《修仙养“性”》 2第一章 抓鱼 第一章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小河里流水叮咚,不时几尾小鱼跃出水面。这五月的天,最是宜人舒适,河边的芦苇也长的半人高。 手拿箩筐,嘴叼狗尾巴草,挽起裤腿,撩起衣袖,赤%裸的小脚一踏入浅浅的河水里,还是有些凉凉的感觉渗入脚底。 “阿啾!”鼻子痒痒的,我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不禁咒骂那臭老头儿今儿个又折腾我,居然要吃新鲜活抓的鲈鱼。 我叫白鸢羽,臭老头儿是把我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师父,也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自打我有记忆起,臭老头儿就一直是那副邋遢样,满头白发乱糟糟的竖着,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麻衣上有了好几个破洞。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浑身醉醺醺的一身酒气,三天两头的没事找事折磨我,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臭老头捡了我养着就是为了能随时随地找个人供他驱使。 前天,臭老头儿还刚折磨了我一回。恰好这两天乞讨的铜板比往常多了几个,本来我打算多攒一点给师父老人家以后买顿肉吃,师父却突然心血来潮的要吃城西的香煎臭豆腐,要求我半个时辰就要买回来给他! 请原谅我第三百二十五次恨不得冲上前去,死命的拉扯他那白花花长到脖子处的胡子! 我逼迫自己冷静,声音平静的提醒道:“师父,香煎臭豆腐在城西,我们在城东,半个时辰就买回来,除非徒儿会飞。” “那你就飞给为师看!”臭老头儿理所当然的卧躺在这破庙里的地板上,半搭着眼睑看也不看我,拿起酒葫芦喝了两口酒。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奇怪,从小到大,我和师父都住在这废弃的破庙里,靠的是乞讨为生,能吃饱穿暖已经是不易的事情,他何来多余的钱买的酒? 听到师父的话,我再次忍住第三百二十六次揪他那长胡子的冲动,我要冷静,要冷静,师父是开玩笑,开玩笑…… “师父,徒儿不会飞。”望着他用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我的心中闪过一丝心痛,相依为命十年,心里虽然叫着他臭老头儿,却不是真的嫌弃他。怪自己没用,身为女儿身,又还只是个十岁的娃子,连想出去打份工给师父赚点酒肉钱都是奢望。 想到这,我的声音放柔了不少:“师父,要不你多等徒儿一会,一个时辰后,徒儿一定帮你把香煎臭豆腐买回来。” 谁知道这臭老头儿下一句话把我的满腔柔情打了个粉粉碎碎:“不行,半个时辰必须买到,一个时辰后,我还要叫你去城南买芙蓉酥!”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我能健健康康活到十岁,还真是……不容易啊。 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抓到了三条肥硕的鲈鱼,在箩筐里活蹦乱跳的闹腾着,溅了我一脸的水花。 将装着鱼的箩筐放在河边草地上,我站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想着今晚可以饱餐一顿,顿时之前心里的郁闷一扫而过,抓起其中最肥硕的一条寄希望道:“今晚就先烤了你吧,师父吃了你后,也许能消停会折磨我。” 师父最爱吃鲈鱼了,每次吃饱鲈鱼的师父都会安稳的睡个好觉。 刚打算将手里的鲈鱼再放到箩筐里,眼前一束白影快速一闪,我一愣:“什么东西?我眼花?”甩了甩头,没有在意,箩筐里一条鲈鱼依旧如之前一样活蹦乱跳着。 恩,一条……咦?一条?! 使劲揉了揉眼再次往箩筐里望去,不对啊,明明我手里抓着一条,箩筐里应该还有两条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一条了? 箩筐四周扫了一眼,没有!掀开箩筐底拿手一摸,也没有!好好地一条鱼怎么会凭空不见?我眯着眼盯着剩在箩筐里的那条鱼,阴测测的说道:“辛辛苦苦抓的鱼,怎么会不见了,该不会有人偷鱼吧。” 越想越觉得奇怪,我一直在箩筐旁边,这要是有偷鱼贼,自己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看不到吧。 正想着,眼前那束白影又是一闪,今天怎么回事,又眼花了?回去要不要找师父带我去城西李瞎子那看看眼睛? 算了,不管了,两条就两条鲈鱼吧,回去后还能跟师父一人一条呢。拎起箩筐正打算离开,脑子里盘算着这鲈鱼怎么烤才鲜嫩,咦?那么肥硕的鱼怎么那么轻啊……边想着边往箩筐里扫了一眼,这不扫还好,一扫我腿肚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这,这,箩筐里的鱼怎么又少了一条! 双手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我抓起那仅剩的最后一条鱼握在胸前,笑话,这最后一条鱼可不能再不见了,不然回去后师父吃不到鲈鱼又该想着别的法子折磨我了。这下子我亲手抓着鱼,看谁还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偷到这条鱼! 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是不是有那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存在……我身子抖了抖,胸口紧紧抓着这条鱼往城东跑去。 做乞儿讨生活,可没被人家少打过,所以这逃跑的速度,不能说是风驰电掣,但至少也算身轻如燕,两脚生风了。 没跑多久,就在手里的鱼都快被我捏没气了的时候,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更加快速地追了过来,背后一股冲力一撞,身子一重,我直直朝前摔了出去。 天旋地转,两眼星眩。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背上的生物四肢踩着我,一声震天的怒吼随之响起,震得我耳膜微微颤动,河边半人高的芦苇里雀儿也被惊得飞起一片。 该死的,你飞就飞,居然还拉了几坨鸟屎在我头上!看我以后不抓了你们烤鸟儿吃! 感觉到背上的重量,自己的五脏内附都要被踩出来了。我回过头看去,那生物背着光,却依然掩不住浑身纯白的柔顺毛发散发的耀眼光芒。我转过头正对上它那对金色的眼睛,我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突然,它裂开了嘴露出了满嘴的利齿。 “救命啊!!有老虎啊!!老虎吃人了啊!!” 我凄惨的嚎叫声在河边上空久久回荡,经久不息……再次惊起芦苇里雀儿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开文!如有不好,请多担待! 坚持一日一更~ 一般晚上7点左右发文 3第二章 初遇 第二章 人在恐惧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别人我不知道,而我除了尖叫呼喊救命以外,脑子里却在此刻闪过一个个我被老虎撕碎了吃掉的恐怖画面。 白虎低下头,浓厚的鱼腥味喷了我满头满脸,让我差点将早上吃的窝窝头都要呕了出来。 看到白虎再次张着满嘴的利齿俯下头来,我扯着嗓子嘶吼:“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老虎吃人啦!” “暖暖它不吃人。”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在白虎身后响起。听到此话,白虎开心的低吼几句,再次俯□,就在我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那白虎却是头一偏,舌头一卷,咬住我手里的那条鱼欢快的吞进了肚子里。 背后一松,那白虎离开了我的身子,慢慢踱回去,乖顺的蹲在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身边蹭了蹭,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圈嘴角。 我估计着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乱蓬蓬的头发上几根草屑稀疏的黏在上面,充斥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很久没有洗过的小脸上满是黑灰,身体散发着很久没洗澡的霉味。 逆着光,那男孩却是朝我走了过来,丝毫不嫌弃我的脏乱,将我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是不是暖暖吓着你了?暖暖它不吃人的,它喜欢吃鱼。”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呆愣的望着他,却看到他白净的脸上漾开一丝甜甜的笑容,嘴角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这男孩子……长得也太可爱了。白净如玉的小脸,皮肤光滑透亮,让人很想捏一捏那圆圆的脸袋,大大的杏眼里似是镶嵌了琥珀色的眸子。小小的身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锦缎华服,配上声音,简直像极了一个糯米小团子。 好想捏一下他的脸啊…… 双手先一步做出反应,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我的手已经捏上了他的右脸。啊,手感真好啊,真是软软嫩嫩的,像个糯米小团子,恩,我舔了舔嘴巴,不知味道怎么样…… “你……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忍不住喃喃道。 男孩乍然听到我说的话,吓得身子抖了抖,嘴巴抽了抽,一双琥珀般的大眼里忍不住积聚了两泡泪水,鼻子抽了抽。看到他这幅快哭了的样子,我的心立马软了几分:“糯米小团子,你别哭,我开玩笑的,我也……不吃人的。” “那你可不可以先把手放下来,有鱼腥味……”没有在意我称呼他为糯米小团子,他低低说道,这柔顺的样子,让我心里生起了一股蹂躏他的想法。 “不要,你的脸软软的,捏着可舒服了!”我加重手里的力道,开始揉搓起他嫩嫩滑滑的脸袋,另一只手却指了指身边和我们俩差不多身高的白虎,正想询问这白虎是不是他的宠物,那白虎看到我捏着糯米小团子的脸,露出满嘴的利齿,暗暗低吼着。我一吓,手一松,糯米小团子的右脸终于逃脱了我的魔爪。 “暖暖,不要吓人,她没有伤害我的意思。”糯米小团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那里已经被我捏的有些发红,看他那样子,委委屈屈的。白虎听到主人的命令,乖乖的伏在草地上,金色的眼睛依旧戒备的看着我。 这小糯米团子胆子还真不小,居然养了只老虎做宠物。 我这才想起,这只白虎吃了我的鱼,刚才那满嘴的鱼腥气,之前那两条鱼保不准也是它偷吃的!这下怎么办,鱼都被那白虎吃光了,回去拿什么跟师父交代。 我看了看眼前的糯米小团子,他也正怯生生的看着我。 “你的老虎吃光了我的鱼,你要赔我!”我瞪着他,一扫之前的样子,两手叉腰,装出一副小霸王的样子。 糯米小团子皱着眉看着我,又皱着眉看了看白虎,声音软软的透着丝疑惑:“可是暖暖以前吃鱼,大人们都不叫我赔,他们反而还拿了更多的鱼给暖暖吃……”那只被称作暖暖的白虎听到这句话,还得意的向我甩了甩尾巴,对它之前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的歉意! 小偷鱼贼!我心里腹诽道,眼睛望过去,偷偷的瞪它两眼。察觉到我的敌意,它又对我眦了下满嘴的利齿,我忙收回那副气势汹汹的摸样。 看着这天色越来越黑,山头上的太阳都快要落下了,再不回去准备一下,师父他老人家和我,晚饭吃啥? “要不这样吧,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值钱点的,赔给我好了。我家师父今天要吃活捉的鲈鱼,可是都被那小偷鱼贼……哦不,暖暖对吧,被你家暖暖全吃光了,你总得给我点东西带回去交代。”不小心说了小偷鱼贼,那白虎拿着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刨了刨,瞬间都是草叶的“尸体”,我的小心肝颤了颤,仿佛那草叶的“尸体”就是我的下场。 小糯米团子挠了挠头,眉头紧紧的纠在一起,思索着能给我什么。 我将小糯米团子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突然,微光照在他身上,一抹折射的亮光刺入我的眼睛。 “就那个吧。”我指了指他腰间别着的白色玉佩,看样子应该是个上等货色,质地温润,流光隐现。不过这玉佩的造型还真是别致啊……居然是个老虎头的造型,还真跟那个暖暖极像啊! “这个可不行,娘说这个是我未来继承家族用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小糯米团子捂住玉佩连连后退,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坚定。暖暖跳到小糯米团子的身前,朝我吼叫,一副捍卫者的摸样。 小糯米团子皱了皱眉,突然小脸一松,一副想到主意的样子,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小袋,交到我的手里,一脸认真道:“我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不过娘说,这里面是一枚白虎戒指,我先暂放在你那,如果你以后想要什么,可以带着它到岭南来找我,我会努力赔给你的。” 又是白虎?这小糯米团子家怎么那么喜欢白虎样的物什,我瞧着除了样子别致点还真没什么特别。我撇了撇嘴,打开袋口确认里面的确躺着枚白虎戒指,安心的将蓝色小布包塞在了兜里,转身就要离开。 小糯米团子在身后叫住我,怯怯懦懦的说道:“你可千万要保存好这枚白虎戒指啊,这可是我……”迟疑了下,他又继续说道:“我叫陌行春,要记得来找我哦!” 我不理睬他,哼哼唧唧的离开了河边,谁会去岭南找他啊,离这烟东城可隔着几千里路呢。我一没马车,二没钱的,哪有这能力去岭南,靠走?估计我两条腿断了也走不到。嘿嘿,我从兜里掏出那小布包,这下子赚了,我瞧得清楚,这枚白虎戒指的质地跟那玉佩是一样的,不知道能当多少钱呢,当了之后买两条鲈鱼和酒带回去给师父? 走在城里,天空泛着橘黄色,夕阳一半隐藏在山头里,一些卖东西的小摊贩都整理东西打算回去了。我边走边思索着怎么将那白虎戒指跟当铺的讨价还价多换点钱,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鬼鬼祟祟的进了一条小巷。 咦?那不是臭老头儿么,他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坚持一日一更~改错字~ 4第三章 绿眸 第三章 我跟了上去,悄悄尾随。 跟师父相处的这十年里,我知道他身上肯定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隐隐记得两年前的某个半夜,那次好几天没吃上东西的我半夜胃痛到抽搐,睡梦里的胃一阵阵抽疼,像绞了起来一样,翻江倒海。我嘴里无意识的低喃着痛,痛的快死了…… 额上一暖,我感觉有一双宽厚苍老、充满着茧子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我知道是师父,我想睁开眼对他说师父我疼,可是眼皮却异常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来。师父却是不同以往的散漫,而是叹气着说道:“鸢丫头啊,我知道这些年苦着你跟我在外,师父也想带你回本宗,不然你这徒儿却也是不明不白啊。原谅师父还有未完成的事……” 师父暗哑的声音在我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附在我额头上的手,一股暖流被缓缓注入。我感觉通体舒畅,觉得浑身的筋脉都似通透了一般,胃也不再痛了。 第二天睡醒后,我伸了个懒腰,竟觉得身体说不出的清爽,比之以往吃饱饭睡饱觉更是舒服。一直以来,我潜意识里认为那一晚是一个梦,那段记忆太过模糊,朦朦胧胧,而且师父他……语气从不曾那样,那么无奈…… 尾随着师父七拐八拐的绕到了城中的最大的客栈翡翠楼的前面,我缩在不远处巷子里,只探出一个头张望着。师父不似以往慵懒醉酒的摇晃样子,挺直的站在客栈门口,仰头望了眼客栈的门匾,却没有立马踏进客栈,似乎有些犹豫。 师父在顾忌什么?在我的印象里,无论我们的生活有多艰苦,师父都不曾露出这样担忧的神色,这十年来,师父和我亦师亦亲人,他一向懒散的样子看多了,突然这么严肃,我还真觉得……额……不习惯。 哎呀,就在我晃神的时候,师父的身影居然不见了! 我转动脑袋,四处搜寻着师父的身影。这下怎么办?在这继续等下去?还是进客栈里去找?我低头扫视了眼全身,一身脏乱充满补丁的麻衣,黑黝黝的小手,破了洞的草鞋两个大脚趾正探出头来对我打着招呼……我这份“尊容”,咳咳,我记得这翡翠楼的后院貌似养了两只大黑狗,当初我在这客栈门口乞讨,那掌柜的放出了那两只大黑狗,追着我跑了三条街五条巷,最后猛地一扑,在我的臀部用力撕咬了一口,幸好裤子比较宽松,但我的下场就是捂着臀部满大街逃着,双手遮不住我那裸%露出来、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不过师父邋遢的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按道理掌柜的应该会放出那两只大黑狗吧。脑子里闪过师父被大黑狗追的画面,我竟然幸灾乐祸地咧了咧嘴。 等了一会,也不见动静。 肩膀被人拍了拍,我摆了摆手,没转身:“别闹,我忙着呢。” “忙什么?” “忙着看人狗大战。” “噗呲”一个忍不住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这才意识到不对,转过头看去,一个十六岁年纪,一身绿色螺纹锦袍,头戴美玉的男子站在我身后,他现在嘴角还有着未隐下去的浅笑,墨绿色的眸子眼带笑意:“你这小乞儿……真是有趣。” 这男子长得也太俊美了,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模样,秀色可餐啊!不过最吸引我的,还是他那双墨绿色的眸子,苍隐大陆的人通常都是黑色眼眸居多,我从来没有见过墨绿色的眸子,有点像我前天乞讨时那张府大院二夫人丰满的胸部堆成的乳%沟中,那颗被夹在里面的绿宝石项链。 他探出头,也往巷子外左右张望了下,嘴里戏谑着:“人狗大战,哪里有?” 我往旁边蹭了蹭,噘着嘴别过头:“跟你无关。”这人好生奇怪,一般人都唯恐避着乞儿不及,他居然还能这么主动地凑上来跟我说话。 他蹲着身,眼睛与我平视,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他墨绿色的眼睛在与我对上的一刹那,渐渐的变成了浅绿色。 那双眼,美极了,尤其是变成浅绿色的时候,似乎像是颗水晶,伶俐剔透,带着透明的碎光,像是能通过这双眼看透人心。浅绿澄澈的眸子里有什么画面一幕幕闪动着,他突然低低喃喃着,沉沉的声音像是透着不可置信:“你这小乞儿,竟然是……”却是点到即止,不再说下去。 是,是什么?我咂吧了下嘴,皱着眉看着他。能不能不要说话说半句,这样钓着我,很难受的啊。 等他再站起身,眼睛又恢复成了墨绿色,只是脸色较之前苍白了不少,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的眼睛惊讶道:“你……你的眼睛……”变色龙?不,变色眼…… 他忙将白玉般的食指竖在我嘴前:“这当做我们的秘密,别说出来好吗……” 我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嘴唇被他手指碰着的地方烫烫的。下一刻,我朝他伸出了手掌,手指回弯扇动了几下,挑着眉看着他。 他也挑着眉回看着我,“恩?”询问着。 “既然让我给你保密,总得给我点保密费吧。”看着天色,当铺估计也关门了,我可没忘了,师父他老人家和我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你要多少?”他浅浅笑着,从怀里掏出了钱袋颠了颠。 我伸出手指比了个三,他的眉挑的更高:“三锭银子?” 我一个趔趄,差点朝前栽去,苍天,我的意思明明是……是三贯钱啊…… “咳咳,既然你要给我三锭银子,那么我也却之不恭了哈。”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谄媚?狗腿?市侩?还是……无耻……? “你这小乞儿,真是有趣的紧。”他掏出三锭银子放进我的掌心里,用低沉的我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真的很期待……”期待?期待什么?期待我还钱么……不好意思,一旦支付,恕不退款…… 一阵猛烈的风刮过,我攥紧手里的三锭银子,眯着快睁不开的眼睛。朦朦胧胧中,他那绿色的身影被劲风包住全身,我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只有那双浅绿色的眸子:“期待……五百年后……我们……”后面的声音我却是再也听不清了。 劲风刮过后,微风还在小巷里吹着,卷起地上的灰尘和些微树叶打着小卷…… 紧紧攥着三锭银子,扑通一声我沿着墙壁摔落在地,我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妖怪?还是鬼? 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都太超过我的认知范围了,之前没细想,小糯米团子的那只叫暖暖的白虎,速度快的也不像普通老虎,而这个刚刚还给了我三锭银子的男子,绿色的眼,诡异的离开方式…… 师父你老人家在哪啊!!徒儿我……徒儿我的小心脏受不了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5第四章 师父 我靠着墙坐在地上,心脏跳得飞快,我捂住胸口深深呼吸了几下,想要平复这股冲动……该死的,平复不了啊! 一个大活人在你眼前突然消失了,你会不惊讶?虽然苍隐大陆有很多能人异士,不过,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那些能人异士,我最多瞧着会两招武功和轻功,那轻功倒也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但也没刚才那人这样的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对了,师父呢,会不会从客栈里出来了? 我把着巷子那满是灰尘的墙壁,探出了头,却依旧不见他老人家的身影。难道之前是我看错吗?我一直追的难道都是一个长得像师父的老乞丐?想起之前那人严肃的样子,笔挺的身板也跟我的师父完全不一样。毕竟今天我眼花好几次了,恩,是该找个时间去看看眼睛了,城西的李瞎子不知道最近有没有空啊。 我靠着墙,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站起身,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可不想还没等到人,自己先饿死了,而且我已经在这守了一个时辰了,师父他老人家如果真的在这里,怎么会还不出来,再不出来,那掌柜的两只大黑狗也该出动了。 三锭大银子被我好好的放在了兜里,掏出自己平时攒的钱,拈着几块铜板买了几个肉包子回破庙去。 “师父,我回来啦!”刚推开破庙那破败的大门,“啦”字的颤音还犹在我喉间振动不已,一只臭臭黑黑破了好几个洞,沾了好几块烂泥巴的草鞋随着风声凶猛呼啸而来。 “啪”的一声,师父的草鞋狠狠的吻上我的脸,顺着我的脸庞,慢慢滑落……师父的准头率真是越发的高了…… 好痛啊,现在肯定我的脸中央印着一块红色的鞋子印,我抽抽鼻子,还有股子尿味,师父老人家估计之前刚去过茅厕。随之响起的是师父的一声暴喝:“臭丫头,还知道回来!” 我擦了擦脸,那股子尿骚味怎么都擦不掉,嘴里嘀咕着:“师父,徒儿今天遇到妖怪了。”我的样子委委屈屈,倒让本来懒散倒在地上的师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质疑:“遇到妖怪了?那你怎么还活着回来了?” 我的胸腔里一口气堵着上不上,下不下。师父说话的方式虽然不是很好听,可我知道他老人家其实是在担心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顿了顿,将遇到白虎暖暖和那个绿眸男子的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跟师父说了遍。 “灵虎……”师父的眸子里闪过什么,一张慵懒的脸闪过一丝认真,我还没揉揉眼睛仔细瞧瞧这个样子还是我平时的师父吗,师父老人家又变成了一副软趴趴的样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道:“遇到妖怪你都还能活着,鸢丫头,说明连妖怪都嫌弃你,知道吃你没肉尝。” 我不满的拿过一边装着几个热乎乎肉包子的纸袋,拿起一个包子啃了口道:“既然师父觉得徒儿身上没肉,那师父也别跟徒儿抢这包子了,正好给徒儿补补肉。”我刻意加重“肉”字,师父老人家闻言果然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速度快到我都怀疑他这老身板怎么做到的。 他出手快速的从纸袋里拿过一个肉包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臭丫头,今天活的鲈鱼为师吃不到了,你还想占着肉包子不给为师吃,该罚!” 我一口肉包子如鱼刺般梗在喉咙口,不是吧,师父他老人家又想到什么法子整我了,我今天已经够精疲力尽了,实在受不了再去做些什么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明早还能赖个床。 其实从小到大,我的愿望一直很简单,跟师父两个有饭吃,有觉睡,有房子住,跟师父吵吵闹闹过一辈子倒也快乐。 “后院的茅厕堵了……”师父懒懒地望着我,眼里传递着“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的意思。 我看看手里的肉包子,想着之后我要干的活,忍住了第三百二十七次揪他白胡子的冲动! “对了,师父,徒儿今天在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个跟你相似的老乞丐呢,徒儿还以为是你,跟踪了好久,到了城中的翡翠楼,那人就不见了。”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我也懒懒的倒在地上,通茅厕的事,一边去…… “恩?你说跟我相似的老头?”师父突然停下了啃包子的动作,别过身望着我,精光烁烁的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你看到他干吗去了吗?” “没看到,在客栈门口停了好长一会儿,徒儿愣了会神,人就没了。”我看看师父,犹疑不定道:“师父,那人不会真是你吧。” “胡说!”师父一巴掌拍在我的脑瓜子上,花白的胡须也随着抖了三抖。哼,不是就不是,用得着那么激动吗,难道还真背着我偷偷摸摸藏了啥事? 我背过身去,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师父这下手也忒重了点,忽然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浑身僵了僵,师父他……? “鸢丫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仙,有妖,有魔吗?”师父难得有丝认真的问道。 我皱眉揉了揉脑袋:“我相信有魔鬼,因为……”我顿了顿,感觉身后的人呼吸停顿了下,我接着道“师父你就是!哈哈!”师父老是想着法子折腾我,不是魔鬼是啥! “臭丫头,今天你皮痒了是吧,快滚去通茅厕去!”果不其然师父听了我的话后蹦跶一声跳的老高,揪着我的衣领让我通茅厕去。 我苦哈哈的只能领命而去…… 这天晚上,我似乎做了个梦,梦见师父轻柔的摸着我的脑袋,一股暖流再次被缓缓注入身体,师父轻轻的说着话,难掩着不舍的情感:“鸢丫头,师父马上就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好好活着,等师父完成了那件事,一定会去找你的……” 师父,别走,徒儿不想一个人……我在心底轻轻的回应着。 醒来后,又是通体舒畅,想起梦里师父说的话,我连忙惊恐的奔向师父睡的榻子边。看到那睡的四仰八叉的身影,一颗心定了下来,我就说梦和现实是反的,师父他老人家不还好好地睡在榻子上吗,还打着鼾。 我伸了个懒腰,最近早上起床后,身体真是越来越舒畅了,每晚都觉得身子里有暖流涌过,奇经八脉都像打通了一样,还有股说不出的力量集聚在体内,似乎默默等着一个爆发的出口。 我拿起乞讨的小破碗,考虑着今天是去寺庙门口乞讨好呢,还是去集市边? 刚踏入一条巷子里,一个让我讨厌中带着厌恶,厌恶中带着恶心的声音拦住了我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已改~ 6第五章 大火 第五章 “哟,这不是那老酒鬼的宝贝徒弟吗,出去讨钱了啊?”那嘲讽的声音,恶心到让我可以把前两天吃的香煎臭豆腐里剁的细细的葱花都能吐出来。 “臭丫头,走的那么急干什么,我话都没说完呢。”我越过他想要往前走去,他一个闪身已经拦着我面前。 抬起头,一张干瘪掉的茄子脸正挑着萎靡不振的老鼠眼看着我。不好,看到脸,我又想吐了…… 捂着嘴,我急急的想越开他跑开,可是他却一把用力的拉住了我的袖子,把我甩在了地上。头晕眼花,那股想吐的感觉更重了一分。 死娘娘腔,敢甩我,以后让你知道没鸟儿做真女人的滋味! “王二狗,你干嘛?”我压抑着想对着他呕吐的冲动,淡淡地说道。这人怎么像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跳出来恶心我一回。 这王二狗也是这城西的乞丐,仗着自己会点小聪明,集结了一帮子年纪差不多的小乞儿在附近讨钱为生,这讨钱也就算了,这王二狗还老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前一段时间刚听说他用了点小聪明,让人偷了这城中朱员外的钱袋,被抓到后钱不仅被夺走,还被打了个半死不活。怎么,这才没多久就痊愈了,又出来惹事。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哼,臭丫头,我暂且不计较你跟我说话的语气,昨天我看到你居然买了好几个肉包子,看来你最近讨钱讨得不错啊,快点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他挥了挥手,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了几个跟他一样烂茄子样的小乞儿。 “我没钱,昨个全花光了。”我往后挪了挪,还好那三锭银子被我塞在了破庙里的观音像莲花座里,除了师父,一般人发现不了。 只是……我紧了紧胸口,里面还兜着昨天那小糯米团子给我的白虎戒指。 王二狗看我紧了紧胸口,眸光一紧,老鼠眼闪过算计的精光,阴狠道:“说谎?没关系,哥哥们帮你搜搜身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哈哈!”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估计他早已在我的杀人眼神下死得不能再死了。死娘娘腔!你要敢这么做,我迟早扒了你的皮,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我硬的不吃,他便打算来软的。 王二狗慢悠悠的踱着脚部,身子一扭一扭的走到我面前,蹲□,翘起兰花指捻起我的下巴,啧啧着:“臭丫头,仔细瞧着你的脸,虽然现在又脏又黑的,其实呢,也算乞丐里的上等货色了,要么,你跟着哥哥走,哥哥以后给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不好,我努力压制住的呕吐感现在快要被这贱人逼得喷薄而出了! “死——娘——娘——腔——呕~”我一字一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最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将昨夜吃的肉包子都吐了出来,王二狗猝不及防被我呕了一身,喷出来的汁液溅了他一脸都是,他连忙跳起来,破烂的衣上白一块,黄一块的。 活该,谁叫你这贱人恶心我的,只是可怜了这些包子,在我的五脏庙府呆了一晚就不得不被逼出来了。 我慢悠悠的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吐了之后身体轻松多了,那王二狗还在那叫嚣着,拿着周围烂茄子小乞儿的衣服擦自己身上的秽物。 “臭丫头,敢吐我一身,还敢叫我娘娘腔?!看我不弄死你!你们都给我上,钱都拿走,凑死她!”那几个烂茄子恶狠狠的望着我,立马冲了过来。 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死娘娘腔发狂了! 我想转身就跑,刚往后奔了几步,就撞上了一堵肉墙,回头一望,我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几个小乞儿从后面堵住了我逃跑的路。 卑鄙,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有没有天理啊!还有,我缩了缩身子,能不能一会别打脸…… 我往后退了几步,碰倒了一旁的一把破扫帚,我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我,我,我跟他们——拼了! 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往那几个小乞儿身上招呼过去。本以为我这抵死顽抗必然打不过他们,谁知道是天助我也还是我潜力无限,我的速度竟比以往快了不少,身子也越发轻盈,胸中有一股热热的气流想要倾泻而出!那几个小乞儿的动作在我眼里像是慢动作一样,噢哈哈,看我的飞毛腿!想偷袭我?看我的黯然*掌!小样,拖着我的腿也是没用的!看我的连环扫帚功! 一顿噼里啪啦之后,那几个烂茄子倒在地上,鼻青眼肿,头上还插着几根被我用力过猛而断裂掉的扫帚枝。 王二狗惊愕的望着,难以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居然将几个十五岁的小乞儿打趴在地。 “怎么,你也想试试我的扫帚功?”看到他那股惊愕到眼珠子都快弹出来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发泄的爽快。我扛着扫帚在肩膀上,挑衅且得意的冲他笑了笑。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王二狗也不管地上那些烂茄子的死活,跌跌撞撞的朝远处跑去了,那小屁股还左右一扭一扭的。 臭娘娘腔!我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有什么好怕的,师父常说那句叫啥来着,对,船到桥头自然直! 当我晚间回到破庙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切,我不禁感到后悔,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在早上的时候那么冲动跟王二狗的小喽啰干了一架,也后悔为什么不将自己的钱给他,而要去挑衅他,从而招惹来这样的祸事! 漫天的大火吞噬着破庙,烧焦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气,我的眼里只剩下一片火光。早已无暇顾及那从破庙后偷偷溜去的纵火凶手! “师父!”我哀嚎一声,就要往火里冲去!周围有人驾着我,不让我冲进去,我死命的哀叫着,两手伸向被烈火包围的破庙,我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我讨厌这种一切都抓不住的感觉!师父在里面,我却不能救他!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十年的家,我们的破庙,我也救不了! 泪水迷蒙了我的眼,一切在我眼里只变成了朦胧的水光。水光中,我似乎瞧着师父慵懒卧在地板上的样子,又似乎看见他昨晚气急蹦跶着让我通茅厕的样子,还有早上……他还好好的睡在破庙里四仰八叉的样子! 鸢丫头,鸢丫头…… 师父叫我的声音似乎也在我耳边回荡,一声一声,犹绕耳边…… 陪伴了我十年的亲人,我的师父……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葬身火海,我要去救师父!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死命的挣扎,那架住我的人受不住我的力气,只能松开了手,我趁着这空虚立马冲进了破庙里。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咳咳。”浓烈的黑烟和耀眼的火光充斥着每个角落,我一头栽了进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师父的身影。 “师父!师父!”呛人的浓烟吸入了我的鼻腔,我的整个肺就跟堵了什么一样,整个破庙里的火光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罩在我的眼前,看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师父你在哪里啊,你知不知道徒儿不能没有你,你回来啊!你回来了,想吃香煎臭豆腐,徒儿就给你半时辰里买到,你想吃鲈鱼,徒儿给你抓个几十几百条来,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啊…… 我两眼模糊的倒在地上,两手往前扒拉着,匍匐着前进,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冲了进来拿水熄火,我却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错字~ 7第六章 事实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我躺在已经烧得只剩个框架的破庙门口,浑身冰冷。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了,为何我却觉得如此冰冷…… 一切都没了……师父没了……破庙也没了…… 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救我,我就可以跟师父团圆了…… 我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泪水止不住的溢满了整张小脸。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师父救的,师父走了,还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干吗?想起最近梦境里时常想起的师父的话语,竟似验证了现在这个事实般,师父他……不能再陪着我了吗? 为什么人的生命那么脆弱?为什么人抵抗不了大火的吞噬?为什么……如果我变得有能力去抵御这一切,我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我过得浑浑噩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我靠在残破焦黑的观音像边,两眼空洞的望着四周焦黑断木,空气里都是绝望和死亡的味道。 第三天,一个不速之客到来了。 “你是白鸢羽吗?你师父叫我把这封信和这把剑交到你手里。”一个小二装扮的人突然到了此处,递了一封信在我面前。我睁着肿得已经像两只鱼泡眼的眼睛呆愣的看着他,这身衣装,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城中最大客栈翡翠楼的小二。 我眼里闪过不敢置信,既然师父给我送信和剑来了,难道师父,师父他还活着吗? 那小二被我这样的眼神看的一阵尴尬,但转眼看到我的水泡眼,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挠了挠头道:“你师父是三天前到我们客栈来的,写了这封信后要我们今日给你送来。” 三天前?三天前不就是我看到那个跟师父相似的老乞丐的那天吗?难道说,那天那个人,真的是师父?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额,师父你老人家能不能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我,这密密麻麻的字别说看完了,我大字都不识一个啊…… 见小二还呆呆的站在我面前,我问道:“你,能不能帮我读下信?我不识字……” “好的。”小二接过信,慢慢读道:“鸢丫头,这些年来辛苦你跟着为师在这破庙相依为命,当年在乱葬岗捡了你,也是瞧着你跟老头子我投缘,却不想让你做了个小乞儿一做就是十年,哎,是师父没用,师父有未完成的事,所以不能带你回本宗去。我在一月前,就已料到之后会有一场劫难,不过你放心,师父不会有事,师父只是借这个机会,去完成我未完成的事。这些年,师父一直没尽到一个做师父的责任,什么都没能教给你,望你能拿着我的幻凝剑回到望仙宗本宗,到时候一切,你会知晓的……你在那等为师吧……紫元亲启。” 师父他……师父他没事?认清到这个事实,这些天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我整个身子也变得轻松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师父怎么算出来会有这场劫难的,但是,师父只要活着就好,哪怕给我个好点的念想……况且当初火灾之后,并没有在里面找到师父的尸体,所以,师父一定不会死的! 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两次睡梦里隐隐传来的师父的话…… “鸢丫头啊,我知道这些年苦着你跟我在外,师父也想带你回本宗,不然你这徒儿却也是不明不白啊。原谅师父还有未完成的事……” “鸢丫头,师父马上就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好好活着,等师父完成了那件事,一定会去找你的……” 当初,我不是在做梦?师父话里是真的预料到了如今的一切? “这望仙宗是什么地方?”我定了定神问道。这小二一直站在这没走,我就直接问了,客栈里常年来往的都是些各地的客人,这小二四通八达的消息应该都清楚。 好在这小二倒也热情,只是这眼里的热情怎么有点……异常的火热?!他兴奋的说道:“你师父说你们是望仙宗的?!那可真是不得了啊!传说中这望仙宗与无极宗、玉禅寺、太乙观、飞花谷可是并称苍隐大陆修仙界的五大门派,统称‘五宗’,能进这些门派的人,可都是有灵根的人啊!听说只要好好修习,不出几千年就能羽化成仙。没想到这等修仙圣地真的存在!” 这小二噼里啪啦的像倒豆子一样的倒了一堆信息,我听的迷迷糊糊的,可里面有一条消息却让我震惊的无以复加。 修仙?师父是修仙者? 真的看不出啊,我托着腮,静静思考,看师父那懒懒散散的样子,真的难以将他和那些修仙的白衣道者结合在一起,试着想象师父道袍飘飘,仙风道骨的形象,差点自己被自己的想象乐死。果然师父还是臭老头儿的形象更好点! 不过话说回来,怪不得师父能算出两日前的劫难。我拿起手中的幻凝剑,剑身普通平凡,但是在剑鞘的下方,刻着紫元老人四个字,而且写了个年号:苍隐大陆圣龙四年……唔,现在已经是苍隐大陆贞威二十八年……我的小身板一震,不是吧……这隔了几十个年号不算,还隔了好几十个朝代了。师父他,他已经几千岁了啊! “那这望仙宗在何处?”我压下心头的震惊,又接着问道。 “听说在苍隐大陆极南之地的銮臼山山峰上。” 极南之地?看来要凭借我这双脚走过去,不花个一两年是不可能的。我叹了一口气,既然师父希望我回本宗,再怎么艰难,我也要去! 抬起头,望着那小二怎么还定定站着这看着我,我挑了下眉,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小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缓缓道:“你师父还没将这送信和送剑的钱给我们翡翠楼呢,他说东西送来了,您会支付的。” “你觉得我一个小乞儿会有钱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师父说了,他之前就算到你前两日会进一笔不义之财,似乎就藏在那未烧毁的观音莲花像里,还有,他说你平常私房钱也藏了不少……”这小二一下子把我所有的事都抖了出来。 三日前,师父写这封信的时候,压根还不知道我压榨了那个墨绿眸子的男子三锭银子!更不知道我会藏在观音莲花座里,原来师父他老人家倒是早已料算到了!最可恶的是,每次我藏私房钱都是乘他老人家睡着了之后再偷偷摸摸拿出来数数铜板数,藏在身上的小兜里的,师父他居然全都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要多少?”我肉痛的倒出了兜里的几十个铜板,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不多不少二两银子。”小二无视我的可怜,笑眯眯道。 “怎么那么多?!”这小二是不是讹诈我,也不看看我一个小乞儿,有那么多钱吗?我有吗?! “你师父这两月欠的酒钱也要麻烦你一起付了。”小二耐心解释道。 我咯吱咯吱咬了咬牙。 师父!!您老人家又坑我!!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8第七章 报复 第七章 送走心满意足的小二后,我整个人如同阉了的萝卜头躺在地上,高举双手,手里捏着的是剩下的一锭银子。 这么一锭银子怎么够我走到望仙宗?这锭银子,估计我还没走出这烟东城就已经花完了。况且这一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不过吗,我本来就是乞丐,一路乞讨过去好了。 可是……我望了望手边的幻凝剑,这真的是一柄好普通的剑,朴实无华,连点多余的花纹都没有,我拔出剑,剑身轻盈,锋利无比,剑身上还映出了我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只是因为之前哭肿了有点发红。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清我的脸,就连去河边捉鱼,水中映出来的也是我模模糊糊的身影,还不如这剑身透的清晰。 就凭这么一柄剑,望仙宗的人会承认我吗? 虽然我并不是很在意要不要回到本宗去修仙,这种名门大派一向不是我等市井小民所能高攀的。好吧,我连市井小民都不是…… 叹了口气,将师父写的信折的好好的放在兜里。拿着幻凝剑,正打算起身去弄点吃的,毕竟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知道师父没死的消息,全身一放松,肚子必不可免的开始的咕咕叫起来。 脚踏出破庙没几步远,就看到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如矫捷的兔子般窜进了一条巷子里,其中一只兔子边窜还边扭扭屁股。拥有这标志性动作的人一眼就被我认出来了,我鼻孔里哼了两声,胸中一口怒火就要狂喷而出。 这不就是王二狗那死娘娘腔嘛!别以为前几天那场大火我不知道是你放的!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拿着刚熄灭的火把子从破庙后头边跑边扭屁股偷偷溜走的身影! 如果不是王二狗的这把火,也许师父根本不会那么早的就打算离开我,也许破庙也不会损毁的那么严重,也许我还能一个人住在破庙里慢慢等着师父回来,也许我的银子还能省了一笔!可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想到这,我的心里就熊熊的燃烧着一把怒火,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报复,心口处滔天的恨意渐渐集聚。 这个仇不报,我会憋死! 怎么着我都得在离开之前让这王二狗知道我白鸢羽不是好欺负的料,给他留下个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一辈子不得好过!嘿嘿,边想着我边阴险的弯了弯嘴角。 想好一切,我便也顺着他们的脚步跟了上去,看他们在巷子的中央都停下脚步,开始低头窃窃私语起来,我便快速的窜进了巷子尽头一只半人多高的大箩筐的阴影里,隐在里面。 我伸长耳朵,听听他们又想做什么坏事。 “老大,前两天您放的那场大火把那破庙都烧的不像样了,那老酒鬼必然烧的连渣都不剩了,不然这臭丫头也不会一直呆坐在庙里发傻。我这两天去那破庙偷偷瞧了两眼,那臭丫头还呆呆坐在里面流眼泪呢,那样子看起来像被吓傻了。”这说话之人不就是前几天打架时拖着自己腿的烂茄子吗,说起那把大火,我的心头又跟堵了什么一样,想要发泄,想要百倍千倍的报复在他们身上! 彭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微微探出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看到刚刚那说话的小乞儿捂着自己脑门,莫名的望着王二狗。 “我说了,尊称我为老大的时候一定要加上我的名,不然谁知道你叫谁为老大?!”那令我讨厌中带着厌恶的声音响起,不好!我的胃又是一阵颤动,那股要呕吐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小的知道了,狗老大,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另一个傻憨憨的声音响起。 噗呲,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乞儿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虽然这狗老大的确是用了王二狗那死娘娘腔的名加在前面,不过,这个外号也太……太“霸气”了! 怎么能不霸气呢,全城的狗都在这狗老大的手下了,能不厉害吗?!哈哈…… 狗老大怒了,又是彭的一声巨响,他一脚踹在刚才那个说话的小乞儿身上:“什么狗老大,你会说话吗你!?叫我王老大!” “是,是,王老大你息怒。”众狗手下连忙给这狗老大赔礼道歉。 狗老大这才满意的翘起兰花指,不,兰花爪拍了拍自己狗蹄子上的灰尘,那声音不阴不阳的:“就今天晚上吧,看她也差不多蔫了,就这个时候去下手吧,我要让她好看,敢得罪我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接着几个人又偷偷低下头密谋了一番。 我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计划都听在了耳里,待他们离开了巷子,我才从箩筐后站了起来,我也该去准备准备晚上迎接他们了,他们都如此“招待”我,我怎么能不给点回礼? 夕阳渐渐落下,黝黑的巷子里,掩不住我眼里的冰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弯明月悬挂在漆黑的夜空,给昏黑的夜带来一丝光亮。已经烧得只剩框架子的破庙在夜的渲染下显得有些阴森,低低的风穿过焦黑的木头竟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女子哀怨的低泣。 我趴在观音像边,将脸埋在双臂间,身子一抖一抖的。 几个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我颤抖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 面前的月影一暗,一个令我厌恶的趾高气昂的声音说道:“臭丫头,现在知道哭了,当初你打了我手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日的下场。惹了我王二狗的,绝对没有好下场。话不多说,快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我也好给你个痛快,让你快些去陪你那老酒鬼师父。” 我的身子颤动的起起伏伏,状似哭的凄惨,没有人知道我埋在双臂间的脸上,一抹冰冷的笑意。 过了许久,我才不情不愿的将埋在双臂间的脸抬了起来,王二狗他们看到我的脸一愣,因为此时我的眼睛已经肿的像个水泡球一样,又红又肿的,眼里还滴转着几颗晶莹的泪花。 天知道我现在憋这泪水憋的有多辛苦。眼睛反正是之前以为师父葬身火海时哭肿的,倒也为现在这凄凄惨惨的样子做了个更加哀怨的效果。 “王二狗,你个无耻卑鄙的小人,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的火是你放的!”我愤怒的望着他,两手在身侧握成拳:“你跟我有仇,你冲我来就好,你干嘛祸害我师父!他老人家有什么错,白白送了一条命……”说到这,我悄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又挤出了两滴眼泪。 “臭丫头,我警告你,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几时来放过火了,你们谁看见了?”王二狗大声反驳着,明显做贼心虚,他扭了扭身子,警告似的转头睨了他身后的那帮小乞儿一眼,那些小乞儿得到他的暗示,忙接口道:“王老大那一日整天都在照顾白日被你打伤的兄弟,怎么会来你这破庙放火!臭丫头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冷冷的望着他们,淡淡说道:“是吗?反正现在你们人多势众,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王二狗上前一步,那干瘪掉的茄子脸往我这搜寻了一番,老鼠样的小眼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既然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势,那你就快点把钱交出来吧,那天我可亲眼看见你双手紧紧护住胸口的兜带,怕是有什么宝贝藏着吧。” “你想要?”我挑了挑眉毛:“这宝贝可是我无意间得来的,可宝贵的紧。” 王二狗扭了扭身子,翘起兰花指的手朝身后挥了挥,那些小乞儿从背后拿起了一根根木棍,我朝那望了一眼,那木棍*的,却不是浸了水,而是被浇了火油:“你就快点拿出来吧,免得跟你师父受一样的罪。”王二狗装似无意的让其中一个小乞儿点起了手里的木棍,一簇火苗燃起,将漆黑的破庙照出了一丝光亮。 我这才看清原来这破庙的周围地上也是湿湿的,也被浇了火油。 我的身子僵了僵,声音颤抖而透着害怕:“王二狗你做什么,你还想再放火一次吗?你不怕一次是无意,两次别人就会觉得有蹊跷,事后查到你身上吗?!” 王二狗无惧的扭了扭腰,朝我这迈了两步:“有什么蹊跷的,老酒鬼葬身火海,其徒儿白鸢羽因为思念师父,也择了个一样的死法,自杀而亡。这不是很顺理成章吗?!哈哈哈,别废话了,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我叹了口气,似是妥协:“既然这样,我一个小孩子也敌不过你们那么多人,你要拿就自己过来拿,不过,在这之前,让你的手下离这远点,这宝贝可珍贵着,多一个人看了,多一份惦记啊,我当时可连我的师父都没给看……” 王二狗警惕的看着我,怕我再鼓捣什么花样,我摊了摊手,示意两手空空,嘴里道:“我身上其他什么都没有,而且你有火把,随时随地就能烧了这,我能怎么样,王二狗你不会是怕一个十岁的孩子吧。”说到后面,我嘲讽的勾了下嘴角,正是这嘲讽的姿态,让王二狗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刺激,他老鼠状的小眼滴溜溜又是转了转,似是权衡得失,像是怕这宝贝被他手下的人觊觎,到时候他一个人也应付不了那么多人,最后他从那已经点燃木棍的乞儿手里拿了火棍,示意那些乞儿先走。 等那些乞儿一走,王二狗立马边朝我走来边说道:“你可别耍什么花样,我手里的这根火棍,随时随地可以烧死你!”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露出颤颤巍巍的表情,紧紧缩成一团,表示我手无缚鸡之力,耍不出花样来。他微微放下警惕,朝我又走了过来。我一只手探入胸前的兜袋里,紧紧攒紧了手里捏紧的东西,近了,近了…… 等他到了我面前,他拿着火把在我眼前挥了挥,再一次警告我别暗地里做些什么花样。我抬起头,眼里含着两泡泪水,害怕的说道;“你也别挥火棍了,自从师父被火烧死后,我看着有火的东西就怕,我现在可就吓得腿都软了,我站不起身,你蹲下来拿。” 王二狗狐疑的看了我眼,那老鼠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他正蹲□,我怀里攒紧的东西被我猛地朝他挥去,他一愣,朝后一退,想拿火把朝我丢过来,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看也看不清东西了。 他随手一丢手里的火棍,我知道他是认为反正地上到处都是火油,马上就会烧起来的,到时候他再大声呼救就好。 怕他乱吼乱叫引来那些乞儿,我忙从他摔在地上的身下拿下他那只又臭又恶心的草鞋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将他捆了起来。 “呜呜呜”他发不出声音,我阴阴的笑着,捡起他甩在一边的没有燃起大火的火棍:“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怎么没有烧起来?” “呜呜呜”他想回答却因为嘴里含着草鞋,发不出一个字。 “你们今天在巷子里说的,我全都知道了,你们趁我不在时浇的火油也被我换成了水。”我举起火棍,看到王二狗双眼空洞,我知道他现在什么都看不清:“这个粉是一般的石灰粉,只会让你眼睛暂时的模糊,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不然我跟你还有什么区别,我只会让你……”我捏起他破破烂烂的乞丐裤子,往下猛地一扯,然后冰冷的吐出接下来的字:“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9第八章 开端 第八章 脱下了他的裤子,往他双腿间一瞅。 咦?这就是男人的小鸟儿?皱皱小小的聋拉着,蔫巴巴的。 “呜呜呜”王二狗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他空洞的眼闪过惊慌和羞辱。 我拿过火棍,在他眼前挥了挥,一如他之前在我眼前挥火棍一样,嘴里可惜道:“是不是很怕我烧了你?我说了我不会杀你的,怎么着我都快要离开这了,不给你留个礼物我真是过意不去啊……” 王二狗这下子也不呜呜呜叫了,似乎发现就算这样也说不出什么话。 “你猜猜我送你什么?”我笑的很是无害,这个礼物可是想了我好久才想出来的呢,绝对让王二狗这死娘娘腔今后都刻骨铭心。 王二狗似是想到了什么,比之前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空洞的老鼠眼闪过恐惧和绝望,那张干瘪掉的茄子脸霎时一阵惨白。 “知道怕了?当初拿火把烧破庙的时候怎么不怕有这样的下场?”我阴狠的用他当时的话同样回给他。 我虽然还小,可我也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道理,况且,这王二狗做的一切都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虽然师父没事,可是并不代表他做的这些事没有伤害到师父和我,我虽然不是个主动害人之人,可是若有人害我,我也可以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十岁又怎么样,做乞丐的这十年间,有钱人家的打骂,酒肆楼馆的驱赶,过路人的不屑和鄙视,这一切早已让我知晓这世间冷暖。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捡起一个乱葬岗的孩子来抚养的,对于师父当年的救命之恩,我是打心眼里感到感激,所以对于别人加诸在师父和我身上的伤害,我也会百倍千倍讨回来。 我拿起火棍,凑近王二狗的□,低低地声音像来自地府:“我送你的礼物就是——” 火棍燃起的火苗开始烧灼着王二狗那蔫巴巴的小鸟儿,剧烈的疼痛让王二狗立马激起躺在地上的身体,嘴里呜呜呜的叫的更是凄惨和剧烈,他浑身剧烈摆着身子,像是要挣脱我。还好我捆麻绳时多捆了几圈,不然依他这个时候的剧烈挣扎,可能麻绳都会松动了,果然人在面对痛苦时会爆发出不一样的力量么…… 那蔫巴巴的小鸟儿在木棍的烧灼下,变得焦黑无比,一股肉熟了的味道隐隐飘散在鼻尖。 王二狗那僵直的身子渐渐的停止挣扎,眼里是刻骨的恨意和绝望,慢慢的他将要涣散意志昏倒过去,我这才轻轻的开口:“礼物是火烤小鸟,喜欢么?呵呵……” 这死娘娘腔应该感谢我让他可以做一回真女人了。我也总算做到了前几天许下的承诺,让他尝尝做真女人的感觉。只是想到以后他带着个烧焦的鸟儿过日子的生活,我不禁暗暗舒缓了点心中的仇恨。 看烤的差不多了,我将已经疼到昏迷的他甩在地上,手伸进他的衣兜里胡乱摸索着,终于在胸口摸出了一个破布钱袋。 打开来一看。啧啧,这王二狗藏得钱蛮多的嘛,怪不得那么多乞儿愿意跟随他,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将他身上的银子塞进自己的兜里,我连忙收拾了下残局,拿起藏在莲花座里的幻凝剑,悄悄的随着夜色离开了破庙…… 极南之地,我来啦!銮臼山,我来啦!望仙宗……我来啦! 五年后。 苍隐大陆,一个拥有着修仙门派的神秘大陆。在这片大陆上,修仙界最出名的五个修仙门派便是望仙宗、无极宗、玄花谷、玉禅寺和太乙观,修仙界统称为“五宗”。玉禅寺和太乙观主要是出家的僧侣和道姑在此修仙的较多,且他们中还有极少一部分极具灵根之人修佛。玄花谷的弟子全是统一的女子,且玄花谷一向崇尚的是与望仙宗和无极宗的男弟子双修来提升真气,常曰:阴阳调和,方是修仙之道。至于望仙宗和无极宗,是男女都可参加修仙的门派,望仙宗擅长以修行体内真气为主,御气。将招式与真气相融合,不仅可以熟练的控制真气的释放和吐纳,也可以将招式的威力增强数倍。而无极宗崇尚太和系,以玄理和内丹为主,同时以飞剑为基础,擅长御剑之道。 在这片大陆上,修仙并不单单只是个人的修行,因为修仙太过漫长和枯燥,因而在几千年前,有些修仙界的人开始饲养灵兽来辅助自己修习,通过与灵兽自身早已携带的灵气相互融汇贯通,从而提升自己修仙的阶段。 苍隐大陆的灵兽十分罕见,因而几千年前最初能抓住灵兽且驯服的只有当时修仙界的四人。之后那四人各自成家,从那开始,这四家便成为了苍隐大陆的四大灵兽家族,每一代的继承人都必须驯服自己家族的灵兽才可以开始修仙。 这修仙分为筑基、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十二个阶段,每期还分为前、中、后三期。 此时的飞羽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上到处有各地而来的人来来往往,白日喧闹不已,晚间更是灯笼满挂,莺声雀雀。 飞羽城,距离銮臼山最近的一座城,居住在飞羽城的人们几乎日日可见那几十里远望不见山顶的銮臼山。銮臼山常年笼罩在白雾中,偶尔在山下生活的农人可以听见山顶上隐隐传来的仙鹤鸣叫,清脆悦耳,使人心旷神怡。 据说曾有山下的农人看见穿着道袍,踏着飞剑的人从山峰处飞掠而过,仙风飒飒,像是仙人一样。 而在銮臼山的背面,是一个百丈高的瀑布,不过几乎除了修仙的人能踏入以外,其余的凡人根本连銮臼山都上不去。整座山都被望仙宗之前的师祖下了禁制,若是凡人进了这座山,便如进了一个迷阵一般,怎么也爬不到山峰处。 同样的,面对銮臼山的禁制,我这个凡人,自然是进不去的,因此两年前就到了銮臼山的我,愣是在山下的飞羽城踟蹰了近两年的光阴,却还是连一丝一毫破解禁制进入銮臼山的头绪都没有。 师父,你叫徒儿我来望仙宗,可是你没告诉我怎么解除禁制上銮臼山啊! 默默在心里又怨念了一遍师父他老人家交代事情不清楚,我默默的缩在小巷里,拿着个小破碗,依旧做着我的老本行——乞丐。 两年的时间,我从烟东城一路向南,不知道脚底磨了多少的水泡,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酷暑和寒冬,有时候运气好,路过河边,可以打些河鱼自己生火烤来吃,再灌点清水以备路上喝,运气不好的时候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饭,饿倒在路边的经历也时常有,不过好在我都一一熬了过来。 但是现在,面对只差一座山就能到达的目的地,而我却只能止步在这座城市里,等待破解禁制的时机,这是相当郁闷的。不过好在,机会快来了。 这几日,各地的人们都赶来这飞羽城,飞羽城空前的热闹。通过这几日我流窜在各个人流密集的地方,从那些人谈话中我得知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几日后在这飞羽城内,会有一次夺宝大会的开展。 夺宝大会,一向是武林中人的聚会,每一次的聚会上都会有五样新奇的宝贝展出,有意得取此宝贝的人可以跟同样想要此宝贝的人比武,最终赢的人便可夺取这样宝物。这次武林界竟邀请修仙界的“五宗”来做这场大会的见证人。 武林界和修仙界,两者有相同之处却也存在不小的差异。武林界,通常以修习内功招数为主,可以强身健体,但不会不老不死,甚至羽化登仙。修仙界的修习,则是吸纳天地灵气从而融入体内渐渐转化为真气,也可以施展法术,修仙其实变相的说,是追求违背天地道理,逆天而行的成仙之路,可以长生不老,百病不侵,*不灭,甚至飞登仙界。 苍隐大陆的武林界和修仙界,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武术和修仙术是并不相同的两个修习道路。也许有人会问,修仙既会武功又能长生不老成仙,为何还会有人选择武林界? 修仙界在苍隐大陆也算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去修仙,就像现在的望仙宗,一般的凡人连设了禁制的銮臼山都上不去,还谈什么修仙?除此以外,即使有机会进入修仙门派,可是没有灵根的人,选择修仙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修仙界的五宗,都有其特定的时间出宗收那些有灵根的弟子入门修仙,因而苍隐大陆修仙的人其实并不算很多。 我流窜人群之中,还得到另一个消息,那便是这次夺宝大会的宝贝数量由原来的五种曾加到了六种。 我之所以觉得这次的夺宝大会奇怪的紧,并不是因为这次展出的宝贝多了一样,而是因为当今的武林盟主笑问天居然邀请了修仙界的“五宗”门人来做这次夺宝大会的见证人。 很多人都觉得奇怪,通常这种武林界的活动跟修仙界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并且此前几百年,并没有开过此先河让修仙界的人来一起参与武林的活动,为什么笑问天会突然想到要邀请修仙界,而且,修仙界如此神秘,笑问天又是怎么邀请到这些“五宗”门人的呢?而“五宗”又为何一定乘了笑问天的邀请,愿意做这见证人,恐怕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缘由在吧。 不过这个疑问对于我来说,我并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这个上面。对于这次的夺宝大会,我仅能嗅出的唯一一丝消息,便是利用这个机会,进入望仙宗。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有两章,晚点两更~ 10第九章 夜惊 十一月的天,天气已经渐渐寒冷起来,白天的时候浑然不知,天色一旦暗了下来,这股寒意却是愈发明显。天色也早已在卯时时分的时候昏黑起来,将因为穿着破烂乞丐服而轻微打着寒颤的我隐在黝黑的巷子里。 巷子外面,像是与我相隔的另一个世界。外面灯笼高挂,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街道响起,和着欢声笑语,回荡在巷子里,更显得此时我的凄清。 说来也巧,这次夺宝大会居然设在飞羽城举办,虽说飞羽城处在极南之地,四面峦山较多,可是依旧掩盖不了这座小小城市的繁华,这里依旧是苍隐大陆商品交易繁华的地段,因为这里盛产九楠香。 说到这九楠香,这其中还有个玄乎其玄的故事。据说几百年前,苍隐大陆前朝的律康皇帝曾有一次用了这九楠香后,在梦中预见了之后齐王叛变的经过,齐王表现一向衷心且没有什么大动作,律康皇帝虽心中惊疑不定,但依旧没有马虎的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三年之后,齐王果然叛变,律康皇帝也早已做了后续准备,将齐王的部队驱逐赶至西北部的蛮荒之地,律康皇帝没有对齐王赶尽杀绝,因顾念齐王当年对自己的一水之恩。 七年之后,律康皇帝却没来由的突然暴毙,任太医如何诊察都探究不出原因。律康皇帝的尸身入皇陵的那日,一个惊天消息传来:陵墓中其实根本没有律康皇帝的尸身!早在入殓之前,尸身就早已不翼而飞,凭空消失不见。 皇帝的尸身是何等尊贵,宫中上上下下几十万精兵随身护着,却依旧让律康皇帝的尸体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这无疑是对皇家扇了一个大耳刮子。虽说后面没有找出那偷尸之人,亦也没有找到律康皇帝的尸身。 但是对于九楠香能够让人预防凶灾的寓意却是不胫而走。九楠香的香味也独特非常,世间罕有,所以它俨然成了皇家贵族熏香的必备品。不过,这之后倒再也没有听说过谁因为用了九楠香而梦见凶灾的事情,所以人们渐渐的淡忘这个用处,转而好奇于九楠香本身独特的香味。 而这飞羽城,正是这九楠香的盛产地。 慢吞吞的将我那因为缩了一天而浑身僵冷的身子移出巷子,瞬间耀眼的光迷炫了我的眼。这飞羽城最近一到夜晚,就变得像是个闹市一般,到处彩灯高挂,满眼尽是一片灯光的亮色。不过想想也是,马上就要开始夺宝大会了,夺宝大会开始前都会有许多摊贩打着夺宝大会的名号,趁着这个热闹势头,贩卖自己的物品。 我甩了甩僵硬的小腿,慢悠悠的朝着人群中晃荡而去,嘴里喃喃着重复着一句话:“好人有好报,施舍点吧,有善心之人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宝物。” 叮呤当啷,陆陆续续十几个铜板掉入我的破碗里。我笑眯眯的缩在一边,细细的数着里面的铜板。我这算不算也是打着夺宝大会的名号……讨饭? 将碗里大多数的铜板偷偷的塞进胸前兜袋里,故意只在破碗里留下两枚铜板,我再次晃晃悠悠的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最近夜市热闹得很,而我讨得来的钱财也涨得欢,如果不趁这个大好机会攒一笔,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 走在另一条大街上,发现人并不如之前那条街多,甚至稍显冷清。不过好在我之前几天的加上刚才的早已讨得不少,所以也不是很在意这条街能讨来多少铜板。 眼前一个人刚刚甩下一枚铜板,我正打算道谢,那人已飞速朝前跑开,望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我一声谢卡在喉间,却只能生生吞回去。 哎,这人怎么回事,做了好事怎么跟做了坏事一样逃的?不过下一秒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我抬起头时看见天幕中似有两道黑影朝这飞了过来。 这两人飞的异常快速,转眼已从几十米外到了我眼前,近了之后我才看清,那两人竟是踏着一柄飞剑而来。惊讶之余我转头想看下那个施舍我铜板的人还在吗,却意外的发现空旷的街上已是一个人影也无。 这速度,与那两个踏剑飞行的人竟是不相上下…… 我想了想,打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走开,毕竟那两个黑影所追的方向明显是刚刚给我铜板的人,看那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我看双方不是仇家就是有宿怨,碰上这种事,还是能避则避,免得惹祸上身,弄得一身腥。 正当我脚步生风打算窜进巷子里躲起来时,一道威吓的声音已经在我身后响起,颈后凉意遍体,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抵在我脖子后:“站住!把身子转过来!” 我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害怕那人手一个不稳,手中的剑将我脖子刺穿,心中不禁腹诽起自己干嘛找上那人讨钱,现在弄得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大……大哥,有事好说,别……别弄刀弄剑的,伤……伤和气。”暗骂自己大舌头,一句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没骨气。 “别跟我说这废话,那人刚刚给了你什么东西!?”我转过身时,那人剑尖抵在我的脖子上没有动丝毫,现在正面面对这人,才看清原来这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在他身后站着的,还有个柔媚的女子。 想起他的问话,我的心不禁安定了些,那人只给了我一枚铜板,没什么特别的,想想实话实说这大汉应该是不会为难我的吧:“那人看我一个乞儿可怜,所以施舍了一枚铜板。” “交出来给我!”那大汉的剑尖往前探了探,我忍不住想暴粗口,因为我感觉那大汉的剑尖已经刺破了我脖颈的皮肤。 让人做事应该是这种态度吗?!一个铜板本来也没啥好争,毕竟性命最重要,可是这态度这行为可真让人恼火! “我说大哥,看您这一身好衣的,您缺这一枚铜板?如果您缺,您吱一声,我也不是没有怜悯之心的人,也可以将这枚铜板施舍给你!”我这话明里暗里的都在讽刺他,如果他不缺这钱,就是仗着自己会武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乞儿,如果他缺,还需要我施舍,那他就是连我这个乞儿都不如。 “你这乞儿嘴可真刁,你不给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一剑杀了你,反正这飞羽城死个乞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那大汉浓黑的两条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在我看来,像极了两条毛毛虫。他的话并没有让我有多害怕,说出那番话我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过我直觉里觉得,那大汉应该是不会杀我的,如果他是那种不分是非就杀的人,也不用说这话恐吓我,一剑刺过来,让我死了个透,还怕拿不到铜板?他说这话,无非是在吓我,激我…… 不过我淡然的反应显然让他有些着恼和讶异,浓黑的眉毛皱的紧紧的都快连成一条了,他的剑尖又往前刺了刺,我颈上的痛感又加重一分,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我知道流血了…… “师兄,住手吧,我看她应该就是个普通的乞儿,不会是那人的同伙,我们走吧,再晚了,师父那怎么交代?”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那从一开始就没有发声的女子一直安静的站在大汉身后,直到此时,她才出身阻止了那名大汉。 那大汉这才把手中的剑落下,收回剑鞘中。我刚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恼羞成怒一剑刺穿我了。 “好了,师兄,我们快回去吧。”那女子别过身,嘴里不知喃喃些什么,瞬间,在我的目瞪口呆下,她手中的一柄剑变大许分,她和那大汉刚稳稳站在上面,剑身便凌空飞了起来,那女子回身望了我一眼,我一抬头,与她那双媚人的眼眸对上,她柔柔的声音飘来:“姑娘,今日我师兄的确有些鲁莽,若是伤了你,可来明月客栈的天字一间找我们。” 在我的注视下,那驮着两人的飞剑咻的一声,已经飞掠而过,漆黑的夜空中空空荡荡,什么人影也没了…… 自从知道师父是修仙界望仙宗的人之后,我已经对这种超乎我理解的事有些接受了,不过这次,却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修仙界的御剑飞行术。在这苍隐大陆,御剑飞行术只有望仙宗和无极宗的人会,而无极宗的人尤其擅长这御剑飞行之术,那么那两人,会是无极宗的门人还是……望仙宗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下章节开始,男主们出现~ 11第十章 怪男 脑中回响着那女子的话语,不管他们是望仙宗还是无极宗,这都是一个接近望仙宗的机会不是吗?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对我百利而无一害,心中思量好,决定找一天去明月客栈问问清楚。 今夜发生的事,的确有些惊心动魄,本来以为事不关己的自己,是不会卷入到什么事情中去的,可是没想到,即使是毫无关系的人,也有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而牵扯进去,有时候人,真的挺身不由己的不是吗? 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幻凝剑,它因为隐在我宽大的衣服里而没有暴露在外面。放在别处我不安心,不隐在衣服里……一个别着剑的乞丐,想想都觉得不伦不类,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个普通乞丐的,保不准还会被以为是强盗。 不过拿给我铜板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引得修仙界的人如此追踪,连随意给的物品都不放过? 我从碗里拈出了那枚铜板,细看之下只觉得这枚铜板怎么跟平时的有些不一样,我拿出另一枚铜板,放在手心里仔细对比瞧着,这才发现了一些不同。 苍隐大陆现今的朝代为旭,称为旭王朝,自从律康皇帝死后,朝廷不稳,再加上其他官员在民间肆意收刮民脂民膏,律康皇帝的儿子即位后,增加了各地的赋税,又恰逢灾难频生的多事之秋,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因而许多人揭竿而起,最终覆灭了律康皇帝的王朝,新的皇帝即位,改朝换代,将前朝的物品一毕损毁,为了纪念这次起义,因此旭王朝的铜板背面镂刻的是刀剑、弓箭的图案。 可是刚才那人给我的铜板,反面刻得是水波图纹。 这枚铜板乍看之下跟其他的无异,我掂了掂,重量上似乎却要轻上许多。那人是在玩我吗,这枚铜板我根本没法使用。还是说……那不知望仙宗还是无极宗的两人执着的,的确就是这枚铜板吗? 奇怪,真的是奇怪,我总有种预感,自从进了这飞羽城,似乎有一些我未知的东西开始慢慢浮现…… 是夜,城郊的一间废弃的破庙。 我卷着两年前捡到的草席,裹着身子,睡在破庙的地上。自从来了这飞羽城,发现自己根本上不了銮臼山,我就做好了在这飞羽城安住下来的准备。因为不知道那望仙宗的人何时会解除銮臼山的禁制,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进得望仙宗的门,所以寻找了这处人迹罕至废弃的破庙,白日出门乞讨,夜间住在这破庙里。 夏天倒是挺凉快的,可是到了冬季,这破庙就有些冷了。所以到了冬日,我会去附近的树林间捡些柴火,生个火堆,以供冬日暖身。 紧闭的双眼慢慢睁了开来,我望着破庙的四周,回想起了烟东城的那座破庙。选这样的地方,也是有些私心的,住在这样的破庙里,就仿佛觉得自己还在烟东城的那间破庙里,师父也好像还在身边一样。 紧了紧身上的草席,今年这天似乎冷的特别快,才秋末的时节,冷冽的风就似卷了冰锥子一样,吹在脸上,刺骨的冷和疼,我没睡多久,已经被冻醒。瞧了瞧火柴堆,火苗早已经熄灭了,只有灰色的烟袅袅向上飘着。 想起身去后院拿些柴火再生火,才突然想起最近因为趁着难得的机会去讨钱,而忘记抽时间去树林里捡些柴火了。暗恼自己的粗心,缩在草席里的身子颤抖个不停。 不行!不去捡些柴火生火的话,要么我这晚上别睡了,要么就是冻死! 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衣,拿起一边的幻凝剑,夜凉如水,天际幽暗,我摸索着月色,快步朝破庙后的树林间赶去。 今晚可能惊吓过度,又因为思索那枚铜板的事,有点睡不着,被这树林间灌入的冷风一吹,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 夜晚的树林,寂静无声,静谧的有些诡异。 等等,似乎有些不对头,既然有风,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安静,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没有? 瞬间鸡皮疙瘩涌了起来,我紧了紧怀中捡到的零星几根树枝。这些柴火也够今晚用了,我看晚上这里诡异的很,还是不要久留比较好,谁知道有没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我还是等天亮了再来捡些火柴囤着吧。 想到这,我转身拔腿就朝破庙的方向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除去月光的点点亮色,就是一片漆黑。跑着跑着,眼前的景色却让我心头越加不安起来。我没进树林多久,为什么跑了那么久也没有跑出去?而且这里的景色好熟悉,我好像已经跑过好几遍了…… 难道是……鬼打墙?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止步僵硬在原地,小腿肚子开始狂抖起来,怎么办,鬼爷爷行行好啊,除去最近讨钱讨得比较多,我没偷没盗,没做过亏心事啊,别来找我啊! 想起身上还有幻凝剑在,于是颤抖着手,不利索的取下了腰间的幻凝剑想要防身,随着幻凝剑入手,一声凭空而出的“咦?”在树丛深处突兀的响起。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树上飘飞而下,借着月色,我看到那道身影纤长健壮,一身冰白色绣着金丝云纹的锦服掩不住他完美的身形,慢慢的从天而降。 我的大脑一瞬间有些愣忡,这样飘忽的身影,是人?是妖?还是……鬼? 那人稳稳落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头望着我,月色照耀下,他脸上的东西透着一抹暗光,但那双眸子却是与我对上,带着深深的探究。 我的小腿肚再次止不住的哆嗦起来。这不知是人是妖还是鬼的家伙居然带了个鬼面具,而且那双眸子,居然是水蓝色的! 记忆中也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眸跳入脑中,而那双眸子时而墨绿色的,时而却是浅绿色。无论怎么变换,掩不住那璀璨如晶的光芒。 而眼前这双眼,也是极美的,像是冰凉的溪水,又像是潋滟的水波,干干净净,眼底却似乎带着幽深,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看他定定望着我不动,我颤抖着声音首先开口:“你……是人是鬼?” 那双水蓝色的眼里有抹探究的光芒一闪而过,接着他开口,声音轻轻地问道:“你是紫元的什么人,他的幻凝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先说你是谁?”我握紧手里的幻凝剑,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居然知道师父的名字!?可我不能因此松懈下来,因为对方是敌是友也不清楚。 在我话音落下没多久,他突然一个闪身,速度快到我还什么都没看清,他人就已经立在我面前,跟我脸对脸,那副鬼面具贴上了我的脸颊,冰冰凉的。被他的动作吓到,我忍不住要惊声尖叫,却被他立马一把捂住嘴巴,对上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你别怕,我只是好奇那臭老头的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接着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什么稀奇物品一样的从头看到脚,又从脚扫到头,无视了我埋在他手心里呜呜呜的叫声。 过了良久,他才放开我,嘴里自言自语道:“普通凡人,灵根平庸,真气全无,身手钝拙。咦?身上似乎有禁制?”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探探我的额头,捏捏我的四肢,说到我身上有禁制的时候,喂喂喂!那只贼爪眼看着就要朝我胸口探了过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他吃豆腐吃到胸部上来了!虽然我的胸部现在还是小笼包,可是也不能这样任着他乱来啊!我奋力朝捂在嘴上的手心咬去! “啊!好疼,你干嘛咬我!?”脸上的温暖瞬间消失,他捂着被我咬疼的手心朝后面跳了一步,带点怒意和不解的眼神望着我。 “你自己说说你刚刚那只贼爪想往哪放?!”他愤怒,我还愤怒呢,莫名其妙捂住我的嘴巴,嘴里嘀咕了一串对我的评价,还是一点都不好的评价,把我说的一无是处,这让我怎么开心的起来?! 他愣愣的看着我,透过水蓝色的眼睛我瞧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眼神一闪,他语气透着迟疑和不解的问道:“胸口?不可以吗?” 我忍住太阳穴跳动的青筋,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朝他望去:“虽然我的某个部位还没有发育完全,可是也不至于一点也看不见啊!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那个地方是你一个大男人能随便碰的吗?!” “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我不能碰?我们那的人经常这样碰的啊……”他睁着那双无辜且好奇的水蓝色眸子望着我。 我的天,他呆的是什么地方,胸口随便碰?不会是什么青楼淫/窟吧……看他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似乎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本着一个育人的目的敦敦教导起来:“男未婚,女未嫁的,不是夫妻,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碰呢?我不知道你呆的是什么地方,可是我们这,可不能这样。”苍隐大陆虽然自旭王朝建立后,民风相较前朝已经趋于开放,可是这一上来就直接摸胸部的,还不能被人接受。 他愣了愣,似乎在思索其中的意思,过了片刻,他轻轻的开口道:“夫妻是什么?我们做了夫妻就可以碰你了吧,那我们做夫妻吧,我要碰你胸口!” 他的话语如一道惊雷将我劈在原地不能动弹,这做夫妻的话还没有最后一句话给我的震惊大,他,他……他要碰我的胸? 半响我才从喉间挤出几句话:“你懂夫妻是什么意思吗?这夫妻可不能随便乱做的啊!你……你干嘛要碰我胸?!” “你身上有禁制,我要查探下自然要摸你的胸口啊。”他理所当然的回应着,随即再次朝我靠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后低低道:“这是个什么禁制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臭老头的幻凝剑为什么会在你这?” 我一颗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小心肝安然落位,原来他想摸我的胸口只是为了查探我身上的禁制?害我还以为他要……甩了甩头,我尽乱想些什么呢,怎么到最后觉得无耻龌龊的反而变成了自己。 不过话说,我身上什么时候有了个禁制?我一点记忆,一点异样也没有啊! 我闷闷的接口道:“紫元是我师父,他让我拿这把剑回望仙宗本宗修仙。” “紫元是你师父?”他讶异的睁大了他那双水蓝色的眸子,旋即眯了眯眼,再次打量了我一番,嘴里自言自语嘀咕道:“我没看错啊,的确是灵根平庸,真气全无,身手钝拙啊,紫元那臭老头眼花吗?这样的人能修仙?哪怕修魔都不行啊……” 我瞪着他,心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之一终于出来啦~改错字 12第十一章 琼倦 有时候命运很奇怪,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会遇上什么,即便遇上了,你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像眼前这人,虽然不谙世事、呆呆笨笨的样子,可是我无法看透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和我师父很熟吗?”抿着唇,我无视他之前那段评价,期期艾艾的问道。如果他认识师父,会不会也有可能知道师父在哪? 他低着头,依旧研究着……咳,我的胸口,似乎是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查探我身上的禁制,嘴里随意的说道:“应该算熟吧,我们都认识一千年了……” 我一个趔趄,差点没栽跟头,一千年?那他的年纪至少一千岁了啊!看不出啊,听他的声音,我还以为只有十七八岁呢,况且那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实在让人不觉得是个已经活了超过一千岁的人了。 “你知道我师父在哪吗?”我咬了咬下唇,再次问道,一颗心似乎跳到嗓子眼了。 因为带着鬼面具,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所有的变化,我只能通过那双干净的水蓝色眸子去探知,此时他的眼睛突然向左边的树林望了望,闪过一抹警惕:“不好,他们追来了!”随即他的手直接搂上我的腰,地面离我越来越远,耳边有冷风呼啸而过,他带着我朝前方树林里飞去。 “这里有鬼打墙,我们飞不出去的。”想起之前我怎么跑都跑不出这个树林,我好心提醒道。 他搭在我腰间的手僵了僵,接着不解道:“鬼打墙是什么?不过你大晚上来这树林做什么,还在我的树阕迷阵里到处乱跑,你这样是不行的,树阕迷阵越跑越会在原地打转。” 搞了半天原来不是鬼打墙,是我陷在了他下的树阕迷阵里,怪不得我死活都跑不出去,害我一身冷汗都吓出来了。 “你没事下迷阵干吗?”我没好气的问道。眼前景色开始开阔起来,破庙的身影也已在我眼前不远处。 “因为有人要抓我回去,我本想下阵困住他们,谁知道却困住了你,看你跑的那么快,所以我才跟在你身后,想带你出阵的。”他乖乖的将事情的前后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稳稳的落在破庙门口,他朝树林方向望了望,然后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低喃道:“没有追上来,应该现在还困在树阕迷阵里吧。”然后他回过头,发现了握在我腰间的手。 我看了看他,示意他可以放手了。可他依旧盯着那只搭在我腰间的手,迷人的水蓝色眼睛一动也不动,良久,他才呆呆的问道:“我碰了你的腰,这也是男女授受不亲吗?那我们是夫妻了吗?我可以碰你胸口了吗?” 我无语望天,这家伙怎么绕了一圈还是绕到胸口上来了。 “不——可——以!”我拍掉了他那只贼爪,入手的感觉细细滑滑的,一个男人的手还可以那么柔滑,真是不可思议,相较于我的手,算了不提了,乌黑乌黑的,连我都有些嫌弃我自己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刚才不还说做了夫妻就能碰了吗?”他水蓝色的眸子有些不甘的看着我。 “这搂了腰并不一定就要成为夫妻的。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清呢!不说了,天色那么晚了,我要休息了。”我伸了个懒腰,挑着眉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水蓝色的眸子依旧带着疑惑的神色,看他呆呆站在那里许久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不管他,转身进入破庙休息去了。 将手里的柴火聚在一起,拿起一边的两块石头用力摩擦着,今天不知是不是我特别倒霉,先是差点被人一剑刺死,后面又无缘无故陷入什么迷阵里面,现在连火星都擦不出来! 就在我纠结是不是要换两块石头的时候,柴火堆起来的火柴堆突然呲的一声,燃起大大的火苗。我愣了愣,朝后望去,一张鬼面具映入眼帘,他半朝前举着的手还没有放下,手指举的方向俨然就是那刚刚燃起的火堆。 他放下手,又开始自言自语嘀咕起来:“果然是身手钝拙,点火都点不起来,紫元那臭老头没教她御火术吗?” 看在他帮我点起了火,我忍住胸口奔腾而过的怒火,淡然朝他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我这破庙可容不下你这天赋异禀的家伙。” “你在生气?”这次他似乎很有眼色的看出了我眼中的不悦,都三次了被人说资质平庸,身手钝拙,我能不气吗? 看我不说话,他接着道:“你别生气啦,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资质平庸啦,别赶我走啊,我还想叫你帮忙呢。” 什么忙?摸胸查禁制?呸,我又在乱想些什么…… “你要我帮什么忙?”我望着他,脑中思索着以他这个样子,我能得到些什么好处,毕竟嘛,帮人没有白帮的。不过首先,这忙也得我帮得上。 “让我留在你身边……”他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将我从地上炸的弹起来。我还没站稳,他接下来未完的话才说出口:“用你的幻凝剑帮我幻化我的一身修为。” 这人说话怎么不是自言自语就是断断续续的,知不知道正是这几句话,让人想入非非后又趋于平常,让我不禁暗骂自己想的都是什么,差点就要扇自己耳刮子骂自己龌龊了,这家伙的本事我算是知道了,说话都能说得我自惭形秽,大伤元气! “幻凝剑不是一柄普通的剑吗?能帮你幻化修为?”我暗地里气的咬牙切齿,表面一阵平静,开口询问关于师父这把剑的事情。 “紫元那臭老头没跟你说吗?幻凝剑最大的功能就是制造幻境,幻化一切,不过这幻化的程度取决于幻化者的能力。”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我一点修仙的修为都没有,又碍于我之前气恼他说我资质平庸,所以不能自言自语嘀咕出来,显然有点郁闷。 “这样吧,我用自己的真气注入你体内,你再注入到幻凝剑里,帮我幻化我的修为。不过这样子的话,我就得一直跟着你了,不然我离开了,幻凝剑的幻化功能就停止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真气注入到幻凝剑里?”我问道,这样不是更省事吗? “这幻凝剑是紫元那臭老头的佩剑,除去他认可的人,其他人都是不能用的,况且如果我直接注入了,这剑就得随着我走了,你不恼死我啊……”他似乎想到了我之前气恼的样子,还有些后怕。 好吧,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幻凝剑是师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可不能随随便便给人了:“那我可不能白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他呆呆的睁着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望着我,看的我心头一阵内疚,好像我欺负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突然,他凑近了我脖子,刚才夜色太黑,他可能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我的脖子上有道伤口,正是之前那大汉刺伤的,他水蓝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低低道:“这样吧,一直到你回到望仙宗之前,我来保护你的安全好了。” 我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交易,毕竟有些事,一次两次我运气好逃脱了,可不代表能一直运气好下去,看他那样子,修为应该不低吧…… “那好吧,成交!”顿了顿,我又想起什么,问道:“说了那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要幻化你的修为啊?” 听到我赞同的话语,他这才放下心,拉着我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塞入我的嘴里,入口即化,有淡淡的甜味:“这丹药可以助你快速愈合伤口。我叫琼倦,我这次是偷溜出来玩的,我的修为如果不幻化,家里的人马上就会发现的,我已经被娘亲关了一千年了,之前追我的人就是我娘派来的,我可不想再被抓回去。” 这敢情是离家出走?还是突破囚笼?别说一千年,如果师父把我关在破庙里五日我都要抓耳挠腮,恨不得破墙钻洞,逃出生天,也真佩服他能一关就被关了一千年。不自觉的,我投向他的眼神已经带着点怜悯和同情。 通过琼倦的解释,我才明白幻凝剑幻化的是他的一身修为,这幻化,就是给人带来幻觉和错觉,让人以为他身上没有修为,是个普通凡人,并不是真的散去他的修为。不过因为我能力有限,所以幻凝剑幻化的区域只能局限在我身边,所以琼倦如果想要借用幻凝剑的幻化能力,并不能长时间的离开我的身边,不然他一身的修为马上就会暴露出来。 对于琼倦这个人,我也不知能不能信,虽说他与师父旧识,可是从他之前的话语中,也不难看出他的背景并不简单,单单他被他的母亲囚禁了一千年就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会有母亲这么做吗?也不排除他之前的话都是编的,可是看他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懂的样子,可见是单纯的,如果一切都是骗我的,那他的城府……该有多深啊…… “你在想什么?小鸢子。”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招回了我魂游天外的思维。入目的依旧是一张鬼面具,可是那双望着我的水蓝色眸子却带着点迷茫。 小鸢子?我的嘴角抽动了下。自从知道我的名字后,他就如此称呼我,即使我再不愿意,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他……大我一千多岁……师父教过我要尊老爱幼啊! “没想什么,琼爷爷,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幻化?”我加重“爷爷”两个字,既然用辈分来,叫声爷爷也不为过吧,顺便刺激刺激他! “琼……爷爷?你是叫我?小鸢子,我有那么老吗?”看他似乎被这个称呼惊住了似地,他摸了摸脸,入手的却是鬼面具,然后他颓唐的聋拉着身子,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是因为看不到我的脸,以为我跟紫元那臭老头一样老所以叫我爷爷吗?脱面具给小鸢子看?不行不行,这个鬼面具不能随便脱,可是不脱的话,小鸢子就会一直叫我爷爷,怎么办?怎么办?!” 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叨叨咕咕的,声音像小苍蝇一样萦绕在我耳边,我掏了掏耳朵,这还有完没完了,他不急着幻化,我还急着睡觉呢,再不睡,这天都快亮了! 没有理睬他,我裹了草席凑近燃着火的火柴堆,瞬间觉得全身暖暖的,舒服极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某只自言自语苍蝇叫的声音也被我抛在了脑后,渐渐沉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开始进入正题了~ 13第十二章 幻化 第十二章 秋末的清晨,天色还有些昏暗,许是昨夜发生了太多事,直到太阳都升上日头,透过庙门照射在我的身上,我才悠悠转醒。 只是我还没睁开眼,脸上的阳光瞬间被一片漆黑遮挡。 什么东西?我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一张漆黑的鬼面具正贴在我的脸上,两者之间几乎一点距离都没,带着面具的人的呼吸似乎都能透过面具喷在我的脸上! “啊!!”下一刻我凄厉的尖叫声开始回荡在破庙上空,妈呀,什么鬼东西,一睁眼看到的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一张鬼面具,我能不惊慌吗?! 只是我还没尖叫多久,鬼面具的主人便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水蓝色的眸子透过一丝惊慌:“小鸢子,你别怕啊,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不能把面具摘下来啊,你不要叫我爷爷啊,我不老的!”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想昏倒,敢情他一早扑到我身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这……这是人吗?如果是人怎么可以那么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昨晚是开玩笑才叫他爷爷的,他怎么可以为了这种小事执着了那么久,还想了一晚上?!这死心眼真是死到坎坎里去了! 被他捂着嘴,我不能回嘴,只能翻了个白眼。 看我这幅样子,他水蓝色的眼睛闪过一抹无辜的神色,然后渐渐的松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低低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试探的问道:“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看他这委委屈屈的样子,本来一腔的怒火也瞬间熄灭了,我起了身,放柔自己的声音道:“我没有生气,琼倦,我昨晚开玩笑的,我没觉得你老。” 听到我叫他琼倦,他美丽的水蓝色眸子闪过一抹亮光,大大的眼睛随即弯了起来,我仿佛看见了鬼面具后一张清俊美丽的面容上,薄薄的唇角弯起一丝俏皮的笑容。 “对了,昨晚也没帮你幻化,现在帮你吧。”想起他现在还在逃跑的情况,不知道昨夜那些困在树阕迷阵的人会不会早就突破迷阵,追到这里来,还是尽快帮他幻化好修为比较安心。 他点了点头,让我将腰间的幻凝剑平放在地上,接着他让我盘腿坐着,他则同样的盘腿坐在我身后。 不知道他在身后比划些什么,我只觉得劲风朝他不安的刮着,我的头发也随着这股劲风开始四处凌乱舞动。突然,我背后某处被他的手掌缓缓推入,一股暖流开始缓缓注入进我的体内。 这种感觉好熟悉,似乎……似乎几年前师父在我睡梦中时也曾手盖我的额头,注入过这样的暖流…… 我还没来得及多思考,琼倦暗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一会按我说的做,将我给你的真气缓缓注入到幻凝剑里,然后默念一会我给你的口诀。” 听着他一步一步的指示,本有些紧张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我发现琼倦似乎有个特点,虽然人呆呆的,但是一旦认真做某件事的时候,却是最让人心安的。 我缓缓将真气注入幻凝剑里,幻凝剑剑身开始透着隐隐的紫色光芒,我默念琼倦给我的口诀,陡然间紫色光芒大盛,将我和琼倦笼罩在这片紫光之中。 额头有冷汗留下,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没有任何修仙基础的我身体还太过虚弱,要承受着琼倦千年的修为真气和释放,显然让我有点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我昏了过去,昏倒之前,我似乎看到黑色鬼面具一闪,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张黝黑的圆脸罩在我的上方,那脸上还到处都是黑黑的小点,麻子脸? 反应过来,我一把用力推开他,屁股往后挪了几步,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你……你是谁?” 他被我猝不及防的一推,一屁股也跌坐在地上,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让我熟悉的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小鸢子,是我啊!我是琼倦!” 我不信的朝他望了望,怎么看都不像,尤其是那双水蓝色的眸子也不见了!幻凝剑幻化的最多是他修为,并不会幻化容貌,虽然我没有看过琼倦的脸,但是眼前这人的脸也绝对不会是琼倦的! “是我啊!小鸢子,幻化修为后我又幻化了我的容貌,所以现在这张脸不是我的。”边说着他右手边在脸上一挥,那张带着鬼面具的脸再次出现,他的手再次一挥,又恢复了那张黝黑的麻子圆脸。 原来真的是琼倦啊,我的心安定了下来,一般拥有修为的人可以随意的变换自己的容貌,这个是相对较容易的幻化术,类似于民间的易容术。许是他也觉得幻化修为后不幻化容貌,还是会被认出来的,毕竟那张鬼面具太显眼了。心一定,我又开始没事找事了:“琼倦啊,你为什么挑这样张脸,一点都不赏心悦目啊!来,换张好看点的脸给我看看。” 那张麻子脸呆呆的望着我,思索了良久,然后回了我一句哦,乖乖的举起右手在脸上一挥。 我好奇的望着他的脸,右手渐渐的离开脸庞,在我一点一点的注视下,一张新的脸开始渐渐显露…… 看清那张脸后,噗,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啊!琼倦这小笨蛋是在耍我玩吗?! 出现在我眼前的根本不能称作是一张脸啊,脸上花花绿绿的都是挨揍的印子,一块大一块小的脓疮遍布的一张脸,一双眼周围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嘴皮外翻,是个三瓣嘴,掩不住那微微探头的黄黄的小龅牙…… 望着我惊恐到说不住话的样子,那张脸还微微透着迷茫的眼神望着我。 “换!”我忍不住大吼一声,这张脸再看下去我今夜也别睡了,肯定噩梦缠身,那明显都不是人这个级别的生物了…… 琼倦愣了愣,右手再次一挥,我眯着的眼一点点睁开,这次出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张烂肉横生的猪头脸。 “换!”我又是一声大吼! 一张猪头脸又变成了刀疤脸。 “换!” 青面獠牙的脸! “换!” 在我不知道喊了多少次换之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变来变去都是这些不正常的脸?”相较于这些脸,我突然觉得第一张的黝黑麻子脸是多么的俊俏。 他顶着一张满面乱发,苍白似鬼魅的脸回道:“幻化术幻化的脸都是施法者曾经见过的脸,这些都是我家那的人的脸,我觉得很正常啊。” 想起昨晚我还怀疑他是不是住在什么青楼淫/窟里,现在看这情况,总觉得他似乎住在什么恶人横生的地方。无论是哪种,能生出他这么单纯的人,也是个特例! 就在我暗自思索的时候,琼倦又是右手一挥,换了张脸,我眯着眼睛望过去,居然是一张女子的脸! 天姿国色,媚色无双! 不过美则美矣,就是有点那啥……好像是风尘味?我砸吧着嘴凑近着看,怎么这张脸还越看越熟悉了呢?我努力在脑海里思索着这张脸,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那飞羽城最大青楼的花魁苗青青的脸吗?! “琼倦,你怎么变了张青楼女子的脸?”我狐疑的望了眼他,他是怎么变出苗青青这张脸的?难道他去过青楼? “青楼是什么?这张脸是我前两天经过一家叫蝶苑的店家门口,看到的脸。”看到那张苗青青的脸透着一股茫然和疑惑,我的心里陡然划过一个想法,坏坏的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我眯着眼,挑着“苗青青”尖尖细细的小下巴:“啧啧,这张脸真是好看极了,你就用这张脸一会跟我出去吧,不过你这身衣裳……” 在我的示意下,他又幻化了一身的衣裳,一件青色的薄纱拖地长裙,衬得那身姿越发诱人。 “小鸢子,我觉得有点怪怪的,幻化成女子真的好吗?”琼倦,哦不,现在应该叫苗青青了,她微微低着头,掩不住那打着盈盈水意的眼眸,透着些狐疑的望着我。 “听我的准没错,你不是怕被人发现吗,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会把自己幻化成一个女子,哈哈哈哈……”我连忙捂住我大笑的嘴巴,这要是让他发现我内心里那些坏坏的小九九,准气死。 我憋着笑意,再次挑了挑他的下巴,恩,真是不错,不知道外面的人看见蝶苑的花魁苗青青跟在一个小乞儿身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哈哈! 走在去明月客栈的路上,果然不出我所料,身边那些虎视眈眈、如影随形的目光紧紧胶着在那张苗青青的脸上。 琼倦微微低下头,凑近我耳边,如此近的距离,让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他压低声音道:“小鸢子,我怎么觉得周围的眼神……怪怪的?” 看到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凑近我的耳边,周围一声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皱了皱眉,该死的,我就那么差吗?人家只不过凑过来说句话,那眼刀子就一刀刀剐了过来,恨不得立马将我大卸八块。 我拉低他的脸袋,那张妖媚的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眸一片茫然:“没事,你安心跟我走就好。” 回想起昨夜的大汉和女子,一番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去明月客栈问问,也许我能趁着这个机会跟望仙宗的人联系呢。还有那枚奇怪的铜板……我是不是应该交给他们? 边思索边走着,没有发觉,眼前的道路已有一个魁梧壮硕人影拦住。 作者有话要说:qaq都木有什么人看。。。写的很烂么。。 14第十三章 惹事 第十三章 低着头走路,容易和别人撞上,再加上我此刻正在思索那枚奇怪的铜板的事,更加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早已被人阻挡。 依旧默默的向前行走着,正在我将要撞上眼前之人时,我只觉腰间一双手紧握,将我拉向身后那人的怀抱。 我茫然的抬起头,一张美丽绝伦的脸映入眼帘,是苗青青,不,准确的说是琼倦。 “你怎么都不看路啊,都快跟人撞上了。”琼倦那只手在我的腰间紧了紧,似有不满的看向我,如果没有昨天我的气恼,估计他此刻又要自言自语说我身手钝拙了。他现在这表情到了别人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娇媚的女子在娇嗔了。 “蝶苑的花魁苗姑娘,你怎么跟一个乞丐在一起?”一个粗矿的声音打断了琼倦和我的对视,我们同时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个魁梧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紧紧黏在琼倦的脸上。 我偷偷的拍开他还搭在我腰间的那只手,他此刻是女子,让人看见两个女子搂搂抱抱的,多不好…… “怪不得今日老子去蝶苑,百两银子求见苗姑娘,那老鸨却说苗姑娘抱恙在身,敢情是在这跟一个小乞丐混在一起啊。”那说话的男子说到这,不屑的眼神朝我瞟了瞟,继而又将那色迷迷的小眼放在琼倦身上:“苗姑娘,跟小乞丐玩多没趣啊,要不,跟我郑阔去城郊的凉亭坐坐?”边说着边朝我们大跨步的走来。 看到他站定在我们面前,伸手似乎要强拉琼倦的样子,我立马窜到他的面前,拦住郑阔欲伸过来强拉的手。 居住在飞羽城的两年里,经常流窜于各个街道小巷,对于这飞羽城一些出名人士我也是略知一二,其中恶霸之首的郑阔我更是熟之又熟。 这郑阔从小便是有名的执垮子弟,经常强抢名女不说,还养了许多的娈童。前不久他还刚连娶了几房妾侍,但最近经常流连在蝶苑,经常一掷千金,就为见得花魁苗青青一眼,搏美人一笑。不过这郑阔一向没有耐心,而且苗青青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我看这郑阔也觉得热脸贴冷屁股了,有些着恼,所以今日看见琼倦幻化的苗青青居然跟着一个小乞丐混在一起也不愿跟他亲近,着实让他气着了。 有些后悔让琼倦扮成苗青青出门了,本来只想着让他男扮女相,出门时最多受些同性的调戏,这下子玩大了,这调戏的人居然来了个厉害的。 看我拦在琼倦前面,郑阔的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我看了看他,立马满脸堆上谄媚的笑:“郑大爷,苗青青姑娘可没有跟我混在一起,只是看我这小乞儿可怜,脖颈处受了伤,所以打算送我去看大夫。”我忙开口解释,无论怎么样,正牌苗青青的名声可不能毁了,不然她因此起疑,找人查琼倦的真实身份那不就完了,琼倦也会立马暴露。 “是吗,那苗姑娘现在要跟我去凉亭游玩,你可以滚了。”郑阔厌恶的瞥了我几眼,不耐的挥了挥手,算是打发我走。我装作顺从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郑阔趁着这个空隙朝琼倦走去,就在他裂开满是络腮胡的大嘴,色迷迷的盯着琼倦要搂过去的时候,我再次从他面前冒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滚?!”他皱了下眉,色迷迷的眼里瞬间被厌烦的神色所取代。 “郑大爷,你看,我一个小乞儿受了伤,这苗姑娘之前还打算带我看大夫的,现在你跟她走了,我这伤……”我举起破碗朝他示意了下,睁着无辜的眼神望了望他。 此刻多么庆幸昨晚那大汉刺了我一剑,不然我找什么借口拖住这郑阔? 郑阔皱起了那对浓黑的眉毛,眼里透出火光恨不得掐死我,不过最终望了眼朝我们这看着的琼倦,哦不,苗青青一眼,伸手入怀淘了锭大银子丢到了我的破碗里。 我睁大了眸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旋即惊喜的弯腰给郑阔道谢,只差给他跪下了。郑阔再次剐了我一眼,会意他的眼神,我了然的再次往边上挪了挪。 看我挪开,郑阔那双上一秒凶狠的眼立马染上淫%邪,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怎么觉得这郑阔变脸色也是如此?他盯着苗青青那张美丽的脸,瞪大了那双小眼,我似乎还听见他咕噜吞了口唾沫。 琼倦依旧乖乖的站在原地,之前我曾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暴露了身份追他的人可就要发现了。 郑阔双手举起,朝琼倦搂去,琼倦看着那双朝他伸去的手,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许是想起之前我不让他乱走,他面色不好的依旧固守着原地,没有动。 眼看着郑阔那只色爪就要爬上琼倦的肩膀,好吧,我再一次搅了他的好事。我探身冒了出来,阻隔在了他们的中间…… 郑阔那双色爪在我面前停下,看到我出现,用力的握成了拳头。我堆起满脸傻笑抬起头,正要开口,却看到他太阳穴边隐隐凸起的青筋。 他一把抓起我的衣领,我的双脚渐渐离地,凌空的慌张感让我紧紧抓住他抓着我衣领的手,想要将他掰开。 “臭家伙!你是不是耍老子玩!”他愤怒的朝我咆哮道,一把甩着我,将我朝街边的卖菜摊甩去,被甩出去的我只觉耳边风声呼呼的刮着,猛烈的冲击感让我紧闭双眼,惊觉这次怕要断胳膊断腿了! 跌出去的我恐惧的闭上了双眼,就在我等待剧痛来临的时候,我掉入一个清冷的怀抱。淡淡的青竹香袭来,我蓦地睁开眼,逆着光,只看到来人流泻至腰部的墨色长发,一张脸朦朦胧胧看不清。 见我清醒过来,他一把甩开我,我噗通一声再次着地,可是冲击却比之前小了不少。这人救人怎么不救人救到家、送佛送到西,既然抱都抱了,还把我丢掉,我是垃圾吗?! 对了,琼倦呢? 没有管那人已经远去的背影,我鲤鱼打挺从地上窜了起来朝琼倦的方向望去,却看到那张苗青青的脸此刻铁青阴暗无比,犹如地狱爬出来的鬼魅,她白皙的双手此时勾起如利爪一般,紧紧的掐着郑阔的脖子,郑阔那魁梧的身子竟丝毫抵抗不了她,双腿脱离地面凌空乱蹬着。 琼倦怎么了?连我都似乎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和煞气。 跑近他的身边,我又听到了他熟悉的自言自语声,只是这次再没有了低低的语气,更多的是气愤:“你竟敢甩她,把她丢了出去!她身手那么笨拙,摔伤了怎么办?!气死我了,你还敢搂住我,不让我救她?!我现在就把你也丢出去!” 语毕,只看到他单手一挥将掐着的人丢了出去,郑阔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朝着远远的天空飞了出去,远处的天际,一丝光芒还闪了闪…… 众多围观的人都用吃惊的眼神望着他,我倒抽一口冷气,这把人都快甩到十万八千里了,他的力气是有多大啊!我咬住下嘴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凶狠的一面,那浑身戾气的摸样犹如地狱踏出的鬼将,浑身漆黑且阴寒。况且……他现在还顶着苗青青的脸啊!这让别人怎么想?! 没等他还在那朝裙摆擦着那只掐着郑阔的手,在众人还沉浸在惊讶中没反应过来之际,我立马拉着他的手飞奔着朝远处跑去! 跑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我看到那张依旧低沉着的苗青青的脸,有点无奈的说:“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知不知道你那一下会把人摔死啊,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一个女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的?!你这不是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琼倦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低沉的盯着我的脸,轻声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轻声回答。有点不习惯一向乖巧单纯的他一下子变成这阴沉的样子,我皱了皱眉,听到我说没事,他这才松了口气,满脸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他又变回了之前乖巧的样子,嘴里自言自语道:“才摔不死他呢,最多把他摔到蛮荒之地,让他受点苦,然后自己爬回飞羽城……况且我刚刚只单纯用了武力,没用修为……” “你刚刚怎么发那么大火?” 苗青青的脸郁闷的撇了撇嘴:“你被甩出去的时候想救你的,被他拉住了,我之前答应过要保护你安全的。” 听了这句话,我有些惊讶,本来以为昨晚的交易他不会当真,没想到,他是真放在了心上…… 望着那张艳丽绝美的苗青青的脸,现在没有了欣赏的心情,越看越觉得是个祸害,一上街都能惹到郑阔这个霸王,不知道刚才那件事对正主会造成怎样大的影响。想到这,我开口道:“琼倦,别用这张脸了,这张脸太引人注目了,你还是换回昨天的麻子脸吧。” 琼倦听了我的话,轻轻浅浅的声音回了句哦,然后右手一挥,昨天的那张黝黑的麻子圆脸再次出现。 真不知说他是特别乖巧还是没心眼,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单纯的男子为何会被自己的母亲囚禁一千年?我要是有个这么乖巧的儿子,我捧在手心里都怕碎了,含嘴里都怕化了,怎么舍得囚禁他让他吃苦? 算了,这是别人家家务事,我还是少乱想为好…… 我探了探头看到那之前聚拢看郑阔和我们热闹的人早已散去,才带着琼倦一路朝明月客栈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qaq改错字。。 15第十四章 水妖 来到明月客栈,因为我一身乞丐服,本来以为会被掌柜的赶出去,最不济的就跟在烟东城那时候一样,被狗追几条街,不过今日我心里却是有些底气,至少琼倦是不会任由我发生什么人狗大战的惨剧的。 之前看到他因为我被甩了出去,生气的也将郑阔丢了出去,虽然依旧不敢小看他的能力和修为,不过打心眼里……我渐渐的有些开始信任他了。 “掌柜的,我想找天字一间的人,帮我通传下好吗?”踏入客栈的时候,有些正在喝酒吃菜的客人朝我瞟来不屑和厌恶的神色,我低着头跟掌柜说着,右侧一暗,只见琼倦站在我的右边,似有似无的掩去了那些人对我撇来的厌恶。 暗暗有些欣喜和感动于他的体贴,小笨蛋终于开窍了啊,知道体贴人了,我正想朝他投去感激的神色,谁知他自言自语的毛病又犯了:“小鸢子左边的太阳有些大,照的我热乎乎的,还是站右边稍微舒服点……” 我感激的神色瞬间僵硬在脸上,一张脸似抽搐非抽搐,整张脸垮了大半,青白交替,好吧,不怪他,是我自作多情…… 他看着我一会青一会白的脸,惊讶的脱口问道:“小鸢子你的脸怎么会变色?难道你也会幻化术?不应该啊,你一点修为都没……” 他那张黝黑的麻子脸若有所思的思考着,完全不顾我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脸色。 还好掌柜的话此时此刻响起:“我知道,天字一间的客官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会有个小乞儿来找她,不过真不巧,今早她有急事出去了。” 这急事真是不来早偏来的巧,虽不是很在意她有些什么急事,况且我这次来也不是真的要她为我的伤负责什么,但是最主要的,是想问出她是不是望仙宗的。 跟掌柜的道了声谢,我催着琼倦快点离开,谁知他抽了抽鼻子,突然那张麻子脸闪过一丝惊恐,低喃道:“怎么有股子骚狐狸味,难道……他来了……?”然后他快速扫了眼一众客栈里吃喝的客人,似乎没找到他要找的人,他立马舒缓了口气,却是拉着我的手匆匆离开了客栈。 不明所以他这怪异的行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恐的表情,他拉着我来到飞羽城城郊的河边,河边绿树葱葱,一片茂密。看着他渐渐归于平静的脸色,我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像见了鬼一样害怕。” “要是鬼我还不怕,就是因为他比鬼还可怕,我才……”他看了看我,却还是止住了话头。这下子,我心头痒痒的,这说话不能光说一半啊,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 不过好奇之余也觉得有丝惊讶,惊讶之后不禁有些……偷笑?为什么偷笑,是难得让我发现有让他害怕的人在吗?还是头一次看见琼倦这么惊恐的表情呢…… 今天也不知运气是好是坏,竟让我看见了琼倦暴怒阴寒和恐惧惊吓的两个面,虽说已经一千多岁,可这事事什么想法都表露在脸上,迟早对他有害无利啊。想到这,我不觉想起了失踪了已经五年的师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如果当初,我没有表现的那么依赖师父,王二狗又怎么会利用这点报复我? 暗自叹息间,身边平静的河面突然轰隆一声,爆开出阵阵水花,猛烈的朝我和琼倦袭来,从头而下,浇了我们一身*。我转过头,不明所以的往水花间望去,却看见水面上一个身穿暗蓝色衣袍的女子手执一把用水固形而成的水剑,她凌空踏在水面上,身边都是水珠凝聚飘飞着,突然,那女子朝我们飞攻而来。 我心底一沉,不是吧,难道琼倦之前徒手摔飞郑阔的事这么快就被追他的人发现了,现在来捉人了? 不行,不能让人发现!这一个想法一窜过我的脑海,我双手已经先一步拉起琼倦的手,飞奔往树林间跑了起来。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刚擦身而过的一颗树上一滴水珠轰然砸过,留下一个大坑。我心中一惊,这小小水珠不就是刚刚围绕在那女子周身的吗,怎么变得如此威力巨大?!既然是捉琼倦回去,用得着下这么大的狠手吗? 想到这,万万不能被这水珠砸到,我已经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拉着琼倦奔逃而走,身后还是不时有水珠砸下的轰隆声响起。身边飞快闪过一颗又一颗茂密粗壮的绿树,我眼珠一转,奔跑间压低声音对琼倦道:“你快用那个什么树阕迷阵啊!再不用她就要追上来了。” “不行的,树阕迷阵只对我们那的人有用,这女子不是!”不能轻易露出有修为的样子,琼倦跑着跑着那张麻子脸的额头上也渗出了几颗晶莹的汗珠。 忽略过他说的他那的人到底是哪的人,我只从这句话中捉到了一个信息,那女子不是琼倦那的人,那就更不是追琼倦的人了?怪不得他直到现在也不显露修为…… 旋即心下有些奇怪,我一个小乞儿,他一个黝黑大麻子,这姑娘家好好的干嘛袭击我们? 还没想到什么头绪,我的手一重,琼倦一声:“小心!”拉着我一起倒在了地上,头顶有什么冰凉物体贴着头皮擦过,我堪堪躲了过去。 回转过身,只见那暗蓝色衣袍的女子已经站定在我们面前,手指用力握住的那把由水固形而成的水剑,指关节都有些泛白。刚刚就是这把剑,差点把我头皮都铲下来了! 我抬头看去,只见那女子肌肤似水般莹润,但白皙得却有些苍白阴寒,一双唇也有些泛白,紧紧的抿住,那张小巧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浅浅淡淡,与她对视,似乎感觉心头有溪水滴答,又感觉有大海奔腾…… 不过此刻截然相反的却是她眼里透出的死寂一般的光芒,她一双眼紧紧盯着我,我感觉身体在她的注目下逐渐僵硬。 她想杀我?脑中一刹那闪过这个想法,顿时让我全身鸡皮疙瘩竖起,毛骨悚然。 这女子今日我是第一次见啊!我和她没仇吧?可现在人在她剑下,我的身子却不听使唤,不争气的浑身僵硬在地上。 身边的人身形一动,我看见琼倦嘴里开始喃喃念着咒语,周身有些微弱的紫色光芒开始显现,幻凝剑在我腰间不安的颤动起来…… 不好!琼倦想要使用修为!他这次与单纯用武力摔飞郑阔不同,似乎是要释放出修为了,连幻凝剑都不能再帮他掩饰幻化了! “琼倦你住手!”我忍不住大声喊道!虽然知道他是想要保护我跟这女子对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爱单纯的男子暴露身份后会被带走,我就有点……不舍。 “小鸢子,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应该信任我。”他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侧过头的那张麻子脸闪过一丝淡笑。 他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单纯用武功就可以完成保护你的交易,没想到这次来的,没有这么好对付,小鸢子,对不起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昨天还刚让你辛辛苦苦帮我幻化了修为……”他侧过头去,低低的自言自语声却是隐隐的传入我的耳边,心间有什么划过,又痛又无奈。 那女子清浅的眸子闪过讶异的盯着现在还是黝黑麻子脸的琼倦,举起手中的水剑正要挥过去。 突然树林中滑过两道火光,直直的袭向这个女子,那女子看到两个火球,苍白的脸愈见惨白,脸上闪过惊恐,朝后退去。 我一直紧紧盯着琼倦,看到有人来帮忙,琼倦立马收手,掩去了身上差点暴露的修为,我这才放下心来,朝来人看去。 只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形和之前那暗蓝色袍子的女子缠斗在一起。远处,一人踏着飞剑凌空而来,款款落在我们身边。 “你们没事吧?正收到消息听说水妖在这,没想到遇上你们被她袭击。”那说话的女子边解释边扶起我,这个声音……不就是今早我去明月客栈找的那个女子嘛!那之前跟水妖缠斗的是跟她一起的大汉? 水妖?怪不得琼倦之前说没法纯用武力解决。 还好及时赶来,不然……我偷偷瞟了眼一脸轻松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站在我身边的琼倦,暗暗松了口气,他的修为差点就暴露了。 不远处缠斗的两人这时各自退后一步,大汉突然一声大喊:“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看不起我这点小修为?”说罢又是一堆火球扫过去,那水妖却是原地不动。 那水妖之前不是很怕那火球的吗?火克水,她应该会急忙躲开的啊,为什么不动? 突然琼倦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我站稳后望去,之前我站的位置上,水妖凌空浮在半空中,手中的水剑变得更加锋利尖锐。 她之前不是还在和大汉对抗,怎么一会又无影无踪的出现在我身后?望了眼大汉那,一模一样的女子还在那里抵抗着迎面而来的火球,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水妖?!我震惊的紧紧攒着琼倦的衣袖。 处在我们身边的水妖又是挥出手里的水剑,目标直朝我,这下连之前救我的女子也发现了她要杀我,急忙拔出腰间的佩剑,念动法术口诀,迎了上去:“这是水妖的分%身术,你们俩快跑,一会她再分出一个分%身我们可就救不了你们了!” 说罢,我深深的看了眼她们,投去感激的目光,之后拉起琼倦就是一阵狂奔。 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跟你开玩笑,前一晚他们还怀疑我和他们要捉的人有联系,刺伤了我的脖颈,今日却为了救我们,而与水妖缠斗在一起。 他们修仙界或许有修仙界的道义,必须斩妖除魔,拯救苍生,而我只觉得在这一刻多么恼恨自己的无能,这种感觉就跟当初以为师父被大火烧死时的感觉是一样的……为什么我没有能力,为什么我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为什么我弱小的总要别人保护,琼倦……我疑惑的望去,却看见琼倦突然止住了脚步,跨步站在我的面前。 在他面前的,居然又是一个水妖分%身! 作者有话要说:qaq昨晚忘记改错字了。。连分%身都和谐啊 16第十五章 清逸仙君 第十五章 “把铜板交出来……”冰冷的声音从水妖的淡色唇间吐出。 脑中一震,这水妖这么追杀我,竟是为了那枚奇怪的铜板?联想起那枚铜板的背面镂刻得是水波图纹,而眼前的又是水妖,两者会有联系吗? 正在我思索间,琼倦一把推开了我,我重重的撞在了一根粗壮的树上,后背一阵钝痛。而那边,琼倦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决,他又想使用修为了…… 这次没等我来得及阻止,不知从哪里凌空一把青色长剑袭来,正戳中水妖的后背,锋芒毕露,穿透她的身体而过,水妖嘶吼一声,化为一滩清水,溅落在我们眼前的土地里。那青色长剑再次朝前方飞去,那之前的两个分%身也是先后两声嘶吼从前方传来。 好厉害的修为! 我不禁有些好奇拥有这把剑的是什么人呢?之前那大汉和女子两人都敌不过那分%身,可这人连个影子都没出现,出手的剑只是轻轻穿刺过水妖分%身的身体,就将她的分%身术化解掉了。 “清逸仙子冥宣……”琼倦低低哑哑的声音轻轻传来,我听的却是不甚清楚。 担心那两个跟水妖□缠斗的人此刻情况如何,我拉着琼倦奔跑至之前逃离的那块地方。 跑回原地,发现那两人除了有些气喘吁吁外,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可我的眼睛却是落到了两人面前的一个青衣男子身上,他背对着我们的身子挺拔修长,一头墨色长发流泻至腰部,在他柔顺的发间,插着一支碧绿的簪子。 咦?我眨巴着眼睛揉了揉,我没看错吧,那只簪子的样子,怎么那么像穿透水妖的那把青色剑的缩小版? 正在我想睁大着眼再次看清楚的时候,那青衣男子却是转过了身,一身青衣衬得身形更为修长,目光往上移,连我都不禁愣了神。这男子竟让我觉得惊为天人!一张脸俊美异常,浅白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眸子尤其引人注目,但眸子里却透着清冷的光色,绯色的嘴唇微微半抿着。不过他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身浅淡清冷的性子,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凄清。 那大汉和女子却是微微躬身做了一揖,嘴里恭敬道:“无极宗陆默、歆薇多谢望仙宗的清逸仙子相救。” 听到望仙宗三个字,我忍不住朝青衣男子望了过去,他竟是我苦寻的望仙宗门人?但他却没有看我,清冷的声音从那绯色的嘴唇微微吐出:“不必放在心上。” 语毕,那叫做陆默的大汉和歆薇的女子慢慢直起身来,身子却是笔直,两眼带着崇敬的光芒望着眼前的男子,陆默开口道:“久闻仙子大名,今日竟有幸得以一见,仙子也是下山来参加夺宝大会的吗?” 那清逸仙子却是淡淡道:“夺宝大会自有师侄们去参与。”然后他墨色的眼眸扫了我眼,慢慢踱步朝我走来,口里说的话却不像是只对我一人说的:“这些水妖都不是真身,之后还是小心为妙。” 我愣了愣,想起那枚铜板的事情,伸手入怀,圆润的冰凉物体入手,我正想掏出来,却看见清逸仙子早已不在我的眼前。 一旁的琼倦浑身僵硬,连我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紧绷的身形,清逸仙子站定在他面前,冷冷的望着他。而琼倦那张麻子脸也无畏的望着他,两人一动不动,似是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这……这清逸仙子怎么跟个大男人对视那么久?而且对方现在还是个麻子脸! 就在两人“深情款款”对视良久的时候,一人的话语横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望,咳咳,那个不解风情的人……就是我。 “三位……刚才那水妖追杀我时,口中说着让我把铜板交出来。”话一出口,众人立马把眼光扫向我,八只眼睛齐齐看着我,我在他们的盯视下有点冒冷汗。转身面向陆默和歆薇,默默无视背后那两双眼睛:“昨夜你们追杀那人给了我一枚很奇怪的铜板,不知道是否会跟这水妖寻求的铜板有关?”手掌平摊,中心一枚圆润光滑的硬币稳稳躺在其中。 陆默和歆薇对视了一眼,走到我面前,捻起那枚铜板,前后翻看着,却是不解:“小姑娘,这其中有何奇怪?不瞒你说,我们俩刚闭关两百年下山,对这不是很清楚。”这下倒是我懵了,这旭王朝是两百年前左右建立的,一向听说修仙界的人与世隔绝,一次闭关修仙可能就要几百年,怪不得也不知这铜板的奇特之处。 我将这铜板背面图案的事跟他们说了一番,一众人听后都静默了下来,清逸仙子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从琼倦身前离去,来到我们的面前,漆黑的眼眸却是紧紧盯着那枚铜板:“这里面有一缕灵识。” 灵识?什么东西?知道这个清逸仙子是不会解释的,我抬头朝陆默他们投去疑惑的眼神,歆薇会意,好心解释:“这灵识可以称作为人的意识,像我们修仙者修炼久了就可将这灵识转化为神识,不过像我和陆默两人依旧还是灵识阶段,最多比普通人更为通透些而已。”说罢她崇敬的看着清逸仙子那冷峻的身姿:“像清逸仙子已经出窍期前期的修为,应是拥有神识了吧,所以能看透这铜板中拥有的灵识。” 这什么神识灵识的听的我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可是这铜板里面藏着一个人的灵识这点我算是明白了,恩,灵识等于一个人的意识啊……等等!不对!如果这铜板里有个人的灵识在里面,那我一直将这铜板放在胸口……岂不是……岂不是…… 啊啊!我忍不住恼恨的跺了跺脚,可是我又不能将这种事说出口,哎哟,真是一股羞愤袭上心头啊! 撇去心头郁闷的感觉,还是谈正事要紧,我这老跑调的脑子真是…… “可不可以告诉我,昨晚你们追的人是谁?”我好奇的朝陆默和歆薇问道,昨夜他俩追的那人可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啊,也正是那人,给了我这枚铜板,害我招惹了两次祸事! 陆默沉默的站在那边,歆薇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迟疑的望了眼清逸仙子,似是因为他在而有点顾忌,不便多说的样子:“小姑娘,这事我不能跟你明说,总之这铜板你给我们吧,我们无极宗会去处理的。” 说罢,歆薇再次向清逸仙子道了声谢,踏上已经变宽的剑身,和陆默两人御剑飞行而去。 茂密的树丛间只剩下我、琼倦和清逸仙子,我望了眼远处的河水,现在平静异常,之前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想起清逸仙子依旧还在原地,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跟他说师父的事吗。我紧了紧腰间的幻凝剑,朝他走了过去,可他却越过我,再次站定在琼倦的面前,冰冷的话寒气逼人,漆黑的双眸紧紧锁住琼倦的麻子脸,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最好早些回去,这里和你那不同,你呆不久。” 琼倦却是别过头去,冷冷哼了声,继而自言自语道:“才不要你管。” 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我疑惑的看了眼琼倦,清逸仙子似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是住在什么地方呢,我拖住下巴暗暗思索,又可以摸胸,还有一群长相凶恶的人,还不能在这久呆?凭我的脑袋瓜子,我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啊! 想不出,干脆不想了,我抽出腰间别着的幻凝剑,迎向清逸仙子的面前,恭敬的道:“前辈是望仙宗的清逸仙子,可知道望仙宗的紫元老人?” 听到紫元两个字,他的眸子陡然一紧,冰冷的声音如寒潭之水,彻骨冰寒:“你是谁?” “紫元是我师父,师父五年前失踪了,他离开之前让我拿着这幻凝剑回望仙宗本宗修仙。”我一五一十将事情缘由和来此的目的全部告知了他,他听后,脸色虽依旧清冷,却是缓了下之前冰寒的摸样。 他这才接过幻凝剑,扫了眼剑鞘上的字,然后看了我眼:“入门之事我不能做主。” 他不能做主谁能做主?都是仙子辈的高人了,这些事也不能做主吗?难道是怀疑我的身份? 我掏出怀里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信,交到他手里,眼中流露出期盼和着急:“清逸仙子哥哥,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身份,这是师父亲手写的信,你看了就知道我没说假话,这銮臼山下了禁制,我在这飞羽城等了两年都没机会上去,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你,你就帮下忙好吗?” 听到我一连串的话语,他却是冷冷清清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棵青竹,潇洒挺拔、清丽俊逸,却又是仙人之姿、不可亵渎。 听到我唤他仙子哥哥,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琼倦那张黝黑的麻子脸却是咧开了一抹笑,低低自言自语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语声却是清清楚楚传入我的耳里:“仙子是修仙界元婴期朝上的称号,已经近两千年的修为了,小鸢子还叫他哥哥……”这后面的话不用他说明,我就已经羞红了脸。 看他那么年轻,我还以为只有二十出头。该死,我怎么老犯这种错?之前看到琼倦时也以为他是个十七八的少年,谁知也一千多岁了,真是的,这些修仙之人难道都有驻颜术不成? 那清逸仙子却是看着我,淡淡道:“不是我不帮,如果是我带你入本宗,你以后就会成为我的徒弟。”顿了顿,接着冷冷道:“我从不收徒。” 别说是他了,连我也不能接受,我白鸢羽的师父认定了只有一个,那就是紫元,怎么可能背弃师父,改投他人? “那我到时就说我的师父是紫元老人不就好了?你只需要带我上銮臼山就好,哪怕把我丢在望仙宗大门口都行!”我竭尽全力花了那么多功夫才来到这銮臼山下的飞羽城内,可不想在此时功归一篑。 他此刻却是不搭理我了,抽下发间的青剑发簪,连口诀都没有念,青剑就变大许分,他飘身踏在上面,竟是要御剑飞行离去。 踩在剑上,他侧头深深望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我只看到清冷的意味。背过身,他手一挥,青剑开始渐渐飞行起来…… 脑中此刻一片空白,手足无措,我要怎么办? 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他走了,我去哪找人带我上望仙宗?师父还让我在望仙宗等他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青剑开始飞行之时,我咬了咬牙,狠下心,猛地一跃身,背着他,手肘扒拉住那把剑的末端,还没等我稳住身子,青剑已载着我们快速的在高空中风行起来! 高空中,我整个身子挂在剑上,强烈的劲风刮着我的身子,摇摇欲坠。我眯着眼睛,不敢往下看,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琼倦惊恐的呼喊声从下方的树林间隐隐传来:“小鸢子!!”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更正下,清逸仙子是称号,真名不是清逸,而是冥宣。。 17第十六章 冲动 第十六章 琼倦的惊呼声在树林间越飘越远,但眼前背对着我御剑飞行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回转身,看到了挂在他剑尾处晃荡着、摇摇欲坠的我。 那双漆黑的眸子竟不似之前平静无波,我从中捕捉到了极快闪过的一丝错愕和惊讶。 青剑飞的极快,不一会儿已是带着我们飞离了那片树林,扑面而来的风猛烈的刮着我的身子,耳边呼呼声作响,我扒着剑的手也开始坚持不住,有点打滑。 “你不要命了么。”他看着我奋力扒住剑身的样子,淡绯色的嘴唇冷冷的溢出这几个字。 “带我去望仙宗。”我却是毫不畏惧,紧紧逼视着他,眼中带着坚决。 我们俩就这样在飞行的剑上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却是冷淡的撇过头去,厉声道:“我倒想看看你的决心有多少。” 就在我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剑身却陡然向右一偏! 我扒着剑的手一滑,身子在空中摇晃的更是剧烈,奋力的两手用力往上扒拉着,却是不小心侧歪了身子,看到了身下此时的情境。 山峰陡峭,悬崖峭壁,黝黑山谷,怪石嶙峋,一一呈现在我的眼前,那碗口大的深谷似是张着一只血盆大口,里面幽深黑暗,看不见尽头,仿佛是要将人吞进去一样。平时看着不觉恐怖,可现在隔着几百米的高空向下望去,那宛如一块危险之地,跌下去便是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我紧了紧扒着剑的手,咽了口唾沫,却不敢再往下看了,我直直地盯着那个淡然立在剑首处仙风飒飒的青衣身影,一阵恼火! 啊,这厮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御剑向右急转,我差点摔下去啊! 就在我双目恼怒的将要喷火之际,前方的情况让我双眼陡然瞪大。眼前是一座坚硬的山壁,随着我们的飞行,越来越清晰的显现在我们面前,山壁愈显巨大,说明我们正在逐渐靠近它。青剑的速度陡然加快,眼看就要撞上这座山壁了! 还敢说不要命,现在不要命的是谁啊!不,他是修仙界的仙子,就算撞一下也不会怎么样的吧,可我这*凡胎的可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啊! 撞上去我是会变成一滩肉泥还是肉酱?呸,重点不是这个! 正想开口让他快点转换青剑的方向,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想看看我的决心有多少,加上之前的那一次右行急转,莫不是……他在试探我的决心?如果我先求饶,岂不是让他理直气壮、顺理成章的拒绝我? 想到这,我咬了咬牙,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也没啥感觉了,有何可怕! 青剑再次加大速度,朝着山壁直冲而去,山风加上高空的劲风快要刮得我睁不开眼睛,清逸仙子却是没有回头望我一眼,他身上那件青色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难掩他清冷天仙般的身姿。 山壁越来越近了,我都能清晰看到山壁间的纹理和裂缝了,近了……近了……我浑身的冷汗都开始冒了出来,恐惧的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 却在此刻,青剑猛地一停,悬在了空中,我却是因为极大的惯性,往前俯冲而去,想要稳住身子,却发现手心一滑,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眼前的青剑离我越来越远…… 不好,刚刚因为紧张手心出了很多冷汗,剑身本就光滑,有些惊恐虚脱的我自然再也握不牢,直直的从高空跌了下去…… 要死了么……没有撞死,这下子肯定要摔死了…… 我空洞的双眼模糊的看着那道立在青剑上离我原来越远的绝美身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裂开一抹笑,嘴巴微微张开:“这下子……你看到了我的决心吧……”却没有吐出丝毫的声音。 失重的感觉让我极为难受,五脏六腑都似离了原位一样,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声越加猛烈的吹动我的发丝和衣服。 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感觉将会无限制的持续下去,一直到我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却在半空中时,下坠的速度陡然停止,我跌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淡淡的青竹香在鼻尖飘散。 这个怀抱和味道好熟悉,早上我被郑阔甩出去的时候,也有一个人搂住了被丢出去的我。是同一个人吗?脑中在此时想着这清逸仙子会不会在接住我后再次将我如垃圾般丢掉,无意识的,我的手爬上来人的衣袖,牢牢捏紧。 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却是安然搂着我,再次御剑朝原路返回。 经历生死这样的大起大伏,我早已有些昏沉和晕晕然,投入黑暗的前一刻,我听见他在我头顶处淡淡说道:“这次我认输……” 等我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身处破庙,天色早已昏暗,而此刻罩在我上空与我面对面相互对视的,是一张黝黑的麻子脸。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在我醒来时,都一张脸近距离与我对视,会变斗鸡眼的。”习惯于每次醒来后他的奇异行为,我一手捂上他因为我清醒了而惊喜的脸。 “我只是看到你眼皮动了,想着你应该快醒了,才这样的嘛……”他委屈的努了努嘴巴,被我的行为所伤,缩在破庙的角落里怨恨的望着我。 “停!你现在这张脸做这个表情一点都不可爱,只有可怕!”看到他依旧委屈的嘟着嘴,我忍不住说道。这张黝黑的麻子脸一副这样的表情,明显不是委屈,而倒像是威胁耍狠。 他乖乖的恢复平常的表情,然后走回我的身边,一副如释重负地说道:“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你到底有没有明白你身手钝……额,你居然敢爬上正在飞行的剑,你不要命了?”在他说到“钝”那个字的时候,我的眉毛在他的眼神下微微一挑,果然他立马止住了后面一个字。 “我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让他答应,我还要找别的机会才能上銮臼山。对了,之后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回到了破庙?”我好奇的拉住琼倦的衣袖问道。 他愣了愣,然后轻轻浅浅的声音传来:“之后你是被那清逸仙子的青剑驮着送回到树林,我背你回破庙的。”说着,他捡起了之前放在我身边的一块青色布头:“你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捏着这块布,我感觉这布像被人从衣裳上撕碎下来的……”说罢,他狐疑的看了看我。 想起昏迷前,我怕他接住我后又如垃圾般把我丢了,所以我当时好像……捏紧了他的衣袖?而且明明是抱着我的,怎么回来时变成了他的剑驮着我了……难道是,他想将我丢在剑上送回来,结果因为我死死捏着他的衣袖用力之下撕碎了他的衣裳?!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太羞人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竟然抓着人家不放…… “啊,小鸢子,你的脸怎么突然红起来了?你很热吗?”琼倦看到我泛红的脸,不明所以得道。 “对,我很热!”急忙应和着掩饰过去,羞愤间急忙将布头塞进胸前兜带里,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做了件如此丢脸的事情! “对了,他还在剑上施了个传音术给我,说……夺宝大会结束后来带你回望仙宗。”报备完一切,没有察觉出他声音中的低落,他也不再看我,起身从后院捡了些柴火堆在我身边,因为不能使用修为,也学我之前捡起了两块石头擦火星。 可是无论他怎么摩擦着两块石头,却都擦不出一丁点火星。看着他焦急无奈的表情,我在一边却是不给面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调侃着他:“你当时还说我身手钝拙,点火都点不起来,你现在不也是身手钝拙?给我吧,我来点。” 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石头,他却将手向后一缩,背对着我,固执且默默的摩擦着石头。 这小麻子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都乖乖的吗? “夺宝大会还有三天就开始了,你回望仙宗后,我们的交易也就结束了,我也不能再跟着你了,这点事,还是让我来做吧。”他低低的说道,话语中难掩低落。 我唇边的笑一下子僵住。 我倒忘了,当初我们的交易便是我帮他幻化修为,他保护我直到我回到望仙宗,到时候清逸仙子带我回了望仙宗,他自是不能跟去的,他到时候只能在苍隐大陆四处潜逃,躲避他母亲派来的人的追拿。 直到此刻,他的背景和身份对我来说依旧是个谜,想开口问他,可话到了嘴边,却是迟迟吐不出来。问到了又如何,以我的能力,我能帮他什么?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自己和他才相处了不过一天的时间,便对他可能的离去如此悲伤和难过,明明应该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存在警戒心,而我却早已信任了他的所作所为。这五年,没有师父的陪伴,我一个人熬过了徒步走来极南之地的磨难和艰辛,没有人知道一个当时十三岁的孩子如何存活在这个没有一个熟人的城中,没有容身之所,没有果腹之物,没有钱来生活,以往有师父可以依靠,如今只有一个人,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只有仿徨无助。 在这个时候,琼倦出现了,在我孤单一人的时候,连自身安全也无法保障的时候,他说他能保护我的安全,虽说只是一个交易,却在郑阔之事上,让我知道,这个单纯的小麻子,是在用心的履行着他的承诺…… 这让我不由得安心和信任,或许当人尝够孤单的滋味后,一旦有温暖靠近,身上的脆弱被激发,会不由自觉想要汲取那份温暖。师父离开后,心从没有如此落实的感觉…… 可就连这样的一个人,也快要离开了吗?想让他留在我身边,呵,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护他,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琼倦对我来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呢?朋友?交易者?我自己都不清楚…… 一夜无语,我们两个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寂静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qaq求评论啊。。给点动力 18第十七章 乞讨 第十七章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了酸胀的眼睛。一夜无眠,闭着眼,脑中却是闪过昨日白天的一幕幕画面,昨夜,琼倦孤身站在庙外,月光洒下,将他清瘦的身形照的更加萧瑟,影子拖沓在地上,跟土地像是要融合在一起似地,他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隐隐约约的低喃声传入,我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怕不是又在自言自语了吧…… 一阵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以前还觉得他这样的自言自语有点唠叨,等我离开后,怕是想听也再也听不到了吧。 甩去心头的感觉,紧闭双眼,以往入眠极快,今夜竟清醒非常,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无眠的结果,就是第二日清早两眼酸胀,眼下青黑一片。 还在我两眼呆滞,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琼倦手捧一包纸袋走了进来,那张麻子脸对上我的脸,面上闪过一抹惊诧,脱口而出:“小鸢子,你怎么了,眼睛下黑不溜秋的,怎么跟我刚才经过蝶苑时,从里面出来的那些东倒西歪、病恹恹的男人一样?” 蝶苑出来的男人?眨巴着眼思索了下,瞬间想通,啊呸,人家这是纵欲过多造成的,我这是没睡好不好!我收回之前觉得听不到他说话会感到不舍的话!这一说又让我恨不得堵住他的嘴! 算了不计较,他连青楼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怪他什么? 看到他怀里的纸袋,我转移话题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刚刚你出门了?” “恩,买了点肉包子给你吃,你昨天午时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了。”他说着把纸袋递给我,被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肚子好饿。 我立马掏出个肉包子,一大口咬了上去,肉香混着面粉香在我口中回荡,软软糯糯的包子,香喷喷的肉馅,真是太好吃了。看琼倦望着我却不吃,我问他:“你怎么不吃?” “你不知道有修为的人都已经辟谷了吗?我们可以不吃不喝。”他望着我,耐心解释道。 “那你怎么知道要买肉包子的?” 他顿了顿,然后乖乖回答:“昨天上街我看你望着那包子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没有买,想着你应该很想吃吧。不过我被关了一千年,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凡人爱吃写什么,如果你不要吃,那我现在去买别的好了。” 原来如此,昨天的确在街上的时候我有滞留在包子铺前良久,不过也不是单纯想吃而已,这肉包子之于我来说,是师父离开我前的最后一顿一起吃的东西。 说到师父,他既是修仙者,也应该是辟谷了,却不管不顾,还是那么贪吃贪喝的。 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买到这包子的?你身上带钱了?”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破庙里的菩萨莲花座,一脸无辜的说道:“原来那里面藏得是钱?昨天我看到包子铺人家买包子都拿类似你藏在那的铜板换的,所以我就拿了几个去买包子了。” 听完他的话,我一口包子堵在喉间,双目圆睁,剧烈的咳嗽起来,琼倦奇怪的望着我:“你怎么了?脸怎么又变黑了。” 他,他,他竟然还好意思问我?! “那是我这几个晚上辛辛苦苦讨得钱啊!!”我欲哭无泪,连我都舍不得动那些钱去买个肉包子,他竟还拿了几个? 飞羽城的大街上,此刻人流来往不息的街边,灰蒙蒙的蹲着两个小乞丐,一个满脸堆笑,不住的对来人说着恭维的话来获得施舍,另一个却是个麻子脸,一脸茫然的呆坐在旁边,不时被那名堆笑的小乞丐推一下手臂,然后他会挠挠头,乖乖的说一句:“请好心人施舍些,我和妹妹孤苦无依来到这飞羽城,盘缠用尽,请大家帮帮忙吧。” 这乖巧的摸样引来许多人的同情,我手里的小破碗立即叮叮咚咚掉下了十几枚铜板。 “呵呵,不错不错,这些够你抵债啦!”我数了数小破碗里的铜板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将小破碗放在面前,拍了拍现在跟我一样乞丐打扮的琼倦。 “小鸢子,你以前就是这样生活的吗?为什么和那些人不一样呢?”他皱了皱眉看了下我和他身上的粗布烂衣,身上都是行人来去匆匆溅起的尘埃,浑身脏乱不已,而他手指的方向是斜对面茶楼里,身穿锦服绸缎的文人雅士,谈笑风生。他的手指又往左边移了移,我顺着望了过去,那是一家金店,里面的都是一些富家千金和妇人,在挑选金钗翡翠。 是问为什么我如此寒酸乞讨、生活艰辛,而他们却锦罗绸缎,穿金戴银? 我愣了愣,痴痴的望着那些人,平静的话随之脱口而出:“琼倦,我们凡人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可以辟谷,不吃不喝不睡,可是我们如果不吃不喝,就会死,可是没有钱,就没有东西吃。他们能过的这样肆意快乐,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钱,而我,却没有……” “为什么你没有?” “他们有着能供他们安稳生活的家,即使再不济,家人总会给予帮助,而绝不会是像我这样……”说到这,我几乎有点哽咽,是的,我没有家,我没有给我银钱挥霍的双亲,也没有教授我事理的夫子,更没有闺阁中的朋友,我是师父从乱葬岗捡来的孩子,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小鸢子,你在哭吗?”他转过头看着我,如今这张麻子脸上的漆黑瞳仁倒映着我眼中的水光,我有些狼狈的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我这样。 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想法,我只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其实有家又怎么样,像我,被自己的母亲关了一千年,还不如你了解这凡间之事多。” 我双目圆睁,有些微微的诧异,他这算是在……安慰我? 正在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回答的时候,我和琼倦面前一暗,一个人影站定在我们身前。 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半高领衣裳的男子站在我们面前,正对我们露出友善的微笑。 看到有人来,我立马又是一副堆笑的样子,说着恭维的话语:“公子行行好,施舍点吧,就当积点善德,日后定能飞黄腾达,人中龙凤啊。”这些话我闭着眼也能喊出来,早已说的嘴皮子都能生茧子了,一般人听了不是装作没听见,便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施舍一两枚铜板。 眼前的男子却是定定的看着我,笑着反问:“可小、小生不、不想飞黄、黄腾达,做、做人中龙凤、凤。”这说话的样子竟是个结巴? 被他的反问惊到,我一时间愣着有些说不出话。 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却发现此人长得平淡无奇,一张脸丢进人群堆也是那种不易发现的,整张脸一抹亮色也无,不能说难看,但也不好看,唯一算得上能吸引人眼球的也就那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了。 过了良久,我才憋出一句话:“若公子积点善德,日后定能貌比潘安,玉树临风……” 一边的琼倦却是不明所以的抽抽鼻子,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怎么有股子骚狐狸味……”他左右嗅了嗅,然后猛地抬起头望了眼眼前的男子,却是自顾自又摇起了头:“不对不对,他长得没这么丑……” 天杀的啊!我忍不住想要立马堵住琼倦的嘴!小麻子啊小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自言自语的毛病,你自言自语也就算了,为何还一直拆我的台?我悻悻的撇了眼眼前男子的脸色,心里惴惴不安,这男子要是恼羞成怒起来怎么办? 所幸那男子似是没听到琼倦的话,依旧微笑的立在那里。可我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个如此平凡的人,为何笑起来,竟有丝……魅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姑娘、娘这话,小生听、听了甚为、为满意。”我之前的话令他点了点头,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我手心里,就在我想要抽离手的时候,那男子却是食指中指一并,手一弯,快速且用力的搭上了我的手腕。 我一惊,浑身僵硬,这人是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qaq存稿快不够了,看来不能懒散了。。希望给点动力啊。。 改错字 19第十八章 坦陈 第十八章 看到我浑身僵硬,满眼警惕的望着他的样子,那男子却是莞尔一笑,葱白如玉的两指慢慢搭上我的脉搏。说来也奇怪,长相如此平凡的人,手指却是如此漂亮,晶莹白皙如透明的温玉一样。 “姑娘、娘不要怕,小生精、精通医术、术,路过此、此地,偶尔瞥、瞥见姑、姑娘面色不、不好,所以想、想来为姑娘诊、诊察一番,失、失礼唐突处望、望姑娘海、海涵。” 这一口一个姑娘、小生的,让我觉得说话咋那么酸呢?粗鄙如我,难以接受啊……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心底倒是稍稍放松了些警惕,觉得这人挺老实的。不过这人为何无缘无故替我诊病?难道要坑我的诊金钱? “姑娘你、你放心,小生世、世代为医,家族、族遗训: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不救。小生只是单、单纯想为、为你诊病,不会、会问你收、收取丝毫的诊金、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中的顾虑,他淡淡一笑,依旧结巴道。 不知搭了多久的脉,他这才问我:“姑、姑娘昨日是、是否昏倒过?” 我点了点头。昨日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生死一线间,不晕才怪。 “姑、姑娘脉象亏虚,近两日、日是否有什么事、事让姑、姑娘精气损耗、耗过大?”精气损耗过大?没有啊,今日我只遭受水妖的暗袭,前一晚陆默刺了我脖颈一剑,可这伤在琼倦给我的丹药作用下,早已经快速结痂了。 我眼睛一亮,对了,昨日白天,琼倦曾将自己的真气输入我的体内,然后让我灌入幻凝剑内为他幻化修为,当时我也有昏迷,可是只有一会,我当只是身体承受不住,所以虚脱昏迷,难道竟是精气损耗了吗? “我不是很清楚。”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况且即便是因为这件事造成我精气损耗过大,我也没必要告诉眼前的陌生人。反正嘛,这精气养养总会好的。 “既然、然姑娘不清楚、楚那小生也不、不便多说什么,不过、过小生要提、提醒一句,姑娘、娘这精气损耗、耗不比其他,非是休、休养调息就能养、养好的,你的体内之前、前似乎有真气、气滞留的样子,如果不是因、因为这真气过、过快的倾泻而出,而找不到、到助力,也不、不会带走你、你大量的精气、气。”他却是凑过身子,在我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说道。 然后他抬起身子,又是露出那丝带有魅惑的笑,右眼下的泪痣妖艳似火,却只是一瞬间就隐了下去,他结结巴巴开口,却是对着琼倦而去:“小生看、看小、小兄弟身强、强体壮的,两日后的夺、夺宝大会,听说有一宝、宝物名曰凝气丹,公子可、可以去试试,如果你可以摘、摘得这样宝物,也许可以治、治得那姑娘的病。” 叫他去抢凝气丹?怎么可能,先不说这夺宝大会是武林人士参加的,琼倦不是,而且他要是上台后不小心透露出自己的修为怎么办? 琼倦却是盯着他望了良久,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那男子莞尔一笑,看起来真诚无比:“那、那小生、生言尽于此,先、先告辞了。” 夜晚,回到破庙。 自从那男子走后,琼倦便有些奇怪,不太说话,一直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在他又一次点火点到一半,石子从他手中滚落下来时,我终是忍不住问道:“琼倦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这石子都拿不住,还连掉几次可不是他会犯的低级错误啊…… “没什么。”琼倦捡起石子,依旧摩擦着火星。 我狐疑的看了他躲闪的眼神,满脸不信。 想起那男子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突然一个想法跳入我的脑中。我大量精气被真气携带而出,琼倦不可能察觉不出,可为什么都没告诉我呢? 再结合他今天那不对劲的样子…… 不不不,我立马甩掉脑中的怀疑,琼倦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单纯如他,又救了我好几次,怎么可能伤害我呢,我怎么可以怀疑他。 隔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破庙一阵寂静,琼倦终于将柴火堆点了起来,暖意上身,脑袋竟有些发晕。 “小鸢子……”我模模糊糊似乎听见琼倦叫我的声音。 “恩?”我含糊应着,眼皮快要聋拉下来了。 “今天那男子跟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你会怪我吗?”他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此刻我脑中却有点犯怵,绕不过弯来,于是蔫巴巴的问道:“怪你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幻化修为,你的精气也不会……”他停了良久,内心似乎是在挣扎接下来的话,隔了很久,清浅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小鸢子,你知道被关了一千年的寂寞吗?那一千年,我没有一个朋友,甚至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房子里研究一些奇门遁甲之术,早上说的那些,也是我的真心话,有家又怎么样,还不如你过得这般自在,也不如你懂得这凡间之事多。凡人常羡慕我们能够长生不老,肉身不灭,可你知道我在那被关的一千年里是什么想法吗?我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凡人,早死还能早解脱……” “小鸢子,我刚逃出来的时候,每天面对母亲的人来捉我,我甚至一度在怀疑,我真是那个人的儿子吗?为什么他舍得这样对我……直到在林间遇上你和紫元的幻凝剑,我才觉得有了希望,如果用幻凝剑的幻化功能,也许能保我一时的安全……你肯帮我,我真的很高兴,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朋友了?昨天你帮我幻化后晕倒,我便知道了你精气大损的情况,可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生气,小鸢子……”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细微,我不得不伸长耳朵才能听清他的话,他静静的背对着我端坐着,我能看出被他努力挺直的身板中掩饰着的丝丝落寞。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我从没跟他如此安静、认认真真的谈过话,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竟跟我坦白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想法。 怪他吗?我为什么要怪他?怪他不跟我明说真气从我体内释放的后果?怪他隐瞒了我精气大损的情况?还是怪他居然找上我帮他幻化修为? 琼倦他果然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 这种算伤害我的事吗?也许根本不算吧,况且他一次次的救我,给我吃丹药治疗我脖颈处的伤口,为了护我安全跟水妖对抗,不惜暴露自己的修为,这件事上他完全可以不管我,可他冒着被抓回去的可能也不惜这么做,他在努力弥补对我的隐瞒可能会造成的伤害,他会愧疚,至少说明他真的当我是朋友。这些都够了不是吗?还有什么可怪的,他做的这些都足够了…… “琼倦……”在脑中努力寻出一点清明思考完这些,渐渐有点困意袭来,我轻轻的唤着他:“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别把我想的那么小心眼好不好。” 听到我的话,他忽的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即愣了很久,那张麻子脸才露出一抹笑意,恩,小麻子今天的笑在我眼里,竟不如之前凶恶,有些可爱呢。 突然发觉我蔫巴巴困极的摸样,他立马扑到我身边,拭了拭我的额头,皱紧了眉头低声道:“小鸢子,你这样不行,精气损耗太大却补不回来,你的身子迟早力竭而亡,如果白日里那男子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两日后必定要去次夺宝大会了。” 趁着还清醒,我拎了下他的衣袖:“可你不就暴露了?” 他却是笑笑拉下我的手,安慰道:“你忘啦,昨日我不就说了,我除了一身修为,武艺也是不错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暴露修为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到凝气丹的,睡吧……” 在他的柔声下,我渐渐沉入梦乡,不过这一夜,我和琼倦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两日后。 一大早,暖暖的阳光照了进来,当我起身的时候,琼倦已经不在破庙里,身边放着一个纸袋,包子的香味从里面隐隐传出来。 最近讨的钱我有分一半给他,他天天跟我一道去,偶尔帮忙装下被遗弃的兄妹,这其中也有他一半的功劳,跟他解释了钱的用途后,他便将十几个铜板放进了兜带里,没想到他这“赚”的第一桶金竟是给我买了几个包子吗? 小麻子,该说你什么好,哎…… 看了看天色,还早,夺宝大会要巳时才开始,现在才辰时左右,琼倦却早已赶去那里了。 想起他两日前说的,要靠纯武艺来取得凝气丹,心中不禁一阵担忧。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我是不清楚,可是听说当今武林能人辈出,武艺高强者不在少数,琼倦他可以吗? 想想还是不心安,连忙爬起身往夺宝大会的会场赶去。 今日是夺宝大会开始的日子,武林盟主笑问天将会场设置在飞羽城的城中心,场中搭建了个四角梨木大平台,作为一会的擂台,在擂台后还临时搭了个高台,其高度可是使其中的人清清楚楚的向下看清擂台中的情况,那里,也是笑问天展示每样宝物的地方,因为在高处,更方便围在擂台周围的人看清每一样宝物。不过今日,那高台里还坐了一些人。 此时距离夺宝大会开始还有些时候,擂台周围就已经人山人海了,这么多人,上哪找琼倦? “臭乞丐,你挤什么挤,跑来凑什么热闹!滚回你的狗窝去!”当我想要窜进人群里找寻琼倦的时候,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转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我的衣襟,劈头盖脸对我骂了下来,唾沫星子溅了我满脸,把我推到在地。 屁股撞在地上,一阵钝痛,再加上最近本来精力就不足,此刻竟被摔得头晕眼花的,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看我摔疼在地上不动,那大汉朝我啐了口唾沫,便转身,观望着擂台,不再找我麻烦了。 想开口回击,眼角处白色衣袍飘飞,一个人扶起我,那特有的结结巴巴话语在耳边轻轻响起:“小生劝、劝姑娘还是、是不要回击、击的好,那人号称、称松山猛虎,惹、惹上他,你脱、脱不了身、身。” 我撑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那男子竟是前两日为我诊病的男子。那一张不讨喜的脸依旧一片平淡,黑色的泪痣坠在他的右眼角下才给整张脸带来一丝亮色。 “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我朝他笑笑,拿开了撑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可那白色的袖子上早已沾染了我手上的灰尘,黑白对比异常的明显,那脏脏的印子就这样突兀的刺入我的眼底。想伸手去擦,却又怕我脏脏的手只会越擦越黑。 他倒也不在意,将这只手负手在身后。 “姑、姑娘一个、个人吗?”他看着我,随意的问着。 “我找不着我的同伴了。”我再次伸头往人海里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我压根找不到琼倦。 “这么多、多人你怕是也、也找不到的,看来他真、真的是要试试摘、摘得那凝气丹、丹了,姑娘不、不如跟小生一、一道,还能互、互相照应下,等凝气丹一、一出,他自会、会出现的。” 我想了想,觉得这男子看起来挺老实的,况且人那么多,他光天化日下能做什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带着我去了一处人较少的地方,却也能清清楚楚看见台上的情况。 仰头望去,高台上站着六个人。站在正中央正在说话的是武林盟主笑问天,他中气十足的话语夹带着内力在整个会场上空回荡,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今日,是五年一次的夺宝大会,乘各位赏笑某的脸,愿意赶来这飞羽城参加这场盛会。笑某知道,诸位一定奇怪,为何这次夺宝大会要定在这飞羽城内,而且还邀请修仙界的人一起来。”他顿了顿,钓起了众人的胃口后才缓缓道:“那是因为,这次展出的宝物,有三样都是在这飞羽城内发现的,而且有些宝物还需要各位修仙尊者来鉴定鉴定。” 接着他又一一介绍了身边的几人,在他右手边的一男两女,离笑问天最近的是玉禅寺的戒空大师,此刻他已经满是白眉须髯,凡人可能以为他只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和尚,其实他已有三千年的修为,处在分神期前期。在他身边的两位,一个是太乙观的慈眉师太,人如其名,面容慈祥和蔼,她已是元婴期中期,还有一个是个娇俏美丽的女子,面若桃花,如梦似幻,台下许多男子望着她眼里闪着痴迷的光芒,可笑问天却是哈哈大笑,一句话破碎了台下人的美梦:“她是玄花谷的缎空仙子,已有近一千年的修为了。” 台下人瞬间鸦雀无声,心中大概都在想:原以为这女子是个十七八岁的花样少女,却原来已是个一千岁的老婆婆了? 我叹了口气,想起当初刚见琼倦和清逸仙子那会,我也跟这些人的心思一样。修仙真是奇妙,不仅能够长生不老,还能肉身不灭,不过这些武林人士再羡慕也没有用,没有灵感即使是修仙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笑问天等众人冷静下来后,才又介绍了左边的两男一女。那一男一女我已经认识了,是无极宗的陆默和歆薇,原来两人竟是无极宗这一辈内门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师兄妹,两人分别是融合期中期和心动期前期。还有个男子……我的目光紧紧的锁着他身上,虽然也是清冷的样子,却抵不上那人仙风飒飒,眉中带冷的风姿。那人,应该就是清逸仙子口中被派来参加夺宝大会的师侄,望仙宗这一辈的佼佼者,靳戈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妹纸们支持我,我会努力的~~ 今日四千字章节大放送~ 20第十九章 夺宝大会(1) 待所有人都介绍完,夺宝大会正式开始了! “请大家在夺宝大会开始前,记住规则,想比试的人可以上擂台,最后赢的人可以夺得宝物,但切记不可伤人性命!” 解释完规则,笑问天命人端上来一个盖着红布绸的物什,我跟众人心思一样,都在好奇罩在其中的是什么宝物。 “掀开。”笑问天命令身边两个手下拉下红布绸,瞬间奇光闪烁,其中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摆在剑架上出现在众人眼前,在白剑握柄的中央,还镶嵌了一颗琉璃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这是今天的第一件宝物,这把剑名曰斩穗剑,通体雪白,用的是□打造而成,却是遇热不化,坚硬非常,是几百年前黑邪堡唯一一任女堡主浮秋洛的贴身佩剑。当年秦越山一役,年仅十八岁的浮秋洛只身一人斩杀了天奇家二十几个精英高手,用的就是这把佩剑!传闻她退去堡主之位后将当时的武林奇典黑邪秘籍和这把斩穗剑一起封在了一个山洞中,前两年我去东部恰逢地震,地面裂开时竟有幸寻得了这把剑,不过黑邪秘籍却没有踪影……”笑问天说到这里,不无可惜。 我看着这把斩穗剑,却是撇了撇嘴,这把剑再好有师父的幻凝剑好吗?这剑穗剑最多就是样子好看点,材料特殊点,可我的幻凝剑虽然其貌不扬,却是能够幻化修仙者的修为。怪不得这夺宝大会修仙界的人一般是不参与的,修仙界最普通的东西在凡人眼里可能都是至宝了,这些东西还怎么会入得他们的眼? “这剑虽好,不过却不适合男子,不然我必定也是要来争取一番的。”笑问天打趣道,接着举起手,对着台下的人道:“现在请有意者上台比试吧。” 这时,上台了几个女子,几人比试了一番,下面许多男子不停叫好,我看不懂其中的名堂,只知道最后一个一身红衣的俏丽女子将所有女子横扫在地,摘得了这把斩穗剑的归属权。 女子拿走了斩穗剑之后,笑问天又命人抬了第二样宝物上来,揭开红布绸一看,里面竟是颗鹌鹑蛋大小,滴溜溜的小珠子,碧绿碧绿的。 “这是避毒珠,苍隐大陆仅有三颗这样的珠子,若将这珠子含在舌下,可避百毒的侵害。”解释完这颗珠子的作用,笑问天又抬手示意台下的人可以上台比试。 这次上来了好几十人,看来可能要比试很久了,我觉得有些无聊,打了个哈欠,便转过身跟一边的男子搭话:“多谢公子两日前为我的诊病,公子是哪里人?名字是?” 他微微低下头,右眼角下的泪痣又晃动出一丝妖媚的味道,让我以为是错觉:“小生家、家在南岳,免贵萧,叫、叫王白。” 萧王白?好怪的名字……不过南岳离这倒是不远。 苍隐大陆由几个不同的地区组成,北有蛮荒之地,寸草不生;南有极南之地、岭南和南岳,南部水源丰富,四季如春;东有苗疆和原东大地,苗疆人擅长用蛊,原东大地的情况却是不清楚了,只听说那里常年笼罩着漆黑的毒瘴,没有人能进去;西有西岐和天昼群山,天昼群山里听说有各种不同属性的山,为修仙者修习不同属性的法术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这些地区所包围的中间就是苍隐大陆的核心,苍隐大城,里面囊括了几十个小城和小镇,我和师父之前居住的烟东城就包括在其中。 “那萧公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会知道这次夺宝大会有凝气丹?”思及之前他跟我们说这次夺宝大会会有凝气丹,不禁有些疑惑,一般来说,这些宝物在展出前,不是应该保密的吗? “其实、实不巧,小生也、也正在寻、寻那凝气丹,碰巧、巧查到这凝气丹会、会在夺宝大会展、展出。”他依旧低着头,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一惊,既然他也需要凝气丹,为何却要告诉琼倦夺宝大会有凝气丹,让他来取? “如姑娘这、这般精气大、大损,只能靠、靠凝气丹才、才能治愈,医者仁心,小、小生不能下、下私心不告、告诉你,而且,公平竞争、争之下,小生也不、不一定会输、输对不对?”还没等我问出口,他便一一向我坦白。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他真的是个正直诚实的人。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话,这笑问天已经拿出了第四样宝物,我这才惊觉聊天当口,这避毒珠和那第三样不明的宝物归属权已经结束了。 看到我懊恼的样子,萧王白却是朝我微微一笑,又来了,那种媚眼如丝的感觉!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来时,却看不出一点那样的感觉了,站在我面前的萧王白依旧还是那个平凡得没有特色的男子。 第四样宝物拿出来,笑问天却是故作神秘的停了停揭开红布绸的手,然后朝底下屏住呼吸充满期待的人笑道:“这第四样宝物之后,可都是在这飞羽城发现的。”说完,他捏着红布绸的手一点一寸的缓慢拎起,这缓慢的速度,像是被人挠在心头上,心痒难耐。 等到红布绸完全被揭开,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在红布绸的下面,赫然是一枚赤红色的鸡蛋样物什。 鸡……蛋?我的脑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疑问,难不成这笑问天没什么宝物展出了,所以滥竽充数,拿了个漆料涂红的鸡蛋出来?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笑问天却是从容一笑,充满内力的浑厚声音响彻整个夺宝大会会场:“不知诸位知不知道西岐的天昼群山,听说在其中有着许多不同属性的山,是修仙界修炼不同属性法术的修仙圣地。笑某一届凡人,本以为无缘进去看一看里面的风光,不过,这次有幸居然在飞羽城内得到了一块血色卵石,应是产于天昼群山中的火属性山。” 随即他拿起了那块血色卵石,那石头通体血红色,形状却似鸡蛋,可是不难看出,它的表面光滑无痕,笑问天一将它纳入手中,那血色卵石竟发出淡红色的暖光,照得笑问天的手红红的:“妙极啊,这血色卵石甫一入手,便觉得全身内力浑厚,丹田充盈。戒空大师,你在这是修为是最高的,能不能为我等解释一下这块血色卵石?” 戒空大师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两千年前倒是曾去过天昼群山中的赤火山,那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石块,原本那些应该是极为普通的石块,只不过,经过修仙之人千年百年在赤火山的修炼,这石块中便必不可少的吸纳了一些修仙之人的真气和灵力,所以对于你们凡人来说,有增加内力、温养身躯的功效。” 这血色卵石的效用我是听懂了,其次这戒空大师话里之意我倒是也琢磨出了两三分。这血色卵石对于修仙界来说,实在是平凡至极,但凡修仙之人,皆能去得天昼群山,随手皆是这样的卵石,况且这卵石之内的灵气本身就源自于修仙之人的灵力和真气,所以对于修仙界,根本是一点用处都无,所以戒空大师称呼其为石块,而不是血色卵石。 其实我觉得挺可笑的,这修仙界根本不屑一顾的血色卵石,到了凡人手里,却成了人人争夺的宝物,很讽刺不是么?尤其是还当着他们的面争得你死我活,不是白白给人家看笑话? 我猜想可能笑问天也听出了戒空大师话里的意思,他看着台下比试的众人,脸上带着迟疑的神色,既觊觎于血色卵石能增强内力的功效,可又顾忌一旦下台为了这块对于修仙界来说根本不屑的石块拼命,丢了他武林盟主的脸面。 血色卵石和面子尊严,他如何取舍? 擂台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喊声震天,为了那颗血色卵石斗得是头破血流,已经有许多重伤的人被抬了下去。笑问天的眉目皱得更紧,旁边的戒空大师嘴里喊着罪过罪过,却是一瞬也不瞬望向擂台中。 过了许久,喊声才渐渐弱了下来,我定睛一看,一个须眉老者孤身立在擂台中央,周围是一片倒在地上呻%吟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笑问天强颜欢笑的说了声恭喜,眼里带着不舍的将这块血色卵石交到了老者的手里。 这笑问天顾全了自己的面子,却失去自己想要的东西。 “姑娘、娘,下一个,应该、该就是、是凝气丹了。”看到这里,萧王白突然凑近了我的身边提醒道,身子靠近间,我竟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带有的清香。 一瞬间有些晃神,一会琼倦要是跟萧王白对上了,到底会怎么样? 萧王白这人,单凭性格来说,还是挺儒雅,斯斯文文的,像个书生一样,这样的人,武功会是怎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qaq改错字。。求动力。。 21第二十章 夺宝大会(2) 笑问天失去血色卵石后,面上掩饰的很好,依旧挂满笑容,他很快便让人端来了第五样宝物,这红布绸一掀掉,托盘里静静的摆放着一个红木盒子。 别人可能不清楚,可是我在萧王白的提醒下,清楚的明白里面应该就是凝气丹了。 我的心瞬间有些揪紧,琼倦他……真的能夺得凝气丹吗? 擂台下的人看着那个红木盒子,原本因为血色卵石被老者夺走的议论声也纷纷安静下来,眼中闪动着探索的光芒。笑问天看着台下的人,却是得意一笑,继而问道:“诸位可知道这红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台下有人起哄道:“难道是武术秘籍?” “我猜应是把匕首!” “去去去,匕首能是什么宝,那么小的盒子,老子猜应该是个玉扳指啥的吧。” 听到下面的议论声,笑问天却是不置可否的让人打开了红木盒子,瞬间一股药丹的清香飘散在夺宝大会会场上空,这药香,闻了之后竟让人身心都舒畅精神了不少。 众人都微微闭上眼睛,陶醉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里,不知过了多久,香味隐去,众人才恍若梦醒,惊奇的望向高台上已经被笑问天关上了的红木盒子,将沁人心脾的药香阻断在了其中。 “笑盟主!这是什么宝物!?”台下的人开始起哄,纷纷叫喊道。 笑问天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浑厚的声音缓缓解释道:“这枚丹药叫做凝气丹,用的是几十种含有灵气的仙草药历经九九八十一天制作而成,听说这丹药凡人吃了可以大补精气,通透灵根,增加人的悟性,助人进入修仙界。” 通透灵根,帮助进入修仙界?这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还在擂台下痴迷向往修仙界的人,此时如看到了希望般,眼里闪着争夺的*。 诚如缎空仙子将近一千岁的年纪,却依旧貌美如花;又如戒空大师,三千岁的年纪,法术高强,天昼群山来去自如。这些,对于擂台下那些没有修仙灵根的人,都是一个个赤%裸裸的诱惑,现在,凝气丹的出现,无疑是他们的一枚福音,是他们突破自身限制,跨入修仙界的一个机会。 琼倦曾经也说过我资质平庸,灵根全无,其实到现在我也一直很疑惑,为何师父会找上我收为弟子,真如信中所言看着有眼缘?可修仙界的人不是不收灵根不佳的人吗?况且我已经不是灵根不佳,而是灵根全无的本质,对于之后清逸仙子带我回望仙宗,我总抱有一种不确定性。 我真的可以吗? 凝气丹的出现,对我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的确有些心动,如果吃了凝气丹,能够激发我的灵根,对我不失为筑造了一个好基础,助我修仙,可是想到这一枚丹药可能会给琼倦带来的后果,我便紧紧皱着双眉。 我没办法因为自己的私心让琼倦冒这个危险,这枚凝气丹的诱惑太大,可能会招致数百人的争斗,他不能使用修为,这该会是多么艰难的一次比试……况且,我瞥了眼身边一脸淡然的萧王白,这个人看不透,虽然说外表看起来斯文老实,可对于他的底子,我直觉里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现在,比试开始!”笑问天话音刚落,便首个从高台上用轻功飞向了擂台。果然这凝气丹诱惑太大,连他这个武林盟主都出动了,继他打了个头后,擂台下的人一窝蜂的全都涌了上去!眼角处白色衣袍一闪,萧王白也用了轻功飞身而去。 我焦急的目光在场中搜寻着琼倦的身影,那张麻子脸应是很好辨认出啊,可人实在太多,比试晃动间人影卓卓,一时间竟找不到琼倦人在何处。有些灰心的随意一瞥,却撇到高台上缎空仙子嘴角冷冷且嘲讽的一笑,这笑中的含义颇深,对于他们这些早已进入修仙界的人来说,定觉得这些凡人的行为有多么可笑,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凡人望见他们不老不死,肉身不灭,本就羡慕,如今又有了凝气丹,*就会如潮水般涌来,一发不可收拾。 擂台周围围满了起哄的人,密密麻麻的挡住了擂台的情况,我的身子矮小,被前面的人挡住,不清楚其中的情况怎么样了。场面有些混乱,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约莫有几十个人被抬了下去,每次有人受伤,我的心都一阵抽紧,深怕是琼倦被人打伤了丢了下来,忙跑过去一望,瞧着是陌生的脸,心中才又安定许多。 在擂台下焦急的来回跑了几圈,一些人被打出擂台丢下来时还差点砸到我,心火烧火燎的急,琼倦他到底在哪?受伤了吗?还在里面吗?会不会用了修为暴露了自己?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跳入我的脑海里,不敢让自己去想像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又过了半个时辰,场中只剩下四人,其中有两人正要开始比试了。我猛地窜进擂台下最近的位置定睛望去,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视线往脸上扫去,那特有的黝黑麻子脸如此明显,是琼倦!太好了,他没事,他坚持到了最后! 此刻他微弯着身子,细细的喘着气,不能使用修为的他单凭武力单打独斗了那么久,额头早已冒汗,阳光的照射下,额头竟是一片折射的光芒。今天他幻化了一身的衣裳,不再是乞儿的样子,衬得身形倒是修长挺拔了不少。 “琼倦……”我站在擂台下,无意识的轻声低喃着他的名字,相隔几米,他却是听到了,回过头,对我露出一抹让我安心的笑容,启唇没有发出声音,但我却看懂了那句话的口型,他让我相信他…… 我正想回给他一个笑,结果一袭蓝衣迅猛的朝他袭去,琼倦立马隔手而挡,巨大冲击下往后飞退几步。 我焦急的盯着场上两人的一举一动,攻击琼倦的是个蓝衣女子,墨色的发整齐的绾在脑后,一根蓝色的簪子插入其中,一张脸白皙莹润,大大的杏眼,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小脸紧绷着没有一丝表情。 那女子之前一直没有用腰间的佩剑,此刻却是抽出了剑鞘中的剑,剑身冷冷的闪着暗光,映出了她那双清浅如水的眼眸。 那双眼,怎么让我觉得如此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看见过? 还没等我想起来是谁,在琼倦和女子不远处的擂台上,轰然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等我看清后,不由得震惊的捂住了嘴,只见那梨木所做成的四角擂台,一边的木栏已经完全碎裂,像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倒后压断的,看不到是谁摔下了擂台,因为此刻的台上,一个灰衣中年男子背对着站着,挡住了能看清是谁摔下去的唯一空隙…… 那灰衣男子此刻突然转过身,满脸惊慌地举起双手,不敢置信望着道:“我……不……我……”断断续续的说不完整一句话。 那人居然是笑问天! 整个擂台下方顿时一片惊愕,寂静片刻后,喧闹的议论声沸腾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现在是琼倦跟那女子的比试,笑问天到底……做了什么? 大家瞧得明白,现在是琼倦和那女子的比试,笑问天却在此刻将另一个一会跟自己比试的人震下擂台,再联想之前他眼里对凝气丹毫不掩饰的争夺欲,其目的不言而喻…… 质疑的声音从擂台下方传出:“笑盟主是不是趁我们注意力都在那麻子和那女子身上时,偷袭另一人?” “笑盟主为什么要偷袭另一个?” “你傻了吧,那人要是伤了,他不就可以晋级下一轮比试了,夺得凝气丹的机会不是多一分?” “太无耻了吧,现在还没轮到他比试呢,他就下手了?虽然这凝气丹的确是宝物,可也不能这样不守道义吧,真不知道那摔下去的人怎么样了。” “这可不好说,不死也得残了,你没看见那木栏都被震碎了吗?!”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矛头都指向笑问天假仁假义,为了颗凝气丹偷袭别人,将别人震下擂台,自己晋级下一轮的比试。 笑问天听着台下人的质疑,知道解释也是无用,他定了定神,立马隐去之前惊慌的样子,紧紧的皱着眉,一语不发。那一边,被震下台的人被好心人慢慢扶起,大家都好奇那人是谁,居然还能活着,我随着一起看去,只看到那人一身白衣,右边手臂上突兀的沾了团黑色脏印子……瞬间一个人名呼之欲出:“萧王白!”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妇女节快乐~~~ 我来求动力来了~~ 22第二十一章 夺宝大会(3) 夺宝大会暂停! 笑问天本想令下人赶快找大夫为萧王白诊治,萧王白却是微微摆了摆手,面色苍白如纸:“笑盟主、主,不用劳、劳烦了,小生自、自己就是大、大夫……小、小生没事……” 看到萧王白虚弱的靠在扶起他的人身上,眼睑微垂,一手捂住胸口,微弱的喘着气。 笑问天皱了皱眉,在众人的目光下坦然说道:“既然公子没事,可否将刚才之事解释下,为笑某洗脱这无中生有的罪名。” 萧王白这才抬起眼眸,望了眼周围看着他们的人群,似乎在思索着方才的经过,良久才微弱的说道:“小生……记、记不太清了……”话音刚落,萧王白开始闷声咳嗽起来。 众人怀疑的目光再次望向笑问天,萧王白记不清这事了,人家只会更加怀疑是笑问天从中做的“好”事。 没有对证,笑问天的眉皱的更紧,整张脸阴沉下来,静静思索,面对台下鄙视怀疑的目光,他却是转身,对着高台方向做了一揖,然后恭敬道:“笑某冤枉,眼下没有人可以为笑某作证,只能求各位修仙界尊者为我洗脱冤屈。” 过了片刻,高台上传来一个娇媚女子的声音,是歆薇:“笑盟主抬举了,我们哪里会这事,我们只不过会些修仙术而已。” 笑问天一听,眼里闪动着一抹精光,作揖的身子弯的更低,恭敬道:“笑某曾听说,这修仙术中,还包含许多法术,其中有个叫做虚回之境,可以还原发生之事的经过?不知各位修仙尊者可会?” 趁着笑问天问话的当口,我快速跑到了萧王白的身边,只见他被人虚弱的扶到了一边的树下靠着,轻微的咳嗽着,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舒缓下,嘴里问道:“萧公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生有、有及时护、护住心脉……”他的声音虚弱至极,像是一阵风都能吹散。 “你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什么了?”看着他侧身垂着脑袋,我轻轻的问道。 “当时只、只觉得一阵、阵劲风扫来,小生没、没来得及看、看,就被震、震下去了……” 看他说话不急不缓的样子,面色如常,应该是没有说谎,那么,真的是笑问天把他震了下去,然后装作无辜的样子吗? 高台上一声娇俏的声音响遍全场,那声音,宛如莺啼,又如春雨柔绵:“虚回之境也只是我们修仙界传说中的法术而已,我们可不会使,笑盟主,真是不好意思了。” 笑问天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仿佛没料到台上之人会拒绝。不过随即他将这抹神色掩了下去。 我眯着眼,看到他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脸上闪过沉思和挣扎的神色,随即转身对擂台下的众人道:“既然这样,笑某也不强人所难,只是笑某想要说一句,这位公子被内功震下擂台的事,不是笑某所为!笑某敢以人格担保,若是诸位觉得这句话还不能保证什么,那我笑问天……自愿退出凝气丹的争夺赛!等夺宝大会结束后,笑某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还自己个清白,给武林界一个明白!” 说罢,笑问天紧了紧双手,飞身飘了下来,来到萧王白和我的身边,一双鹰隼似的眸子紧紧锁在萧王白的身上,他欺身而来,伸手快速搭上萧王白的手腕,我一急,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事,连忙一挡:“笑盟主这是做什么?” “你这小乞儿是谁?来夺宝大会做什么?”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是毫不掩饰怀疑的目光,因为方才那事,他浑身充满戒备。 “笑盟、盟主,她是小生、生的朋友……”萧王白及时为我说话,却依旧没有打消掉他眼里的质疑。 “公子真令人惊讶,先是被那么深厚的内功震下擂台都没有重伤,居然还结交了一个乞儿为朋友?笑某很好奇,公子到底是谁呢?” “小、小生……名叫、叫萧王白……无名小卒而、而已。”萧王白捂住胸口又咳嗽了几声。 笑问天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举起了刚才搭住的萧王白的手,两根手指赫然搭在脉搏处:“其实方才那阵劲风,来得奇怪,说实话,笑某并不认为武林中有谁能使出这样的功力,也许那人根本不是凡人,可公子居然安然无恙的挡住了这阵劲风,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是、是小生运气好、好,及时护、护住了心脉,如果笑盟主觉、觉得那阵劲风不、不是凡人、人使出的,可以去、去问高台、台上的修仙界尊者,也许他、他们会知道,小生不是很、很清楚……”萧王白淡淡的一句话彻底堵死了笑问天的问话,刚才笑问天寻求帮助被拒绝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萧王白再提到这茬,无疑是戳中笑问天的伤处。 静静垂下眸子,也不知道这萧王白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真的如我之前所认为的那般……单纯老实? “无论事情是怎么样的,不过眼下,我们都失去夺得凝气丹的机会了。”笑问天放下了搭住他的手,临走前抛下这么一段话,然后飞身上了高台。 “夺宝大会现在恢复正常,请方才两位继续比试!”他满含内力的声音一声声飘向擂台下的众人。 撇下心头想询问萧王白一些事的心思,因为琼倦上台了,再次对上了那名蓝衣女子。两人行了个礼,女子便抽出了方才那把剑,首先快速的朝琼倦攻了过来!琼倦往后一跳,他身上没有武器,只能徒手朝女子攻去,这样的行为看在我眼里实在是胆战心惊,因为女子的剑奇快无比,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将琼倦的手划伤。 琼倦再一次施施然的攻了过去,两人错身之间,我似乎看到琼倦眼眸微眯,对着女子轻启双唇说了什么,而那女子的清浅的眸子却是滑过一丝错愕,朝另一边退去,眼中继而带上一片冰冷。 又来了,这股熟悉的感觉,我敢肯定,我一定见过这个女子,不然这样的感觉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思虑间,两人再次对上,女子锋利的剑如水般无处不在地挥舞着,那剑似有生命力般,朝琼倦的面首刺去,琼倦闪身躲过,眼看着女子另一只手就要一掌挥出,打上琼倦的前胸!看到这一幕,我的喉间似是被什么堵住了,想呼喊他的名字让他小心,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只能双目睁得死命的大的望着场上。 一晃身,琼倦却是快速一脚踢出,与女子那一掌对上,两人都止不住的往两边退了几步。等稳住身子后,再次交缠在了一起。 因为照顾萧王白,此刻离高台比较近,因而将高台上戒空大师压低的声音听了个全:“阿弥陀佛,这少年的功夫真俊,不过奇怪,以老衲分神期的修为居然看不透此人的灵根如何,慈眉师太你呢?” 那慈眉师太自夺宝大会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此刻声音里竟带着丝看破尘世的清冷意味:“戒空大师,你有没有发觉,不止那少年的灵根看不透,那女子的也是?” “而且,除去灵根探查不得,连灵识也探查不知……” 也许是顾忌到笑问天还在身边,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抚了抚隐在衣间的幻凝剑,你们当然探查不到,幻凝剑除去幻化的功能,还能反向给探查之人制造幻觉,误导思路。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戒空大师和慈眉师太居然连那女子的灵根和灵识也看不透,心中一惊,难道那女子……也不是凡人? 场上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却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擂台下的人也有些无趣,在那自说自话的设了赌局,猜最后谁会赢。 紧紧攒着衣角,一双眼随着场上那个身影来回跟着,如果真的如我所猜测的那样,琼倦又不能使用修为,那女子暗地里使妖法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留了很多悬念,暂时不会写出来,不过最后一定会真相大白的咩~╮( ̄▽ ̄")╭ 23第二十二章 还魂草 场上两人依旧互不相让,紧紧的缠斗在一起。琼倦的脸上已经渗出了几颗晶莹的汗珠,呼吸有些加重,嘴唇却用力抿着,目光坚定。 那女子也是差不多,白皙的皮肤越见苍白,鬓角的发丝因为汗湿紧紧贴在脸颊上,她微微喘着气,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旁的萧王白轻轻的咳嗽声传了过来,惊醒了精神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的我,瞥了躺在地上的他一眼,见他的面色稍微有些好转:“萧公子没事吧?” “小生、生没事,姑娘是、是在担心你、你的同伴吗?姑娘放心、心,他一定会赢的。”也不知道萧王白是不是在安慰我,对于他说的这话,的确让我安心了不少,嘴角露出一丝淡笑,浑身的僵硬也渐渐放松。 连萧王白这般陌生的人,都能相信琼倦会赢,我又怎么能这般质疑他的能力。 记得他之前在场上对我做的相信他的嘴型,是不是当时我的担心表现的太明显了,让他有所察觉了呢,想到这,我把萧王白扶正身子:“我离开下。”然后我一路奔向人潮拥挤的擂台下方,用力挤开人群,窜了进去。 身边的咒骂推搡声早已抛在脑后,挤开身前一堵堵人墙,我的眼前只有那个修长翩然的身影,琼倦你知不知道你很傻?我们不过相识几天,你却如此相信我,将我当做朋友,不顾暴露修为的后果,跑来这夺宝大会比试,这份人情,让我以后怎么还? 终于冲到离擂台最近的地方,那个身影,此刻背对着我站得笔直,他与那女子面对面对峙,冷凝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胶着着。 “琼倦,你是不是怜香惜玉啊!别束手束脚的!如果输给了一个女人,到时候你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第一次用激将法,也不知道琼倦听懂多少,至少我不希望他觉得我质疑他的能力,而让他明白,在我心里,他一定能赢! “琼倦,你加油啊!”吼完这句话,琼倦后背似乎变得更为僵硬,片刻后又慢慢放松,下一秒,他转过身来,对我露齿一笑。那笑容如此炫目,竟让我几乎忘记他现在还是一张黝黑的麻子脸。 也许是我的动静太大,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 “这小乞儿是谁,跟台上的人认识?” “看样子的确是,可是那小少年的武功那么俊,衣着又不像路边乞讨的乞丐,两人怎么会认识?” “说到这个,老张,你不是号称江湖百晓生吗,这台上两人的武功你可看得出出自哪门哪派吗?江湖上从不知道有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啊!” 周围的议论声从一开始讨论我和琼倦的关系升级到琼倦和那女子的来处。台下议论的热烈,台上两人又打了起来。 这一次,那女子在使剑的时候,将手中的剑用力抛了出去,剑尖直指琼倦,向着他的胸口袭去,琼倦不慌不忙站在那不动,直到那剑快刺到他衣裳上时,他两根手指一捻,竟夹住了那把剑!接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换手握住剑,朝女子刺去,这几个动作只发生在眨眼间! 女子手中剑已在琼倦手里,比试时已不如之前咄咄逼人。在她侧身一掌而上之时,琼倦手中剑已经摆在她的脖子上。 不难看出,只要那女子再动分毫,那剑肯定就会划破她的脖子,那里是要害,一旦划破,鲜血就会喷溅而出! 胜负在片刻中已得出结果,台上静默片刻,突然爆发出欢呼声! 我浑身僵在原地,感觉双腿有些轻飘飘的立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四个字在脑中回响…… 琼倦赢了……他真的赢了,他做到了…… 这几个字如在水中扩散的墨汁般席卷我身体的每一处,最后化作阵阵热流涌回心口、眼眶。自从五年前的那晚大火,我哭了好几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流过泪了,可在此刻,心口的感动似乎就要满溢出来,叫嚣着要透过眼眶释放出来。 我仰头望着台上自信的少年,鼻尖酸涩,这一刻,胸中涌动着一股我不甚明了的情愫…… 琼倦赢了那女子后,笑问天令人将装着凝气丹的红木盒子交到琼倦手里:“公子武功超群,笑某佩服,想问公子大名是?师承何处?” 琼倦接过下人送来的红木盒子,打开来仔细检查了那颗凝气丹后,立马跳下擂台,来到我身边,嘴中却在回答笑问天的话:“我叫琼倦,不过师承何处,抱歉,我不能说,这是秘密。” 高台上的笑问天大笑了一声,又跟琼倦客套了几句后,便打算让人拿最后一样宝物出来。 琼倦拉着我来到萧王白所在的树下,看到他依旧虚弱的靠在那里,嘴里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小生、生恭喜你们、们拿到凝气丹、丹了……” “公子没事吧?”琼倦本想走过去看看萧王白的情况,却在半路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道:“最近怎么老是闻到一股骚狐狸味,他难道在附近?”随即摇了摇头,看了看萧王白的脸色。 “小生、生,无碍。”萧王白没有在意琼倦的自言自语,而是转而望向我,对我说:“姑娘、娘快把凝气丹、丹吃了吧。” “对,小鸢子你快吃吧,你再拖下去精气就要干枯了,况且这凝气丹到身体里还要一个时辰才有效。”琼倦说着,打开了红木盒子,瞬间周围又再次弥漫了一层药丹的清香。擂台那不少人嗅着鼻子朝我们望来。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下巴一紧,嘴巴被逼着不自觉的张开,入口一粒清香的药丹,咕噜一声,顺着喉咙滚了下去。 如此猝不及防,本以为一定会堵在喉间,可是顺着喉咙下去,一路畅通,只觉得凝气丹渐渐被所经过的地方吸收,流向四肢百骸,原本疲惫冰冷的身躯也渐渐回暖,还连带着我的周身都开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那个塞药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我,那张黝黑的麻子脸上还微微渗透着汗珠。想伸出手为他擦汗,可是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那破烂的衣袖,伸到一半的手被我绕了个圈回到头发上,挠了挠头。 我和琼倦是朋友,当初是我信誓旦旦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不是夫妻不能乱摸乱碰,现在我却要伸手为他擦汗,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随便,所以默默收回了手。 这时面色已经稍霁的萧王白慢慢的站起身,抚了抚身上的草屑:“小生、生已经没事,这凝气丹既然、然已经被公子、子摘得,那小生先、先告辞了……” “萧公子一个人回去可以吗?你的伤……”我欲言又止,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休息好了,明明嘴唇还有些泛白。 “无碍。”他背对着我们,挥了挥手,一步一步慢慢离开了夺宝大会的会场。 遥望着萧王白的背影,一声伴随着内力的喊声在场上回荡:“这是夺宝大会最后一个宝物了,也是最珍贵的一样,如果不是笑某觉得公平起见,应该拿出来与众人一起分享,恐怕早就偷偷藏着了。” 我和琼倦收回目光,看到高台上那个一身灰衣的男子一脸坦荡,说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还是在为之前自己和萧王白的事开脱,说自己无私拿出了宝物,让众人觉得他不会做偷袭那类偷鸡摸狗的事情。 擂台下的人似乎不为所动,只等着笑问天将宝物拿出来开开眼。笑问天令人将盖了红布绸的托盘端了上来,这次的宝物倒不似之前都是男子端物,这次是个女子手拿托盘上了高台上笑问天的身边。 笑问天故作神秘:“众人可能不知,这宝物可珍贵了,而且此物喜阴,只有极阴女子拿着才不会那么快的消亡。” 还没等人询问,笑问天一边的青衣男子淡然的话语吐出唇瓣:“还魂草。呵,四等而已。”这话中不屑的意味尤为明显,听闻这话,一旁之前还满脸骄傲的笑问天面上闪过尴尬和不悦,可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太阳穴边的青筋有些凸出。 不过片刻,笑问天又堆起了满脸的笑:“不知道望仙宗的靳戈月公子有何高见?” 靳戈月冷淡的勾了勾嘴角,伸出并起的食指无名指,朝那红布绸凌空一挥,隔着几步路,那红布绸已然垂落,露出了其中小小的一株有着四种不同颜色的植物。 那植物被栽种在一个瓷盆之中,四片细细长长的枝叶从盆中显露出,仔细看,那叶子分别带着蓝、红、黄、绿四个颜色。靳戈月迈步走近还魂草,伸手朝瓷盆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随后捏紧的手微微放松,细白如沙烁的东西淅淅沥沥从他指缝间流下:“天昼群山中雪属性之山——阴雪峰里的雪沙,的确是极阴极寒之物,能够更好的栽培这还魂草,不过,笑盟主有点大材小用了,这颗还魂草不过四等而已,不值得。” “四等?那就是只能恢复四魂了?”一旁的歆薇若有所思问道。 “没错,常言道,人有七魂六魄,这还魂草的作用就是还魂的作用。还魂草按照能够还魂的数量分为一至七等,等级越低能够还原的魂数越少。魂为阴,魄为阳,还魂草喜阴,所以必须要极阴的女子照顾才不会消亡。”靳戈月垂下眼睑,伸手抚了抚还魂草的叶子:“不过这株还魂草属于中等等级,单单极阴女子就可养护,反而这瓷盆里的雪沙价值要比还魂草高,笑盟主……”他突然抬起头,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眸望向笑问天:“我很好奇,你一界凡人,哪里来的雪沙,而且你之前也说了,你进不了天昼群山。” 作者有话要说:qaq看文的孩纸能不能冒个泡,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偶需要动力~ 24第二十三章 逆转直下 第二十三章 “这……”笑问天迟疑了下,没有说话。在靳戈月迫人的逼视下,一代武林盟主竟忍不住冷汗涔涔。 看了看高台上严肃的氛围,我却将目光放在了靳戈月的身上,他和清逸仙子冥宣一样都是冷然的性格,可是同中存异,冥宣是那种不染凡世尘埃,对所有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说他对所有事都很冷淡比较贴切。而靳戈月…… 他是那种目空一切,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他的冷漠,比冥宣的多了一些狂傲。不知为什么,前几天还觉得冥宣冷淡得近乎不近人情,可和这靳戈月比起来,却又如温润冰凉的水,浅浅淡淡。面对笑问天的迟疑,靳戈月现在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感觉,竟觉得犹如暴风雨前宁静的大海,深不可测。 “既然笑盟主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多问,只是提醒笑盟主一句,这阴雪峰连我们修仙界之人都很难进去,那里几乎是修魔人的地盘,如果被人发现笑盟主与修魔人有联系,恐怕我们有心帮你也不行。”靳戈月凉薄的话语一出,笑问天的眼里开始透露出惊慌和不知所措,冷汗掉的更是凶猛。 修魔,一听到这个词,人们脑中普遍跳出的形容词都是残暴、禽兽、原始、恶心、恐怖、黑暗…… 苍隐大陆的人都知道,修仙和修魔、修妖的人一向水火不容。在这片大陆上,除去修仙,还有人选择修魔、修妖,修神和修佛,不过后三者修炼的数量远远要比修仙和修魔的人少得多。 斩妖除魔,这个词是加诸在修仙之人身上一生的使命,如果笑问天真的跟修魔的人有联系,那么,他绝对再也生存不下去。 一旁的人身形有些僵硬,我转过头去,看到琼倦的目光紧紧锁着靳戈月的脸,面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阴冷。 “琼倦……”我低低唤着他,可他似乎没听到,浑身散发着戾气,就如那日他手抓郑阔时散发出的气场一样。 “琼倦,你怎么了?”踮起脚,将手掌放在他眼前挥舞着,良久后,他才恍然梦醒,周身的戾气才隐隐散去。 他微侧头,淡淡一笑,掩去了眼中一抹我看不懂的神色,却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不想骗我说没事,可也不想多说为什么,所以报以一笑,让我不必太过担忧。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琼倦的互动已到达这样默契的地步,他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或是一个眼神,有意或无意,我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他,既然信任,就坚信到底,谁身上没有一点秘密?况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琼倦身后的背景一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台上的笑问天面如土色,这与修魔之人私通的罪名可不小。同样是逆天修习,修仙这事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更为神圣一些,毕竟一旦成功就能羽化登仙,造福凡间。可是修魔者修炼成功,后果却是不可想象,一旦修成魔婴期后,他们最可怕的就是夺舍,夺人身躯,继续修炼,巩固自己修为。 “靳公子……你不要误会,给笑某十个胆子,笑某也不敢和修魔人搭上任何关系,这还魂草的来处,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前两日,那人将还魂草交给我后,说只要我将这还魂草放在夺宝大会上展出,就……”说到此处,他撇了撇靳戈月的脸色,发现他一如既往的冷然如冰川,便面有赧色的双手互相揉搓,眼中闪过慌乱,最终一闭眼,吞吞吐吐道:“就为我洗髓重造,满足我修仙的愿望……”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让擂台下的人炸开了锅。 不是很理解这洗髓重造和修仙有什么关联,我向琼倦投去询问的眼神。他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脸色有些昏暗:“小鸢子,还记得我之前说你灵根平庸,真气全无,身手钝拙吗?说白了,即便紫元已经收了你为徒,强行将你塞入望仙宗修仙,以你的灵根和资质,恐怕你连修仙第一阶段都上不了,根本一点意义也没。” 心底一凉,知道他没有侮辱我的意思,可是这样客观的事实摆在我面前,不可避免的有些难过和不甘。这种感觉,就好比得了重病,明明有药可医,可那草药却遍寻不到,那种颓然的无力感,让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有些透不过气。 “笑问天的灵根也极为平庸,甚至比你还差,你至少还有极为微弱的木、火属性灵根,而他却是一点也无,如果他想要修仙,恐怕只有洗髓重造,改善自身的资质和体质,才有可能去试一试。”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也洗髓重造,是不是也可以改善我的体质,让我顺利修仙?”咬紧下唇,这唯一的可能性如希望的曙光一样照亮我灰暗的心,如果真的可以,我定能不负师父所托,顺利修习。 琼倦却是不冷不热的扫了我一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懂洗髓重造的意思吗?在这之前,先要把你全身的骨头全部打断,在这样的极致痛苦中,你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骨头碎裂后,再将你全身的筋脉全部挑断,此刻你痛不欲身,可是你必须强迫自己清醒,因为一旦昏死过去,便是前功尽弃魂归黄泉!然后,你会被喂下一颗尽空丸,你全身的一切都化整为零,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等待,此后的一年里,你全身的骨头会重新生长,你的筋脉会重新连接,在这过程里,不单单是痛那么简单,你几乎可以感受到一点一寸的骨头和筋脉慢慢从你的血肉里生长而出,那细碎如虫咬的感觉会慢慢吞噬你的理智,蔓延你全身的煎熬……况且,即便洗髓重造成功,资质也不一定能够改善,也许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即便这样,你还想要洗髓重造吗?” 想要坚定地说是,话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住口,连我自己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动摇,对痛苦的犹豫将我原本坚定如磐石的心敲开了丝细不可见的裂缝…… 洗髓重造这个过程就好比赌博,如果成功,我也许可以改变我的体质和资质,顺利修仙,可是一旦失败,我想我就会像个穷光蛋一样,输的一塌糊涂,可能唯一得到的,就是一生的痛苦。 这厢无语,高台上靳戈月没有理睬笑问天,他依旧仔细注视着那些雪沙,仿佛能从其中看出什么线索来一样。歆薇和陆默相视一眼,迈步上前,对着笑问天问道:“笑盟主,你还记不记得那给你还魂草之人长得什么样?” 听闻那两人这样问,笑问天双眉微蹙,那皱起的眉头犹如凹凸不平、起伏不定的山峦,带着整张脸都覆盖上愁苦的神色,他微微摇了摇头,可突然间眼中闪过什么,定了定神,向着歆薇和陆默道:“那人一袭紫衣,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我怎么都看不清,就像隔了大雾似的,朦朦胧胧,不过我记得他的腰间串着一些铜板,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一般人腰间都佩戴玉佩,而这人却是佩戴一串铜板,所以就留意了下。” 又是铜板?我心底一凉,蓦地想起那晚那人匆匆忙忙丢下铜板飞驰而去时,也是一身紫衣,难道,我和笑问天遇上的,是同一个人? 歆薇恐怕和我想的一样,伸手入袖,捻出了那枚从我这拿走的铜板,递到笑问天面前,娇媚的脸一脸肃然:“笑盟主请仔细看看,那人腰间的铜板是否和这枚一样?” 笑问天伸手接过,来回翻转了一下铜板,面上闪过惊讶:“的确是一样的,因为那人身上的铜板背面,图案是水波纹,跟当今的铜板不一样,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听闻这话,歆薇面色一沉,脚步止不住往后踉跄,陆默立马上前扶住她,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抓住陆默的手臂,不可置信般的不停眨着她的双眼:“陆默,真的是……大师兄……他居然真的和修魔者……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我遥遥望着远在高台上眼中渐渐含泪的歆薇和不住安慰她的陆默,那晚那人,是歆薇他们的大师兄吗? 作者有话要说:qaq求动力。。。呜呜 改错字,为什么连八%九都和谐,我又没写六%九。。qaq 25第二十四章 心动 第二十四章 清逸仙子冥宣曾经说过,那铜板之中残存着一缕灵识。 如果那晚的人是歆薇的大师兄,那么这铜板中的灵识是谁的,又会不会是歆薇的大师兄将这抹灵识储藏在铜板之中? 胡乱抓了抓满头的乱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我心烦,只要真相没有浮出水面,我那旺盛的好奇心一定会将我的耐心吞噬干净! 高台上的人已经恢复平静,仿佛之前的只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小插曲,笑问天抹了抹额际的冷汗,重新开始这最后一样宝物——四等还魂草的夺宝比试。 通过歆薇的补充介绍,包括我在内的人才明白,虽然这四等还魂草对于他们修仙之人已没有多大用处,可是对于凡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如果是刚死没多久的人服下这颗还魂草,可以找回七魂中的四魂,续命一段时日。至于瓷盆里的雪沙,笑问天看靳戈月似乎对它很感兴趣,于是堆起笑脸,令人装了一把里面的雪沙送予靳戈月,而靳戈月居然破天荒的收了下来,这倒让众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细想也是,这雪沙属于修魔人的地盘——天昼群山中的阴雪峰中,饶是靳戈月等修仙之人,也不一定常见到,所以感兴趣也是常理所在。 比试开始,不少人在之前的凝气丹环节已经将精力所耗不少,所以只有少部分人上台比试,没过多久,一个少年脱颖而出,听说此人是武林世家天奇氏族的第四代继承人天奇严,小小年纪,武功却超群,轻松摘得了还魂草回去。 这热热闹闹又频发状况的夺宝大会终于在笑问天一声夺宝大会结束后落下帷幕。几道“笑盟主告辞”刚落,只看到高台方向的天空中三道身影御剑而去,给广袤的天空划出几道白色的痕迹,靳戈月、歆薇和陆默早已不见。而戒空大师和慈眉师太却是慢悠悠的走下高台,向着远处散步而去,可是不过片刻,原地已没有他们的身影。至于最后的玄花谷缎空仙子,对着台下众人勾人的一笑,那笑中似媚似娇,连天地都似乎为之失色不少,当众人陶醉在其中时,她的周身已经开始萦绕满满的粉色牡丹花,周围出现劲风带着牡丹花围绕她旋转,飘动……最后将她全身包裹住后,眨眼的功夫,牡丹花连人一起在原地消失不见…… 擂台下的人纷纷惊叹于这些修仙之人的本事,而让我比较震撼的是缎空仙子的法术,嘴里忍不住低喃:“真美啊,琼倦你说要是我也会这个法术,不迷死别人啊!” 下一秒,我后悔我说出了这句话,琼倦一句话轻飘飘将我击垮:“小鸢子,我并不觉得这个法术有什么好的,不过是玄花谷拿来炫耀比美的……你的眼光真庸俗。” 我暗暗咬了咬牙,磨的咯吱咯吱响,琼倦啊琼倦,你这个毒舌鬼!我不过表达了下我的少女情怀,用得着这么损我嘛,真真是气煞我也! 夕阳西下,那即将落下的太阳如顽皮的少女玩捉迷藏般,轻纱半掩,却又不甘的只露出了半个日头,橘红色的余晖像铺陈的细沙般,轻柔的洒落在我和琼倦的身上。 难得如此清净时分,我和他慢步缓行在回破庙的路上。 这一日,过得极为漫长,回想起琼倦在台上的一幕幕,依旧心有余悸。如果那时候,他受伤了或是暴露了怎么办?这个后果我难以想象。是什么时候,我早已将他划入了我的范围圈内呢,又是什么时候,我早已没有顾虑的去相信他,甚至我的心底在默默渴望……让他留在我身边…… 脑中一震,我竟如此在乎他了吗…… 一清楚自己的想法,内心竟迫不及待开始希望对方也能回报同样的情感,琼倦他对我呢?也会那么在乎吗?他为了我夺取凝气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也很在乎我呢? 想到这里,心底按耐不住的偷笑,暗喜一阵后,另一个想法又猛然跳了出来,他是否因为觉得是我为了帮他幻化才导致精气损耗,心存愧疚为了弥补我,而去参加夺宝大会?这一想,整张脸又开始垮下来了…… “小鸢子你怎么了?一张脸一会笑一会像哭,你中风了?” “呸!你才中风呢!”气急败坏的一通回嘴后,猛地看到他惊愣的神色,又悻悻然闭上了嘴,清了清嗓子故作咳嗽了下,柔声道:“没,我没中风,呵呵……”故作娇羞的笑了笑,却看见琼倦越加惊恐的眼神。 “你确定你没事?我怎么觉得浑身慎得慌……”他抖了抖身子,转了身继续往前走。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轻轻叹了口气。还不清楚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我就已经患得患失了,还真的是小女子心态。伸手想抓抓发痒的头发,一晃眼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上那干枯打结的黑发,嗅了嗅身子,一股好几天没洗澡的酸味在鼻腔里弥漫…… 平时不注意形象的自己,现在竟然倍感嫌弃。 开始,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临近破庙的时候,我的肚子止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因为夺宝大会,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这破庙附近的树林里还可以摘些野果子,打定主意后,我便拉着琼倦一直往树林里走去。 傍晚,天色有些昏暗,走在树林间,凉风习习,秋末的时节,枝桠上的叶子都有些打黄,中间偶尔孤零零的裹着几个野果子。 望着一颗一丈高的大树上结着几颗红润饱满的果子,我舔了舔干涩的双唇,撩起衣袖,一脚跨在树枝间的空隙里,打算爬上去摘果子。 一脚刚攀上去,琼倦就立马扯住我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的把我拎回平地:“你做什么?你动作不灵敏,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心里一动,他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吞了口唾沫,扯了扯被他抓住的衣领,缩头看着他:“没事的啦,我以前一直这样摘果子吃的,不照样四肢健全的嘛。” “让你摘果子,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行,还是我去吧。”他话音刚落,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隔着衣裳,我都能感受到身体内那颗跳的剧烈的心,连带着连身体都开始滚烫起来,快速且无征兆的,这股热意袭上脸颊。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这一刻因为眼前这人的一句话,一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充满全身。 眼前身影一动,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已经快速窜上了树干,一节节的树枝在他脚尖轻点时微微颤动,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树林间回荡。 当他到了最顶端的时候,那少年立在那里,背对着天空,微弱的光芒从他四肢间的空隙里穿透而过,洒下神圣的光影,一点一点的,占据在了我的心间。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脸的来求评论求收藏了。。望大家给点鼓励~谢谢! 26第二十五章 萧珀 第二十五章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开始在意这个人的? 是我被郑阔丢出去时他爆发的愤怒,还是夺宝大会时奋勇的身影,亦或是那晚我们敞开心扉的坦陈话语? 发呆中的我头顶一痛,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伴随着从我眼前落下,我捂了捂脑袋,蹲□捡起了那红润的果子,抬眼向琼倦望去,他还在树顶高处一棵棵的摘着果子,此时他又丢了一颗果子下来:“小鸢子你在发什么呆,你不是很饿了嘛,十个果子够你吃吗?还是你要二十个?三十个?额……这棵树的果子数量估计没那么多,如果你还要的话,我们换棵树。” 二十三十个果子?!我暗压下心间的无奈感,这小麻子什么意思,我再怎么饿也不可能吃下那么多的果子,琼倦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大胃王吗? 想想也不能怪他,他早已辟谷,根本不知道凡人的食量是多少。 “你别摘了!你之前丢下来的已经够了!”我朝他挥了挥手,脚边已经有三个果子安放在一堆,这些果子,够我今晚吃的了。 他会意,拍了拍手,拍去指尖的灰尘,然后轻点树干,飘身而下…… 那翩然的身影,似水如痴,那一身素衣萧然,似月如梦。他衣袂飘摇,在幽深苍绿的树林间,如一只高空中展翅而来的飞鹰,衣袖翻飞,衣袍飞扬。 明明那张脸还是一张麻子脸,为何竟觉得他的身影如此完美。 就在我痴痴望着他的身影时,树林深处飞速而来一只羽箭,破空之声响起,直直的射向那还在半空中下落的琼倦! “小心!”我惊呼出声,想要提醒他危险。只见他脚尖又是在树干处一点,稳住还在半空中的身子,向右边飞去,那羽箭擦着他的衣袖险险而过。 本以为危机解除,紧揪着的心落回远处,可下一秒,心又再次跳到了嗓子眼里!四面八方的树林间,密密麻麻的羽箭开始射过来,目标全都是琼倦! 这次又是为什么?我们两个又惹到了谁? 铜板我已经交给了歆薇和陆默,在树林间,也没有水妖化形的湖泊,那么还会有谁来袭击琼倦? 来不及思索,琼倦已然回转身子,再次飞身朝树顶而去,密密的羽箭射满了他方才近身的树干,一排排细细连钉着,逼得他只能往上逃去,此刻我往上看,黑压压的箭矢从半空中拦截了我的视线,将我和他隔开在树上和树下两个世界里。 “小鸢子,你快走,那羽箭是朝着我来的!”被漆黑的羽箭覆盖在头顶的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让我快逃的话,那话语急促而喘,此刻他必定还在到处闪躲那些成千上百的羽箭。 上牙紧紧咬啮着下嘴唇,明明心里怕的要死,可是琼倦在这里,双脚就犹如被钉子钉在了原地般不能动弹。 羽箭袭击的方向早已不是我所站的区域,前方树林间那抹快速翩飞的身影左右轻点,穿梭在枝叶横密的树林间,身后的羽箭如影随形,斑驳的树影密密交织在一起,将他的背影细细笼罩,逐渐脱离我的视线…… 这一刹那,剧烈的不安袭上我的心头,琼倦以身犯险,引开敌人,那么我呢?我要怎么办? 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要我走,我做不到,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也许我可以做到不管不顾保命重要,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琼倦! 直到最后一刻,他仍想着把敌人引诱走,让我脱离险境,他知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撇不下他。 慌乱间,腰间的幻凝剑开始不安的颤动着,如潜藏的蛟龙嘶鸣,发出嗡嗡的剑鸣声,淡淡的紫色光芒开始绽开,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那次水妖袭击我时,琼倦想要使用法术,幻凝剑也是如这般发出共鸣…… 难道琼倦他…… 来不及多想,我的双脚已经先一步朝着他方才离开的地方跑去。脑中各种猜测一晃而过,到底是遇到了怎样的危险,逼得他不得不使用了修为呢? 琼倦说过,如果不是一般武功可以解决的东西,他是不会迫不得己使用修为的,因为他还不想暴露身份,不想被抓回去。 也许以前,还会觉得他的离开只不过是朋友间的分别,有淡淡的不舍,可是如今,清楚了最真实想法的自己,明白了那不可忽视的心意,我怎么可以还能淡然处之,独身望着他的离开? 唯一的想法,便是要把他狠狠抓住,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徒步不知道跑了多久,不断有横生的枝节刮破我的衣服和皮肤,那点点刺痛,早已阻挡不住那不停奔跑的脚步。临近一处空旷的土地,我缓缓收了自己的脚步,那清灰的大地上点点猩红跃入眼睛。 不敢走近去看,怕那液体就是名为血的东西。我愣在原地,只有不停张望四周,寻找那抹熟悉的人影,可是回应我的只有空旷的土地中,那丝丝的血腥味。 四周静的可怕,那抹猩红越发在我的眼里扩大,越是没有琼倦的消息,那份无措感和惧怕他遇害的不安感如一只黑暗的空洞般,无限扩张。 腰间的幻凝剑颤动的更加剧烈,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琼倦,可浑身像被点了穴一样,钉在原地,却是如何也迈不出步子。 幻凝剑的的嗡鸣声一声强过一声,它的振动也越发的剧烈,似乎是在挣扎着脱离我的手心,我双手握住,还是被震得虎口生疼。 幻凝剑的反应如此剧烈,是不是代表着琼倦他就在附近? 只可惜这片空旷的地一眼就能望到边,扫视一圈后,别说琼倦的身影,连半个鬼影都没有。正想迈步继续去寻找琼倦,手中的幻凝剑却是趁着我稍松的手劲,脱手而出,直直飞向了这片空地的正上空。 疑惑的抬眼望去,眼前看到的一幕让我惊讶的瞪大了双目。 半空中,一袭白衣的琼倦已然脱去了幻化的面容,一脸暗黑的鬼面具罩着一张脸,身体四周是点点簇起的火苗,围绕着他的周身,不时的变换着红、蓝、黄三色,把他锁在一个小小的区域内,他的身子上有擦伤的痕迹,看来刚才地上的血的确是他的。琼倦想要突破这些火苗,可是衣袖一旦沾到,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冰白色的锦服上已经印出几个焦黑的印子。 透过鬼面具,他水蓝色的眸子愤怒的盯着凌空在他不远处正对面的红衣男子,嘴里愤恨道:“骚狐狸!果然是你!你快点放开我,收回你的火狐!” 那红衣男子听了琼倦的话后,居然微微一笑,可是这笑却让天地都在瞬间为之失色了不少。什么叫娇艳无双,绮年玉貌,烟视媚行,这些词语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男子。他的存在,似乎融合了所有的媚和妖,那张脸,美到极致,根本不像是一个男人会有的容颜。 曾有人说,人之美,最高的境界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我还嗤笑过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美的人,可是空中这红衣男子的面容却是比这句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裸%露在红色袖袍外的手,修长如葱玉,肌肤近乎透明般的白皙,他轻轻将右手搭在自己尖细的下巴下,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漆黑的丹凤眼似嗔似笑,灵动非凡,乌黑的长发用一支黑色的玳瑁束着,微侧头,脸颊边还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下来,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在其中若隐若现。 泪痣?脑中一张极为平凡的脸闪过,可是因为太普通了,我难以回忆完整他的整张脸,此刻想来,对萧王白那张脸记忆最深的却是那颗泪痣。 “要我放了你,可不行哦。琼倦,你母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她已经放纵你在这凡间游玩好几日了,也纵容你跟个凡人乞丐呆在一起胡闹,如果你再不回去,恐怕那小乞丐……”他话未完,之前从我手中脱离而出的幻凝剑朝他后背失控般的直直刺去,可是他没有转过身也没有闪躲开,剑尖锋芒毕露,离他不过一指的距离! 下一刻,幻凝剑直接从他的后背穿体而过,可是随之而起的,却是我脖间一紧,窒息般的痛苦席卷我的全身。 “小鸢子!”琼倦想要冲过来,可是那三色火苗突然缩小的了势力范围,将他逼得动弹不得。 那似妖孽般的男子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原来刚才那幻凝剑刺穿的只是他瞬步离开时的残影,我陡然觉得四肢冰冷,这人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容不得我多想,他瞬移之后竟是发现了我,来到我的身后,那之前还让我觉得柔若无骨的手指现在如锋利的鹰爪一般紧紧卡主我的脖子,相信他只要轻轻一用力,我就可以听到脖子里骨头碎裂的声音。 “琼倦,你想救她?”那红衣男子语笑嫣然,可是与之相反的却是那白皙的手指收紧在我脖子上的力道。 “是,你放了他,我跟你回去!” “琼倦,你太让人失望了,你母亲一心栽培你修魔,希望你成为下一任的魔尊,可没想到到头来,你依旧还是个心存善意的人。” 脑中一个霹雳。修魔?琼倦他居然不是修仙界的人,他修的……是魔? 怪不得当初清逸仙子冥宣会让他回他原来的地方去,说他在这里呆不久。也难怪他无意中曾说到他那的人行为都是不顾礼数,相貌更是凶神恶煞丑陋不堪,原来这一切的根本,竟是……他是修魔者? 夺宝大会的时候,听到靳戈月提到修魔者时不屑且仇视的语气,他的脸会那么阴沉,哪怕再是如何气愤也不肯对我说是什么原因,是因为身为修魔者的自尊在作祟吗? 突然间觉得一切是多么的可笑,我都还没有深入了解他这个人的身份,一颗心却早已埋在他的身上,我不怪他瞒我,也没有仇视修魔者的意思,只是觉得,一份不可能圆满的感情,我该怎么去对待? 垂下眼睑,突然想起初见时琼倦说他跟师父认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或许,还会有希望的对吗? “骚狐狸,你放了她,我跟你回去就好,别为难她,而且你现在好歹还是修仙界的人,别太插手我们修魔者的事!” “琼倦,你我一起长大,却为何还是不够了解我的为人?修仙修魔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只做我想做的,我愿意做的。”说罢,那妖媚的男子轻轻侧头,将他那倾国倾城的脸靠在我的肩膀上,唇瓣呼出的热气吹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他压低声音,以一种熟悉的语气说道:“姑娘,真是对不起了,小生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不杀了你绝了琼倦一辈子的念想,他是不会乖乖留在阴雪峰修魔的。” 这姑娘小生的,除去结巴的语气,完完全全就是萧王白的说话习惯和声音! 难道他…… 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没错,我是萧王白,或者准确的说,我是萧珀。” 27第二十六章 折磨 第二十六章 王白王白,合起来就是一个珀字。当初想来觉得奇怪的名字,原来暗含深意。 “你不怕……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后,我找人……为我报仇?”我望着他,尽量做到面不改色,努力忽略他卡得我快透不过气的手,从喉间断断续续挤出这几个字。 “你觉得我会让你活着离开吗?”他笑了笑,漆黑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是啊,撞见了这一幕,他会让我活着离开吗?明明前一刻还那么开心的和琼倦斗嘴摘果子,我以为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努力,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琼倦,甚至天真的想过,不去望仙宗了,就想将他留在身边,可是明显是太过自私的愿望,所以报应现在就来了吗?为什么想要简单的幸福就这么困难? “萧珀!你放了她,我会乖乖回去修魔,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琼倦看到萧珀卡在我喉间的手收的越来越近,阵阵热流涌向头顶,大脑一片轰鸣,窒息的感觉如狂风骇浪般奔涌而来,淹没了我的神智。 胸腔内稀薄的空气在这样的情况下快速流逝,鼻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了,眼前似乎有个小黑点在一点点扩散变大,我快要……死了么? 眼角余光里似乎看到琼倦狠命的用聚水术想要浇灭那些三色火苗,可是明显一点用都没有,在这个强大得深不可测的男人面前,一千年修为的琼倦连他的一个阵法都破不掉。 脖子一松,萧珀却是突然松了我的脖子,我一下子摔在地上,猛地大口吸着空气,吸得过猛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他温柔的说着话,右眼角下的泪痣妖艳似火,如地狱的红莲:“我没想到,琼倦这么紧张你,紧张得连当初烧毁了他脸的火狐都不怕了。” 听闻这话,还在努力跟那三色火苗做抗争的琼倦身子明显一顿,僵硬了手中的动作。 怪不得琼倦他当初怎么也不肯脱下鬼面具给我看他的脸,是因为那张脸已经毁了吗? 有些心疼,如果不是因为特别的在意,他又怎么会带上那张鬼面具,遮掩他毁掉的脸。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他将自己紧紧束缚在了一张鬼面具里,隔绝了一切探究好奇同情的目光。 喉中火烧火燎的疼,我捂住脖子,将视线落在面前俯视着看着我的萧珀,他现在用火狐困着琼倦,必定是了解琼倦心底对火狐惧怕的阴影会让他行动更加束手束脚。 他微微俯下%身,那只白玉冰凉的手挑起我的下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当初为什么会找到你们?” 的确,琼倦说过,幻凝剑能够幻化他的修为,别人根本是发现不了的。萧珀他几天前就已经发现我们了,为什么当时不抓回琼倦,还让琼倦去夺凝气丹,他自己还去了夺宝大会,被笑问天震下擂台……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眉头深锁,眼前的人却是含笑而对,笑看我懊恼纠结的摸样。 “从他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全都是我算计好的。你当初不是奇怪琼倦怎么认识你师父的嘛。我是修仙界的人,琼倦又和我一起长大,紫元和琼倦都是通过我认识的。”他左手托着右手,右手轻轻的搭在下颚上:“从他离开阴雪峰来找我,我就让他来这找你,用紫元的幻凝剑帮他幻化,我没骗你们,你当时的确是精气大损,只有凝气丹可以救你,我让琼倦去夺,也算是让他报答了你帮他幻化的恩情了。” “那你为什么后来也上台了,还被震了下去。” “如果不是我上台,然后用了法术造成我被笑问天震下台的假象,你觉得琼倦会赢吗?笑问天毕竟是武林盟主,琼倦单用武功是赢不了他的,不用这招,笑问天是不会主动退出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带琼倦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媚人的丹凤眼一挑一眯,万丈风情从中倾泻而出:“这个与你无关,我已经与你说了太多废话了,我是不杀你,但是不代表会让你好好活着。” “萧珀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动小鸢子!”看到萧珀一步步朝坐在地上的我走来,琼倦剧烈的喊叫起来。围绕他的三色火苗又再次缩小了势力范围,几乎紧贴着他的衣裳。 “琼倦,你忘了吗,你母亲为了让你修成冷血至极的魔心,你从小只要对什么东西存有喜爱之情,你母亲必定会毁掉,如今你这么在乎她,仔细想想,你母亲还会留她吗?”萧珀却是不为所动,一步步缩小着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张开右手手掌,手心里一簇黑色的火苗腾空燃起,渐渐显现出一只黑色狐狸的样子,萧珀直直望着我,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犹如一滩没有起伏的河水:“暗狐,放箭!” 他话音刚落,手中那团黑色狐狸状的火焰,开始膨胀起来,从黑漆漆的火焰里,一只羽箭化形而成,咻得一声,划破空气,直直射向我的右脚。 我还没来得及逃开,甚至我还没看清那只羽箭的样子,脚腕就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我右脚一松,整个身体支持不住的半跪在了地上。 刺痛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此刻我反应过来后,右脚腕处犹如火烧般的疼,细细密密的锐痛席卷而来,一波紧接一波,没有缓和的时候,我想叫,可是我已经疼的叫不出声,细细的冷汗从背脊划过,这股痛意,就好比把我右脚拧碎后再被乱棍敲打,没有一刻的停歇。接着就是一阵麻,又疼又麻的感觉让右脚都开始忍不住剧烈打颤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痛……十八层地狱都没这般折磨人…… 萧珀还在那里嘲笑般的望着我,自尊心作祟,我不能以这般半跪的姿态呈现在他眼里,我忍着痛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却发现,在撇去痛的感官后,我竟对这只右脚没有了知觉。 这个事实让我一阵惊慌失措,满脸的不可置信,萧珀抱着双臂看着我,那团暗狐的火焰紧紧挨着他:“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暗狐射的剑已经把你右脚腕的筋刺断了。” 我半跪在原地愣了很久,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筋断了,意思是,我这只右脚……废了? 明白过来后,滔天的恨意瞬间席卷我全身的每个角落,我搞不懂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要这样对我?!本来我就不奢望能和琼倦会有什么结果了,但我希望在他的心里,我至少是个健全完整的人,而不是现在……余光看到琼倦他紧紧盯着我的右脚腕,水蓝色的眸子全是疼痛和自责。 呵,连最后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与其这样折磨我,倒还不如刚才就杀了我还来得痛快。 本以为废了一只脚已经是结束,谁知道萧珀下一句话冷然似冰川,彻骨的冻结了我的心:“还没完,你全身的筋脉我都必须挑断,等你成了个废人,或许某人就不会存有什么念想了。” “萧珀!你要是再敢这么对她,我跟你没完!”听闻萧珀的话,琼倦此刻疯狂的犹如一头狂狮,他早已不顾三色火苗已经烧上了他的手臂,他的衣裳,他狂烈地用聚水术试图浇熄它们,可是却毫无作用…… 琼倦啊,不要再这样了,那骨节分明、曾经搭在我腰间带我穿梭在树林间的手,都被烧得通红……你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再一次在心底唾弃这样的自己,我现在和死狗有什么分别?我为何这般无用,为何什么本事也没有,如果我可以拥有萧珀这样的修仙术,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琼倦被困在空中却无法施救,也不会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萧珀对我的凌迟酷刑。 真的好恨这样废物的自己…… 28第二十七章 断筋 还记得十岁时的自己,师父曾问过我,一直跟他这个臭老头在一起做一个小乞丐,会不会觉得很憋屈,很不甘心。我记得当时我摇头了,因为我不想看见师父自责的摸样。可我在之后的每一个漂泊的日夜里,总会在心里期待着,能有一日,过上好的日子,吃上热汤热饭,和师父再次重聚,幸福的生活下去。 再是这般简单的愿望,在此刻,也变成了奢望。 眼前的人明显不会放过我,他是真的要把我变成一个筋脉尽断,彻头彻尾的废物后才能安心。 右脚腕的痛早已不能取代心里的痛,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怀念过以往两只脚飞奔雀跃的场景,接下来等待我的,除去没有边际的痛苦,就是无底的深渊。 萧珀双手环抱,身边的暗狐火焰悄然膨胀,里面化形的羽箭蓄势待发。在下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时,一道冰白色的身影快速的跃到我的身前,牢牢的将我护在怀里。听到血肉被贯穿的声音,眼前的人身子明显震了一下,隔着鬼面具,那双水蓝色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痛苦的望着我,里面流露的,只有浓浓的担忧。 “琼倦……”下意识的低喃出这个名字,想伸出双手环抱他温暖的身躯,可是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他轻声嘶了一下。 低下头,才发现他原本精美的冰白色华服早已被三色火苗烧灼的到处都是黑洞,里面的皮肤也是通红非常,即便如此贪恋他的怀抱,可是此刻不容我多想,刚才那只羽箭不知道射到了他哪里,会不会有事? 脱离他的怀抱,首先看到的不是羽箭刺穿的伤口,而是琼倦的那双手。心中的痛止不住的溢上了眼眶,化作热泪,滚落下来,琼倦的那双手,早已被烫的血肉模糊,大大小小的热泡一个个鼓了起来,还有不少已经破掉,流出脓水。他怎么这么傻,居然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三色火苗,牺牲了这双手,才脱离了被三色火苗囚禁的被动局势。 火狐发出的三色火苗所烧毁的东西,一辈子都不能复原,琼倦的这双手,也毁了吗? “别哭,没事的,还记得我答应过你,到你回望仙宗前,我都会护你安全吗?”他伸出手来到我的脸庞,想拭去那泪,可是看了看自己糜烂不堪的手,痛苦的闭了闭眼,然后用唯一完好的袖子擦上我的泪水。 任由他擦干泪水后,我紧紧咬住自己的双唇,然后艰难的翻转了下他的身子,宽阔的背已经是鲜血淋漓,半截羽箭的末端还露在外面,猩红的颜色映衬在冰白色的衣袍上,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低低的呜咽声含糊的发出,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或者是想发泄什么,紧握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泛白麻木,指甲刺入肉里也不觉得痛,酸胀通红的双眼只有死死盯着这个伤口,然后,慢慢移向对面的萧珀。 萧珀的眼里一闪即逝一抹愕然,随后平静的掩了下去。他的身边多了一团橘红色的狐狸样火焰,应该是三色火苗的真身——火狐。 之前不断攀升的惧意和愤怒在此刻竟然平息了下来,吐出口的话语连我自己都觉得凉薄如水,无情无欲:“萧珀,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并没想到琼倦他会……”他凝住不语,漆黑的眸子深深的与我们对视。 “萧珀,之前你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可是现在,我请你放了小鸢子,不然……”琼倦闭了闭眼,才梗着声音道:“我不能眼睁睁看到她受苦。” 萧珀良久不语,垂着眼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神色闪过。 空气像是瞬间凝结一般,空旷的土地上我们三人如木桩般直直立在原地,没有言语。 秋末的冷风从一旁的树丛里灌入到这片空地,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冷风狂肆而粗暴,卷起了萧珀的墨色长发,那颗泪痣以及双眼都被掩在了额前碎发的阴影里,在绝美的脸部垂下灰暗的阴影。 等了良久,不温不火的话语才像是从喉间深深扯出一般:“琼倦,对不起,我不能放过她……”在他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他猛然抬起了头,那张脸妖邪且惑人,右眼角的泪痣红艳似血。 黑色的暗狐火焰膨胀到极致,里面细密的羽箭如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整装待发。 琼倦跨步走至我的斜前方,一只手横着挡在我的前面,他背后的血汩汩留着,可是他的背依旧宽阔挺直,只有背脊的紧绷感,才让我察觉眼前男人的谨慎和小心翼翼的临敌感。 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的感动,那个单纯的少年,用他宽阔坚韧的背部,为我挡下一切的危险。 暗狐开始发射出羽箭,细细密密的箭矢犹如黑压压的暴雨一般倾巢而出,从前方快速射来,而琼倦,将他那双烧毁的手,紧紧推出在前方,划出一个圆圈的样子,淡淡的蓝色光芒在圆圈的外围散发出不一般的防御力。犹如静止的画面,那些羽箭在射上圆圈的那一刻,都停在那里,不能前进分毫。 拥有防护作用的防御圈将一切箭矢都阻隔在了另一边。看到情况有了逆转,我的心不由得稍稍放松。 没错,我要相信琼倦,至少他有一千年的修为,之前还可以说他是因为过往的阴影害怕火狐,所以束手束脚没有施展出全力,现在的他是不是可以和萧珀平分秋色了呢? 我以为一切会慢慢变好,因为那个让我心安信任的人就护在我的前方,他说过,要护我安全,要保护我直到我安全回到望仙宗。 在这一刻我的确是满怀信心,直到—— 染了三色火苗的羽箭彻底贯穿琼倦的肩膀,将他牢牢的钉在身后的树上,我才明白,再美的梦想也只是梦,如果没有足以达成的能力,那么一切都注定了失败是唯一的结局。 防御圈彻底碎裂,蓝色的光芒散成了点点星光七零飘落。我的眼前只有那个冰白色的身影从眼前快速晃过,沉闷的刺穿声响起,那个刚才还在我身前保护我的身影,已经被贯穿定在身后远远的粗壮的树干上。 “琼倦——!”我如何支撑起那条唯一有知觉的腿我已经不记得,我的眼前只有那个渐渐被血色染红的冰白色人影,他低垂头,毫无生气的被钉在那里。 想用一只脚跳过去看他,可是刚垮了一步,那只被挑断脚筋的脚犹如断了线的玩偶一样垂落下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挡在我另一只脚的前面。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上擦破了皮也浑然不知。再次爬起身想要跳着走过去,背后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左脚腕传来刺痛,咚得一声,我双膝着地猛地跪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将我的理智都要吞噬掉。 相似的痛楚传来,我知道,左脚脚筋也断了,而且双膝落地的冲击,连膝盖里面的骨头都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这一双腿,是真真正正的废掉了…… 忍住无边无际的痛苦,努力忽视心底那想咆哮发泄的苦楚,现在由不得我伤心。没有脚我还有手,就算爬我也要爬到琼倦身边,我真的好担心,他怎么样了? 努力匍匐前进,用手扒拉着地上的土,借由这股拉力向前拖着我一双已然如废人般的双腿……膝盖处传来尖锐的疼痛,碎裂的骨头在移动的过程里逐渐扎入皮肉的每一分每一寸,在这股疼痛的漩涡里,我找不到可以停歇的出口。 手被藏在土里的碎石划出一道道血痕,碎裂的骨头在肉里翻搅戳刺,身后的萧珀不知道是在看我的垂死挣扎还是吃惊于我的毅力,他没有趁此刻把我的手筋也挑断。 离琼倦已经越来越近,近乎诡异的,我露出了一抹笑容。琼倦……我总算来到了你的身边…… 趴在他的身子边,我努力用着腰部的力量支撑起上半身的重量,这一刻,隔着鬼面具,他紧闭双眼,我看不到那双美丽的水蓝色眸子,好想伸手触摸他的脸,可是污泥混着血水的手还半伸在空中,又是一道冰冷的羽箭刺中手臂,接着手臂无声的垂落下来,剧烈的来回摆动,已然没有知觉。 接着又是三只羽箭隔空飞来,一一刺上我的背脊、腰间和脖子处的筋脉,早已感觉不到痛,心头只有麻木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唯一能动的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的望着昏迷的琼倦。 身子如滑溜的泥鳅一般跌落在地,我如今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废人。真好,琼倦他昏迷着,他看不到这一幕,这样,他也不会心痛自责,为自己套上痛苦的枷锁。 躺在地上,我死命瞪大那双眼睛,那个少年,被钉在我上方的树上,可是明明是这么一点距离,却又仿佛是隔着咫尺天涯。觉得有些嘲讽,当初初遇琼倦时,他也是从树上飞落而下,那一刻,他不谙世事,想摸胸查我身上的禁制,我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了他,如今,这般落魄的境地,我仅仅想触摸下他的脸、他受伤的背和肩膀,却早已心有余而力不从…… 琼倦,你知道不知道,师父走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般护着我了,在你猝不及防的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抗拒过你、怀疑过你,可你的单纯和坦白,让我逐渐交心,甚至……我喜欢上了你…… 请原谅我的自私,了解心意之后,到了现在,才敢承认这份喜欢。 眼皮渐渐沉重,朦胧间,一身红衣的身影拔出了箭矢,将那昏迷的人背在了身上。刹那间,那两道人影消失,只有我一人静静躺在空旷的地上,死尸般的躺着…… 死不掉,却又生不如死,这是萧珀留给我的,最大的惩罚…… 天色已经完全昏暗,树林间吹出的冷风犹如猛兽巨吼,灌入我的耳朵,流血的伤口早已停止流血,因为受伤,身体冷热交加,在半夜竟开始发起了高烧,身体火热滚烫。 没有一个人来这里发现我,萧珀虽然没杀我,可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眼前一阵阵发晕,白色眩晕的光芒在我的眼前不断闪现,眼皮更加沉重,最终再也支持不住,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模糊间,鼻尖淡淡的青竹香飘散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惊觉存稿不够。。看文的读者们给些动力吧~~╭(╯3╰)╮ 29第二十八章 被救 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眼前是一片混沌。这片混沌犹如白暮中的一丝微光,又仿佛是深夜里挂着的一片皓月,在我几乎丧失意识的时候带来一丝光芒。 可是在这初霁的混沌里,一幕幕的画面如同刻印了一般,渐渐浮现而出,带来最深处的记忆,最刻骨的伤痛。 全身筋脉被挑断的记忆扎根似地在我脑中盘横交错,明明想要忽略这段记忆,可是它却又像涨潮的海水、阴魂不散的鬼魅一般紧随而至。 想大叫发泄,想呼喊救命,想嘶吼想发狂,可最终,喊不出也叫不出,一切只能憋在心里,化作一颗仇恨的种子,等待浇灌。 琼倦,你等我,只要我白鸢羽没死,即便苟延残喘着一条命,我也一定会找萧珀为你报仇! 在内心深处发下这样的誓言,脑中的混沌逐渐开始散去,一个若有似无的女子声音传入我的意识之中:“姑娘,你醒醒。该吃药了。” 是在叫我吗?想要睁开眼皮,可是犹如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冥宣师叔,你不是说她马上会醒嘛,可是为什么我叫了好多声她都没反应?这药怎么办?”那个声音带着疑惑的问询,带给我的大脑一片清明。冥宣?是清逸仙子冥宣吗? 我是被冥宣救了么……? 低沉清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醒就掰开她的嘴,给她灌进去。” 女子似乎很惊讶男子话里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味,呆愣的良久才回应道:“冥宣师叔,她不醒来就灌的话,药汁会漏出来……” “那就把空心的竹管插到她喉咙里,把药灌进竹管里。” 听到这里,不禁腹诽,这清逸仙子是要救我还是要折腾我?插根竹管给我灌药,不噎死也得呛死。这厮是不是还记恨着我上次趁他不注意,爬他剑的事,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实际也太记仇了吧。 那女子再次呆愣了良久后,乖乖的回了句:“哦。”然后脚步声逐渐变轻,有推门关门的声音响起,房间少了一丝人气。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清醒了,滚了滚眼珠子,眼皮已经没那么重了,就是喉间干涩非常,可能是之前高烧的原因。 “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真要等雪芷回来给你插竹管么。” 那一如既往冰冷肃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房间回荡。 我依旧闭着眼,不睁开。 其实我不是不想睁开眼,只是还没有做好再次面对这个世界的准备,被人挑断了手脚筋,如今的我只是个废人,人在面对挫折的时候下意识就会逃避,做个缩头乌龟,如今的我好比是这样。 看到我没有回应,他也不再开口,满室诡异的安静。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推门声再次响起,那个叫做雪芷的女子刚进门就开始喊道:“冥宣师叔,竹管我找不到,只找到了千脚般羯虫,可以用么?” 千脚般羯虫?什么东西? 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如今我也不能回应什么,只能死死闭着眼睛。 没有听到冥宣的回应,雪芷的脚步声倒是越来越近,感觉头被微微抬起,嘴巴被那女子滑溜溜的小手掰开,接着,有什么东西进了我的嘴里。 怎么感觉怪怪的? 嘴里感觉有无数的小刷子在口腔里细细扫着,又痒又难受,忍受不住这样的感觉,逼迫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眼前的一幕让我几欲作呕,原来那所谓的千脚般羯虫是一只又黑又长又有许多腿的虫子,奇特的是,那千脚般羯虫从头部到尾部是中空的,犹如一根管子一样,可是在这个管子的四周,全都是细细密密的腿,刚刚在我嘴里像小刷子一样的东西,就是那千脚般羯虫的腿在我嘴里挣扎着,我一阵鸡皮疙瘩都涌了起来,胃里喉间一阵惊涛骇浪,就要呕出来。 “快……快把它……拿出来……”在我说话的当口,那女子已经开始从千脚般羯虫的头部灌药汁了,那千脚般羯虫阴森的小绿眼与我对上,它的身子扭动的更加厉害,那密密麻麻的腿在我嘴里刷动的更加剧烈! 身为女性的特点在此刻彻底爆发,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那种蠕动或是多脚的软体动物,想起小时候,哪怕是虫子趴在了手上,我都会哇哇大叫着扑入师父的怀里让他拿掉,不过那时候师父每次都会折腾我一下,慢悠悠的拿着他的酒葫芦喝着酒,任由那虫子快爬进我衣服里,才堪堪停止戏弄我,将虫子拿了下来。 此时此刻,这千脚般羯虫集聚了我所讨厌的生物的所有特点,还被塞进了嘴里来了个亲密接触,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阵阵的嗡鸣在脑中打转,结果我眼白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房中已经是空无一人,仔细打量了这座房间,里面只有一桌两椅子,充满着古色古香的味道,鼻息间闻到有淡淡的檀香味在这房间里飘散。夜凉如水,房中的窗柩被人推开了半扇,那如水的月光从半隐的窗子里投射进来,在空白的地上照出一个圆圆的大光斑。 一个人的夜晚,寂寞的心也被会挖掘出来。 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人,那白天被我刻意忽略的一幕幕再次席卷而来,有人的时候,我还可以咬着牙强作欢笑,隐忍着心里的那股悲戚感,如今这萧瑟的夜晚,只有孤孤单单的我一人,那股成为废人,与琼倦分离的悲痛感被无限激发、放大。 琼倦被萧珀带走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他已经毁了脸,又毁了手,还记得挑断手筋前的一幕,染了火狐三色火苗的箭贯穿了他两边的肩胛骨,他现在可好? 压抑的呜咽声逐渐扩大,不想被人听到声音,想将脸埋在被窝里,可是试着动动脖子,却发现没有知觉。是了,萧珀最后的三箭,一箭就是射在了我的脖子上,连我脖子上的筋脉也割断了。 现在的我,连小小的低头,翻身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为琼倦报仇? 没有底的无助感加速了眼泪的分泌,从一开始的呜咽变成嘶哑的低泣再到后面的嚎啕大哭,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发泄…… 哭了不知道多久,连喉咙都有些沙哑了,苦累了之后心情也稍微恢复了点,开始慢慢接受一切的事实,不知道多久后,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里又是一片混沌,如薄纱迷雾,遮盖了我的视线。 恍惚中,似乎在混沌里快速闪过一双墨绿色的眸子,伴随着空灵遥远的声音从天边穿透而过,撒入我的心间。 那声音说—— “这是你命中的劫难,活下去,五百年后,你我必定会重逢……” 30第二十九章 雪芷 第二十九章 似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响起,那雨滴被风吹在那半扇关合的窗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如乐曲一般。空气里有湿冷的味道。 吱呀一声,有些微冷的风灌入,我眯着眼睛望去,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正立在一把枯黄色的油纸伞下推开门,人踏入屋子后将伞往回一收,如荷叶大小的伞面瞬间合拢成一个尖尖的锥子状,颗颗饱满的雨水顺着伞面滑溜的滚落下来。 “呀,姑娘醒了?”那进门的少女穿着嫩粉的罗裙,扎了个双发髻,看到我惺忪的睡眼,立马放下手里的油纸伞和食盒,来到我床边。 “雪芷?”试探性的问道,说出口的话语竟如此沙哑低沉,连自己都不敢置信。 “是啊,姑娘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听到我的话,她心情大好,露齿一笑,两只眼睛弯成了两枚小月牙。随后晃了晃脑袋,凑近我的脸询问着:“姑娘之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被人伤的如此重呢?” 被问到了痛处,我别开眼去眨了眨眼睛,知道眼前人是无心之举,但是听者有意。 看到我不想说的样子,她自觉失言,闪了闪眼珠,连忙跑到桌子边,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盘东西,再回到了我的床边:“姑娘,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们凡人应该是要进食的吧,饿不饿?先吃点东西,一会才能喝药。” 望着她端着的盘子里放着的肉包子,当初琼倦为我买肉包子的回忆再次纷沓而至,鼻尖酸涩,只能红着眼眶望着那个盘子里的包子不言不语。 以为我不喜欢吃这个,雪芷抽出一只手焦急的挠了挠头,紧紧咬住下唇,放下手里的盘子,然后道:“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这个,我和冥宣师叔都已经辟谷了,所以也不知你们凡人爱吃什么。” 似曾相识的话语在耳边飘荡,几天前那个少年也曾经在清早为我买了肉包子,却又担忧我不喜欢吃。 琼倦,你到底在哪里,你还好吗……? 不行,眼中又开始抑制不住那滚烫的液体了。我翻着眼球,憋着气,深呼吸,想将它驱逐回去。 看到雪芷低垂着头,表情怨恼的望着那盘肉包子,然后拎起桌上的食盒,就要将包子重新扔回去,看到这,我立马阻止:“谁说我不喜欢吃肉包子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肉包子了……” 她低垂的头立马欣喜的仰了起来,嘴角荡漾起甜甜的笑容,她捻起一个肉包子,怯怯的伸着手,放到了我的嘴边,我顺势咬了一口,默默的咀嚼起来。 看到我这样,她稍微放心了点,将包子更往前伸了伸,一手扶起了我的脑袋,让我能更舒服的吞食。 “谢谢你雪芷,能不能给我倒杯水喝?”吃完一个包子,从昨日起喉间就开始的干涩忍不住让我渴望水的滋润。 她点了点头,如小鹿一样蹦跶到桌子边,倒了杯水,然后端到我的嘴边,喂我喝了下去。 润了润嗓子后,声音已经不复之前的沙哑:“雪芷,谢谢你,又要照顾我又要去买包子给我吃。” “你不用谢我,包子是冥宣师叔去买的。不过……”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什么,掩不住嘴角逐渐放大的笑容,眼睛弯弯。 我透着疑惑的神色望着她,思虑良久,她才压低声音在我耳边悄悄道:“你是不知道哦,凡人买东西需要用钱,可是冥宣师叔他没有,小师弟就出了个主意,让冥宣师叔拿望仙宗的凝露丹跟店主换肉包子,这丹药可不简单,对凡人来说是可以返老还童,增加五十年寿命的,只不过丹药色偏棕,因为其中有一味很特别的药草,所以带着点臭味,结果店主非但不信,居然说冥宣师叔拿屎球子骗人……” 噗呲,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很难想象那么一个清俊的仙子被凡人如此污蔑时的神色,真不知道他当时心里是怎么样的。 “那他后来怎么买到的?” “冥宣师叔他什么话都没说,手指轻弹,将那凝露丹打入店主的嘴里,不过片刻,店主中年的面容变得如青年一样,他才信了,大喊师冥宣叔是仙人,然后将所有的包子都给了冥宣师叔。” 这确实是冥宣的作风。骄傲清冷如他,如坚韧的青竹一样不卑不吭,他寡言少语,遇到质疑必定是不会多做解释的,只会用行动来证明。 只不过可惜了那颗凝香丹,听雪芷说这颗丹药虽然对于修仙之人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凡间,几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拿这么颗丹药换我的一顿饭,值得吗? 吃完肉包子,雪芷将我的脑袋安放到枕头上,她再次回到桌边,打开食盒,颤巍巍的从里面端出一碗东西朝我走来,还没走近,一股又臭又苦的味道已经在房间里飘散…… 她走到床边,突然停在原地,眼睛蓦地睁大,懊恼的晃了下脑袋,然后放下药碗就要往外走,奇怪于她这样的举动,我连忙唤住她:“雪芷,你要去哪?” “去拿千腿般羯虫啊,你这样,不方便喝药。” 呕,想到那千腿般羯虫,我之前吃下去的肉包子忍不住在胃里翻腾起来,潜意识里觉得嘴巴里有无数的“小刷子”在刷呀刷…… “雪芷!不用拿了,不用那个灌,你喂我我也可以喝的,没问题!”急切的阻止她离开的脚步,她半掉转头望着我皱眉深思了片刻,还是乖乖来到我的身边,扶起我的脑袋,手里拿着药碗凑近我的嘴边:“我喂得慢点,你慢慢喝,千万别洒出来了,这药对你很有帮助的。” 边吞咽着嘴边的药汁,边在心里想着:能有多大的帮助呢?难道能帮我续上手脚筋么…… 这药不是一般的苦,那苦涩的味道像在我的舌尖跳舞,然后逐渐蔓延,一路从嘴里划到肚子里,都是那股子臭乎乎的药味。 我皱着眉,默默在心底安慰自己,良药苦口。 雪芷看我喝完,拿出丝帕为我擦了擦嘴角,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好奇的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白鸢羽。” “你的名字真好听。”她扬起微笑,然后为我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低声道:“明明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有人忍心废了你全身的筋脉。” 敏感的我还是听出她语气中的同情和怜惜,不想被人看轻,我别过眼神,转移话题:“对了,那天,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雪芷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小师弟都是望仙宗丹药房的弟子,那天晚上冥宣师叔突然带着全身是血的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吓了一跳,可是冥宣师叔他只让我们救你便好,其余的不愿多说。” 话音刚落,她就又开始皱眉了,两条细细的柳叶眉呈八字立在她脸上,带着苦恼的意味:“不过,估计没多久师祖们就要找冥宣师叔麻烦了,毕竟你一个普通凡人,按照望仙宗门规,望仙宗的任何门人都不能在没经过宗主同意下就私自带凡人进来。” 听闻她的话,只有我自己心底明白,这个结果,其实算是我当初间接逼迫冥宣的,如果不是看到我这么坚决要让他带我回望仙宗,他也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说到底,又是我害了别人吗? 之前也是,因为我的无能,琼倦为了赶到我身边救我,他那双手被三色火苗毁了,还被羽箭贯穿身体,牢牢的钉在树上。 想到当初的情景,那仅仅半个身体的距离,我却是再也触摸不到了…… 这次,我又要害冥宣受罚了吗? “雪芷,不得胡说。”在我低垂着眼睛不语的时候,房门陡然被人推开,随着冷风灌入,淡淡的青竹香被吹了进来,那一袭青衣的身影,伫立在门口,面容冷峻且漠然的望着我们。 “啊,冥宣师叔!”被当事人听到自己的话,雪芷原本坐着的身子赶忙慌慌张张的快速从我床边窜了起来,朝冥宣低垂着脑袋,紧紧抿着嘴唇,两只眼睛四处乱转,惊慌不已:“我……” 冥宣遥遥望着他,面上闪烁着冷峻的光芒,那双漆黑的眸子寒意森然,却是直直的看着雪芷:“你先下去。” “冥宣师叔我……不是……只是担心……”雪芷低着头互相搅着两根手指头,涨红着脸嗫喏道。 “下去。” “是,冥宣师叔。” 冥宣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语气也没有变,便让雪芷乖乖离开了房间。 雪芷离开后,我明显的觉得房间的温度陡然骤降,因为眼前的青衣男子已经立在我的面前,用那双不含一丝情感的眼睛看着我,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意。 “那个,能不能帮我往上拉点被子,我有点冷,全身不能动……”看到他没有要帮我的意思,依旧站在那里,我只能叹了口气,垂着眼,盯着被子上的图案发呆。 隔了很久,他的声音才淡淡响起,却是隔着疏离:“你现在已经在望仙宗了。” 听闻此言,我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之前他曾让琼倦转告过我,只要夺宝大会一结束,就会来带我回望仙宗。 可是谁也没料到在夺宝大会之后会发生萧珀的事情,现在我已经身处在望仙宗了,可是心态却早已不复之前的期待。 其实偶然回首,想到之前的事情,会觉得似乎变得很遥远很模糊。可是淡忘的是记忆,刻骨的却是当时的那份心情。 31第三十章 救治之法 也不知维持这样静默的时间有多久,觉得奇怪的是,以冥宣的性子,怎么还会没事留在这里? “额,仙子还有事吗?”偷偷地斜瞄着眼看着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天人般的脸依旧淡然清冷,让我不敢直视。 等了片刻,他才回道:“不要听雪芷胡说。”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迟迟让我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可是随后才回想起之前雪芷说他因为私带我回来可能会被宗主惩罚的事,这才了然。 他是在让我不要介意这事吗? “那仙子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置我?如今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散在我的唇边,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突然,眼睛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截乌黑的长发,额际有冰凉的物体贴上,像是人的手指,然后,他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二灵根,微弱的木、火属性。” 是在查探我的灵根吗?这样的结果我早已知晓,当初琼倦已经对我说过。 “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凡人,灵根平庸,真气全无,身手钝……呵,仙子不用探了。”自嘲的笑了下,之前,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竟然在模仿当初琼倦说话的样子,只是,那中间隐去的四个字现在已经不适用我了。 “是嘛。”他放下手指,又与我隔开一段疏离的距离,眸子里异常冰冷:“这可是你自己放弃的机会。” 听闻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确定且怯生生的问道:“仙子的意思是,我还有救?” 他没有回答。我饱含期望的眼神望向他,才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笃定。 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明明不抱任何的希望,也早就做好了成为一辈子废人的准备,可是这迟来的希望,却让我的心死灰复燃,陡然狂跳起来! “仙子打算怎么做?” “断骨重造。” 如一道晴天霹雳般,这熟悉的四个字在我脑中崩裂,然后化作细碎的粉末,封住我的四肢百骸。 我颤抖着声音,可还是泄露了自己的丝丝恐惧:“碎全骨,断筋脉,是不是?” “是。”他没有一丝的迟疑。 我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然后再次开口:“你有几成把握?”如果我没记错,断骨重造就好比是一次赌博,有一半的机会可以成功,可同样的,也有相等的比例会功亏一篑。 这次他的声音里有了些迟疑:“六成。” 我苦中作乐的想着,还好,至少赢面比例还多了一成。 其实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我现在退无可退,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的方法,我想要修仙,想要找萧珀报仇,也得我能先站起来。 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再不济的结局,也不过一个死,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闭上眼睛,眼前却开始幻想断骨重造的一幕幕画面,全身的骨头和筋脉都要先弄断,然后再花一年的时间等它重新长出来,这期间,我的意志力绝对不能崩溃,要一直死死熬住…… “再过几日吧。”耳边是他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还没等我回答,一室的青竹香早已散去,睁开眼,那袭傲然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空荡荡的房里只有我一人。 之后的几日,雪芷在喂我吃饭和喝药的时候一直面有忧色,每次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又牢牢闭上了嘴,等我一吃完喝完,就立马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直到有一天,看到她再次露出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后,我忍不住问道:“雪芷,你怎么了?你最近怎么忧心忡忡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她顿了顿,微张了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她皱了皱眉,又闭上了嘴,头也聋拉了下去,语气蔫巴巴的:“算了,冥宣师叔不让我说。” 这下子倒弄得我心痒难耐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莫不是跟断骨重造有关的?看雪芷对冥宣唯命是从的样子,我只得暗暗套出她的话才行。 “算了,你不说也没事,反正清逸仙子他什么都跟我讲了。” “怎么可能?!冥宣师叔都跟你说了?” “是啊,他都跟我说了,他让我不要担心,一切都没事的。”这话是推测着雪芷最近愁苦的脸色所假设而出的,也不敢说得太仔细,怕她生疑,只能凑得模棱两可的,才不会让她觉得奇怪。 “啊?冥宣师叔既然告诉你了还让我别说,不过鸢羽,真的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你的筋脉虽然被伤的根本不能靠断骨重造来自己续上,不过你放心,冥宣师叔已经想到方法了,他已经去找靳师兄要雪纭蚕丝了,应该能帮助你的筋脉续上。”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把我掖了被角,不过话中内容倒是说得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心中疑惑,我的筋脉不能靠断骨重造接上吗? “雪芷,我想问你,我的筋脉为什么不能自己续上?”我使劲咬了下唇角,装作无意的问着。 “冥宣师叔没说吗?伤你的羽箭上带着强大的修仙真气,那股真气破坏了你筋脉的再生能力,所以你的筋脉其实等于‘死’了,吃了尽空丸化整为零,也根本不能再续上了。”心底一凉,雪芷这话让我联想到当初萧珀说,只要被他的火狐烧毁的东西,再也不能复原,那同样的道理,被他的暗狐所伤的人,也不能治愈了? 萧珀,你到底是个怎样冷酷心狠的人,才可以下的了这样的重手,明明是修仙之人,却一点悲天悯人的心都没有。最是修仙之人,才更能了解生命的可贵,因为看遍世间的百态和生死别离,才能胸怀天下,明白凡间疾苦。可唯独他萧珀,肆意妄为,手段狠毒,因为“随意”二字便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并没有因为筋脉不能续上而悲郁,这几天,对于可能的惨烈结局,我都有设想猜测和做好准备,况且雪芷也说了,还有那什么雪纭蚕丝不是吗?不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向雪芷询问着,她偏着脑袋思索了下,然后道:“这雪纭蚕丝也的确是个宝贝,是东域苗疆才有的宝物。听说苗疆那的人爱养蛊,这雪纭蚕丝是雪纭母蛊吐的丝,也可以变相说是母蛊的子蛊,这靳师兄最爱收集各种奇异珍宝,一百年前在苗疆游历时,带了一对雪纭母子蛊回来养着。” 靳师兄莫不就是那靳戈月吧。想起了他在夺宝大会上牢牢盯着雪沙的样子,逼的笑问天不得不送他,看来他的确是喜欢与众不同的宝物。 “那雪纭母子蛊对我的筋脉有什么用?”回到正题上,我再次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雪芷。 雪芷叹了口气,一副你真孤陋寡闻的样子,边帮我揉暖冰冷的手指边答道:“一旦这雪纭蚕丝放入你的血脉里,它会游入你的筋脉,充斥你全身的筋络,至此以后你的筋脉就依附于它而生长,它就是你的筋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这样,那不是解决了我筋脉不能续上的问题吗,为什么雪芷还一脸愁苦的?还没等我询问,她就乖乖都和盘而出:“不过要子蛊一直存活着,母蛊必须也得寄存于另一人体内,从此后两人的生命便被连在了一起,如果持有母蛊的人死了,拥有子蛊的也活不成;子蛊死了,母蛊也没有存活的意义了。我们都在犯愁,找谁来寄存母蛊,毕竟寄存母蛊的人,日后会……” 还没等她说完,叩门声响起。害怕又像上次一样被冥宣抓包的雪芷立马捂住嘴巴,从床上窜了起来,笔直的站在床头,等着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只不过让她虚惊一场了,因为来的人不是冥宣,而是仙风道骨、白眉须髯的一位老者和一个面容冷漠似水的男子。 那老者头发花白,全部都扎好竖起,用一根桃木簪子横插着,一身紫色的宽大袖袍上镶着金色的滚边祥云纹,中间一根配套的腰带中,是一颗土黄色的暖石,色泽剔透,质地敦厚。那暖石周围的腰带上,绣着仙人驾鹤的图案。 那老者慈眉善目,一双眼睛精光烁烁,不见颓老之感,长长的白色眉毛尾端都快垂到胸口,下巴上的美髯也直直垂落在前方,带着银色的光泽。 在他斜后方站着的英俊男子,我并不陌生。当初夺宝大会上仅仅几句话就给笑问天带了个和修魔者私通罪名的男子,正是眼前这人。 只不过今日见到的他,和当初在夺宝大会上见到的容貌,总觉得精致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心里一个大胆的想法跳了出来,难道当初他幻化容貌了? 靳戈月一袭月白色的丝袍单衣,衣裳上一个图案也没有,只有一条淡黄色的丝绦栓在腰间,简单素雅,却掩不住他如高峰般锐利与清高的气质。 他看着我,让我意外的是眼里竟带着不屑的意味。 想到之前雪芷说冥宣问他要雪纭蛊的事,恐怕今天有可能是为了这事而来。 “紫商师祖,靳戈月师兄好。”雪芷终于抬起了头,向他们问了声好,只不过眼睛瞟到靳戈月身上的时候,身子抖了抖,又把脑袋垂了下去,似乎有惧怕的意味在其中。 “雪芷,你先出去,师祖和我有事要跟这位姑娘说。”靳戈月连看都没有看雪芷一眼,冷声吩咐。 “是。”雪芷深深的看了我眼,里面透着你好自为之的意思,然后拎起食盒急匆匆的离开了。 雪芷离开后,满室寂静。 看到对面两个巍然不动的身影,我想先开口问有什么事要支开雪芷来跟我说,但是想了想,毕竟有老者在这里,先开口显得太过没有礼貌了。只能低着头发呆,等他们先打破这片宁静。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威严肃然的声音先响起,透着苍穹间那股天地宽大的胸襟,又似乎是山涧中不断奔腾的河水,带有穿透一切的力量和威力。 “白鸢羽。” “冥宣说你是紫元的徒弟?”那紫商师祖再次问道。 “是。” 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迈了几步,来到了我的床边,如老鹰看见猎物一样,紧逼且迫人的目光牢牢锁住我,嘴唇在花白美髯中微微翕合,一串对我来说像咒语的话语低低泻出。 与之呼应的是,被一同带来望仙宗的幻凝剑在腰间激烈的颤动着,强烈的紫色光芒从被窝里映射出来,照得整个屋子都是绚烂的紫色光芒。因为我盖着被子,那幻凝剑在被窝下激烈的戳动着,导致我的被窝被一下一下的戳得凸起一块,随着它振动戳弄的越发剧烈,紫色的光也越来越放大,被子也被掀得越来越开,我只着单衣的小身子逐渐暴露在那两人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存了两天稿子~希望大家看的开心,求收藏求评论~╭(╯3╰)╮有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好的动力! 32第三十一章 为难 第三十一章 这单衣是在我刚被冥宣救的时候雪芷为我换的,因为我的乞丐装早就被伤口的鲜血染红。 好歹连冥宣都知道顾忌我女孩子家家的清白,让雪芷为我换衣裳了,那这紫商师祖是什么意思?没看见因为他的咒语幻凝剑颤动的都快失控了吗?再这样下去,被子就要掀翻天了,我的身子被他看见也就算了,毕竟是个长辈,可是靳戈月那厮还在那啊!就算他不是血气方刚的人,可再怎么样……也得顾忌一下我的面子啊! 似乎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靳戈月凉凉的话飘了过来:“没什么看头,你不必在意。” 听闻这话,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下子我不知道是该气愤还是该庆幸了。 我翻了翻白眼,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要显得太在意比较好。 不过被子还没被完全掀开,紫商师祖就停止了咒语,他点了点,伸手顺着来回撸着胡子,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微笑:“没错,是紫元的幻凝剑,这老家伙失踪五百年了,没想到是去凡间了,还收了个徒弟。” 他慈祥的看着我,然后像前几日的冥宣一样将手指放在我的额头上,随后和靳戈月一直望着我的脑袋顶端仔细瞧着什么。不过刹那,紫商师祖脸色大变,一张慈祥的脸又变得严肃阴沉。 敢情这紫商师祖在玩变脸? “二灵根,还是最普通的木、火属性,紫元这老家伙搞什么,收了这么个徒弟,这样的人怎么修仙啊!” 话音未落,我的脸色一阵惨白,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难道师父真的跟我开了个玩笑?连紫商师祖都说我没有资质修仙,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望仙宗。 可能紫商师祖也发现了这番话有些伤害我,连忙放缓了声音:“听说你的身子出了问题?这样吧,老夫来为你查看一下。” 他一双苍老的手搭上了我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推长,他花白的眉毛也皱的越来越紧,一双眼狐疑的看着我:“你这小娃子是不是跟四大灵兽家族中的萧家有仇?你这筋脉怎么都是被灵狐中的暗狐所伤。” “萧家?”我重复了一遍后,眼中立马一亮,追问道:“紫商师祖认识萧珀吗?他是不是萧家的人?” 他收回了搭脉的手,捻了捻胡须若有所思:“萧珀倒是没听过,不过这一代的灵狐家族族长是萧庄,按道理只有他的身边才拥有灵狐。” “那会不会是萧庄的其他表兄弟呢?”我不死心的问道。 “不可能,灵狐是狐兽之首,只有灵狐家族的族长才能驾驭,除去萧庄,他的表兄弟是没有可能命令灵狐伤你的。”紫商师祖立马否决了我的猜测。 “那么萧珀会是谁呢……”正当我和紫商师祖深思的时候,一声清嗓子的咳嗽声传来,打断了我们的思路,我疑惑的望去,只见靳戈月立在那里,对着紫商师祖打了个眼色。 紫商师祖这才定了定神,正了正脸色,欲对我开口说些什么。 挑了下眉,看来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正题。 “小娃子,既然想不出那人是谁那就暂时先不要想了,老夫接下来有事要对你说。”紫商师祖摸了摸胡须,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虽然你是紫元的徒弟,但是既然是冥宣带你回来的,等断骨重造后你就得过继到冥宣手下做徒弟了。” 这事我很清楚,这也是冥宣当初不愿意带我回来的原因之一。他不愿意,其实我更不愿意,师父还不知道在哪里,我怎么可以做这种背弃师父的事情? 我急急地立马接口:“紫商师祖,如果不是师父有事不能带我回来,也不会让我独自一人回望仙宗,我知道清逸仙子救我,我应该知恩图报,可是其他事情都可以,认他做师父这事我不能接受,不然,这不是背弃了当初师父收我为徒的恩情,同时也丢给了清逸仙子一个两难的境地吗?” 紫商师祖听了我的话后没有被拒绝的生气,而是莞尔一笑:“你这小娃子倒也守信。”话落,随即又板下了脸:“不过,你不愿意做冥宣的徒弟,那我们望仙宗也不能留你了,紫元毕竟不在望仙宗,到时候我们望仙宗如何对外解释你的事?” 有些惊慌,这样一来,我这五年来为了赶回望仙宗经历的辛苦和那无数个饥寒交迫的日夜,不都绕了个圈,回到原点,落实成了个大鸭蛋? 还没等我反应该怎么接口,靳戈月在一边凉凉地瞥了我不能动的身子一眼,接着紫商师祖的话音道:“不是望仙宗的人,那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你断骨重造了。” 说来说去果然是为了雪纭蛊的事情而来。我回望了靳戈月一眼,这招用的可真好,也不知道是他想的主意还是紫商师祖自己想的。 如果我不顾师父而转头做了冥宣的徒弟,那么不仁不义,背信弃义这个屎盆子就会被扣在我的脑门上!反之,我不愿意,那我就不能算是望仙宗的一份子,他们就更加有理由不拿出雪纭蛊为我断骨重造。 无论是谁想的方法,都不失为一条好计。现在被丢入到两难境地的,成了我。 如果是以往的我,我也许会选择离开望仙宗,可是到了现在,有些事情就像紧紧纠缠在全身的藤蔓绿柳一样,想挣却挣脱不得。 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人,在等我去找他,还等着我去报仇! 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靳戈月一句话又堵住了我想反驳的话:“你别说你反悔想拜冥宣师叔为师了,出尔反尔,只会让我们更加看不起你。” 有些明白气极反笑的感受了,我什么话都没说,这靳戈月就给我扣了一顶屎盆子,难怪当初笑问天在他的话语中惴惴不安,饶是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强压下内心想要暴跳如雷的念想,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不能发作。思索一番后,强牵起嘴角淡淡一笑,在靳戈月眼中看到一晃而过的疑惑,然后不温不火的开口道:“你会读心术?” 靳戈月一愣,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然后道:“不会。” “那我什么都没说,你凭什么说我要反悔?”我将眼神从靳戈月身上转移到一边坐着的紫商师祖身上:“凡间传言,望仙宗位居五宗首位,擅长御气之道,不过今日看来,御气的本事倒还未见得一二,胡说八道诬赖别人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小女子佩服佩服。” 听闻我的话后,紫商师祖的脸色如吃了只苍蝇一下,青白交错,可是他硬是强拉下脸,斜了一边的靳戈月一眼:“要你多嘴。” 靳戈月乖乖住了口,没再说话,可是在紫商师祖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双如鹰隼的眸子死死盯着我,里面透露的不屑意味更是浓烈。 我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见。 “那小娃子你的意思呢?到底是要留下来拜冥宣为师还是……”紫商师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冷似青竹的声音直直传来,那声音就像早春的薄暮,料峭且寒冷,却又似高山流水,孤傲清寒:“她当然是留下来。” 人还未到,我的鼻息间已经隐隐的闻到了青竹香,我知道,那个拥有着绝代风华,翩若惊鸿般姿容的男子来了。 房门被打开,那袭青衣的身影进入屋内,今日的他,腰间还别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笛。墨色柔顺的发在脑后被小巧的青剑绾了起来,斜眉入鬓,一双漆黑的眸子染着疏离的神色,静静的望着我们。 阳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进来,他的身子就像镀了层金色的光芒,宛如神邸。 看到他突然出现,好半天,紫商师祖和靳戈月才陡然从他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 “冥轩师叔,你不是要去采调制尽空丸的草药么,怎么这么快就……”靳戈月赶忙住了口,看到我了然的眼神后,神色更是愤恨。 怪不得这紫商师祖和靳戈月恰恰挑今日过来为难我,原来是趁着冥轩出去采药了。 “已经采完了。”冥轩淡淡回应,连看都没有看靳戈月一眼。随后他朝我走来,微微俯下#身,问道:“可有不适?” 我还没回答,靳戈月这厮又抢着在一边替我回答:“师叔,你不必管她了,她都不愿意拜你为师,你还为她断骨重造干嘛呢。” 冥轩直起身子,这才微微斜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收她为徒了。” “冥宣,你不收她为徒,紫元又不在,她留在望仙宗不太妥当。”紫商师祖在一旁抚了抚胡须,皱着眉看着冥宣。 “紫商师叔,这事你不必过问,我自有打算。”冥宣的脸色依旧平静冷淡,转而将漆黑的眸子投在靳戈月身上:“雪纭蛊,借不借?” 靳戈月迟疑地望了眼紫商师祖,紫商师祖看到冥宣执着的样子,只得对他点了点头,看到紫商师祖也默认的样子,靳戈月无奈的将右手微微抬起,伸入怀中,顿了很久后,才皱了皱眉将怀里的一个黑色匣子拿了出来。 匣子入了冥宣的手,冥宣也没有查看一下便放入了自己的袖内。本来那两人来我这跑了一遭想用语言攻势把我赶走,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冥宣,采完草药提早回来了,只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雪纭蛊一到冥宣手里后,他们俩就打算告辞了。 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冥宣叫住了靳戈月,从怀里拿出了个袋子交到靳戈月手里,就往我的方向走来。 靳戈月疑惑的望了眼冥宣的背影,旋即打开袋子往里望了眼,然后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和惊喜的光芒:“这难道是乐笛草?!师叔是怎么摘到的?七大音乐草我就只差这一株了。多谢师叔!” 冥宣却是不看他,淡淡道:“乐笛草交换雪纭蛊,够了么?” “师叔说笑了,这雪纭蛊哪有这乐笛草来得有价值,多谢师叔了。”说完,这靳戈月便和紫商师祖一起离开了,只是此时靳戈月的脸上如乌云散去般,风和日丽。 看来这靳戈月真的是爱宝物如命,这一株什么乐笛草的就把他之前的不悦和气愤全部打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是周末,收藏什么的都好惨淡。。。/(tot)/~~ 求收藏啊。。 33第三十二章 断骨重造 之后冥宣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只是在第二日,雪芷来为我擦身子的时候,才告诉我他打算三日后为我断骨重造。 只是,当我问起宗主可否有为难冥宣带我回来这事的时候,雪芷却是闭口没谈,让我不要担心,只管准备三日后的断骨重造就好。 在雪芷这吃了闭门羹,这三天来冥宣也没有来过,料他应该也在准备三日后的一切物品,所以也无甚在意。 直到三日后的来临,一大早,雪芷和她口中的小师弟便一起来了屋内。 “准备好了吗?”雪芷在一旁担忧的问着我,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清逸仙子呢?”为我断骨重造的人是他,可是雪芷他们都来了,那他呢? “冥宣师叔在后山呢,一会我们会将你带去。”那小师弟拿来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拔开塞子,倒出里面一粒黄色的丹药,递给了雪芷。 雪芷扶起了我的脑袋,手捻着丹药凑近我的嘴边:“鸢羽,这是专门为凡人造的辟谷丸,你吃了后,接下来一年内都不用吃不用喝,但是你要知道,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保证你能够好好坚持住一年,因为断骨重造的痛苦连我们修仙之人也不一定承受得住。” 没有犹豫的吞下那颗药,雪芷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让小师弟背起了我,然后我们踩着变大的飞剑,朝着后山御剑飞去。 高空中强大的气流冲刷着我的脸,我顶着风,偷偷的睁开眼向下望去,这是我来到这后第一次出那间房,仔仔细细的看全了望仙宗的全貌。快到入冬时节,可是这望仙宗依旧春花烂漫,一片茂盛之态。早在飞羽城内就听说这銮臼山一年到头四季如春,看来果真如此。 因为在高空,所以下方的屋阁水榭都变得玲珑且精致,密密的黑色建筑在山顶连绵成一片黑色海浪,气势磅礴,屋砖瓦块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楼与楼间,有肆意生长的松枝横爬而出,覆盖在屋顶上,像是给楼阁穿上了一件衣裳,偶尔会有几只红顶白身的仙鹤立在松枝上,小憩片刻。 再清楚的却是看不清了,因为眼前遮盖了一层仙雾,将一切都罩在其中,像是一幅画一样。 离銮臼山的后山越是近,哗啦啦的瀑布声越发响亮,别看銮臼山山峰处如此平坦开*阔,足以容纳整个望仙宗,可是它的后山却是孤峰突起,怪石嶙峋。 瀑布从几十丈高的地方冲刷而下,如一条宽大的银链一样,层层叠叠的水雾在眼前无限铺洒,洋洋洒洒溅了满身,透着凉意。瀑布两边的山石由许多青葱的绿色树木覆盖而生,瀑布的水偶尔冲刷在其中,水花四溅,将这山山水水更是映照的山清水秀,水天一色。 而我们踏着的飞剑,却是逆着瀑布而上,在距离它稍远处的后山石隙中,有一处山洞,山洞的上面,是四个用剑气深深刻出的字。小师弟说写的是镜花水月。 等剑在洞口处落稳,雪芷立在剑上没有下来,小师弟背着我从剑上一跃而下,进入到洞口内。本以为里面应该是黝黑异常,可是进去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也不知哪里引来的光源,这山洞内竟十分开阔明亮,小师弟一路背着我朝内走去,而我的目光却被石壁上的图案所吸引住。 第一幅画是一个人坐在山峰上,吸纳天地灵气,丹田中有莲子状的物体产生。紧接着第二幅画上,那个人面对周围的魑魅鬼怪,甩出了符咒和法术,有的妖精被烈火焚烧,有的却被藤蔓纠缠,却也有的掉落在裂开的大地里。 这些画是什么意思?思索一下后却毫无头绪后,我开口询问小师弟:“那石壁上画的是什么?” 那小师弟只是略略扫了眼后,回道:“这是从筑基期到大乘期的修仙图示,这第一张图是筑基期,是修仙的起步阶段,一般来说筑基期越稳固之后的修仙也会相对顺利许多。那第二张图是心动期,是修仙过程中第一个出现危险的阶段,不过那个阶段的修仙者已经会开始使用法术和符咒了。” 边走边听他解说,一直到了倒数第二幅画后,小师弟略微停了下脚步,我朝石壁上看去,那画中之人再次坐在了第一幅画上的山峰上,这次却不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是依次三道惊雷劈在那人的身上,惊雷一道比一道猛烈,一道比一道威力强大,那人却硬生生的全部承受住了。 “这就是渡劫期,到了这个阶段的后期,就要承受天劫的历练,如果侥幸渡过了,那么就会到大乘期,慢慢巩固修为后,飞升仙界,可是一旦失败……那便是灰飞烟灭,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说到这,他摇了摇头,背着我继续朝里面走去。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那清逸仙子现在是什么期的修为了?” 那小师弟偏头想了想:“冥宣师叔?他应该已经在出窍期前期了吧。” “很厉害吗?”搞不太懂这些修仙阶段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不过之前看冥宣的青剑轻轻松松的就将水妖打败了,恐怕是不弱的。 “师叔他当然厉害啦,他是他那一辈中最早进入元婴期的,况且望仙宗能到出窍期的人的确不多,连几位师祖也有好几个才元婴后期,所以紫商师祖几个还是很忌惮冥宣师叔的。” 怪不得那日紫商师祖和靳戈月来为难我,冥宣轻飘飘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原来是技不如人啊。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石洞豁然开朗,转瞬间,我们立在了一处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简便的小茅屋,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我看见一袭青衣的冥宣正坐在屋内,闭着双眼,面容沉静平和。 原来这石洞后面居然别有洞天,穿越了石洞后里面竟然是个如此美丽开阔的天地。 这里的风不似飞行中的劲风那么猛烈,而是如少女的手一般,轻轻软软拂过脸颊,夹杂着绿树青山所特有的清爽味道。 当我还沉醉在这片风景之中时,小师弟推开茅屋的门,将我背了进去,放在了里面安放着的一张简陋的床上。 略微扫了眼屋内的摆设,只有简单的一桌一椅,可在屋内的一个角落里,却有一只黑漆漆的大缸,因为躺在床上,这大缸的高度竟比我现在的位置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所以里面有些什么我也看不到。 “师叔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小师弟放下我后走到冥宣身边,冥宣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子状的阴影。 “你先走吧。” “是。”说罢,那小师弟又按原路返回了。 看到冥宣依旧坐在那里不动,着急之余还有些奇怪,他怎么还如此沉稳淡然?不是应该立马开始断骨重造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才淡淡传来:“做好准备了?” 听到他这么问,我知道要开始了,这才低低嗯了声。而他却是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如深邃的夜空,直直望着我:“断骨重造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给我个你不得不支撑下去的理由。” 听闻他的话,我不由得一愣。是啊,支撑我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来支撑自己生存的意愿,那么,到最后我也只会败给*的痛苦,归于死亡。 思索了良久,我静静地垂下眼睑,用近乎轻若无声的音量回到:“我也不知道,这个世间有太多让我执着的东西,以前的我,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懦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当初我以为师父被火烧死的时候,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抵抗这一切的能力,面对水妖的时候我也恨、手脚筋被挑断眼睁睁看着琼倦被带走的时候,我更恨。我恨人之脆弱,为何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事物面前,只能一昧接受,连一点反抗都做不到。” 我深吸了口气,感觉眼前湿漉漉的一片迷蒙:“灵根和身体资质是天定的,我没法改变,可是这后天的改造,是我唯一的机会。有人在等我,我也在等别人,为了和这些人团聚,我必须变得强大,所以断骨重造算什么,那只是*的痛,跟自己爱的人分别,那才是真真正正精神上的痛。” 满室寂静,我和冥宣都没有说话。说出这番话后,我自己也幡然醒悟,说要找萧珀报仇什么都是假的,我内心里真真正正期望的,是找回那些我爱的人,用自己的能力捍卫这份幸福。为了这份幸福,我必须重新改变自己,不让悲剧再次发生,原来这……才是支撑我的理由。 我害怕再次发生我所未知不能掌控的事情,一次已经如此锥心刺骨,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不知道到时候一切来不来得及等我去挽回。 想通了一切后,我朝冥宣投去坚定的眼神。这一次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我走了过来,然后在我的惊愕中,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冥宣他要做什么? 将我放在了那口大缸的旁边,冥宣食指中指并起,薄薄的唇吐出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咒语,他的手指处隐隐有绿色的光芒闪现。 手指翻飞,身形似游龙,冥宣速度快到我看不清的地步,他白玉般的手指已经点上我身体的几处。只听到清脆的喀拉拉声在房间回荡,骨头全部碎裂,我的人就像瘫成了一块烂泥。已经废了的几处地方,因为筋脉尽断,我感觉不到骨头碎裂的痛苦,可是胸口处的骨头被一一震断的痛苦,已经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生疼起来,像有千千万万的针扎了进来。 在这样的痛苦里,明明是不能动弹的身体,却也止不住颤动起来。脑中一阵阵的发懵,眼前景象也在变换着色彩,开始扭曲模糊。我唯有死死咬住唇,才可以勉强止住快要溢出唇角的呻#吟。 不经意的撇到胸口处,因为骨头断裂,隔着衣裳,我居然能清楚看见没有支撑物的皮肤再也不饱满,已经开始凹陷。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灵魂还在,身体已死。眼前开始闪烁不存在的幻影,我看到了很多奇幻的景象,我似乎看见了当初师父在乱葬岗捡起了还在襁褓中的我,哼着儿歌抱回了破庙,又似乎看见琼倦在树上摘果子,一颗颗丢下来砸我的脑袋,多么眷恋的回忆,让我忍不住想要沉醉在其中,可是*剧烈的痛苦撕扯回了一丝我的理智。 我在做什么,前一刻还信誓旦旦一定可以支撑过去,可是下一秒差一点迷失心智,陷在痛苦到极点后生成的幻觉里,我死死咬着唇,借由这样微乎其微的痛,让自己清醒。 还在我熬着这样的痛苦的时候,冥宣再次抱起我,轻轻的将我放在了之前看到的那口大缸里面。 这才看清,大缸里的是冰寒刺骨的水。而在这泛着冰白色气雾的水中,似乎有一缕缕银白的丝线交缠在其中,不经意看,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我刚被放入大纲中,冥宣便伸手在我的右臂处划了一下,衣服和着肌肤被破开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不一会儿,汩汩的鲜血流出,将缸中水的表层都染成了红色。 右臂意外的麻痒感让我忍不住斜眼去看,这一看,不禁让我大惊失色! 之前隐在水中那丝丝缕缕的银线居然在争先恐后的往我手臂处的伤口里钻。有些还没钻入伤口的银线,甚至在贪婪的吸食着我涌出来的鲜血,因为他们银白的身子已经开始泛出淡淡的粉色。 这一幕对我来说如此惊悚,让我忍不住呼喊了冥宣的名字。 没有在意我这样称呼他是大不敬的,他只是在一边清冷淡然的解释:“别怕,这是雪纭蚕丝,雪纭蛊的子蛊。” 我这才安心,感受着他们渐渐渗入我的骨血。 等到雪纭蚕丝全部进入我的伤口内,破天荒的,我的四肢竟然开始有了些微的知觉,不过下一秒,海浪般汹涌的断骨之痛席卷全身的每一处角落,萧珀断我筋脉之痛只能是它的万分之一,泡在这样的冰水里,冷汗却在大颗大颗的滚落。我想要蜷缩起身子,可是剧烈的疼痛让我已经找不到方向,迷迷糊糊昏沉虚弱间,冥宣从怀里的瓷瓶内倒出一颗莹白的药丸,散发着淡淡香气。 药丸入口,他清雅浅淡的声音在我耳边若有似无的回荡:“现在开始,才是真真正正的化整为零,断骨重造……”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下一次更新是礼拜三,感谢好多妹子一直给我留言支持我!真的非常感谢,第一次写文,有大家的支持真的很高兴,谢谢你们不嫌弃我文笔幼稚还有许多不足! 我绝对不会弃坑的,哪怕只有一个人看,我都会写下去! 谢谢啦~╭(╯3╰)╮ 修改bug 34第三十三章 偷溜 一年后。 早晨的阳光伴着仙鹤的啼鸣散落在銮臼山的每一处角落,白色的仙雾如上等的绸缎一样,随风轻扬。 断骨重造这一年来的痛苦,我早已不想多提,那是一段黑暗的过去,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线上,多少次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黄泉早已数不清,只有靠着那些跟师父、琼倦的快乐回忆还有清逸仙子冥宣的帮助熬了过来。这一年来,住在这后山镜花水月中的茅屋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几乎已经记不太清,大脑是一片混沌,只有没日没夜的折磨和痛苦已经镌刻在了骨髓里,挥之不去。 为了忽略这股疼痛,我只能转移注意力。既然身子不能动弹,我便闭上眼睛,锻炼自己的听力。我闭上眼睛,听着望仙宗在这祥和氛围下的一切声音,这不同于眼睛的感官,让我似乎对这修仙界多了一份不一样的体会。 每天的清晨,仙鹤的叫声便会充斥整个望仙宗,这些日子的摸索,让我熟知了仙鹤清啼的规律。如果这一日仙鹤啼鸣的声音是轻快且绵长的,那这一日一定会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可如果仙鹤的声音是低沉冗长的,那这一日一定是雨天。 暖暖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今日仙鹤的声音依旧清越悦耳,看来是个大晴天。 早在半月以前,我的身子已经可以活动了,那蚀骨焚心的疼痛也早已平息。筋脉和骨头已经长出新的,可是还不清楚身体的资质改变的如何,所以今日,冥宣会来这镜花水月一趟,为我探查一□子的恢复情况以及,断骨重造后的灵根和资质是否有所改善。 想到这,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冥宣也差不多要来了。 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了一番后,我慢慢的踱着步子,绕到茅屋的后面,匍匐□子,撅起屁股,一头栽在一丛草堆里,扒拉着几棵草。 因为手脚还不灵活,我还不太敢做太费力的动作,如果蹲□子,加诸在腿上的负荷太过巨大,所以我只能俯□,将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虽然这……不太雅观。 这片草丛堆里,偶尔会长几株寒清草,冥宣喜淡雅的熏香,将寒清草采摘后丢在鼎炉里熏着,整间小茅屋不一会儿就会萦绕一股清雅的香味。 只是当我还眯着眼,从一堆相似的草里拼命分辨出寒清草的时候,突然两道欢声笑语从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清梦,你说咱们俩这次趁冥宣师叔不在,偷偷溜来他的镜花水月玩,被他知道了,会不会挨罚?”一个娇俏可爱的声音传了过来。 “月池你怕了?”那个叫做清梦的女子一串叮当脆笑,然后继续说道:“别担心啦,宗主一大早就让冥宣师叔下山办事去了,没个半天是回不来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宗主将这镜花水月归给冥宣师叔做修炼之地用,可冥宣师叔除了让小师弟进来以外,其余人都不让进,你说……师叔他会不会在这藏了什么秘密?” 只听“咚”的一声,那个叫做月池的女子额头挨了一个爆栗,清梦没好气的点住她的琼鼻:“尽胡说!师叔他清雅脱俗,清冷孤傲如九重天仙,怎么会藏什么秘密。” “哟,说不得半点冥宣师叔的坏话呀,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冥宣师叔,想做他的道侣和他双修很久了吧!”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两人开始追打起来。对于这两人的话,我听了之后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凭冥宣的姿色,有女子爱慕他想跟他双修那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以他那股清高的性格,恐怕很难会接受吧。 就在我继续扒拉着草的时候,屁股上一阵剧痛,只听哎呀一声,一道娇俏惊呼声喊出,随即身边人重重扑到在地。因为我屁股上也挨了一脚,所以连带着我也随着在草堆里滚了几圈,吃了满嘴的青草。 我的屁股啊!痛死我了! “月池你没事吧!”清梦连忙扶起摔倒在地的女子,握住她的肩膀来回扫视了几圈,确定没有受伤后才把视线投注在我的身上。 看到我后,清梦的黛眉紧紧蹙了起来,她压低声音冷声道:“你是谁?怎么混到镜花水月来的?!” 我拍了拍屁股,慢悠悠的站起身子,然后窜到另一块草丛堆里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埋头找寒清草。 “你是哑巴?!清梦问你话你怎么都不回答?!”撅起的屁股被什么东西踩住,我回过头一看,刚才摔在地上的月池拿脚踩在我的屁股上,不让我动弹分毫。 “你能先放开我的屁股吗?”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前方有棵寒清草,被她踩住身子,我根本没法去摘。 “要我放开你也行,你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在冥宣师叔的镜花水月里,这可是他私人的修炼之地!说?!你是谁,有什么目的,怎么混进来的?!” 我嗤笑一声,回道:“既然是清逸仙子的私人地盘,那你们呢?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又是谁,有什么目的?” 被我照着反问一番,两人对望了眼,欲言又止。刚才她们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楚,她们趁冥宣不在偷偷溜进来的,这会怎么敢回答我的话呢。 “我们……可不是你,我们可是望仙宗的内门弟子!想去哪就去哪!你怎么能跟我们比,快说,你到底是谁?!”清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是理直气壮,可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在扯谎。 想起之前月池和清梦之间的对话,我眼珠子转了转,突生一计。 一改之前的神色,我的眼睛闪动着哀怨的水光,虽然撅着屁股……可是并不影响我与她们对视,我泫然欲泣地道:“你问我是谁?这世上,跟冥宣最亲的人可就是我了,既然我和他如此亲密无间,那我在这镜花水月很奇怪吗?你们别踩我的屁股了,我还要给冥宣采寒清草呢,他最喜欢我的房间里有这个香味了……” 还没等我说完,月池已经张大着嘴往后退去,我的屁股终于逃脱了她脚的蹂躏。一边的清梦却是不可置信的指着我,嘴里喃喃道:“你居然直呼他的姓名,还说他喜欢你房间的味道,难道你们已经……” 我咬着双唇,做出为难的表情:“姑娘别乱说,冥宣暂时还不打算把我们的事公之于众,他还要修仙呢,怎么可以为了儿女之事耽误他……”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胡说八道我们就会信吗?你看看自己的样子,冥宣师叔那么清冷孤傲的人,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月池忍不住朝我吼道,一张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愤怒和阴沉的神色。 这月池明明长得温婉甜美,可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毒,我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是歪瓜裂枣吧。 况且…… 我抿了抿唇,看向她们:“冥宣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像某些人,只会看人外表。” “你说谁肤浅?”说罢就要一巴掌挥上来! 我缩了缩身子,知道要躲已经是来不及,而且身子还不太灵敏,根本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巴掌煽落下来。 下一秒,隔空一把青色的长剑飞来,朝月池的手掌凶猛刺去!她连忙收回手,往后飞退,那把青剑却是如影随形,紧逼她的身躯! 青剑?冥宣的青剑吗? 显然眼前两人还没发觉这是冥宣的剑,因为两人一声大喝:“来者是谁?!”在没听到回应后两人双掌相合,嘴里喃喃念着咒语,在两人的周身,渐渐卷起一阵劲风,那股劲风在逐渐扩大,不断卷起周边的草屑,接着这股如龙卷风般的旋风快速朝我面前的青剑推去! 青剑被猛烈的风吞噬进去,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就在我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青剑在劲风的漩涡中央渐渐稳住剑身,然后咻得爆发出阵阵绿色强光,青剑轻轻嗡鸣,随着它的摆动,那劲风竟像是在听它的命令一样,剑往上空飞去,纠缠着四周的风变得猛烈汹涌,然后…… 以青剑为首,那劲风竟幻化成了一只龙的样子,伫立在半空,化生为一只青色巨龙,龙首正对着月池和清梦! “风龙术?!难道是……”看到青剑将她们的攻击化为自己所用,清梦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不可置信地紧握双拳:“冥轩师叔自创的……风龙术……” 话音刚落,那由风而成的龙像是仰天咆哮了一声,然后青剑化为一道厉光,带着风龙朝那两人卷去!强烈的余风刮着我的衣裳和头发,我眯着眼,眼前的一切只有青色的光芒和着白色的风肆虐着这片草地,天地都化为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 我举起手,想要摆在脸前遮挡这股风劲,突然面前一个黑色的阴影罩下,将眼前的一切都隔绝在他的身前。 仰头望去,那袭青衣背对着我,衣袂翻飞,流泻在腰部的墨色发丝被风吹得四处飘散,挠过我的脸颊,竟觉得脸上心里都痒痒的。 “你怎么……来了?”清梦她们不是说他被宗主派下山办事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话里的内容让我心惊了一下:“来找我最亲密的人。” 听闻他这话,我一下子张大了嘴,膛目结舌的立在原地。 这,这,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清俊冷然的清逸仙子冥宣吗? 我惊讶的不是他居然都知道我之前说的话,而是……他这样天人般的仙子竟然也学会戏谑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章开始要慢慢修仙了。。哈哈,文比较慢热~o(n_n)o 35第三十四章 重造结果 第三十四章 狂烈的风龙肆虐着眼前这两人,不一会儿,风龙术散去,月池和清梦早已发丝凌乱,晕头转向的倒在地上。 两人衣裳皱巴巴的聋拉着,头发乱成了一把稻草覆盖了整张脸,两张柔美的脸也早已看不出原貌来,她们在草丛上倒得横七竖八的,糗态百出。 等了良久,清梦倒是最先清醒了过来:“啊!冥宣师叔……”随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丑态,赶忙推着一旁的月池,让她快些起来。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冥宣冷到低谷的声音仿佛来自极寒之地,森冷非常,他甩了下衣袖,钉在地上的青剑缩小后飞入他乌黑的发间,闪着青芒。 “冥宣师叔……我们……”月池看到冥宣阴沉着脸色,身上散发着冰冻三尺的气息,竟吓得身子也止不住的发颤起来。 我缩在冥宣身后,也隐隐觉得他今日好像在生气,而且火气还不小。这一年来断骨重造的相处,让我稍微有些了解他的脾性。他冷漠淡然,对一切都无所谓,冷冷清清,一直以来似乎没有什么事能拨动他的心弦。可反而越是这样的人,一旦遇到极为在意的事,那肯定比一般的人都还要执着。 因为月池和清梦私闯他的镜花水月,他竟这么生气吗? “师叔你别生气,我和月池在后山修炼时,看到瀑布上有一石洞,好奇之下才闯了进来,没想到这里是师叔的镜花水月,请师叔原谅我们吧,我们以后不会再犯了。”倒是清梦最先回过神来,理了理凌乱的发,绽开歉意的笑容,一番话说的诚诚肯肯,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无意中听到了他们溜进来时说的那些话,连我都快要相信她这睁眼说瞎话的说辞了。 冥宣没有看她,而是转过身问我:“疼吗?” 明白他是在问我屁股被踩得疼不疼。也对,他既然连我说的那些胡诌的话都知道了,怎么还会不知道她们踩我身子,欺辱我的事。 好吧,我承认我挺睚眦必报的,踩我屁股的仇此时不报何时报:“好疼啊,感觉都被采扁了,你会嫌弃吗?”故意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装作亲密的样子朝冥宣靠了靠,果不其然看到了清梦黑下来的脸和愤恨死盯着我的眼,那眼神,似万把利剑。 “不会。”没想到他竟是配合我回答了一句。然后他不带任何波澜的漆黑眼眸直直望着眼前两人,历声冷然:“宗主将镜花水月赐我,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他中指食指并起一划,隔空割下了月池和清梦的一缕发丝:“再犯,就不是断发之惩了。” 那两人连忙称是,可就在月池拉着清梦离开的当会,清梦不甘的回过头,却是遥遥望着我,忍不住问道:“冥宣师叔……那她呢?” 本以为以冥宣的性子是不会理睬她的,可是他再次出乎我的意料道:“她也说了,她是我最亲密的人。” 然后他表情也没变,看也没看她们便转身朝茅屋走去。他的这句话,将我和那两人一起惊在了原地不能动弹,那两人也就算了,可我明知道是权宜之话,可总觉得有丝异样感划过心间,还没等我去深究,冥宣在前方回过头来,朝我淡淡地吐出清冷的话语:“还不过来。” 听罢,我立马追了上去,徒留那两个还没从他话语中回过神来的人立在原地,冷风吹过,吹起她们杂乱的发和衣…… 到了茅屋内,冥宣在床前站定,柔和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显得他的侧面如刀削般倨傲完美。 “过来。”他清越幽然的嗓音带着磁性,诱使我一步步朝他走去。 我走过去,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身材很高,我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只到他的胸口左右。他微微靠过来,一只白皙冰凉的手探了过来,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青竹香,想起之前他对清梦说的话,一瞬间脸涨得通红,连忙急急忙忙往后退去:“清逸仙子……你,你要做什么?!” 是不是之前对清梦她们玩的太过了,现在怎么觉得连和冥宣单独相处都觉得有些尴尬,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 他俯看了我一眼:“查灵根。” 得知他只是为了帮我探查灵根改善情况的事实后,一张脸上的热度不褪反涨。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以为他要…… 额际一片冰凉,他微凉的手指已经探上,我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灵根情况有没有改变。 突然头顶处撒下橘红色的光芒,过了片刻,依次有棕色和黄色的光芒交替变化,冥宣把手指放下,光芒也随之散去:“三灵根,强风,中火,弱木。” 那就是风属性灵根强,火属性中等,木属性弱? 比起断骨重造前的微弱木火属性实在是好太多了。这么说,这一年来的痛苦全部都有所值了,我终于有资格修仙了是嘛。 随后冥宣又说道:“骨骼轻盈,筋脉通透。” 这下胸中的兴奋都快满溢出来,我忍不住扬起大大的笑脸:“仙子,既然我断骨重造的那么成功,那我是否可以进望仙宗修仙了呢?” “不行。”他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紫元师叔不在,你没有师父。” 我这才意识到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拥有了灵根和资质就能修仙,可是我却忘了最基本的要求!我曾说过除了师父以外,不拜任何人为师,那我……岂不是没有人教我修仙术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我张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慢悠悠得踱到窗前,背对着我,窗外的杏花花瓣被风吹了进来,散落在了他顺滑乌黑的长发间,他的发丝拢在脑后向一边肆意飞扬着,与窗外奶白色的杏花交错层叠,密密交织出一种时光的交错感来。 在这种几乎极致的美丽画面中,冥宣转过身来,对我说:“先回本宗,一切还有待商议。” “仙子,你先等等。”在他将要迈步出门的时候,我叫住他,然后扭捏着别过脸去:“这一年我都没问过你,为我断骨重造,可有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宗主他……有没有为难你?” 一直记得一年前雪芷跟我说过,因为冥宣私自带我回来,可能会受宗主的惩罚,可是因为这一年断骨重造的痛苦,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被痛苦侵蚀地恍恍惚惚的状态,竟一直没机会问他这件事。 他漆黑的眸子闪了闪,然后道:“不曾。” 没……啦?我鼓起勇气才敢问他这件事,他结果轻飘飘两个字就算回答了,这也太打发我了吧! 在我恼恨地跺了跺脚的时候,冥宣已经将青剑变宽变大,青剑横在半空中,他立在剑首,等着我上去。我赶忙走过去,发现剑在我头顶的方向横着,这……让我怎么上去? 看到冥宣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样子,我只能咬了咬牙,两只手用力向上举,扒住剑身,然后往上用右脚想跨住剑身,再借左脚之力蹬上去! 设想是美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 我高估了我的小短腿,我的腿往上使劲扒拉着就是够不到剑身,只能悻悻然地败下阵来,喘着粗气望着他:“仙子你……好歹体谅下我大病初愈,身子骨还不太灵活。能不能让青剑往下降一点。” 他冷然的眸子却是眺望远处:“当初你可以爬上我的剑,如今,应该也不是难事。” 我就说这厮是不是还记恨着当初我爬他剑那事!堂堂仙人姿容,似九重天仙的清逸仙子怎么可以这么记仇?! 咬了咬牙,我撩起了衣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立马快速朝青剑跑去,想要借力蹦跶上去。可这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快要冲到青剑下方的时候,青剑居然往下降了不少高度,而我早已止不住我的冲势,往上一跳,然后是身子相撞的痛楚传来,那一袭青衣和我……一起从青剑上摔下…… 36第三十五章 冷战 第三十五章 一阵天旋地转后,有人横抱住我,稳稳立在了草地上。 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还好冥宣不是普通人,反应快,身手好,不然我们俩可就都要摔疼了。 想起前两次,只要我落在他怀里,他都会忍不住把我丢掉,可这次,他却是横抱着我,飘身飞上了青剑剑身。 “你这次怎么不把我丢掉了?”上了青剑后,我忍不住问道。 他的身形僵了僵后,恢复原样,嗓音却比之前凉薄清冷了不少:“多嘴。” “呀,仙子连话都不让人说啦?” “……” “告诉我啦,现在怎么不讨厌别人碰到你了?” 只听“咚”地一声,屁股一阵剧痛,冥宣再次松了手,任由我屁股着地摔在剑身上。反应过来后,不可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怎么突然丢开我了……我眨着怨恼的眼神望着他,可他只留了个背影给我,连一声疼不疼也没过问。这下子胸口有股无法明说的怒气涌了出来。 虽然一直叫他仙子,可心里一直没觉得他是长辈是外人,一年多的相处,他的帮助和照顾,还有今日的维护,还以为他至少是认可我了,可这难道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吗?他依旧如以往那般嫌弃我? 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而我只是个小乞丐,也对,我早该有自知之明的。 青剑开始飞行起来,眼前闪过一年前来时同样的景色,可现在早已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只有一股怨气和憋恼堵在心里,两人之间也没有再说话,一直到把我送到了雪芷所住的丹药房弟子的别院里,他都没有看我一眼便离开了。 不爽的撇了撇嘴角,雪芷从房里迎了出来,一年不见,她当初脸上的稚气已脱,看到我立在那,眼睛笑成了个月牙:“鸢羽,你终于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断骨重造可成功?哎呀,快快进房里,你给我好好说说呀!” 进了屋内,我将断骨重造的前前后后都与她说了一遍,包括今早月池和清梦的事情,只是略去了之后我和冥宣生闷气的那段。 “哼!你说月池和清梦偷偷溜来镜花水月?怪不得今早在向小师弟打听冥宣师叔的行踪,原来是为了趁师叔不在,偷偷溜进去!早知道她们不安好心了!尤其是那个清梦,当初就是为了冥宣师叔才进的望仙宗!”雪芷听完我说的话后,拍案而起,把我吓了一跳。 拍了拍胸脯,我问道:“他们之前认识吗?” “这倒也不是。”她压下之前的怒意,坐回到椅子上:“两百年前,我们随着宗主去万灵冢祭拜仙兽,清梦是当地赶尸人的女儿,会点巫术,她对冥宣师叔一见钟情,非要拜入望仙宗门下,本想用资质不好拒绝她,可没想到,一探之下,宗主竟发现她有强大的火属性灵根,所以将她收在了门下。” “是嘛,那冥宣师叔喜欢她吗?”我喝了口雪芷倒给我的花茶,八卦的问道。 “冥宣师叔当然不会喜欢她!”雪芷再次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柳叶眉都快倒竖起来:“仗着自己灵根好,会点巫术,只要跟冥宣师叔有点亲近的人她都欺负,当初还想害我,哼,幸好我躲过一劫!” “她怎么害你了?”我凑过去,好奇的望着她。 “这……”还没等她说完,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雪芷匆匆跑去开了门,出乎我们意料的,竟然是靳戈月立在外面。 看到靳戈月,雪芷抖了抖身子,低下了头,怯怯的回了句:“靳师兄好……” 这一幕在我眼里有些熟悉,一年前靳戈月随着紫商师祖来的时候,雪芷看到他,似乎也是这般惧怕的样子,难道雪芷和靳戈月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雪芷的问候,靳戈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望向我:“宗主让我来传话,三日后他要在主堂见你。” 传完话,他转过身,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在雪芷身上片刻,便离开了这里。 雪芷在他离开后,还在原地愣了很久,才把门合上,舒缓了口气来到我身边:“吓死我了,还好他走了……” “你很怕他?” 她偷偷凑到我的耳边,眼神左右转了转,确保无人后才悄声道:“之前你不是问我清梦害我什么嘛。她居然胆大到去偷靳师兄收藏的宝贝,你也知道师兄他爱宝如命,她居然将宝物偷偷藏在我这,想陷害给我,好在我事先发现,把东西给原封不动还了回去。不过,那天我不小心看到……靳师兄他居然在放自己手臂上的血,还将血收集在了一个小瓷瓶里,哎呀,你不知道当时多恐怖,放完血后,师兄还在那阴阴地笑着,不知道在干什么……”说到这,雪芷似乎又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一张小脸变得苍白,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放血,他这是要做什么? 以前在烟东城的时候倒是听说有些人喜欢放血召唤小鬼或是小妖,来为他们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或愿望,当然随之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可是这也只是市井传言而已,也没有人亲眼见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靳戈月好歹是望仙宗出来的修仙者,再不济也应该不会做这种鬼祟之事吧。 我狐疑的看了眼雪芷,只见她面色早已恢复如常:“对了,鸢羽,三日后你就要见宗主了,不知道找你会是什么事。” 料想应该不是师父的事就是冥宣私带我回来的事,这宗主真是会挑日子,也不知道我跟冥宣的冷战什么时候会停,要是到时候他怪罪冥宣,我到底是该帮还是不帮? 我揪了揪头发,有点心乱如麻,找不到头绪的感觉。就在我揪得发丝一根根都飘落下来的时候,雪芷抓住我的手,嗔怪道:“别抓啦,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我带你去洗洗装扮下吧,不然你到时候怎么见宗主。” 说罢,便拉着我往外走去。这次雪芷没有带我御剑飞行,可能是怕引起望仙宗其他弟子的注意,她带我走到后山的一处山间小径,那小径似北斗七星般曲曲折折,隐秘在树丛和草堆间,茂盛的枝叶横盖在小径左右,只有不大不小错落的光斑照射下来,小径一路往山下延伸,却是望不到底。 雪芷在我背后推着我,一步步的催促着我往下走。 走到快一半的时候,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之前在山上,望仙宗的四周总是萦绕着一股仙雾,可越往下走,仙雾却越来越疏淡,到最后已经连雾气都没有了。 我止住脚步,不安的看了眼雪芷:“雪芷你到底是带我去哪,我们好像离望仙宗越来越远了,会不会之后回不去?”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我们这是下山的路,这銮臼山啊只有上山有禁制,下山可没有,我只是带你去山脚的池涧里洗洗身子,不会怎么样的。” “那一会上山怎么办,不是有禁制吗?” “其实这禁制就是一个限制而已,只要是本宗的弟子,都可以来去自如,至于你的话,当初冥宣师叔既然能带你回来,应该早已为你设了消除禁制的法术,放心啦!” 边说边拉着我向下奔去。銮臼山上春意浓浓,四季如春,可是山下却是秋末时节,凉风习习。这样明显的差别让我深刻体会到凡间与修仙界的不同,这下更加清晰地意识到,我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这一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内心的复杂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许多事情,其中的百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自己才明白。 当初跟随着师父无忧无虑,怀抱单纯愿望的自己早已不见了,现在对我来说,要想要做的太多,心间装的东西多了,就会变得贪婪,恨不得一次性就能实现所有的目标。当雪芷带我来到山下池涧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一下子将我心里积压的心思全都清扫一空。 眼前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椭圆形小池涧,背面有石壁环绕,将它包围在其中,像是一个天然的水浴一样,绿色的湖面波光粼粼,折射出青色的光泽,空灵纯净,连人心都变得宽阔舒畅起来,忍不住用手撩了撩湖水,其中几尾小鱼被吓得四处游走。 这里的空气都似乎注满了水意,山涧之间还有鸟儿飞过,扑落落翅膀的拍打声在池涧上方发出回声,池涧四周有铺天盖地的枫树,枫叶打着转儿随着微风飘落,耀眼的橘红连成一片,似乎是一个个面含春%色的少女在摇头晃脑。 “这里不错吧,这可是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哦。这里的水都是来自銮臼山后山的瀑布,瀑布冲下来后,从湖泊里流出了一条小分支,将那里的水引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池涧,这里的水干净极了,鸢羽你快洗洗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雪芷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套纯白的衣衫,放在了池涧边的大石头上:“我去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可以带回丹药房的,一个时辰后我来找你,你可要洗的干干净净的哦。” 雪芷是个十足十的药痴,到哪都喜欢找药材。在断骨重造前时候,她除了来照顾我,就是去外面扒拉些能制丹药的物什,凡是能制药的药材她都喜欢,就像那千腿般羯虫,当初也是为了拿来炼药而用的。 等她走后,我踟蹰了很久,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会来这后,我才脱下了身上那套发黄的单衣和外衫,放下了一头乱哄哄的长发,光溜着身子,先将赤%裸的脚踏入水里。 沁人的冰凉席卷皮肤,细密的小疙瘩都冒了出来,不过等我适应后,不禁感慨这池涧真是美丽怡人。这池涧不是很深,最深的不过到我脖子处,仰头望着天,白云如飘絮一样点缀在蓝色的天空上,我舒展开身子,这才开始享受起这池涧的舒爽来。 看到有小鱼游了过来,我心起戏谑之心,埋头没入水中,逗弄着他们。 在水里游玩了许久后,我才浮出水面,开始清洗起身子来。以前也没好好打理自己,全身总是脏兮兮臭不拉几的,到了望仙宗后雪芷有帮我擦过几次身子和脸,可同为女子,还都是不经世事的少女,两人面皮子都薄,所以每次只让她随便擦擦就好。不过今天,我倒是可以好好的洗干净一把了。 清洗了几把脸,感觉脸颊清爽了不少。 刚想搓一下大腿,哧溜一下,有什么滑溜的东西缠上了我的大腿根部! 难不成是水底的水草或是小鱼?并了并双腿,粗粗滑滑的东西挡住了两腿间并拢的空隙,那东西哗啦一卷,整条身子呈环状卷上了我的大腿根部。 心头开始突突急跳,忽然意识到,这东西绝对不是水草或是鱼啊! 37第三十六章 黑蟒 迟疑了很久后,那东西依旧紧紧缠在我的大腿根部。我咽了咽唾沫,缓缓的低下脑袋,往水下的身子看去。 什么叫胆颤心惊、魂飞魄散,这些词都不足以解释和体现我现在的心情!如果不是那东西极具威胁性,我也许早就哭爹喊娘的从池涧里窜起来,火烧屁股的奔逃了! 那滑不溜秋、乌漆码黑、鳞光闪闪的生物……吐着红信子缠着我的大腿,睁开了之前闭着的眼睛,然后幽幽的光芒从它的眼睛里射了出来,挺着蛇头望着我。 没错,这个生物是一只蛇,还是一只大黑蛇。 接着,那条大蛇扭了扭身子,从水面探出蛇头,张开了那张蛇盆大口:“你身上好香……” 这话一出口,我手中擦身的巾帕脱手而出,摔在了水里,哗啦啦的水花溅在了我和它的身上……蛇……居然说话了…… 要知道,我身上已经有一年没有好好洗澡了,况且这蛇有鼻子吗?居然说我的身子香…… 过于震惊的场景让我久久立在原地。不对,肯定是我在做梦,蛇怎么可能会说话呢,对!我在做梦!我拼命晃了晃脑袋,然后闭着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往下斜斜望去,只见那蛇身不知何时已经卷上了我的腹部,大大的黑色蛇头仰着,红色信子都快舔到我的脸了:“来,小妹妹,让我舔一口,好香……” 这蛇是在调戏我么?对上那双黑黝黝的蛇眼睛,那红艳艳的蛇信子如红色的缎带一样在我眼前舞来舞去,就快要舔到我的脸上,联想它之前的话,一瞬间细小的疙瘩开始在后背纷纷涌出。压住快要狂喷出口的尖叫,我潜在水里的手悄悄地捏住掉在水里的巾帕,牢牢握住,蓄势待发。 就在那蛇头越发的靠近我时,说时迟那时快,我操手一挥,只听一声响亮的“啪”声,紧接着哗啦啦的水花四溅开来,腹部一松,那条黑蛇被我用巾帕打入水中! 顾不得去看那只黑蛇死了或是昏了没,我光溜着身子立马朝池涧边逃去!笑话,要是那蛇没晕没死,那它现在肯定恨不得冲上来咬我一口!也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扒拉着水扑扇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明明我没离池边太远却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划到池岸边?狐疑的回转身往身后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我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那只黑蛇,牢牢的卷着我的腰部,蛇身是我的两个胳膊粗,用力拉着我的身子往后拖,另一面,它挺着高昂的脑袋,仰躺在碧绿的水面上,幽幽的黑眼眯着,似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背对着它苦苦挣扎却挣脱不得它的手心……额,它没手…… “小妹妹,你逃什么?恩?”那最后一个恩字尾音悠长,长长的绕着个卷才堪堪停住,带着点戏谑和恼怒。 这蛇的腔调怎么跟个人似地?心思一转,听说苍隐大陆有许多的修妖者,也就是动物身可以幻化为人形,难道这黑蛇是妖? 还没等我开口,那黑蛇红艳的蛇信子转了个圈,停在我背部不过一指距离的地方:“哼,我岂是妖那类低等的生物,况且,我现在这身子不是蛇,是蟒。” 这话可就奇怪了,什么叫做这身子,难道它还有其他的身子不成?将信将疑着它的话,不过我也觉得它应该不是妖,再怎么着这里也是望仙宗的地盘,斩妖除魔的修仙者在这比比皆是,没道理它这小妖自寻死路往这虎口里冲,那不是自找死路嘛。欸欸,怪哉怪哉,为什么我之前心里想的话他全知道……? “因为我会窥心术啊,嘿嘿。”那蛇头,哦不,蟒头?边发出笑声边晃动它的脑袋,然后完全睁开了它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小妹妹,你之前打我的那一下我可以既往不咎,谁叫我现在这身子渗人的紧,不过,你身上怎么会有凝气丹的味道,好香……” 说到凝气丹的时候我眼神暗了暗,一年前的事情纷沓而至。是了,吃了这凝气丹之后人的体内就会由内而外散发它的清香,只是雪芷本身就是丹药房的弟子,对这药应该是非常熟悉的,而冥宣更加不会在意这类事情,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过问这在我身上出现的异常香气。 “你问这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凝气丹?”看它那样子,似乎对凝气丹十分了解。 “错了,我可不想要凝气丹,这丹药就算我吃了也没什么用,我的本体根本不屑用这种丹药,也不过就你这样的凡人吃了有那么点用。”啊呸,这话是啥意思,自大?看不起人?不过一条区区类似于大泥鳅的生物说出口的话怎么那么恼人?! “既然你不需要,那还请你放开我。”我翻了个白眼,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它蛇身的控制。 “嘿嘿,生气啦?你再挣扎的剧烈点,身子可就全冒出水面了,我可不在意看光你的屁股。”那黑蟒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然后眨巴着一双蛇眼看着我,眼睛里幽幽地闪着精光。 它这话成功的止住了我的挣扎。 如果它是个纯粹的蛇形生物,那被它看光也罢,毕竟这类生物连灵识也没有,根本不懂裸%露在面前的是一具身子还是一坨白猪屁股。可关键是……它不仅开了灵识,还开的是个猥琐无耻放荡不要脸的灵识!这叫我如何是好?难道要我面不改色的在一只色蛇面前展露我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看来我的心性还是不够,做不到万物皆空气的境界,这色蛇的一句话扰乱了我的心湖,让我呆愣地戳在池涧中央,不能动弹分毫。 “哟呵,怎么不逃了?我还等着你展示你那小细腿、小瘦腰、小……”还没等它说完,我再次忍不住的挥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巾帕,只听又是一声响亮地“啪”声,腰腹一松,那黑蟒再次被我打落水里,还咕嘟嘟地从水底冒出几个水泡…… 这就叫做三拍黑蟒吗?!活该它丫的,居然敢调戏我!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这下子我四肢并用,水花翻腾间到了池边,快速套上了雪芷放在大石上的衣裳,紧紧的扎好腰带,扫了眼四周,没有看见那只黑蟒的影子,才算松了口气。 想快快溜走,临走时却发现水面上平静无波,像一面镜子一样。那黑蟒怎么一点反应都没?莫不是……淹死了? 探头望去,水底清澈碧绿,只有小鱼游动,丝毫没有那黑蟒的影子。没等我细想,雪芷的呼唤声从远处飘来:“鸢羽,你立在池边看什么?难道这水里有啥东西不成?” “啊?没什么,就是看看小鱼罢了。”直觉里不想提起黑蟒的事情,毕竟这色蛇只不过流氓了些,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蛇胆可以制丹药,要是被雪芷这个药痴知道了这銮臼山下有只会讲话的黑蟒,指不定带人来捕蛇炼制丹药。 “这小鱼有啥好看的,来,让我看看你洗的怎么样。”她边说着边拉着我的手,让我侧过身面对着她。看到她望着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鸢羽,没想到你还是个娇嫩嫩滴小俏娃,要不是让你洗去脸上那一直攒着的灰,都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有副那么好的皮相。” “有吗?我从小就是乞儿,泥地儿打滚着才能活下来,所以也没仔细洗过。”边说着边朝池边斜了眼自己的倒影,只能看到一张鹅蛋的小脸上,大大的漆黑双眸闪着晶亮的碎光。 听到我这么说,雪芷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紧了紧握着我的双手,然后对我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好了,不提这个,以后你若是留在望仙宗,再不会受那风吹雨打,饥寒交迫的苦了。” 雪芷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是不可能被留下来的,我不能拜冥宣为师,更找不到师父现在在何处,我如何以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进入望仙宗。难道要我做条癞皮狗一样死赖在望仙宗不走,然后等师父来找我再离开?那也太无耻了些,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人家好心好意救了我,我还死赖在这,不是忘恩负义么。 终是想不出一个什么好的理由,姑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没道理为了修仙把自己对师父的尊重和对冥宣的感激搭进去。 雪芷拉着我往山上走去,那条黑蟒的事情也渐渐被我淡忘在了脑后。 三日后一大早,雪芷便来叫我起床。其实这整座望仙宗里也只有我天天日出而玩,日落而睡,因为这里的人全部都在修仙,不需要吃喝和睡觉,只需要修炼,唯有我,普通凡人一枚,为此,雪芷还老是撺掇她那小师弟拿最低等的丹药下山换吃食上来给我,让我越发恼恨的觉得自己来这望仙宗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同时,冥宣跟我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三日了。哎,我叹了口气,再大的怒火也应该熄灭了吧,况且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哪里得罪了他。这三天连他的一个鬼影也没有看见,也不知他是真的忙还是避着见我,总之心里像被什么堵了一样,很不舒服。如果跑去找他,估计我话还没出口,就会被他用风龙术甩出来,况且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为这种事多解释的。 啊!我胡乱揉着头发,在桌子上纠结成团。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鸢羽,第五次了,能不能不要把我刚给你梳好的发髻给弄乱掉,以这抓乱后的样子,保不准仙鹤飞来你脑瓜子上扎窝!”雪芷受不了的再次执起梳子,理顺我杂乱的头发,为我重新将发绾了起来。 将我拉至铜镜前,橙黄的镜面上反射出的是个娇滴滴的女子。乌黑的发绾在脑后,其中点缀的零星小花像是繁星点点,不繁杂,却是简单出尘。略施了粉黛的小脸上乌黑的眼睛还染了一抹烦恼的神色,此刻水汽汪汪的与镜中那双眼对视着。 一般人也许会欣喜这样的装扮,而我却是再次忍不住想要抓散那个发髻,在我正欲行凶之时,雪芷察觉到了,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又怎么了?又要抓乱你的发给仙鹤做窝吗?” “这……我觉得别扭的紧。”从小就是脏兮兮的鬼样子,突然变得这么清爽秀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就好比将土鸭子眨眼间变成了天鹅,说不出的感觉。 “哪里别扭了?我觉得倒挺好,别胡思乱想了,一会你就去主堂见宗主了,总不能再穿你那身乞儿装去吧,不然那就是对宗主的不尊敬。” 雪芷的话也对,自此后,我必须得摆脱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未知的生活。断骨重造,重造的不仅仅是我的身子,还有未来的路。 点了点头,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随着雪芷的带路,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中,迈出走向主堂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38第三十七章 宗主 第三十七章 走在回廊里,穿过一道道的木质镂刻方形拱门,行走间回廊下还有水车咕噜噜的转动着,水车下的空竹管汲着一*的水流,等储满了又哗啦啦地倒入池塘里,有趣极了。 鼻息间全是一股淡雅的清香,深吸间仿佛连身子都被净化了一样,清爽利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主堂门外,红木制的大门牢牢紧闭,只有几个弟子装扮的人立在外面候着。 还没进门,我就隐隐觉得有一丝压迫犀利的震慑感从房内流泻而出,哪怕是紧闭着的门,也似乎惧怕于它的威力,牢牢的关合着,连一丝空隙都没有。 “鸢羽,别担心,宗主人很温和,只要恭顺着点,宗主是不会为难你的。”雪芷捏了捏我的小拇指,调皮的对我眨了下眼睛,便松了我的手,先行离去了。雪芷是不能跟我一起进去的,她这次只是为我带路而已。 正思索着是否要叫门口的弟子通传一声,便听到吱呀一声,红木大门以相同的速度朝两边缓缓展开,绵长古老的味道从屋内倾巢而出,令我仿佛置身在不同时间不同阶段的望仙宗主堂大门。 不必多说,我也明白这股厚重的历史悠久感是从何而来。 眼前仿佛依次转换过十八个不同样子的堂屋轮廓来,虽然堂内桌椅装饰和布局略有不同,可实质全都是现在面前的主堂入口无疑。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主堂是望仙宗每代宗主接替传承而来的。 奇怪?我的眼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影,甚至还对此如此笃定。难道我眼花脑抽了不成?惊疑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朝门内望去。 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明,面前有一条往前延展、由石路铺就而成的小路,在路的尽头,云卷云舒,苍袤的天际下是一座立在湖水中央的院落。院落四周的湖水里,金色红色的鲤鱼四处群聚嬉戏,间或有些躲在粉嫩的荷花底下,似乎在玩捉迷藏。 这明明是一座山的山顶,也不知这湖泊是哪里来的。其实说来也挺不可思议的,我一直都无法估摸完整这銮臼山有多大、多高甚至多深。更惶恐说一些七七八八不可思议的景物都可以搬来这山上,就像目前的湖泊,又好比另一处的修炼平地,还有大大小小分布各处的石洞…… 我甚至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山到底是真的山吗?如果不是的话,却又为何可以如此真实…… 在原地愣的太久,门口的那几个弟子还以为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好心的提醒我沿着这石路走,宗主的主堂就在那院落里。 点头致谢后,我踏上了这条石路,第一步脚尖甫一落地,却听到耳边居然有溪水敲击石子的声音,慢慢地眼前展开了一副画面。 画面里,小桥流水,绿草盎然,一袭白衣背对着我远远立在溪水边上,云眉倦影,静默不语。 晃了晃脑袋,奇怪了,这次不仅出现幻觉还幻听了?还是宗主在这里设了什么禁制,让人一进来就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不过给我看了我也看不懂,对于这些,我可是一点都参透不出其中的深意。 走出第二步,眼前的画面变了,那袭白衣依旧在那条溪边,侧着身子蹲着,她低着脑袋,双手窝在双腿里,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在她的四周,隐隐飘着些什么,要说透明,可我似乎能看出个圆圆的轮廓,可要说能看清什么,也就只能以混沌来形容,有点类似于凡间所说的死后脱离*的灵媒。 这下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看来的确是这石路暗藏玄机,不然何以解释我每走一步眼前就会出现的这些画面?可这些画面却又断断续续,根本连不到一块儿,不知从何探知起。 又走了几步路,皆是看到那白衣女子在这溪水边的生活,从这些画面里,我似乎摸索到一丝线索。这女子似乎能够看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例如说那些灵媒,之前的画面里似乎不止一次看到那女子在与灵媒攀谈,可我始终看不见那女子的脸。 在不知道第几步迈下去的时候,画面陡然一转,宁静柔和的画面陡然蒙上了一丝阴霾,漆黑的天际中央像是劈开了一段带血的裂痕,从裂痕中洒落而下的红光直直照射在那些透明的灵媒身上,我的耳边响起了凄厉的嘶吼声,呼号声,鬼哭狼嚎、遍地狼烟也莫过于此。只见那些透明的灵媒从上至下化为一股青烟,渐渐消弭于天地之间…… 心脏像被什么拉扯了一样的疼,那些灵媒灰飞烟灭之际绝望的悲痛在无限扩大,在耳中像是回音一样的久久盘旋。这哭喊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对了,那白衣女子呢? 那些灵媒不是她的朋友吗?为何在灵媒受虐之时她却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头晕晕涨涨的,那哭号似乎近在耳边又远在天边,分不清是真是假。 这时,耳际一暖,似乎有一双冰凉的手罩上了我的耳朵,将一切喧哗都隔绝于外,带给我的世界一片安宁祥和。 扭头望去,冥宣静静的立在我的身后,一身素雅的青衣,青剑绾在脑后泛着隐隐的流光。已经几日不曾细看的俊美脸上,依旧带着寡淡的表情望着我。 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每一次在我有难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突然的出现,以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帮助我。若说他冷淡,可他做的事却都是为了我好,可若又说他温和,那他为何却总对我冷着张脸。 人心难测,在他心里,我到底是个处在什么地位的人?到底是可有还是可无呢? 在我还在思索的时候,冥宣已经朝着湖中的院落走去,我这时才意识到他怎么也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宗主难道叫的不止我一个人么。 想伸手扯他的衣袖询问为什么我会出现幻影,可他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我迟疑着是否要主动与他搭话。 说来也奇怪,冥宣来了后,无论我再怎么踏那些石板路,也再也没有幻觉出现了。我狐疑的望了眼眼前的人,莫不是他还有辟邪的用处? 心中腹诽就算了,我可不敢说出口,毕竟他现在还有没有消气是个问题。要是他一时气着了,走的没影了,那我不是还要陷在那些幻影里,痛苦至极。 没过多久,已经来到了石路尽头,在我转身投入到院落大门之际,余光里看到石路口有一座碑,上面是几段细小的文字,可是我不识字,也不懂写的是什么。 跟着冥宣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院落大门,空旷的屋前连个人影都无。吱呀一声,前方的落地大门自动的向两边开启,屋内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屋中设有一台四方桌和四个秀墩。正前方中央有座仙鹤图案的梨木椅。 椅上端坐一名白发老者,万千银丝竖在脑后,老者皮肤黝黑,漆黑的眸子不见老人特有的浑浊感,那碗儿亮的眼睛清楚的映出我和冥宣的人影。 那老者抖了抖宽大的袖口,双手举起抚了抚两鬓竖地好好的发丝,然后翘了个二郎腿,在那一抖一抖的。 ——搔首弄姿,这四个字陡然跳入我的脑海。 然后他一手往上拎着另一只臂上过于宽大的袖摆,露出瘦骨嶙峋、皱着皮的手,他眯着一双眼睛,对我招了招手:“小娃娃,你就是紫元在凡间收的徒弟?来!近前来给爷爷我仔细瞅瞅。” ——为老不尊。又是四个字蹦出脑壳。 这宗主的形象跟我脑海里所想象的完全相反。乜斜了冥宣一眼,看他似乎对此很理所当然。估计宗主这性子已经是望仙宗司空见惯的事了。不过绝不能因为外在而去评价一个人,好比我的师父,懒懒散散的样子下却掩藏着修仙者的身份。而这老者既然能坐上望仙宗宗主之位,绝不是如外表那样的泛泛之辈。 我走上前,距离宗主不过两步左右的距离。看他眯着眼,长长的皱纹在他的眼角蜿蜒至太阳穴后,却也掩不住慈祥的摸样:“宗主好。”我恭顺的喊了声。 他听后笑笑,转而对冥宣道:“小娃娃断骨重造可成功?” 冥宣将我断骨重造后的灵根情况一一说与了宗主听。 听毕,宗主点了点头,然后挽起宽大的衣袖,兜起一边案几上的琉璃盏,慢悠悠的喝了些茶下去,还“哈”地发出享受至极的声音,而后微挑着眼睛看着我和冥宣:“你们俩要不要也喝一点?这可是爷爷我在湖中所种的荷花所泡的花茶。冥宣啊,你才别老站着,带着小娃娃坐啊,偶尔忘记自己已经辟谷,享受下凡间的花茶也是不错的。” “冥宣不敢。”冥宣淡淡道。 “为何不敢?” “在宗主主堂,弟子不能放肆。” “啪嗒”一声,是宗主将琉璃盏放回案几上的声音,他微侧头,瞪大他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睛望着冥宣,脸上带着稚童般的无辜:“冥宣何故如此说?我还道你私自带了小娃娃回来,不跟我汇报,是早已看破这些俗得掉渣的规矩了,怎么?现在又装正经了?” 这……我戳在一边,顿时觉得有点尴尬。果然这宗主叫我们来不会如此简单,看他之前一派慈祥亲切的摸样,却原来还是为了兴师问罪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早点询问呢,他可以在冥宣为我断骨重造前就将我丢下山去,我敢保证,他若是这么做,望仙宗绝对没有一人会说他的不是,因为他做的的确在情在理。 于情方面,算起来我也算师父在外私自收的徒弟,跟这望仙宗没有任何关系,更惶恐谈师门情谊;于理,筋脉不是他们挑断的,我也不能算是望仙宗的弟子,救不救我,当然随他们的意愿。 只是害了冥宣,本以为那日他说宗主不曾为难他是真的,却原来只是算账的日子还未到。 “徒儿知错。” “你也知道我还算是你师父?冥宣,怎么着除去宗主和弟子的身份,我还是你师父,你带个小娃娃回来为何不对我说?” 顿了顿,那宗主再次抿了口茶水,道:“那你近日又去做什么了?紫商跑来跟我说你已经三日未去晨修了。” 三日未去,依照日子推算而去,三日前正是我和冥宣闹别扭的时候,自那之后他居然连晨修都未去?我可不认为他会因为跟我冷战而气得连晨修都不顾,不然我也太当自己是回事了。 半响无声,我奇怪的探头朝他望去,却见冥宣漠然立在那里,垂着眼睑,根根分明的睫毛颤了颤:“徒儿不能说。” 那宗主又是毫无礼仪的咧嘴笑了声,间或有意无意的瞥眼看我,然后摆了摆手:“得了,你这闷瓶子心里头的那些事我还不知?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多问了,不过,若是有事,定然要来找我,切不可独自承受。” “是。” “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算笔账了?”宗主垂下眼皮子,弹了弹衣袖口不小心沾染的水渍:“你之前可对门规说得有模有样,可私底下却明知故犯。当初的事,紫商可都跟我说了,按修为来说,你与他不相伯仲,可按辈分,你毕竟要比他低一辈,当初他要赶这小娃娃走,你却不听他言百般阻挠。可有错?” “其二,既断骨重造后,小娃娃若愿意跟着你留下来修仙也就罢了,可现在无名无分还留在这望仙宗,你又置望仙宗的脸面为何处?望仙宗岂可留一个凡人在此久居?”声词厉下,毫不留情,此刻的宗主一改之前毫无形象,闲洒慵懒的摸样,手指在案几上一扣一扣的,无形的压力在整个屋内散开。 震慑于这样的气压,心里在发憷,可因这话,我顾不得什么,立马接嘴道:“宗主莫怪清逸仙子,要怪只怪当初我百般央求他带我回望仙宗,他为我所逼才不得不带我回来的。” “哦……”拉长的语调带了股兴味,那宗主饶有兴致地对我挑眉:“小娃娃,能否跟爷爷我说说,你怎么个央求法又是如何个逼迫法,才使我们寡淡清冷,无欲无求的清逸仙子居然破天荒的愿意带你回来?” “这……”难道要我实话说我当初血涌大脑,一时冲动所以爬了他正欲御剑飞行的剑?乜斜了冥宣一眼,措手不及被我个普通人跳上了剑身,这怎么着也算冥宣修仙生涯的一大败笔吧。以宗主的性子,指不着怎么嘲笑我们,可若不说,估计他有的是办法知道。蓦地想起山下的那只黑蛇,也不知宗主会不会如他那般会什么窥视术,将我内心的那些小九九探了个透。 权衡之下,还是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知了,果不其然看见了宗主肆意狂笑的脸和冥宣冷然下去的脸色。 “哈哈哈,冥宣,你可跟为师说说,当时恼不恼?偶尔吃瘪的感觉怎么样?哈哈哈!”宗主果然不负所望窝在仙鹤椅里不顾形象的大笑着。 有这么好笑么,我撇了撇嘴,突觉脑后寒意森森,那冥某人此刻浑身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寒意。这下完了,三天前的冷战还没缓解,居然这次又触到他的不快之处了。 39第三十八章 暧昧 过了好一阵,宗主才算是缓过了笑岔了的气。 冥宣的脸已经冷得快没有任何表情可言了,一双薄薄的眼皮垂着,盖住了从眼中透出的寒冰似的冷光。 “咳咳,我们继续刚才的话……”宗主没形象的再次翘了个二郎腿,正了正的脸色依旧掩不住从眼底冒出的戏谑:“冥宣,如今人你也带回来了,救你也救了,你答应小娃娃的事也做得够仁至义尽的了,如果没有留她下来的理由,是不是应该送她下山了?” 边说着,他边悠闲的兜起琉璃盏握在胸前,眼神在我和冥宣之间扫来扫去。 我低着头,脑中各种思绪百转千回。宗主既已这么说,那就是存了让我离开的念头,宗主既然是冥宣的师父,那他必定也不会违背的。只是不修仙的话,我如何熬过时光的荏苒,岁月的流逝,师父这一离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若是需要个几百几千年才能完成他手头上的任务,岂不是等他再回来找我时,我却已化成了一具枯骨,掩埋在黄土之中。 师父让我修仙,也定是觉得他此次离开的时间肯定不短,且这个时间是大于凡人生存的极限的,不然他大可以让我在烟东城等他回来,而不是让我回本宗修仙。可宗主话已至此,如何强留下来? 师父啊师父,你可真是丢了一堆问题给我…… “她不能离开。”在我踟蹰着该如何开口才能留下的时候,冥宣的回答让我惊愣住了。他居然反驳了宗主的命令。 急急地将目光投向那好整以暇,喝着花茶的宗主大人,怕他生气后发怒于冥宣身上,却见他眼中带着点赞赏的神色,却硬要板出一副正经严肃的面孔:“救她已是触犯门规,你还要错上加错?” “是。” “给为师个理由。” “她的身上有雪纭蚕丝,母蛊的寄存者是本宗弟子,她离开后,若遭不测,两人都活不久。”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当初雪芷可是明白告诉我的,融入我血脉的是子蛊,母蛊的寄存者和子蛊的寄存者生命可是维系在一起的,如果我下了山,做回我的老本行,在没有任何能力傍身的情况下,我极有可能会遭遇饿死、冻死、摔死等一系列不测,我这条小命没了也就算了,连带着望仙宗失去一位弟子那可就不值得了。 不过,寄存母蛊的人到底是哪位弟子?我真该找时间好好去谢谢人家,为了让我断骨重造,摊上了这么一遭子麻烦事。 “哦?哪个弟子中了母蛊?”宗主问出了我的心声啊,我也扭过头去,看着冥宣。 冥宣冷着张脸,然后道:“小师弟。” 诶诶诶?居然是小师弟中了母蛊?这孩子话不多,却没想背后为了救我愿意如此做,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他去! 在我暗自盘算着如何感谢小师弟的时候,宗主的一双眼却是格外认真的盯着冥宣看,良久才叹了口气道:“罢了,那就先让她留着吧。但暂时不能教她修仙术。还有,冥宣你犯了门规,为师该怎么罚你好呢?” 一听这话,我身子一僵,立马将注意力回到他身上去,迈了一步,吞吞吐吐地挤着嗓音道:“宗主,这错不在清逸仙子,一切皆由我而起,若要罚……则罚我吧。” “多事。”冥宣话一出口,却是对着我说的。这是三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心间却莫名地涌起了阵阵暖流:“与其他人无关,弟子愿意受罚。” “是我逼他的,我来受罚!” 话音刚落,冥宣一记眼刀甩了过来,我的身子止不住抖了三抖。 “嗳哟,我都还没说怎么罚,你们俩抢什么,合着我就是这么个鬼脸黑心,不分是非的人?”宗主挑着眉,款款道:“身为宗主,我的确得罚冥宣的擅做主张,门规是望仙宗历代宗主定下的,我即便再怎么护着他,也不能违背门规。不过……作为他的师父,我倒是很欣赏闷瓶子的这做法,修仙者,不过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将自己心随自然,寄存于天地之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凭着一股子的心意,何必受这些规矩的约束呢。顺应自然,顺应本意,才是修仙之道。” 然后只见他理了理那花白头发的尾梢,仰着脖子往后靠了靠,眼珠转了转:“这样吧,冥宣你就去后山百段窟领教一下千寒兽的厉害吧,这千寒兽冰、水属性了得,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着来找师父我哦。” 千寒兽是什么东西?听着名字怪奇特的。宗主扫了我一眼,似是看出了我好奇探究的目光,咧嘴一笑,回答了我的疑问:“小娃娃还不知道吧,这千寒兽可是师祖在几代以前从原东大地抓来的魔兽,因为它喜欢吃人,所以才将它囚禁在后山的百段窟内,诶诶,小娃娃你做什么用这么气恼的眼神瞅着爷爷我?”看到我惊怒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后,他讪笑了下:“我也只是公事公办,况且冥宣现在元婴期前期快到极限了,若不找个突破口,无法到达中期……” 我的小心肝颤了颤,冥宣怎么会有这样的师父……为了让他尽快突破修为的瓶颈,竟让他以身犯险,只身一人去什么百段窟跟魔兽修仙,也不怕这魔兽将冥宣给吃了!若是冥宣被吃了,看他还能否重新造出个如此厉害的清逸仙子来! 等等?我在这惊慌个屁啊?我都快着急死了,可冥宣这正主还在那淡然的立着,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啊呸,谁是太监…… 只见我们那位宗主大人一只手捻了捻下巴,抬眼瞅我:“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小娃娃?” 我浑身抖了抖,千万别把我也丢什么窟里面去,我可没有冥宣那么好的本事,我只是普通凡人一枚,如果丢我进去给魔兽锻炼,还不如直接说是拿我给魔兽喂食来的明白。 “暂时先作为外门弟子去外门呆着吧。” 于是这位宗主大人在轻飘飘的两句话后,解决了我和冥宣的处置问题。对于这样的结果,至少我算安定下来了,可冥宣将要面对那不知是圆是扁是胖是挫的千寒兽,也不知多么凶险。即便因为愧疚连累了他而想要帮他,可我根本连帮忙的能力都不曾有,只不过给他加了份累赘,给魔兽加了个餐…… 尤其现在我们走在回去的石路上,因为三日前的冷战,我尴尬的都不知该如何跟他搭话。想想不能再这样下去,怎么着也得先和好才是!于是咬了咬牙,指着路口的那段石碑没话搭话道:“咳咳,清逸仙子,我想问你个问题,那石碑上写的什么?” 他往前走的脚步不停,道:“死灵路。若怀抱执念而死之人,可有死灵附着于此,若修为稍低的人经过此处,可听见悲怨哭号、鬼泣嘶吼之声……” 话未说完,他身子突然不稳的颤了颤,因为此刻,我从他背后几步处如饿狼扑虎一般扑到他背上,双手紧紧揪着他后背的衣衫,浑身打着寒颤。 耳边还残留着方才掠过耳际的挣扎哭闹声,似有女子的怨艾,又有男子的吼叫,凄凄惨惨混在一起,直吓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来时我所经过这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这些死灵的回忆,怪不得走最后一步路时,那些鬼哭狼嚎之声会刺激得我脑袋胀疼不已,此刻经冥宣这么一细说,再细听那些声音,惊得肝胆都快脱出嗓子!于是做出了……如此丢脸的蠢事…… 刚才一惊,吓得我如惊弓之鸟,如炸毛兔子一样跳到了冥宣背上寻求安全感,这下子,这脸是彻底丢大了…… 慌张之际想要下地,可他双手往后,居然轻轻拖着我的臀部,依旧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着。血液全部都涌上面孔,滚烫滚烫,他怎么可能就……就这么顺着背着我了…… 明明之前还因为他不喜碰人,而将我摔在地上的事闹着别扭,此刻这般,又是为何? “这次会不会突然又丢我下去……”伏在他背上,我忍不住低低地道。 他身子顿了顿,不改步伐的速度:“不会。” “那你之前为何要丢开我?” “再怎么丢,你还不是又跳回来了。”我没听错吧?说这话时我似乎听到冥宣的话语里有丝无奈。的确,每一次他再如何的丢开我,却仿佛命运戏耍似地,下一次我依旧会无意地窜到他身上,也不知他是觉得幸还是不幸。 默默地背着我走着,这期间身体接触的尴尬自然不必多说,好几次我快滑落到他腰部的时候,他的双臂会往上施力,再次将我托上去,必不可免的身体摩擦让我一阵脸红心跳,鼻下全是他身上特有的青竹香。过了石路,不用他说,我立马如大鹏展翅般从他背上俯冲着跳下地,然后低着头一溜烟的就朝丹药房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忙,又要考试,又要做海报,存稿也不够1w了,不好意思可能更的比较慢~ 养肥党可以出来啦~~ (捉虫) 40第三十九章 撞破 奔到了跟雪芷合住的屋内,我一头扎进被子里,想要憋死自己般拼命捂住脑袋,透不出去的热气在被子里熏得我两眼冒星。 啊……我万般纠结地使劲咬着被子缩在里面,刚刚真是——太尴尬了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将这股燥气压了下去,望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傍晚了,雪芷送来了一些食物给我吃,吃后,觉得疲惫地紧,便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一早,雪芷便带我去了望仙宗外门弟子的住处,在这里的,都是资质并不是非常好的弟子所呆的地方,虽说只能学些修仙小法术,偶尔也要担负起打扫望仙宗各院的工作,但在这里的人对我也算是温和亲切了。 听说在我到这里的当天晚上,冥宣就去百段窟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他出来,毕竟是我连累的他,那天他背着我一事因为太过羞赧而匆忙离去,竟连一句道歉和谢谢的话都忘了说。担忧他在那里的情况,又没有办法过去查看一番,不过好在雪芷在几天后有偷偷去探过情况,说冥宣在那里很好,似乎千寒兽根本不是冥宣的对手,也许不久,冥宣突破了元婴期前期的瓶颈,便会出百段窟了…… 某天正好给丹药房送新采摘的草药,在院门口遇见了小师弟,突然想起他为了帮我断骨重造而寄存了母蛊的事,忙向他道谢。 小师弟闪了闪眼睛,勉强扯着一抹笑道:“哦,没事的,你不必谢我,若要谢……还是去谢冥宣师叔吧。”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忙活他的事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撇了撇嘴,怎么他有点闪烁其词似地。不过他说的对,等冥宣出了百段窟,我是得好好谢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 我在这外门院落已经生活了将近两年,雪芷有空便会叫我习字和学符语,也跟着那些外门弟子偶尔学习了点小法术。比如我现在可以将隔着一米左右的东西隔空取物,又或者我可以施展点小风,刮落高树上的果子。 在这院落里,我认识了几个跟我年纪一般大的女孩子,都是前年望仙宗新招的凡间弟子,只是因为灵根不算太好,所以被分来做了外门弟子,跟我住在了一间屋内。在这两年间,我了解了一些关于修仙界的生存法则,比如说,修仙界交易所用的不是铜板,而是灵石,而灵石又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等,既可以吸取里面的灵气也可以与别人交易更好的物品。而修仙界的武器,并不单单是剑啊刀的,大家通常称他们为法器,法器可以是各式各样的,当然作用也会随之不一样。而我在这望仙宗里更喜欢的是看那些外门弟子绘制一些小符箓,虽说是最初级的,但是有时候使用的确会方便许多。 因为我们不比冥宣和雪芷那些内门弟子,灵根极好,可以口念咒法来使用法术,修为越高甚至可以不用念咒法,光靠心念就能使用,而我们,还需要自己绘制最基础的符箓,来配合咒法使用。 这两年来,依旧没有任何师父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要多久才能回来找我。至于琼倦的消息……那更是根本无从知晓了,在这修仙之地,我根本连琼倦的名字都不敢提,若是被别人知道我认识修魔的人,为了杜绝勾结的可能性,那是会斩草除根的。于是我只能趁着每月下山一次的机会,去飞羽城探探消息,我去过我曾住过的破庙,那里已经在开始重建了,听说是某位富商路过这里觉得废弃了可惜,便捐了银子命人重造。 这月我和雪芷一起下了銮臼山,她去附近找一些能用的草药,而我去了曾经和琼倦一起摘果子的树林,红澄澄的果子依旧缀在枝叶上,我动动手指,驽风术便刮落了满树的果子,几个小孩儿路过此地,直说运气好,将果子一并捡走了,而我却是遥遥望着高空中的树枝间,那里,仿佛曾有个少年立在那,摘着果子朝我脑袋上丢去,他的身上有着温暖的光芒,那么纯净,那么柔和…… 嬉笑声还在耳边,可人却早已离去,琼倦你现在可好?这些年来你都在做些什么呢……是依旧单纯简单的生活在苍隐大陆一角,还是被你母亲囚禁着,不得逃脱呢。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飞羽城城郊的河边,在那里,我们曾经遭遇了水妖的追杀,往事一幕幕还在眼前,但却是景在人不在了。 但听到一边的林子里有人轻声私语,如今我耳力比之以往早已增长了不少,不过仍只能听到些微的话语声传入耳里,本不想窥听别人的*,但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 “这两年你躲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这声音……是靳戈月?!掩下自己的气息,循着声音的来源尾随而去,只看见根根分明的枝叶遮挡住了眼前的光景,但从空隙里,能看到靳戈月隐隐约约的背影。 他面对着的那人身形要比他略矮和瘦小,因此我探头望去,也只能看见那人的一块袍角,紫色的。 “这两年,无极宗的人追得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即使你再迫不及待毁了我这具肉身,也没必要在夺宝大会上那么快的说明我的身份!”那人阴阳怪调的声音响起,像是枯树吱嘎作响。 “嘿,你怕了?反正他们再怎么追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去的,他们怀疑追杀的——不过是你这具肉身的主人。” “呲,我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被毁,魂飞魄散的也不过是他们那个大师兄,与我何干?你只需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事成之后,你要的,我也会满足你!” “当然,我废了那么多心思跟你们修魔的人合作,还不就是为了早日找到你的真身,用你的帝王之气助我修仙。你自己也记得,尽快按我说的去做!早点让这具身子毁了,所有证据一消失,别人就不会从这怀疑到我们头上来,记得去夺舍,换一具身子!” 夺舍?!我连忙捂住想要惊呼出声的嘴。听说夺舍是一种极残忍极霸道的功法,将自己的灵识强行塞入另一人的躯体,然后在另一人的躯体里抹灭他的灵识,然后这具身子,就归后面之人所有了。 “靳戈月啊靳戈月我还真是想不到,你们修仙界的人一向都扬言斩妖除魔,与我们势不两立,可如今为了早日修道成仙,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呵呵,也罢,反正我们谁也不亏……”那紫衣男子说话间,晃动了□躯,紫色衣袍上发出了琮琤脆响,循着声音往上瞅,不由愣在当场…… ——水波纹铜板!约有五枚左右,串成了一溜条。 由他们的对话得知,这男子应该就是当初给了武林盟主笑问天还魂草和雪沙的人,并且也有可能,是歆薇和陆默的大师兄,他……他怎么成修魔的人了?!不过有一点说不通,为何他要说这具肉身不是他的?真身、帝王之气,夺舍这些线索在我脑中零零散散根本无所关联…… 最主要的是,如果那人真的是修魔者,那么靳戈月岂不是也是真正跟修魔者有联系的人?! 大脑被这事实震得一片空白,身子在微颤,无意识的将眼神扫来扫去,却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原来是那人从靳戈月的身侧微探头,碰巧与我的眼睛对上! 心里一阵鸡飞狗跳的慌乱无措,却见那人从容地挽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苍白的脸缩在竖起的衣领里,一张脸似笑非笑看着我。 不好,被发现了!想逃,可是脚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任凭我怎么用力,都只能憋红着脸如木桩一样立在原地,无形的压力袭来,似是要压垮我的背脊。 自从离开师父后,我可真是倒霉透顶了!什么样奇了怪了的事都聚到我身边,现下这处境,明摆着又是着了人家的道。 好在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手头上还会点小法术,情急之下我立马低声念着解咒语,压低声音不被他们听到。果不其然手脚上施加的压力去了不少,脚步一轻松,我就迫不及待的拔腿往銮臼山处飞奔而逃! 光琢磨那两人的对话,便知道两人谋划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得快点躲开,那神秘紫衣男子的修为我不甚清楚,可靳戈月的能力我实在是太明白不过了,他只要使用小小一根手指,不费吹灰之力都能将我碾成细末后吹得连渣都不剩! 眼前黑影一晃,靳戈月已经立在我的面前,阻住了我逃跑的路。 “哟,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啊,叫什么来着的……恩,圆鱼?还是扁鱼的……”靳戈月眼中带着戏谑,与他在望仙宗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不屑。 奶奶的,老娘要撕了他那张臭嘴!什么圆鱼扁鱼的,明着故意贬我呢!看来被我发现了他跟那紫衣人的秘密,干脆也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这个节骨眼上,我却是冷笑了声。既然被堵住去路,那么示弱也不是我的本性,还不如气势上先攻破他的嘲讽。 见我没有愤怒的回嘴,他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想探上我的下巴,却被我快速的一错身,离了他几步远,这可是我在外门弟子中偷学到的速点步法,没想到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靳戈月眼里闪过错愕和惊讶,收回了还在半空中的手:“两年不见,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被宗主丢去了外门,你偷学的本事倒是不弱,乞丐骗子就是乞丐骗子。” “靳师兄说笑了,我这偷学也总比你在这偷偷密谋见不得光的事强。”心里在发慌,可嘴巴却是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背后那紫衣人已经悠哉的在我背后站定,我装作镇定地抚平皱了的衣角,抽出了腰间的幻凝剑,余光却在不住打量两人的动向。趁着说话的当口,另一只手摸入衣袖,拿住了藏在里面的东西,牢牢捏在手心里。 “我们的对话都听到了?”靳戈月的脸整个黑沉了下去,周身萦绕着明显的杀意和阴郁,他挑眼看着我的方向,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背后的人咻得出手,裹着黑雾的鞭子从我背后直直劈了过来,来不及闪身,将手心里一直捏着的东西裹着幻凝剑并使出驽风术硬挡,只可惜我的小法术实在太微弱,只爆发出一声狂风嘶吼的叫喊,我便被击中,从左肩胛到右腰的背部,一条鞭横跃然在上,虽然不知道伤口情况怎么样,但是我早已疼的冷汗直流,双腿发软打颤。 那紫衣男子一定是接收到靳戈月让他灭口的示意后在我背后偷袭我,力道又猛又狠,让我差点跪倒在地,我立马用幻凝剑撑着才能勉强直立。 靳戈月立在我面前,从上方睨着我,我咬了咬牙,挺直了背脊。 可这两人却是没有再攻击我,定在原地不能动弹。靳戈月紧紧皱着眉,然后瞳孔猛地一缩,咬着牙,一字一句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地:“我们大意了,你居然还会使定身术。” 背上濡湿一片,一定是鲜血渗透了背部的衣料,额际有些发冷,人也开始发晕,可现在不是厥过去的时候,我使劲闭了闭眼,抿住双唇。这定身术,伴随着我刚才的驽风术一起施展,因为靳戈月他们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在了我的驽风术上,所以压根没有在意我往剑上裹了定身符箓施展,因此定在原地,眼神喷火似地紧锁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41第四十章 童子尿 第四十章 这定身术是外门弟子里最简单易学的,因为危害不大,而且定住身子的时间往往只有一刻左右,所以当初是外门弟子们恶作剧常玩的手法。也多亏了这些因素,所以我才会施展的这么熟练。 不过眼下,趁他们两个还定在原地的时候快点逃走,保不准他们修为高深提早解开啥的,我就没活路了…… 拖着背后的伤口,想了想还是朝茂密的林子间窜了进去,即使他们追来,我到时候还可以藉由那些树荫的阴影遮挡一下。 一路跑着,伤口处已经疼的麻木,眼前密密的都是枝叶相互交错,让人眼花缭乱,前进的道路幽深昏暗,寻不到一丝光亮。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终于开阔起来,如果没有料错的话,这城郊的林子与三年前我住的破庙外林子是相通的,中间有一块空地,那里就是当初萧珀刺断我全身筋脉的地方。 我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空地,然后到了破庙处,再往前没多久就是飞羽城中心了,到时候哪怕靳戈月他们追上来,也不敢当着那么多凡人的面杀我。 心中主意打定,我忍着痛,咬着唇,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正在空地上跑的时候,头一阵发晕,眼前的一切开始发白,如一片迷雾遮掩了我的眼睛,脚步一软,我歪倒在地。 “臭丫头哪里逃!”还没缓过神,身后不远处的高空里靳戈月的声音已经追了过来,我使劲眨着眼望去,模模糊糊只看清身后的上空有个点状的人影飞来,离我还有一段距离。 他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余光里看到我之前跑过的路上都是点点血迹,心下了然,怪不得他追来的那么及时。 不行,我得加快步子了…… 死命撑起身子,我把幻凝剑竖在前方保护自己,加快步子往前跑去,脚步刚踏出去,只听轰隆一声,身边一个大坑出现,只见空中有圆润的水球一个个砸来。唔,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之前水妖攻击我和琼倦的方式也是这个! 不容我多想靳戈月到底跟水妖是什么联系,要是被砸到就糟了! 下一秒,脚边轰隆声频繁作响,早已虚脱打颤的步子又是一歪,我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把幻凝剑也摔飞了出去。 匍匐在地上,我朝着幻凝剑的方向爬过去,背部的血不知道何时已经蜿蜒至手心里。靳戈月已经从御行的剑上跳了下来,也许是觉得我逃不出他的手心了,他反倒慢慢的走了过来:“臭丫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宗主当初居然没有把你赶下山,留着你简直是个祸害!” “我是祸害?那你是什么,你以为你是好人吗?” “哈哈哈哈”靳戈月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让我一阵心惊肉跳:“对!我不是好人!从始至终我就没想过做好人,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为了可以早日化神成仙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杀了你,没有人会知道今天的事!我迟早有一天可以得偿所愿,成为仙人!到时候我就可以将冥宣踩在脚下!哈哈哈!”熟悉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我忍不住低低道:“你……和冥宣……难道……”原来他竟存了要将冥宣踩在脚下的想法?望仙宗上他对冥宣的恭敬,那一声声崇敬的冥宣师叔,难道都是假的嘛。其实他根本就恨透了冥宣这个人? 仿佛看透我的想法,他睨着我,带着不屑:“你猜的没错,我也不想多说。你若是一会下了黄泉,可别怪我,要怪就怪冥宣去!谁让你是他当初救回来的!你要是不被救今日也不会听到我说的话,遭此罪过了!”说罢,他又开始凝聚水珠,一个越来越巨大,甚至大过我脑袋小大的水球在渐渐成型…… 冷汗汩汩流下,我往前扒拉着去拿幻凝剑,指尖触碰到前方的冰凉,我立马握住,与此同时,那颗巨大的水球顷刻间便席卷了周围的枯草落叶,夹着猛烈的劲风朝我攻击而来! 将幻凝剑死死握在胸口,这一刻水球过来的速度竟像是放缓了一样,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脸上被劲风刮的钝痛感,可是瞳仁却止不住放大,因为那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感觉…… 怎么办,如果我死了,与我雪纭蛊相连的小师弟不是也完了么…… 水球砸上东西的轰鸣声响起,四周一片尘土风扬,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低头望去,水球竟是砸在了幻凝剑上! 下一刻,以我和幻凝剑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四周的景色都像是扭曲变形了一样,我看到在这扭曲的空间中,靳戈月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微微发颤的身子,胸口处幻凝剑的紫色光芒大绽,一丝一缕,成片成面的照满了这处扭曲的时空,似是将我和周遭的一切隔开在了两个空间里……强光使我睁不开眼睛,闭上眼的瞬间,身子似乎轻便了不少,思维也在此刻停止,接着我便人事不知了…… 迷迷糊糊听到了水滴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溅开来的水花洒了我一脸,满脸的湿意。大脑和身子都还是软绵绵的,我躺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握着幻凝剑。蓦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却让我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我难道不是应该在林间的空地上吗?眼前的景色似山洞却又非山洞,石壁上是道道山石的细缝和纹路,抬眼望着顶部,洞顶上有一根根后粗前细的石柱耸立而下,似乎像要直戳我的门面,可是却又没有连接到地面,只悬空在半当中,也不知洞的外面是什么,沿着这石柱滴落而下的,竟是晶莹剔透,带着黄色光泽的液体。 靠着幻凝剑支撑起身子,我打量着四周,这石洞没有灯火的照耀却又带着微光,洞内一览无遗,空空荡荡,也不知身处在洞内的何处,默默将幻凝剑掩在衣下,我只能沿着稍显宽阔平坦的路往深处走去。 想起晕厥过去前的一幕幕,那幻凝剑所爆发出的不寻常的光芒,那被紫色光芒扭曲的空间景色,心下一阵愕然,难道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把剑么?也不知雪芷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担心我……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热气袅袅而上,疾走而去,竟看见有个圆圆的大水洞平平的嵌在地里,手指触摸进去,水的颜色是淡黄色的,水温竟然是热乎乎的,我又伸手搅了几下,发现这处水并不是流动的,在边界处就可摸到水下的石壁,就像是在地上凿了个坑,把水注进去的一样,而深度可能也只到我的腰际,看来想依靠流水离开这里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了。 有些泄气的往水洞边上一坐,身子不仅虚弱不堪还有隐隐的钝痛,背上的伤口虽是不流血了,可是……别过脑袋看了眼,清楚的看到肩胛处的口子皮肉都已经向外翻卷,连忙转回脸不忍再看。 这下可如何是好,这里看起来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哪里去找丹药来治疗伤口。 突觉有些口渴,我望了望这处水洞,这水……应是能喝的吧?双手掬起一盆暖水,放在唇边喝了口,入口甘醇,滑入肚内后,竟有股热气升腾起来,原本软绵绵的身子也变得精神有力起来。 这水……莫非另有玄机? 又掬了一盆水,正要往嘴里喝去,只听一个奶娃娃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你是谁?” 循着声音看去,不知何时身边竟立着一个小小的孩童,大约七八岁左右,圆溜溜的眼睛,脑袋上扎了两个小辫子,两条疏淡的眉毛之间点上了一点朱砂,圆滚滚白嫩嫩的身子上裹着一块红色的小肚兜。 这孩子从哪突然间出现的啊,一个人在这洞里难道不怕吗?对了,会不会是他的父母也在洞的附近,那我是不是有救啦?!可以让他们带我出去了! 他嘟着嘴看着我,重复地问道:“你是谁,怎么进的这里?” “唔,小娃娃,姐姐问你,你父母在哪?可不可以带我出去呢?”我抓住他的肩膀,满脸的激动和希冀,摇得这小娃娃前后晃荡了几步。 “大胆!你居然敢这么对吾!吾乃……”他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被我一手捏上白嫩的脸袋:“什么大胆不大胆的,我比你年纪大呢。五?你叫五?”好奇怪的名字,难道他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叫一二三四五六七么…… 他一把拉开我的手,脸色严肃的板了下来:“吾不叫五,你还没回答吾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应该是禁止所有人进来的!” 这小屁孩一脸小大人样,看来不回答他这问题他是不会告诉我他父母在哪的,我一边又撩了口水洞里的水喝,一边道:“姐姐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这小屁孩就指着我道:“吾的童子尿好喝么……” 此时正好一口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被我咕噜咚咽了下去。大脑呆滞了片刻,我僵着脑袋看着他,一字一句像哽住似地道:“你说……这是你的童子尿?”我颤着手指指水洞里的水。 见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我的大脑里只有童子尿三个字在无限变大,眼前一阵晕眩,下一刻,我火烧屁股的立起身,用力的扣起喉咙来! 啊噗!呕……我居然……我居然喝了别人的尿!还……还当着人家的面啊!!额滴娘啊!欲哭无泪,羞愤难当啊!啊……呕……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更新。。捉虫。。 42第四十一章 小屁孩 第四十一章 一边扣着喉咙,一边朝淡定地立在边上看着我的小屁孩道:“你没事……尿在那水洞里干嘛……” 他嘟着嘴,在身边仰着脑袋看了我片刻后道:“吾一个人常年呆在这石洞内,这里四处封闭,不找个地解决三急,你难道让吾一直憋着么。”说罢拍了拍圆圆的小肚子,红色的小肚兜抖了两下,可爱极了。 看到他这样,我停下扣喉咙的动作,蹲□,之前的郁闷也瞬间烟消云散,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常年呆在这里,既然石洞四处封闭,那他吃什么喝什么,他的父母难道不管他么? 想到他一个人,就会联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如果不是师父救了我去,我早已被乱葬岗的野狗吃了。眼前白嫩的小人儿,让我的心也放软了下来,禁不住想要揉揉他额前一缕缕的棕色软发,手刚触及,就觉得手腕一阵勒疼,放眼看去,只见绿色的细条藤蔓枝枝节节攀附在我的手腕处,用力收紧,生生将我的手拽离了他的小脑袋瓜子。 “大胆!你要做什么!”唔,小可爱一下子变成炸球包,气鼓鼓的甩着脑袋,怒气冲冲的指着我。 “小五儿,人家只是想摸摸你的脑袋,你用得着这么生气么?”藤蔓是从他的身后伸出来的,心下有些了然,恐怕这孩子没有那么简单。 他两颗圆圆的大眼瞅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我是否在欺骗他,过了良久才默默收回了缠绕在我手腕的藤蔓,然后鼓着腮帮子不看我:“那里是吾的气门,若是被你碰坏了可不得了,还有……吾不叫小五儿,别那么叫我……吾是我的意思,你不识字?” 我揉揉勒红的手腕,干笑两声:“嘿,还真被你说对了,我是不大识字,不过目前正在学,只识得一些常用的。”这两年雪芷已经将最基本的字教给我了,所以我现在做不到目识千万的字,至少也有几百吧。 “还真看不出,那么大个人了还不识字,也不知羞,那么这样吧,我来教你几个字。” 说罢小手一挥,手里瞬间多了本书,丢到我怀里。 这本书方方正正的,外封面竟是棕色的树皮做的,翻了翻里面,不厚的书页上细密的小字如一只只小苍蝇般,看得人眼花缭乱。立马合上,树皮封面上几个大字跃入眼帘,我试着读了几个我认识的字:“云……”略去中间两个不认识的字接着念:“雨……” 还没念完,小可爱又变成炸球包:“*?!你……你……你这女人,说什么呢!?知不知羞!?你这是带坏小孩子!”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过存着逗他的性子,装傻道:“*怎么了?云是蓝天上的云,雨是从天而降的雨,这些都是自然景象,怎么就不知羞了?还是你这小脑瓜子在想什么不正经的?” 他小脸涨得通红,无从狡辩,想伸手夺回我手中的书,可我邪恶地站起身,高举手,他那小小的身子踮着脚,蹦着跳着都够不到书的边角,只能气势汹汹地鼓起腮帮子瞪我:“臭女人,你不知好歹!”然后别过脑袋,气呼呼朝前方走去了。生怕自己闹过头了,惹他不开心,暂时把书揣怀里后,立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随着他的步子离开了此地。 “你这是要去哪里?这石洞难道还别有洞天?”想起望仙宗后山的石洞内也别有一番光景,或许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呢。 谁知这小东西翻了个白眼给我,边走边没好气的道:“石洞就是石洞,能有什么洞天的,吾只是回石洞的另一处洞窟,那里是吾住的地方。” “从刚才就很好奇了,你为什么老是称自己为吾,你是……普通孩子么。”我这话已经算是委婉了,以他刚才的法术,若这奶娃娃真是修仙者,那一直维持的是如此年幼的摸样,该有多么……不可思议…… 听闻我的问题,他挑了挑眉毛:“你问这做什么,难不成在谋算什么?” 我的老天,这孩子怎么还把我当坏人,简直……简直欲哭无泪啊,我难道就长了张不善的坏人脸?我难道还能像望仙宗囚着的魔兽一样把他给吃了?我一把掏出藏在腰间的幻凝剑,竖在这小魔头的面前:“我谋算什么?你倒是帮我问问这把剑!是这把剑莫名地将我带来这头不着天,脚不着地的地方!” 小屁孩看到剑,眼睛都直了,然后对着我道:“幻凝剑?你认识紫元?” 恩?怎么个个看到幻凝剑的人都问我认不认识师父,师父到底认识多少奇奇怪怪形形□不知善恶的人……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小屁孩立马蹦跶起来,睁圆了眼:“原来吾要等的人就是你!你让吾好等!等了你几千年了!” 等了我几千年?几千年前我还不知在哪飞着呢,这小屁孩胡说八道呢不是。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么……”小屁孩喃喃道。 在我还皱着眉思索他话里的意思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焦急的神色,最后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拉住我的手,带我往另一条石路跑去。 刚刚走去水洞处的时候一路平坦,如今被这小屁孩抓着乱跑一气,才发现这石洞其实错综复杂,相互交错,层层密布,四面都有不同的石洞路朝远端延展而去,尽头黝黑,不知通到哪里,没跑多久,我就被这里的地形给绕晕了。 “你到底带我去哪?”在饶了第十八个弯曲的石路后,我实在晕得受不了,两眼冒星。 话音刚落没多久,终于在一条石洞路前立住,前面是一栋将整个洞口都撑满的黑色石门,乌黑却又光滑,在昏暗的视线中滑过一丝流线般的白光。 “到了,你走过去试试。”小屁孩开口了,可话语里带着的是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和沧桑,洞内橘黄的微光,在他白嫩的脸上映出均称的黑黄两面,只有黄色的那半边脸,我才看清他垂着的眼眸。 到底石门后面的是什么呢,紧闭的石门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却有危险的气息从其中隐隐飘出,空气里都是快被撑破的黑暗低压,身畔的空气都陡然压榨掉了不少,只有那黑色石门上的图腾,似一个个黑色漩涡,在我眼前一圈圈跳跃,里面似乎正蛰伏着什么巨大的怪兽…… 迟疑地看了眼小屁孩。这黑森森的氛围压得我大脑发涨,如果可以的话,我压根不想再靠近一步。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小屁孩从背后猛地一推我,我一踉跄,整个人扑向了那黑漆漆的石门…… 43第四十二章 落户石洞 第四十二章 近了,近了……眼看着我就快撞上石门,小屁孩在背后吼叫:“龙石,吾带她回来了,快开门!” 黑色的石门后,没有一丝的声音,沉寂空闷,仿佛里面没有一丁点的人气,石门纹丝不动。紧接着……我居然…… 狠狠地撞上了石门,然后一张脸被冲力压得糊成肉饼样,从石门处沿着慢慢滑下……啊!该死的小屁孩!没事推我做什?人家龙石要是不肯开门,你推我过去也没用啊!看看,这下可好!我的脸肯定毁了! 看了看石门,依旧纹丝不动,里面的人也没有丝毫回应,我忍住满肚子郁闷和火气,差点就要冲过去将那小恶魔吊起来打屁股! 不过此时他却是聋拉着脸,失魂落魄得自言自语道:“龙石怎么不开门?难道是吾……搞错了?不会啊,难道是白欢喜一场?吾还要继续呆在这不见天日的石洞内……” “你怎么了?”看到他这样,我有些担忧地问道。 蹲坐在地上看着这小屁孩一步步朝我走来,然后盯住我的脸一阵细细思索,然后挠了挠他自己额前缕缕碎发,挫败地嘟起脸,垂着脑袋道:“算了,看来是吾认错人了,你背后有伤,暂时你也出不去,这样吧,吾带你去我住的地方,你先住下来疗伤如何?也算是吾害你带着伤到处乱跑的补偿。” 想来这也是唯一的方法,我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另一条石路走去。 一路上,小屁孩突然开口:“你背后这伤口,隐藏着魔障之气,如果不用仙灵汁涂抹,引出上面的魔气,恐怕是很难愈合的。你遇到修魔者了?” 咦,这小屁孩居然看得出来我的伤口是修魔者造成的,不简单啊。我点点头道:“是。” 他一只白乎乎的小手托着腮帮子:“真看不出来你一点修为都没有,还能在修魔者手下活命,不过想来也奇怪,你既然没有修仙,何苦招致修魔者的杀意?” 如果这小屁孩说的没错,那紫衣男子必定修魔无疑了,那靳戈月也脱不了多大干系,不过这事关望仙宗的内门之事,这孩子没有外表那么简单,也不知是敌是友,是善是恶,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于是略了一些内容道:“我不小心偷听到他要做的坏事,所以才会惹到如此下场,不过若不是这一次的惊险,想来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其实你手上的幻凝剑除去幻化的功能,其实还有改变空间的能力,类似于瞬移吧,不过这个作用当今修仙界已经几乎没人知道了,也不知你怎么做到的。” 唔,回想瞬移前的一幕幕,只有我的血以及靳戈月的水球有碰到它,不过若是血,应该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我当初被挑断手脚筋时,浑身是血,沾染到了幻凝剑,也没见它瞬移,可见最有可能的还是靳戈月的水球攻击。 这下如何是好,难道以后遇到危险,我还要拿幻凝剑上去迎接一招么?要是瞬移灵验了倒还好,若突然它不灵光了,我岂不是性命岌岌可危?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过依赖于身外之物。 “你说的龙石,是谁呢?他一直呆在里面么……”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小屁孩刚才如此急忙地带我去见他。 小屁孩摇了摇头道:“从吾有灵识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存在了,他啊,一直在惩罚自己,除非那个人回来见他,不然,他是不会出来的。吾本,以为你就是那个人……” 于是两人的对话声就在这充满落寞的话语中归于安静。 踱步来至一座石洞前,里面硕大的空间被薄薄的石壁分割成了几个小区域,每个区域都是一间石室房间,内有石块堆砌成的石桌和石墩,还有方方正正到膝盖处的石床,不过正中间的那块区域内,除去这些石具以外,还有一块巨大的碧色石块,立在石桌上。 那碧色石块,四周圆润光泽,如翡翠一样,通体透着沁人心脾的翠意,走进一瞧才发现里面似乎有细微的白色絮状物在内部四处游走,东飘西游,到处游荡。 小屁孩在身后道:“这是吾的房间,你先坐一会,仙灵汁正好这洞内有,吾去取些给你治伤。” 让他一个丁点大的小孩跑来跑去,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转过身想说告诉我地方,我去好了,却看他一溜小跑已经没了影,只能坐在那石墩上掏出之前放好的他给我的那本书看起来。 翻开第一页,暗黄的纸张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此法只适合风、木、土三灵根其一属性强之人修习,若不然,逆本修习,后果不堪设想。 翻了翻封皮,那中间两个不认识的字严重阻碍了我的理解,所以也没法探知这是本什么书,书中大片大片晦涩难懂的句子以及繁复陌生的字让我头疼不已,还是等小屁孩回来吧,他不是说要教我识字么。 等了片刻,小屁孩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个黑色的瓷碗,放在石桌上:“你去隔壁那间石室吧,记着均匀涂抹在伤口处,趴着等它将你背上的魔气逼出来。” 端着药进了隔壁间石室,没过一会,里面就传出了我自己尴尬的声音:“小五儿,我……我的手够不全背部……” 只听这小屁孩从鼻腔里喷出两声不屑的冷哼,然后悉索声响,两根藤蔓从石门的缝间探入室内,准确无误的卷起瓷碗里的巾帕,均匀地铺抹在我的伤口处,起初是针扎似得刺痛,接着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欲喷薄而出,那东西在伤口处蓄势待发,当巾帕涂抹完最后一处,便急不可耐地狂喷而出,身子一阵轻松,满屋子都是一团魔瘴之气团聚在脑袋上方。 小屁孩将室内的藤蔓收了回去,然后卷着方才隔壁那石桌上的碧色石块进来,我迷糊着眼,只看到碧色石块在触到那团魔瘴之气的时候,陡然爆发出碧色的光芒,那光芒渐渐吸纳那魔障之气,一口一口,似乎是在吞噬一样,那碧色光芒每吸纳一下,那魔障之气便少一分,至最后,魔障之气全部湮灭在了碧色光芒之中,然后一切才归于平静。 仰头间看见碧色石块内的白色絮状物似乎又多了许多,并且游窜的更加欢快了。 虚弱至极的身体此刻全部放松,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依旧是原样躺在石床上,摊着光溜溜的背部,伤口已经不再疼痛,我撕扯下白色衣裙的下摆,沿着后背的伤口裹了一圈,才拢好衣裳,穿上鞋子,站起了身子。 现在所处的洞内看不清外面的天色,也不能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到了这里后,根本没有办法去告知雪芷他们我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心焦不已,尤其是靳戈月,我冷笑一声,这下我失踪了,不是正中了他下怀么,他应该是巴不得我永远回不去的。 出了石室,正中间的石室此刻石门大关,也不知道小屁孩是否在里面。正打算离开回房,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吸食液体的声音,咕咚作响,在整个静谧的室内显得尤其清晰和诡异。此后的半个时辰内,这样的声音一直没断过,还混杂这许多东西在地上拖行而过的哗啦声。 这声音根本不可能是小屁孩这样的孩子发出来的,可这石洞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进的来,那他到底在不在里面?想了想还是敲了门,大声喊道:“小五儿,你在里面吗?” 里面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没有了动静。 “小五儿,你……没事吧?”试探性的问了句,将耳朵轻轻贴着石门,可是里面却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了丝毫动静。 过了良久,小屁孩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吾没事,你来做什么?” “唔,既然你在,那我先在这里跟你道谢了,之前你拿仙灵草汁给我治伤,这很珍贵的吧。” 里面静默了片刻,道:“也不是很珍贵……其实吾有很多的。” 嘎,他有很多?以前听雪芷这个药痴说过,仙灵草珍贵非常,生长的环境又非常恶劣,据说几千年可能才生长得出一株小苗,若要它长成型,至少需要几万年才可以,尤其是,仙灵草的生长过程里缺少不得灵气的滋润,若是不每天吸取灵气的滋养,没过多久,便会枯萎死亡。这样的宝贝仙草,这小屁孩还有很多?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雪芷这个药痴,我对这仙灵草并不是太感兴趣:“对了,小五儿,到我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之前,我可能都要住在这打搅你了,你介意么?如果你不喜与人同住,我可以找别处石洞的……” “没事,你住着吧,明天开始,吾还要教你识字!”小屁孩突然在里面说道,语气里还杂咋着一丝气急败坏,我偷笑了下,这小鬼头不会是想到了之前的“*之事”吧,啧啧,真是人小鬼大,到现在还记着呢。 回到自己的石室内,一觉睡去。 醒来后,姑且算他是第二日了吧,因为这石洞密闭,也不知今夕是何日。我出石室的时候,小屁孩的石室石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因为我还不算开始修仙,只会些法术,所以现在还不能完全辟谷,还需要吃东西,于是肚子止不住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一路走出去寻找小屁孩,要是找到他,可要问问这石洞有无吃食,不然在这不知呆到何时的地方,可能我还没出去,就给饿死了。 这石洞七绕八拐的,我也不知道绕道哪去了,但听到前面的转弯处有声音,于是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转过拐口,眼前一片微亮,一个光着小屁股,脑袋两边扎着两个小辫子,红色肚兜的系带在脖子后打了个蝴蝶结,背对着我的小孩儿双手往前下方抓住某个小东西,正往一处水洞里哗啦啦的……一泻千里。 44第四十三章 秘书和梦境 第四十三章 小屁孩的石室内,石洞昏暗,我坐在石墩上,眼前的小屁孩正指着他给我的那本书解说着啥,可我的思绪早已飘飞。 一个时辰前,居然撞见了小屁孩尿尿……还好我闪得快,才没被他发现,不然这丢脸丢大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处水洞里原来还真是他的童子尿,居然积了那么多。按道理说,积了这么久那么多,应该有尿骚味啊,回想当初喝进嘴里的时候,居然还有甘甜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有没有听吾讲?”小屁孩拍拍我的脸袋,嘟着嘴说道。 “没,你刚刚说了啥?” 他嘟着嘴,气呼呼的看了我一阵,举起手里那本书,才继续道:“吾说,这本书不叫‘*’,叫‘云辉隐雨暮苍飞’,这中间的字,一字为‘辉’,即光的意思,有句曰:朝旦为辉,日中为光,就是解释这‘辉’,然后是这‘隐’字……”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面前做个乖乖识字的学生,不过不可否认,这小屁孩年纪虽小,但是讲的够好够全够仔细。 这小屁孩到底是什么人呢,即使他的外表只有七八岁,可是他的灵魂、他的内在恐怕是个早已存活了许久的灵魂。这个石洞,四处密封,他能一直生活下来着实是不容易的,昨日他既然说等了我几千年,是真的吗?那为何龙石……不给我开门呢。 “你又在想什么?你再这样,我可不讲了。”他不悦地合上书,斜眼看我。 我连忙堆笑,认错:“是我不好,哈哈,小五儿你接着讲。” “那我问你,你知道这本书是做什么用的么?吾刚刚可说了的。” “这……应该是个法术吧……”昨晚翻开封皮的时候,里面有说,是给拥有风、木、土三属性其一的人修炼的,应该是法术没错吧。 他摇摇头:“你还真的是没听。这不是法术,是修仙的修炼书与招式秘籍。当今苍隐大陆的修仙,全都是一概而论的,就是无论你的灵根是什么属性,都可以修炼的修仙术,每个人的天赋都是不一样的,这样就会导致许多人没法根据自我优势来修炼,不能发挥以及结合自己属性最强的灵根来修习,因而现在修为平庸的修仙者越来越多。 “而吾这本书,是先人专为对风、木、土三种属性有天赋的人而撰写的,里面还收录有此三种属性的招式,全都是威力巨大。现在苍隐大陆已经几乎不存在这样的书了,据说几万年前苍隐大陆修仙界的人已经掌握了修仙的秘法,当初几乎是每千年就能出一个化神期后飞升的仙人,当年修仙界的辉煌,单用三两句话不可言说,不过之后不知为何发生了一场灾难,天空裂开一道口子,噬红之光从中遍洒大地,将一切魂魄鬼灵全部烧灼而死,也是在那个时候,这些万年前留存的秘法之书全部损毁,修仙界的繁荣景象一落千里,回归最初……” 这书居然有如此大名堂在其中,可我不解了:“这么厉害的一本书,你拿来教我?不怕我偷学了不还你?” 他斜眼看着我,拍了拍皱了的红色肚兜:“你以为吾傻的?这书并不全,后面有三分之二都是没有的,你就算修炼了,也不过助你快速到金丹期罢了。就算教你修仙又如何,你确定你有这悟性?” 切,小屁孩居然敢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强风属性灵根的人,被他一说,我的心底冒出了个邪恶的想法,毕竟我在望仙宗根本没人教我修仙,眼看一年年到时候过去,师父若是不回来,我迟早逃不过生老病死,况且就算回到望仙宗,靳戈月还有那紫衣男子也在等着我自投罗网,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我偷偷修炼这本书…… 不!小屁孩拿这书是教我识字的,不是给我修仙的,若是被他知道我背地里这么做,岂不是会非常失望和看不起我。师父老人家说过,人不可以无信无义,这书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我就修炼,跟偷了他人之物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候肚子一阵响亮的抗议声,我这才意识到一直到现在我还没吃东西,也忘记问他这石洞内是否有吃食了,现在在这么安静的时刻肚子叫了起来,还真是有点不合时宜。 小屁孩皱了皱眉,了然地望着我。 明明是个孩子的样子,可被他这么紧瞧着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眼神撇到别处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也知道我还没修仙,没有辟谷,这石洞内有吃的喝的么?” 他一字一句清晰吐出:“没有。” “咦?”这下轮到我惊讶了:“那你怎么还会尿尿?!”众所周知,辟谷的人,不用吃喝,不用睡觉,既然口没有进,那某个地方也就没有出了……既然这小屁孩会尿尿,那他一定是喝了什么的吧,怎么会没有呢。 虽然我这问题问得很不矜持,可这小屁孩不在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肚兜,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从容地说道:“吾这尿可不是简单的尿,并不是喝东西喝出来的。你若要吃东西,吾还真的没有办法,这里寸草不生,几千年来,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只有吾和龙石那家伙生活在里面,吾们又已经辟谷,所以是没有吃食的。” “那我怎么办,这样下去,没过几日我就会饿死了……”我捏紧着衣角,难道是天要亡我么,即使危急关头被幻凝剑瞬移带到了这里,侥幸没有死在靳戈月的水球下,可是在这无一物的石洞内,没有吃的,不是一样将我逼到死路去么。 小屁孩白花花的小胳膊撑着脑袋,眼皮子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翩飞微颤:“其实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喝……喝吾的童子尿……” 我没听错吧?这孩子叫我喝他的……尿?我即使再怎么饿,光靠喝这个也最多只能解渴,而不是解饿吧,时间一长,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嘛。 也许是我的表情已经将我内心的话全部显露了出来,小屁孩小脸一红,气急败坏道:“喝不喝随便你,吾说过了,吾的尿不是一般的尿,你喝了,总有好处的。” 能有什么好处,琼浆玉液么?我掀了掀眼皮,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一个激灵,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喝那水洞里的液体的时候,入口后,肚内有一股热气升腾而出,而且精神也好了不好,这么说,小屁孩的尿真的可抵吃食了?! 不过精神和思想上,我还在做抗争,总觉得喝别人的尿,有点…… 这时候小屁孩已经又拿起那本书开始教我习字,将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学会后,第一篇的内容我也懂了个七七八八,总觉得心里痒得很,因为这些内容,对于风属性灵根的我来说太适用了,这无疑是诱惑的罂粟,小偷眼前的金银财宝,克制着自己心如平静,努力想将那些修习内容从脑中除去,可是却又像被反复重描一样,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躺在石床上,辗转难眠,脑中像是有个和尚念经一样,将那些内容一字一句的反复吟唱,我侧躺着,默默念着曾经学习的清心咒,摒弃一切的欲念和杂念,不知不觉中,才落入梦中。 梦里,我又似乎走在了宗主主堂前的那条石路,我走在上面,白色的鞋子将微微的一步落下,陡然间,眼前似池中落水,涟漪一圈圈荡开,叮咚脆响,逐渐展露出深埋在其下的画面。 这次的画面,又是那个白衣女子,可是这次的场景早已不是当初的溪水绿草地,而是在一座亭台水榭里。 女子背着我,坐在石墩上,从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窥见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长指捏着一只狼毫,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良久后,到了日上中天,女子才放下狼毫笔,伸了个懒腰,哪怕只是个背影,我都能感觉出她的慵懒和娇媚。 只见她解下了腰带上的一串银色铃铛,白皙无骨的手轻轻抚了抚铃铛,然后轻轻晃了晃,不多时,亭台的一根柱子边,便倚靠着一个人影。 那人一头棕色长发,尾梢带着卷儿,掩住了莹白如玉的侧脸。斜倚的身子修长完美,一身霜色的衣裳上,左胸口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坠着一只金色龙形的流苏挂饰,腰间是与女子一样的银色铃铛。 “龙石,你来了。”女子支着下巴,虽说她背对着我,可我能感觉她话中的笑意和得意。龙石?!我细细瞧着那个倚靠在柱子上的男子,他就是小屁孩带我去见的人么,原来是是这样的一个男子,遗世独立,潇洒俊逸。 “你不是忙着写你的修仙秘术么,找我做什么。”龙石双手环抱着,却低垂着脑袋,不看女子。 女子娇笑了两声,突然站起身子,慢慢走到龙石的面前,头微微靠在他的胸口,伸出双手,环抱住龙石的身子:“还在生气我最近冷落你?” 龙石从鼻腔里哼了两声:“我不过是你的灵兽,我怎么敢跟主人生气,我……”话还没说完,女子白玉的手就堵住了他的话头:“不准这么说,我的心意你还不懂?”说罢,女子叹了口气:“其他几本修仙秘术已经写完了,你应该已经拿去分给弟子们了吧?现在我只差手头这本未完成了,时间不多,我只能将剩下的风、木、土三属性修仙秘术合写在一本中了。” 我似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切,听闻女子的话,愕然之情袭上心头,原来小屁孩给我看的那本“云辉隐雨暮苍飞”竟是这女子撰写的么……果然如小屁孩所说的,这书还有别的几册,只是都被分给了女子的弟子们了。 龙石抚了抚女子的长发,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只是唇还没离开女子的额头,突然空中爆开一声刺耳的轰鸣声,顿时一阵地动山摇,女子和龙石稳住身子,快步走出亭台,两人望着天空,之前碧色如洗的天际已经变得漆黑,空气里都被罩上了一层阴霾,哗啦又是一声爆响,天空中央豁然裂开了一道红色的口子,就像是上好的绸缎被撕裂的一段。 这场景在我眼里是何等的熟悉,当初在宗主主堂的石路上,就是这样的画面,我听见许多灵媒鬼魅的哭嚎声,仿佛人间炼狱,所有的灵魂在这一刻被烧灼湮灭,消失在苍茫人世…… 潜意识里想要躲避这样的画面,当初那些凄厉的嘶吼声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那样的绝望,体会过一次就绝不会想要再回顾第二次,我在石路上后退着,可画面依旧没有消散。 顿时,万丈红色光芒从空中裂缝射出,男子紧紧抱住女子躲到亭台中,可女子奋力挣扎着想脱出男子的怀抱,嘴里大喊着:“龙石你快放开我,灵溪边还有许多的小灵媒在啊!他们会被这噬红之光吞噬而死的!” 龙石没有放开他,手指挥动,女子瞬间软到在他怀中,不省人事,龙石在她耳畔低喃道:“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然后他走到石桌边,抄起那本女子之前撰写到一半的书,就塞入了怀中,然后两人的身影在原地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45第四十四章 梦灵助修 第四十四章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大脑似乎还处在混沌。我的身体,除了能感受到眼前昏黄的暗光,就是身下石床的冰冷,透过衣裳,鲜明的刺痛我全身的每一处肌肤。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这到底是不是我的臆想呢。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如若是真的,那我当初在宗主主堂时所看到的一切幻影,都可以解释了。怪不得那女子没有去救灵媒,因为龙石他…… 咬住下唇,龙石如果在这石洞内,那么那白衣女子呢,她可在?若她知道那些灵媒全都化成青烟,灰飞烟灭了,当会如何想呢。 抱着膝盖在石床上又发了会呆,思绪一直久久沉浸在之前的梦里,直到小屁孩敲了石门,见我没反应便走了进来轻唤我,我才回过神。他端了一碗水在石桌上,颜色浅黄,我立即明白过来是什么,可却过不了心里那关去接受,只能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小屁孩别扭地说道:“喝不喝随便你,如果吾猜的没错,你是肯定要回去报仇的吧,不养足精神你怎么想办法回去。” 他说得的确在理,呵,我自嘲一笑,这两年还真是生活在望仙宗被养刁了呢,我几乎都快忘记之前的十年我都是以什么身份活着的。体会过最底端最卑贱的生活,就会知道,吃什么喝什么根本无所谓,因为这在生存面前根本微不足道,而我现在,不正等于又回到那时候一样么,况且,如今比起当初来说,实在是好得太多。 下了床,走到石桌前面,手指端着那碗东西一股脑的全部灌了下去。 液体滚下了肚,身体立刻又被一股暖流充盈,全身的血脉似乎都在欢呼雀跃,翻看着手,白皙透明的肌肤下,那红色的血脉带动着白色的银色窜动得越发欢快。唔?这白色的丝线不是雪纭蚕丝么,平常不为肉眼所见,融进我的筋脉里,今儿个居然如此激烈的游动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筋脉韧性改善了不少,轻轻一跳,我就能从几步远处跳到半腰高的石桌上,轻轻巧巧,一气呵成,胸腔内的积郁一扫而空,神清气爽了不少。 小屁孩在一边得意地看着我:“吾没骗你吧,你看喝了真的不一样了吧。” 我惊愕得看着自己双手,只喝一碗就已经这样了,如果我喝得更多,之后岂不是……我僵着脖子看着他,从喉间挤出话语:“小五儿你还真是个宝贝……”小小的童子尿喝了却有这样的功效,真不知如果吃了他本尊的话会有啥更大的好处,恩,我咂吧了下嘴。 不过也就是想想,我可不像千寒兽专吃人。 小屁孩蹦跶到我的石床上坐了会,然后让我拿出了那本修仙秘籍,又要开始教我习字,不知不觉一天过去,这次教了第二篇的内容。为了预防又像前一晚一样,脑中充斥的都是书中的内容,怕自己去偷学,我故意不去看其他会的字,只指出一些自己不识的字让他教我,于是第二篇的内容我等于是压根不知的。 到了入睡时分,在半梦半醒间,却觉得身体异常的滚烫。朦胧中,浑身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混沌。咦?我这是在哪里? 想起身走走,却发现身子里越发炙热,胸膛仿佛有一簇滚烫的火焰在身子的每处奔腾狂窜,可是找不到源头去纾解,去释放。红色的血脉在暴起,像是要冲破皮肤的阻碍,爆破而出。如若现在有一桶凉水,我真恨不得兜头冲下。 呼吸之间,喷出的气体也是异常火热。就在极为难受间,脑中却出现了一段字:“欲进修仙之界,先修其后天,锻其筋骨,固其元气,排內之污秽,清畅本身。直至内外皆空且净,方能开始修炼。”这话不是小屁孩那本书的第一篇内容吗?还没细想,我的手脚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运动锻炼起来,偶尔挥舞两下手臂,又开始点脚飞跳,大脑是理智的,知道不能背着小屁孩如此做,身体却不停地运动着,不一会儿,身子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将衣裳也浸湿了。可胸口的热气却是藉由这汗水作为出口,源源不断地释放而出,到最后,身子里清凉了不少,舒爽极了。 再次醒来,眼前的情境已经又是石室了,突觉今日身子通爽利落,耳聪目明。伸起手想穿上衣裳,却发现手臂上覆盖了一层厚厚地黑色污垢,凑过去一闻,奇臭无比。立马从衣角上撕了块布头擦拭干净,然后发现肚上、腿上、脸上都有,我简直成了个大黑人了。 怎么办?明明只是睡了一觉,为何我在梦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修炼起那本书来,而且我的身子还排出了这些又黑又臭的东西,联想起昨晚睡梦间身子异常的滚烫以及梦中混沌空间内无法控制的身子锻炼,实在是匪夷所思。 自己去水洞那舀了勺液体喝了下去,在水洞边坐了会,刚想起身回去,却突然觉得身子一阵燥热,那种难以纾解的感觉又席卷而来。我这身子,到底是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忍着难受的感觉,我急急地想跑回石室找小屁孩,不知道奔了多久,眼前出现的却是伫立着的黑色石门。上面依旧笼罩层肃穆危险的气息,黑色的图腾如漩涡一样镌刻在石门上。 我怎么会跑到了龙石的住处?莫不成是心急投错了门么。 到了这里,身体的燥热感越演越烈,从脚到头顶心,似乎在不停地烧灼炙烤着我,我的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襟,似乎快要透不过气来,石门上的漩涡好像在一圈圈地扩大,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跑回去了,扑通一声,摔下地面,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的晕厥,我又来到了梦中的混沌空间,周围也不再是漆黑的了,而是带着泛白的灰色。身体内被注入了清凉的气流,眼前有白色的光芒在闪现,然后再次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石床上躺着,小屁孩在一边担忧的看着我,看到我醒来,圆溜溜的眼珠子里闪过安心的神色。 他嘟着嘴,道:“对不起,吾不知道当初你会被梦灵缠上。” 大脑还有些晕晕的,我再次问道:“梦灵?是……什么?” 小屁孩叹了口气:“当初是吾心急了,冒失地带你去见龙石,龙石洞外的石门上,其实附着许多的梦灵,吾当时没多在意,竟让它有机可趁因此附在你身上。” 梦灵么……怪不得近日怪梦那么多,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若是做梦,为何我会不受控制地去修炼,我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小屁孩,小屁孩凝眉思索一番后,道:“许是梦灵知你心底所想,知你纠结是否要修炼那本书,于是在你入梦时分控制了你,让你先锻炼后天之能进入修仙界,不过这毕竟不是正道,因为你不是自愿的,所以才会有邪火引出。” 如若修炼的梦可以解释,那我前一日梦见的龙石和白衣女子呢?梦灵又为何要让我做这样的梦。 正想再问,小屁孩又继续说道:“不管是正是邪,你既然已经修炼了,也就继续下去吧,那本书对吾也没什么用,你还是莫要纠结会否对不起我,这书不若送给你,他日你若是得道修成,也许能找出方法利用幻凝剑离开这里,到时候也能保护自己。” 没想到到头来,小屁孩竟如此大度地将书送予了我,还默许我可以修炼,这无疑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惊喜,在望仙宗,我不能拜别人为师修仙,可如今小屁孩的一番话,将我心中所有的忧虑都打消了,感谢之余还觉得有些愧疚,到了这里,我什么都没付出,小屁孩却是帮了我不少,可我不知该如何报答呢。 “吾知你在想什么,哼,书也不是白送你的,你若是他日离开这的时候,记得……带上吾,吾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石洞看过外面的世界了。”小屁孩别过小脑袋,扯了扯小肚兜,可爱极了。 “那当然,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对了,是你之前救了我吗?”想起自己是晕倒在龙石的门口,小屁孩如何知道我在那。只见他摇了摇小脑袋,两个小辫子甩了甩:“不是吾,是龙石通知吾的,对了,他说这个小东西以后归你了……”说罢,白乎乎握拳的小手摊了开来,里面腾空隐隐竖着一缕紫色的烟,小屁孩对它道:“去吧。” 那缕紫色的小烟便颤颤巍巍地飞到了我的耳边,围绕着我的耳畔飞着,却不敢靠太近,似乎是有些胆怯。 “这是什么?”我伸手托了托这小烟,似乎看到我没有排斥它的意思,它才放心飞到我的耳朵上,亲昵地蹭了蹭。 “就是附在你身上的梦灵,它似乎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在梦中带你锻炼后天之能了。” 原来是这样,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小东西,虽说昨晚有点自说自话,但我知道它应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帮助我。按照小屁孩的指示,我划开手指上的一滴血,然后滴在紫色小烟上,承接到这滴圆润的血珠,它抖了抖身子,从烟中透出一张小嘴,啊呜一口将其吞了下去。然后它发出“吱”地一声,手臂上多了个紫色小点,才算是认主完毕。 小屁孩说:“自此后,你便是它的主人了,心灵相通,有什么话梦灵都可以传达给你。” 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梦灵,谁知这紫色小烟猛然暴涨成一簇紫色大火,吓得我立马从床上惊跳起来,小屁孩无奈地看看我们,理了理额前顺软的头发:“吾劝你还是不要太惯着它,它很粘主,你看看,你只不过对它表达下亲昵,它就激动成这样了。梦灵虚幻飘渺,也因为它通常是无形无样的,所以不易被发现,大多修仙者想抓只梦灵,都是极为困难的。时间一久,你就会发现梦灵的好处了。” 听罢,变成紫色大火的梦灵还骄傲地抖了抖,然后又恢复原样,乖乖地飞到我的耳边。 “那么龙石,为何要将这小东西送我?”梦灵如此罕见,他怎么舍得送给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不相识的人呢。 “这梦灵与你有缘吧……莫问太多,有时候顺其自然就好。”啧啧,这样正经的话被小屁孩说出来实在是,有点违和。不过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再多问下去,于是也就不再多说。 当然,如今的我除去识字以外,即将展开我的修仙生涯。 46第四十五章 异变 第四十五章 又是休息时间,我闭着眼,躺在石床上,翻着那本“云辉隐雨暮苍飞”。第一篇和第二篇的内容,是关于如何先锻炼后天的能力,清除体内的污物,改善筋络,洗髓伐身。为之后的修仙打好基础。 当初我在梦灵对我设下的梦境里,锻炼身子,因此排出了体内一堆积存许久难以清除的污垢,因为之前的十几年,我是凡人,修仙之后就要开始辟谷,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得把体内的污浊之物全部排尽。 听说这个过程是十分漫长且艰辛的,可是在梦灵的梦境里,那仅仅一个梦的时间,其实我在其中已经进行身体锻炼近乎一年的时间。这不禁让我对梦灵的能力重新作了番审视,借助于它这样的能力,大大减少了实际我在现实中所耗费的光阴,不过差度为一年也已经是极限了。也不知这后天的锻炼何时才是尽头…… 叹了口气,修仙急不得,还是慢慢一步步来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每晚我也会在梦灵设下的梦境里锻炼身体,争取快速的将体内的污浊排干净,每天醒来,身子上都覆盖一层黑臭无比的脏东西,好在我原本穿的白色衣裳裙摆比较长,每天撕一小块擦身倒是还够用,只不过心底里倒是希望自己要是水属性灵根就好了,哪怕只会点小法术,丢个小水珠子啥的,还能洗洗布头,也不会像这般浪费。 在排除污浊的同时,我发现自己肌肤越发剔透莹白起来,白润似玉的肌肤下还透着淡淡地粉色,饱满水润,再也不是当初的粗糙和淡黄。骨骼也轻盈极了,甚至一蹦可以达到半尺高,矫健非常。 在这同时,我也在探究如何离开这石洞的方法。 这一日,我从梦灵的梦境里醒来的较为早,身上出的污浊之物已经越来越少了,暗嘘一口气,看来假以时日,我就可以完成后天之能的锻炼了,到那时我就可以辟谷,真正踏入第一阶段的修炼。 正跨出石室想透口气,隔壁小屁孩的石室内又发出了一阵吸食液体的声音,有东西拖过地面而发出的哗哗声,异常清楚。因如今我的听力又改善了不少,因此在这杂声之余,我还似乎听见什么东西汩汩地流动声。 小屁孩在里面鼓捣什么呢,怎么动静那么大呢。正打算离开,从小屁孩石室的缝隙中却隐隐泻出一阵白色气体,我轻嗅吸入,便觉得轻灵舒爽,那气体吸入我的体内,竟似乎有意识一般,乖乖的流窜进我的小腹处,在那里凝聚,可是不一会儿,却又散了…… 咦?这是什么气呢?好生奇怪。 正打算离去的时候,小屁孩的石门突然轰隆作响,大大小小的石块顿时碎裂纷飞,漫天地砸了下来,身子灵巧地闪躲,心下不禁感叹这后天之能的确改善的不错。可还没等我暗喜,腰间一紧,被用力拉倒在地上,我被什么东西拴住猛地朝小屁孩的石室内一路拖了进去…… 惊慌之余我垂眸往下看去,拴住我腰身的是一条藤蔓,随着拖行的速度,腰部的藤蔓收的越来越紧,似是要将我的腰都勒断。 这藤蔓是小屁孩的招式,怎么突然就攻击我了呢,我抬头望去,却见室内多条藤蔓曳地的哗啦声,以及满屋打卷的枝叶层层叠叠的笼罩着小屁孩,室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只是此刻的小屁孩跟以往不一样,双眉间的朱砂鲜红似血,两只圆圆的眼睛眼角和眼尾已经迸开,留下四条鲜红的血痕,原本白嫩嫩的四肢现在里面有绿色的筋脉虬结粗大,快要爆体而出,可爱的脸庞只剩下痛苦。 “救命,吾好痛……好痛……”他疯狂的呐喊,藏不住话中的痛苦。 心下愕然,小屁孩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的他,似乎深陷无法言说的痛苦里,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冲破他的身体,一丝一寸,在蚕食他的理智。 陡然间,小屁孩的眼眸直直望着我,那眼神是我从来没看见过的纠结与哀痛,可却被他生生忍住,逼回眼眶里,他身后延展而出的藤蔓如狂蛇乱舞,哗啦啦间直劈我的门面! 缩在耳上隐藏成蝴蝶图纹休眠的梦灵一下子惊醒,涨大成紫色火焰,紧紧地包裹住我的身子,生生承受了这藤蔓的重劈。只听它“吱”地凄惨一叫,又缩回到我的耳后,一动不动了。 “梦灵!你怎么了?没事吧?!”生怕它伤到了哪里,我急忙大喊道,可它只是轻轻“吱”了一声回应我。 被藤蔓紧紧束缚着身子,我挣脱不得,只觉得似是要被折断了一样,我急地冲小屁孩道:“小五儿!你怎么了!住手啊!住手!你看看我是谁!” 可他仿佛失去了理智,原本澄澈的大眼被一层阴霾覆盖,没有任何的感情在里面。卷着腰的藤蔓又往他的方向移了不少,在接近的地方,我隐约听到他无意识地低喃:“好痛……吾快要控制不住了……” 就在我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一旁的石桌上,那块碧色石块突然发出耀眼的绿色光芒,里面的絮状物窜动得极快,从石块内缓慢流出,顿时,室内萦绕一股白色气体,吸入体内,轻灵舒爽,咦,这不就是我刚才在门口吸入的气嘛。 白色的气体,大部分都飘到小屁孩的鼻下,只见他闻得这气体后,身子僵了僵,箍在我腰间的藤蔓也松了不少,我立马掰开它,从中挣脱出来。 小屁孩睁着大眼,紧锁眉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那碧色石块的光芒越来越甚了,白色气体也释放的越来越快,小屁孩一张小脸越发黑沉,最后他大吼一声,手一挥,藤蔓四处挥舞,咣当一声,石桌碎成了齑粉,那颗碧色石块也摔在了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小屁孩的表情更加焦躁了,我的身畔到处是藤蔓悉悉索索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此刻才发现,这些藤蔓包围着我,将我拢在一个小小的圈子内。 “吾好难受……”小屁孩依旧无意识地低喃。 “小五儿……你到底……怎么了……”看到他这样,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他:“你哪里难受……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小屁孩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一咬牙,朝外面跑着冲了出去。 “小五儿,你要去哪!”我在他身后追着,可是追着追着,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不一会儿,便在前方没了影。 这下可如何是好,为何只是一觉的时间小屁孩就变成了这样。想起那块奇特的碧色石块,难道是它在作祟吗?想来想去,现在这石洞内唯有一人也许可以帮助小屁孩,虽说那人并不一定会出来,可如今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得把他叫出来。 跑去龙石那的时候,我的心里其实想了几百种求他的方法,甚至连跪在地上,拿我的命换小屁孩的命我都有考虑到,自从到了这里,小屁孩帮助我的实在太多,如今他变成这样,我若什么都不为他做,那我实在是有违一个人最基本的道义。 再一次到了这里,龙石洞外的大门依旧紧闭地没有一丝缝隙,漆黑肃穆的石门陈旧古朴,黑到发亮的图腾晃花了我的眼。 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过去,拍了拍石门,然后鼓起勇气道:“前日小女子承蒙龙石前辈的救命之恩,特来道谢,我知龙石前辈既然愿意救我这素不相识的小女子,必定是个心存善念,古道热肠的人,现在小五儿有难,前辈能否出来一助?小女子白鸢羽先在这里谢过龙石前辈了。” 话音落下,石门后依旧一点回应也没有,仿佛后面没有人。 咬了咬牙,我跪在地上,朝着里面喊道:“龙石前辈与小五儿共同生活那么久,如今小五儿有难,还请前辈出洞帮他一把!” 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这下坏了,如果他能回应我两句,哪怕是拒绝我,我好歹也知道他听进去了,可现在他一点反应也无,我又该用什么办法逼他出来。对症下药,他连个“症”都不给我,我如何下“药”? 在地上跪了许久,突然想起那一日做的梦来,我轻轻地询问了梦灵是不是它设置的梦境,梦灵却回答不是,但是它告诉我,它附在龙石石洞上的这几千年,几乎天天可以窥见龙石在回忆这段记忆。 先不管我为何会做这个梦,可如今它是我唯一能拿来引出龙石的突破口。 想到这,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我开口了:“龙石前辈,您若是不出来,是否要用银铃请您您才会出来?” 等了片刻,我又带着猜测问道:“还是……只有那白衣女子来,您才会出来?” 话音刚落,石门上的图腾黑光灿然,几乎快要让我睁不开眼,轰隆声响起,石门从中间向两边扇形展开,从黑暗的阴影里,有一个人影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 47第四十六章 龙石劝诫 第四十六章 黑色石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个男子慢慢迈出,然后停在石门后黑色的阴影里,至始至终,我只能看见他身形的轮廓,却看不见他的样子。 但在那一刻,我却执着地认定,他一定与我梦境里的样子是吻合的。那个遗世独立,潇洒俊逸的男子,即便隐没在黑色的阴影里,也依旧掩不住他身上的光华流转。 可是正如以前小屁孩说的,他似乎是在惩罚自己,他固守自己的那块地方,禁锢自己在那小小的石洞内,即便是现在,也不跨出石门边界,他完全掩去了梦境里当初属于他的锋芒,那纯白耀眼的光芒,现在只剩下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立在那里,可是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席卷而来,逼得我只能立马低着脑袋。 隔了很久,我才听到对方淡淡且疏离的声音:“你不是她,最好不要试图用那些激我,你回去吧,这是仙灵儿渡全人之形的历练,你我都无法帮他。” 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我知道他能破例开门见我,已经是极限了。 这时,轰隆隆地声音从远处传来,僵住身子扭头望去,却见一团绿色的人影飞速朝这里冲来。 定睛一瞧,这是个浑身肌肤都覆满绿色块状的小人儿,身上青白交错,略显诡异,一张脸上,两眉之间的朱砂鲜红似血,曾经绾好两个小辫子的头发早已经凌乱纷飞,遮掩不住从发丝缝隙内透出的漠然双瞳。 是小屁孩!他红色的肚兜已然被藤蔓所缠绕覆盖,远远望去,整个人浑身都充满墨绿色的戾气,原本纯净的眼眸现在被阴鸷的神色所替代,直直望着我和龙石所在的方向。 身形一闪,眨眼间小屁孩已从几米开外瞬移到我们面前,此刻他像是陌生人一样,身畔的藤蔓如触手一般,朝我和龙石攻击而来! 我立马从地上窜起身子,朝着石门左侧一躲,才险险躲过,地上留下了一个深陷的裂缝,那一边,几条藤蔓几乎全都迅猛地朝龙石袭了过去! “龙石前辈,小心!”我忍不住惊呼出口,可是下一秒,我就明白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只见龙石在石洞里侧,几条藤蔓朝他的方向聚拢而去,危急关头,那些藤蔓却生生止住冲劲,全部都定在了距离他身前一寸左右的地方,然后似是触碰到了什么阻碍之物,全部蔫巴巴地垂落在地。 “龙石……让吾出去……让吾离开这里!”小屁孩还是那副魔楞的样子,只是双眼中,一晃而过浓厚地伤痛之情。 那隐在黑暗中的男子却是平静地道:“当年我设下这惩罚之境,除去惩戒当年的自己,也想让你在此好好修炼,现今你快晋升为全人之形,莫要被这凡心试炼给诱带过去,激化你心底的执念。” “吾好痛……吾想出去……几千年了……吾一直守在这修炼……帮你等着你要等的人……”然后小屁孩将手指遥遥地指向我的方向:“几千年来,她是唯一一个进得这惩罚之境的人,她有幻凝剑,预言说这一世她的师父是紫元道人,明明一切她都符合……为何你当初不承认她,她真的不是吗?为什么不是呢……如果是该有多好,那样吾就可以离开了啊……” 那男子没有做声,隔了很久才幽幽道:“你的心性实在不稳,若不留在这惩罚之境修炼,必定不能大成。至于她……我用灵识探知过了,不是我要等的人。” “原来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小屁孩轻声呢喃,突然间又暴怒地大吼道:“吾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到何年何月!龙石你可知我多么渴望外面的纯然灵气,而不是光靠吸食那碧灵石中隐藏的灵气度日!” 碧灵石?!原来那碧色石块竟是碧灵石!听雪芷说,那可是修仙界的上品灵石啊,而且还是绿色等级的上品灵石!苍隐大陆修仙界的灵石分为上品、中品、下品三等,而这三等之中的灵石还按照颜色来分等级,不同颜色所蕴含的灵气量也是不一样的,从低到高依次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 有些灵石不仅蕴含灵气,还可以作为转换的法器来将别的气转换为灵气。想起那日我背上的魔障之气被碧灵石全部吸纳,想必它也是一块具有转换功能的法器灵石。 只不过可惜了,刚才在小屁孩的石室内,这碧灵石被他给摔碎了。 小屁孩的话中还让我意识到一个震惊的事实,原来他的本体竟是一株仙灵草,怪不得这四处密闭的石洞内会有那么多的仙灵汁,原来都是出自小屁孩的身上,一直以来,我喝的其实并不能说是尿,而是仙灵汁,难怪我的身子改造地如此迅速和完美,归根结底都是这仙灵汁的功劳。 小屁孩啊小屁孩,不,现在应该叫他仙灵儿了,我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听罢仙灵儿的怒吼,龙石只是淡然道:“仙灵儿,你执念太深,这些都是凡心试炼将你内心的困苦扩大化了,你要摒弃杂念,若再这样想,必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就走火入魔!吾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似是被龙石说中一样,仙灵儿被激怒了:“吾要离开这!既然是你设下的惩罚之境,那么打败你,就可以解除惩罚之境的禁制,让吾离开了吧!” 话音刚落,以仙灵儿所站的地方为中心,距离他几寸的地方以圆圈状许多绿色的枝蔓从地上破土而出,那根根分明的枝蔓,上面生长着锋利的倒刺,即细且长,闪着森冷的寒光。 “仙灵儿,无他念、无欲念,心就会有所静,你自然会看开,莫要执着了。” 衣摆的摩擦声响起,龙石似乎转过身子,不顾仙灵儿,打算朝石洞内走去。呆呆立在一边像个旁边者的我,本以为会看见仙灵儿失控冲上去与龙石厮斗一番的场景,但却见仙灵儿保持原样立在原地,身子一动不动,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 隔着很远,龙石的声音再次传来,穿透人心般的空灵:“仙灵儿,你且在定身术的禁制下好好冷静冷静,这是你自己的历练,想通了渡过了,你也就能成全人之形了……到时候……我会让你离开……” 说罢,石洞的漆黑石门再次合上,隔绝了那道漆黑的人影。石洞外,唯有那怀抱执念的仙灵儿,立在原地,等待度过凡心试炼的锻炼。 之后的每一天里,我除去自己在梦里和现实中修炼后天之能,有空也会来到龙石的石洞门前,看望被定身术定住身子的仙灵儿,他立在那,有时候会皱眉苦思,有时候会满目空洞,甚至有时候依旧会变成那日阴鸷的摸样。 仙灵儿现在正在承受凡心试炼的考验,仙灵草化成全人之形之前,必须要接受凡心试炼的考验。凡心试炼,顾名思义是对怀抱凡事执念之心的一种试炼,那一日,我清楚的从他的话语中明白,仙灵儿的执念在于他想要寻求自由,想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石洞,几千年呆在这石洞内,外表虽装作毫不在意,可内心却是十分介怀,不然绝不会在那天爆发得如此彻底。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每天抽空在他面前给他念一些清心咒,希望他能够借此让那烦躁纷乱的心安静下来。或是拿出那本他送我的修仙之书,让他静下心教我识字,也算是转移些他的注意力。 就这样,两年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这一日,在石床上打坐完毕,睁开眼睛,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感知到丹田内有极淡的灵气掠过,慢慢凝聚成很小的一团,似液体状,很难被察觉出来。 翻着平铺在眼前的“云辉隐雨暮苍飞”,书页静置在第三篇的地方,我对照着看了眼,然后不由地皱了皱眉,如今我后天之能已经锻造完毕,现在所在的阶段是练气期,按书上所说,若我好好利用风属性灵根聚集灵气,引气入体,那么一年内,我就可以突破练气一期,进入练气二期,依次类推,到练气十期,正式跨入筑基期,才等于真正跨入修仙界,可为何现在一年半了,我却依旧停留在练气一期? 再次细细游览一遍,明明我都按照着做了,为何却依旧不成功?询问梦灵,梦灵也是毫无头绪。罢了,修仙不是易事,还是慢慢来吧,我就不信我突破不了了。 慢慢走出石室,来到仙灵儿立着的地方,两年了,他的执念在慢慢消退,身上恐怖的绿色斑块也在渐渐消失,当初被凡心试炼扰乱了心神差点走火入魔的他,在慢慢恢复自己的意识。他的外观,也在渐渐改变,逐渐由七八岁的孩童,转变成一个高大俊美的青年男子,我想,全人之形的晋升他就快成功了。 之前他维持的儿童摸样,其实并不是真的化形,只有渡过凡心试炼,晋升到全人之形,他才会真正化形成一个青年男子的摸样。 “白鸢羽,如果吾没记错,今天教你的,应该是最后一篇元婴期的内容了吧。”走到他面前,仙灵儿蓦地睁开了眼,之前稚嫩孩童的声音随着他外形的改变,而变得醇厚清雅。 “唔,小五儿,今日我来,其实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顿了顿。仙灵儿这名字我叫不惯,我依旧喜欢叫他小五儿。因为外貌的改变,当初的红肚兜已经不能遮盖他的身子,起初我每每看到他的裸%体……就会脸红不已,但他似乎并没有在意的样子,我就也厚脸皮无所谓起来了。 他挑了挑眉,让我接着说,可没想到这一个动作却勾人极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副小屁孩的摸样,而是蜕变成一个健壮俊美的男子,于是每一个动作,都比以往多了份男人的味道。我在一旁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怎么是这幅花痴体质,他从小屁孩转变到现在的青年,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以想入非非。 我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道:“书上所说,半年前我就应该达到练气一期的突破口,踏入练气二期了,可如今,我依旧停留在一期阶段,是否是我修炼的方法不对?” 仙灵儿道:“吾用灵识为你探知一下。”然后他的眼睛一路下滑,细细将我从上到下扫视一通,最后将眼神放在我的丹田处静止不动,默默凝视。 48第四十七章 无意之失 第四十七章 我僵着嗓子,问道:“怎……怎么样?可是哪里不对?” 他略微思索后,才缓缓道:“不是你的问题,是这惩罚之境的灵气太少,你丹田内聚集的灵气不够,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突破练气二期。” 是的,这段日子,灵气的量明显不如以前了,也不知这惩罚之境是处在苍隐大陆什么地方的,本身灵气就少,如今还要被我、仙灵儿瓜分着修习,都快不够用了。之前仙灵儿还有碧灵石来储存大量的灵气,可如今被摔得四分五裂了,也不能为我们所用,看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这,我试探着问道:“小五儿,你全人之形还有多久晋升完全?”只要他晋升完全人之形,龙石就会放他出去,到时候我不是就可以跟着仙灵儿一起离开这里了么。 “还差一点,大概还需半年吧。”仙灵儿垂着眸子道。 “到时候龙石前辈让你离开,你真的会离开么?”我试探地询问,当初仙灵儿为凡心试炼所困,所说所做的都是处在疯狂至极地状态下,毫无理智可言,可如今已经恢复意识的他,总会对这、对龙石有所留恋的吧。当真能走的潇洒,去的干脆? 过了良久,仙灵儿都是默不作声,就在我打算离开这回去修炼的时候,他才恍若梦醒一般,缓缓道:“吾会离开……” 这个回答在我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我猜到他会离开,可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我。 没再多说下去,又跟他接着学习了最后一篇的字与内容,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石室,盘腿坐在石床上,想要继续吸纳灵气修炼,却感知到这惩罚之境的灵气已经越发的稀薄了。丹田处隐隐集聚的那些灵气,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就可夸升到练气二期,而我现在生生止在这阶段,郁结在胸。 叹了口气,看来现在唯一能做的,还是练些法术和招式吧。 这本“云辉隐雨暮苍飞”,除去在每一篇上撰写的修仙秘术,还会附上一些风、土、木三属性的法术和一些武功招式。 拿起一边的幻凝剑,在脑子里回顾了遍早已烂熟于心的招式,然后开始舞动起来,练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后,我挫败地放下剑,事实证明,没有底子就自学,实在是不成气候。这一招“风雨欲来”我愣是练了一年了,还是没练出什么名堂来。反倒是那些法术——初级法术中的一大半我都已经练得熟练非常,成功的几率也近乎一百。尤其是弩风术,当初在外门修得的只是整个驽风术的九牛一毛,如今的我,不再是那个只能掌控小小微风的人了,比如说现在—— “哈哈!梦灵你看,你主人我现在已经可以掌握三阶驽风术了!”我开心地立在石床上,手舞足蹈地控制着眼前的一团强劲风团,在我的控制下,它只在石洞的一角处有限的肆虐着。梦灵从我的耳后飞出,悬浮在我的肩膀上,开心地“吱”了一声。 心中感应到,梦灵在夸奖我修炼法术的资质与天分极高。强烈的得意感在胸腔内汹涌澎湃的震荡着,这是第一次被夸我的天赋高,要知道之前琼倦、冥宣可都说我灵根低、身手钝,断骨重造后又没机会修习这些,如今被梦灵这么一番马屁拍下来,我的头都开始着晕了!我一甩脑袋,正想拍拍胸脯对梦灵来个潇洒回眸,以增加我这个主人在它心中的伟大形象,谁知在这档口,风团突然不受控制,朝我们的方向肆虐着刮了过来! “梦灵,别怕,有主人在,主人轻轻松松就能……”还没等我说完我能轻松控制住,这风团已经逼近眼前! 来不及控制,抄起石床上的幻凝剑,我只能携着梦灵狼狈的从石床上翻滚而下,只听轰隆巨响,石床被风团席卷之后,开始出现条条纵横的裂缝儿……风团还在整个石室肆虐着,为了避着,我和梦灵立马冲出石室,将石门紧紧合住,只听得里面巨响不断,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算平静下来。 感应到梦灵调侃道:主人,我看你不是轻轻松松控制住,而是轻轻松松就能毁了这…… 小家伙现在胆子大了,居然还敢嘲笑我了,看来真的要听仙灵儿说的,不能太宠着它!悄悄拉开石门的一条缝,看到里面如狂风过境一般,惨不忍睹,而那风团早已经消散了,我才又跨入石室,一屁股跌坐地上,懊恼不已。 三阶驽风术,既然我已经能够使出,却为何突然间失去控制,难道是修为不够,驾驭不了么。停滞在练气一期,所能驾驭的法术和招式实在有限,若不快点突破,恐怕我只能停止不前。 正想着该怎么办,却突然感知到一股浓郁地灵气从某处飘散出来,轻轻吸入,空灵纯净,咦?这惩罚之境不是已经没多少灵气了么,怎么现在却会出现如此浓郁的灵气呢? 想到这,我四处搜寻起来,循着灵气的来源,摸索了一阵后发现,似乎源头正是我那满是裂痕的石床,那浓郁的灵气,正是从那石床的缝隙内源源不断地往外飘散。 认知到这个事实后,我又是一阵错愕。这富含灵气的石床两年了躺在我的身下,我居然都不曾感知到,若不是今日控制不住三阶驽风术,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发现。 此时梦灵的声音又在心底响起:主人,你完了,这石床似乎是惩罚之境的破点,你毁了石床,这惩罚之境马上就要被破了…… 梦灵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几乎已经听不到,我只知道仙灵儿辛辛苦苦想离开这惩罚之境,而它的破解点,竟然就在他隔壁石室内的石床下!也难怪仙灵儿想不到了,一般人都会以为这破解的点必定是在龙石的石洞内或是其他被隐藏着的角落里,才不容易被发现和破解,而不是这么大喇喇地就呈现在对方面前,还如此容易破解。 下一秒我脑子里闪过,我就这么用三阶驽风术破解了龙石的惩罚之境,破了他为了惩罚自己而禁锢了三年的地方,他……会不会气恼地恨不得掐死我…… 想到这,我还是尽快到龙石那负荆请罪来得好,于是立马冲了出去,朝龙石那跑去。 到了那里,只看到仙灵儿定在那,紧锁着眉头瞧着我,略显古怪道:“你刚刚回去做了什么,吾感知到这惩罚之境被破了,外界的灵气正在不停的涌进来……” 来不及跟他多解释,我来到龙石的石洞前,大力地拍打他的石门:“龙石前辈,不好了,我不小心将我石室内的石床毁了,梦灵跟我说这是惩罚之境的破门,这惩罚之境快散了,前辈我不是有意的,有什么办法稳住破门么?” 一边的仙灵儿凉飕飕地飘来一句话:“没办法的,这惩罚之境一旦破了,施展的人会被反噬几千年的修为,损失了这几千年功力的龙石,应该不可能再设下一个相同的惩罚之境了。还有,再过不久,这惩罚之境就要散了,再不走,吾等都会被埋在里面……” 听闻他的话,我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明白自己这次犯了大错,可却连弥补的办法都没有,里面的龙石一点回应也没有,联想仙灵儿所说的,脑中一个激灵,立马更加大力的拍击石门:“前辈,你在里面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若是被反噬了几千年修为,那他现在的身体一定非常虚弱。 半响都得不到回应,不由得担心龙石在里面是否真的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什么冒犯不冒犯地问题。往后退了几步,停在距离那漆黑石门几步远地距离,深吸一口气,我再次口念发觉,手指翻飞,孤注一掷地第二次施展了三阶驽风术! 连续两次施展驽风术,对于本身灵气就不足的我来说实在有些吃力,积存在丹田内的灵气也被消耗掉了不少,额际上留下了冷汗,却只能咬着牙依旧凝聚着风团。 风团凝聚好,我小心翼翼地试着控制它,只见它按着我的控制慢吞吞地朝龙石的石门处移去,越发地接近了。不敢松懈,怕风团突然会不受控制起来,可我渐渐感觉灵气损耗极大,我快要控制不住! 就在这档口,身后的仙灵儿急切地喊道:“白鸢羽,跟着吾说的去做,先吐息十下,然后将灵气注入意念之中,默想你将风团控制的动向,然后念出驽风术!” 按照他说的将灵气灌注于意念之中,原本单薄的意念瞬间像是充盈了一样,底气也足了不少。大脑一瞬间清明,连风团的走向也明了许多,知道如何控制它才是最节省灵气的。不假思索地,我边念出了熟于心的驽风术,边驾驭着它朝石门攻击而去。只听到风与硬物相撞的呼啸声和摩擦声,龙石的石洞比之我的石床要坚硬不少,几次风团撞下来,石门依旧坚硬如故,而我却因为耗损了不少灵气,气喘吁吁,脚底发软。 “再加大驽风术的攻击力度!” 听得仙灵儿在身后急切地叫唤,我只得硬着头皮加大了攻击力度,控制风团用力攻击而去,几次下来,石门终于轰然碎裂,溅起一阵尘灰。 而我几乎快要虚脱倒地,我转过身子,对仙灵儿道:“小五儿,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龙石前辈……” 仙灵儿虽不能动,但我看得出他眼中赞同之色,他启唇道:“白鸢羽,必要时候,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把龙石带出来,再过不久,这惩罚之境就要散了,吾等要尽快离开!” 我点了点头,知道事情迫在眉睫,于是立马朝着龙石所在的石洞冲了进去! 49第四十八章 无尽空间 第四十八章 这是我第一次进到龙石的石洞内。 曾经好奇过,这样一位男子,他用来惩罚自己、禁锢自己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而在我踏入这房中的一刹那,我才发觉,如若不是真的想要靠折磨自己以此来获得惩戒,怎么舍得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灰暗的石室内,粗糙地石壁上,到处刻满密密麻麻地字,从石壁左侧到右侧、地上、石桌上、石床上、乃至连整个石洞的顶部也全是字,仔细瞧了眼,发现这篇文字的题目是“训诫”。而在这石洞里,绝不是单纯只誊写了一遍,似乎有成千上万遍的“训诫”一笔一划,入石三分地记在上方,石壁上的字,不是用毛笔写上去的,而像是用什么器具,一字字地凿刻上去,这些文字不止牢牢镌刻在石上,也在那固执的人心底里刻上惩罚自己,永不得原谅的烙印。 这些字,似是覆盖了那人无限的懊悔与伤痛,如一张黑色的大网,带着压迫,从高空中坠落而来,牢牢地将我罩住,将我束缚住,寻求不到一丝的光明,只觉得所有的字都像是被抹上了那人的绝望。黝黑无底的内心深渊,多少被撕扯的痛苦,多少愧疚的回忆,都借由这些字作为宣泄的出口,倾巢而出。 这一刻,让我想起了五年前,琼倦离开我时,我同样深感到的绝望与愧疚。那个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在我的眼前被毁了双手,被羽箭贯穿了肩部,这五年来,再是想要刻意忘却,此刻却被这些似引子的文字带着浮现出来,只觉得满胸口地空虚和无法言喻地伤感。 深吸了口气,将自己自那文字里拔了出来,现在是紧急时刻,我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放眼寻找起龙石的身影,在这灰暗地石洞内,除了一张石床和石桌外,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因此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倒在石床边的男子。 这一次,不是梦里半掩的朦胧侧脸,也不是掩在石门后浑身藏在黑暗里的身影,白净的脸上一双眼紧紧闭着,微翘的睫毛上似是坠了露水一样,棕色及膝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尾梢带着俏皮地小卷,覆盖在他的脑后。 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身子:“龙石前辈,你怎么样?快醒醒!” 回应我的依旧是他昏睡的脸庞。 果不其然,被反噬了几千年修为的龙石因为灵气损耗过大,已然承受不住昏睡过去。正想再推一下他,身子突然一阵不稳地晃动,只觉得连地都在摇晃,淅淅沥沥地小石子从石洞顶部洒落而下。 石洞外,仙灵儿急切担心地大声喊道:“快把龙石拖出来再说!惩罚之境已经不稳了!快出来!” 惩罚之境已经不稳,所以连石洞都开始晃动起来,什么都容不得我多想,我在心底叮嘱梦灵,快去遣散附在刚才被我毁掉的石门上的其余梦灵,梦灵“吱”了一声领命而去,而我则将龙石的右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手扶住他的腰,将他托了起来,奋力地朝石洞口走去。 扛着这么一个健壮的男子,之前若不是后天之能锻造地不错,只怕我连他一只腿都拎不起来,慢吞吞地将他扛到石洞外,却又面临一道难题,那就是龙石对仙灵儿设下的定身术,应该如何帮他解开。现在龙石在昏睡,而我的修为根本就没有龙石高,那我应该如何做才能解开呢…… 我愣在原地思索良久,然后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一张符箓——“玲珑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人缩得小巧玲珑、巴掌大小的符咒,我的身上仅有一张这样的符箓。龙石昏睡,仙灵儿被定身,两者之中我只能选择一人缩小后藏在身上离开。两相权衡之后,还是缩小仙灵儿比较好,龙石虽昏睡,可四肢还能随着我摆布,也许没过多久还能醒来,可仙灵儿现今被定住身子,我就是怎么摆动他的身子,都僵硬的像块石头,根本扛不走,尤其是——仙灵儿现在是青年之姿还赤着身子,我还真没把握不碰到他某些……尴尬的地方。 立马甩出符箓,贴在仙灵儿身上,然后默念咒语,眨眼间,仙灵儿已变得只有巴掌大小。仔细一看,还真是可爱极了。正想托起他放入袖口,却见他一脸不满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的做法太有辱于他,所以嘟嘴瞪眼的。只不过因为他变小了,所以威慑力并不够强。我的作弄心瞬间被勾起,改为拎他的衣领子将他提到我的面前,看他悬在半空中不能反抗,默默承受着我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只能憋屈地说道:“白鸢羽,你胆子肥了不是,竟敢这么对吾,等吾能动了,仔细点你的皮!” “先仔细你自己吧,当心我把你丢这堵石子缝!” “你这臭女人!”我作势伸出手,要将他塞在一边墙上的石缝中,他立马咬牙切齿道:“白鸢羽,有劳你将吾和龙石带出去了,你的大恩,吾等不会忘记!” 我点了点头,将他塞在自己的衣袖中,然后再次扛起龙石,朝我的石室那赶去。梦灵遣散了其余的梦灵后,赶来这对我道:主人,要离开这,现在就只能从破门出去了,只是我也不知道破门之后是什么,当初龙石设下这惩罚之境是随意而定的,出口也不知会有些什么,主人,你一定要小心! 梦灵的顾虑通过相通的感知我能完全感应到,如今我才练气一期,又带着两个不能施展修为的人,当真是困难极了,可不出去,等到这惩罚之境散了,石洞都塌了,我们三个,一样会被埋在里面。思前想后,不如赌一把吧,也许外面的是一片安全的天地呢? 打定主意,我奋力地扛起龙石走着,陡然又是一阵猛烈地晃动,龙石沉重地身子整个一歪,压着我倒向一边,眼看着快摔上一侧石壁,我立马用右手肘撑在石壁上,才支撑住我们两人的身子。收回手的时候,手腕一阵刺痛,估计是用力过猛扭到了,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却不敢停止脚步,依旧拖着龙石的身子朝石室赶去。 到了石室内,石床的裂缝已经越扩越大,足够一人猫着腰通过,透过这破门,只能隐约感知到破门外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外界浓郁地灵气纷涌而入,我忍不住吸纳不少,趁此存积些在丹田内。 无法探知这惩罚之境外是什么样的空间,想了想,为防止意外,从裙摆下撕下了一长块布条,将龙石绑在我的背上,布条将我们两个牢牢地拴在一起,这样,即使遇到什么阻力,也不会将我们冲散了。 深吸一口气,头顶上的石粒纷纷落下,砸在身上生疼,看来没时间再犹豫了。半弯腰,跨出第一步,强大的劲风席卷而来,用之前集聚的灵气分散至身体各处,才算稳住身子,慢悠悠得朝前方继续走去,只看见这一片空间黝黑无底,也不知道自己跨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空间。 感知到前方空旷,似乎没有危险的样子,我驮着龙石一步步在黝黑的空间里摸索着,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约已有一个时辰了,背着龙石的我已经气喘吁吁,快要到极限了。唔,怎么会那么累,实在坚持不住了……于是我将龙石从身上卸了下来,坐在地上,让他斜靠着我,休息一下。 袖口有响动,在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只能凭感觉感知一切。感觉到应该是缩小了的仙灵儿在袖口中呼唤我,我便问道:“小五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里好黑,我走了一个时辰都没有走到头。” 仙灵儿略显凝重地声音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回荡:“吾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破门处明明有那么多浓郁的灵气涌了进来,而越往里走,吾却感觉吾的灵气都被封住了,你呢?” 听闻他的话后立马也尝试运作灵气,却发现自进入这个黝黑空间后,分散在四肢的灵气也被封住了,怪不得我背了龙石一个时辰,体力却透支的如此之快,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 “我的也被封住了,这下子怎么办?”没有灵气的我使不出法术,用不出符箓,跟个普通人无异了。附在耳上的梦灵更是到了这后一直处在休眠的状态,连丝回应也无。 良久后,他才回道:“你别急,我们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吾觉得这有可能就是通往惩罚之境外界的一个空间术,也凭的龙石当初修为高强,竟然想到在惩罚之境外面开辟了这样一个封住人灵气的空间,只在空间与惩罚之境的连接处允许外界灵气进来,所以惩罚之境内还是有微弱的灵气的。龙石这么做,恐怕是不想让外人进来,却也方便吾在这里修炼。” 开辟空间……龙石的修为高我是猜得到的,可没想到他竟强到能够随意设下境界、开辟空间的地步,况且这空间还不是一般的空间,而是能够封住灵气的空间!这修为得有多高…… 休息了片刻后,我又继续驮着龙石上路了。此刻既然知道这空间是龙石设下的,我忍不住寄希望于龙石快点醒来,让他快点解了这空间术,也不会让我如此辛苦的驮着他到处奔走。 “你的手……没事吧?”突然袖口传来响动,原来是仙灵儿在询问我。 经他这么一问,才想起之前不小心把手腕扭了,想来是刚才被藏于袖中的他发现了,现在被他一提,才发觉此刻钻心的疼,我含糊道:“没事,我好得很,你还是快想想你自己吧,怎么样才能快点晋升完全人之形,我还指望着你快些破掉定身术,想办法出去。” 这一次袖口传来他低低的话语:“吾一定会尽快完成全人之形的,在这之前,你必须先撑住了……” 又走了近两个时辰,可是一点都没有走到边界的迹象,体力逐渐消耗殆尽,看来得在这休息大半天才可以恢复了。再次让龙石倚靠在身侧,我从袖口中托起不能动弹的仙灵儿,道:“小五儿,这都走了三个时辰了,都没走到头,你确定还要再走下去么?我怀疑龙石前辈设下的这个空间根本没有尽头!” 漆黑的空间里,我看不见仙灵儿的表情,只是听他沉默片刻后,才回道:“吾赞同你的说法。”然后感觉他思索良久后,压低声音似是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会是那人教他的无尽空间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50第四十九章 梦魇 第四十九章 那人……会是那白衣女子么?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从仙灵儿的嘴里这是第二次提到那人,第一次的时候是说到龙石将自己禁锢在惩罚之境惩罚自己,唯有那人回来,他才有可能离开这里。而第二次,就是现在,仙灵儿嘴里两次说的那人……会否就是我梦境里的白衣女子?她会那么多修仙秘术,对于开辟空间,设下境界,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这开辟空间的能力不是我这个练气一期的低级修士能明白的,我唯有等待仙灵儿自己思索,然后再告诉我应该如何做才能离开这里。 半响后,仙灵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真的是无尽空间,那吾也不知道哪里是出口了……” “小五儿,无尽空间是到底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对于这个空间,我压根一无所知,可是不能因为仙灵儿一句不知道,就放弃寻找出口的希望,如今我如愿开始修仙,为太多我想去做的事创造了前提条件,决不能放任自己在这个时候轻言放弃,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黑暗中,仙灵儿的声音有些欲言又止:“还记得当初吾告诉你几万年前修仙界的先人曾经撰写不同属性的修仙秘术书籍么?其实这些书的撰写之人,实乃同一人,并且那人……是龙石心爱之人。”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一段曾经在我的梦中出现过,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段与龙石记忆相同的梦境,可是梦灵说,这的的确确是真实发生过的,并不是我的臆想。 “龙石心爱之人,名唤华露,当年的修仙界,起初唯有她一人化神成仙,修为登峰造极,无人匹敌。可本应该晋升到仙灵界的她,却执意弥留在人界,撰写下这些造福后世修仙者的秘术书籍。不过天地自有规律,以华露的修为早已不应该存在于人界,相反,她留在这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在慢慢流失她的修为,甚至本应无尽的寿命也在慢慢流失……当年的龙石是华露的灵兽,华露除去修仙的天赋,还有炼制法器甚至开辟空间的本事,这无尽空间,应该就是当初她教给龙石的。 “这无尽空间,传闻可随着开辟者的心境所变化,一旦进入,便会封住修仙者的灵气,变得跟普通人无异,这空间更是几乎没有破解的口,进入这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边界的世界,不停奔走,只会疲累致死。” 怪不得我走了那么久都走不出去,原来只因这无尽空间是个无边无界的空间,这龙石也真是,为何非要开辟这样的空间在惩罚之境外面呢,如今弄得我和仙灵儿回又回不去,出也出不得,还真是两头犯难。 等等,如果这无尽空间是随着开辟者的心境所变化的话,那现在这空间如此黑暗,不正昭示着龙石心底的黑暗与绝望么? 身侧的沉重压迫感让我知道,那个开辟这空间的人此刻依旧深深的陷入被反噬了几千年修为的昏睡中,短时间内他不会醒来,容不得我多想,现在唯一能做的还是想办法找到破解口为重。 还在思索的时候,压在身上的龙石突然发出一声低低地呻%吟,几不可闻的喃喃之语溢出薄唇,饱含着痛苦,还没等我有所反应,这漆黑无边的无尽空间开始震动起来,震动的频率一次比一次激烈,连带着坐在地上的我也开始受不住的随着摇晃起来,头晕脑炫,下意识把掌心里的仙灵儿捏得紧紧的…… “悠着点白鸢羽,现在吾没有灵气护体,还被缩小了,你手指使得小小的力都可以让吾归去了!” 没有理会他气急败坏的叫喊,我紧紧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避免摔倒:“这是怎么回事,无尽空间怎么如此不稳……” “恐怕是龙石在昏睡时心境产生了波动!” 仙灵儿话落,无尽空间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伴随着地面的摇晃,前方黑压压地似有什么东西在朝我们涌来。实在太黑了,我并看不清朝我们涌来的是什么,可是仙灵儿接着的一声大吼让我的心底被掏空似的拔凉拔凉:“白鸢羽,快逃啊!这是梦魇啊!” 什么梦魇?我愣在原地不能动弹,眼前黑压压的一团裹着迅猛之姿朝我们的方向涌来,带着渗人的阴寒……这不是龙石心境所演变的无尽空间么,他是灵兽啊,梦里怎么可能会有梦魇这样的妖物存在…… 之前一直处在休眠状态的梦灵虚弱地在心底道:主人,快逃……这梦魇是之前我遣走的那些梦灵变的,我们梦灵伴心而生,形态易受心境或是环境而变,龙石的心境方才产生极大的波动,太过黑暗和绝望,梦灵们被困在这里太久没有灵气护体,吸纳进了这里的戾气,魔化了……唔……主人,我现在也无灵气护体,为了不让自己魔化,我现在唯有休眠了……主人,请你小心…… 梦灵被……魔化了?眼前的黑团越来越近,急速朝我们逼近,仙灵儿在手心急吼:“白鸢羽,你愣着干什么,跑啊!别管我和龙石了!” 跑有什么用,这里是无尽空间,没有边界,又无处遁形,叫我抛下他和龙石?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同时,带着个昏睡的龙石,不能动弹分毫的仙灵儿,我没有灵气,脚程本身就不快,现今这梦魇速度不慢,我跑了又有何用?不是被其抓住,就是在这空间内奔跑到疲累而死。 眼前的生物已然逼近,隐约的轮廓让我感觉到,这梦魇似乎是个庞然大物。我立在原地,唇齿忍不住打颤,嗖嗖地寒意从眼前高耸的巨大生物面前散发而出,它陡然在我们面前停住,虽然看不清样貌却也能感知到它浑身散发的巨大压迫感,我鼻下的空气像是被人抽干一样,胸腔一阵紧缩,只能急喘着气,定定的望着眼前。 紧张之余,我悄悄将仙灵儿塞回了袖中,然后无声无息地将手游走至腰际,微微发汗地手心握住了藏在腰间的幻凝剑。 如果这梦魇真的攻击我们,那我便只能与它拼个你死我活了。 眼睛扫视着周围一片漆黑,我的脑中闪过华露所撰写的那本“云辉隐雨暮苍飞”中的一招招剑招。既然不能用灵气增加剑招的灵活性和威力,也不能附上符箓加固剑招,权衡之下,看来……唯有使用那招剑式了…… “云辉隐雨暮苍飞”的剑录第七卷,记载着这么一招:凡至练气期修士及以上者,皆可习得此剑招,此招乃是所有剑招基石,虽不能加傍灵气,也无克制任何属性的能力,但胜在威力巨大,若灵气损耗过大,后继无力之态下可作防身之用。此招名之为“破体”。 如今灵气被封,不就相当于书上所言的情况嘛,既然要活着出去,何不赌一赌。也许我是应该听仙灵儿的,尽快逃跑,可此刻面对着梦魇,我却觉得,奋力一搏也许才是这场灾难的出口。握了握幻凝剑,右手一阵剧痛,完了,之前撑着龙石身子的时候把手扭了,此刻一旦用力便钝痛不已! 咬了咬牙,我撑着紧紧抓住剑,不敢松开半分。 破体这一招,无需灵气加诸其上,也不需要附上我的风灵根属性,属于完完全全的剑招。可我的剑招练得奇差无比,而唯一过得去的,只有我对它每一式的熟悉度。其实此刻,我的心里也很没底。 还在我思索之际,眼前漆黑一团的梦魇,忽然踏踏声响,朝这里猛烈冲了过来!将龙石安放一边,我挥舞着幻凝剑迎了上去,殊死之斗,此刻迸发而出! 冲上梦魇之前,休眠中的梦灵突然醒来,在心底虚弱地告诫道:主人,梦灵魔化为梦魇,其身集聚形成为一匹黑色马状*,因为无尽空间不能供给任何的元气,且还封住了所有生灵的元气,梦魇应该也无任何的法术技能,不过依旧不能小觑,主人,那些梦灵魔化成梦魇后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你小心点……说罢,梦灵再次陷入休眠之中。 我握着幻凝剑,急速朝梦魇飞奔而去!有了梦灵方才的提醒,才明了那些踏踏的声音,是梦魇化成的黑马的步子声,我的耳力极好,听得它在我右前方不远处风驰电掣地奔来,我连忙往左边一躲,马蹄声呼啸而过,险险没有踏扁我的身子! 与它如此接近,才发觉梦魇的形体极大,它哼哧哼哧的喘息声悬在头顶高处,喷出的唾液溅了我一身,腥臭无比。突然感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俯冲而下,我一抬头,在越发接近的黑影中,隐约看到一张张得如桶口大小的马嘴兜头而下,牙齿锋利无比,迅猛的冲势似要将我撕碎! 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我举起幻凝剑,朝俯冲而下的马头刺去!没有剑扎入*的噗嗤声响起,眼前的马头在幻凝剑刺去的一瞬间消失分散成一朵朵黑色烟云,恢复成原本的烟状形态。 这些,才是真正的梦灵们魔化成的梦魇原形吧……如此一来,所要攻击的对象越发飘渺和难以捉摸了,它们随时随地可以化成烟状,又可以措手不及、突如其来地化成黑马,几次对招下来,一丝规律也没有,没过多久,我便乏力起来,右手的负荷太过沉重,似乎是到了极限,一*酸麻袭上手臂。 梦魇这招这不算法术,却比法术还精明。这些梦魇们善用自己灵活的身躯,却又默契十足,每每恰到好处分散开来,又抓住空隙合拢聚成黑马状,我的破体剑招根本没办法使出来! 该死,难道真的要被这些梦魇拖死在这里么,我恼恨着,却又无能为力。 下一秒,我的幻凝剑再次刺出,这次梦魇没有分散成烟状,而是一阵风般地快速袭来!强大的劲风刮着我,背部一痛,我被梦魇的马蹄冲撞着飞出去一米之远,吼口一阵腥甜,大脑一片空白。我倒在地上,陡然一声黑马的嘶鸣响起,我睁大着空洞的眼,在黑暗中竟然清晰的看到那黑马扬起的两只前蹄狠狠地向我踩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打“*”的做了注解:nightmare (梦魇兽) 通常为黑色马状的恶魔,中古世纪人相信恶梦之来由是由这种恶魔所造成。 梦魇兽,nightmare,奇幻小说中的一种恶魔,属于马类幻兽的分支(堕落的战马),一般认为它是黑色的,浑身燃烧着地狱之火。 以上是梦魇的资料,怕大家看到梦魇是只黑马的原型会觉得奇怪,所以把资料放上来,不过我也有做些设定的修改~希望大家能接受,谢谢~ 51第五十章 华露 第五十章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我的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脸,师父紫元、琼倦、清逸仙子冥宣、小糯米团子、绿眸男子、雪芷、小师弟、靳戈月、紫商、宗主、仙灵儿、龙石……还有很多夺宝大会上不曾深记的人的脸。 我的嘴角勾起嘲弄的一笑,曾听说人之将死之时眼前会出现生前的一幕幕光景,此时看来确实是真的。我这二十年的人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又经历些什么。细数过去,前十五年有过最艰苦的生活,却又让我觉得最幸福,师父就像父亲一样,即便太不着调,我们两人倒也过得潇洒,过得快乐。 接着,我遇到了第一个倾心之人——琼倦,没有坦白过心迹,没有承诺过什么誓言,他的出现,带着谜,他的离去,亦成了个谜。至今回想起来,我都会思考,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师父离去后对另一人的依恋,还是真的喜欢,也或许,两者都有。 还有冥宣、雪芷、小师弟……断骨重造一事,我欠他们的太多太多,甚至都还来不及偿还什么。 恍然大悟,这二十年,我欠的东西太多了,人情、亲情、感情……瞳孔猛然一缩,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我决不能死在这! 就在马蹄快要踏上胸口时,我猛然举起完好的左手,狠狠地抓住了那蹄子不放,梦魇下意识惊得要再次分散开来,却发现有一团梦魇的黑烟被我牢牢握在了手心里,挣脱不得。 这下子,缺失了一部分梦魇烟团,梦魇再也聚拢不成一头完整的黑马。 下一刻,趁那些分散的梦魇烟团还七零八落散在各处,握紧幻凝剑,我开始挥舞起了破体剑招!脑中早已熟的不能再熟的剑招如画卷在眼前铺展开,我早已忽视了右手的酸麻与疼痛,跟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物动作而动作,幻凝剑竟在我的手中使得一气呵成,将全身之力都汇聚于幻凝剑上,我大喝一声,朝那些梦魇烟团冲了过去! 一声轰然巨响,我的耳膜为这震动而颤抖不已。太过黑暗的空间里,眼前是如何的情况我不得而知,只是梦魇的阴寒之气如蒸发般消失不见了,休眠中的梦灵悄然在心底解释道:主人,你好厉害,梦魇们都被你打晕了……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只要这无尽空间一破,他们的戾气就会消退下去,变回梦灵。你放心吧……然后任凭我怎么呼唤它都没有声音了,恐是又陷入了休眠。 成功了么……我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发麻的右手却是如何都不肯松开手里的幻凝剑,剑在手中微微打颤。这还是我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了自己和别人,心中充盈着自豪和快乐,同时也满腹辛酸,这些情感忍不住让我的眼泪和着笑声一起落下。此时此刻有一句话刻在心里,等待着某一天,我能亲口对归来的师父说出:师父,你的徒儿我——已然成长! 虚脱似地跌坐在地,袖口有响动,我将仙灵儿托在手心中,他的声音有些黯哑:“白鸢羽,你是个笨蛋……” 我挑了下眉毛:“此话怎讲,小五儿,我可又救了你和龙石前辈一次。你居然说我笨?” “若是当时你将吾和龙石丢下,梦魇将会把注意力放在吾等身上,你便可轻松逃去,何苦拼了性命去与梦魇一斗,若不是你运气好,它的元气也在这无尽空间被封住,你以为你还有命?” “此言差矣,小五儿,若将你们丢下逃去,没过多久梦魇还是会抓住我,不还是要如此一斗?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蚱蜢。况且,你与龙石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还送了我那么稀罕的一本修仙秘书,我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会竭力去报,小五儿,是你不够了解人心还是太过看轻,怎会觉得将你们牺牲掉就是最好的办法呢。” 沉默半响,他才回道:“是吾想得太狭隘了……”隔了很久很久,他低低地声音才又再次响起:“这番话,当初华露也曾对吾说过类似的,你和她……还真像。” 听罢他这句话,我有些无奈地笑道:“还真希望能借你吉言跟她像,我还指望着天赋也能如她般极高,化神飞仙也不在话下,到时候想怎么蹂躏你这小仙灵草就怎么蹂躏!哈哈!”接着我兴起调戏他的话语:“对了,小五儿,你当初还是仙灵草的时候是不是用肥料栽大的?” 他不屑地问道:“吾吸纳天地灵气而长,怎会是那种俗物栽大的。” “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以来臭屁哄哄的呢,哈哈!” “白鸢羽!吾收回你和她像的那句话!” …… 刚与梦魇厮斗后与仙灵儿斗斗嘴,还真是放松了不少。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忧虑在,那就是如何尽快的离开这无尽空间。 将倒在一边的龙石扶起来靠在身上,我叹了口气,他何时才能醒来呢,反噬几千年的功力,会一直让他沉睡下去么? 拔出腰间的幻凝剑,“哒哒哒”地无意识敲击着剑身,如若现在幻凝剑能将我们瞬移出去多好,这样也不用费尽心思想办法出去了。当初是运气好,靳戈月的水球法术砸在上面,才完成了瞬移,在关键十分救了我一命。现在呢,没有法术怎么激发它的能力? 想了许久,顿感累极,于是躺倒在地上假寐起来。 闭上眼的刹那,眼前竟产生了缕缕白雾缭绕,烟影迷蒙,我想试着拨开这层迷雾,一探究竟,却怎么也触摸不到,这层白雾像在跟我玩捉迷藏一样,附着在我的眼前,遮住了那之后的一片光景,挥散不去。 在这被白雾环绕之际,有一串银铃的笑声在前方传来,奇怪的是,我竟分辨不得这声音的主人离我是远是近。 “龙石,你看这是不是很清净很美?”这声音……心下了然,怕是又梦见华露与龙石的过往了。 “你又鼓捣了什么新玩意?”另一人话语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四处张望间,只隐约看到远处被白雾遮盖的纤长身影,白雾袅袅娜娜,将他的身影衬得如梦似幻,仿佛镜中花水中月。 “秘密哦~”华露带着俏皮和得意的声音传来:“不如这样吧龙石,我们来玩个游戏,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若能想到办法从这出去,便许你一个要求如何?” “看来你很有把握我是出不去的,好吧,既是你想要玩的,那就开始吧。万一到时候你输了,可别怂恿仙灵儿来闹我,我可受不了他的折腾。” “啧啧,龙石你竟把我想得如此小气!” 两人又斗了会嘴后,龙石便开始寻找离开这的出口。远远瞧着龙石似乎正朝着我的方向探寻而来,我猛地一惊,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近了近了……眼见着龙石的身影已经如此清晰显现在我的面前,我如即将被摘掉壳的蜗牛一样,完完全全地坦然在他的面前! 可他只是直直地向这走来,接着……他的身子穿透了我的身子,什么异样也没有…… 我暗舒了口气,只听见他在原地低声思索道:“华露开辟的空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次的……居然能封住灵气,看来要花些功夫才能出去了。” 封住灵气?那不是跟无尽空间一样么——等等!难道这一次所梦见的,是华露当初所开辟的无尽空间么?如此看来,跟龙石开辟的还真是天南地北,完全不一样,龙石的无尽空间所昭示的唯有黑暗和绝望,是从他心底深深蔓延而出的伤痛,而华露的,带着最美的诗意,最清明的心境,充盈着白色仙雾,宛如仙人之境一般。 见识过两人所开辟的不同感觉的无尽空间,便会了解两人的心境是如何的不同。华露的内心,如她的修为所显现的一样,早已晋升到无欲无求的仙之境界,即便如我这样的外门者身处此境,也觉得心旷神怡地紧。 龙石每到一个地方,我便会跟上去一同查看,若是他找到了出口,等我梦醒后岂不是可以试试?!不知不觉一天过去,龙石想尽了各种方法,却都没有破解这无尽空间之中的玄妙所在。到时间后,华露如约而至,远远地,只看见她的身影如一轮明月般地高洁,从远方白雾深处渐渐显现,直到她的走近,那些白雾如有意识般地渐渐分开,轻轻拂过她的面容,带着撩人心悬地痒,才慢慢将那人的完美之姿完全揭开! 我曾见过萧珀的一貌倾城,也曾明了冥宣的卓越之姿,更曾窥得龙石的潇洒不羁,却独独找不出一个词能完全匹配得上眼前的这女子。 绝代风华,顾盼生姿,即便是如此白净素雅的白色罗裙套在她的身上,却穿出了千般风姿、万般绝色。腰间银色铃铛轻摇微晃,在她迈出的每一步间都洒下了轻灵乐曲。 是的,这样的女子没有一个人会不心动,即便身为同性,我都有狠狠将她收为自己所有物的欲念。 华露慢慢走来,带着俏皮的笑意在龙石面前站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眯了眯眼,又神色如旧地与龙石攀谈起来:“如何?我这新开辟的无尽空间术如何?” 龙石搔了搔鼻子,有些好笑地道:“遂了你的意,我输了。” 华露又朝我的方向望了眼,然后白玉般的食指轻轻绕着龙石的发卷儿:“你既然输了,那便愿赌服输,应承下我一件事。” “何事?” “这次乖乖当我的徒儿一回如何,我将这无尽空间教给你,日后也许你能派上用场。” 听罢,龙石忍不住笑起来,轻轻刮了下华露的鼻子道:“小精灵鬼,我虽是你的灵兽,可让我低你一等做你的徒儿岂不让人笑话?” 华露皱了皱鼻子,突然压低声音道:“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你当初既然愿意同我在一起,也就便不在乎这些俗礼规矩的,我只是担心有一日,上界知道我未曾登仙晋升仙灵界之事……会将所有矛头对准你,你学着也是无害,到时也许可保你一命呢?” 龙石叹了口气,忽然用力抱住华露,将脑袋深深埋在她的肩窝:“你的想法,我懂,我都懂……” “那现在便开始吧,在这之前,我先教你破解之法……”双手环抱住龙石宽阔背部的华露,别有深意地看着我,缓缓吐出这句对龙石说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彻底用完了,我写完比较慢,这么快就追上进度了,因为没有存稿了,也许之后写文会出现bug,希望能告知我,我会修改的,并且在内容提要中说明章节修改bug。。谢谢了~ ps:女主真的是华露么???→。→ 52第五十一章 破境 第五十一章 再次醒来之后,眼前是令我熟悉的黑暗。 回想起之前梦里的一切,我呆滞地睁着眼睛,看着一望无底深邃地黑暗,仿佛能看出个洞来。本应辟谷的我,现今却恰好做了这梦,又结合眼下的情况,让我不得不怀疑是否有谁在作怪,托梦于我帮助我? “白鸢羽,你怎么了?”放在一边休息的仙灵儿似乎感知到我的动静,在漆黑的空间里传来询问。 “小五儿……”我愣愣转过头,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空洞地死命睁着我的眼睛,朝声音那处望去:“我知道离开这无尽空间的方法了……” “你如何知道的?”没有兴奋的欢呼、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仙灵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暗嘘了一口气,我将双手后撑在地上,支着上半身,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两年前我刚进得这惩罚之境的时候,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起初是一名白衣女子在撰写书籍,接着龙石出现了,他说他是女子的灵兽,再接着,不知为何,天空裂开了一道口子,红色的光芒似乎烧灼了大地一般……” “噬红之光!”仙灵儿未等我说完,一声惊呼跳出口中。 噬红之光么……没错,我也是如此猜测的。而那白衣女子的身份,也已经在方才的梦里得到了证实——她就是万年前修仙界的第一人:华露。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梦见……”他的声音里透着抹狐疑。 “很奇怪是不是?我之前有问过梦灵,可它清清楚楚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过去,并不是它施法所为,那么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这梦甚至比现实还要真实!” “你懂什么……” “之前你被凡心试炼所干扰发狂之时,你曾说你为龙石在这等一个人,还曾说我有可能便是那人,梦里噬红之光遍洒大地,所有生灵无一躲得过,明明最后龙石将华露救走了,龙石现在活着,那华露呢?华露去哪了……?”几次梦境中望见那美好得不似凡人的仙子,修仙史上第一个化身成仙的女子,我本应该是怀着羡慕以及钦佩的情感去膜拜、去憧憬的,可我潜意识里为何却为她觉得揪痛难忍,喘不过气。 “闭嘴!你要知道这做什么!”他突然失控般的一声大吼,将我震在当场:“你以为你做了几个梦你就知道一切了?!你以为知道了这整件事的凤毛麟角就可以肆意猜测了?!你以为事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吾、龙石、华露,我们三个,你又了解多少?!你跟吾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死寂般地沉默在我们之间回荡,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和仙灵儿之间其实隔着一堵厚厚的石墙,甚至是一条深深的沟壑,这条沟壑不是年龄上的差距造成了,而是直到此刻,即便我和他如此熟悉如友人了,一旦触到了他觉得禁忌般的话题,他依然会掩去一切,禁止我的靠近与触碰。 仙灵儿即使闭口不言,我心下也已了然不少。他既然已如此撇清我们的关系,那便就这样吧,等出了这无尽空间后,大家也不过是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了。 这般想通后,我站起身,开始往来时的路走去,在我离去的这段路上,仙灵儿缄默不语,定在原地,像是石化住的一尊雕像。 被这片漆黑的无尽空间所包裹着,我低着脑袋,开始梳理破解这无尽空间的方法。华露在梦里说过:这无尽空间有一处隐秘的口是允许外界少量的灵气进入的,为了给空间开辟者修炼而用,所以只有在那一处,每日二十四时辰中唯有半个时辰,会有浓郁的灵气进入,也就只有在那半个时辰中,处在那一处,修仙者的灵气才不会被封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我背着龙石和仙灵儿从石床内进入时,会感知到那么浓郁的一股灵气,想必那时便正好如此巧合地处在那半个时辰之中。 这灵气涌入的地方,称作气门,是一个龙眼状的小孔,几乎不易被人察觉,等到半个时辰后灵气将要散尽之时,修仙者奋力一击,将自身修为所融合的元气打入其中,扰乱这无尽空间的核心口,便可解开这无尽空间的法术,只是—— 强大的法术注入气门,不多久便会有一股飓风从龙眼处狅肆席卷,喷薄而出,将打入修为的修仙者卷进其中,这股风力的威力,相当于一个元婴期修为的修士,若是修为不足以抵抗者,结局就也许会是被飓风刮得粉身碎骨,头身分离,尸骨无存。 也就是说,我们若是要破解这无尽空间,那就必定得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如今的情况看来,这牺牲的人,必然是非我莫属了。仙灵儿定身,龙石昏睡,剩下的唯有我一人。 也罢也罢,我不一直耿耿于怀仙灵儿救了我一命还送我修仙秘术书籍的事么,本以为无法报答他的恩情,这下,正好偿还了他的恩,若是侥幸我得以存活下来呢?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那灵气何时才会涌入,我只有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无尽空间里到处摸索着,也不知往回走了多少个时辰,前方一阵浓郁的灵气传入我的鼻息间。 快步跑了过去,我立在那,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四肢被封住的灵气回归丹田内。五感顿时清明,我能感觉到在右上方的空中,有一个类似漩涡般的龙眼口悬在高处,源源不断浓郁地灵气从中前仆后继地涌了进来。 此时正是灵气涌入最多最浓郁的时候,我的练气一期也正差这临门一脚,若趁此机会进入练气二期,不知能否在一会的飓风中抵抗一会。 如此想着,我便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开始缓缓吐纳这里的灵气。 我要尽快争取时间,这灵气涌入不过半个时辰,并且,我还要在它将散未散之时,打入我的元气! 时间在慢慢流逝,为这焦急心慌地情景,我的额际甚至遍布冷汗。快了……就快了……灵气越积越多,如水珠般慢慢覆盖住我的丹田,互相紧紧包住、凝聚着…… 就这此刻,灵气陡然稀薄了不少!不好,半个时辰的时限将要到了!我更加凝聚心神,快速吐纳吸收所有的灵气,可灵气在我的丹田中快速流窜,焦躁不安。深吸口气,潋下心头的焦急和慌张,让灵气顺着筋脉平稳的涌入丹田。 气门处的灵气已经只剩下微弱的零星点点,而我丹田内的灵气此刻已然聚集膨胀到一个极致,只待冲破练气二期的阻碍,一举晋升二期修为! 默默地等待灵气冲破阻碍,气门处的灵气所剩无几,就在最后一丝灵气悄然隐去之际,我一声大喝,拔出腰间的幻凝剑,然后浑身渗出一缕缕比练气一期时更为纯净的灵气,我将之注入幻凝剑,随着本能而去舞剑,剑花闪烁中,一击“风雨欲来”在手中赫然成形! 了然此刻正是破无尽空间的好时机,我将剑上裹着的元气打入气门内,在漆黑的空间中,我看见周围的黑色场景在不断破碎裂开,一点点,如细碎的沙石瓦砾,掉入地中,然后渐渐消失……在空间破碎的那一刹那,外界的灵气疯狂的涌了进来! 终于破解了无尽空间,我忍不住笑着,却无意识地朝着仙灵儿和龙石所应该在的方向看去,不,我傻了吧,这离龙石他们所在的地方足足有三个时辰的脚程,又怎么看得到呢……正当我想收回眼光时,却发现远远地有一个人影在向这飞掠而来,我豁然睁大了眸子,渐渐地,他的身影在我的视野里逐渐扩大变深,清晰无比…… 是我眼花么……?那乌黑的发髻,微挑的眼角,两眉间的朱砂,光裸的身子上那抹刺眼的红兜儿——仙灵儿怎么变回原来大小,而且能动了呢? 啊……难不成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完全晋升成全人之形,解开了我的玲珑符了么?他明明说需要半年光景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鸢羽!你这个笨蛋快给吾过来——!!”远远地,我又听到他失控的暴吼声,已经带着晋升全人之形后的青年男子嗓音。 看到他满脸的担忧和惊慌,我正忍不住又想如之前一般调侃他几句,猛然间全身的骨头如绞住一般碎裂地疼痛,骨头扭曲的声音在我耳边卡卡作响。我的眼前一片激烈的飓风刮上我的身,裹住我,我急忙用丹田内的灵气护住身子,胸上却依旧感觉到似乎被铁锤狠狠压过砸过的闷痛! 下一秒,我感觉自己随着飓风被刮上了天,跟随着飓风的移动而渐渐远离当初所在的地点,在这过程中,我在飓风的中央被无止尽地折磨着,那些风挤压着我的身子,似乎要将我压爆!一些风流,或刀刃、或铁锤、或鞭子,一下下打在身上,痛入骨髓。在痛和死亡的边缘来回徘徊的时候,我最后的意识里是仙灵儿隔着极远极远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你给吾回来——!!!回来!!!!白鸢羽!!!”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新的征途了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53第五十二章 奇灵岛 第五十二章 “白姐姐~白姐姐~~”一声娇俏甜美的女声隔得极远便已经传来,带着欢呼雀跃的意味。我用完好的左手推开茅草屋前柴扉,慢悠悠踱步而出,立在坡上,果见一布衣女娃在茅屋所在的坡下边跑边跳着赶来。 直到扎果娜跑定在我面前,细细地喘着气,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晶莹的汗水,我忙蹲下%身,伸袖为她擦拭着:“怎么跑的这么急,你白姐姐我又不会跑掉。” 她兴奋的一把握住我为她拭汗的手,一双大眼分外晶亮灵动:“怎么能不急呢白姐姐,你知道么,今天我可开心死了!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好消息的!” “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白姐姐,前两日阿爸跟大伙出北海捕鱼,没想到补着了不少鱼不说,还捕到了一只大个头的三足龟!这三足龟啊,可罕见哩!在这北海中要捕着它,简直是难如登天呀!可这不,我阿爸他们运气好,就给逮着一只了!”说到这,她又缓了缓奔跑后紊乱的气息:“我听先人说,吃了三足龟日后可避大疾,还可以消淤化肿!白姐姐,明晚村里的庆功宴上,阿爸他们会亲手宰了这只三足龟分食给村里的家家户户,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多吃一些三足龟的肉,这样,你的伤口就很快会好了!”她轻轻的放下我的手,目光却紧紧锁住我四肢处隐隐透出的裹伤布。 闻言,我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这孩子,还只有十岁这般大,便如此善良懂事,我和她不过才相处了三个月,她便事事想着我,不拿我当个外人,感动自不必多说,心中已然滚过阵阵热融融的暖意。 三个月前,即是我刚破了无尽空间之时,从气门处喷涌出的飓风卷带着我,将我带离了仙灵儿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被飓风中心的风流刮得失去意识,可我居然大难不死,在这近乎元婴期修为的飓风中侥幸存活下来。当我醒来后,已经躺在木板床上,身上到处裹着厚厚的裹伤布,身子疼痛不已,一吸气就钻心的疼。 用仅剩的力气探知了一下周身,发现肋骨断了四根,右手手臂也断了,其他地方都是或大或小、或深或浅被风流刮伤的口子。本以为被飓风刮中的结果必是尸骨无存,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好得太多了,哈,莫不是飓风碰上恰好风属性灵根的我,所以大发慈悲手下留情了?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在这段时间中,我得以弄清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是被这暮皑村的村民救了。 这暮皑村坐落于一座孤岛,此处的村民都叫他奇灵岛,该岛四面环海,方圆几百公里内除去北海环绕,便是空无一物了。据传,北海的彼端,那里千年前曾有一个海上之国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某一日,这海上之国竟如人间蒸发一般,突然消失在了海面上,曾有人揣测是北海的海水在逐渐上升,然后将其吞噬进大海之腹,使之湮没在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之中;可也有人说,几千年来根本无外人踏足过这海上之国,这也许是座海市蜃楼也不尽然。总之,各有各的说辞,也各有各的道理,倒是将这千年前的神秘之国衬得更加神秘玄乎起来了。 话说这北海广阔无垠、无边无际,海面常年幽深难测,黑水滚滚,仿佛墨汁被倾染了一番,搅得四处黑雾滚滚、白浪滔天,让人难辨海上之景,唯有海浪拍打的哗哗声如此清晰传来,带着被潜藏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北海波澜壮阔,奔腾不息,带着淡淡的腥味,水下似乎正压抑着什么可怕的风暴,等待着那喷发的巨口。我曾立在奇灵岛的落霞滩远远朝北海望去,竟无端生出一股窒息般的颤栗感和震慑感,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遮天蔽日的海啸打来,将我扑卷在其中,令我无力反抗,只能快速被大海这只巨兽吞噬殆尽,尸骨无存。我想大概我是面对了如此壮阔的海景,与之一比较,更觉得自己生命的渺小与苍白无力。又因着北海中充满奇珍异兽、猛龙怪鱼,故此岛也因此得名与此。 北海每到年中三月,海面上就会发生一线天的奇景,民间将其叫做龙取水,说白了也就是海上龙卷风。这龙卷风在海上肆虐着,像极了一根搅拌的棍子,搅翻了整片海域,它上接天,下连海,似乎是将天地都交会连接在了一起。这三月,既是暮皑村人最惊喜却也最忧虑的日子,他们时时刻刻担心着这海上龙卷风是否会直面袭上奇灵岛,毁了他们的家园,却又感谢着龙卷风擦边过境后的恩赐——那些遗落下的海物,以供维持他们的生活。 而三个月前的我,便是随着这海上龙卷风刮过而遗留下的一只至今仍存活着的生物。暮皑村的村名起初对我是惊奇不已,因为我竟可以在那样大的一场龙卷风中保住性命。而我却明白,恐怕是无尽空间的那阵飓风,将我刮到了这北海之中,又恰巧赶上了海上龙卷风的肆虐,才会又落在这座岛上,不过能够死里逃生,也是一大幸事了! 奇灵岛的范围类似于烟东城的大小,虽不大却钟灵毓秀,轻灵绝伦。该岛前有一个高高平阔的土坡,在这土坡上,毗邻建造着一簇簇上尖下宽的茅草屋,而这,便是暮皑村村民的居住之地。岛上村民朴实敦厚,因着有史以来几乎无人到过这座孤岛,所以对于我这难得海外来客,他们倒是既热情又友善,那一日他们救了我后,还腾出了一间无人的茅草屋给我居住养伤,平日里由扎果娜这小女娃来照顾我,来来往往间,我便与之熟识了。 奇灵岛上居住的大多都是凡人,扎果娜也不知我已经辟谷,平日里给我送些海味我都是浅尝即止,这次面对她的好意,我笑着道:“这三足龟既然如此稀罕,我又怎能分食你阿爸他们的辛劳呢,白姐姐的伤无恙,你多吃点才是真的,看看你身子单薄的,都快比上这屋上的茅草根了!” “白姐姐又笑话我!明晚你可一定要来啊!”说罢她挥了挥手,一溜小跑下了坡,速度快得如跳脱的兔子似得。 看着她的身子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远去,我才关上柴扉进了屋,盘腿坐在床上。翻出放在枕下的修仙秘书,腰间别着幻凝剑,这两样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好在当初都没被飓风刮走,来到奇灵岛后我便发现这岛四处充盈着清透的灵气,养伤之余吸纳不少,依旧进行着我的修仙之途。 …… 吐纳结束,我睁开眼,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奇灵岛的夕阳不同于烟东城的柔和,整片天都像是烧红的火炭一样,连云朵都被渲染成橘红色的,推开柴扉,一簇簇的茅草屋被盖上了黑色的阴影,边上还立在一两颗椰树,充满了海岛风情。 天还没有黑沉,坡下落霞滩边,一阵阵的嬉笑声已经传来,放眼望去,已有不少的村民围坐在篝火边,或攀谈、或唱歌、或跳舞的。 我慢悠悠地朝着坡下走去,海岛的空气清新极了,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咸味,越接近落霞滩,潮水像是瞄准时机般层层叠叠冲上沙滩,溅起白色浪花,打在脸上,湿湿的很是凉快。 “哟,白家妹子来了,快来坐呀!”围坐在篝火边的一名中年女子立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要坐下。 这中年女子叫做尤格桑,是扎果娜的母亲,平时日也会来茅草屋看望我,为我添置些生活起居用物,因而与我也比较熟识了。 “尤姨,恭喜你的,听说康叔和大伙这次出海大丰收,我也跟大伙一样高兴。”康叔全名叫康纳,是扎果娜的父亲。 在这奇灵岛上,统共也就居住着暮皑村一个村落,而这里的村民便是每年到了五月时分出海打渔,若是遇着这一年渔产丰富,那可供暮皑村的人过一年了。想到那腌鱼的滋味,我不由得啧啧嘴巴。 尤格桑笑的合不拢嘴,拿过一边开了口的椰子,倒了一碗椰浆给我喝,入口既清爽又带着点淡淡的奶香,让人欲罢不能。 在篝火边坐了会儿,与周围的村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不找边际的话题,扫视了下全场,我看到在村民围坐的前方不远处,似乎安置着一个大盒子,盒子上盖着粗布,将里面的东西遮掩地严严实实,一边还放置着一口大锅,下面柴火烧的正旺,锅中的水发出咕噜咕噜地水泡声。 随后我又扫了眼围坐在几堆篝火边的众人,大多都是淳朴的村民,可在这些脸中,有一人我从未见过。 在我们这堆篝火的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可围坐在那的却只有单单的一人。奇灵岛上的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只有我算是个例外,还穿着当初在望仙宗时的白色衣裙,可是眼前这人,一身茄紫色的修身长衫,远远看去,布料似乎很是柔软,质地应是不差的,那人在长衫外还套了件同色的斗篷,头戴紫色方帽,方帽的两侧系上了翡翠宝石串,两边的珠宝串垂在额际,由一颗巨大的黄色水晶在额中央交汇,璨璨如星芒。本想细看这人的容貌,却发现他面上竟罩着一层紫色薄纱,将整张脸衬得朦朦胧胧,看不清个所以然来。 如果非要给此人加上了标签,或许我会给他四个字——财大气粗。这人的这身奇特装扮在朴实无华的村民之间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 啧啧,我看得眼睛都直了,那些珠宝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啊!如果能让我给抠下一块拿去烟东城变卖了!那我一定赚发了!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烈,那人的身影动了动,他微侧着脸,那唯一露在一身装束外的眼眸,朝我撇来寡淡一眼,我一口椰浆瞬间呛在喉中,不知道该喷还是该吐…… 54第五十三章 庆功宴 第五十三章 那一双眼……该是多么的阴寒啊。 没有一些起伏,也没有任何的情感,就像是一潭死水封锁住了他的灵魂之源,在一刹那我有种错觉,他似乎早已死去,这具身子里,似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 “咳咳咳!”我捂着嘴,急欲压下快到嘴角的椰浆,他的眼眸太过渗人,吓得我一口椰浆呛在吼间。 “白姐姐,你怎么了?”一边的扎果娜见我这样,立马为我拍背顺气。见我目光愣愣看着那人,扎果娜轻轻靠近我的耳侧道:“白姐姐,你一直看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 扎果娜回以了然一笑,眯着的眼带着八卦的意味:“白姐姐你别装傻了,是不是看上人家索诺哥哥了?” 刚回顺的椰浆再次狂喷出口! “白姐姐要是喜欢,包在我身上好了,我让阿爸和阿娘去跟索诺哥哥说一声,白姐姐这么漂亮,索诺哥哥一定喜欢!只要索诺哥哥把你娶回家,保准白姐姐你三年抱俩娃娃!” “小孩子懂什么!别胡说!”逮着她两边的麻花辫儿,我气急败坏地在她脑壳上打了一个弹指。不顾她吱哇乱叫着:“白姐姐你手受着伤怎么还可以下这么重的手!”我偏开目光,不再看那名叫做索诺的男子。 似乎知道自己玩笑开得过了,扎果娜附上我的耳边,悄声道:“白姐姐你别生气,我刚刚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这索诺哥哥啊,白姐姐还是少接近为好。” “怎么了?”听得她如此说,我不禁问道。 “我听我阿爸他们说,似乎在很早以前,索诺哥哥就居住在这座奇灵岛上了,一年四季,他全身都用那斗篷和面纱裹得密不透风,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过他的脸,他也从不说一句话,与人疏离的很。大家都在悄悄的私下议论,说索诺哥哥其实是北海人鱼所伪装来的。” “北海人鱼是什么?”从没听说过这个名词,我倒为之好奇不已。 扎果娜朝四周望了望,神秘兮兮地凑到我的耳边道:“这是我们奇灵岛的一个传说。传说在我们村子迁徙到这座岛上之前,这奇灵岛上生活着许许多多北海的人鱼。”她边说边朝索诺望了眼:“人鱼族是一个喜爱华丽饰品的种族,白姐姐你看,索诺哥哥的额头上挂着那么多珠宝,这可是我们奇灵岛所没有的!” “你们就凭这个说他是人鱼?”这样子也太以偏概全了吧,扎果娜他们是没看见烟东城的那些富商家眷们,身上带满珠宝首饰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他们甚至连自家的马车以及屋宅都镶满宝石翡翠。与索诺只是带个额饰一比,实在是太小巫见大巫了。 “当然不是!”扎果娜焦急地立马打断我:“传闻人鱼有着人身鱼尾,他们声如天籁之音,性子却又像海水一样无情。若是有人惹到人鱼一族,是会遭受天谴的!”说到这,扎果娜的身子抖了抖。看她那小脸白的,似乎不像是作假般的害怕。 “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扎果娜咬了咬红润的双唇,将目光放在了远处奔涌的北海潮水上,一时间她的声音混上海浪哗哗声,带着不符她年龄的孤寂和哀伤:“我们村里的莫克叔叔家从前有个小女儿,叫做朵拉,朵拉姐姐比我大六岁,性子却极为温柔恬静,我阿爸阿娘从来还一直叨咕着,如果我的性子有她那么定的住就好了。朵拉姐姐人长得也很漂亮,村里与她年纪相符的哥哥们大多都对她存着份爱慕心思的。可两年前的一夜,朵拉姐姐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三日后,在村后的那片雨林里,朵拉姐姐浑身是伤的被索诺哥哥抱了出来,他将昏迷的朵拉姐姐交给莫克叔叔后,一句话不说,就又回到雨林中去了。” “朵拉姐姐醒来后对于在雨林中发生了什么只字未提,只是越来越频繁的往雨林中跑,一直跟在索诺哥哥身边。大家都在猜测,是否那夜朵拉姐姐与索诺哥哥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直到有一日,一直爱慕朵拉姐姐的几个村中男子因为不满朵拉姐姐被索诺哥哥抢走,一股脑的都拿着渔具到雨林中找索诺哥哥的麻烦。在这过程中,索诺哥哥对于他们的挑衅丝毫不理,气急的男子火上心头就要拿渔矛刺穿索诺哥哥的喉咙!” “朵拉姐姐她……她冲上去替索诺哥哥挨了这下,她……她死了……”说到这,扎果娜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泪水。我抚了抚她的脑袋,这孩子,心中应该是将朵拉作为榜样般仰视和喜爱的吧。 “朵拉姐姐死之时,那些人惊恐的发现,索诺哥哥的斗篷无风却飘了起来,那形状……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人鱼尾巴一样!此后这事因为算作误杀,因此村长罚了那些男子出海捕鱼三月当做惩戒,三月后……阿爸他们去落霞滩边望海,海面上飘着一艘血迹斑斑残破的木船,他们中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他……他说,他们出海捕鱼的第二天,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天籁般的歌声。听着这样的美妙歌声,其他人像是着了魔一样,被引着,顺着歌声往海里跳,再接着,跳到海中的人在瞬间……被海中的怪鱼撕成了碎片……那个唯一幸存的人……也患了疯癫,不久后跳海死了。” 说罢,她扑到我的怀中:“白姐姐,虽然之后大家都说那只是发生了一场海难,可是背地里都说索诺哥哥是人鱼变得,因为触怒了他,所以那些人遭受了人鱼一族给予的天谴,大家也都不愿意接近他了。” 人鱼族么?我再次朝索诺所在的方向望了眼,见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并不像是扎果娜说的那般可怖。 在我安抚着扎果娜的当会,之前瞧见的那口大锅和盒子边站出了一中年男子,面容与扎果娜有些相似,扎果娜一声大喊:“阿爸!” 康纳微微一笑,摆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到众人安静后,康纳才亮了亮嗓子,粗矿的声音在整个落霞滩回荡:“今年,真是我们暮皑村的丰收之年,此次我、奇克瓦、莫克、陆索、薩古耶等数十人出海,竟捕回了近千条海鱼、数十条海鳗、几千只海蟹和海虾还有一只——三足龟!” 说到“三足龟”,众人的情绪再次被带动起来,喊好声在整个落霞滩经久不息。 “白姐姐,我阿爸他们真厉害是不是?”扎果娜望着康纳,脸上是对父亲的骄傲与崇拜。我轻轻嗯了声,也朝康纳望去,这就是父亲的力量么?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对自己产生又敬仰又自豪的情感,如果我的父亲没有将我丢在乱葬岗,我现在是不是也像扎果娜一样,对他怀抱着这份情感呢……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今日准备了许多烤食让大家庆祝品尝,不过大家肚中可得为最后登场的吃食留个位子。”康纳神秘的眨眨眼,瞥了眼被粗布盖着的四方大盒一眼。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那盒中的恐怕就是三足龟了。对于这从未听说过的海中生物,我也开始迫不及待想看看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虽说我也开始辟谷了,可是闻到海鱼的香味,又联想着前几日扎果娜给我带的腌鱼,不禁也忍不住尝了两口。对了,若是要吃东西,那索诺应该是会摘去面纱的吧,我探头朝他望了眼,只看到村中妇人将属于他的那份吃食装在盘中放置在他脚边,却见他丝毫未动一口。 他不吃么? 扎果娜双手捧着一只海蟹的鳌子,吃的不亦乐乎,她看我又朝索诺望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白姐姐是不是觉得索诺哥哥不吃东西很怪?你别多管了,他啊,每年来参加这庆功宴,分给他的吃食他从来不碰,每年捕到的海货他也从来不去领,所以大家都怀疑他是人鱼一族的,都不吃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虽然很想反驳说我如今也可以不吃东西活着,可怕这孩子也把我当成什么怪物看待我,想想还是抓过一只海蟹,默默吞了两口,以示我是个普通人。 庆功宴进行到后半段,康纳再次默默走上前,众人看他如此,也知道怕是要开始分食这三足龟了,于是放下手中吃剩的食物,目光锁着康纳的一举一动。 “好了,大家也都差不多吃饱了,也该到了分食三足龟的时候了!”话音刚落,康纳一揭粗布,露出其下的镂空方盒,我朝其中探头望去,却见足有半人大小,一只巨大的缩在厚重龟壳中的三足龟静静趴在里面。 那龟壳厚重无比,却又凹凸不平,其上长着一座座山峰般的突起物,带着一圈圈的图案。三足龟虽然将腿和脑袋缩在龟壳之中,但不妨碍我们看清它那三只腿,前二后一,跟我见过四只腿的鳖实在是大不一样! 康纳接过一边的人递过来的一柄大刀,他打开盒子上面的口,牟着劲,正欲一击扑杀这只三足龟。就在这时,三足龟一身悲惨嚎叫,它的头和腿伸出龟壳,对着迎面而来的大刀一口咬了上去! 康纳似乎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大刀脱了手。那三足龟一口咬住大刀后,甩头将之扔了出去,之后又是一声嚎叫,猛烈的撞击声从盒中砰砰砰地传来,它不停撞击着盒子,似乎极想要破笼而出! “快!快把盒子关上!”人群中有人一声大喊,康纳和几个胆子大的青年急忙往三足龟的方向而去。 我皱了皱眉,恐怕他们……是关不住这三足龟了。 轰一声,果不其然,还没等康纳他们关上盒子上面的口,这关着三足龟的盒子便碎成一地了。三足龟冲破了阻碍,三脚踏出那些盒子碎屑,那绿豆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康纳众人,发出悲愤的一声怒吼! 作者有话要说:求包养求收藏~求鼓励╭(╯3╰)╮ 55第五十四章 捕杀 第五十四章 “三足龟逃出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惊得村民们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三足龟正处于被激怒的状态,而他似乎充满灵性,知道是康纳等人要捕捉宰杀它,因而也将矛头对准了康纳等人。 “扎果娜!跟你阿娘带着村民先避一避!等我们把它再抓回去,你们再回来!”康纳匆忙回头间,朝缩在我怀中的扎果娜嘱咐到,扎果娜看着自己的父亲与那比她还巨大的三足龟对峙着,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慌与担忧。 但就我看来,康纳等人要再次将这三足龟捉回去,难了。这三足龟不似鱼类,离了水便不能动弹,它明显在陆地上也能行动自如,且比一般的乌龟动作都迅速和凶猛,再加上它此刻在激怒状态,身上有坚硬的龟壳,康纳他们的渔具和大刀,恐怕无法伤它分毫。 我拉住扎果娜往后退了几步,将她带到安全范围内交给了尤格桑照顾。扎果娜和尤格桑带领着三三两两作堆,面露惊慌的村民们拾着篝火中还燃着明火的树枝,朝远处退去,静静等候康纳他们将脱逃的三足龟捉住。 而我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我不能贸然出手,这三足龟的实力我没有海岛上的人了解得多,只能静观其变,这三足龟若只是一心离开也倒罢了,若是还要伤人,那我也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康纳紧绷着身子,全神贯注与那三足龟的眼睛死死盯着,在双方互不相让的气势下,一边的青年男子们已经不动声色的拾起渔具,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触即发! “快!冲上去!把它拿下!”康纳顿时一声大喊,之前被三足龟甩出去的大刀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落回到了康纳的手里,原来是一边的人为他拾起了大刀,趁此间隙转手交予了他。 不得不佩服这些渔人的行动,与训练有素的士兵简直是一般无二。首先由康纳作为吸引三足龟的诱饵,诱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趁两人对峙的时候,一边的青年壮汉们拾起武器,康纳见众人都已准备好,一阵大喝既告知众人可以上了,也威慑了三足龟的行动,现在——在不知不觉中,康纳与众人已经将三足龟包围在重重的包围圈中。 在康纳的指挥下,三足龟一声悲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头和三只腿缩在了龟壳之中。一动不动。 这三足龟不是要逃么,怎么现在竟缩在龟壳中一动不动,难道是看到康纳等人如此作法,所以绝了逃跑的心思、耗在龟壳中坐以待毙么…… 想来康纳他们与我的想法相同。等了良久三足龟还是缩在龟壳中一动不动,康纳朝身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点点头,双手握着渔矛在胸口前竖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朝三足龟走去。 站定在三足龟面前,男子抿了抿唇,一脸谨慎地将渔矛尖锐的部分往龟壳上戳了戳,锵锵地清脆声传来,那三乌龟还是一动不动。男子见如此,缓和放松了面部的紧张,转头正想对康纳说些什么,就在这刹那—— 我看到三足龟的头影一闪,一张大口豁地张开,远远的距离我都能看见它血红的口中那尖锐的牙齿,扑哧一声,是尖牙没入*的声音,那龟%头竟狠狠的咬住男子的小腿!三足龟的体型巨大,张开的口把男子一整条小腿都咬合在了嘴中,使得男子逃脱不得! 男子一声惨叫,汩汩地鲜血顺着小腿流了下来,滴滴落在滩上,渗入砂砾之中,变成点点暗红。 男子越发挣扎,那龟%头咬得越是发狠,这一举动与平日中看到的鳖再是类似不过,只要被其咬住,就绝不松口。康纳等人见状,忙提着武器就想上前帮忙,他们拿着长矛,举着大刀,牟准那唯一探头的三足龟脑袋就要砍下去!似是了然康纳等人的目的,只见三足龟的脑袋奋力往回一收,伴随着男子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血液四处喷溅中,男子的那只小腿竟被生生扯了下来! 男子冷汗如雨下,一张脸被疼痛折磨得扭曲不堪,他想捂住断了的腿,身子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滑落在地,痛苦地闭上眼睛。“薩古耶!你答我句话!你没事吧!?坚持住!莫克,你快去将薩古耶拖回来!”猛地见到如此血腥地场景,康纳眉头皱的更深更紧,潜藏着阴郁之色。被唤作莫克的男子想往前冲,而三足龟威胁似的朝他一声嚎叫,将目光死死盯在莫克的脸上。莫克被如此一震慑,脸上还带着方才看到血腥之景的慌神,于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之前还围着三足龟的青年们,有的开始有些胆怯起来,他们中有人开始后退着步子,有些甚至远远朝其余村民躲避的方向跑去,原本的包围圈早已支离破碎,再也堵不住三足龟的去路! 突然间,三足龟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这嚎叫声不似之前的悲惨,带着凶猛和决绝,他的身子突然发动攻势,迅猛之速快得捉不到影,朝康纳张着大口冲了上去! 我皱了皱眉,右手早已按在幻凝剑的剑柄上蓄势待发,看到这一情景,我焦急地将幻凝剑抽出想要上去帮忙。 手背一痛,有什么打上我的手,这力道除了麻痹了我的手,还反作用于剑柄上,使之又回推到了剑鞘中。 是谁? 我四处张望了下,扎果娜他们在离我极远的地方躲避观望着,康纳等人又与三足龟死死对峙着,唯有——我朝另一方向望去,只见被一席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索诺立在落霞滩上,海风潮湿阴冷,卷着他的面纱在风中飞舞,微微露出下巴的一角,只是如此一角,就已经让人惊叹于上天的鬼斧神工,竟将他的下巴雕琢的如此棱角分明完美至极,若多一分则显累赘,少一分则显空落,唯有如他现在这般,才是最好的。 残阳如血,落日的橘红光芒照在他紫色的衣上,竟仿佛折射了身后大海的蔚蓝,神秘且醉人。海浪在这一刻快速的涌上沙滩,溅起星子般的光华坠在他的身边。 我对他挑了挑眉,试探地动了下口型:“为什么拦我?” 那如死水般的眼眸只是望着康纳他们,一言不发。心下了然,如他这般反应印证了之前必定是他拦着我,不然他不会如此平静,倒应该反问我什么阻拦。 搞不懂他为何拦我,正想着是否再要上前去帮忙,可眼前的局势看得我身子一震。 康纳手中握着一根粗绳,涨红着脸死命往后方拽着,而粗绳的另一端,粗绳打了个圈紧紧勒着三足龟的头部,使它不能将龟%头缩回到龟壳中,而在康纳与三足龟用力量拼搏的时候,一边的青年男子们竖着渔矛上前,一下下,狠命地刺着三足龟露在外的腿和脑袋,每刺一下,三足龟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它死命挣扎着,声音充满哀伤且绝望。 那些狠命刺三足龟的人仿佛刺红了眼,我看到有个青年竟对准三足龟的右眼满脸兴奋地死命戳了进去,伴着凄厉的嚎叫,鲜红的血从三足龟的眼中流下,那些人却只发出得意地嗤笑声。 这一刻我竟觉得康纳他们仿佛嗜血的恶魔一般,将三足龟的生命逼到地狱的最底层。 一个个血窟窿在三足龟的身上不停出现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久后那些青年仿佛刺够了、折磨够了三足龟,只见人群往后退了几步,就留下四人分别在三足龟的头、腿四边站定,接着四人互相对视了眼,一声统一的大喝声起,手起刀落,生生的将它的头和三肢全部斩断!这一场三足龟逃脱的闹剧在三足龟惨烈且血腥的死亡下结束,康纳他们呼喊着村民们说安全了,可以过来了时候,我竟觉得茫茫然,三足龟的死历历在目,久久不能消散。 不一会儿扎果娜他们又回到了篝火边,薩古耶的妻子和孩子将他带回了坡上的茅屋中,找来了岛上的会些医术的村民前去救治,不过大家心下都明了,即使命捡回来了,恐怕日后薩古耶也是个废人了。 为了缓和村民悲伤沉痛的情绪,康纳建议立马宰了三足龟,将煮了的肉送去给薩古耶,三足龟的肉可祛瘀消肿,预防大疾,正适合现在的薩古耶服用。 在村民的赞同声中,*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三足龟的身子被剖得支离破碎。在剖开肚子的时候,一粒粒白花花的圆物从它的肚中滚落而出,滴溜溜地在滩上滚过,有一颗竟直直地滚落在我脚边。 “哟!这三足龟还是只怀着龟蛋的母龟哩!看来我们村今年一定是福星高照啊,得了只罕见的龟还连带着它的蛋吃!” 村民们被薩古耶一事搞得阴霾的心情瞬间晴朗,而我捡起了脚边的龟蛋,直直地望着它。原来是怀孕了,为了保护孩子平安降生,才如此拼死与康纳他们抵抗么…… 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有些无言的伤感,我将这枚龟蛋悄悄地藏在了兜袋内,我想……孵化它。 “白姐姐,你立在那里做什么?快来吃三足龟肉啊!”扎果娜与尤格桑围坐在篝火边,热情的招呼我过去,可如今我哪还有什么胃口,于是声称自己不大舒服,先回茅屋去了。 正打算离开,想起了之前还立在落霞滩上的索诺,正想再望一眼他,却发现滩上空落落的,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脑中一个机灵,难道他之前阻止我帮助村民捕杀三足龟,会有可能是早已知道它是只待产之龟了么? 若真是这样,现在也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这三足龟不管有没有我的出手,却终究逃不过被村民们捕杀分食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两更了。。作为之前断断续续更新的补偿撒~~望各位看得开心~~~求留言和收藏·~~╭(╯3╰)╮我可以厚脸皮的求大家投雷么。。。。。。(算了当我没说。。。)⊙﹏⊙b汗 56第五十五章 雨林沼泽 第五十五章 回到屋中,天色已经黑沉下来,海上的月亮比在飞羽城看见的还要皎洁明亮,又圆又大,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它的清冷。第一次觉得这一晚让我过得如此精疲力尽,心仿佛踩在两个极端一样,被划分成两半。 对我来说,今日这事,暮皑村的人不能说有错,为了生存和为薩古耶报仇,他们这么做情有可原,可若是提到三足龟,这更让我觉得郁闷不能舒,它有错么?最错的就是不该被村民们捉了上来,得此结果。 想到这,我掏出了怀中兜袋中的龟蛋。如果可以,我想替那三足龟好好养活这仅剩的唯一的一只小家伙。村民们对我有恩,我不可能阻止他们吃其余的那些龟蛋,因为他们也是人,也要靠食用这些生存,我又有什么理由说服他们不吃龟蛋呢? 有些事,不是不想去做,而是爱莫能助。 呼唤了耳后休眠中的梦灵,我询问它道:梦灵乖乖,告诉主人,这三足龟的龟蛋如何孵化? 梦灵的声音显然有些惊诧:主人你是要养三足龟么? 我点了点头,还没等我说话,耳后一松,一簇紫烟飘到我的眼前,猛然涨大如烈火,梦灵带着嚎啕大哭的声音道:主人,你这是有了新欢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叫那小龟蛋滚远点!人家不待见它! 此时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哭笑不得,这梦灵果然如仙灵儿所说粘主的很,还霸道的紧!我是不是要反思一下是否太过宠它了? 没有理睬梦灵的无理取闹,我拿出窝在兜袋中的小龟蛋,略略思索后,将丹田中积聚的灵气微微注入些到龟蛋中,动用五感,看到在龟壳内的小家伙成型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一边的梦灵浮在空中,星子般的火苗从它涨大的身子内溅出,一叠声地喃喃道:主人偏心……主人偏心…… 在自己的胸前缝了个更为稳妥的兜袋,我将小龟蛋轻轻地放入其中,接着运行灵气,使胸口充盈热量,一切做好,我盘腿坐在床上,再次开始吐纳灵气,默默修仙。 八月来临,是一年之中最为酷热的时候,这奇灵岛虽然常年温暖,但是到了八月酷暑,依旧烈日炎炎。 这两个月,我已经养好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修为也因着这奇灵岛充沛的灵气,而快速晋升到了练气三期。正愁着该找个时机跟暮皑村的村民们道谢顺便询问如何离开这奇灵岛的方法,木门外响起了一连声焦急的敲门声。 刚打开门,扎果娜就冒失地冲了进来,尾随其后的,还有一个面露腼腆和羞涩的男孩。这男孩面色黝黑,与扎果娜倒是年纪相近,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内向的很。 “白姐姐,你今日有空么?”一进来,扎果娜就凑到我的耳边,悄声道。 “怎么了?”看他们今日而来的装备:两只长长的兜鱼的网兜,一只木盒子,上面被细细戳着密密的小孔,心下了然两人来这找我,怕不是那么简单咯。 “白姐姐……”扎果娜突然低着脑袋,绞着双手,似乎很是为难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白姐姐你知不知道在我们暮皑村的坡后,有一座雨林?” “雨林?”我不接地问道,随后脑中闪过之前扎果娜跟我说的关于朵拉的事情,道:“是索诺住的地方么?” “对。白姐姐,唔,是这样的,现在都八月了,雨林中正是金角犀出来活动的时候,我一直没机会捉两只瞧瞧,今日我想让白姐姐带我和维拉进雨林捉金角犀去。”边说着,扎果娜边闪着眼睛悄悄对身后的维拉使了个眼色,可这一小动作又怎么会逃得我的眼睛呢? “既然是捉金角犀,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自己去哩?” “我们不是还是孩子么,再说了,白姐姐你自从被刮到这奇灵岛上来,还没去过雨林呢。那里可美了,你就不想瞧瞧去?” 雨林,对我来说还真是个新鲜的名词,我还真想去看看……不对,这孩子怎么说的话字里行间都是要带我去雨林一趟,啧啧,总觉得怎么今日扎果娜如此不对劲,莫不是背地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我坐在床铺上,两手环抱在胸前:“好吧,既然你们要我陪你们去也可以,不过我得先去跟你们阿爸跟阿娘打声招呼,免得他们着急。” 一听说我要去找他们的父母,扎果娜首先就慌张地沉不住气了:“别……阿爸阿娘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找你一起去了,你再去说一次多麻烦啊……” “不麻烦啊。”我一脸天真:“你忘了么,你阿爸阿娘可就住在我边上呀,白姐姐我嗓门洪亮,一嗓子出来,保准你阿爸阿妈就听得一清二楚了,要不,我给你试一次?”说罢,我装作来到窗边,正要对着窗外喊的时候,扎果娜如被逼急的兔子一般,跳到我身后,拉住我的手往后拖,嘴里喊着:“别啊白姐姐,我们说实话说实话,你别真的去喊我阿爸阿娘!” 我这才满意的咧嘴狡猾地笑着,挑眉问道:“到底找我去雨林做什么?” 扎果娜还是一脸欲言又止,反倒是维拉上前一步,一张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他抿了抿略显粗厚的双唇,轻声道:“白姐姐已经知道朵拉姐姐的事了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维拉……”扎果娜看着他,怯怯地喊了声。 维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深吸一口气款款道:“其实两年前的今日,正是朵拉姐姐进了雨林三日未归的日子,索诺带她出来之时还全身都是伤,扎果娜她……一直想弄清楚那件事的真相,可是大伙都在传言索诺是人鱼化身,不准我们这些孩子接近他住的雨林一步,所以逼不得已,我们才来找你,想让你带我们一起进去。” 其实我很想说,如果那三日正是那个叫朵拉的跟索诺两人情意绵绵,干啥干啥的日子,只是之后碰巧朵拉在雨林中受了伤,索诺送她出来,这……要是被这两个小家伙知道了,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谁知道那三天中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拗不过两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和哀求,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出门之时,我们三人如小贼一般,偷偷摸摸躲避着村民的视线,最后从茅屋中的缝隙串溜着跑了过去,最后顺利地下了后坡去,快速朝雨林那走去。 我收紧了藏在腰中的幻凝剑,并且唤醒休眠的梦灵,若是发生什么异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这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走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绿色,走近一瞧,有一条通往其中的小路,这路很是泥泞,一脚踏上去,鞋子也会深陷其中,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走入雨林其中,便觉得绿意翠然,一颗颗树干粗壮的参天乔木耸立着,难见其端,湿润的泥土中是一个个水洼,阳光透过乔木叶间的缝隙,折射出的恍若是一面面明亮的平镜。在雨林中,生长着许多及膝的植物,其上多缠绕着生长繁盛的藤蔓,大多数的昆虫喜爱附在上面小息片刻。 这些昆虫大多是金角犀,还真被这两个小家伙说对了,这八月是金角犀活动最频繁的季节,金角犀抖动着大大的黑色翅膀,脑袋上顶着尖尖的金角,呼啦啦的到处飞着,发出嗡嗡的翅膀震颤声。 这雨林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明明外面沐浴在酷暑的炎热之中,可是进了这雨林,却最多觉得温暖舒适,带点凉爽,怡人的很。 一路前行,身侧的乔木树上,地上,各色奇特生物或缓慢、或快速的爬过。有身上闪着九种颜色的蝎子,还有如手腕般粗大黑白条纹相间的蜈蚣,甚至有青色的红眼小蛇缠绕着树枝,对我们嘶嘶吐着信子。 看到这只小蛇,却不由的让我想起銮臼山下那池涧中的那只流氓蛇,也不知那日被我打落水中后,是否淹死了?不,祸害遗千年,这流氓蛇没这么容易死,只不着在哪祸害别的良家妇女呢。 正天马行空思索着什么,身后扎果娜一声大叫,我急忙和维拉转过身子,却见她已经半个人陷在地下的土中,维拉一声低吼:“不好,是沼泽地!”说罢,整个人已经扑了过去拉住扎果娜向他挣扎的双手。 扎果娜在沼泽下陷的速度很快,维拉去拉她的时候沼泽已经没到了她的胸口,我知道再不能迟疑了,在这样下去,只怕维拉也会被拖下去!四处扫了眼,正扫到一颗胸口处灌木丛上缠着长长的藤蔓,我快速用幻凝剑斩断藤蔓的根,用力扯了扯,还算结实,然后边往扎果娜那跑去,边将一头的藤蔓绕了个圈,然后超扎果娜甩了过去,正好套在她的胸口处。 “维拉,你先放手,再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拖下去,你过来,跟我一起拉藤蔓,把扎果娜拉出来!”看到维拉依旧死死抓着扎果娜的手不放,我忍不住吼道。 “不要,我不能放手!”这一刻,不同于之前害羞腼腆的维拉,他坚定的喊道,双手更是用力的握着扎果娜的手往外拉。 这小子难不成……想到这个可能,我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拉着手里的藤蔓,在藤蔓的另一端,大自然以它强大的力量与我抵抗着,与我争夺着扎果娜的“归属权”。 不知过了多久,扎果娜终于被我和维拉拉了出来,只是一身布衣都被恶臭且黏人的沼泽浆覆盖,散发着熏人的味道。 “扎果娜,要不今天就算了,你先回去清洗一下吧。”看到她这样,我忍不住建议道,我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雨林没进多久就遇到了沼泽,之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沼泽地,这两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他们的阿爸阿娘交代。 “不,我今天一定要查清楚朵拉姐姐的事,如果我这一身回去,阿爸阿娘就知道我今天偷偷来雨林了,日后定然不会让我再靠近这里!白姐姐,别让我回去好么……”扎果娜说着,眼中晶莹的泪珠开始滚落眼眶。 我叹了口气正想再劝说什么,维拉一声大喊:“白姐姐小心!” 脖颈间一阵剧痛,我用力扯下咬上我脖子的生物,竟是刚才过路中看到的青色红眼小蛇,拔出幻凝剑用力将它斩成两段,可它居然还带着上半身快速游走而去。 这是什么蛇,被斩断了还能活着……来不及再想些什么,我已经觉得头脑昏沉发重,眼前一黑就欲晕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入v满一个月了~~谢谢大家一个月来的支持,这是偶画的女主一枚,细心的亲有没有发现就是上两章节中女主吃海蟹的剧情……话不多说,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下去,我会努力更文,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3╰)╮ 57第五十六章 食人树 第五十六章 用力挤了挤眼前发黑的双眼,一阵星光乱闪。 眼□边还有两个孩子,如若我不省人事了,他们俩铁定手足无措,这雨林又危险重重,此刻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姐姐你没事吧?!”维拉和扎果娜立马围了过来,我硬撑着身子对他们挤出个微笑,摇头示意无事。深吸口气,调动体内微弱的灵气护住身子,本想将蛇的毒逼出来,可是操纵灵气在体内游了一遍,都寻找不到毒液的去向,于是只是用灵气保住心脉。维拉和扎果娜拉着我到一颗乔木树下休息。 “白姐姐,你哪里有不舒服么?”一旁的维拉突然问道。 我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维拉嗫喏道:“白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是啊,白姐姐,你很热么?”一旁的扎果娜伸手抚上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好烫啊,白姐姐你发烧了?” 被他们俩一说,我才觉得奇怪,明明皮肤烫的厉害,可是我的体内却如被寒冰擦过,发冷颤栗。我身子发软的靠在树干上,一边发着抖,一边还有滚烫的汗水从额际留下,这两种极端的感觉让我难受极了。 在内心呼唤了梦灵问它可知道这是什么毒,能否解。梦灵略思索后道:主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青越鬼蛇的毒。这蛇是上古时期冰月蛇和火燃蛇□之后产生的新蛇种,同时具备冰、火双属性,一旦被它咬了,蛇毒会立马倾入五脏六腑,难以逼出来。 难怪我的身子冰火两重天的,我再次问道:“逼不出来的话,那可有什么药能解毒?”梦灵这下子隔了很久才哑声道:主人……我不知道如何解毒……可以前我曾听龙石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凡世间生物,皆相生相克。如果此处有青越鬼蛇,那这附近也定有与之相克的生物,也许,这解毒的方法就在这附近也说不准的…… 用力闭了闭眼睛后眨开,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又稍作休息一会,我便说自己好多了,本想叫扎果娜他们回去,可是扎果娜死也不肯回去,便也作罢,只能更加小心周遭的变化,以免又发生刚才的悲剧。 我们三人又往前走了段路,不一会儿便到了午时,走了一上午,我倒还好,这两个小家伙步伐却已经开始慢了下来,我们三人谁也不说话,怕说多了后会消耗掉自身的体力。安静的雨林中,只有大口呼吸的喘息声以及脚步声。 在这安静的当口,一阵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甫一转身,果然见扎果娜和维拉两张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 “饿了么?”我询问道:“你们带吃的来了么?” 两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我皱了皱眉,这下糟了,这两个孩子没带食物,而我早已不需要吃食,因而也没将这吃饭问题放在心上,倒造成了现下这个尴尬的处境。 于是只能边走边留心身边可否有能食用的东西存在。 没走多久,眼前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颗颗越发粗壮和茂密的树,身在其中,还散发着股怪异的味道。 之前的都是些乔木树,而这里的树木样子却有些不同,金灿灿的树干,上面缠绕着一圈圈暗红色的藤蔓,在远端的高枝上,还缀着橘红色的一串串的果子。 ——果子?对了,这样的话,那两个孩子的吃食就有着落了! 这树不算太高,以前跟师父在一起时我也掏惯了树上的鸟蛋,比这更高的树我都爬过,爬这样的树在我眼中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了。 “你们俩在这等一下,我上树给你们摘果子吃!”嘱咐好他们俩不要乱跑,我便摩拳擦掌,撩起裙摆在膝盖上方打了个结,挽起袖子,开始爬树了。 刚踏上第一脚,鞋底就有一股黏黏地感觉传来,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树干树枝上都覆满了粘液,踩上去就像踩在泥浆中的感觉,似乎要将我的脚吸住一般。不过这倒也方便了我爬树,不会因为踩空而落了下去,这树干上的粘液倒是为我作了个很好的防护。 渐渐快爬到树中央,之前刚进入这树林的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郁,带着隐隐地腥臭味。没有多加思考,我继续爬着,约莫过了一刻左右的时间,我已经快到达树顶了,只要伸手,便可触摸到那橘红色的果子。 右手扒住树干,我伸出左手,用力朝那一簇簇的果子伸去,就差一点点了……再过去一点点便可以够到…… 这时树下的扎果娜发出了一声“咦?”伴随着身下的沙沙声悉里索啰地响起,我顿感不对! 探头往下望去,却见之前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全都自己动了起来,它们顺着树干的方向,快速地朝我移动着,锋利地光芒一闪,我眯了眯眼,这暗红色的藤蔓里侧竟全是尖锐的倒刺! “白姐姐,小心!”维拉话音刚落,眼前的藤蔓已经如期而至,一手扒住树干,一手拔出幻凝剑,朝着迅速游动过来的藤蔓挥剑砍去! 刚将一根藤蔓拦腰斩断,身后强烈的罡风刮起,侧转头,迎上了背后再次挥舞而上的三条藤蔓! “梦灵!助我!”我一声大喝,耳后隐藏为紫色蝴蝶图纹的梦灵化作紫色小烟裹上了手中的幻凝剑,随着三道藤蔓如风而至,我默默口念发咒,一手暗暗结了分化印,手中的幻凝剑仿佛变成了三把剑一般,朝三个方向的藤蔓挥去,那带着梦灵修为的剑锋,在斩断藤蔓的同时,顺着断口,点燃了紫色的火焰,三条藤蔓在半空中被熊熊的紫色火焰包裹,挣扎似得不停扭动藤枝,最后呼啦啦地全部倒地,化为灰烬。 我暗舒了口气,这一招是在我到达练气三期后,无意中在华露撰写的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修仙者,若自身携有结缔关系的灵兽或者幻灵,便可与之一起修炼合招。 当时我想了很久,梦灵属于幻灵的一类,是否能与之共修一招威力巨大的招式防身,想来想去各种合招的方式都想了,才练成了这一招,不过还只是小有成效而已,如若不是情况危急,我绝不会使用这一招,这一招的弊端就是太过损耗梦灵的灵气和修为了。 施展完这一招,幻凝剑上梦灵化作的紫烟缩小了不少,最后“吱”了一声,缩回到了我的耳后休眠。 梦灵刚回归耳后,我的身子便又是一阵滚烫和冰寒交替划过,我狠命的咬住唇,才压抑住要喷出口的呼痛声,刚才动用了灵气,这青越鬼蛇的毒液居然冲破了我护住心脉的灵气,开始要渗透进来…… “白姐姐你使得……是法术?!”树下扎果娜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趴在树上的我苍白着脸慢慢地挪过脑袋,望着树下她惊愕的面容,我暗叫不好,这下子,是瞒不住我是修仙者一事了…… “白姐姐你……是妖怪么?”正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这扎果娜却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哭笑不得之余还有些无奈。在这奇灵岛上,暮皑村的村民们几乎与世隔绝,完全不知在北海另一端的苍隐大陆上,那光怪陆离、奇幻神秘的大地上,还有着修仙界一说。 正想摇头说不是,突然维拉和扎果娜具是面色一变,他们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我却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微颤着动了动,浑身抖得想筛糠一样,瞳孔紧缩,死死地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我身后。 怎么了,我刚才只不过使了个法术,为何这两孩子一脸像见了鬼的表情?难道还真把我当成妖怪了惧怕我不成? “白姐姐……你身后……”维拉吞咽了口唾沫,才结结巴巴道,被他如此一提醒,我心里一阵不详的预感袭了上来。我知道他们俩既然被吓成这样,那我身后的一定是个恐怖至极的画面,而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别转过身子,一口气爬下树快离开才对,可人就是犯贱,明明已经几乎猜到了背后会出现什么令自己难以接受的恐怖事物,可我却还是慢慢地转过了脑袋…… 这一刻,时间如同被放慢了一样,在我转过脑袋的时间中,心脏敲得如同打鼓一般,震天地响。 在我的背后,是树顶端的最中心,而现在,它不再是刚才金灿灿的树皮样,而是从中裂开了一道口子,我刚才闻到的腥臭味浓烈得从中涌了出来,随着口子长得越发的巨大,随之展露出的是它锋利无比、遍布整个口子一圈的尖牙,有些尖牙上还荡着粘液,快要流淌到我的身上。而此刻,这张树端中央长出的血盆大口正紧紧贴着我的身子,我已经半个人在它的巨口之中,只要它把嘴一闭合,我立马就可以被它的尖牙撕裂成碎渣渣…… “啊——!”承受不住这样惊惧的画面,我立马尖叫起来:“维拉扎果娜你们快逃啊!!”我脑中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在吼出这句话后,我立马不管不顾地从树端上往地上跳! 落地后看到那两个孩子已经往远处逃了不少距离,心下为他们的担心也少了不少,正要往前逃跑,脚踝一痛,之前养好的腿伤似乎又有开裂的迹象,而这一刹那,青越鬼蛇的毒又开始发作起来,冰火两重天的痛楚在我身上各处蔓延! 咬着牙,我往前跑去,可这食人树不知道何时在树干四周又长了不少的暗红色藤蔓出来,肆意的挥舞着。我拿着幻凝剑不时地抵抗着,最后猛地被一只侧面袭来的藤蔓刮到,那一竖排的倒刺,狠狠得扎上我的腰间,随着藤蔓刮过,我腰间的皮肉被倒刺连着翻了出来! 好痛啊……我滚落在地,看着那食人树顶端张得无比巨大的大口,不由得有些惧意。难不成天要亡我?我没在无尽空间被梦魇踏死,没在海上龙卷风的肆虐下死去,如今却要落入树口,被活活吃了? 那食人树张合了下那满是利牙的大口,突然猛地弯下自己身子,血盆大口朝我俯冲而下! “救命啊——!”我闭上眼,垂死般地尖叫道。 陡然身子一轻,眼角有紫色的斗篷划过,那个蒙着脸的神秘的男子,抱着我的身子朝一边滚了过去 58第五十七章 脱衣 第五十七章 “索诺?”滚落到一边后,我睁开眼,对上了那双死水般的眼眸。 他什么话也没说,从腰间摸索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拔出塞子,从中丢出一粒类似于药丸的东西,准确无误地丢进了那食人树的血盆大口中,不一会儿,那食人树似乎是发出了痛苦的巨吼,那些红色的藤蔓如被束缚住了一般落回原位,紧紧捆绑住了食人树的树干,而后,那疯狂的食人树在闹腾了一阵后,终于承受不住关上了那张可怕的巨嘴,归于平静。 想开口询问些什么,他却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往雨林的另一方向奔去。 “你等一下!刚才还有两个跟我一起进来的孩子,现在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不能带走我,他们会找不到我的!”他抱着我,脚下的步子飞快,都快赶上当初冥宣御剑飞行的速度了,这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心念一转,这索诺恐怕也不是凡人吧,难道真是人鱼? 没有理睬我的要求,他伸手指了指远处暮皑村所在的坡,然后没有温度的眼睛死死看着我,让我心里有点发慌。 好半天才理解他做那动作的意思,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是说,他们已经安全回到暮皑村了?” 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想必他在救我之前先救了那两个孩子,心中担忧的大石终于放下,开口想要道谢,突然炙热和冰寒两种感觉又开始交替发作起来,我原本搭在索诺胸口的无意识地收紧,揪着他的衣领扭转着,想将自己的痛苦发泄转移到那上面。 恍惚间,我看到索诺皱了皱眉,然后加快了步子,耳边罡风阵阵,他抱着我飞快的窜进了雨林深处的一间茅屋内。 身子被放在软榻上后,我几乎快要闭上眼睛,身子痛到虚软无力,腰间的伤口一直渗着血,将白色的衣裳黏在身上。 索诺在床边立了会,定定地望着我不动,在我快要丧失意识的时候,他突然俯□,开始解我的腰带…… 被他的举动一吓,我立马睁开了快要涣散的眼眸:“你要做什么!” 他手中动作不停,却是扯下了沾满血的腰带放在我眼前——之前被藤蔓倒刺刮得腰间皮开肉绽,再不处理,到时候伤口和衣裳粘连在一起,伤口会变得棘手。 “你别脱我衣裳……我可以……自己来……”边说着我边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在我身上的动作,可是我动了动,手臂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脸上一阵懊恼和尴尬闪过,偏偏刚才被他的动作一惊,本来昏沉大脑现在清明不少,要是我方才昏了过去,到时候即使我醒来,对于他帮我换下衣服这事,我也可以打哈哈糊弄过去,可现在,要我清醒的看着一个男人为我换衣? 想想都让人害臊不已啊…… 脸上滚烫滚烫,可这次不是蛇毒发作,而是索诺冰凉的手指已经解开了我的外衣。看到他冰凉的眼眸直直盯着我腰部的伤口,我竟觉得身子酸软不已,微微发颤。 紫色的面纱盖在他的脸上,勾画出他那完美的脸型,而他的眼眸平静如死水一般,没有丝毫多余杂乱的情绪藏在其中。 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拨开我里面的单衣,我心中似乎有无数马蹄阵阵奔过,跳得飞快。不敢再看下去,我立马闭上眼睛。 没有了视觉上的冲击,我本以为会好上许多,谁知只剩□体的触觉,却让我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羞赧。 单衣被拨开,身子一凉,接着有一块布擦上了我的身子,随着这布头每擦拭到腰间的一块部位,他无意中触碰到我身子的手指都带给我一阵颤栗。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我的喉咙喊出来,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将之放出来,潜意识中明白我若是喊了出来,必会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这短短擦拭血迹的过程像是渡过了一个春秋那般长久,良久后他终于放下手中的布,转而将药粉洒在伤口处。谁知这药一接触伤口,伤口便如泡了盐水一样的疼,疼痛使我忍不住要抬起身子蜷缩起来,谁知腹部一紧,有一只大手触了上来,轻柔且牢固地压住我的下腹,不让我乱动弹撒了药粉。 这只大手……我大脑突然哄得一声一片空白……索诺他居然把手压在我的下腹,而我现在还没穿衣服…… “你……你做什么!放……手……!”强烈地震撼中,我羞恼地喊道。使劲抬起手臂就想去掰开他压着我腹部的手,可是他的手死死放在我的下腹不动弹,另一只手牢牢握住我想要掰开他的手,将我控制住完全不能动弹。 在激烈的羞愤中,我似乎忽略了伤口的疼痛,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坠入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是一片昏黄,夕阳西下,天空中的鸟儿也飞回巢中。垂下脑袋看着身子,腰部和脚踝处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我原本的衣裳已经被整齐穿好,外面还盖着一件紫色的斗篷。 索诺的斗篷。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脸又开始无意识地发烫起来。这下子完了,女孩子家最重的清白毁在他手里,还被他如此触碰…… 还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屋的门被推开。透过打开的门扉,我了然索诺的茅屋除去大堂之外,卧室还分里间和外间,我现在所处的是里间。 索诺端着一个碗进来,然后走到榻边,扶坐起我的身子,往我嘴中塞了一粒红色的药丸,然后端过那碗药,并不温柔的给我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弥漫,他喂完我药后,依旧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端起空碗就要出房门,在他即将跨出门的一刹那,我别扭且羞涩地低喃道:“索诺,谢谢你救了我……” 此后的几日中,索诺每日必会来这房中三次,每次都是给我送药。因为腰间受伤还不能下床走动,所以我并不知晓在其余的时间中索诺都在做些什么。 而青越鬼蛇的毒,在我体内越发的肆虐,每一次,冰火交替的痛觉一次比一次来得汹涌,让我恨不得一剑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日夜间,我在睡梦中青越鬼蛇的毒再次发作起来,我狠命地揪着身下的软榻,努力不呼痛,但闷哼却是止不住地在房中回荡不已。 月光下,我看到自己的左手掌烫得发紫,而右手掌却又冷得似冰,身上一阵蚁钻感爬过,痛入骨髓。 也不知自己疼了多久,直到日上三竿,才仿佛渐渐平息下来。梦灵从休眠中苏醒过来,心焦不已地对我提醒道:主人,这青越鬼蛇毒已经侵入你的心脉了,若再找不到解它的药,主人你就…… 会死对么?我悄悄在心底补上这一句。 我这条命,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其中还牵涉了望仙宗小师弟的性命,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还害了他呢。心中打定主意,我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一直在榻上躺到午时,索诺按时又来给我喂药离开后,我一手捂着腰间还伤痛不已的伤口,颤颤巍巍地下了榻,然后推开门,朝外走去。 奇怪的是,索诺并不在茅屋内,本来还想瞒着他偷偷溜出去找治疗蛇毒的解药,推开房门口外间和大堂都是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朝着茅屋外走去,打开柴扉,但见茅屋外是一片片的花草田,各色各样的花朵和草堆分类种植在其中,每种类型的花草中间还隔着两步距离的小径,交错相通,四四方方,将这花草田分割的均匀无比,远远望去,竟像是一座花圃。 我立在花草田中,有些难以置信,这些都是索诺种植的么?他倒风雅的很,竟养了那么多品种的花草在这雨林内。 腹诽间,斜眼瞥见前方分割的那块区域内不像其他区域种满了同一类花草,而是单单只有两朵花种在其中,仔细一瞧,发现这还不是同一品种的花。 我走过去蹲在这两朵花面前,甫依蹲下%身,便闻到左边的一朵花正散发着浓郁刺鼻的味道,捂了捂鼻子,我试着闻另外一朵,奇怪的是另一朵却淡然无味。再从外观上来看,拥有着刺鼻味道的花竟长得如此朴实无华,白色的小花瓣黄色的蕊,像朵路边的野花一样,而那没有丝毫香味的花朵,却是娇艳欲滴,红艳似火,花瓣上缀着水滴,花蕊竟是蓝色的。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金角犀,它扑闪着大大的翅膀,在两朵花前的半空中定住身子,随后朝着那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白色小花飞去,金角犀将身子扑在花朵的蕊上,而花朵那细细嫩绿的茎仿佛承受不住金角犀的重量,被压弯了不少。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娇艳美丽的花朵居然还是散发出一股恶臭,那臭味连蹲在一旁的我闻到都开始范围起来,这难闻的味道甚至压过了白色花朵的香味,随后我看到趴在白色花朵上的金角犀翅膀动了动,啪嗒一声,僵硬地摔在花下的泥土中,已是死去了…… 怎么会这样?我正想伸手去拿起死去的金角犀探查一番,斜旁里突然伸出一只白玉修长的手,用力地将蹲在地上的我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有点肉渣呢??【奸笑】 59第五十八章 鸡飞狗跳 第五十八章 看到来人,又回想起了昨日之事,脸颊不由得烧红起来。 索诺依旧蒙着脸,只是用手指指了指那两朵花,又指了指我的肚子。 “肚子?”什么意思?为什么指了指花朵又指指我的肚子?难不成叫我把花吃下去?不对不对,如果是叫我吃下去的话,刚才也不会阻止我接近花朵了。我思索了会……肚,难道是——毒? “你拉我是因为这花有毒么?”我试探的望着索诺,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随机他又抬起他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我的脖子,又指了指我的肚子。 我的脖子?我摸了摸,之前被青越鬼蛇咬得伤口如此清晰地通过触感传达给我,恍然了悟,索诺的意思是说我因为这伤口而中了毒。 梦灵说青越鬼蛇的解药也在这雨林内,可是现下这情况我该如何去寻找解药呢,况且我压根不知道那解药在何处。 正愣愣地发着呆,身子一轻,我已经被索诺再次横抱而起,往内室走去。“别……我不想回去休息,我想要去找解药。”在索诺的怀里,我只觉得他的胸膛如他的眼眸一般,冰冷且生硬。 他脚步一顿,然后再次不停地把我带入内室,将我放在榻上。我正想张口说些什么来拒绝继续休息下去,他白润的手掌在我眼前一挥,一股清香味袭来,我只觉得眼皮子沉重极了,便再次不省人事地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夜间了,我转了转有些睡僵了的脖子,侧头间发现榻边的桌子上放着索诺一直用来喂我喝药的药碗,可环顾四周,今日却难得地没见到索诺来喂我吃药。 我举步艰难地下了床,用手掌包住药碗,竟发现这药汁还是温的。想来是索诺不久前放在这的,于是便不假思索地一股脑灌了下去。 入了口,才发现这药和以往索诺跟我喝的是不一样的,这药更苦更涩,仿佛如胆汁一样,如若不是我忍得住,恐怕早已在喝了第一口时就将之狂喷而出! 本想再偷偷溜出去寻找解药,只是没由来的又是一阵倦意袭来,任我如何都抵挡不住,最终只能将原计划作罢,倒在榻上睡了一觉。 说来也奇怪,本来每夜必定被青越鬼蛇的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我,这次却一夜好梦,睡得极为酣畅,白日醒来后第一反应便是睡前喝的那碗药,难不成是索诺找到的解药?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几日他不曾找过岛上那唯一的郎中而是用自己种植的草药煎药救治我,所能得到的解释便是其实他也是通晓医理的。 可他是如何找到解药的呢? 此刻的身体仿佛去了一层沉重的负担,但感觉身子一阵轻松,仿佛把身子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掏干净了一般。 低头望了眼腰间伤口,因着我修仙和索诺药汁的作用,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在榻上躺了几日了,身体都有些发臭了,我推开了内室门,打算问索诺要些擦身的巾布和一些清水。 轻轻地推开内室的门,外间首先是索诺这几日所住的外间,榻上的被褥子折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一桌两椅一张软榻,便是这外间所有的家当了。房间里空空荡荡,正昭示着房间的主人现在不在。 我穿过外间,到达大厅,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当日索诺救我,迷迷糊糊中望见的这座茅屋简陋非常,可实则內里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打开茅屋大门,以前又是昨日看见的花草圃地,我立在花丛中央,微风吹来,卷死我的发和衣。我想剥开遮挡在眼前的发丝,不经意间看见在前方的花圃小径中,立着一席紫衣衣。 是索诺。 想到昨晚的那药,也不知道索诺哪里找来的青越鬼蛇的解药来救我,我从他背后向他慢慢走去,嘴里道:“索诺,原来你在这,我正找你呢。” 眼前那人依旧笔直的立在那里,清风吹起他的面纱,卷来一阵丛间的花香,将眼前的人衬托得如梦似幻,仿佛不存在人间一般。 见他背对着我没有反应,我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他转过身来,那双没有任何起伏波澜的双眼定定地望着我。 蓦地又想起那日他解我衣裳的事,被他这样的眸子一瞧,我有些窘地低下了脑袋,声音如蚊子叫:“昨晚的药……是解我体内蛇毒的吧……索诺……谢谢你。” 说完后,我悄悄抬眼望了望他的反应,却见他沉默着,连手语都不曾做过一个,便转过身蹲下,开始鼓捣他面前的一团花圃。 穿着如此华丽的他,怎么都不会让我想到他居然没有给手上做一点防护,便伸手直直深入这团花圃的泥土中,开始松土。 当初看到他的第一眼,还以为他是的富贵人家的孩子,还是哪里的商贾,只是如我一般遇到了什么变故而落到了这座奇灵岛上,在扎果娜或荒谬或惊悚的言语中,我也从不曾认为他是夺人性命得人鱼,只因为我觉得这样的男子,虽然不能言语,状似凉薄,却绝不可能是是杀了那些村民的人。 心放软了下来,我轻声问到:“这是什么花?要这样松土的么?我来帮你吧!”说罢我撩起衣袖,跟着他的样子学了起来。 他没有阻止我,额前黄色水晶剧烈的摆动告诉我他翻土的力道有多大,于是我也加大了力量,开始剧烈翻着面前的土。 翻着翻着,土下有什么东西阻碍了我翻土的手势,我也没管继续用着大力,只听咯哒脆响,我心下大喊不妙,手抖着握着那截断了的细长物钻出了泥土。果不其然,是一截□被我折断了,这么响亮的折断声,索诺怕是一定也听到了,被他发现我好心办了坏事,一定气恼到不行。 我偷偷瞄了眼索诺,见他依旧专心致志地翻着另一边的土,居然没有发现我折断花茎一事,心中的紧张连忙被压下。 我考虑了会,既然索诺并不知道我折断了花茎,那我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免得他生气,于是趁着索诺不注意,我将这折断的花茎藏在了袖中,而后便有些心虚的继续帮他翻着土,只是这下我吸取了教训,遇到阻碍再也不敢用力了。 翻完土后,我和索诺分别到了几块不同的花圃中采摘他需要的花草,最后他将我帮他摘好的花草合着他摘的捆在了一起,便向着茅屋后院走去了。 自从索诺去了茅屋后面,已经好久不曾出来了。而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房中也无所事事,便想着趁这伤势快痊愈了,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继续修仙。 我出了茅屋,便开始动用五感来感知哪里的灵气最是充盈。不知不觉循着感觉走,方向竟是朝着茅屋后去了,索诺所在的茅屋后面怎么灵气如此充沛?正踟蹰着要不要进去,突然胸口的兜带一阵细索的骚动感,紧接着一枚圆滚滚的物什从中弹了出来,掉落在了地上! 啊!是三足龟的龟蛋! 这龟蛋是怎么了,平时一点动静也无,此时此刻怎么就突然闹腾了呢? 蹲下%身子正要捡起龟蛋,在手快要触及它的时候,它似乎调皮的跟我玩起了捉迷藏,咕溜溜地朝着茅屋后滚去。 龟蛋一滚,我才发现在它壳的另一面已经开始裂开条条裂痕了!看情况,这小三足龟要出生了啊! 我急的在原地连连跺脚,这可怎么是好,用驽风术把它刮回来?不行不行,这样做只怕会把蛋壳刮碎,伤到小三足龟。这小三足龟还没出生就不给我省心,早不出生玩不出生,现在好了,还如此调皮,竟滚到索诺所在的茅屋后去了。 最后狠下决心,要是索诺生气我也没办法了,这小三足龟正处在出生的关键时期,我不在它身边,也不知道会发生啥,我再也不希望这一条生命在我面前逝去了。 踮着脚尖,我轻盈的掠到了茅屋后,还没探头看下情况,之前五感探寻到的灵气便扑面而来,这里还真是个绝佳的修炼之地,若是让我在这修炼,也许两年之内我便能突破练气四期了。 经不住好奇心我走了进去,却发现索诺并不在茅屋后,茅屋的后面只是一片和之前来雨林中一样的乔木树丛,地上泥泞,一个个小水洼清晰可见。奇怪了?索诺明明捆了一把花草进来的,就再也没出来过,怎么就不见了呢? 脚边一阵西索声响,在我前方不远处的龟蛋再次动了动,呲溜一声,快速地朝着乔木树丛滚去,我慌张不及,嘴里大喊:“你个小坏蛋,给我停住!”一边快速朝滚动地龟蛋追着,眼开着近在眼前,我忙拔出幻凝剑往前面地里一插,想要阻止龟蛋往前滚的走势! 只听轰隆巨响,眼前的景色开始震动起来,难道是地震?我连忙捡起停止闹腾的小龟蛋,打算后退着离开,却看到眼前震动的景色在逐渐变得模糊,惊奇的是,在这样的震动下,眼前的乔木景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波纹,它受到剧烈的颤动荡开了一层又一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剧烈地大地摇晃,我一个不稳握着手里的小龟蛋一起朝前摔去! 闭上眼,身体撞上坚硬大石的疼痛袭来,明明雨林的泥土湿润偏软,不该如此疼痛,怎么会……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仿佛在另一个空间,这里像是个洞穴,顺着眼前的景色望去,充盈浓郁地灵气聚满了整个洞穴,而这灵气的来源——竟是一口洞穴内正在被大火烧制的炉鼎,而炉鼎后坐着的是——死气沉沉的索诺! “哇!我怎么闻到了梦灵草的味道!啊!这个味道太怀念了!”耳后休眠的梦灵突然欢腾起来,一个快速脱离了我的脑后,变成一簇紫烟飞向那口炉鼎,开心的围绕着炉鼎打着转。 完了,这个笨蛋梦灵,居然在索诺面前现出原身了……我咬了咬唇,正想从地上爬起来,想着该如何跟索诺解释这簇会讲话会乱飞的紫烟,手中蛋壳碎裂的声音响起,我心叫不好,一声低低的软声响起,一个绿绿圆圆不及我手掌大小的小东西已经从蛋壳内破壳而出,怯怯地从蛋壳里钻出了小脑袋…… 小三足龟……出生了…… 我顾不上梦灵,一个鲤鱼打挺捧着小三足龟站了起来,只见它探出脑袋后,绿绿的小脑袋上一双眼睛还未全部睁开,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它的脑袋随着我的手指蹭了蹭,然后慢悠悠地睁开了滴溜溜的黑眼睛。 它看着我,良久歪着脑袋“嗷~”地一声轻叫,远处还在炉鼎那绕圈的梦灵蓦地停了下来,一个急冲,飞到小三足龟的面前,生气地喊道:“小笨蛋!你乱叫什么!我主人才不是你的娘!” 我立在一边,有些愣,嘴角抽了抽。小三足龟没有理睬梦灵,伸长脖子望着远处的索诺,开始一个劲地“嗷~”起来。 陡然梦灵大笑起来,飞向索诺,声音里充满了打趣:“主人你知道这小笨蛋说什么么,它居然叫他爹!哈哈哈!” 此刻我恨不得封住梦灵的嘴好好抽打一番!啊啊!我果然太宠它了! 60第五十九章 炼药师 第五十九章 只可惜梦灵是紫烟状的,它没有嘴巴。 “额……呵呵……索诺你不要听梦灵瞎说,它怎么可能听的懂小三足龟说的是啥。”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我干笑着打着圆场。 我还没解释完,梦灵便不甘心地飞到我面前,涨大成一簇大火:“主人!我没瞎说,我们梦灵身为幻灵,的确是听得懂其余兽类的语言的!” 我挥开它扑过来的身子,斜着眼睛瞟着它:“那你听不听的懂人话,听得懂的话现在给我立马回来,乖乖休眠。” “主人……”梦灵不甘心地在空中缩回成紫烟,它转了转身影,仿佛恋恋不舍地朝索诺那的炉鼎看去:“主人,我回去……不过你帮我向那人讨点梦灵草吧!拜托了主人!”说罢便立马快速缩到了耳后,开始休眠。 梦灵草?我看了看索诺,现下才意识到他居然在控制炉鼎,炉鼎下的大火渐弱。我们这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他居然撇都不朝我们这撇一眼,依旧专心的控制着炉鼎烧制着什么。 环顾了四周,怪不得之前在茅屋后找不到索诺,原来在茅屋后存在一个空间,索诺所在的洞穴被隐藏在其中,用了乔木树林的景致做了掩护,如果不是突然发生海岛地震,也许我并不会知道——索诺他……一直默默隐在这洞穴内。 手中的三足龟又开始朝我嗷嗷叫了起来,我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只能在心底唤醒梦灵,让它帮我转述小三足龟的意思。 “五棵梦灵草。”刚在心底唤醒它,它就来了这么一句:“主人我帮你转达意思,你帮我问那人要哦!” 我咬牙切齿道:“我跟他不熟,而且人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可能好意思问他再要梦灵草!” 突然手中一凉,一双冰凉的手拖起了我手中的小三足龟,我奇怪的顺眼望去,见到索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一手掌心拖着从我这捧起的三足龟,一手拿着一颗蓝色的小药丸状的丹药,往三足龟的嘴巴里喂去,三足龟抽动了下小鼻孔,最后睁大了滴溜溜的黑眼睛将这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吞下肚后,小三足龟继续嗷嗷叫着,索诺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几粒蓝色药丸喂了进去。 “原来它是肚子饿了,你喂它吃了什么?”看小三足龟吃得如此满足,也不知道他给的是什么。不过我第一次从索诺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温柔,比之前那毫无人气的他相比较,竟多了份人情味。 索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喂完手里的三足龟后将它轻轻地放回到我的手心中。接着他又恢复之前冷漠没有人气的模样,看了看我,手指指指我又指了指这处洞穴……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理解了他所指的意思后,我赶忙将之前为什么会无意闯入这里的过程解释了一遍。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我暗舒一口气,旋即想到什么道:“你给三足龟吃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在哪得到的?我怕三足龟以后再饿了,我可以喂食它。” 听完我的话,索诺一言不发朝着洞穴深处走去,我立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朝前走了两步后突然转过头来侧着身子看着我,我有些疑惑且迷茫地回望着他,他手指朝我指了指,又指了指他自己,我才了然他是要我跟着他。 将小三足龟放在胸前衣襟内,跟着他往洞穴内走去,在这过程中,我发现在洞穴两边立着一座座木制架子,约有五座左右,而每一座架子都被以相同的距离隔开好几层,每一层上面都放着或瓶瓶罐罐,或瓷瓶瓷碗。在这洞穴内的一个角落中,还安放着好多捆花草,各式各样似乎有上百种品种。最奇特的是,在这洞穴内,居然还安置了一架书案,一把座椅,还有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趁着索诺在那些装满瓷瓶的木制架子前寻找东西的时候,我随意走到了那排书架前略略看了眼书名。 《炼药录》?《丹药炼制秘法》?《百草丹药集》?《上古仙丹大要》? 这些书籍全都是炼制丹药,仙丸的方法,我拿下一本书翻了翻,发现其中正有炼制控制妖兽的丹药炼制法,回忆起那日他将我从食人树的巨口下救出,他扔了粒药丸进食人树的嘴里,那食人树便乖乖恢复原样。 还有他那些熬煮的药汁,那挥手间让我熟睡的清香源头,原来索诺他居然是——炼药师?! 以前在望仙宗外门生活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这么一句话:修仙不止靠修炼,炼器炼药辅其成。炼器要找东老三,炼药去寻北公子。这话说得正是对于修仙来说,炼器炼药的重要性。 雪芷对我解释过:在修仙界,炼器指的是修炼法器,这法器不同于凡人所用的武器和兵器,法器充满了灵气,有些甚至还拥有自己的意识,这就会形成灵,比如法器是剑,就会形成剑灵,法器是刀,就会有刀灵。至于师父给我的幻凝剑,是法器没错,可是似乎并不拥有剑灵。炼药,指的就是炼制丹药,炼药这门功夫可不能小看,传说上古时期苍隐大陆曾出了一名高阶炼药师,传说他炼制的一丸仙丹可使凡人羽化成仙,这丹药的效果堪比那些苦苦修炼了几千几万年都不得升仙的修士! 而如今的苍隐大陆,最出名的高阶炼器师就数东部苗疆王第三子,修仙界称之为东老三,但凡是他炼制的法器,不仅充满灵气,还带有能力高强的灵,一旦施展法术,灵与术的结合,威力可以超过法器主人本身的修为能力。 而最出名高阶的炼药师,则是身在北部,不过因为他行踪飘忽不定,走遍苍隐大陆大江南北寻找炼药的草药,充满了神秘感,所以修仙界人士赋予他北公子的称号。 修仙者,灵根被看作先决条件,而对于修炼法器和修炼丹药的人来说,除去天赋,勤奋耐苦也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对于那些已经成名的炼器师和炼药师,人们往往只看到其表面的光鲜,而对于他们几百年生活中只能面对那些枯燥的矿石和草药的坚辛,却一无所知。 许多求仙缘的人,一旦被判定没有灵根,许多人便半路改道,投入炼药和炼器的门下,这样的例子在修仙界也屡见不鲜了。不过即便这样,炼药师和炼器师在苍隐大陆还是依旧如黄金般稀缺,而高阶的更是少之又少了,修仙界的修士,谁若是有幸结识了炼器师或者炼药师,那可是另众人极其羡慕的。 看这洞穴的情况,索诺难不成是炼药师?唔,我如果问他要一些丹药,等出了奇灵岛候拿去卖,不就能赚到许多灵石了?!嘿嘿,我邪恶地盘算着,却不敢真的将之付诸行动。我看了看那木制架子上,炼制成功的丹药分门别类摆了一排又一排,上面还贴了小小的标签。 索诺还在翻找着什么,我四处环顾打量着这里,看到书案上正摊着一本书,我慢慢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书翻了下封皮——《解毒炼制法》? 我粗粗翻了下书,这书囊括了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一篇各种毒药或毒物,以及它们解毒药的炼制方法,十分完整。脑中想到了之前中的青越鬼蛇的毒,这本书上不知有没有记载这蛇毒的解法呢? 想到这,我开始翻找着青越鬼蛇的篇目。 整个洞穴内,此刻只剩下我翻书的哗哗声,我望了望索诺,见他没有理睬我,依旧在那翻找东西,便继续翻看起来。 啊!找到了!书中的图鉴上,青越鬼蛇的临摹图栩栩如生,注解中对其的形容是青身红眼,若被其咬了一口,则中其毒,不消一刻,蛇毒便侵入五脏六腑,哪怕修为再高,也逼不出其毒,中毒者,身有冷热交替痛感,逐渐加深加重,直至七窍流血死亡。 没错,这书上写的跟我中毒的情况一摸一样。视线正往下面的解毒法看去,斜旁里一个白润的瓷瓶伸了过来。 索诺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我的面前,他将找到的小三足龟吃的丹药交到我手里,然后指了指我的胸口,小三足龟已经闻到从瓷瓶内传来的丹药香味,钻出了半个脑袋。 我忙将书放回书案上,对索诺道了声谢后从瓷瓶里拿出一颗丹药喂到了三足龟的嘴里。不一会儿,小三足龟吃饱喝足还打了个嗝,钻回到了我的胸口睡觉去了。 面前的索诺一直看着我喂食小三足龟的过程,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没话找话道:“我看到你这里放了那么多炼药的书,你是炼药师么?” 他目光冷然地点了点头。 亲眼看到他确认,不禁有些吃惊,毕竟当今世界炼药师在苍隐大陆如此受追捧,而他却甘愿留在这孤僻海岛上么久,实在是匪夷所思。 “索诺你真厉害,如果你身在苍隐大陆的话,恐怕现在是千人追捧、万人敬仰的。” 他静静地听着我说的话,立在一边,额中央的黄色水晶在这半昏暗的洞穴内依旧折射着幽幽的光泽,在他的睫毛上洒下浓浓的光影。 我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般,继续道:“索诺……谢谢你这次救我。我白鸢羽欠你一个恩情。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偿还你的这份恩。” 说罢,我对索诺展开一抹善意的微笑,不看他有什么反应,出了洞穴,寻了茅屋附近一处僻静的地方,吐纳灵气,蓄积灵气在丹田中,抓紧每一分时间修炼。 61第六十章 真相 第六十章 也不知道吐纳了多久,身子里一股充盈的感觉传来。最近修炼,似乎总是遇到阻碍一般,就像是有什么阻隔在了体内,一旦到达一个极限,灵气便再也吸纳不进来。 今日又是如此,在吐纳了近五个时辰后,我便觉得丹田内储存灵气的源口被什么东西格挡了一样,任凭我如何用力去突破,都突破不了,我想要猛烈的吸纳灵气去突破它,却反被震到,一口气上不来,粗喘连连。 难道是到了瓶颈么? 也不知道缓了多久,胸口那股翻腾的感觉才稍稍压了下去。我抻了下衣裳,发现已是第二日的早晨,来到索诺所种的花草圃,看到索诺早已在那里给种植的草药浇水了,我跑过去,在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身子又是一僵,缓缓转过身子,我对他道:“索诺,我在你这养伤也养的差不多了,我有点担心扎果娜和维拉他们,这次出事,我没回去,估计尤娘也知道我们偷着来这雨林的事了,我想回暮皑村报个平安。” 索诺听罢后,没有任何反应,双手拨弄了两下圃间的药草。 看着清晨的熙光照在他的身上,驱散了他身上那如死人般的阴寒,他此刻的身躯,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看他动作轻柔的整理药草,小心不折断每一根枝叶。望着这样的他,我若有所思的想到,为什么村民们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杀害了那几人的恐怖人鱼一族? 恍然间面前似乎出现了那日扎果娜坚毅的眼神,她说她一定要知道朵拉那三天在这雨林内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到:“索诺……你还记得朵拉么?” 索诺看着我,目光如死水,平静无波。 我接着道:“那日跟我一起来这雨林的女孩……其实是为了找你来的……这个孩子,她很喜欢朵拉,所以她想问你……朵拉两年前在这雨林内的三天,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但是这一次回去,如果我不能带回朵拉的消息,那扎果娜恐怕是再也不能知道了。在我们偷偷溜来雨林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雨林危险重重,尤娘她们绝对会好好管着她,不让她再进这雨林一步。 索诺立在原地,那双眼直直看着我,让我有些心慌。良久之后,他带着我来到昨日所到的洞穴,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翻开了一页摆在我的面前。 我接过这本书,书页已经有些皱巴巴了,定睛一看,只见书页上写着一种怪病。我抬头望了眼索诺,见他眼色近乎苍白无感。 这病症叫做肤包虫,书上所写的病因寥寥无几,有待证实。只是一旦患上,病症往往是恐怖且折磨的。肤包虫,顾名思义,是指肌肤里包着虫,而这包着的虫,还不是一般的虫,是一种叫做尖足毒蠕的虫卵。从得病开始,病人往往会觉得全身奇痒无比,透过薄薄的肌肤,就可以看见有棕色的密密麻麻地虫卵在肌肤下赖以存活着。每一天,你隔着那薄如绢纱的肌肤,可以看到其下那尖足毒蠕卵的幼虫在其中蠕动,无数的虫卵遍布你的身体,似乎要将你的肌肤撑爆。 虫卵以人体寄居,日以继夜吸收人体的营养,直到有一天,尖足毒蠕孵化,它们那长长尖尖的细足会一点一点刺开人的肌肤,数以千计遍布全身的尖足毒蠕被孵化,然后破体而出,而人作过它的寄居体,最终肌肤残破不堪,枯竭而死。 这病症看得我一阵鸡皮疙瘩竖起,我望了眼索诺,不知他给我看得用意是何?在我疑惑的眼神下,索诺走到书案边,提起了笔,缓缓的讲事情的经过告知了我。 原来在朵拉来雨林前的一段日子,她便莫名其妙地得上了这种怪病,她去找了村中那唯一的郎中看诊问病,那郎中心下了然自己治不了这病,但却怕一旦被村里人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会被看轻和嘲笑,便骗朵拉要治这病得去村后雨林中寻一味草药,他胡乱所编了一个草药,还将其说的稀罕无比,几乎快要绝迹。 于是朵拉来到雨林内寻找那草药,救命心切的她一直没有回去,也不敢跟父母和村民提及自己得了这怪病,毕竟在暮皑村村民的心中,她一直是一个美丽无瑕的乖巧女孩,她很害怕,怕村民们得知她患了如此恶心丑陋的怪病后对她表达出异样的眼光。 第三日夜间,朵拉如我一般,去摘食人树上的果子想要裹腹,却遭到食人树的袭击,而这时恰巧被路过的索诺所救,巧上加巧,遇到村民前来寻找消失了三天不见的朵拉,于是才有了扎果娜所说的,索诺抱着浑身是伤昏迷着的朵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清醒后的朵拉没有放弃去寻找草药,第二日再次跑进了雨林,这一次她误入了索诺的茅屋,见他种了满院的花草药圃,便央求索诺能否让她在其中寻找一味她需要的那味草药。 索诺精通医术,当即便知道那药草的事是假,他仔细查探了一番朵拉的病症,的确是怪,在他治病甚至炼药期间闻所未闻这种病,他查询书籍,也没有相关的治病秘方。可若是放任下去,朵拉也一定会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与朵拉约定每日来这茅屋一次,他会炼制不同的丹药或是药汁给她服下,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朵拉清醒后一直往雨林中索诺那处跑了。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我也猜到了大概,恐怕是村中的那些男子误会朵拉与索诺情愫暗生,所以跑来闹事,才酿成了朵拉身死的悲剧。 叙述完这事,索诺缓缓地将毛笔放下,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场悲剧,居然是因为一场误会以及男人的嫉妒心造成的,不免有些可惜朵拉这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其实同作为女子,索诺虽然没有提及两人之事,可我知道,也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朵拉喜欢上了索诺,不然也不会在索诺遇到生命之危时,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了那把渔矛。 “你会不会觉得很气愤?如果没有那些人来捣乱,也许你可以找出救治朵拉的方法,她也不会这么死去了……” 索诺冰冷的眼扫过我的脸,再次提起笔道:“无气可生,无事可愤,人都逃不过一死,况且我根本治不了这病。她迟早会死,只不过选择了不一样的死亡方式。想必她应该觉得庆幸,至少不是以全身皮开肉绽枯竭而亡那样丑陋的样子面对众人。” 看到白色的宣纸上这样的一排字,我偏激的想法也得到了舒缓,对于朵拉的死,我掺入了太多自己的主观情绪和想法,完全忽略了朵拉当时想法和心情,索诺说得对,朵拉选择了这样的死法,便可以将她过去得这怪病的污点也一并抹去了。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不必再问下去,我心下也坚信了索诺绝对不会是杀了那些村中男子的凶手,那么在海上杀了他们的到底是什么生物?真的是人鱼? 胸口传来一阵骚动,小三足龟嗷嗷叫着从衣襟内探出脑袋,我伸出双手正想捧起它,它却一个不稳,咕噜咚从我手掌滑下,落下书案上,书案上还放着上次我来时翻看到一半的《解毒炼制法》,三足龟滚落在这本书上,然后拱了拱身子,钻到了书中的某页之中,似乎想跟我玩捉迷藏。 这小笨蛋,书页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它那小身子钻进去,怎么可能藏得住呢。于是我笑着将书页翻开,正想捧起小三足龟,却见它落脚的那处写着这么一行字:青越鬼蛇之毒,若要解之,必以炼药者的五感之一作为代价,方能解毒。 我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五感之一……我低低喃喃道,这时索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扫眼间看到我翻到了青越鬼蛇毒这一页,连忙一手挡住我的视线合上了书,藏在衣袖中跨步离开了洞穴。 我已经全部看到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胸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闷闷作痛。这五感,说得便是视、听、嗅、味、触。索诺解了我的青越鬼蛇的蛇毒,那么他……丧失了五感之一?可为什么一点异常我都没发觉。我恨狠地空手砸着书案,突然袖中落下一样东西,我拿起一瞧,竟是那日翻土时折下的花茎。 脑中闪过什么,一切似乎串联在了一起。怪不得那日花茎折断时那么脆的响声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两次我在他背后叫他他都没有回应,当我在他背后轻拍之后,他身子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多少次他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原来不是他不想,不是他对我不理睬,而是他根本就听不到了?如果一切真是这样,那么他失去的……是听觉? 意识到这个可能,我全身如被人抽取了筋骨一样,瘫软在座椅之中。我双手狠狠埋入发中,脸上止不住留下肆虐的泪水。我昨日竟然还可笑的说要报答他来偿还这个恩情,如今这份恩情实在太大,要我怎么还?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他失去了听觉缺陷? 许是看我久久没有离去,埋头的我被人拍了拍肩膀,我泪眼模糊地抬起脑袋,索诺拎着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竖在我面前:你不要觉得自责,我只是丧失五感之一,就能救回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 看到这句话,我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竟然哭着一把投入索诺的怀抱,我抱着他的背部,说着他根本听不见的话:“索诺……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你如此待我,我便做不到丢下你不顾,索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替我受这罪的,我会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偿还你的恩情,来赎自己的罪……” 62第六十一章 北海往事 第六十一章 回到暮皑村,尤娘果然知道了我们偷偷溜去雨林一事,她将扎果娜训了一顿,关在房中禁足了一周,村民们本来听说雨林中有食人树,叫我几日都没有回来,都以为我已经葬身在其中,这日看见我从雨林出来,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脚底发软,到处大喊:“诈尸啦!救命啊诈尸啦!” 直到我解释我是被索诺所救,才忍不住笑道乌龙一场。之后我去见了扎果娜,我并没有告诉她朵拉曾患过肤包虫的事,只说是她进了雨林后被食人树袭击了,是索诺救了她,之后是她为了报恩才以自己的身躯救了索诺。扎果娜毕竟还是孩子,没有深究我说的是否有证据,便不假思索的信了。 这事算是告了一段落,扎果娜也不再对索诺抱有太大的敌意。 而我原本想离开雨林后就寻船只离开奇灵岛的心也开始迟疑了起来。索诺虽说没叫我报恩,也不曾责怪我,我内心的愧疚感却在逐渐蔓延至全身,索诺本来就不能说话了,如今还失去了五感之一,如果我就这么离开,岂不是太愧对自己的良心了么…… 而对于索诺,我果然没有看错,即便他浑身散发着死气般的阴沉,可内心却如此善良和温暖。这样的人,我更加丢不下。 可我身上还背负着在望仙宗等待师父的承诺,一直留在此处,我又不能先回去报信,我失踪了那么久,雪芷她们可有找我?可还记得我?还有那个如青竹一般淡然的男子……冥宣他,是否已经晋升出窍期中期,顺利出得百段窟呢? 我狠命抓了抓头发,突然脑中闪过一阵灵光! 我可以先回望仙宗报信啊!说明一切后,宗主他们一定会理解我这么做的缘由吧。 想到这,我便脚步飞快地跑到康纳那里,想要问他借船回苍隐大陆报信。可听罢我的话,康纳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要乘船渡海?”接着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好像我太过天真一般。 “康叔,你是暮皑村掌管船只的领头,这次我回家报平安,只能靠这些船只了。康叔,报完平安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将船只完好还你。” “不是还不还的问题,你会控制船只么?” 我愣了半饷道:“不会……可是……我可以学!康叔,你们下次出海,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保证不会妨碍你们,我就在边上看着……” 康纳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粗狂低沉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颤:“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子跟我要求出海!”接着他收敛笑容,脸上蒙上了一层严肃:“白家妹子,这大海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么平静,大海变幻无常,这一刻平和,下一刻,也许就会暴虐无常!大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啊……一旦落入海里,不光溺水那么简单,海中暴虐嗜血的海兽比比皆是!你一界女子,不懂那些出海的规矩,你还是作罢吧……” “康叔,你不要小看我,水术我从小擅长,至于出海规矩,我也可以学!康叔,再苦再累我也不怕,这次我一定要回去一趟。” 康叔看着我坚定的说着,良久叹了口气,才满脸无奈地朝远方大海的方向望去:“白家妹子,不瞒你说,不是我要阻止你,其实就连我们这些老水手,都从来没有渡海过,能教你什么呢?” 从来没有渡海过?他们不是一直出海捕鱼的么? 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康纳接着道:“在奇灵岛,我们说是说出海捕鱼,其实也不过就在这岛的附近捕捕鱼,谁都不敢真的跨入北海境内。” “为……什么?” 康纳看了看我,脸上闪过一层阴霾:“在北海境内的海底深处,多少奇鱼海兽都不必我多说,他们有些嗜血凶残,看到入海的生物便生生撕裂,捕食入肚,而在这些残暴的海兽中,就属嗜血鲸鲨最为恐怖!”说到嗜血鲸鲨,康纳的眸子里闪过恐惧的神色:“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年村里大伙出海捕鱼,可那些海物稀少,根本不够村里人吃的,一连半月,每日出海的人都只能捕到几条海鱼……那时候村里有个出了名的擅长水术的青年,他不顾大家的阻止,领着一帮青年出海到北海内域,几日后,有村民看见滩上游上来一人,我跟着赶过去一看,还没等我细看,错中妇女尖叫连连,我阿娘虽然立马反应过来捂住我的眼睛,可我还是看到了…… “滩上游上来的,是那个擅长水术的青年!可是他的身子……从臀部以下全部没有了!那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咬掉了一般,落霞滩都被染红了,在他的身下还落下许多肉渣……”康纳说到这,我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腹中一阵翻腾,就欲作呕。 “之后那青年吊着最后一口气对我们说‘千万别进北海内域,大伙都被嗜血鲸鲨吃了……’说完这话,他像是魔愣发疯了一般,嘴里不停大喊救命救命,不要吃我,脸上显出疯癫之色,咬断自己的舌根吞下了肚,死了……最后村中大伙埋了他,大家都说,他靠着自己绝佳的水术拖着半个身子回奇灵岛报信,其实他早已被嗜血鲸鲨吓疯了……” 说完这些,我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康纳苦笑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村人从来没离开奇灵岛的原因,若是可以,我们也不会一直呆在岛上过着有可能食不果腹的日子……” 这下了怎么办,渡海一事已经几乎渺茫了,我该怎么办呢……不能从水上渡海,难道要我飞过去么?等等……飞?对了,我可以飞过北海海域啊! 想到可行的方法,我打定注意,寻了处隐秘的地方,把休眠中的梦灵给唤醒。 “主人,你找我做什么?你是帮我要到仙灵草了么?”梦灵变成的紫色小烟在我面前凌空飘荡,看到它这样,我露出了打着算盘的奸笑。紫烟抖了抖,梦灵颤颤道:“主人你在想什么……你笑的好奸诈……” “唔,乖乖梦灵,主人跟你打个商量行不?”我奸笑着接近那簇发着颤的紫色小烟。 “什……什么商量?” “这样吧,主人我想办法帮你弄这梦灵草,你帮我办件事好不?” “唔,十根梦灵草!”他奶奶的,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了啊,比上次还多加了一倍的量!我能不能说通索诺教我炼制梦灵草还是个问题,它这还给我狮子大开口? “我尽量……”我咬牙切齿道。 梦灵开心地将身子涨大成一簇紫色大火,声音雀跃自信道:“主人好说!你要我做什么?” 我敛下了神色道:“梦灵你知道苍隐大陆在哪里么?你主人我必须要给望仙宗带个口信,可是现下我不能渡海,只有靠你飞过海域,替我到望仙宗传个话。” “啊!主人我不行的!我怎么可以离开你!人家不要!”边说着它边燃成熊熊紫色大火包住我,我撇了眼它,淡淡道:“十一根梦灵草。” 它立马恢复原样,谄媚道:“好的主人!我马上去!” 看它这幅样子,我严重怀疑它的办事能力,要是半路遇到别人用梦灵草引诱它,不就把他勾走了……算了,好歹是我的幻灵,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吧。 嘱咐了梦灵传的话,并告诉它望仙宗的大概位置,至于銮臼山的禁止,对于梦灵这样的幻灵应该是没有阻碍能力的。 不过北海也不知道在苍隐大陆的哪个方位,梦灵在这苍茫辽阔的北海之上,不知能否找寻到苍隐大陆的所在,我只能寄希望于梦灵能够灵活对待海上的风雨,顺利到达望仙宗。 之后每日除去打坐吐纳灵气,其余时间会来到雨林内索诺所在的茅屋,有时为他翻翻草药圃的泥土,有时在他炼制丹药的时候为他在一边守着,不时观察他的眼神然后添加药材进炉鼎内。 就这样半个多月后,我和索诺渐渐培养出了一股默契,虽说索诺面对任何事物时,眼神通常死气沉沉,但其实也代表着不同。比方说当他直直看着你时,说明他在听你说话,因为他失去了听觉,只有通过看人的唇语来了解别人想表达的意思。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月,因为一直陪着索诺炼制丹药,有些简单的丹药炼制方法我也不知不觉记在了脑中。这日索诺在草药圃摘草药,我帮着他在洞穴内监督着炉鼎的炼制情况。若是偶尔炼制含有灵气的丹药,这炉鼎四周就会充满灵气,如我那日误闯入这里一样。 这次的丹药炼制的时间有些久,白白干坐着又有些浪费,于是我便盘腿席地而坐,开始吐纳起来,吐息之间,浓郁的灵气通过鼻腔进入到体内,缓缓四处游走,最后积于丹田内,聚在其中,转化为液体状的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吸纳灵气的时候,丹田内传来一股阻滞之感,它将身体内残留的灵气阻隔在了丹田以外,我无法再吸收再多一些地灵气。 怎么会这样,我懊恼得垂着脑袋思索着,若是依旧如此下去,我何时才能到达练气三期的巅峰,突破到练气四期…… 63第六十二章 拒绝 第六十二章 也不知道懊恼了多久,我不甘心地再次开始吐纳起来,这股阻滞之感无论如何必须得破,若是再放任下去,我永远都无法蓄积满突破四期的灵气。 我从兜带中拿出华露撰写的那本修仙秘法,关于这股阻滞之气的由来,也许可以从中探寻出一丝线索。 翻了许久也不曾在书中找到缘由,我泄气般地躺倒在地上,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梦灵已经离去有一个月了,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想着一月前我对索诺说打算在这雨林陪伴他的时候,起初他并不同意,他丢给我一张白色宣纸,上面写着:我做这一切都是自愿的,你无需觉得有负担。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我没有怜悯你,同样的,我陪在你身边也是我自愿的,你无需觉得有负担。”我回道 他定定望了我片刻,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笔,想要写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下了笔,什么也没有写…… 陪在他身边的这一个月,我越发的感受到索诺这人外冷内柔的性子,他的人并没有他的眼看起来那么阴沉。每一次摘了草药,我和他一起扛去洞穴内,可每一次当我扛起的草药捆都又少又轻,而索诺手中所拿的草药捆却是我的两倍之多。而大多数时候索诺即使拗不过我要帮他的央求,也只会让我做些轻松的活。 在地上躺了会,鼻息间清香的味道隐隐传来,还带着充沛的灵气,闻到这股味道,我感觉身子一阵放松,脑袋开始昏沉欲睡起来,我使劲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起来…… 此刻我才觉得不对劲,刚吐纳完灵气,我应该是精气神最佳的状态,怎么却如此困倦?这股清香如此熟悉,难道是……? 眼皮沉重地将要垂下,在上眼睑合上的间隙,那一丝紫色的身影静静站立在远处,那死气沉沉的眼中划过一丝漠然…… 我被索诺送回了暮皑村,当我醒来的时候,扎果娜和尤格桑一脸欲言又止的拍拍我的肩膀,劝慰道:“白家妹子,你别伤心,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吊死在索诺这颗树上!” 我被她说的一阵迷糊,揉了柔还昏沉的大脑:“尤娘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白家妹子,你不用说了,大伙都明白,你中意那个索诺对吧?你别难过,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我们白家妹子长得水灵灵的,还愁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良人么。” “是啊白姐姐,如果没人要你,我就让维拉快点长大,到时候娶了白姐姐不就得了!”扎果娜也凑过来安慰我,不过刚说完这话,就被尤格桑抬手一个暴栗打的缩了回去。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是我睡傻了么,怎么眼前两人的话我压根就听不懂。 “尤娘,我没有中意索诺。”抓住尤格桑刚刚话中令我心下一惊的话语,我赶忙解释到。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乱说,我对索诺只有愧疚和报恩的心情,可没有男女之情啊,尤格桑和扎果娜怎么会如此说呢。 她们两人面面相觑后,再次问道:“你真的不中意他?” 我点了点脑袋。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一月前我跟大伙说要去雨林照顾索诺的时候,村民间都在谣传我被索诺所救之后,中意于他,在感慨之于,也不知谁传出我进雨林内是去追求索诺,暮皑村的民风本就开放,对于这样的传言,也就真的当真了。 可是昨日我被索诺送了回来,索诺让人给我传话,说是让我别再进雨林了,他一个人便好。于是村中大伙由此便认为我是被索诺拒绝了。 我听了之后哭笑不得。我的确是被拒绝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事,他拒绝的是我的报恩,我的感恩与愧疚。 我明白他为何要将我迷晕了送了回来,若是直白告诉我让我走,我必定是不愿意的,唯有先斩后奏,才能将我真正摆脱掉。我将脑袋埋在双膝中,我的报恩,让他觉得是种负担了么?宁愿用这样的方法摆脱我,这样,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回到雨林呢?他这是……断绝了一切我报恩的后路啊…… 被送了回来后,我的心情又是郁闷又是心酸。整日窝在房中拼了命的修炼想要忘记这让我咬牙嚯嚯的索诺,可心根本就是静不下来,修炼也老是遇到瓶颈,每次我都忍不住发狠硬要冲破阻滞,却总是被反弹的力道冲地气喘吁吁,狼狈得如一只死狗。 还真是诸事不顺…… 这一日,康纳来到了茅屋看望我,让他坐在木椅上后,我倒了杯茶水到他的手中,康纳先是一番寒暄和劝慰之后,眼中便闪着快意道:“白家妹子,那日你不是问我能不能带你出海么,现在还真有这么个机会。” 我问道:“康叔你们又要出海捕鱼了?” 康纳哈哈一笑,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也不完全是吧。今年渔产丰收,村长便想着举办个捕鱼大赛,一面让大伙放松放松,一面也正好磨练下这一辈的青年,这次比赛,也就是在奇灵岛附近比比,虽说不能带你渡海,但好歹也能让你开开眼界了。”说罢,康纳眼中带着善意的神色道:“白家妹子,去看看海景不?你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也不好,看看海景,也许也能想开不少事。” 原来康叔不止是存了叫我去看捕鱼大赛的想法,也是为了借此让我缓解心情,疏通心中郁结。 理解到康纳的用心良苦,我感激道:“谢谢康叔,我会去看的,但时候又要麻烦你和尤娘了。” 康纳笑道:“见外什么!你既然来到我们村,便是村里一员!我们可都是一家人!” 感动于暮皑村民的善良和淳朴,嘴上不知能说些什么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动,只能道:“康叔,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既然是村中一员,理应也帮点忙,你们也别跟我见外。” 康纳粗狂地笑着点了点脑袋,又跟我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便出得茅屋,来到坡下的落霞滩,那里已经有许多村民在为几日后捕鱼大赛做准备了。我到了之后,大伙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许是怕我尴尬,都没提前几日我被索诺拒绝送回来的事,也让我想趁机解释都没有机会,最后也就懒得去多做什么辩解了。 扎果娜拉着维拉奔了过来,维拉依旧腼腆地缩在扎果娜的身后,褪去了那日在雨林中的勇敢和坚决,他低着头,嗫喏道:“白姐姐,之前雨林的事,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小家伙,还在耿耿于怀那日我被食人树袭击的事呢。 我乐呵呵地摸摸他的脑瓜子:“胡言乱语什么呢,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都过去了,大家平安就好。” 维拉轻轻点了点头,道:“我都没跟索诺哥哥道声谢,那日我们被食人树袭击的时候,是他给我们指路出去的。”维拉话音刚落,就被扎果娜一掌拍上脑袋,她气恼地低估道:“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在白姐姐面前提索诺的么!你这大嘴巴!” 这几日刻意不去想的名字就这样又被展现在面前,我只能苦笑道:“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吧……”连我的报恩都拒绝了,他还会在意一声谢谢么? 不去多想这让我纠结的紫衣男子,我朝维拉他们问到:“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帮着阿娘他们搓麻绳,捕鱼大赛那日,村长说为了以防万一,将大伙的船都栓在一起,这样也就可以防止有船只掉队了。”维拉边给我解释着,边指了指不远处,那里围坐着一些中年妇人,身边或大或小的孩子都在帮忙搓麻绳。她们说说笑笑,喜悦的情感溢于言表。 生活在这样的村落中,唯一让我羡慕的便是她们安定的生活和易于满足的快乐。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过得好累,身上背负着太多不能放弃的东西,我之所以如此怀念当初和师父在烟东城的日子,不也是因为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么。那时候的自己,可以为了多讨得一个铜板便开心地跳起来,多抓了一条鲈鱼便满心期待师父的表扬……那时候的自己,即便日子过得再差,却也是最开心的……师父,我想你了,你到底去哪了呢…… 我和扎果娜他们也围坐在了那些妇人周围,我拿着一簇草放在手心中,学着她们的样子搓着草绳,仔细看,那些妇人搓草绳的手心布满了茧子,想来是一直搓的结果,而我并不输捻,搓出来的草绳也松松散散的。 几个孩子拿着自己搓的草绳跟我一比,一个个都跟自己的阿娘讨要夸奖,我也不恼,笑着看着他们,内心充盈着一股祥和安宁的感觉……好久……没有如此平静了。 此后几日,我都会来到落霞滩边帮着搓绳或者修善渔网,修炼停滞在三期,我明白死命硬冲不是方法,恐怕只有顺其自然寻找时机,才能冲破阻滞。 这一日搓完草绳后,尤格桑来到我身边,她嘱咐我再过半月便是捕鱼大赛了,到那时便与他们一只船,我点了点头。尤格桑便笑得贼兮兮的离开了,海风吹过,我止不住抖了抖身子。 64第六十三章 相亲 第六十三章 这一日,骄阳当空,一朵朵云朵像是棉絮一般静静漂浮在蓝天之中,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咸腥味。十几只小船静静在黑色的北海海面行驶,两两之间栓着两条草绳,海水拍打着厚实的木船,激起一阵阵浪花。 此刻船舱里,我坐在一边,旁边坐着一对贼笑不停的母女,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呆坐片刻,尤格桑开口了,却是对那男子说话:“古隆,真不好意思,我家康纳非说要和你阿爸单独聊会天,就把你换过来了。来,别拘着,要吃些甜果么?” 那男子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偷偷瞟了我一眼后,又马上收回视线,对尤格桑道:“谢谢尤娘,我不饿,要不你先给白姑娘吃吧。” 被提到我的名字,尤格桑偷偷掩了嘴偷笑了两声,将甜果拿到了我的面前,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拿了颗甜果,食不知味的放在嘴里含了起来。 船舱两边开了两个半大的窗子,通过这窗子可以看见外面的海景,甚至从这窗子中可以伸手鞠一把黑色的海水。 我望着窗口外的海景,余光里看到古隆一直瞄着我,尤格桑的目光不停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着,带着贼笑。这场景……怎么看都似乎像是尤格桑在给我和古隆相亲…… 船舱里一阵寂静,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尤格桑见我和古隆一个远望海景,一个低头不语,突然说道:“古隆啊,听说今天的捕鱼大赛你也参加了?” 古隆腼腆地点了点脑袋,尤格桑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继续对古隆说道:“呀,那可不得了,这次参加比赛的可都是村里这一辈中的翘楚,等以后我家那口子退了下来,可就靠你们这一辈啦!” “尤娘你过奖了……” “白家妹子,你是不知道呀,上次你康叔出海捕鱼,带着古隆,那三足龟可就是古隆先逮着的呢!”尤格桑转而对我道:“你说是不是我过奖?” 我偷偷抚了抚藏在衣襟内还在睡觉的小三足龟,几不可闻地应了声。 听到我的回应,古隆又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很普通的一张脸,透着淳朴憨厚的感觉。身子微壮,有些高大魁梧。 尤格桑不停的在我和古隆之间穿针引线,我除了偶尔应两声,大多数时候都是接收着尤格桑特意传给我的关于古隆的事情。 已经一个多月了,梦灵消息全无,也不知道它到底找到了苍隐大陆没。这一段时间,帮着暮皑村的大伙准备近日捕鱼大赛的物什,我几乎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个让我愧疚亏欠的人。说到底我还是怨的,被这样毫不留情的送了回来,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对自己自我催眠道:这份恩情爱要不要,以后即便他后悔,也算是活该。 一边生着闷气,一边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白姑娘!白姑娘!你怎么了?快松手呀……”古隆的话唤回了我的心神,我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捏了一颗甜果在手里,因为之前的负面情绪,手指无意识地将甜果都捏爆了……扫了眼周围,尤格桑和扎果娜早已不在这艘船上,也不知找了什么理由离开给我和古隆独处。 我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甜果的“残骸”丢去,想找一些帕子擦擦手,无意间却瞥见对面古隆那件灰色的布衣似乎也被甜果的浆水溅到,胸口处一滩亮眼的橘红色。 甜果的浆水很难洗掉,尤其是一旦在衣服上干了,时间久了就更难搓掉,我咬了咬唇,暗骂自己的不小心,只能歉意的对古隆道:“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你衣裳上……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帮你用海水洗了可好?”北海海水颜色虽黑,可是水质清澈,暮皑村的妇人生活在奇灵岛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利用北海海水来洗衣生活,他们的祖先还传承下一个方法,可以滤去海水中的杂质和盐分,将海水变成可以饮用和沐浴的清水。 “这怎么好意思……”古隆对我连连摆手,拒绝道。 看到这样的他,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令我又气又无可奈何的人,与之重叠在一起。我无意识地喃喃道:“连你也要拒绝我么……” 古隆听到我的话,瞪大了他的双眼,似是害怕触恼我,他一脸无错,嘴中的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不是不是,我只是怕脏了白姑娘的手……额,如果白姑娘不介意,那就麻烦你了……”,说罢他低着脑袋,羞红了脸,缓缓将外面的灰色外衣脱下,交到我手中。 古隆跟在我身边,我们出了船舱,来到船尾,俯下%身子,黑色的海水撞击木船,那撞起的海浪拍在我的脸上,带来一阵湿意和冷意。鞠了一把海水,入手冰凉沁肤,我淋了些在那片甜果浆水上,轻轻揉搓着,不时再撩一些海水。古隆立在我身后,嘴中提醒着:“白姑娘你当心着点,这海水上的船有些不稳,可别落了下去。” 我回应了声,便开始专心搓着手里的衣裳,甜果浆水果然难洗,我搓了许久,才陆陆续续将上面的污渍洗掉。 胸膛中一阵骚动,似乎是小三足龟醒了过来,它嗷嗷叫了一声,古隆立马问道:“白姑娘,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我握了握胸口,这小三足龟可不能被他们发现了,不然可就要重复之前的悲剧了,我摇了摇头:“没有啊,有什么声音?” 静待片刻,只有哗哗地海水生连绵不断,古隆腼腆地朝我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也许是我听错了……” 最后绞干了衣裳,我用鱼竿支在船顶上,将湿湿的衣服挂在上面。眼斜处看到我们这艘船的尾部也紧紧栓着几条粗壮的麻绳,古隆父亲的船就栓在我们之后,船之间距离很近,船尾备着木板,只要搭着木板,就可以在船船之间穿梭。 船突然剧烈的左右摇晃了下,古隆急忙扶住我,船稳住后,他脸颊有些红的讪讪收回手。我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余光里看到古隆父亲的船上紫影一闪,我眯了眯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我的错觉么……?是了,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的。 苦笑了下,我到底在搞什么?对一切跟索诺类似的东西都如此敏感。我挤出一丝笑,跟着古隆往船舱里走去。 古隆先我一步进得船舱,可他的表情却立马闪过惊愕和不可思议,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我们方才还安坐的船舱变得凌乱不堪,一片狼藉。茶几上的瓷碗碎了一地,桌椅横倒在地上,七零八落。软垫也被撕扯成一段段,里面的棉絮洋洋洒洒铺散了一地,有些还在空中飘荡着。 “这里发生了什么……”古隆在一边不可思议地低喃:“难道是那些孩子的恶作剧?” “不可能的,你看这里。”我蹲下%身子,指着那摔在地上的桌脚一处,上面有些兽形的爪痕。 “这是……”古隆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满脸惊恐大喊道:“遭了!是海兽么?!” 海兽么?我蹙了蹙眉。北海深不可测,里面奇鱼怪兽更是数不胜数,本以为在奇灵岛附近的海域游玩,在内海海域的海兽不会往岛那进发,却人算不如天算,竟有海兽跳上了我们的船舱? 想起之前船身突如其来的摇晃,恐怕就是在那时候跳上了船的,现在估计又入了海中,也不知是何种海兽。 不行,这里那么多村民的船,要是那些海兽再跳了上来,伤到人怎么办,我立马将自己的忧虑告知了古隆,古隆道:“好,那我现在立马去首船告知村长,让他掉头回去。” 他嘱咐我小心一些,如果有情况可以躲到他父亲的那艘船上,我点了点头,目送他搭着木板朝前方栓着的船只赶去。 我在杂乱的船舱内呆坐了会,如今我五感还太弱,海下的生物我无法探知。正在思考要不要找康叔去,毕竟海上的情况他比我要清楚的多。 刚出了船舱,船身一阵剧烈晃动,我来回扫视了眼,发现栓在一起的船只都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接着纷纷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嘴里喊道:“怎么回事!” 心下有不详的预感出现,突然从某只船那里传来惊恐的大喊:“我的天!船下面的是什么!它们在撞我们的船!” 我立马也低头望去,在船只行驶的层层海水下,黑色的海水掩不住那海下的恐怖场景,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生物聚集在船下,速度凶猛狂暴,它们在水下灵活自如,一下下用力的撞击着我们的船只! 看到这生物,我动用五感探知它,只见它们通体漆黑,鱼身蛇尾,锋利的鳞片遍布全身,而它们的身子也不完全等同于鱼类,它们还长着健壮的四肢,四肢的末端伸展出锋利的爪子,支持着它们海上陆地遍行无阻! 65第六十四章 虎蛟 第六十四章 “是虎蛟——!快!快掉头啊!”船只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人群开始惊恐的喧闹起来。 我立在船边,一个猛烈的海浪扑打了过来,重重拍打着船底,不少海水溢进了船内! 紧接着之前被虎蛟撞击的船只摇晃的更加剧烈了,我紧紧抓住一边的船沿,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也不知这样的摇晃持续了多久,这些栓在一起的船只终于开始稳了下来。 咦?船只没有受到撞击了,难道虎蛟已经离开了?我探头一望,海下的光景却让我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黑色的生物聚集在这些船只的四周,它们张着大嘴,里面锋利的巨齿在水下也磨得咯吱咯吱作响。它们张开锋利的爪子,充满贪婪和噬杀的红色巨瞳紧紧盯着船上的人们,前方船上有个孩子充满好奇的从船边探出半个身子,还没等他的阿娘在背后拉回他,下一秒黑色的身影从水下疯狂跃出,席卷那个孩子的上半身,黑影过境后,那个孩子被撕扯的血肉模糊,只剩下残肢碎肉留在一具骨架上。她背后的阿娘一声惊恐的尖叫,手一松,那孩子的尸体便落入海里,海里的虎蛟又是全部聚集在那尸体周围,不消多久后分散来,海中连那孩子剩余的尸骨也不复存在了…… “救命——!救命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不!不啊!”孩子的阿娘还在嘶吼,不少人看到刚才的情景忍不住想扑到船边呕吐,可害怕如那孩子一般被那些虎蛟有机可趁,便只能生生忍住,躲到船舱内,一步也不敢迈出来。 我愣在原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片刻间逝去,那海中虎蛟拥有多么恐怖的攻击力,几秒内就将一个孩子吃的连渣都不剩……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这才打了个激灵,迟疑缓慢地侧过身,古隆一脸苍白的立在我身边,面上罩着一层阴郁之色。 “你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虎蛟开始攻击人了,你没事吧?”看到他在这危急时刻又折返回来,我仔细打量了他的身子,还好,没有受伤,我松了一口气。 古隆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凝着眉,一脸严肃的道:“白姑娘,我没事。我刚刚去首船通知村长了,村长正带着船只们掉头返回落霞滩,不过刚才虎蛟的撞击,有几艘船只底部被撞得漏了海水,我得去帮忙将他们转去安全的船只上,你在这等着,千万别将身子探出海面!” “不,我去帮你!”这场灾难,不是我躲着就有用的,而且比起他们这些凡人来,我练气三期的修为或许还能帮的上一些忙,危急时刻也能助一把力。 “白姑娘,你还是躲在船舱里比较好,这虎蛟凶猛非常,你一个女子……”他眼中闪过迟疑和担忧。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是怕我受不住虎蛟的刺激,到时候他又要顾我又要照顾惊慌失措的村民,颇为为难。 我一把抽出藏在腰间的幻凝剑,催动体内的灵气包裹上剑身,幻凝剑立马发出隐隐地紫色光芒!灵气散去,海下的生物顿时停息下来,定定停留在距离船只半米左右的地方,海上风浪极大,又是一个浪扑来,溅起高高的浪花,我靠近船边,大片成朵的浪花打上我的身子,我却依旧稳稳立着,连衣裳都没有沾湿丁点。 古隆望着我,嘴里不可置信地低喃道“你到底……是谁?人……还是妖怪?” 我有些哭笑不得,也来不及多解释,只能道:“我是人,千真万确的人。别多问了,现在……我可以陪你去救人了?” 古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嘴唇张了张却没吐出半个字,最后只能僵着脖子点了点头,便带着我便前面的船只赶去。 到了连接两船的地方,粗粗的麻绳将船栓在一起,两两之间不过距离三四尺,船尾巴处放置的木板只要搭在两船之间,便如横架的桥一般,铺上了连接两船的路。 古隆拿起一边放置的木板,刚小心翼翼地铺了上去,海面一阵骚动,一只虎蛟猛然越出海面,张口一咬,就讲木板咬得粉碎!木渣落入海内,很快看不到踪影。 古隆惊愕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张脸愈发惨白:“过船的木板碎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我却觉得有些疑惑,若它们连坚硬的木板都可以咬断,没道理不咬断麻绳了,这也是连接两船之间的桥梁,难道……我思索了一番,莫不是它们将我们分散在每艘船上,容易对付?而且每艘船只用麻绳栓在一起,也不会有船只逃离出去,它们也容易包围控制的多……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常说猛兽猎食也不只靠蛮力,它们通常也分工合作,采取许多人类常用的计谋,就如狼一样,它们在捕食之前,先会耗尽对方的体力,威吓并施,在对方心胆具颤,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它们便发动攻击,最后一击即中! 我估摸了两船之间的距离,心下略定,这点距离,我一跳应该就能跃过去了,此刻多么庆幸当初好好的锻造了后天之能,只是不知如果带着古隆,能否跳过。 心下打定主意,我一把拉过古隆,在他还沉浸在因为虎蛟而恐惧无力的情绪之中时,轻盈地带着他跃过了两船间的距离,以防万一,我还提了一口灵气,好在顺利到了前方的船上。正想安下心,水下骚动起来。船身摇晃,他们又开始陆陆续续地撞击船身。 “快!我们要抓紧时间!”我一声提醒,带着古隆跃过一艘艘船只,为了尽快救人,我催动体内的灵气辅助在四肢上,加快自己的力量与速度。 将那些船底漏水的村民转移到安全船只上后,我看到首船已经在调转头了,海下虎蛟的撞击不知为何也停止了下来,古隆暗松一口气,对我道:“白姑娘,刚才多谢你的帮助,看这虎蛟现在消停了,应该也是打算放弃攻击了吧。” “不用谢我,我现在只盼望大家能安全回到岛上。”没来由得,虎蛟停止攻击并没让我觉得心安,我并不觉得它们已然放弃攻击我们,也许正在酝酿下一拨的攻势,因而我的心闪过强烈的不安感。 我和古隆回到我们之前的那艘船上,忙活了那么久,提心吊胆的在船上奔波,我们打算在船舱内休息一会。 我从窗口探出脑袋,首船已经掉头完毕,其后的船只也开始陆陆续续地调转方向,向着奇灵岛进发。古隆在我对面偷偷瞧了我一眼,又胆怯地低下脑袋,我悠悠道:“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古隆被我说出心声,表情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道:“我只是奇怪,白姑娘何时会的法术……” 我笑着道:“一直都会,只是怕吓着村民,所以没说。”扎果娜和维拉是唯一两个知道的人,上次我们进雨林的时候我为了抵抗食人树而不得不使出法术,之后我还叫他们当做秘密别说出去。 我不知道奇灵岛的村民知不知道苍隐大陆有修仙者一说,毕竟这些村民从未离过岛,与世隔绝,信息来源太过封闭,我不敢说得太多,怕到时候不信也就算了,若是将我当成散播妖法的妖怪给抓了就完了。 之后又跟古隆聊了片刻,见他与我对话已没有之前的羞涩,现在反而多了分谨慎和小心翼翼。 过了半个时辰,在我们的胆战心惊中,海面上逐渐显露出奇灵岛的样貌来,这时我们的心稍定,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安全回到岛上了…… “救命阿!谁来救我——!虎蛟上船了!”不知哪艘船只中有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我和古隆立马跑出船舱,在我们其后的第二只船上有一个青年男子跌坐在地,裤子已经湿透,他惊惧地望着船上与他不过几步距离的三只虎蛟,不停地往后方退着…… 果然我不详的预感得到了印证,那些虎蛟居然跳上船来了,那正中的虎蛟朝身边两只伙伴互相发出几声啼叫,那两只点了点头,除了正中的那只还留在原地嗜血地望着那跌落在地的男子,一只往后方的船只跳去,一只朝前面的的船只奔去! “遭了!康叔和我阿爸都在前面那艘船上!”古隆看到其中一只虎蛟朝前面的船只奔去,立马就要奔去救人,可一想到过船的木板早已被咬碎,只能求救般地望着我,垂在身侧的两手握成拳头。 不行,再这样下去,这些船只必定会被虎蛟占领,我转头对古隆道:”古隆,你阿爸他们我去救,你去船头,把麻绳割断!若是我们这里沦陷,也先要让前面载着村民的船只离开!若是用麻绳栓着,船只游不快,只会互相拖累!” 古隆犹豫地看了看我,最后却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抽出腰间小刀朝船头赶去。 我再次拔出幻凝剑,凝聚丹田的灵气,然后脚尖一点,飘身上了我们之后的那艘船——那里,古隆的阿爸,康叔,尤娘,扎果娜还有那头虎蛟,都在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妹子告诉我想不想看有关爱情的剧情。。偶感觉越写越历险了。。。好吧,上次写了琼倦被说感情来的太快有点神展开,我有些不太敢写爱情剧情了。。。是我blx了。。。orz,剧情君请赐我神力! 66第六十五章 逝去 第六十五章 虎蛟也算是有一种灵兽,只是本性太过残忍嗜血。北海海底充满灵气,孕育了这些海兽,使之在漫长的生存中逐渐生出一抹灵识。运用五感探知一番,这些虎蛟竟然也有些拥有练气一期的修为,怪不得它们的行动如此迅猛。 一只虎蛟,我应该还是可以对付的,但是对方速度太快,攻击太过凶猛,我必须先发制敌,阻止它的行动力,想到这里,我已然飘上了康纳他们所在的船。运用五感遍扫这艘船,船舱里有五个人在其中,感知到康纳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拿着木棍就要冲出来,我立马悄悄传音过去:“康叔你们不要出来,这虎蛟交给我就好,你们照顾好尤娘和扎果娜!” 康叔惊讶不已地望着我,最后凝着脸咬牙道:“白家妹子……你……这虎蛟凶猛非常,连我们都不曾对付过,白家妹子你还是快去躲藏好,这里我和古隆他爸挡着!” 我没有说话,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我举起幻凝剑,口念法咒,深紫色的光芒凝聚在剑端处:“破!”我话音刚落,白衣狂乱舞动,身边劲风大起!一直在对面谨慎盯着我的虎蛟红色巨瞳一阵紧缩,然后一声巨吼,张着四肢上锋利的爪子和满嘴的利牙就朝我扑了过来! 船舱里的康纳等人早已被我之前展现的法术惊地说不出话,现下也注意到虎蛟的凶狠和来势汹汹,立马大喊:“白家妹子!当心!” 出乎意料的,虎蛟还没近我身,在距离我周围几尺的地方被一阵劲风卷上身子,在这顾劲风漩涡里,这只虎蛟不停的呼吼和挣扎,身子却不听使唤的被颠来倒去,最后劲风停歇,虎蛟被甩至一边,落地响亮,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家妹子……你会法术?”看到这样的结果,康纳他们在一边惊讶的说不出完整的话,脸上原本绝望的情绪却被扫荡一空。 我点了点头,在这档口,两声巨吼响起,之前在另外两艘船上的虎蛟赶了过来,他们跳上船的那一刻,船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船底接连不断的撞击。 那两只虎蛟虎视眈眈地望着我,运用强壮的四肢走到那只奄奄一息的虎蛟面前,将它掩护在身后,呲着锋利无比的尖牙,与我对峙着。 心下不妙,对付一只两只虎蛟还有绰绰有余,可关键水下的攻击不停,那些虎蛟分明是听到了伙伴之前的哀叫声,愤怒的撞击我们的船,这样下去,船底要是被撞破,海水一旦灌了进来,别说救人了,恐怕我也会被其拖入海里,快速吞噬干净。 总之先要驱赶船周围的那些虎蛟,这才是最大的隐患。现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将弩风术投入海内,通过我的控制形成海中漩涡,这招威力巨大,可以攻击大片的虎蛟,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必须全神贯注,也会消耗大量的灵气,现在腹背受敌,我们船上还有两只充满威胁力的虎蛟存在,这让我如何是好。 船下传来脆响声,船底木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撞击,逐渐在破裂……没有时间了,我悄悄传音给康纳:“康叔,我现在要控制弩风术驱赶海下的虎蛟群,船上的两只虎蛟我没有余力去对付,只能请你和古隆的阿爸尽力帮我拖住,等我驱赶完海下的虎蛟群,便来对付这两只!” 康纳他们在胸前紧握木棍,透过船舱的窗口,在与我的对视中点了点头,他们安置好尤娘和扎果娜,将她们藏在船舱里的安全处,两人便悄悄潜出船舱,躲藏在那两只虎蛟看不到一处,全神贯注,伺机待发! 瞄准这个时机,我开始口念弩风术的法决,那两只虎蛟以为我是要对付它们,吼中发出咕噜咕噜声,警惕地望着我,注意力放在我结印的手上,它们强壮的四肢忍不住往后退着,像是怕我随时给予攻击一般。 当我口中喊出:“弩风术!起!”我朝康纳他们扫去一眼,他们会意后大吼着举起木棍朝那两只注意力在我身上的虎蛟打去!那两只虎蛟被康纳这么出其不意的一吓,竟愣在原地被打了好几下都没反应过来。 我凝结丹田内的灵气,提起体内的灵气,根据当初仙灵儿教我的方法控制着弩风术,我先将弩风术控制在手心,只间我两手周围围着一圈白色的劲风漩涡,我凝气静神,等待着劲风越聚越大,直到膨胀到一定的程度,我往劲风中注入一抹灵气,然后投入海内! 海面突然轰然炸开!船身猛烈晃动着,成朵成朵被炸起的浪花溅得几米高!我余光里扫了眼康纳他们,只见他们浑身有了大大小小的撕扯伤口,奋力与那两只虎蛟搏斗着。心下估摸着康叔他们可能快要支持不久了,于是我又提起胸中一口灵气,注入控制的手心,闭上眼,通过五感来感知海下的情况,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海中风漩涡不要侵袭到我们所处的船只,然后控制漩涡在海面游走,卷起海中举集成群的虎蛟,一点一点驱离船只附近,在这过程中,我不停提出丹田内的灵气,本身练气三期时,我的丹田中像有什么阻滞一样灵气吸纳的本就不多,这下一直不断提出,很快丹田内的灵气就要耗光了,而海下的虎蛟群明显的比我想象中要多,我还在耗费丹田内所剩不几的灵气。 “白家妹子!小心你背后——!”突然背后响起康纳他的一声呼吼,我来不及向后看便觉得两道带有血腥气的身影朝我凶猛扑来,半空中扑来的身影在我身上投下灰暗绝望的阴影,余光里那两只虎蛟张着血盆大口,红色巨瞳仿佛地狱魔眼一般,倒映着我一张苍白绝望的脸。一边我还在控制弩风术,一边是孤注一掷想要将我撕裂的虎蛟,我僵在原地,无法移动,一旦移动,这弩风术就破了,可海下还有一群虎蛟没被驱赶走,若是我跑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正打算硬生生的挨下背后的攻击,背后锦帛绸缎的撕裂声响起,残破的紫色纱布被海风卷着从我面前飞过,我愣愣地回过脑袋,那一身裹在紫色斗篷内的男子背对着我,地上是不停滴落的血液……而那两只虎蛟,在半空中猛地落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索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不及细想,那紫色身影一只膝盖砸在地上,索诺背对着我单膝跪地,汩汩地血液再也抑制不住地从他身上往外冒出……我再也没有心情控制弩风术,撒了手扑到索诺的身边,半路终止弩风术以及灵气被掏空,我的喉间一阵腥甜,我险险将其压下。 “索诺……”我扑到他边上,见他腰间一道长长的伤口,肉眼可见已经血肉模糊,他紫色的面纱已经不见了踪影,白皙俊朗的面容上赫然有着三道恐怖非常的爪痕,深可见骨,贯穿了整张脸。 那两只虎蛟,在胸口心脏位置被两颗药丸打入,药丸蕴含剧毒,打入时的力道极大,贯穿了整个胸口,也穿透了它们的心脏,毒素遍布心脏,最终杀死了两只虎蛟。方才危急时分,索诺他以身试险救了我,在虎蛟的攻击下打出两颗药丸,可也被虎蛟的厉爪伤了身子。 我扑到索诺身边,慌张地想要撕扯下自己的裙角给他包扎伤口,手指却颤抖的厉害,任凭如何用力都撕扯不下来,索诺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捻碎后往自己的伤口撒落,他紧紧皱着眉头,虽然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我知道……他一定疼痛难忍。 等他缓了过来后,他看着我,眼神依旧平静毫无波澜。雨林一个月的相处,两人的默契让我明白他是在怪我为何突然停止弩风术,这样一停止,不仅伤了我自己的身体,剩余的虎蛟群还会不停的攻击船只。 到口的话被我生生压下,我怎么敢自私地告诉他,因为他的受伤,我连击退那些虎蛟的心情都消失殆尽…… 在我们相对无语的时候,海面一阵骚动,我看到其余的虎蛟发疯了一般朝这里涌来,它们以令人的速度团聚成一起,然后群体的力量铺天盖地的冲来,一次次疯狂的撞击船底,还有一些跳跃力极好的虎蛟在尝试着跳上船板! 隔了很久,我开口道:“索诺,既然你是炼药师,那你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吸引海兽的注意力?” 他望着我,然后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有了他的回答,我忍不住挂起笑容:“能给我一些么?” 虎蛟现在如此疯狂,唯今之计只有牺牲一人携带有吸引虎蛟群的药物,跳入海中,尽量游得越远越好,争取时间让这些剩余的船只返航,尽快回到岛上去。我们中所有人,只有我最为适合,虽说水性我不能算是最好的,可我有修为和法术加身,拖延时间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不是一条好计策,但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众人脱险的方法,也许结果是我的死亡……远在望仙宗的小师弟我真的对不住你了,但愿我有了什么意外后,冥宣能够有办法救你…… 索诺定定望了我一眼,然后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给我,我将之牢牢捏在手心里,紧紧的,连手掌都开始有些麻木…… 在这样生死未卜的时刻,我忍不住伸手抚摸索诺的脸颊,那里现在的伤口狰狞恐怖,将一张完美绝伦的脸毁得丝毫不剩:“我知道你能治好你的脸是不是,你医术那么好又是炼药师,怎么可能治不好你自己呢……”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内心的苦闷从何而来,也不知我究竟有什么情感无法宣泄而出,我只能哽咽着对索诺道:“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话,我拖着虚弱的身子奔至船边,正打算打开瓷瓶将里面吸引虎蛟的液体淋在身上,却闻到瓶子里飘散出来的是一股海水的咸腥味…… 对面原本跪着的索诺慢慢支起身子,走了过来,距离我不过几步远,我疑惑的望着他为什么给我的是海水,他却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瓷瓶,在我的惊愕中兜头浇下…… “索诺!你!”心底的猜测呼之欲出…… 对面的索诺居然浅浅露出一丝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笑,在狰狞的伤口和浓稠的鲜血之间依旧美得摄人心魄,像是迸发出了生命所有的美丽与光华一样,他动了动唇,没有声音,然后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北海深渊中,那绝美的身姿被汹涌的大海和疯狂的?虎蛟所吞没…… ——“你要好好活着” 他跳入大海前讲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可笑我一直自豪我与他培养出来的默契,他原来之前便已经洞悉我的目的和计划,然后给了我假的药,代替我引去了虎蛟的注意力,而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他的这招偷天换日,还傻傻地对他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索诺——!不!你回来啊!”不知愣了多久,我嘶吼着,发狂一般的朝着大海跳了下去,刚入了海中,远远的几十米的海域中突然一阵骚动,海面逐渐被鲜红所替代…… “不!索诺你不准死!不!不啊!”我扑打着海面,样子像个疯子一般疯癫至极,最后虚脱无力,渐渐沉入大海……眼前海水朦胧,康纳他们已经在我跳入海中的时候驾船先行离开了,远处的虎蛟发觉我也在海中,开始疯狂的朝我游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和能力去挣扎去对抗,唯有等待下一秒它们将我撕扯成肉渣…… 心底的绝望逐渐扩大,可接着身体却是一阵轻松,破水重获空气的轻松感席卷全身。 “孽畜,如此伤人,不可饶恕!”那救了我的人一声冰寒的威喝,然后一股强大的携带杀意的劲风朝海中虎蛟刮去,海中平静,乌黑的海水却在片刻之后飘上了大量的血水和虎蛟尸体…… 那人身上淡淡地青竹香飘来,在我苦闷悲伤的心上划过一丝心安…… “主人!你没事吧!你别出事啊主人!你说过只要我找到了望仙宗报信就给我十一颗梦灵草的!主人!” 梦灵回来了,那么救我的……是冥宣么…… 67第六十六章 觉悟 第六十六章 被冥宣救回的时候,我一边哭喊着让冥宣去救索诺,一边我的眼前总是连续不断的播放着索诺跳海的场景,前一刻还如此淡然玉立地舍身护我,下一秒,他便被虎蛟啃得连渣滓都不剩,消失在广袤的大海深处…… 那样高洁的人儿,在不能说话,又失去五感之一的情况下,老天为何还要在他悲惨的人生中划下如此可悲、可怜的一笔结局。我始终记得那日当我发现他为了救我身上青越鬼蛇的毒而失去听觉的时候,他如此不在意的劝慰我:“你不要觉得自责,我只是丧失五感之一,就能救回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 呵呵,救回一条命,何乐而不为……我懂了索诺,你这次,又是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了我和暮皑村几百条人命对不对?你又想说拿你的命换几百条暮皑村人的性命,很值得是不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如此的心痛和无助?!我会自责自己一千遍一万遍为何当初没有发现你要替换我的计划!为什么跳海的不是我……为什么……老天要让我失去他…… 越是如此想,我心里的越是囤积着一股对自己的满腔怒火,我缩在冥宣的怀里,嘴里哭喊呜咽声越来越嘶哑,我四肢并用,胡乱的抓着空气,仿佛索诺的灵魂就在附近,只要抓住,他就会回来…… 身体像是被人从中撕裂开来的痛,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在倒流,紧接着丹田发疯般地开始充盈膨胀,原本桓横在其中的阻滞之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丹田迫不及待的吞噬着外在的灵气,似是脱出牢笼的猛兽。我双目赤红,眼前所有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冥宣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然后空着一只手飞快结印,手指带着青色光芒点上我周身几处穴位:“白鸢羽,莫再多想,你邪火扰心,若再执迷于过去,则要走火入魔了。” “主人,你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梦灵在我身边焦急地上下飞舞,我们心神相通,若是我有何不适,梦灵便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而因为受我体内狂烈吞噬灵气的丹田影响,梦灵一缕小烟状的身形也有些不稳起来,逐渐涨大变成紫色的燎原之火:“主人,你快冷静下来啊,冥宣小子,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主人啊!再这样下去,我主人走火入魔,丹田容纳不住那些灵气无尽的吸入,会把主人和我的身子撑爆的啊!” “住嘴,即便你是幻灵,也不得如此无礼。”听到梦灵称呼冥宣为冥宣小子,冥宣皱了皱眉:“这里何处可以落脚?快带我去。” “有有有!在奇灵岛上的暮皑村,有一间是村民给主人住下的茅屋,我带你去!”于是在暮皑村人诧异惊慌外加的恐惧的目光迎接下,冥宣带着双目赤红的我御剑飞行而来,前方……还有一簇巨大的紫色火苗在带路…… 进得茅屋内,暮皑村的人因为忌惮冥宣和梦灵的法术,因而也不敢靠近这里一步,只是远远观望着,从他们茅屋的窗口偶尔探出的脑袋既好奇又畏惧的神情。 冥宣将我横放在屋内的床上,这时我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我掀了掀眼皮,仅剩的理智让我看清自己的身体已经如膨胀的气球一般,透过鼓胀起来的肌肤,我看见其中条条分明纵横交错的血管如虬结的枯藤,狠狠地凸出皮肤外,在它其中,蓬勃流动的血液在叫嚣沸腾,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冲破阻碍,破裂开来。 冥宣搭了搭我的手腕,手指结印在我周身洒下青色光芒,他紧紧皱着浓黑的眉,一脸肃然:“……精粹的风属性灵气,你在修炼什么,竟可以单独修炼风属性的修仙法。” “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书里写的……”我深吸一口气,掏出了胸口藏得好好的那本《云辉隐雨暮苍飞》,交给冥宣。 冥宣翻了翻书页,然后冷冷道:“你修炼了这上面的秘法?你知不知道这本的秘法还参杂了木、土属性,你灵根里虽有木,可还拥有一味火,克制着这秘法中的土属性,这后遗症在你练气三期后开始慢慢显现出来,阻滞你吸纳灵气,火属性霸道,你情绪波动一旦极大,邪火扰心,就容易走火入魔。” 原来是这样么……怪不得我到了练气三期后,每次吐纳灵气总有阻滞的感觉,原来是土火属性相克了么…… “啊……好疼,要烧起来了,我要爆炸了……”突然从丹田处传出一股炙热的烧灼痛感,紧接着丹田内不断蜂拥的灵气膨胀开来,似乎快要爆炸开,我再也忍不住,双目猩红,坐起身子,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想要散出身子的热量,想要发泄内心的悲苦和哀恨! 索诺……索诺……这两个字如燎原之火,在我体内无限滋长,是我心中邪火的罪恶之源,给予它无穷无尽的力量。 想起索诺的死亡,我的大脑陡然间又是一片空白,满目血腥,身子完全不受我自己的控制,身子被人操纵了一般双手一挥,幻凝剑入手,这一次,剑上的紫色光芒绽开犹如一朵朵死亡之花,耀眼夺目裹着丝丝寒气,剑身上携带着一股股波动极大的强大灵气。我握着手中的剑,剑尖直直朝向面前的人。 睨着眼皮下的闪着寒光的幻凝剑,冥宣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的飞霜:“你就如此执着和在意他,都不顾自己走火入魔了么。” “主人……怎么办,冥宣小子你救救主人啊!”涨大成紫色火苗的梦灵身子忽隐忽现,受到与我的心神影响。 冥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和我手中的剑,良久片刻,才道:“唯今之计,只有给她散功,把她的修为散去,灵气也就消散了。” 听罢他这样的话,无名的火在我心底开始滋生,理智告知我我不能怪他,他这是在救我,可另一半被%操纵的身子像是被人狠狠往罪恶的悬崖推了一把,口念驽风术,便使着法术朝冥宣和梦灵攻击而去! 这是我走火入魔的后果,虽然内心在狂喊“不!”,想要夺回身子的控制权,可事实却不尽如人意,邪火的力量让我无法抗拒。 无法控制的身子所使出的驽风术带着狅肆的力量,威力是我以前使出时的几倍,况且丹田内如此狂霸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给它供给力量,这驽风术俨然达到了练气五期的力量,不过冥宣的修为在出窍期的修为,应该是不惧这样的法术的,这样的法术在他眼里,恐怕只是个雕虫小技。 果不其然,劲风到了他的周身便已经散去,冥宣拿起腰间挂着的青色小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这笛声入了我的耳里,带着抚平一切的能力,我因为索诺之死的内心也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渐渐平静。 咣当一声,手中的幻凝剑落在地上,我愣愣的贴着墙壁滑落在地,眼中干涩酸疼,冥宣一步步朝我走来,脸上冷若寒霜,倨傲如神祗,在我身上投下灰暗的阴影…… 半个月后。 时已傍晚,夕阳将自己半个身子投入在海平面以下,橘红色的落日光辉照射在落霞滩上,给沙滩上的沙粒镀上了一层金子般的光芒。 我坐在沙滩上,因为身子久久不曾动弹,身下被涨潮时海水浸润过的沙滩已经渐渐深陷下去,留下一个屁股墩的印子。 梦灵从我耳后飞出,紫色小烟状的身形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它怯怯道:“主人……该回去了吧,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之前,很容易生病的……” 是的,我的身子不如之前了,因为我现在俨然再次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我会被病魔侵袭,会被长久的岁月留下无情的印迹。 “主人,别等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对话这半个月一直不停发生在我和梦灵之间,不过今日却是我第一次解释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再陪陪他,当初他救我一命而失去五感,我知道自己欠他太多,如今连给他收尸的机会也没有,连一直陪着他照顾他的愿望也不能去实现了,我只想再在这里,陪陪他在海中留存的亡灵……” “主人,可冥宣小子他……”梦灵的身子闪了闪,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它在担心什么。 半个月前,冥宣为了将我从走火入魔的状态里救回来,无奈之下散去了我所有的修为。我知道这不能怪他,要怪只怪自己邪火攻心,难以抵挡。这半个月,我一直呆呆地坐在落霞滩上,任凭涨潮退潮的海水覆盖我的身子,再接着,潮水慢慢撤回海中,我恍惚中会以为索诺曾回来过…… 如果说琼倦于我的经历教会了我什么是初恋分离的痛苦,而索诺带给我的,则是一切未来得及明说的苦痛和憋闷,无法摒弃的内疚和责任。至于冥宣…… 这半个月,他不曾离开过,偶尔有时,他也来到这落霞滩上,静静立在我身后几米处,不说话,陪着我感受着大海的潮音。梦灵悄悄暗示过我,当初它去望仙宗报信后,冥宣竟默默不语也跟着来到了这里,恰巧救下了快被虎蛟吞噬的我。时间已经过去近半个月,若我再如此在落霞滩颓然下去,恐怕他也是不会离开的。 我不知道梦灵的这番话带了什么意思,还是我刻意不愿去想。经历了和琼倦无奈的分离,以及索诺的死亡,对于冥宣这个对我来说更是遥不可及的优秀男子,我不敢存有那份自作多情。 在这片大海上的孤岛中,这几个月的经历带给我的不止是刻骨铭心,还有一份苦涩的滋味。那个高洁无私、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男子,消逝在了茫茫的大海之中。 ——“你要好好活着。” 我抖了抖湿透的裙子下摆,颤颤地从沙滩上立了起来,微侧脑袋,冥宣立在我的身后,他面色淡如水,漆黑的眸子却是扫着我,带着不明所以的情绪。 我要好好活着,对,好好活着,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任何人和生物都不能伤害的地步,成长到所有人都惧怕的地步,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我所惜、所亲,乃至——我所爱的人……索诺,你的愿望,我会好好完成,我会好好活着,比所有人都活的开心,快乐…… 想要变强,我便不能再留在这个岛上,我遥遥望着冥宣,虚弱且淡淡扯出一抹笑容:“冥宣师叔……请你带我回去吧……” 对,回去,我要回去,重头开始,重新踏上修炼一路,然后一步步,堆砌起我努力的脚印,最终……我一定要爬上修仙界的最高峰! 作者有话要说:索诺gg真的死了么,喵~ 下一篇章又是新的故事了喵~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谢,女主终于要开始变强了! 68第六十七章 谈心 第六十七章 此后的几日里,我与暮皑村的村民们一一道别,可他们在面对我时没有了最初的热情坦然和毫无心计,我想,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瞒着他们太多事,身边还围绕着他们这些凡人无法理解的人和生物。 只有维拉、扎果娜一家以及古隆父子对我表现出感激和依依不舍的神情。在我感谢完扎果娜一家在这海岛上对我的收留和照顾之情后,扎果娜大哭着推了推维拉:“你为什么不快点长大!你要是能娶了白姐姐她就能一直留在这了!”我哭笑不得地想着,原来扎果娜还念着那日我被索诺送回暮皑村后,她安慰我要让维拉快点长大娶我的事。 只见维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才不可能娶白姐姐,我有想娶的人了,你别乱替我做主!” 扎果娜被他一顿反驳后,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她张着惊讶的小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结结巴巴道:“是……是谁……?” 看着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孩子,我们一干旁观者实在再清楚不过维拉指的是谁了,于是别过脑袋,偷偷掩着笑意。 就在这时,我眼前一黑,古隆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看着我,眼睛带着严肃和认真的神色望着我:“白姑娘,我们能单独聊一聊么?” 愣忡片刻,我点了点脑袋,潜意识望了望冥宣所在的方向,见他并没有看向我们这里,便随着古隆朝着落霞滩走去了。 我和古隆漫步在落霞滩,午时的阳光从海面望去,就连乌黑的北海都仿佛被金光穿透了一般,闪烁着琉璃般的炫目光彩。 细碎柔软的沙滩,在我们的拾步下,落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沙滩中的小小沙穴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海蟹从其中横着钻了出来,这时有海水涨潮而上,在海蟹还乐着在沙滩上奔走的时候,快速袭了上来,将它裹进了大海之腹内…… “白姑娘,其实你是喜欢索诺吧……”伴着海水的哗哗声,索诺突然苦笑一声说出让我惊愕的话语:“当初尤娘跟我说,大伙都误会你和索诺了,说你本人承认过你并没有中意索诺。那时候傻傻的信了,想着既然你不喜欢索诺,那也许……我还是有机会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握紧身侧的手,静静听着他接下来的话:“白姑娘也许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就对你报有些好感,那日庆功宴,你踏着落辉而来,那时候我便知道……你不同于这海岛上的任何一个女人。那日我多么想找你搭话,可我实在是……不敢,又怕你觉得我太过突兀……”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不知所措,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时刻,内心慌乱的不知该如何应对。古隆为什么要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说这些呢? “尤娘来找我介绍给你相亲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想我终于有机会让你认识到我了……可谁知又发生了虎蛟的事情。”古隆说到这,挠了挠后脑勺,自嘲道:“还想在你面前逞下能,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最后反而让你看了笑话。” 不,古隆,在虎蛟如此凶残的时候,多少船上的青年男子如缩头老鼠,缩在船舱里半步也不敢跨出来,而你并没有退却,还是想着去救别的被撞得漏了海水的船中村民,只这一点,你便要比大多数人都优秀百倍。 “发现你喜欢索诺,是他为你挡了虎蛟攻击后,你连法术都不顾,来到他身边,你面上的慌张和担忧以及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极度在乎对方,是根本不会露出这么复杂的神情的,让我确信我这个想法,是你为了他跳入北海之内,脸上痛彻心扉的哀伤……那时候我懂了,也许你在你自己也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那个人了……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一个是喷嚏,一个是贫穷,而另一个……就是感情。” 是么,原来我……喜欢上索诺了么……我低着脑袋,脑中闪过一幕幕之前在雨林与他的相处,如此的平静和安宁,哪怕没有言语的交流,可培养出来的默契让我们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想法和动作,是的,索诺是个跟我心灵极度契合的人,我们就是如此的了解对方。我曾对自己说,自己之所以如此在乎他心疼他,是因为想要报恩,所以在他拒绝我陪伴他后,会如此的失落和沮丧,却原来……这都是我自欺欺人的自我催眠么……我其实,是喜欢上索诺了? 陪伴他时的安宁,被拒绝陪伴的伤心,被他所救后的感动,以及他逝去时我的心殇,这一刻我才被古隆点破心里的那层纱,那因为对琼倦的情感而固守的一层纱,我违背了对琼倦的感情,我喜欢上了索诺……而被我喜欢上的这两个男子,都在不久后……离开了我……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古隆把我叫来单独聊聊,难道只是为了述说之前的事么…… 在我话音刚落,额际突然一暖,我吓了一跳,立马推开眼前人,往后退去。 古隆他……他居然吻了我的额际……侧头间看到远处的沙滩上那立着的一袭青衣,猛烈的海风从他的衣袖灌入,显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单寂寥…… 冥宣…… 在这一刻,我仿佛觉得他有种要乘风归去的错觉,他冷然地立在那里,漆黑的瞳孔毫无情感的望进我的瞳仁,有些说不出的空洞。 正想叫他的名字,眨眼间他却没有了踪影,心中仿佛被挖空了一个角,我自己都有些不易察觉地对古隆恼羞成怒地质问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你有意于我,这样……也太过冒犯了吧!” 被我如此一喝,古隆却是苦涩得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你误会了……这只是一个朋友间的离别祝福……我当初第一次见你,便想着若能做些什么让你记得我就好,如今,我终于在分别之时,鼓起了这么一回勇气了……” 之前的怒火有些平息,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着什么好,古隆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笑道:“如果我的行为让你生气了,我道歉,我把你叫来,只是想把自己之前的想法都告诉你而已,我之所以能够坦然说出之前的想法,是因为我终于敢于面对自己对你的情感,从而敢于从中解脱而出,我希望在你离开之际,能让你知道我的这份心意。”说罢,古隆挠了挠鼻头哈哈开玩笑道:“其实我也有私心……要是能让你为此一直记得我就好了……白姑娘,你不属于这座海岛,而我们也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即便你要离开了,也请你记得,在这座海岛上,有许多爱着你的人,这些人并不只是我,扎果娜、维拉、尤娘……还有索诺,请记得他也爱着你……” 索诺……经过那么多天的沉淀,在坦然面对这个名字时,早已不全是悲痛和哀伤,而鼓起勇气终于正视时,身体内流动的,是一股为他而起的暖流。 人这一生会喜欢上很多人,有些人带给你的经历就像是未熟的苹果,酸涩极了;而有些人也许带给你的是一颗蜜枣,甜到发腻;甚至有些人给你的感觉是一杯苦丁茶,先是苦到发泪,再是甜至内心,无论是哪一种感觉,都是我生命中极其宝贵的一抹滋味。 古隆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展开了第一个舒心的笑容:“白姑娘,你不像我,太过怯懦和胆小,有些事,是要自己追求才能有个结果的,不要一味执著于过去,抓住现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外表虽寡淡冷漠,可我看得出其实他跟我一样,也在默默注视着你呢……你可千万别忽略了啊……” 那个人……默默注视着我?无意识地将目光投射到方才冥宣离去的海滩上,不由得想着:如此遥远孤傲如九重天仙般的人,真的是我能够触手可及的么,如果我真的迈出了这一步,戳破了我们之间的这层薄纸,那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维持平衡么? 这一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之后回到茅屋,冥宣已经坐在其中等待着我,他闭着眼睛盘腿在床上打坐,感知到我回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冥宣师叔……”现在我算是望仙宗的外门弟子了,所以不再称呼他为清逸仙君,而是将称呼变为师叔。 他没有应我,还是闭着眼。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便冷淡如霜,可却从不会连正眼都不愿看我一眼。 “冥宣师叔……”我又喊了声,见他没有回应便继续道:“再离开奇灵岛前,我还想去一次索诺在玉林的茅屋,既然师叔在打坐休息,那请师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话音刚落,缩在耳后的梦灵突然冒了出来,尖细的惊愕声似要戳破屋顶:“主人!你现在没有修为了,你还要去雨林?你忘记那青越鬼蛇和食人树了?你不要命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再也没有第二个索诺来救你了!” “……”是的,就是因为没有第二个索诺了,我才想将他的医术和炼药术默默存着,留作纪念。当初在雨林茅屋后的石洞内,架子上除去稀有的炼药术和医术外,还有着索诺自己撰写所创造调配的丹药大全,这是他的费尽心血写的东西,我不想将其孤独的封存在这里,算我自私也好,无耻也罢,我想要带走它们,作为索诺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主人你……真是疯了……”心神相通的梦灵自然感知到了我的这番想法,轻声嘀咕了一番后便化为蝴蝶图纹,缩在我的耳后装死,任凭我内心怎么呼唤它,都不理睬我了。 最后瞧了眼在那里默默打坐的冥宣,我便拎起幻凝剑,朝雨林走去。背过身的刹那,我并没有注意到背后那人,睁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的神色复杂难懂。 作者有话要说:古隆:白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 白鸢羽:=。=|| 冥宣:…… 作者君:冥宣你是在吃醋么…… 冥宣:驽风术,破! 作者君卒,时年xx岁。。。。 69第六十八章 龙骨戒指 第六十八章 这一次,出乎意料安全的到达了索诺生前所居住的茅屋。 到了这个充满之前回忆的地方,我却有些踟蹰。一月前这里还有着那人来回忙碌的身影,此刻却如此萧瑟空荡,没有一丝人气。 茅屋前的花圃,杂草也陆陆续续长了起来,那些花草没有了主人的悉心照料,有些发黄暗淡地蔫巴在一起,像是打不起精神的少女。 我从屋内找出了工具,开始清理起那些强占去了花草营养的杂草,不过一月,它们生长的却如此之快,已经到了我小腿肚的地方。 挥动小刀,手起刀落,脚边已经垒起一捆捆的杂草。时至午时,我才差不多将两块花草铺内的杂草清理干净。 我擦了擦额际的汗水,没有修为之后,我的体能也大不如以前了,这才割了两块花草圃的杂草,就已经腰酸背痛,两腿发麻。 索诺已经不在了,可至少,在我离开前,我希望能将他一直悉心种植的花草们好好打理好,也许我还是怀抱了一抹希望吧,希望如果索诺能活着回来,看到的这里将会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 不去多想,我又找了临近的一块小花圃开始打理起来。 在避开了杂草环绕的白色小花后,我挥起小刀,将周围的杂草拦腰割断。正打算继续下去,我的目光却不由地停留在这朵小花上。 这花……之前我陪伴索诺的一月内,打理过这些花圃不下几十次,为何这白色小花,我却从未见过? 这花朵生得极为美丽,白色的花蕊晶莹饱满,透过那柔软的花瓣,里面隐隐流转着乳白色的花汁,芳香四溢。我细细扫了眼这片花圃,竟发现密密地种植的全是这种花。 小三足龟从胸襟里嗷嗷叫着爬了出来,想来又是饿了。之前索诺给我的那些喂食三足龟的药丸已经全部被这小家伙吃完了,恐怕这一次,我还得去索诺茅屋后的石洞内找找,还有没有能喂食小三足龟的药丸在。 将小三足龟安抚好,我来到了茅屋后的石洞内,里面的样子依旧和我离开的时候差不多,石洞的外面是索诺炼药时用的药草和炉鼎,在石洞内更深处的,则是他放置所炼制成的药丸药水的地方,那里,还安置了索诺的书架和案几。 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当初索诺给小三足龟喂食的那个药丸,我来到案几上,将药丸丢在桌上,放出小三足龟让它吃个饱。 在它吃药丸的时候,我随意翻着索诺放置在案几上的书,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原来索诺之前正在看的,是《花药术》么? 翻了几页,手指触到有一页的页脚被折了起来。顺着那个页脚,我翻开到了那一页。 在看清那一页的内容后,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一页介绍的花,居然叫做鸢羽花,是一种白色的晶莹饱满的花朵,图鉴上的花图,正和刚才我清理杂草时发现的那一片新的花圃里的花朵相吻合。 而这并不是让我难过的源泉。 在鸢羽花的名字旁边,有着一大片墨水滴落晕染开来的痕迹,我不知道索诺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到这种跟我名字完全一样的花朵,只是那颤抖的三个书法字,让我明白,在送我离开的那一段时间里,索诺他……同样也是不好过的。 ——对不起。 这是他写在鸢羽花旁边的三个字,笔迹又重又钝,连最后一笔都仿佛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无法潇洒的挥出,在纸张上是划到极致都无法停歇的颤抖。 《花药术》上写着鸢羽花并没有什么多大的炼药价值,不过其花瓣中的花汁倒是解暑解渴的好东西。 默默地将书本放好,我揣着小三足龟来到那一排排的书架前,想要寻找索诺所撰写的书籍带回去。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厚重的书后,地上传来一阵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书架上掉落了下来。 我弯下腰,将摔落的东西捡了起来。 这是一枚戒指,可其上所雕刻的图案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白色的骨头,红艳地仿佛要滴血的窟窿眼洞,还有那锋利的骨头爪子闪着森森的白色冷光,这一枚戒指,环绕的居然是一具龙骨。 越是盯着那具龙骨看,我心里毛毛的感觉越甚,后背上仿佛有一层冰寒的气体裹了上来,让我一阵哆嗦颤抖。 这一枚戒指,是索诺的么?他怎么藏了个这么渗人的玩意…… 如是想着,我正打算将这枚龙骨戒指再放回书架上,刚放了回去,这龙骨戒指仿佛被牵拉了一般,再次顺着书架的边缘从上端滚落下来,我快速的伸手去接,而这一刻,巧合无比的事情发生了,这龙骨戒指居然直接掉落在我的中指指端,然后那圆圆的戒指在我的指端晃动了几下后,顺着手指便一股脑的往下滑去,正正好好套在了我的中指之上。 只听咔哒脆响,中指上仿佛有什么东西伸出,扣紧了我的中指。我一愣,连忙箍住这枚戒指想要脱下来,可是任凭我如何使出吃奶的劲,这枚戒指便像是被深深烙印在了我的指头末端,再也拔不出来了。 什么鬼东西,我心里又惊又慌。 陡然间丹田里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地往里面钻,被散了功力之后,我的丹田此刻处于死寂的状态,一片空荡,可这股力量却磅礴又凶猛,比之之前的灵气都要来得霸道的多,一股撕裂的疼痛从丹田内涌现,我止不住的摔落在地,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 好疼啊……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入侵了一般。 一股冰寒的感觉透体而入,我恍惚中以为我所有的血脉都在凝结成冰晶,连皮肤都苍白透明的可怕。 透过自己这具透明的身体,我恐惧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呈现出一种恐怖的状态,那些透过皮肤、筋脉和血肉之后所清楚看见的,是我的……骨架。 此刻,我如一具被人剥去血肉的骨架一般,倒在地上,从凝结成冰晶血脉中折射而出的,是我那双恐惧到极点的双瞳,那瞳仁中点点闪现的,居然是快要渗出来的血珠子。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命……”我发疯般地大声呼救,可是我惊愕的发现,自己所处的地点早已不是原来的书架前,而是一片迷雾层叠的黑色空间。 我挥动着手臂,想要借此将手臂上的冰晶甩开,手指触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我疑惑的拿到胸前一看,再次魂飞魄散的喊了起来——居然是一具骷髅脑袋。 丹田那股力量,如突破牢笼的猛兽,一个劲的把我的丹田当做是安全的栖身之所,往里面奋力的钻去。我忍不住呼喊梦灵的名字,可是它却一点回音都无。我通过手上冰晶的反射,发现在而后的梦灵化作的蝴蝶图纹都不见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居然将梦灵这样的幻灵都撇了出去。摸了摸腰间,幻凝剑不见了……我又眯着眼望了望右手的中指,唯独那龙骨戒指还在其上,那一缕缕将我化作冰晶的源泉,正是从那里,龙骨的龙嘴处,丝丝缕缕的喷了出来,然后缠上我的身子。 这下我更是恐惧,开始口念出当时在外门学的法诀,虽然威力不大,不知道能否帮忙抵挡一阵。 “唉唉唉,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攻击起我来了?”法诀刚落口,一道沧桑的声音便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我吓了一跳,口中的法诀念得更快了起来。 “唉,小姑娘快快住手,老夫现在正给你丹田注入龙灵灵气,你可万万别乱使法诀,不然到时候,伤的可是你自己。”那声音再次一现,我犹豫片刻,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况且,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 “帮你总归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我看你我有缘,才最后选上了你。好比这龙骨戒指,在那哑巴小子的架子上都放了十年了,他都从来没有注意到,你看看你才来这不久,便与我这龙骨戒指相契合了,不得不说,缘分啊……” 缘分……谁知道是不是孽缘,我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这龙灵灵气是什么,我不要,你给我拿掉。”感觉丹田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冰寒的感觉从其中像蜘蛛网一样通向我的四肢筋脉,所到之处,那些先前凝结的冰晶全都仿佛融化了一般。 “你这小姑娘还真是不知好歹!你是不知道老夫的龙灵灵气有多珍贵么,老夫帮你这一次,你便可直接到达筑基期了!你现在还说不要?”那道苍老的声音一声大喝,前方黑暗空间内的白色迷雾,逐渐聚拢,然后慢慢地化成了一具巨大的龙影立在我的面前,我睁大双目,狠命地捏着手心才没有惊呼出声。 那道龙影,在黑色的空间里显得如此渗人和巨大,那白色的龙头,黑漆漆的窟窿眼里,陡然亮起两簇如鬼火一般的眼眸,闪着红色的光芒。 那龙首张着嘴,开始一开一合,伴着那道苍老的声音:“白鸢羽,生于苍隐大陆贞威八年,本只有微弱木、火灵根,断骨重造后,还拥有了强风属性。两年前,修炼了华露的《云辉隐雨暮苍飞》,如今遭遇走火入魔,散攻为零。恩,不错不错……” 这……这什么意思,我被散功为零了,他还觉得不错? “呵呵,小姑娘有所不知,老夫的龙灵灵气极为霸道,容不得其他途径修得的修为,而且最好是那些被散了功的丹田,老夫这蕴含龙骨精华的灵气才得以被接纳。”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这蕴含龙骨精华的龙灵灵气,说到底对方哪会如此容易就给了我。 对方哈哈大笑,那龙影上的两根龙须还在空中飘舞了几下:“老夫是这龙骨戒指的龙灵,被这龙骨戒指已经束缚了有上万年了,从上古时期至今,老夫从刚开始的一缕小小龙灵修炼至此,修为早已到了可以化为真龙的地步。只可惜,被小小的龙骨戒指所束缚,我的龙灵本体根本出不去外界,更别说遭受天雷历劫,化为真龙在天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脱出龙灵戒指?助你化为真龙?”我猜测道。 龙首微微点了点,然后道:“没错,小姑娘,只有你到了大乘期化神,你才可以拥有与这龙骨戒指同等的修为能力,然后,粉碎了这枚龙骨戒指,老夫就可以从里面脱离而出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灌注给我大乘期同等的的修为,而是筑基期的?这样你不就可以早些脱离龙骨戒指了么?”想到这,我疑惑地问道。 “化神期的修为?小姑娘真是异想天开,这可不是我想给你就给你的,从筑基期开始,修为越往上,越是难,并不是靠灵气的量辅佐你上去的,同时也要靠你对修道的领悟,对生灵万物的胸怀以及感悟,这不靠你自己,可是没法修炼的。老夫我,也最多帮你倒筑基期,将你的丹田改造成拥有龙丹精华的丹田,这样,方便你修炼,也助你蓄积更多的灵气。”龙首突然朝我冲了过来,凑近我的脸:“当然啦,老夫这龙骨戒指,同样也是一样不错的法器,你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试试,老夫等着你慢慢探索。” 说罢,那龙影渐渐化为之前的白色烟雾,开始消散…… 黑暗中依旧传来他苍老的声音:“且等片刻,等老夫为你改造完毕,这龙骨幻境就会消失的,突如其来的修为会让别人对你生疑甚至夺舍,切记,醒来后吃那哑巴小子第五个架子上从上数第五排第三个瓷瓶里的药丸,那可以掩饰住你的修为,不到分神期是看不出你的修为的。” 70第六十九章 威胁 第六十九章 当今苍隐大陆的修仙界,修为分为以下几期:筑基、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十二个阶段。而在筑基期之前,先要达到练起期大圆满,才能凝神入气穴,将本体内精、气、身三者相统一,加上之前铸造的身体基础,运用后天之能巩固自身,突破练气期极限,进入筑基期前期。 到达筑基期,修为便又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在达到筑基期后,修真并不像在练气期一样,只是单纯的吸纳灵气,用量变来达到质变。在这一阶段开始,一切开始赋予真正的修真意义,这是修真的初级阶段,不仅要学会炼精化气的修为模式,同时也是不同属性灵根的修士朝自身灵根属性方向修炼的一个开始。 因为真正学会了炼精化气的地步,自身的首要改变就是“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三花,指的是精、气、神。在修真者奇筋八脉畅通的情况下,静坐到达精化为气的阶段,将自身的正气和后天之气全部炼化,使元气和元精合炼,炼成丹胎。五气,便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的自身正气,它们分别来自修真者的身体本源,使身心内外,天地人物,全部置于中和之位。 此时銮臼山仙雾渺渺,青葱翠绿,山脚下的飞羽城是快入冬的凉风瑟瑟,而山上却是大地回春,一片温暖迹象。亭台楼阁,水车载着水滚动作响,我离开望仙宗近一年,这里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年了,自从被靳戈月袭击,我被幻凝剑的瞬移带入惩罚之境,接着被飓风刮到奇灵岛,个中经历和滋味,唯有我才能体会和懂得。 冥宣将我带回望仙宗后,便直接带我去见宗主,将这失踪一年的事悉数禀报一下。在去主堂的路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靳戈月正迎面走来,看到明轩身后的我,他的眼中飞速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和慌张,但接着,一切都趋于平静。 “这不是一年前失踪的外门弟子么……冥宣师叔你在哪里找到她的?”本以为靳戈月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快速离开,却没想到他的胆子那么大,还敢当着我的面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前来搭话。 “她落在了奇灵岛,恰逢梦灵来报,我才将她带回。” “哦?梦灵来报?这事我还真不知,看来我闭关修炼的时候,错过了好些事情。”靳戈月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旋即朝我投来关心的神色:“按辈分,我应该称你一声小师妹吧,啧啧,看你瘦成这样子,失踪在外的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吧?” 我冷冷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托你的福,师妹虽然吃了不少苦,不过也都挺过来了。”说到福字,我狠狠加重了字音。 “是么?”靳戈月斜看了背对着我们的冥宣一眼,然后又一脸疼惜的摸样,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师妹既然刚回来,为何不好好回房休息一下,和冥宣师叔这是要去哪呢?” 忍着逃离他魔爪的*,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我原本低着的脑袋终于扬起一抹笑容:“回师兄的话,正打算和冥宣师叔去见宗主,将我失踪一年的事……悉数禀报。” “悉数禀报么……”说到这,靳戈月手中一用力,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将我鬓边的一缕发丝给生生扯下,可他一张俊美的脸却依旧扬着温和的笑容,找不到一丝虚假的裂缝,温和善良的师兄形象在他的完美演绎下无懈可击:“是得好好说说,你当年为何会失踪的原因,师兄我……也挺好奇的。”说罢,他拉过我的脑袋,侧脸将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这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极为暧昧的动作,只有我和靳戈月知道,底下蕴藏着多少急欲喷薄而出的杀意和憎恨。 冥宣看着我们这样,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先朝着主堂的方向离开了。 看到冥宣离开,单独留下我和靳戈月两人,心下有些慌张,没有了冥宣的庇护,靳戈月对我岂不是任意揉搓了么,而我现在,还需要静待时机,我不能那么快暴露自己的修为。一切……还为时过早。 等到冥宣走的极远了,靳戈月声音低沉蛊惑道:“怎么,在害怕?”靳戈月摸了摸我的唇角,一张脸柔情到极致,却也虚假到极点:“嘴唇都白了呢。”然后他甩开了手,拿出一方帕子擦拭了下之前触碰我的手指,与我隔开了一段距离:“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回来了。” “害怕的难道不应该是师兄么?我这唯一发现了当初你秘密的人,居然没有死在外面,而是活生生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呵呵……一年没见,嘴还是那么利索,看来还是没有受够惩罚。”突然,他眼中充满狠厉的看着我:“也对,你现在回来了,有冥宣给你撑腰了,一会你悉数禀报了事情的经过,是否又该觉得有宗主为你撑腰了?”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装傻般地看着他,没有挑明。 靳戈月看着我这样,突然挑着薄薄地唇角一声轻笑:“我也不怕你去告诉宗主那事,知道为什么么?你不过一介小小的外门弟子,还是宗主开恩留下你的,说得好听你是紫元师祖的徒弟,说得难听点,你就是个望仙宗的累赘!我好歹是望仙宗内门弟子中最新一辈中的师兄,你觉得,宗主会听你的话么?听信我和魔修勾结的事?” 怪不得靳戈月看到我一点也不慌张,还如此自信无比。在望仙宗内,他是人人艳羡的师兄,修仙天赋极高,修为更是在短短时间内便到了筑基期中期,是宗内众星捧月的新一代内门弟子。而我,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门弟子,说到底,没有冥宣、雪芷、宗主、小师弟的庇佑,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谁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选择去质疑长久生活在望仙宗的靳戈月? 我要是这么做了,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靳戈月突然伸手弹了弹肩上并没有的灰尘,眼中的不屑仿佛手中无形中弹去的是我一般:“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罢,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我呆呆立在原地良久,重新整理了一下面见宗主该说的话。靳戈月……当年的追杀之恨以及今日的威胁,我记住了,待得我羽翼丰满之日,就是靳戈月你亡命之时! 跟着记忆中的路,我来到了宗主所在的主堂,一切都和当初一样,那一条死灵路前,那一道青色的身影已经立在那里,也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我一到,他冷漠的眼扫视了下我的耳际和鬓角,便不再看我道:“说完话了?” 我点了点头,感受到他今日不同于寻常的冰寒,当真是寒冬腊月,刺骨的冰冷。 突然,耳际一暖,我诧异地睁大眼,看到冥宣双手捂在我的耳侧,当初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转过,有着难以明说的感动和震撼。 原来他还记得……记得我怕这死灵路上死灵的哭喊嚎叫之声。 心中一暖,就着他捂着我耳朵之际,与冥宣一前一后,走在了去主堂的死灵路上。 这时,不和谐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主人,你说这冥宣小子是不是占你的便宜,明明可以施展暂时封闭五感的法术,他不会连这都不会吧…… 听到梦灵如此粘主的言论,我的心下又是一颤,这法术我的确是不知,可冥宣他……想起奇灵岛上古隆对我说的:“那个人外表虽寡淡冷漠,可我看得出其实他跟我一样,也在默默注视着你呢……你可千万别忽略了啊……” 难道一切当真是如此? 我真的有着可以触及遥远的他的捷径么? 这一刻,连时间都变得有些停滞,有什么充满期待的情感偷偷钻入我的心底,慢慢地,我鼓起勇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地朝耳边伸去,那里……冥宣温暖的手就在我的耳边,只那么晃神的片刻,我的手就牢牢附在了他的手上。 感觉到他的手一僵,却没有拿开。两个人的步子就这样停留在死灵路的中央,没有挪动半分。 71第七十章 回归之路 第七十章 冥宣的双手冰冷无比,却在我手附住的片刻,在顷刻间染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暖意。 想要问的话,想要探寻的事情,在这一刹那,都突然卡在了喉间。 古隆当初的一番话,我曾细细思索过。我明白他指的那个人是谁,甚至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年冥宣一次次帮我,为我做的事,其实那些事本与他无关,甚至以他的性子根本可以不去过问,两者明明是没有什么关系和交际的人,因为那人一次次的帮助,维系起了我们之间的那一层关系。 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于他是什么感觉,他没有琼倦的天真、没有索诺的无畏,却在一次次对我的帮助下,让我对他产生了越来越强的依赖感。我甚至惧怕,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这样一个默默的人存在,我该——怎么办? 重要的人失去的越多,我就越发的恐惧和意识到——师父、琼倦、索诺,我真的好怕我再不抓住身后这人,他便会如琼倦他们这般,在我无力抵抗中,如尘埃一样,自我指尖流逝而去,再也寻不回他在我身边的一丝痕迹。 冥宣的手突然动了动,良久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挣脱了我的手,将手臂静静垂在身侧,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如深冬的溪水一般寒冷:“既然你可以自己捂住耳朵,我也不越矩了。” 我愣在原地。冥宣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还是……变相的拒绝了我的触碰? 我咬了咬唇,转过身子,抬起脑袋紧紧盯着他那双漆黑无比的瞳仁,那双眼,曾经载满冰霜,也曾悄然掩藏过那些复杂的情感:“冥宣师叔,我想问你一句话。” 他看着我,没有答话,我便接着道:“我曾听雪芷说过,修仙大道,修真境况不过四种,独修难、苦修长、痴修癫、双修欢。我想知道,师叔你觉得以上哪一种境况下的修真更好呢?”我稍稍加重了些字音在双修上,这样的直白让人不禁一阵尴尬。 等待冥宣回答的时候是漫长的,我的心跳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后便再也不受控制地乱蹦跶起来。以冥宣的性子,八成是会选独修的,可若是他能听出我话中的那一丝意思……也许…… 在等了良久后,头顶处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响起,我着急地扬起脑袋,却见冥宣眼中神色捉摸不定,像是笼罩了一层非云非雾的朦胧之气,他眼神飘忽,薄薄的双唇抿了起来,在下唇中央印出了浅白色的压痕:“如若是我的看法,想必会选……痴修吧。” 失望的感觉如细沙般无孔不入地倾入我的心间,我低着脑袋,双手藏在衣袖下互相绞动了起来。我安慰自己,也许是冥宣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暗示。我悻悻地低下脑袋,呆呆地重复了一句:“原来是……痴修啊……” “修真太过枯燥和一成不变,如果可以,癫狂一次何乐不为?痴癫之人,无论是修真还是生活最是勇猛无畏,敢做敢当,随性而为,而那些独修苦修之人,又有多少事,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不可以做。他们要顾忌的太多,也就往往变得约束和淡漠起来。不疯魔不成活,只这一点,便是独修和苦修者对于痴修者羡慕不来的……”冥宣清冷地声音在耳畔响起。 慢慢咀嚼他话里的意思,了然道,多少独修苦修的修真者局限在那些既定的圈子里,不能突破,不能越矩,那些条条框框约束死了他们一切不可确定性的想法和领悟方向。可唯有痴狂者修真,才能真正做到大无畏的境界,这样的境界赋予他们四通八达的领悟能力,使灵智更为通透和宽广,也往往因此,痴修者一旦有所领悟,那修真的境界便是突破有如神助! 心头一些失落稍稍褪去,我复而抬起脑袋,望着近在咫尺冥宣那张寡淡的脸庞,这样的回答,说明冥宣的确是出于修真的角度认真思考了我的问题,可是我的意思还真不是这个…… 冥宣你个木头! 没再说什么,只是捂住耳朵朝着宗主所在的主堂去了。 到了主堂,刚推开门,眼前的景色便让我惊愕在原地。只见宗主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裸着上半身精瘦的身子,斜靠在他那只仙鹤梨木椅内,在他的身后,紫商师祖一脸讨好的笑容帮他按摩着肩膀……两位望仙宗德高望重的前辈如此暧昧的靠在一起…… 轰一声,我愣在原地,这……这是什么情况?苍隐大陆风气开放,龙阳之好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莫不成眼前的宗主大人和紫商师祖是……那啥啥关系? 啊,那我和冥宣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我转过身子,拉住冥宣的衣角拎了拎,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我们先出去,可冥宣这木头还是立在原地,双目漠然的看着眼前两位老人你侬我侬的场景。 “啊~紫商力道再重一点。”只听身后宗主大人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喊,身后紫商师祖更加卖力的揉捏起来。我耳根一红,更用力地扯了扯冥宣的衣角,冥宣依旧不为所动。 “冥宣师叔快走啊,你没看到宗主他们正……我们这样碍到他们啦!”我拿手挡住嘴,悄悄对着冥宣道:“快走啦!” 冥宣看了看我,一语不发的任由我拉着他的衣角准备出门,就在这时,宗主大人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冥宣、小娃娃,你们不是有事来禀报么?怎么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要走?” 我尴尬地立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啥好。 “紫商,你先走吧,你说的事,我会考虑考虑。”宗主阻止了紫商师祖揉捏的手,然后慢悠悠地穿上衣裳,整个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 果然还是跟两年前一样——不正经。 待到紫商师祖离开,宗主随手一挥,我便瞬移到了他的面前,宗主凑过脸来,朝我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视线停留在我的耳后,他轻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间他的笑容僵住,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停留在我中指的龙骨戒指上。 龙骨戒指里的龙灵说过,不到出窍期的修为是看不出其中玄机的,与其藏着掖着,我还不如大方带着,只是看宗主这股与平时不太相像的严肃表情时,我心里瞬间没了底。 “看来小娃娃失踪在外的两年,收货也不少。”宗主撸了撸下巴的胡子,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指了指我的胸前,道:“小娃娃把胸口衣襟内的小东西拿出来吧,它快受不住了呢。” 胸口衣襟内的……啊,是小三足龟! 此时小三足龟似乎刚睡醒,衣襟内胸口处开始骚动起来,我连忙将三足龟捧了出来,抚了抚它的小脑袋。 “三足龟,看来小娃娃失踪期间,去过北海了呢。”宗主了然的声音传来:“小娃娃跟爷爷说说,这两年还去哪顽皮了?” 我将自己的遭遇跟宗主说了一遍,掩去了之前靳戈月的一段,只说两年前下山时遭遇了魔修,无意中触及了幻凝剑的瞬移术,瞬移到了惩罚之境,再之后来到北海的奇灵岛,最后瞒住了这龙骨戒指的事。 宗主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满脸可惜:“真是苦了你了,小娃娃。遭逢这样的经历,如今修为也全部散尽了。可惜啊可惜,看来一月后的宗门比试,也与你无缘了。” 宗门比试?什么意思? 似乎看出我有些好奇,宗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和冥宣坐到那边的秀墩上,他拿过一边的花茶抿了抿:“这宗门比试啊,是我们望仙宗每百年一次的宗内比试,不管外门内门弟子,皆可以一试,对于你们外门弟子来说,只要取得比试前三的成绩,便可进入内门,真正修真。” “而且这一旦取得宗门比试的前三甲,便有了机会进入藏书阁,有机会选取三本修真秘籍来修炼,里面修真秘籍可谓数不甚数,对于我们望仙宗的弟子来说,不无一个天大的机缘啊!” 进入内门,藏书阁……想到靳戈月威慑的眼神,我紧了紧握紧的双拳,以我现在的修为还不够,身边更是没有往更上一步修炼的书籍,若是我能够得到前三甲,选取三本秘籍来修炼,那我便多了一丝可能性,只是……进入内门,那我不是要拜别人为师了么? 这时戒指传来波动,龙灵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夫劝你,参加。” “为何?”我在心上问道。 “你自己明白不是么?况且拜别人为师这事,你看的不开,你以为拜别人为师便是背弃你师父了?凡道之学,师父越多,你学的才越多,你师父既然嘱咐你来望仙宗,必然是觉得自己愧疚无法教你什么,才让你来这学习的,再说了,老夫存活在这龙骨戒指内,经历的一任任戒指的主人,哪个不是拜了不下七八个门派的,最后都化神成仙了!你莫要约束你自己,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老夫可还等着你到化神期替老夫毁了这龙骨戒指呢!” 龙灵说的对,我把自己限定的太死了,可笑我到至今才明白,师父他让我来这里,绝对不会是希望我在外门终日无所事事。想通这一点,我便更认真的听着宗主的话:“况且这一次宗门比试结束后,再过十年,便是修真界五宗的比试了,本想着若是我们宗弟子能拿到第一的位子,也许便可以帮你寻得你师父了。” 我师父?我赶忙问道:“宗主请明说,要如何才可以寻得我师父。” 宗主一副我上钩的得意表情,在我心急如焚中又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水,这才侃侃道:“宗门比试的前三甲,便可参加每五百年一次的五宗比试,获得第一那位门派弟子可以获得一次勘破天机的机会,就是五宗的祖师爷合力,为其开出天眼。这天眼可以扫尽一切天下事,前有五百年,后有五百年,凡是想明白了悟的,都可以去用天眼勘破,只不过,这时限只有一炷香,若是你能赢的话,便可以开启天眼,扫尽当今世界,既知晓你师父所在,又可以参悟天下大道,助你之后修真,只不过以你现在这样……”说到这,宗主不无可惜的摇摇头:“别说五宗比试了,恐怕你宗门比试第一轮便会被那些勤奋修炼许久的外门弟子打下去。” 之后宗主的话我便没有再听进去,我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那便是——我要参加宗内比试,然后——赢得前三甲之名! 72第七十一章 冤家路窄 第七十一章 转眼三日过去,今日是去纪录堂报名宗门比试的日子。 冤家路窄的是,在报名领取比试号码牌的时候,却不期然地遇到了两个避之不及的“熟人”。 当我接过手里的号码木牌时,身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冥宣师叔最亲密的小情人么?” 我转过头,看到眼前的清梦穿着一身嫩绿的薄纱裙抱胸而立,她看着我,眼中带着不屑的意味,嘴角甚至挂着嘲讽般的冷笑。 她的小跟班月池扭着身子走到记录簿那去,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便装作惊讶的捂住嘴巴,惊呼道:“天呐,清梦你快来看看,这打哪来的一点修为都没的外门弟子,居然也敢报名参加宗门比试,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眯了眯眼,如今我筑基期的修为早已拥有了灵识,若是对方的修为比之我不如,那我便可以通过张开五感,无所顾忌的探知对方体内的修为和灵气,现下清梦和月池的修为一个不过练气八期,一个练气五期,在我眼中看来,两人便如无所遁形一般,清清楚楚的把一切都展示在我眼前。 没有理睬月池她们的挑衅,我正准备收好木牌离开,木牌的另一端一股大力突然袭来,我忍住本能要出手的冲动,装作受不住的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抬眼一瞧,清梦一手叉腰,一手捏着我的号码木牌,居高临下地斜睨我:“一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外门弟子,凭什么报名参加宗门比试?!你这号码牌我没收了!现在你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张口一个外门弟子,闭口一个外门弟子,想必他们一定是以为冥宣与我感情早已淡漠,不然他不会放任我一个人在外门弟子中呆着,所以便敢不顾冥宣当年对她们断发之惩,居然如此挑衅的对待我,用外门弟子这四个字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我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周围已有一些看热闹的弟子朝我们看来,我理了理没有沾到丝毫灰尘的裙摆,冷声道:“把木牌还我。” 伴随着清梦的一声冷笑,月池在一边瞪着我:“还你什么?这木牌现在归我们了,你倒是说说要我们还你什么?白鸢羽我告诉你,以你现在的能力识相点就快点滚,冥宣师叔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以为谁还能帮你?!” “你再不滚,信不信我烧了你!”清梦一双美瞳,倒映着深深的狠决,她抬起手,一簇火苗自她手心中爆发出孜孜地声音,那火舌带着炙热的温度,连四周的空气都被烧灼地开始扭曲模糊。 “这两个小贱人,看得老夫我真是恨得牙痒痒!小姑娘,你还忍什么?要是老夫我,一招龙冰寒爪就可以将她们心都掏出来捏碎了!”龙骨戒指传来波动,龙灵愤怒的声音从其中传来,我不动声色敛下了神色,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三日前我遇到靳戈月的时候,我想要张开五感去探知他的修为,可他的周身却仿佛迷雾重重,有什么东西格挡开了我的探视,我明白,他的修为必定在我之上,他现在不动我,是因为他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捏死我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所以他并不急着杀我,可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因为清梦和月池的事情沉不住气,乱了阵脚,被靳戈月探寻出什么,那他一定会早早处置了我,以绝后患。我唯有以最快的速度修炼,直到我的修为超越了他,我才能无所顾忌。 不过我也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真将号码牌让给眼前的两个女人。 我转头去问坐在纪录堂的弟子,问道:“望仙宗有规定没有修为的外门弟子不能参加宗门比试么?” 小弟子一脸老实,思索了会后,摇了摇脑袋。 接着我又问道:“那么望仙宗有没有规定,内门弟子可以私自抢夺外门弟子参加比试的号码牌占为己有?” 小弟子又是一番思索,然后道:“没有。不过优胜劣汰,若是现下就连块号码牌都保不住的人,想必参加了宗门比试也没有任何意义。” 见他如此回答,我点了点脑袋,装似了然地哦了声,点了点脑袋:“那外门弟子抢夺内门弟子的号码牌,可会受惩罚?” 话音刚落,月池就叉着腰呸了一声道:“就凭你想抢我们的号码牌,得了吧!先小心点自己的皮会不会被清梦烧焦吧!” 没有理睬她在那大呼小叫,我只是定定看着那小弟子,小弟子答道:“不会,还是那句话,优胜劣汰,只要你有本事,你就可以去抢。” 听得他这句保证,我才弯了弯唇角,转过身子一步步朝清梦和月池走去。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清梦一声冷笑,掌心中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滚滚热浪朝我袭来。在越发接近她俩的过程里,我悄悄从兜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抹了些里面的粉状物在手心内,装作忍受不住清梦手心中焰火的威力,往前猛地冲了一下,在这刹那,我眼疾手快两只手抓在了他们的衣裳上。 只听撕拉两道整齐的衣襟撕裂声,清梦和月池的衣裙从他们的腰部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两人白嫩的肌肤。 “啊!你个贱人做什么!”清梦他们反应过来后,一把踢开我,忙捂住破碎的衣裙遮挡,周围围观的男弟子有的低下了脑袋、有的吹了两声口哨声、还有的偷偷瞧着从她们指缝中依旧露出来的肌肤。 我偷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歉意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脚滑了。” 清梦和月池两张绝美的笑脸此刻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羞耻被熏染的红红的,听闻我的话,两道阴狠地眼刀朝我投来,充满想将我立马碎尸万段的恨意。 只见清梦两眼透着愤恨地红光,举起一只手,其中开始聚拢着一簇巨大的火焰,那火焰犹如地狱烈火,冲天而起,将她身后的一切都侵蚀成了烈火焚烧般地场景,烫人的热意在整个纪录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遍布着,有些胆子小的弟子已经朝远处躲闪而去。 看到她手中的巨大火焰,不像之前的那簇小小的火舌。那尘封的三年前的记忆开始纷涌而来,像一道枷锁深深扣在我的喉间,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如地狱般地烈火让我想起了那年的夜晚,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脸上是绝美温柔的笑容,而手段却是与之相反的狠辣,将我四肢筋脉尽废,用烈火毁了那个让我心疼的人的一切!当年所受的痛苦与屈辱,全都拜他所赐! 眼前清梦的脸仿佛映上了萧珀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两人的身影也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在这一刻,浓烈地杀意开始从心底疯狂的滋生出来,直到此刻我才清楚地明白,当年对于萧珀的恨意,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有增无减地刻在我的骨子里,之后的日子里,因为靳戈月和索诺的事情,每一次恨意的加深,都催发着我报复的渴望,那恨意将我的内心一点一点慢慢啃噬着,直到有一天一切都被吞噬殆尽,一切轰然碎裂,我才明白,我已然成为被恶魔和恨意驱使的傀儡,堕落进无尽的深渊。 “小姑娘,这才是真实的你!不要再压抑了,何不痛快杀一场?”龙骨戒指里的龙灵感受到我的内心,开始疯狂大笑起来,怂恿我放开一切,尽情厮杀。 就在这时,清梦手中的火焰如被人浇熄了一般快速灭去,月池原本得意的脸色也僵住在当场,两人想动□子,却发现不能动弹分毫,她与清梦对视了一眼,询问怎么回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巨大火焰的消失,使我打了个机灵恢复了神智,压住了心底的杀意,龙灵一声叹气,钻回到龙骨戒指里不再说话。 看到面前两人不知所以的茫然状,我微弯了一下唇角,撤出一抹冷笑,然后也装作无知道:“清梦姐姐和月池姐姐怎么了,你们怎么僵在原地不动了?哎呀呀,你们再不遮遮腰间,可就被后面的弟子们看光啦!” 想遮也要看行不行啊。我心底一阵偷笑。 那段与索诺相处的日子里,他教会了我许多的炼药方法,也曾赠予我几瓶药物作防身之用,这之中便有这酥骨粉,无色无味,只争对修真之人使用,无论对方怎么使用灵气护体,都无法驱逐酥骨粉进入身体,只要通过肌肤接触后,它会迅速渗入到身体内去,然后逐渐消散,任凭之后对方怎么查探都无法探知到。 当然,我还偷偷在这酥骨粉里加了一道新的丹药,那就是哑药。 我慢悠悠地走到她们两个僵住的身子前,怯怯道:“没想到两位姐姐这么豪放,身子露成这样也不遮。” 两人凶狠的眼神都快渗出血般看着我。 我一脸无辜:“姐姐们为何如此看着我?”思索一番后,我恍然大悟道:“啊,难道是姐姐们在用眼神示意我什么事么?唔……是让我拿回木牌么?” 两人重重地喘着粗气,却碍于身子不能动,只能瞪大着眼睛瞪着我。 无视她们的神色,我接着道:“不说话就是默认啦?谢谢姐姐们手下留情了,那我把木牌拿走啦!” 说完,我伸手从清梦的胸前衣襟内掏出了我的木牌,还“一不小心”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里面一抹鲜艳的鸳鸯戏水的红肚兜。 清梦气的连身子都开始发抖,看着我身后那些带着探寻目光的弟子们,不禁怒火上涌,一阵羞恼。 我装作道谢她还给我木牌一事,然后便不顾她们拔腿离开了,走的时候扫了眼后面排队的弟子们,故意扮演之前月池惊讶的样子,捂住嘴惊呼出口:“呀,后面排队报名的弟子们好多啊!都看不到尾了,两位姐姐真是豪放,不遮不掩好性情啊!”说罢朝两个僵住的女子竖起了一抹大拇指,便一溜烟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 到了屋内,我立马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药效至少要两个时辰呢,想象着那两人被排队报名的弟子们一双双探寻的目光盯视着,我便一阵爽快和好笑。报名参加宗内比试的只有这百年间新入门的弟子才可以,像冥宣师叔这样的前辈就算过来查探到了什么,我也可以借小弟子的言论来回驳,总之,错不在我。 笑够之后,我收敛了笑容。随后我呼唤出了龙灵,冷静下自己的心情,冷冷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激发了我内心的仇恨?” 73第七十二章 遇故人 如果说,当年萧珀的火狐火焰,对我的内心真的留存了一丝阴影和恐惧,那么,为何时至今日才爆发的如此恐怖? 到了筑基期,我对自己的心性和行为早已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控制,修真一道,炼心也同样重要。所谓修炼之道,越往筑基期之后,越是要求心与灵的结合,如果不能做到在修炼之时控制自己的内心之念,容易罔顾一切,跟随心欲而走,便有可能走偏了大道之路,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即便我对萧珀一事衍生出了如此强烈的惧意和恨意,可我却绝不可能如刚才一般险些丧失理智,想到那时龙灵怂恿我的话语,我皱了皱眉,当初带上它,真的是对的么?为何我心中总是掠过丝丝不详的预感。 在我问出那句话的同时,我甚至也做好了与龙灵撕破脸皮的准备,如果当初它接近我的身边,的确是不怀好意利用我,那么哪怕要我剁掉这只带着龙骨戒指的手指,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剑砍下去! “老夫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不过这点你不能怪老夫,你自己内心本身就存在这股欲念,老夫只是使了点小计推波助澜让你更清楚的意识到而已。” 我不置可否地垂下脑袋,将自己的右手贴合在左胸口上,感受到那里传来的强大搏动感,带动生命的跳动,感情的流转,在那颗不过拳头大小的心脏内,居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不甘与恨意么?在胸前握紧拳头,连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也不自知。变了,都变了,自从师父离开我,所有的一切便天翻地覆,再也不似当初的无忧无虑,在这几年里,早已物是人非。 “老夫是在帮你,小姑娘,以你现在的筑基期修为,恐怕连练气大圆满十期的打不过。知道为什么吗?”龙灵叹了口气:“也许你对付刚才那两个练气八期和练气五期的小贱人的确是绰绰有余,但是一旦遇到练气十期大圆满的修士,你恐怕没几招就扛不住了。练气十期大圆满的修士,他们的修为已近似筑基期,只是差那么临门一脚,可在修习的秘技中,却要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姑娘,你自己想想,华露的那本秘技你已经是不能再练下去了,你唯一会的不过是一招驽风术,若是遇到练气十期大圆满又加上法术招式更甚一筹的人,那结果……可就悬了。” 听罢龙灵的话,我的喉咙有些发紧,若是他所言非虚,那我之前还因自己一步登天到达筑基期而沾沾自喜一事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么? “那与你激发我内心的仇恨有什么用?”我没好气地转动了中指的龙骨戒指,直到那戒指上的龙骨眼里冒出两簇红色的鬼火之光,我才吓得放了手。 “《天道论》云:筑基修炼,在于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这三花指的是精、气、神。而这五气指的便是自身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正气。这一切,皆来自你的身体本源,尤为重要的是本心,心是身体的核心源泉,自身正气皆出于此,唯有摆正心态,净化杂念,才能炼化自身之气,炼成丹胎。老夫今日,激发你内心的欲念,一是的确气不过那帮小贱人仗势欺人的模样,想引你出手,二……”他顿了顿道:“这次激化,倒让老夫发现你的心志颇为坚定,老夫在其中激化了不少,可你到最后也没出手,反而极快地便冷静下来了。” “这又如何了?心志这东西,对于修真有何帮助不成?”我抚了抚有些微皱的裙角,屋子外面似乎有弟子正讨论清梦和月池立在纪录堂这事的声音传来,我不禁又是一阵偷笑。 “这心志当然重要,修真大道,不坚定内心,怎么坚持下去?多少人卡在瓶颈便放弃了,殊不知跨过这坎,眼前展现的,可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啊。”说到这,龙骨戒指的龙骨眼里,那两簇红色的鬼火之光抖动了下,龙灵雀跃的声音响起:“对了,老夫差点忘了告诉你,在这望仙宗之后的山下,有一池涧,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多去那里试着修炼,也许能发现不一样的机缘,还有山后的瀑布那里,是望仙宗灵气最充足的地方,不过以你在望仙宗的身份若要进得去,恐怕得从西面的一条小径偷偷溜去。” 听罢他的话,我一愣,为何龙灵如此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它之前,明明一直在奇灵岛上与世隔绝的呀。 似是感受到我的心声,龙灵发出大笑声:“你别乱猜了,老夫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第一任主人,就是创建这望仙宗的人。” 我的大脑顿时有些转不弯来,不可置信的感觉直逼大脑,唯一能做的就是梗着嗓子反应迟钝地问道:“是谁……?” 龙骨戒指的戒身上划过一抹亮亮地反光,折射出阴寒的光芒摄入我的眼中,这光芒仿佛一道枷锁,牢牢深锁着我的视线。 龙骨眼中的红色鬼火之光越来越耀眼,我只听到龙灵自信且崇拜无比的声音在心底回荡:“华露。” …… 华露,我没想到我再一次听见了这个名字。有关这个传奇般的女人的丰功伟绩我早已在仙灵儿的述说中以及在梦境中亲眼见到了她一次次的光华毕现。 望仙宗、惩罚之境、无尽空间,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这个女子的影子似乎总是与我如影随形。 我将自己的身子全部浸在池涧内,冰寒的涧水浸湿了白色的衣裳,当初在这洗澡不知这池涧底充盈着灵气,池涧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迷雾幻象,若不是龙灵告诉我,恐怕如雪芷这般的普通修士也难以察觉这池涧底部的别有洞天。 冰凉的涧水从指节末端传来一阵阵凉意,然后将其抽丝剥茧后,丝丝缕缕被分解而出的灵气便一个劲的被我纳入到丹田内,在那里,灵气渐渐汇聚,凝成一抹小小若水珠般的液体积蓄在其中。 筑基期后,丹田内的容纳量明显增大了不少,同时带来的问题便是,我要吸纳积聚更多的灵气,才可能有机会到达筑基前期的顶峰,然后晋升突破。这个过程,比之练气期要漫长不少,听龙灵说,这便是修真入门的第一道坎,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忍受不住修真的漫长与枯燥,停滞在原地,再也没有往前跨进一步。 想到这,我将立在池涧中的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似是躺在池涧中央一般,小三足龟在我周身欢快的游着泳。我摸了摸脑后,自从龙灵灵气进入我的体内后,梦灵便不再说话了,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它那粘主的性子吃起了龙灵的醋,可是任凭我近日如何的呼唤,它都不在应声,渐渐地,我才觉得似乎不太对劲。 直到昨晚,梦灵才跳了出来,告诉了我原因。原来是自从龙灵灵气进入我的身体后,我与梦灵又有血契作为联系,它毕竟是只幻灵,连我当时都承受不住龙灵灵气,它自是有些吃不消,不过它让我不要担心,它也在慢慢修炼提升自己,绝不在宗门比试中给我拖后腿。我唯有让它不要这么勉强。 就这么在池涧中泡了没多久后,张开的五感突然在涧底有了什么感应,似乎什么东西正在朝这里慢慢靠近。 我立马闭住呼吸,静静等着观察对方是想做些什么。 没多久,腰部似乎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缠了上来,我一愣,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当初的那只黑蟒,连忙睁开了眼睛想要挣扎,可睁开眼却看见光洁白皙赤/裸裸的胸膛就在我的眼前,那健壮的肩膀上还有丝丝缕缕的黑色发丝随着涧底的水而微微飘动,划过我的脖颈,带来滑滑的感觉。 我想要看清楚眼前人的样貌,却发现视线所及全是长长滑滑的黑色发丝。 水……难道是水妖…… 想起当初追杀我和琼倦的水妖,我慌不择路地想要寻找幻凝剑,却发现剑在池涧边。 “水妖……”我张了张嘴,疯狂的涧水突然涌入我的嘴里,我一惊,都快忘记自己还在水中了,立马扑腾着要挣扎着逃出水面。 挣扎过程中,似乎还踩了对方一脚,对方似乎一愣,趁着空隙我连忙游出水面,破水而出的瞬间,我立马张口大大的呼吸新鲜空气。 等到平复了自己的气后,我犹豫着回过脑袋,咬着唇忐忑地再次朝水下张望去,看看是不是那只水妖还在其中,收敛心神,对方动我则动,对方不动我也不动,静观其变。 水下平静非常,几条小金鲤从中游过,可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松懈。张开五感灵识,正感觉背后有骚动,我蓄积待发,正要回过身子攻击,背后一双手缠了上来,紧紧抓住了我想要攻击的两只手,然后肩膀一沉,我斜眼往下看,只要到一只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漆黑的发盖上了他的侧脸。 男人炙热滚烫的气息从那里铺开,他侧着脑袋,对着我的脖子喷着暖暖的呼吸,逗得我脖子痒痒的。 我的天,我可不可以叫非礼?! “三年不见了,小东西还是这么香~”声音从肩膀上的脑袋发出,带着撩人的风情和痞痞的笑意:“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见面就想打人,难道你是想告诉我打是亲骂是爱么?”这声音……是那只黑蟒? 回过神来,我在心下腹诽:傻子才对你打是亲骂是爱,混蛋,快放开我啊! 只听他轻笑一声,被抓住的两只手的手腕,对方的手指正轻轻地摩挲着,带着麻痒的感觉:“小东西,你是说你自己是傻子么,啧啧,我可舍不得放开你。” 奶奶的,忘记这混蛋有窥心术了!心下奇怪,这黑蟒不过三年没见,居然幻化成人形了? “我不是幻化成人型,而是我终于——夺回了属于我自己的身子……呵呵,我呢,刚夺回这具身子没多久,身子活动的还不是很利索,小东西,不如我们来做些什么,让我恢复身子的灵活性和迅猛力……如何?”他的声音充满暧昧和笑意,摩挲我手腕的手逐 74第七十三章 交易 “你给我住手!”被他牢牢制住,又被他如此欺辱,我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提起丹田内的一股灵气,想要震开他,可他只是手脚愣了一下后,便又再次如影随形地抓了上来:“雕虫小技,小东西你藏得真好,我还真是看不出你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不敢多想什么,怕被他的窥心术全部看去。我又是提了一口灵气,催动法术向他袭了过去,被抓住的手腕反钩为爪,朝他抓去,抓上他光裸五洁的手臂时只觉得滑溜的像泥鳅一般,在我没抓紧的时候便滑了出去。 趁他松开我的间隙,我立马回身朝池涧边掠去,幻凝剑在那里,只要拿到它,看我不把这登徒子斩得稀巴烂! 身后的登徒子没有追来,伸出手,抓起我的幻凝剑往前举去,冷不丁滑腻的感觉入手,我愣住,触感似乎……不太对…… 对面的男子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只听到隔着远远的池涧,潇洒不羁的大笑声隔着池涧隐隐传来:“小东西你看看手里抓的是什么?” 我顺着手臂望去,只见本应该握在手里的幻凝剑变成了一只奇黑无比的黑色小蛇,我的手正抓在它的尾巴处,那小黑蛇似乎不爽被我这么举着,调转着身子,朝我嘶嘶地吐出鲜红的信子。 妈呀!我惊呼一声,手一抖,那小黑蛇便挣脱了我手的限制,刺溜一下滑入水内,不一会儿,对面男子□的胸膛上便缠上了这条小黑蛇,甫然后一张口,小小的紫色光芒在蛇口乍现,被缩小了的幻凝剑正含在蛇口之中。小黑蛇状似亲昵地伸首与男子的脸颊蹭了蹭,似是在邀功。 这黑蛇什么时候将我的剑吞在口中的?我明明在这四周都张开五感来探知了,按道理说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可能逃过我的五感灵识,这小黑蛇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的剑带走的呢。 对面的男子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了抚蛇首,但目光却落在我这,挑着一边的眉毛和嘴角,得意的笑意狅肆地彰显在他那张具有野性之美的脸上。 真是一张欠揍的脸!我暗地里咬了咬牙。 “小东西似乎不服气呢?想要回你的剑?那你自己过来取呀。”男子抱胸而立,浸湿的乌黑长发服帖地披在身上,堪堪遮掩住了胸口那若有若无的两点。他逆着阳光,刺眼的光芒从他的背后蜂拥着刺了出来,使我受不住地眯了眯眼。 “你到底是谁,羞辱我抢我的剑,是想怎么样!?”我伸手遮了遮刺过来的光芒,只觉得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在逆光的情况下全身笼罩着一层黑色暗影,静静立在那的姿态仿佛一只蛰伏的黑蟒,伺机而动。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小小的‘报恩’一下,我可一直记得你当初‘温柔的’拍打我的身躯,将我几次三番地打入池涧内,这个‘恩’怎能不报?”他一只手举起,撸起额前的湿润的黑发抄到脑后,脸颊上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滑下,再从下巴滑至脖颈,顺着滑入锁骨的窝里,既性感又充满野性:“可惜让我好等,等到第三年才等到你呢。” 什么报恩,明明是小心眼,当年的事记恨到现在,所以来找我报复的吧。 “你想怎么‘报恩’?”话音刚落,只见他快速地已经闪到了我的面前,低下头,他高大的身躯便在我的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他狂野张扬地面容离我极近,偏又邪气十足地笑着,随着笑声地震动,他顽皮的发丝还轻晃着扫过我的唇角,我痒地抿了抿唇,却见他眸子一暗,又靠近了几分。 “好好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我慌张地眨了几下眼,往后退了几步,他便又如影随形地往前跨了几步,与我的距离依旧这么暧昧。 “以身相许怎么样?”他坏笑着伸手挠了挠我的耳后根,我只觉得心上都仿佛被一根羽毛拂过一般,痒到极致,恨不得抓狂。他方才吐出口的话语如平地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将我的大脑炸得如同一滩浆糊一般回不过神,只有呆呆地重复:“以身相许……那……以谁的身来许……”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在当下的我的了解中,指的便是结成道侣的意思,就是修仙界男女成亲后一同修炼。但我仅限的了解中,根本没明白他指的是男女那档子事,如果此刻我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怕不早就恼羞成怒断了他那处的东西! 当然,此时我想到的便是——眼前这货,要跟我结成道侣? 他忍不住一声大笑,暖暖的气息随着成熟男人的气味从他的口中飘了过来,他动手刮了刮我的鼻子,道:“小东西莫不开心的傻了?除了我难不成还有别人么?”说罢就要凑过来亲我的脖子…… 是谁给他这个狗胆老是对老娘我动手动脚的?!一次两次我没反应就算了,不代表第三次第四次也可以啊! 我一把推开他,手掌触及到他现在还光裸的胸膛时,我耳根一烫,收回了手。好歹我至今二十余载,都未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过,视觉上触觉上心灵上来说委实有些太过……震撼了。 那胸膛虽硬实,但肌肤却又充满弹性,我的手指刚才推搡间,似乎感受到那底下心脏狂跳的频率,以及炙热的身躯。 二十年来,我接触过的男子,有冥宣这般清冷孤傲,事事为我做全仿佛兄长般的男子,也有琼倦这般天真不谙世事,仿佛邻家弟弟一样的存在,且还有索诺这样不言不语,陪伴在身边,默契十足犹如蓝颜知己一样的男子,可眼前的男子,给我一种霸道的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真正的男人的样子。 这样放荡不羁、潇洒狂狷的男子,岂是能被我征服的? 想到这一点,我那如浆糊一般的脑子开始再次运转起来。不对啊不对,我不过与他见面两次,他便要与我结成道侣?我可不相信我有这样的魅力让他一见钟情,况且以他这样的性格,真的愿意安心定下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难不成他是有什么目的,所以故意接近我,试探我,色诱……我? 眼前人轻笑声响起,我愣愣抬起头看到他满脸的笑意,才恍然大悟,他奶奶的!这货有窥心术的啊!那老娘刚刚暗戳戳花痴他、怀疑他、不信任他的想法,不都给他看了去?! “小东西你想太多了,好了,不玩了,实话说我只是因着三年前的事略施小惩,戏耍你一下而已。”他啧啧了两声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你这腌黄瓜的样子,怕是我以身相许了,你也无福消受啊……” “哦。那你又抢我剑,又如此玩笑于我,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吸引我的注意力恐怕不只是玩弄我这么简单吧。”早在之前便理清了思路,这人哪怕再轻浮,也绝不可能大费周章只为三年前的事情报复我戏耍我,若不是他看穿我心里对他的怀疑,恐怕并不会从实招来他只不过在跟我开玩笑的吧,也许一早就想着用美人计这招利用我干啥啥的? “唉,被小东西你发现了,那我就开诚布公的跟你说吧,我来找你,也是想找你打个交易。”一听交易两字,我心下一阵警惕,最近听说修真界有些人贩子专门假借交易之名,骗女子去做鼎炉,我可得当心着了:“你先收了你的窥心术,不然我想什么不都被你知道了去!” “小东西真是警惕,一点都不放松呢,好吧,那我收了我的窥心术,你要不要验证下?”我点了点头,抽离一部分自己的灵识进入到他的体内,与之融合,感受到他已经扯下了窥心术,我的心下略定,以后他若是在用起这窥心术,只要我灵识还在他体内,便一定能够知道。 “我一界普通修士,没啥要的,也没啥渴求的,你跟我素不相识,有啥要跟我交易的?”心下安定,我便理了理身上之前浸湿的衣裳,用法术将上面的水分快速逼干。我装作毫不在意的鼓捣我自己的事,不去理睬眼前人。 他斜弯嘴角,抚了抚肩上的黑蛇:“不瞒你说,刚才我在池涧底部屏气修炼之时,听得你自言自语要参加宗内比试,你烦恼没有出奇制胜的招式,所以在这寻思着怎么办是不是?” 这货有窥视别人心里事的癖好是不是!不过我从他话语里捕捉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池涧底他在朝我游来之前,我的五感根本没有探知到他在这池涧底部,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的呢,如果以后也有人如他这般,而又对我心存杀念,我又能如何躲过? “你倒是喜欢使这窥视之术,只不知一般爱做这事的,都是些登不上台面之人啊……”我略略嘲讽了一番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随后舒了口气,道:“那你又想跟我交易什么,是要卖我秘籍么?不好意思小女子穷得很,身上一块灵石也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罢我正要离开,男子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我急忙甩开,离他几步远:“少拉拉扯扯的!” “小东西别这么防着我,我只是好心想帮你而已,这样吧,我来教你一些招式如何,如果你凭借这些招式在望仙宗宗门比试内赢得前三,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哟,原来打的是这主意!谁知道他的招式好不好使,况且答应他的事,能有什么好事? 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信任和质疑,他双手往后撑着脑袋,悠闲地朝我撇来一眼:“你不信可就算了,我的招式,可是独一无二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当真不想试试?而且我让你做的事,绝不是坑蒙拐骗,奸/淫/辱掠、趁人之危,你可以放心,那事无伤大雅且在你能力之内的。” “那你讲那招式耍几下给我看看。”我立在那,依旧不敢轻易信他。 男子调笑两声,似是自嘲道:“小东西当我是卖艺的凡人么,还耍两下,那好吧,就遂了你的意,让你看看吧,小心着,可别被我的英姿迷倒啊……” 趁他背对我的时候,我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翻到一半他却突然回头对我一笑,害我眼睛一抽差点翻不回来,连忙转过身子慌慌张张去掩饰我的‘罪行’。 等我回转身子,只见他早已披上了黑色的外袍,黑色的发披在身后随风飘荡。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这池涧之处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绿色的翡翠之光,在脸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只见他朝我瞟来调笑的一个眼神,他一边的小黑蛇张开了嘴,将我的幻凝剑吐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心,剑此时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他宽大的手掌一捏剑柄,那剑闪着紫光却没有抗拒他…… 他握着剑,伴随着法术开始挥舞起来,只见幻凝剑周身散发强烈的紫色光芒,便随着他的动作,挥出流畅潇洒的弧度。 但见他行云流水,姿态飘逸,黑袍飘飘,宛如谪仙。那在我手中如此吃力的幻凝剑到了他的手中却如听话的孩子一般,他手挥舞至何处,那剑便随行而至。仔细瞧了他的脸,从容淡然,仿佛留有余力,悠闲地似乎此刻他正在玩耍一般。他身姿轻盈,动作却又包含千钧之力,他手掌一紧,握着幻凝剑朝着池涧背后方的山石划出一击剑影,一时间飞沙走石,那半壁山石竟然从中被深深划开一道,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男子嬉笑一声,收剑来到我身边:“如何?” “也不怎么样么,不就是划了一道……”我嘲讽的话语未落,突然刷刷地水流声响起,见他得意地拿手指了指方才被他划开的石壁,那里居然有一股清泉从中涌了出来,然后流泻在了其下的池涧内,眼前的景色,仿佛成了一个缩小版的瀑布景致。 这下我变得鸦雀无声了。要知道划开石壁的确是不算什么,可他连深藏在石壁内的隐水都给劈了出来,可见这招剑影劈得有多深…… “怎么样,是否愿意跟我交易了呢?”他笑了笑,将剑还回到我的手中:“若是你用了这招赢了的话,便帮我从望仙宗的藏书阁带一本书出来借我阅览一番,如何?” 75第七十四章 隋光 第七十四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面对眼前人的诱惑,一念之间,我便动心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思考并且权衡利弊。可最终我心里的这座天秤终于向接受的这一方倾重。同意背后所掩藏的东西太多,而唯一让我最动心也最需要的,便是可以增加赢得宗门比试的几率,唯有这样,我才可以有资格去参加五宗比试,从而想办法获胜开启天眼,找回我的师父。 至于眼前人借书一事,想来还是得立一些凭证的好:“你要借的是什么书,如果是望仙宗的独门秘籍,恕我爱莫能助。还有你的身份必须告知我,若是你是魔修或者望仙宗的对手又该如何?” 男人微勾起嘴角,笑的人畜无害却又带着丝藏不住的邪意:“书绝对是最普通秘籍书,我不会去为难你害你,我只偷偷借两个时辰便已足够,到时候双手奉还给你。至于我的身份……”他轻笑一声,伸手入怀,然后掏出一枚黑漆漆地物什置于我的手心,这色胚子手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摩挲下手腕,吃点豆腐。 物体入手,冰凉圆润,张开手心,却见是一块漆黑的黑玉扳指,其上缠绕一只黑色的巨蟒,眼神凶狠,似是抹着了红光。我捏起这枚扳指,在阳光的照射下,见其内壁中还隐隐刻着:蛇灵隋家四个古朴的小字。蛇灵隋家……我将视线转移到眼前一派风流不羁模样的男子身上,见我朝他投来狐疑地目光,他隔空传来一记风流的眼波,肩上的小黑蛇身子一扭一转,对我长大了嘴,吐出猩红的信子,眼中的红光和那扳指上的黑蟒真是如出一辙。 突然什么东西猛地窜入脑内,使我脑中一阵通透。蛇灵隋家,那指的不就是居住在东部苗疆的四大灵兽家族——蛇灵隋家么? 我睁大了眼望着眼前的男子和小黑蛇,怪不得每一次见着他不是黑蟒便是黑蛇的,他家本来就是养蛇的呀!咳,不对,应该说是培养灵蛇一起修炼。 “我怎知你是否骗我,也许你这扳指——是假的呢。”遥记当年雪芷说道这四大灵兽家族的时候,吹得那是神乎其神,传说当年的四大家族的先人开创了传统修真术以外的,以与灵兽相互修炼为主的修仙之术,使修炼之人的修为节节攀升,有如神助。千年间大乘而去的先人不下三人,于是在这千年之间,由于四大家族内的这种独特的修仙之术的代代相传,修真界便逐渐将其也纳入修真一栏的圈子,称其为四大灵兽家族,也对其怀有尊敬之情。 “你将灵识探知这枚扳指,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眼前的隋某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点树枝,飘身上了一边的一颗树叉上,两腿一交叉,双手放在脑后,闭上眼,安静地假寐起来。而立在树下的我,被他这番动作抖落的树叶给堆了满脑袋。 将信将疑地在掌心中的这枚扳指中铺开自己的灵识,得到的结果吓得我立马捂住手里的扳指,深怕磕了碎了树上那厮找我算账。在我灵识铺开的一刹那,汹涌的纯灵灵气在其中奔腾不歇源源不竭地向我涌来,而里面的灵气流动的越是欢畅,这枚扳指的外形便越是光泽透亮,那缠绕扳指的黑蟒身上因为灵气的流动,带着淡淡的白色流线之光,仿佛扳指上的黑蟒活了过来一般,栩栩如生起来。 对了,这枚扳指的颜色和用料……莫不是最高级别的灵石——黑灵石么? 黑灵石是所有苍隐大陆的灵石中最为难求的,不只是因为数量少,还因为里面所自身携带的纯灵灵气尤为罕见,应该被奉为第一品阶的上品灵石。有了这样的灵石,无论身处在何地,哪怕是没有丝毫灵气的地方,都无碍于修士修真,依旧可以通过吸纳灵石中的灵气来锻炼自身修为。 树上男子悠哉悠哉地闭着眼,一张成熟狂野的俊脸上扬起一道勾人地笑:“现在相信了么,小东西?” 欠揍的模样!信不信我现在一把掳了你的灵石立马跑路啊! 既然拥有这样的上品中的绝品灵石,树上这男子难不成真是蛇灵隋家之人? “小东西,你若再犹豫下去,我可就走了啊~”他在树枝上侧过身子,侧着脸看着,然后如泻的黑发瀑布般地从树上垂了下来,清风一吹若垂柳,清扬扫过我的眼前。 而我像是被眼前之人之景之境迷惑住了,魔愣般的允下了这门交易。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日都会来到池涧中吸纳涧底的灵气,待得吸纳至夜间,便会开始练习隋光教给我的那招“剑影术”,隋光在这片銮臼山神出鬼没的,偶尔会过来看我练习,然后说我练得不够用心,等到我被他说得气的不行的时候,这厮便腆着脸过来拉我的手或是挠挠我的耳后根,暧昧的笑道:“练剑不用心没关系,只要对我有心就好。” 我通常一巴掌扇过去,被他躲了个空后,心里忍不住嘶吼:“就是因为你在这碍眼骚扰我,老娘才练剑用不上心的啊!”,可面上却沉住气,道:“哪远哪呆着去!” 像隋光这样的人,说出口的甜言蜜语,十句里有二十句是假的,而他的脸皮又似乎极厚,我都如此待他了,下一次依旧可以不顾我的冷屁股,拿他的冷脸贴过来……咳咳…… 日子就这样飞快过去了,再过几次便是宗门比试的初选赛。 望仙宗的宗门比试,每一届能参赛的都是近百年的新弟子,修为不能超过筑基后期,一般来说,新入门的修真之人,要达到筑基期之后的修为,光靠百年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望仙宗就有这么一个特例,他仿佛天生就是修仙的料,无论是修为还是气质,都已然超越了望仙宗的所有人,那如月如风的男子——清逸仙君冥宣,在百年间就已经在筑基后期大圆满,天赋之高,让当年望仙宗的一干长老膛目结舌。 所以听雪芷说,冥宣师叔是从来没有参加宗门比试的,而这一次,听说宗主有意破例,让其与其他几位长老一起作为观审师参加宗门比试,而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后,望仙宗大大小小的弟子都在私下讨论,是否宗主有意让冥宣作为新一任的长老进入望仙宗的始祖区域。冥宣在被弟子们艳羡的情况下同时也成为了众矢之的,因而在我来池涧修炼前不久便进入后山镜花水月闭关去了,直到宗门比试的决赛也会出关。 这一天白天,望仙宗的紫水长老传音整座銮臼山,将比试规则细细宣布了一番:初试放在三日后,采取两人一对,抽签来比试的方式,过程中不能伤人性命,只要将对方打下擂台即可,这场初试之后,获得胜利的前五队可以参加下一轮的决赛。 规则一出,参赛子弟立马慌了神。这既然要组队比赛,不就要找个有利于自己的人么?且这规则早不说晚不说,就算是组队的两人,也需要时间相互磨合一下,培养默契才能上场吧,可这急急忙忙的三日后就得比试了,上哪去找与自己合作得天衣无缝之人?思及此,比试的弟子们都想着与其找个不默契的队友,不如找个修为高强的队友,这样一来,哪怕自己不行,对方还能力挽狂澜,获得优胜是不? 于是弟子们一时乱成锅,奔走而行,绝大部分弟子都冲着靳戈月住的院子去了,想要与其组成一队,跟有甚者,一些恋慕靳戈月的女弟子们撒泼哭闹揪头发的戏码都轮着上演了,就是为得能与他一队参加比试。这三日去的弟子在门口挤的挤、吵得吵,都快将靳戈月的门栏踩塌了。 想到靳戈月那张明明想怒却依旧要装着好师兄的模样笑脸婉拒,我便一阵报复了的爽快感。 盘腿坐在池涧边的树上小憩片刻,突然耳后一暖,有小小的暖暖的软软的东西舔了上来,耳边有人用性感磁性的声音低声说道:“小东西,这下你可怎么办,没人愿意和你一组呢。” 无视脑后人,偏了偏身子躲过他的骚扰,道:“比试者两百四十四人,总会也有个落单的来和我一组的。” “你倒是都想好了,可与你一队的必然也是个驽钝之人,被人撇下甩去都来不及,要是无功无过倒也还好,要是届时拖累了你,该当如何?”隋光轻撩起我的一丝发尾闻了闻,道:“不若哥哥我抓个稍显不错的弟子来,逼他与你一队,恩?”他的尾音醇厚悠长,这一声恩被他的舌卷着吐出,带着说不出的诱人。 “你别做些多余的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输了比试,你借书的事可就没着落了。”只要能赢得宗门比试的前三名便可进得望仙宗的藏书阁阅览三本秘籍,而隋光能不能由我借到书,可就看这次我能否拿到前三甲了。 也许是也怕弄巧成拙,隋光没有多说什么,他伸手过来勾了勾我的小拇指,低着脑袋研究我的小拇指一番,黑色的刘海静静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眸:“之后几日我得回苗疆一趟,家里出了点事,小东西你要好好比试,别给哥哥我丢脸了,不然等我回来……打你屁股!”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他立马抬起脑袋,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使多大力地捏了捏我的腰:“小东西怎恁的这么没良心,我要走了,一点表示都没?” 我别过脑袋,闭上眼睛懒得理睬。眼不见为净。 良久后,耳边似乎听得他微微地舒了口气:“得了,哥哥我会尽量赶回来看你的决赛,你可千万别在这之前被淘汰了。” 身边一阵骚动,脸上似乎被他的袍角淡淡刷过,我睁开眼,见他立了起来,肩上依旧缠着那只小黑蛇,隋光对我浅浅一笑:“小东西,我先走了。” 他肩上的小黑蛇突然口中喷出一道黑色的烟雾,阵阵烟雾将我面前的隋光从脚部开始裹了上去,瞧见我一脸不舍也无,在黑色烟雾即将裹上全身的那一刻,刷地一声,下唇瓣一暖,耳边听得隋光调笑的声音:“小东西别太想我哟~”黑雾全部裹上他,不消一会,黑雾散去,隋光他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气的两眼通红,在树上狠命乱跳,摇着树枝泄愤。混蛋!无耻!下流!色胚!别让老娘再逮着你,不然铁定把你屁股打开花!!! 76第七十五章 组队 第七十五章 我本以为,两人组队的下场便是最后剩下个修为最低的小弟子与我勉强组成一对。那日隋光走后,夜凉如水,踏着月色的影子,我回到望仙宗的外门弟子住处,正打算推开卧房门,另一边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 月色如银辉,照在那人的身上突兀地笼着寂寞如霜的感觉。 他一袭黄色外衫,高高的发髻上是一只梨木刻青松的簪子,原本轻佻阴狠的的容貌在这样孤寂的环境里竟多增添了一分疲乏和孤独。 月夜会将那层遮挡维护着孤独内心的纸撕开,驱逐伪装的坚强,暴露赤/裸裸的内心。那人看到我,原本残留在身上的孤独立马被撕去,再度露出那副阴狠的模样。 “小师妹最近时常不见踪影,早出晚归,是去哪儿了?”靳戈月从房檐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见我一脸的疲惫,便哂笑道:“莫不是幽会情郎了?” 我情你个大头鬼!我翻了翻白眼懒得理睬他,正要推门入屋,嘴上一紧,一只冰凉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往他的方向带去。 “唔……靳戈月……唔……”我拼命挣扎,在他面前我什么法术招式都不能暴露,只得用拳头巴掌硬拼。 “嘘……”他用力捂住我的嘴,压低嗓子道:“你是想被人看见我们这幅摸样么?”我朝下方望去,只见我被他惯性一带,整个人横歪着倒在他怀里,衣衫在挣扎中凌乱不堪,若是此刻被不明所以的弟子看到了,铁定要误会他是我秘密幽会的小情郎……啊呸!谁要跟他扯上关系! 我停止挣扎,这毕竟还是在望仙宗之内,谅他也不敢直接做些什么。 “哟,这会子倒安静下来了?”靳戈月转而狠狠捏起了我的脸,我几乎能感受到我的脸因为他手掌的用力而变形,那死死卡主我脸的手掌微微使劲,我的下巴便生疼起来:“真可怜,小脸都被捏红了呢。”话语如此温柔,可靳戈月的手劲却相反越来越重。 这一刻我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靳戈月疯狂狠毒的面容近在咫尺,在他那张疯狂的面容下,那双眼的眼底却闪过无措和愧疚。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神色?他不是惯来狠绝无比,从不在意旁人的生死吗? 当年我被他截杀,全因为我无意中听得了他与魔修联手的事情。我明白他对于化身飞仙怀抱着比常人更多的执念。脑中一动,会不会就是因此,他才对冥宣这样天生就具备着极高天赋和灵根,轻轻松松便一路晋升的人存在嫉妒而且厌恶的心情?这些负面的想法扭曲了他的内心,不甘的自尊心以及渴求化仙的*使他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哪怕是与魔修合作,哪怕是杀了其余无辜的人,他也无所谓了是么? 可我不想做一个牺牲品,用牺牲来换取他肮脏的目的。而他现在这些疯狂的举动,都与他人前伪装的模样大相径庭,越是要伪装和压抑另一面的内心,迟早有一天会完全崩溃压抑不住,我甚至觉得,靳戈月可能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脑后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使我打了一个颤。他该不会是压抑不住了,所以趁这月黑风高杀人夜晚,想把我这碍眼的眼中钉给咔擦掉吧?! 想到这,我开始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靳戈月皱了皱两条英挺的眉:“不准乱动,我现在还不杀你,你现在跟我来,乖乖地别想呼救或是打什么别的主意,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抓去做我的鼎炉!” “小姑娘,别怕他,他要是敢让你做鼎炉,老夫就教你一招吸精神功,让你在床榻之间反吸纳他的阳气!让他*蚀骨欲仙欲死的情况下被你把精血吸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龙骨戒指里的龙灵又开始咋呼起来。 听闻龙灵的话,我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如果当真到了那一步,我还能当真顺着他做那床榻之事么?!绝对要怒斩他的小鸟儿啊! “还不快过来!”独自嘀咕间,靳戈月在前方发了话,以防他真的拿我去做鼎炉,于是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由他引路,在他身后几步远跟着。 穿过几个回廊,如今夜深人静,外门弟子大多数在休息,而内门弟子几乎都在打坐修炼,有些在后山闭关,于是整条回廊路上安安静静,连个鬼影都无。銮臼山白日林木茂盛,满目葱绿,溪谷峰岩,交相辉映,一到晚间便山色空朦,寂静幽深,白雾袅袅,空灵毓秀,端得是静谧非常。 靳戈月在前面走得不快不慢,连个回头也无,穿过了一座座楼屋,在穿了几个拱门,绕了几个弯后,漆黑的夜幕下,几点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借着一些萤火虫飞在高处,隐隐地照出了那前方最深处的一座堂屋的轮廓。 进得屋内,靳戈月两指一并,整个堂屋便亮了起来。 借着亮堂的光,我才发现这屋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连些家具物什都无。在堂屋的正中央,唯有一座翠绿的屏风,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排排的字,近前一看,里面竟还参杂着月池和清梦的名字,只不过屏风上的名字都两两归在一起。 这难道是……比试的分组名单么?那么靳戈月带我来……不会是……我侧过身,用惊恐且讶异地眸子看着他,只见他左手两指一并,划开了右手食指的指端,一粒圆滚滚的血珠立马沁了出来。 之间他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空余的地方,血迹刚刚浸透在屏风上,眨眼间便已经渗透了下去,变成了黑色的墨字。 我呆呆地看着他,却见他转过脑袋对着我,蹙着眉满脸不耐:“还愣着干什么,像我这样把你的名字写上去。” 你叫我写我就写?这恁地是怎样一番态度!想与他组成一队的人何其多,况且,我与他之间明明有着夺命之恨,怎么会想要与我一组,这背后的目的,还得好好琢磨琢磨,我不信他是心血来潮亦或是好心带我过初试? “大师兄似乎搞错了,师妹并没有想要与你一组参加比试。且师妹我修为也无,性子驽钝,与你一组怕是要扯你后腿的,大师兄犯不着这么折腾你自己。”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以我二人这番关系,怕是到时候比试,是绝不可能相互配合得当的,恐会污了大师兄你在最新一辈弟子中佼佼者的名号。” 靳戈月好整以暇的抱胸开着我,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神色,良久,他开口:“那真是多谢师妹为我如此着想了。不过带上你,师兄都没有慌张,你在担心什么?”他伸手想要拍我的肩膀,我立马闪身往后退了几步。 “大师兄修为高深,怎会轮到师妹有资格来担心师兄呢。只是……恐怕师妹要拂了师兄的面子了,师妹已与别人约好一队了。”在面前这位绵里藏针,善于伪装的男子面前,我也开始扯谎不脸红了。 靳戈月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然后抚了抚身侧的屏风:“师妹可能有所不知,这座屏风,是望仙宗的绿翠仙堂屏,可是始祖时代留下来的一样法器,万年来,望仙宗内大大小小的比试,都需得比试者将自己的名字用自身精血写上,这报名才算作数了。这绿翠仙堂屏只要认得一人的精血,此后便会一直留存印迹在其上。之前纪录堂的报名只是登记在册,这绿翠仙堂屏才算是真正报名之物。”绕了一大圈,对于他突然介绍起这架屏风让我有点不知所云。 “白鸢羽,你自己上前来看看。”靳戈月突然伸手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绿翠仙堂屏上显示这次宗门比试,除去我,已有一百八十六人登记其上,还有五十六人弃权,最后只剩下你我,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与谁约好了?这上面也不见你的名字啊。”说罢,靳戈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冷讥,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完了,这下扯谎扯穿了。 我走到绿翠仙堂屏前,装模作样的数了数人数,现在还当真是一百八十七人,我讪讪地答道:“啊……她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大概是惧怕比试,所以弃权了吧。”一次来圆我的谎。 靳戈月扬起一边嘴角,如月的身姿微侧着,墨色的发丝贴着他如玉冰白的脸颊,竟似乎带了分邪气一般:“师妹,师兄刚刚开了个玩笑,这五十六人有没有弃权全是我瞎说的,你连对方是否弃权都不甚清楚,看来方才说的都是用来蒙师兄我的吧。” 居然又被他摆了一道! “近几日师兄门前不是许多弟子嚷着要和你一组么,怎么师兄竟非得与师妹我一组,莫不是存了什么心思吧。”我反唇相讥,当然,我的确是怀疑他故意的,若是跟我一组了,近日便得与我形影不离的互相练习了,也正可以变相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行动也就在了他的掌握之中。而我若是侥幸依靠他的能力进了决赛,我便是最没有威胁力的那一个。 靳戈月没有回答我,却是突然朝我静静走来,直到他站定在我面前,他倨傲的扬着下巴,从上垂着眼皮看着我,眼底是酝酿着的深深的不屑:“是,我是存了些别的心思……”他撇了撇我的眼:“不过与你无关……。”然后呲笑一声:“你自己想清楚要不要写上自己的名字,与我一道还能带你进决赛,若是瘫着了不着调的队友,只怕你输了后懊悔的要把心儿都抠出来了。” “你信不信我即使不跟你一对,也能进得决赛,靳戈月,你别太小看我。”我咬着牙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你指的是依靠那只幻灵么?”他抻了抻自己的衣裳:“的确,望仙宗的比试是可以使用一切的法器和灵兽来辅助,前提是只要你有本事,但你的那只幻灵自从来了这望仙宗后便一直在休眠吧,这尚且不说,即使它苏醒了,你可别以为光靠一只幻灵就能保你进决赛了,比试规则说不能杀人,可没说不能杀幻灵哦……呵呵。”听罢他最后一句话,我两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中也不自知,靳戈月这个心狠手辣的变态,什么事都做得出! 看到我两眼因愤怒而猩红地望着他,他静静走至我的面前,扬起下巴倨傲地垂下眼望着我:“和我一组,有好处没坏处,何不到了决赛我们一试高下,若你到时候真有那个本事——我给你报仇杀我的机会。但倘若你输了,你也必须自我了断,如何?” 我终于懂了,他为何要与我一组,原都是为了决赛做的铺陈。到了决赛,五组的十人各自为政,一对一比试,而在那种场合下,靳戈月现在提出生死之斗,以他的自信,必然相信能将我斩杀在他手下,到时候我的死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说这是我们定下的约定,而他也可以做到不动声息、不被暴露便将我这眼中钉除去了,因着我们是生死之斗,没有人会怀疑他是故意要除了我。 不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其余时候不论是暗杀还是找人杀我,只要我死在望仙宗,总逃不掉望仙宗的调查,唯有利用这样的机会,才能做到不暴露任何目的的解决我。 我没有作声,却是将自己的食指划开,潦草且用力地在绿翠仙堂屏上靳戈月的名字边写上我的名字,然后头也不回,先于他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外门弟子住处。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胸膛一阵打鼓,未来的日子,不论是充满荆棘还是危险,我都要独自斩平,毅然走下去…… 77第七十六章 定情 第七十六章 离初试那日只剩两日时间。 第一日,我和靳戈月谁也没有主动先踏出找对方练习的第一步。于是第一天作废。 第二日,在等到中午靳戈月依旧没有来找我练习的时候,我忍不住下了山,又偷偷溜到池涧处吸纳灵气和练习招式。 待得我吸纳一会后,龙灵的声音在我心底笑道:“小姑娘,不错,老夫的龙灵灵气果然改善了不少你的体质和资质,而你也算刻苦,也许出不了几十年,你就能晋升到筑基期初期顶峰了。” “龙灵前辈,听说这次比试,还有几个筑基中期和筑基后期的师兄参加,我怕以我的能力……”我欲言又止,若是筑基期以下的弟子也许我可以轻松应对,可若到了之后的决赛上,我与靳戈月比试的时候,我真不知该如何才能为我赢得靳戈月的这个可能性多增加些筹码。 龙灵静默一会,接着道:“当初老夫说过,这龙骨戒指本身也是一样法器,你到时何不试试?” “可那不是就显露了这枚戒指的力量,我的能力尚且不够,若是被其他弟子觊觎了,那不是自掘坟墓么。”我摩挲了下龙骨戒指,实在想不到应该如何才能应对之后对靳戈月的比试。明日就要初试了,我也就作罢,整了整衣裳,打算回到山上去了。 今日夜深,山中四处静谧,点点萤火虫在这仙雾袅袅的銮臼山中像是指路灯一般,带着我往山上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久,眼前的小径突然开阔起来,我的听力极好,就在不远处,有阵阵的婉转动听的笛声从前方飘了过来。那笛声宛如莺啼,又仿佛天籁,空灵清越,饶是让我这种不懂音律之人,都忍不住沉浸其中,醉得心甘情愿。 我的脚步随着笛声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伴着这歌声,四周里树上的花苞就在我步子跨过去的一刹那展开它柔嫩香甜的花瓣,撒下点点看不见的花粉,空气里都是醉人的花香。 笛声越来越近,晚风轻轻吹过,卷着一两片花瓣,就在我抬头的当会,那抹青色的人影端坐树端,双手吹着绿笛,清风扬起他的黑发,露出那沾染了月华的眉目,他漆黑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月辉,清冷而孤傲。此时此刻,他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冥宣师叔……”我愣愣地轻声喊出眼前人的名字,殊不知自己的声音里藏了多少对方所不懂的憧憬和期望。 静待笛声悠然而止,树上那如月如水的男子才回转脑袋,望了眼树下的我,然后飘洒身姿,从树上掠身而下,静静立在我的面前。 “听闻师叔去后山闭关了,怎么会在这呢?”冷静下自己因为他的到来而涌上的点点喜悦之情,我低着脑袋:“本来以为师叔的修真天赋已经无人能及,没想到在这笛音造诣上,也不是凡夫俗子能比的。” 冥宣淡淡望着我,那张清冷的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月纱,让人耐不住想要拨开来一探究竟。 “不过闲来无事而已。”他垂下眸子,静静回道:“以你现下这情况,还坚持比试?” 明白他指的是我现下散功之后,几乎是从零开始,短短一月,我又在外门,无法学得什么,参加这宗门比试,无疑是自讨没趣。我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其实我掩藏了修为,可最终却闭上了嘴,没有说话,我想在决赛的时候,用我的实力……来告诉他。 “承蒙师叔多虑,我已经尽力而为,到时候无论是成是败,都是天注定的,我不会有任何的怨天尤人。”我答道。 冥宣点了点脑袋,算是赞成了我的这番话。然后微侧着脑袋,望着远处一声不响,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递到我面前,眼却不看我:“吃下这个,可蓄积不少灵气。” 望着他递到面前圆润盈白的瓷瓶,瓶身上闪过的淡淡月光仿佛也缓缓流过我的心间,染上一层层的暖意。 有些心意,不用明说,我也能懂得。 接过瓷瓶,悄然放在衣襟内,我轻声道:“谢谢师叔。” 但见冥宣淡然额首,不知是否因为这月色的银辉染得他发色银白无比,我竟在他的鬓角瞧见了其中不易察觉、丝丝缕缕的银白发丝。害怕自己看错,眨了眨眼,冥宣已经侧过身子远离了我的目光,及背的发依旧黑的发亮,我哂笑自己一番,果然是眼花了,冥宣师叔正直风华正茂,怎么可能会早生华发呢? “初试,你与谁一组?”良久后,冥宣的声音淡然传来,他朝着前方慢慢走着,我便跟在他的身后,不过两步距离,一边赏月一边随意聊着几句。 “回师叔的话,是跟……大师兄。” 话音刚落,鼻头一阵钝痛,身前的人身子一僵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宽厚的背上,鼻头酸疼的眼泪水都盈在眼眶。 身前的身子只僵了一下,便又往前走去,语气冷漠疏离、冰冷刺骨:“我该回去了。” 搞不懂为何他的态度一下子转变,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近一月不见,今夜的相遇,才让我明白,其实我……真的已经有些想念这个人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被古隆无意的点拨开始? 他以他默默不语的温柔和帮助,一次次将我避于他的羽翼之下。在我失踪一年多后,是他不顾一切,第一个追随我而来,带我回去。我的所有决定,他都尊重,我的所有愿望,他都尽量理解,我的所有不甘和伤心,他都看在眼里。 望着他垂在一侧的手,这样一个如谪仙一般清逸优秀的男子,我多么想紧紧抓住他的手。 这样朦胧的月色,这样朦胧的情景,所有一切朦胧暧昧的情感都似乎要控制不住,想要宣泄出来。“不要这么快走……好么……”我忍不住垂下脑袋,嘴里的声音如蚊吶一般。 眼前正欲离去的男子身子又是一僵,立在原地,却是没有回过头来。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住快从心间冒出眼眶的泪水,鼓起勇气,一把拉住他的手,垂着脑袋,他宽阔的后背就在眼前,可我却不敢去触碰。 “师叔……不要这么快走……好不好……”我哽咽着,问道。 轻柔的晚风吹起来,吹拂到鼻息下的都是他身上的青竹香,这个让我又熟悉又感动的味道。月光照射下来,将我们两个的影子直直拖曳在地面上,可我们两人的影子中间,却隔了那么一段空白。 仿佛过了很久,冥宣平静道:“为何不要我走。” “我……”热浪滚上我的脸,连夜间山上的凉风都吹不散这股热意,我喃喃道:“几年前,我失去了琼倦,前不久,我失去了索诺,如果不是有人的提点,也许我都不曾发现,要珍惜一个人,要抓住一个人,不应该是被动的,若是不主动先抓住,我真的好怕有一天,对我那么好的冥宣师叔……也离我而去…… “以前的我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要慢慢的来,作为女子要矜持,要等对方先主动,可是我却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事后懊悔有什么用呢?除了一次次的心痛和后悔我还剩下了什么呢?女子的矜持和自尊么……?我下决定了……真的,冥宣师叔,我下定决心了……若是我再遇上一个中意的人,管他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我只想好好抓住……”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月光拖曳下的我们的影子,那中间隔开的空白也被我的黑影所覆盖,紧密无缝:“师叔你……愿意让我抓住你的手么……” 手掌相连处,冥宣师叔的手掌冰冷无比。他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他甚至连细微的动作都隐藏的很好,让我看不出他一丝的波动。 这时候的我仿佛在听候审判的囚徒,听候冥宣对我的发落。我知道,我可以不在乎一切,可是冥宣要背负的责任太多了,他是望仙宗的谪仙师叔,是修仙界的清逸仙君,甚至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望仙宗长老人选,以他的天赋,也许不会再有多久,他就会大乘化神,化仙而去了吧…… 他背负的责任如此之多,即便对我有好感,恐怕我也只是这些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而且按照辈分来说,他也是我的师叔…… 怎么办,突然觉得今夜的自己太过冲动了,完全忘记考虑这些了,恐怕是被这醉人的月色、醉人的花香、醉人的笛声给搅糊了脑子。 等候答案的时间是折磨人的。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给了你的答案会将你的未来改变成什么样的。 过了久久,冥宣将另外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抬起眼看他,见他俊美的容颜在月光的播散下形成灰白的两片明显的光影。 他握住我的手,从掌心里开始透出丝丝暖意,逆着月光的冥宣,只一双眼眸异常的明亮,仿佛天幕中所有的灿然星光都汇聚在了他那美丽的眸子里。 “这条路会很苦。”他突然答道。 我愣了愣,然后扯出一抹苦笑:“我知道……” “也许有朝一日,我会先你一步离开凡界。”他接着道,声音有些严肃。 我的苦笑转变为淡笑,却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我会努力,我会追上你的脚步,你不用等我,不要有负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追赶上你,只要你……愿意。” “走吧……”冥宣松开了我的手,说道。我的笑瞬间僵住,什么意思……在我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后,冥宣他……还是急着走么?还是拒绝了我呢? 我呆在原地,见他走出了几步远,突然回头,月华罩在他身上,这一刻突然彰显出惊艳人世之美:“还不过来?不是不要我走么。” 刹那,我的脸上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他的手垂在身侧,微弯着,我会意后,连忙牵了上去,就在这月夜华美的当空下,与他静静漫步在上山的路上。 一路上,我忍不住傻笑着频频侧头看着他完美清俊的侧脸,这个优秀完美的男人,终于,被我抓住了…… 78第七十七章 宗门比试(一) 第七十七章 与冥宣在一起漫步的时光静谧且充满幸福。 “走得可累?”冥宣突然问道。 我摇了摇脑袋,紧了紧牵着的手,道:“要走一辈子的路,怎么可以现在就累了呢?” 在清冷的月辉,微风中摇曳的花枝所组成的背景下,我看到冥宣扬起脖子,望着广袤无边的天际,淡淡地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抹淡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即便是牵起了那么微小的一个弧度,却仿佛映射了心中最为舒畅愉悦的心情,让我也不自觉的跟着傻笑起来。 “鬼丫头,竟说些不着边的话。” “冥宣师叔难道觉得我们要走一辈子的话是不切实际的话么?”我睁着无辜的眸子看着他,见他没有回应,便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原来冥宣师叔一点都不想跟我走完一辈子啊……那我们不如……”话未说完,脑门上一暖,冥宣另外只大手已经罩在了我的脑门上,温怒道:“不如如何?刚将我拖下水就想不负责地走人?” 知他上当,我狡黠一笑,委屈道:“师叔我哪有要走人?我只是说,师叔既然不愿跟我走完一辈子,那不如……‘跑’完一辈子?哈哈。” 冥宣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嘴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然后揉了揉我的脑袋,又走了一会,他才严肃道:“明日的比试,若有靳戈月在,你大可不必出手,将灵气丹留到决赛时再用吧。” 知他刚才一路,一定为我谋划好了这次比试的一切。等他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我,我点了点脑袋:“师叔不要担心,你在决赛等着我,我一定会夺得前三的名次。” “你信心倒是不小。”冥宣望着前方密林掩映下的小径,漫天的星子悬在当空,这一刻却仿佛照不进他的眼里:“当初我散尽你的修为后,你是否又瞒了我什么?” 我感觉呼吸一滞,这么快就被冥宣发现了蛛丝马迹么?我摩挲了下手上的戒指,也对,我方才给冥宣的承诺太过自信了,甚至忘记了我现在应该是刚散尽所有修为的境况,冥宣一定是觉得我的状态太过于自信了吧,那么我现在……是否要告诉他关于我手上这枚龙骨戒指的一切以及我莫名有了相当于筑基期修为的事呢? 我一直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当初连他都隐瞒下来的缘由。直到冥宣先打破了寂静,语气平静且淡然:“不必说什么,我信你,只想提醒你,若想隐瞒下去,别再如方才那般了。” 听罢他的话,我才悄悄释然,有他这般无偿的信任我,包容我,在某些事上给予我提点和警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没打算隐瞒太久,决赛的时候,师叔等着看吧。” 冥宣淡淡回应了一声,望仙宗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明白他应该到了要走的时刻,心下不免有点不舍,他这一走,要到决赛才能再次出得来。 为了避嫌,怕被其他弟子发现,冥宣叮嘱了我几句关于比试的事,我便遥遥地看着他御剑离去,心下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当初没有拥有过他,我苦闷,得到了,却觉得更加苦闷了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内,我沉积下丹田里那些新吸纳的灵气,开始调和容纳起来,为了明日开始的比试,做足准备。 闭上眼,却静不下心,今日的一切,美好的太过不真实,这只是我和冥宣之间的第一步而已,日后,多少磨难,多少曲折,都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想跟他携手,想跟他一起,排除艰难险阻,缓步走过我们的漫漫人生。 可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必然是不多的,以冥宣的资质,可能不出几千年,他就可以大乘化神,而我如果依旧按我现在这个进度去修炼,恐怕到时无论如何都到不了他一半的程度。 那就只有孤注一掷了……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等初试过后,我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修炼,若能赢得三甲之名,选取几本藏书阁的修仙秘书,待得百年之后,五宗比试,我一定要夺魁,不仅寻找到师父的蛛丝马迹,还要趁此机会开启天眼、窥得天机,引导灵思,重塑心性,剩下的,唯有以刻苦之心志,磐石之韧劲,坚持修炼,尽我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追上冥宣。 冥宣……等着我,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十月,应是秋末时分,銮臼山因为有望仙宗始祖们的禁制和庇佑,又因为此处灵气充沛,便将整座山色都营造得鸟语花香,青翠盎然,暖意不减。 可这一日,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凉雨,原本漂浮在蔚蓝空中的白云也涨大成了仿佛浸饱墨汁的乌云,滚滚飘来,似是携着天兵天将施加着威压而来。 照这么看来,也许不久后,会有一场雷暴雨即将到来。 我和靳戈月等候在当初他带我来的绿翠仙堂屏的堂屋之外,等着师祖们一会出来公布比试的名单。 在等待的当会,我发现其中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弟子撑着油伞,而大多数的弟子即便没有撑着油伞,却浑身上下没有沾染一丝的雨水,或怡然、或紧张、或自信、或高贵冷艳、或邪魅狂狷地立在那里…… 撑着油伞的弟子无一例外都是外门弟子,包括我……当我撑着油伞走到靳戈月一边的时候,他那双邪魅的双眼就没停止过其中嘲讽和鄙视的神色。 正当我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他对我的嘲讽的时候,斜旁里突然朝我涌来一股邪风,那股力量直朝我的油伞而去,下意识地想用灵力控制住油伞,这本就是最为简单的技巧,不费吹灰之气,不过五感感知到周围撑着油伞的外门弟子,手内的油伞几乎无一例外地被这股邪风刮得脱离了手心,朝着远处远远地飞去,由此想来是某个看不起外门弟子的内门弟子下的暗手,目的是看我们出丑,便也故意脱手放了手中的油伞,让其随风飘去。 不消一会,身上便被雨水浇得湿透。 一旁的靳戈月冷笑两声,便离开了我几步远。 我冷眼望着面前的堂屋,耳边听得三尺远的右后边传来一道娇滴滴地女声,却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她身边那位魁梧英气的男子:“吕师兄,今日师妹可要沾你的福气了~” 那位被称作吕师兄的男子漾开一抹藏不住得意地笑:“莲师妹何出此言呢?” 我立在原地翻了个白眼,你那笑容都已经止不住得意一个劲地往外飘了,还明知故问对方是为什么这么说。 莲师妹笑的媚眼弯弯,里面闪着勾人的光泽,红润的小唇微微嘟起:“师兄明知故问,你看这天象,没过多久就会有一场雷暴而来,望仙宗谁人不知,吕师兄你是望仙宗唯二的单一雷灵根弟子,你又是筑基前期大圆满,这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了个全,今日谁能比得过你去?师妹与你一组,不是沾了你的福气了么?还望师兄多多提携……” “哪有得事,今日也不过碰巧而已,若是说到修为,我哪比得过现在风头正盛,又广受紫商师祖喜爱的靳师兄呢。”诶,这话怎么听着带着点羡慕、嫉妒混杂着酸味的意思? “吕师兄不必过谦,若是这次宗门比试你能夺冠,还愁不能得到师祖的注意么?到时候师妹恐怕还要多烦劳吕师兄提点一把,师妹愚钝的很,需要师兄你……”那莲师妹笑得格外地魅惑,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柔地抚了抚那吕师兄的手背,娇嗔地眨了眨眼,似是那狐媚子投胎似得:“需要师兄你……手把手的教我呢……” 那吕师兄的眼中也多了三分色/意,只是声音依旧正经道:“那自是当然……”边说着,边将另一只大手罩在了那莲师妹的手背上。 我在一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都还没比呢,就已经着急地勾搭上了?想到这吕师兄竟是望仙宗唯一两个单一雷灵根弟子的其中之一,恐怕实力和资质也是不弱的,而他身边的莲师妹,我的灵识一下子扫了过去,心下心明如镜,这女子的修为是练气期六层,与那吕师兄相差的还真不是一点点。 接下去两人那暧昧不已,意味不明的话语,我没有心情再听下去,因为从堂屋内已经出来了两位老者,那两位老者,一位身穿深绿色百草纹路的道袍,中间束了一根同色的腰带,黑色的发丝中已经掩不住那茂密生出的华发,形成黑白两片,白中有黑,黑中有白,那老者生得一双笑颜,无论何时,都一副笑佛弥勒的样子。而另一位老者,则是身穿绛紫色劲松绣纹道袍,中间是一根茄紫色腰带,腰带上系着一块黄玉,上书“商”字——正是跟我有过两面之缘的紫商师祖。 隔着密密的人群,紫商师祖似乎是对人群里靳戈月的方向淡淡漂去了一个眼神,之间靳戈月点了点脑袋,扬起自信从容的笑,那紫商师祖便定了定神色,将视线放回所有人这里,健朗威严地声音经灵气支撑,响亮地扩大在人群里:“诸位弟子安好,今日是百年一次的宗门比试,诸位弟子请放手在我们设下的擂台里比试一番,举行这宗门比试的目的也是为了……”必不可免的一些客套话和规则,在紫商师祖洪亮且威严的声音下落幕。 “下面,诸位弟子请静候分组比试的名单。”紫商师祖道,转而望了眼身边那笑颜老者,一副有请的样子:“紫珂师兄,请!” 那被称作紫珂的师祖抚了抚衣袖,悠闲地在原地扫了眼堂屋前的众弟子,然后一挥宽大的衣袖,待得衣袖掠过,那本应该在堂屋内的绿翠仙堂屏竟已经立在了紫珂师祖和紫商师祖的身后。 “请到时候被点到的弟子,站到左边,为‘天’区比试弟子。”紫珂师祖温和的声音竟丝毫不输于紫商师祖那洪亮的声音,然后侧身对着绿翠仙堂屏,两指合并,最终念着快速且晦涩难懂的法咒,随着法咒的念出,那绿翠仙堂屏竟带着隐隐的绿色光芒,只看得其中那些用血写成的弟子姓名在逐渐渗入那绿翠仙堂屏内,直到那屏风变成了一座留白屏风,干干净净,什么皆无的时候,那紫珂师祖猛地睁大了那双精神灼烁地眸子,口中大喝:“显!”两指虚空遥指,呈亮的光芒从绿翠仙堂屏处暴涨开来,以屏风中央为中心,射入至我们所站区域的空中。 待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散去,不少弟子圆目大睁地看着空中显现的一切,只见因乌云压迫,略带灰色的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空中之字悬空在空中,带着绿色的光晕,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些字是其中一些弟子的名字,想是那绿翠仙堂屏将分组的弟子之名用灵气化作绿光呈现在了空中。 “请以上这些弟子,立于最左边,为‘天’区比试弟子。”紫珂师祖见众弟子吃惊的模样,一张笑颜又多了几分笑意,提醒道:“快快立好,莫要浪费时间。” 看了上面的名字,没有我和靳戈月的,于是我还依旧乖乖立在原地,原本等候在堂屋前的弟子,离开了大约五分之一的人。 接下来那紫珂师祖如法炮制,又瓜分了三对的弟子分别为“地”、“玄”、“黄”区的比试弟子,我和靳戈月被分到了最后一组“道”区。 跟着“道”区的领队弟子去得比赛场地的路上,我紧紧地捏了捏 79第七十八章 宗门比试(二) 第七十八章 初试分为五组,分别为天、地、玄、黄、道五个赛区。每个赛区的弟子各自比试,最后决出第一名的那一组,分别和其他四组的第一名晋级,然后到了宗门比试的决赛,五组十人各自为政,两两参加比试。 在去“道”赛区比试擂台的路上,领队的小弟子在核对了所有弟子的名字后,发起阵法,要将我们传送过去,斜刺里我的肩膀被人狠狠地一撞,快要倒地的时候我身子轻巧一转,不动声色的稳住自己的身体。撞我的那人眼里闪过计谋没得逞的恨意,但是很快就被蔑视和轻视所替代。 “哼,白鸢羽你还真是不要脸,也不知使了什么功夫,先有冥宣师叔维护你,现在又有靳师兄与你一组,你还真是好‘福气’!”我掏了掏耳朵,眼前清梦的语气不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还真是倒霉,与面前这两大死对头分在了一个赛区。 “还能是什么功夫?不就是那些御男的胯/下之功!就你这种货色,碰了冥宣师叔还不够,还要拿你肮脏的身子去碰靳师兄,简直是下作、恶心到极点!”一旁的月池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搭腔,两人搭配的天衣无缝。 “白鸢羽,我是没你那功夫去勾/引别人,不过警告你,下贱如你,绝不会有一天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日子,冥宣师叔和靳师兄只是暂时被你迷惑而已,你不要忘了,即便他们受你迷惑,却是绝无可能与你结成道侣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也别妄想依靠他们爬上望仙宗的高位!”冷言冷语进了我的左耳,又从右耳飘了出去。我从来没有迷惑过冥宣,靳戈月更是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不知这两人哪里来的臆测。而且前一日我才与冥宣心意相通,这对我来说,已是不易之事,我又怎么会期望或是逼他与我结成道侣呢,只要他在意我中意我,我便知足了。 “你们似乎搞错了什么,一我从来没有用你们所谓的‘功夫’勾引过他们,若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被‘我这种货色’迷惑住了,你们还执着于这样的二人是为何?不是反而证明你们看男人的眼光不济么?难道你们还心存捡我用过的破鞋的心态? 二我是什么样的货色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们来评头论足。若是冥宣师叔他们真的中意我,还会管我是什么样的货色么?他们本是修仙之人,又为何会存在凡人那种狭隘不堪的思想,但凡修炼修仙大道者,皆明白众生平等,没有谁天生就比谁高人一等,我们一样也是从普通人这个身份依靠我们的天赋和耐心,日以继夜的修炼至此,唯一比凡人多的就是那份机缘,若是你们这么来想冥宣师叔和靳师兄的,只能说你们的把他们想的太过市侩和狭隘了。 三来,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我从来不是麻雀,为何要做那高高枝头的凤凰?我就是我,自由且自尊,凤凰的身份对我来说不止是奢望和高不可攀,甚至是一道枷锁,限制了我的自由,若是愿意,你们俩自己去做吧!”我冷眼看了惊呆在原地回不了一句嘴的月池和清梦,再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们也要做的到,是不?” 很快,两人消化完我反驳的话语,脸上便一阵青紫,闪过一片恼恨和愤怒,我转身朝传送阵法走去,清梦在我背后大喝一声:“白鸢羽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说我们!” 劲风呼呼刮起,我的脑后已经有炽烈的热浪滚滚袭来,正想闪身躲过,背后的炙热源一瞬间消失无踪…… “靳师兄……”月池和清梦呆愣和不解的声音从背后隐隐传来。 靳戈月?我一愣,皱了皱眉转过身子,只见到清梦发出的火攻被靳戈月的水球逐一吞噬瓦解,在全部消融之后,原地只剩下孜孜的白色蒸气飘出,在白色的蒸气散去后,靳戈月的一只手牢牢抓住清梦出招的那只手臂,脸上的神情无怒无喜,不过越是没有表情,越是觉得他像个冷面佛一样。 正在我们以为他在生气的时候,靳戈月却是出人意料的扬起温和的笑意,轻柔的放下了清梦的手臂:“清梦师妹可不能这样哦,这白师妹一会可要跟师兄我一起参加比试的,你要是伤了他,师兄我可怎么办?难不成……”靳戈月的眼角一弯,里面暧昧和笑意盈满眼眶,他伸出盈白的手指,将清梦因愤怒而散乱的额前的碎发撸在耳后,轻声柔语道:“难不成清梦师妹来负责么?恩?”最后一个恩字无限绵长,端得是暧昧无比。 清梦小脸一红,立马抚了抚自己的耳际,道:“靳师兄说的对,是师妹错了,师兄尽管责罚便是……” 靳戈月一根手指堵住清梦的嘴:“胡说什么呢,师兄怎么舍得罚你,只是一会事关初试,师兄才不得不出手阻止你们,若是比试完之后,白师妹做得有何不对,你们大可再去协商一番,师兄我绝不会阻拦你们。” 清梦和月池点了点脑袋,然后趁着靳戈月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瞪了我一眼,便一起去了传送阵法那。我看着靳戈月等她们一走后,从衣襟内拿出帕子擦了擦那只手,便只剩下冷笑的份。 也许其他的弟子都以为靳戈月在护我,可只有我和他心里如明镜一般,他还真是打的好主意,既阻止了清梦他们伤我,营造了一个好师兄的模样,又在最后的话语里暗示,初试结束后随便她们怎么来对付我,他都不会再插手了,而且他话语里说的是协商,若是之后闹出人命了,他大可以推卸责任,说当初只是叫我们协商而已,没想到会动手。 “好了,快走吧,少惹事!”靳戈月擦拭完手指,走到我身边,不耐道。 “还真是麻烦师兄了,为了解决这事,牺牲色相。”我冷言道。 靳戈月突然停下脚步,眯了眯眼:“你似乎想多了,我并不是为你解决这事,你死了或是伤了,与我何干?我只怕你耽误我的比试。” 接下来我们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起进得那领队弟子的传送阵法后,便进了一座擂台中央。 这处擂台设在后山的瀑布之下,滚滚浩大的水势从一边倾泻而来,空气里都是漫漫的白色水汽,瀑布脚下树林密布,在这样雷雨的天气中枝叶都蒙着一层水汽,将我们罩在一层水雾之中。 脚下的擂台质地是百击不毁的罡原石,中央撰写着一个大大的道字,一道紫色的闪电之光从天幕中劈过,黑压压的乌云翻飞而来,脚下的道字突然射出点点的金光,便随着沉闷的雷声划过。 领队弟子请来了之前的紫珂师祖坐镇,我看这紫珂师祖出现的身影淡淡,像是一个虚影一般,斜后方的几个弟子低声讨论道:“不愧是望仙宗的紫珂师祖,如今已在分神期前期的修为,这恐怕是紫珂师祖神识中分出的一个幻化成的人形吧。” 原来是分神期的修为了么?分神期的修士,能利用自己的神识分成多份同时操作和运用,最主要的是……我这身依靠索诺的药所隐藏的修为,只要是分神期的修士神识一扫,便知道我因着龙灵的帮助,已然到了筑基期的修为。 不过如今也无所谓了,我本就没打算在这次的比试上隐藏什么,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比试一场。 领队弟子突然宽袖一挥,布开了一张黄皮旧纸,只见上面是分组比试的名单,我和靳戈月是第一批的第五组,与我们一起比试的是另外一对师姐妹的队伍。 不过一个时辰,便轮到我和靳戈月上场,见得对方是两个练气六期的女子,靳戈月卖弄风骚道:“师兄修为在你们之上,恐伤及你们,胜之不武,不弱这样,你们攻击师兄十招,师兄绝不还击,若是你们伤到我一下,哪怕是割下一缕细发,便算师兄输如何?” 两位师妹见靳戈月如此怜香惜玉,便点了点脑袋,心思也全然不在比试上了,轻飘飘的使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剑招,最后一招在被靳戈月躲了之后,还假装不小心的跌倒,两人双双被靳戈月搂住腰身,脸上一片娇羞的绯红,身子越发柔若无骨地靠在靳戈月的怀里。 我在一边像个看客,估计那两个师姐妹的眼中也根本没看到我,最后暗中对靳戈月飞了几个含情脉脉的媚眼,便下了擂台。 下擂台的时候,我看了靳戈月一眼,啧啧道:“你还真有使美男计的潜力。” 靳戈月没有理睬我,沉着脸隐在了一边的树下,等我再回头去看时,只见那树下阴影中偏飞的帕子和根根葱白如玉的手指…… 半天过去,我发现清梦和月池也早早的被淘汰了下去,两人见我和靳戈月立在一边静候下场比试的区域内,便对我翻了几个白眼:“不要脸!看你得意到几时!”“不就是沾了靳师兄的光!”两人动了动嘴型,便不甘心地退到了一边。 在靳戈月筑基中期的修为之下,不少比试,我连幻凝剑都没拔出剑鞘,便赢得了比赛,时值傍晚时分,天幕已经漆黑无比,在黑暗的天幕中,一道道闪眼无比的紫色闪电快速划过,闪电的光芒照射在我们的身上,带着阴森恐怖的冷色白光。靳戈月的脸在闪电的忽闪下,忽明忽暗,细细的雨水没有侵蚀他如清秋般俊朗的容颜,只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多了几分暗夜罂粟的意味。 我和他顺利进了最后一组的比试,争夺那唯一的一个进入决赛的名额。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像是带着劈开天幕的万钧之力,平地惊雷一般的雷声在耳边轰轰作响,传入耳内,连心脏都颤抖了一般。 领队弟子在一边大喝:“最后一组比试,靳戈月、白鸢羽对吕承华、莲芝!请双方上擂台准备!”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黑幕,将对面两人的面容照的一片冰白,我的耳边响起那两人的话语,那莲师妹曾说的:“吕师兄你是望仙宗唯二的单一雷灵根弟子,你又是筑基前期大圆满,这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了个全,今日谁能比得过你去?” 再见靳戈月,一张脸凝白无比,却是淡淡扫了我一眼:“一会若是有事,我可不负责救你。” 80第七十九章 宗门比试(三) 第七十九章 万千世界,修真一路,不过讲究仙缘二字。 修真界为何成少败多,许多人耗了几千几万年的光阴花在修炼上,最终却终究功亏一篑——究其原因,不过“灵根”二字。 踏上修真一路,多少人从少年轻狂逐渐被岁月侵蚀成耄耋老者,将一头黑发熬白了头,却最终为天赋天资所止步。凡人要进入修真一途,缺不了灵根这一天资,这灵根就好比进入修真界的敲门石,若是得不到这块石头,就连大门都敲不开,即便碰巧硬是撞开了,最终也有可能被遗忘甚至驱逐出这扇大门内的世界。 而这块敲门石,并不是块块都是上等之色。 比如以我的灵根来说,我除去强风属性的灵根之外,还参杂了微弱的木、火灵根,我的灵根就没有单一灵根的好,甚至是有些过于杂了,只能算作是普通灵根,若是我每种属性的灵根都能够充裕,那结果就又不一样了,那便成了真灵根,修炼速度也会提高不少。 而眼前的吕承华,是单一的雷灵根,他的灵根是修仙界少有的天灵根,不止比我的纯净,甚至修炼速度也要比我快几倍,结丹的时候甚至没有瓶颈和限制——吕承华的灵根应该是与我身边的靳戈月不相上下的,当然就修为来说,可能靳戈月要更高一些。 不过眼下靳戈月居然说:“一会若是有事,我可不负责救你。哪里远你就缩到哪里去,少碍事!” 我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他也太看不起人了吧!虽然对付吕承华我是做不到,但是好歹,他身边那个不过练气六期的莲芝我来对付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我拉下脸,走到擂台的最边缘,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情况下甩了甩裙摆,然后……然后悠闲地一屁股坐在了擂台上,闭目养神。 “白鸢羽你有没有搞错?!你这时候跑擂台边干什么?!你是等着被人家莲芝一腿子踢下去么?!那你还不如现在撅起个屁股蛋子让人家踹下去得了!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你是想躲在一边一切让靳师兄扛吧!”我坐下后,清梦的声音在观看的弟子群里炸响,引得一群靳戈月的爱慕者纷纷朝我投来蔑视的目光。 而我依旧老神在在,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坐在擂台边。 这个节骨眼下,我和靳戈月不是敌人,而是队友,什么样的情况下该以什么身份做事,我们都是明白人。方才为他的话而气愤过后,我才清醒的意识到他既然叫我不要碍事,只是希望我不要拖后腿,提醒我一会如有什么事他无法来救我,也只是嘴皮子硬了点,这话里的意思,恐怕是让我自己多注意一下,别给打了下去失了他晋级决赛的资格。 领队弟子一声:“比试开始!”这一场比试便开始了起来。 但见得那名叫莲芝的娇媚女子也是立于一边,没有动作。看似无害的远远对着我娇笑,可我这边已经感应到,她张开了五感,将我罩在了她的灵识之中,恐怕是在探查我的修为。 我一摊手,朝那边的女子撅了撅嘴,以作无辜状,那女子脸上闪过诧异和疑惑,但不一会儿一张妩媚的鹅蛋脸便一脸平静。我正要敛下眸子继续闭目,余光里看到擂台下方的那名紫珂师祖的分/身一脸高深莫测地对我笑笑,我便也回以光明正大了然的一笑。 耳边一动,听得那莲芝对站在一边的吕承华附耳密声道:“吕师兄,你来对付靳师兄,我已经探查过了,那女弟子一点修为都无,估计之前都是靠着靳师兄才晋级至此的,不必太过在意她,先把靳师兄解决了,我两三下就能解决掉那女弟子!” 那吕承华略点了点脑袋,朝我斜睨了一眼后便对靳戈月抱拳道:“师弟不才,能到此番境地怕是凭借运气而已,靳师兄修为高深,望一会能够对师弟手下留情些!” 靳戈月这伪君子便一脸假笑:“吕师弟说的是哪的话,怎的如此见外,你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罢了,岂是运气这么简单?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修真界一切靠实力说话,无论今日师兄于你是嬴是输,都不怪任何人!” 我闭着眼,感知到两人周身萦绕的隐隐战意,便知道这两人的内心恐怕没明面上的话那么和善。 吕承华立在擂台的另一边,漆黑的空中一道紫色的闪电从空中垂直劈下,刚好在他那清瘦的身形后将左边的瀑布和右边的树林一分为二,吕承华挺身立在那,背后闪电光影交错,而他周身也仿佛带着雷电赐予他的天威,压迫的感觉让在场修为比之低下不少的弟子头晕眼胀,胸闷麻木。 他发髻上灰色的缎带迎风翩然,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见他举起右手,眼盯靳戈月,口中结印的法咒如行云流水一般从他薄薄的双唇间溢出,不消一会,右手便出现一个雷光印,吕承华大喝一声:“去!”那雷光印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脱手而出,直直朝靳戈月袭去! 我睁开了眸子在一边看得傻眼,这吕承华一上来就放狠招,这雷光印也算中高级的结印术了,也不知靳戈月挡不挡得下这一招。 所有人屏息将目光放在淡然立在一端的靳戈月身上,漆黑的大地上,那滚滚而来,来势不减的雷光印在擂台上划过一道粗大的轨迹,离靳戈月的身子越来越近…… 就在那雷光印距离靳戈月不到一寸的距离时,靳戈月身影一晃,在原地消息不见,凭借着我的灵识查探,我将目光移到了雷光印的上端,果然见得靳戈月在空中身子倒立,双手打出一个消叠印,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那雷光印的来势,逐渐瓦解雷光印内部的威力。 吕承华见自己的招式无用,但也不急,依旧挂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靳师兄果然好本事,将我这雷光印接得丝毫不落,师弟佩服,只是不知下一招师兄还能否化解呢?” “吕师弟尽管把招式使出来吧,能否化解那倒要看师兄我有没有这个运气了。”靳戈月轻身回转,落回擂台上,那清越华美的身姿屹立在那,任凭雷电风雨吹落,也掩不住他身上那无形中透露出来的傲气。 很快,那吕承华整了整自己的心绪,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前倾了上半身,俯身而下。突然他大喝一声,在众人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突然释放自身的灵气,那灵气灰中带紫,浓郁无比,悄无深吸地迅速裹上了他那俯地的身子,猛然间雷声炸响,那吕承华一声大喝,那裹着他的灵气便化身为一只雷电之虎,长大了血盆大口,朝靳戈月狂奔而去! 隔得一些距离,我还能看到那雷电之虎的周身还有细微的闪电噼啪作响,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那雷电属性的招式上,恐怕要被电成焦灰了。 靳戈月此刻蹙起了眉头,从腰带中掏出了一个不过掌心大小的物什,然后口中念着什么,那物什便越变越大,如一块盾般挡在了靳戈月的面前,将他的身子挡在盾的后面。 “是御威盾!靳师兄居然有这样的法器?!真不愧是爱收集奇珍异宝的靳师兄!让我们开了眼界呢!”台下的弟子们惊呼而起,一个赛过一个的兴奋不已。 那吕承华化/身而出的雷电之虎却不减自己的速度,突然冲到了那御威盾的面前,张口一声虎啸,天空中黑云聚拢,白光在其中跳跃闪动,在那雷电之虎怒吼至第三声的时候,那聚拢的黑云中央突然一道巨大无比的白色闪电如冰刃一般从当空刺下,那闪电带着磅礴的雷属性威力,那白色的威光照的连我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眸。 隐约中,那闪电似乎劈中了御威盾,只听哗啦巨响,靳戈月面前的御威盾瞬间碎成了一滩砂砾。 那吕承华没有再进攻,却是立在一边自得不已,想来这御威盾本该能防住金丹期以下的所有攻击的,没想到这吕承华倒真是个幸运的,今日连老天都在帮他,雷电的自然属性使他本就单一雷灵根的属性附加了不少的灵气和威力,让他每个招式都使得顺风顺水,威力无穷,才将靳戈月的御威盾给击得粉粉碎碎,况且靳戈月又是个视宝物如命的人,这吕承华一击毁了他的宝物,可见给予靳戈月心理上多大的伤害和侮辱。 “靳师兄真是对不起了,师弟刚才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才将你的御威盾给毁了,靳师兄方才也说了,修仙界全靠实力说话,无论怎样的结果你都不怪任何人,靳师兄你应该是……不会怪我的罢?”吕承华的话语谦卑而恭顺,可一双厉眸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轻视和得意,找不到一丝话中应该显现的愧疚。 我又闭上了眸子,这吕承华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话中的意思滴水不漏,既说明自己是靠实力毁了靳戈月的御威盾,又以靳戈月自己的话打压他自己,让靳戈月连怪罪他的理由也无,说穿了,老子实力比你厉害,你就得给老子把你的委屈往肚子里咽! 这吕承华得意是意料之中的事,今日,他还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师兄我当然不会怪你……”靳戈月在一旁淡笑,可笑意未达眼底:“靠实力说话,若是之后师兄我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请吕师弟也莫怪我了。”最后一句话虽然是笑着说出的,却带了森森的冷意。 “靳师兄说笑了,师弟哪敢怪你什么。”吕承华虚与委蛇地笑着,一眨眼见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金柄银面的刀出来。 那刀银光闪闪,有百般交错的雷电之光纵横交错其上,那刀身上还带着掩藏不住的雷属性灵气,吕承华一抽出这柄刀,感应到雷电的天气,那刀柄便开始渐渐的摄取天地间纯净的含有雷属性的灵气,刀身上的银光也越来越闪亮。 直到刀吸取的灵气到了一个极限,那柄刀便携带着威压,在吕承华的手中发出炫目的光芒。 轰隆一声,天幕中一道闪电直直劈下,正巧劈在了那刀尖之上,那刀嗡嗡作响,威力更甚之前,那刀的周身仿佛流转起了一层气流,刮得周围树林的枝叶掉落枝头在空中卷了起来,不少弟子受其影响,头发散乱衣衫狂舞的在擂台下堪堪相互扶持才能立住脚步。 我也有些受不住这刀带来的恐怖威力,若不是筑基期的修为和当初在池涧底吸纳的充盈灵气,恐怕立马就被它刮落到擂台之下。 随着刚才那道闪电的劈落,之前下的绵绵细雨陡然间变成了倾盆大雨,将大地淋得光路迷离,水泽盈盈。 吕承华大喝而起,双手放开那刀,施展引力术隔空控制着那刀,那刀突然刀身一动,快如流星划过,只留下一道银白色光线,朝靳戈月斩去! 这速度之快,竟连我的眼睛都无法捕捉到它的行踪。心下警铃大作,这下糟了,刚才那雷电之虎的招式靳戈月都勉强才扛了过去,这刀的威力明显在那雷电之虎之上,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宝挡一挡啊!不然就完了啊! 那刀似乎砍中了什么,周身的气流狂烈的释放起来,犹如漩涡一般,地上的草木和枝叶全部被刮了起来,将靳戈月那的境况模糊成一片沙影,什么都看不清。 我张开五感去感知,心下却一阵愕然,靳戈月那里,居然一丝气息也无……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难道靳戈月他……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说宗门比试不得伤及人命么,这吕承华又不像我和靳戈月,定了什么生死之斗,怎么可能杀了他呢? 擂台下的弟子们一瞬间都哑然无声,目光却紧紧瞪着台上的靳戈月方向,那里现在漩涡沙影迷蒙,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唯有等它自己停歇下来,才能一睹其中的境况。 那边吕承华一脸得意至极的笑,抻了抻自己有些微皱的衣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靳戈月的情况。 时间随着大雨的倾斜而一分一秒地流逝下去,所有弟子依旧屏息以待。那旋风和沙影开始渐渐散去,灰蒙的一切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露出其中的面貌来…… 在沙影消失的一刹那,我看到一抹极淡的身姿屹立在那,脸上是不减的傲气,他两指夹着那刀尖,周身是充盈无比的灵气,他衣袂飘飞,风没有吹散他的黑发,只是将黑色的发丝轻轻地遮在他的眼眸上,带给他一股凌风而立的孤傲感。 吕承华得意地笑僵在嘴角。 靳戈月立在那,两指将那夹住的刀丢在地上,清脆声响起,那刀落地的刹那断成了两截。 闪电雷声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倾盆的雨水带给大地一片水泽光芒。 靳戈月扬起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嘴角挑着肆意的笑容,眼眸中厉色闪闪,遥遥锁着对面的吕承华:“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你的天时已经过去,该是我的天时地利人和来了!” 话音刚落,空中所有的雨水全部以水滴的模样聚集在靳戈月的身后,然后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水形巨浪,带着翻天覆地的姿态和威力。 靳戈月一手指向对面的吕承华:“吕师弟别忘了,你说过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不会怪师兄的!水之浪,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千面打滚求包养,以后新文新资讯一手掌握~ 81第八十章 初试(终) 第八十章 天地在这一刹那为之变色,整个雨幕般的世界全部聚集在了靳戈月的背后。 “这……怎么可能……”吕承华难以置信的后退几步,双目圆整,目眦欲裂,那因不可置信而张开至极限的眼角如同下一秒就会裂开。 靳戈月淡淡立在那里,如月如钩的身影后面是一面宽大的水墙,连接了天地之间的距离,模糊了身后一片人的身影。 那接天而立的水幕,破开一圈圈的涟漪,那荡开的圆波纹,其中蕴藏着不易察觉的灵气和威压,在水幕中朝四周弹射,震得人耳膜像是被人用刀子捅进去刺穿般生疼。 “雷电过后,你的天时也就消失了,现在下的雷雨,才是我的天时!”靳戈月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微弯的手指向前一勾,那身后的水幕便像是受到指引一般,一圈圈以帐幕的模样攀上靳戈月的手指:“雨,既是水,现下皆为我所用。为水者,善根天地万物之形而改变,无处不在,无处不能,吕师弟,你以为你躲得过么?” 靳戈月是单一的水灵根,也是难得的天灵根弟子,他当初能坐上这一辈大师兄的位子,成为这一辈中最富期待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甚至还被赋予了下一个冥宣的称号。 蓦地想起那年山下,被我发现他与魔修勾结后的种种,他表露无遗地对冥宣的怨恨和不甘……这一刻有什么念头在我的脑中闪过。之前我以为,他是对冥宣这样天生就具备着极高天赋和灵根,轻轻松松便一路晋升的人存在嫉妒而且厌恶的心情。这些负面的想法扭曲了他的内心,可现在仔细一想,以靳戈月的骄傲,绝对不允许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里,而在他进入望仙宗后,他的天赋天资不是众人谈论的焦点,而是无论是长老,还是师祖弟子们,全都期盼着他成为第二个冥宣,他自傲的那些资本被人弃如敝履,而自己却被迫扣上冥宣影子的身份,终日顶着巨大的压力。 难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化神成仙了,若是他能先于冥宣一步飞升仙界,成为仙人,望仙宗乃至整个修仙界,永远铭记住的只会是他的名字、他的天赋、他带给望仙宗的荣耀、他的一切一切…… 为了这样的目的,这些种种的因素使得他变得病态般的渴望飞身仙界,疯子之所以为人所怕,是因为他们疯狂的不计后果,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靳戈月为了化神成仙的这个目的,也最终变成与魔修合作的背叛者,夺取别人性命的侩子手…… 在我思索的片刻,吕承华那边突然闷声响起,那声音沉闷如鼓,却威力十足——靳戈月手指上的水在半空当中宛如一条临空蛟龙,巨大冰冷,傲气凌然,它张开龙首,滚滚水势冲向吕承华在的方向,吕承华微愣,随后立马双手结印,几秒内的时间内组成一个防御的结印式。 巨龙当空,靳戈月在那巨龙之下没有被掩住身上丝毫的光华,反而衬得他越发的凌然,吕承华在他黑色的眸子里显得如此渺小若尘埃,连个多余的影子皆无。他的身子此刻透出的是与平时伪装成的和善截然相反的狂霸和阴鸷,带着震慑山河的恐怖之威,世间之水也在他的掌中运筹帷幄。 他半扬着瘦削的脸,薄如蝉翼的双唇吐出的话语如此轻悠:“吕师弟,对不住了。水之浪,去!” 于是那半空中的水龙急急朝吕承华撞去,遇到吕承华结出的防御结印。一击之下,虽没有破开那道结印,却也十足十地将那结印去了几分力道。陡然间那水龙又散成一团水幕,再次聚拢,成了一道接天的水柱。 我连同那吕承华和那些弟子在内,都给惊得愣住。原来一旦碰到与自己属性相契合的天景竟会如此犹如神助,这下完了,要是之后进了决赛,我与靳戈月对上,那天碰巧又下雨的话,我不是死定了?!还不如期望那天刮龙卷风,这样的天景倒是也能为我所用了…… 正腹诽间,那吕承华扛不住那水柱的侵袭,只听结印碎裂的声音响起,吕承华再也来不及做什么防御抵抗的攻击,就这样被那巨大的水柱卷了进去,凄嚎声从那水幕中源源不断地响起。 想来这下靳戈月是稳赢了,正想站起身子,张开的五感感觉到有人悄悄遁到了我的周身附近,那森森的剑气已经传了过来。 “只要把你先打下擂台,我们就赢了!”那愤怒吼叫的人是谁?不是那个被我们忽略到现在的莲芝还能有谁? 想要趁着靳戈月施法的时候先把我打下擂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我看上去就那么无能以至于某些人专喜欢挑软柿子捏么? 想到这,她这举动还正和了我意,我想到了一个使坏的法子。 我故意依旧坐在那将注意力放在被卷在水柱中难以脱身的吕承华身上,五感灵识却铺天盖地地张开,感觉到那女子一步一步,步伐轻盈无声,离我越来越近,绕至了我的后背。 在她趁众人不注意刺出一剑的时候,我反手为掌,在她错愕地反应不过来之时化解她剑上的力道,然后手腕一弯,将剑端绕了个方向,轻轻松松地将矛头对准了她自己。莲芝朝我刺来的力道过猛,陡然间被我逆转了剑势,收不住步子,眼见着那靳戈月的水柱就在不远处的擂台上滚着,我作担忧状,大喊:“莲师姐小心剑!”手上用了几分巧劲,便将她往后一推,巧合地推入了那水柱之中! “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那莲芝被卷进了水柱之后,起先还有嗓子嚎叫救命,后面声音便渐渐蔫了下去。我冷眼望着她,活该,谁叫她趁人之危。如今我再也不是那个以宽容心待人的白鸢羽了,修仙界一样弱肉强食,不必凡间好到哪里去,阴暗不明的小人多得是。如若我再像从前一般心慈手软,恐怕之后就要被人害个百八十次了。 活在修仙界,人就要学会自私一点,莫要太过轻信别人,凡间还有律法约束,而在修仙界,杀人夺舍,邪药魔功是家常便饭的事。在这里,我想得只有顾好我自己以及我爱的人便可。 看到莲芝卷了进去,靳戈月对我淡淡挑了挑眉毛,眉间有着疑惑。我无辜地对他一摊手,表示我不是故意的,靳戈月便冷笑一声,眼中显示的是谅你也没这本事故意推她进去。 我撇了撇脑袋,无视他的冷嘲热讽,却看到台下的紫珂师祖对我挤了挤眼睛,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你别想瞒过我的意思。 我便悄悄将食指竖在唇上,作了个“嘘”的意思。 那紫珂师祖又笑成了弥勒的模样,也古灵精怪地将食指竖在了唇边“嘘”了起来。 不消片刻,靳戈月解了这水之浪的招式,那莲芝和吕承华双双从半空高坠落下来,靳戈月脚尖一点,飞身而去,一包搂住奄奄一息的莲芝,我眼尖得很,也不知他接住莲芝的时候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有力的脚尖狠狠踩在了那吕承华的胸口,听得吕承华极轻地闷哼一声,直直朝着擂台外坠落了而去。 好个风流摸样、怜香惜玉的靳虚伪,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借着救莲芝的档口伺机报复吕承华呢。靳戈月爱宝如命,很大一部分是在报复吕承华那招雷电之虎毁了他收集而来的御威盾。 那吕承华摔在地上,又是一声闷哼。领队弟子便找人过去查探摔在地上不再动弹的吕承华是否被打死了,但见有专门处理这事的弟子在吕承华身上一阵探查,然后朝领队弟子摇了摇脑袋,那领队弟子便喊道:“靳戈月、白鸢羽胜!” 宗门比试最多只能伤人却不能杀人,若是吕承华死了,靳戈月可是要负责任的,甚至会被削去修仙资格,这是望仙宗的族规,任何人也不能违背。可那吕承华只是全身骨头脆裂,筋脉尽毁,却留得了一条性命在,于是这最多只能算作伤人过重而不是杀人,我们依旧获得了晋级宗门比试决赛的资格。 “你下的手可真重。”我冷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他既然与我约定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不怪任何人,那他只能怪他自己,落在我手里,这是他逃不过的命数!”靳戈月说罢,缓步走下擂台。 没走出几步远,靳戈月突然回过身子,如远山梅雨的容颜抿着双唇,居然难得的没有一丝嘲意:“白鸢羽,记得我们的生死之约,可别在前几局便给人刷下去了!不然——你的后果绝不会比那吕承华轻松多少!我一样会找机会……除了你。” “你等着瞧……”待他走得远了听不见我的声音了,我便喃喃道。 决赛……我终于进了决赛……到时候就能见到冥宣了吧……冥宣,你等着我,我绝对会让你看到一个……脱胎换骨,不再一样的我! 82第八十一章 紫珂师祖 第八十一章 雷雨过去,万物都仿佛在此刻脱胎换骨,重新复苏。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銮臼山到处都充满一股清新宜人的味道。绿树青葱、山色空朦,空气里带着些雨后湿气的味道。 乌云分开,碧蓝如洗的苍空中一道仙鹤的影子飞过,掉落一只青竹小管落在我的脚边。 我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之后,便快速捡了起来进了屋内。 那青竹小管不过拇指大小,上面有着青竹细细的纹路,中间被人削空后塞了一截木塞子在上方,我拔开木塞,里面便扑面而来一股青竹香气,与那人身上的味道毫无二致。 轻轻地将竹管的开口部分放在耳边,冥宣清雅悠长地声音便从其中传了出来:“望君唯安。” 心上划过一丝暖流,这话不过短小精炼的四句,但出自冥宣的口,便能体会到这份心意的难得和慎重。冥宣本就是少语寡淡之人,又在后山闭关修炼,却寻了这间隙托付仙鹤带来这传音竹管,即便身在两处,这份心意,也够我细细体会了。 听罢冥宣着仙鹤送来的传音竹管,我又将木塞重新塞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塞在了衣襟内。 前几日我忙于修炼,便将小三足龟交予了雪芷照顾,今日初试结束,我刚接回了小三足龟,这小东西在安静了几天后,如今又开始折腾起来,嗷嗷叫着要出去玩,现在它的身子,比之前刚出壳时大了几分,我想着总这么将他塞在胸口兜袋里总归不保险,还是得想个法子找一处地方给它做窝。 想着出门去池涧那一边吸纳灵气,一边寻找一些给小三足龟做窝的材料,便又出门去往山下。 没走多久,小三足龟在手中突然躁动起来,如今它的身子也大了,力气也增大了不少,一不留神给它挣脱了去,而它速度又快,很快消失在了眼前的树丛之中。 忍不住喊了两声,见得树丛中那调皮的小家伙也没有回头的意思,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树丛里。 枝叶繁茂、树枝粗壮虬结,拨开一片遮住眼前视线的树枝翠叶时,只见一袭草绿色广袖袍子的人背对着我,两手逗弄着胸口的东西,嘴里发出啧啧的逗弄声音,颇有趣味的模样。 他黑色的发丝中藏着几缕华发,形成黑白两道反差极大的光景,高高竖起的发髻上,一只梨花色的簪子斜斜插入,颇具几分潇洒的风情——看到这幅极具特色的装扮和发色,记忆中浮上眼前的是那双弥勒般的笑颜,是紫珂师祖。 我连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在那人背后站定,低着脑袋道:“紫珂师祖好。” 那人却是笑声连连,不知对着谁道:“你怎得这般调皮,跑下山是做什么?”说罢拿手指戳了戳怀里的东西,侧着身,微露出胸前的一点空隙,正巧我抬起脑袋,便看到了他怀中那一坨正不停拱着的不就是……我那调皮的小三足龟么…… 正想着该如何要回我的小三足龟,那紫珂师祖便是平平一笑:“小丫头拘谨什么,来,我正有些事想问你呢……” 啊?难不成是我隐藏修为的事?紫珂师祖是分神期的修为,应该一早便将我从里之外从上至下摸了个清,看了个透,只是不知还有何可问的? 半响我没说话,那紫珂师祖便也不急,揉了揉小三足龟的小脖子,那里是它最喜欢被人触碰的地方,一旦被抚摸,便会顺势抬起小脑袋,眯起黑色的小眼,享受至极。我当初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这紫珂师祖是怎么知道的呢? “师祖想问什么?”我低声恭敬地道。 “哎……说来也是一场糊涂事。”他扬起脑袋,改为捏了捏小三足龟的后脚,那里也是他喜欢被触摸的地方,这紫珂师祖还是一逮一个准:“我听得宗主说,小丫头前不久还在奇灵岛呆过?那里风景可好?暮皑村的人又如何?” 听得这些问题,我一时愣在原处,紫珂师祖既然知道奇灵岛上住的是暮皑村村民?难不成他也曾去过么?! “那里景色很美,有宽阔无边的北海,有变幻莫测的海中生物,也有奇珍怪树的雨林,暮皑村的人也很淳朴和善,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我这个外来人也很亲切关怀。”我一一答道,却也不敢多问他怎么会知道奇灵岛上的这些事。 “那倒挺好……”紫珂师祖眯了眯眼,看了看我手指上的龙骨戒指若有所思地笑道:“你应该去过幻海国了吧?当年我也不过有幸去看了一回,不知那里如今可还好?” 幻海国?我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曾听奇灵岛的人说方圆几百公里除去奇灵岛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海上的岛国了,这幻海国难不成在几百公里之外?那更加不可能了,谁都知道那附近的海域全是嗜血鲸鲨,这紫珂师祖又怎会笃定我会去幻海国呢? 我只得摇摇脑袋,在紫珂师祖可惜的眼神中回道:“弟子不曾去过,师祖可知这岛在何处?” 紫珂师祖定定望了我一回,一张笑颜更是神似弥勒:“小丫头可别骗我,你手上都带上了幻海国的定国之戒了,怎会没去过?” 定国之戒?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着脑袋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龙骨戒指,这戒指难不成就是幻海国的定国之戒?可我明明是在索诺的丹药架子上无意发现的啊…… 心下询问龙灵,龙灵支支吾吾才轻声应答了我。 “你居然瞒着我这样的事?!”我不可置信地在心底质问龙灵,若是早知道有这样的事,我又怎么敢直接取走。 “老夫也不是有意瞒你,当年华露偶然间来到这幻海国,见幻海国正在遭受湮灭之灾,于是便将老夫所藏身的这枚龙骨戒指赠予了幻海国王。你要知道,龙掌控天地水泽,一旦真龙翻个身子,便能翻江倒海,百兽震恐。于是我被华露赋予了一个使命,便是定住这幻海国四周之海,决不能让海水淹没幻海国,而同时,我作为一样法器定国之戒,传承于每一任的幻海国王,直到这一辈……幻海国内乱,四周叛贼四起,那叛兵一步步进入皇殿,也不知找了什么法术,将我暂时封印,等我再次苏醒之时,便已在那奇灵岛上的小哑巴洞内……”龙灵受不住我的恼怒,只得一股脑的全部告知于我,想来从没考虑过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之事,等等!这定国之戒既然已经不在幻海国了,那岂不是…… 幻海国被北海淹了?! 当初暂居奇灵岛上,的确是听暮皑村的人说过,曾在那北海的彼端,有一个海上之国,只是某一日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了踪影,莫不是,这海上之国的真身便是幻海国?! 可是这是否是事实也难以确定,这一切还都只是我的猜测。谨慎起见,我只得将我得到这枚戒指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与了紫珂师祖听,却没提自己心里的猜测。 便见紫珂师祖似乎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摇了摇头,一张笑颜苍白了不少,眼中划过一抹沧桑无奈:“既你说的是真的,恐那幻海国即便没有被淹去也是危在旦夕,罢了罢了,当年不过是黄粱梦一场,我又何必再去执着什么……淹了也好,淹去我那不切实际、可笑的幻想和期盼……” 这一刻,紫珂师祖健朗的身形仿佛孱弱了不少,若不是那草绿色的衣袍为他带去了一抹亮色,恐怕他此刻早已灰败无影。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在这位老人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那幻海国曾带给他怎样的梦境,才会使他在猜测到结局时会如此的失魂落魄、难以自抑。 又过了片刻,紫珂师祖似乎是缓过了情绪,便转过身子将手中的小三足龟交予了我的手中,此刻他又恢复了一张笑颜,之前那失魂落魄的他仿佛是一场幻影一般。 “对了,既然现在你已是这定国之戒的主人,可曾知道如何使用它?”紫珂师祖望着我,一双精神烁烁的眼眸底缀满深深的回忆之情:“我看得出,你隐藏了你的修为,可若是你不知如何利用这戒指的威力,恐怕你无法在决赛时赢过靳戈月。同样,一旦使出了这戒指的威力,这又成了一把双刃剑,你现在的修为,稍比你高出一些的便能夺了你的戒指,你可曾考虑如何应对?” 可我现在连着龙骨戒指的威力是什么都不甚明白,如何想过去选择和应对? 似是看出我心底的郁闷,紫珂师祖淡然一笑,故弄玄虚地抚了抚自身的衣袖,侧身对我道:“这样吧,小丫头今日陪我这寂寞的老家伙聊了不少时光,甚得老夫我的欢心,作为奖励,我便给你个提示,怎么样?” “师祖当真?”我睁大眼望着他,我还正为这事发愁,没想到紫珂师父现下便对我雪中送炭。 “我何曾说过假话?”如顽童一般,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和胡子斜睨了我一眼,引得我偷偷发笑。他突然伸出一指:“追加一条交换这提示,你还得将你那小家伙再借老夫逗弄几日,老夫喜欢那小家伙喜欢得紧。”说罢,又是满脸深色地望了眼我怀里的小三足龟,眼中闪过怀念和……期盼。 见小三足龟似乎也很喜欢紫珂师祖,我便犹豫再三后,点了点脑袋,嘴里叨咕道:“那师祖决赛后可一定要将它还给弟子啊,弟子还指望着它长大以后驮弟子游水呢……” “小没正经的!居然将这灵兽当竹筏使!暴殄天物啊,真是暴殄天物!”紫珂师祖捶足顿胸,更加珍惜的抚慰了胸口的小三足龟。 “难不成吃了它才不算暴殄天物么?”想到奇灵岛的村民们说这三足龟的肉可以避疾,消肿化瘀,难不成这紫珂师祖还让我以后吃了它? “啊呸!说啥呢!此等灵兽当然是要好好驯养,怎可当吃食!你,你……决赛后到老夫这来一趟,老夫可要好好教教你如何驯养灵兽,可不能哪日被你这桑心病狂的主人给吞了去!”紫珂师祖一脸防备的样子瞅了瞅我,然后将三足龟掩地老老实实地放在胸口,生怕我下一秒就扑了上去吃了三足龟。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紫珂师祖便细细的将这龙骨戒指的威力和作为法器的方法告知了我,虽不知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可也免不了与师祖那段在幻海国的记忆有关。我也不去问,这不是我该知道的,唯一能做的便是按照他所教授的,将那些方法和招式一一演练试验。 经过四日的训练,龙骨戒指的威力和优势被我摸了个清,我也终于能够使用它真正的作用,唯一要等待的,便是上阵试敌了! 决赛……就在明日! 83第八十二章 浮沉极光 第八十二章 这一日早晨,暖暖的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透过指缝望去,能隐约窥见那空气中的七彩光束。 宗门比试的决赛定在后山石岩所天然堆砌成的擂台里,由初试获胜的五组十人各自为营,以灵气测试的方式决定两两的比赛次序。 一早,我还未走近后山石岩,便听到周围的弟子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喏,她就是那个拖油瓶,也不知哪里来的好运气,硬是随着靳师兄进了决赛,今日可有好戏看了,你猜她这幅摸样,会不会第一轮就给人家打下来了?” “我还听说当年要不是冥宣师叔,她根本连望仙宗也进不了,可见此女子心机深沉,不知道巴结了多少人去!呸,真够下贱的,要我如她这般还真做不到!” “你别看她现在人模人样的,我在凡间的侄孙住在烟东城,他啊在我下山的时候偷偷告诉我,这女子原来曾在凡间是做乞丐的,你知道乞丐是什么么?就是那种脏兮兮臭烘烘无家可归的人,在路边乞求别人的施舍,最最下贱恶心的人了!” 也不知为何缘故,以往从不在意我这区区外门弟子的内门弟子,如今却个个针对我,也难为他们找人将我的背景调查的清清楚楚了,这些话对我来说,一点激怒我的作用也无,我从不曾以作为乞丐的那段日子作为耻辱,相反那是我最为珍惜的一段回忆,又岂会被他们三言两语的冷嘲热讽所激怒呢? 师父,你在哪呢,你可曾知道,比起修真界的尔虞我诈,我更憧憬的是你我二人无忧无虑的凡间生活…… 苍茫之空,蓝色晕染了一片天幕,待得观战的弟子们鱼贯而入石岩擂台,我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树丛或是高枝,都没有那抹邪魅的黑色人影存在,看来隋光他……没有来得及来看我的决赛了。蓦地想起他离去时的浅啄一吻,这色胚子要是现在来了,我还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决赛弟子领命,现随我进入清音阵抽签,切记:进入清音阵后莫再动用法术使那些小聪明,若是灵气测试的环节出了问题,一样取消决赛资格!”紫商师祖立在石岩顶峰之处,俯瞰众人,在他身边的高耸石岩将其下的擂台围合成一个封闭的圆圈,在这些石岩上,有几块岩石突兀生长,渐渐扭成一团石峰,细看之下,见其上临风立着几人,几人中只有三人是我熟悉的,一是立在紫商师祖一边的紫珂师祖,正一脸笑意地望着我们,他两手上下合住,仔细瞧看,才能发现在他的掌心中似乎有什么生物在雀跃探头——小三足龟,见得它精神百倍地窝在紫珂师祖掌心,我也暂时放下了一颗担忧的心。 隔了几位老者,立在那里的居然是难得出关的风骚老头,咳,是宗主大人。见他一身松松垮垮的褐色道袍,坦胸露臂,见他居然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突然从腰间的储物袋内拖出他主堂内放置的梨木仙鹤椅和配套案几,他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又从怀里摸出一壶晨露冲泡的花茶,浅饮而坐,怡然自得。 而最后让我熟悉的那位……我扬起脑袋,澄澈的阳光照射在他的面容上,模糊了天地的颜色。青衣翩翩,风华绝代,临风肃然,但见他负手立于后,淡淡的眸子无甚表情的划过底下众人,直到那淡敛的眸子落于我处,眼中才有极难察觉的光华流转。 冥宣今日一身青色立领宽袍,衬得他更加飒爽英姿,发髻处那柄青色小剑,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古韵的味道。他身上的一切,总是让我格外的安心和舒心,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要选择他的原因,这样的男子,若能执手一生,该有多么幸福与安稳…… 收回目光,余光里瞧见靳戈月也朝冥宣撇去极淡的一眼,便低头默不作声地跟随其他比试弟子鱼贯而入清音阵。进入清音阵,外面的一切嘈杂声便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紫商师祖随我们一起进入了阵内。 在清音阵内,四周浮光点点,飘于半空,我伸手接住一点,见它在指尖停顿片刻,便极快的消隐了去,众人便觉得奇特,也连连效仿,都是浮光刚沾身,便消了下去。 紫商师祖望着我的眼神透着古怪,很快恢复过来,指了指这些浮光:“这是浮沉极光,喜纳极纯灵气,但若接触到普通灵气或无灵气者,很快便会消散,你们尝试触碰它,以你们的修为与吸纳的灵气纯度,若能使浮沉极光维持的最久,便于越后方比试,当然,若是维持浮沉极光的时间连一炷香都不满者,现下便剔去比试资格。” 怪不得刚才浮沉极光在我指尖未呆片刻,便消散而去,原是如此?好在方才我并没有提起多大的丹田灵气,接下的恐怕是灵气纯度的较量? 说到灵气的纯度,虽说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是修为越高,体内提炼凝结的灵气纯度越高,但凡事也有例外,若是修为低下者有着莫大的机缘得到了上品灵石或是寻到了极纯灵气的蕴藏地,其中蕴藏的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灵气,一样能够在丹田内吸纳不少纯净的灵气,更快晋升修为。 我与望仙宗的弟子修炼的地方不同,内门弟子大多闭关后山修炼,听说后山灵气充盈非常,以那后山的瀑布尤甚,而我的身份是去不了那里的,只得下山去那池涧处吸纳灵气,那灵气不知与后山比孰高孰低? 不容我细想,众人开始凝结灵气与指端,承接起那半空漂浮的浮沉极光,当我伸出手去时,九双眼睛全用不自量力的神色睨着我,更是有人冷呲一声,唯有靳戈月没有说话,专注地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浮沉极光上。 当浮沉极光落于我指端的刹那,我能感受到它在细细吸纳我指端上的灵气,片刻没见它消散,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可见池涧处当真如龙灵所说,灵气充沛,至纯至净。 一炷香下来,几声叹息接连不断传来,我挑眼一瞧,方才那些看不起我的弟子手上的浮沉极光都已经消散无迹,见他们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忍不住喃喃道:“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点修为也无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纯净的灵气……骗人的吧,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 我平平望了那男弟子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紫商师祖厉声道:“胡说什么,若她当真没有修为,还怎么可能使得法术蒙骗你我?!收起你那笨脑子去,乖乖等着!” 这男弟子乖乖闭了嘴,其余人也不敢多言,最终我的浮沉极光在半个时辰后消散无痕,接着又有一个弟子随在我后面消散了浮沉极光,靳戈月随后不久也同样散去了浮沉极光。 见得这样的结果,紫商师祖忘了眼靳戈月露出一抹浅笑,不住点了点头:“不错,既可以维持如此久的浮沉极光,也实属不易了,你们三个,便排于最后三位比试,现在众人随我出阵吧!” 出了阵后,紫商师祖朝石岩上的众人宣布了试验情况,当说到我也通过了浮沉极光的试炼时,弟子群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骗人的吧,就她,居然能通过浮沉极光的试炼?我是不是幻听了?” “莫不是她又巴上了紫商师祖,所以如此待她?!” “我不甘心,这样恶心的女人怎么可能通过灵气试验,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不信!” “你们慌什么,她通过试验也许是侥幸,且看她之后能否赢得了靳师兄才是真,我倒是觉得,这白鸢羽的下场也许并不会比吕师兄差呢……呵呵”咦?这一声似乎是清梦说的? 石岩最顶峰的宗主大人一挥手,底下的弟子们便鸦雀无声了,他朝紫商师祖点了点脑袋,紫商师祖便转身对众弟子道:“今日乃我望仙宗每百年一次的宗门比试决赛,望仙宗的始祖前辈再次保证,若能赢得比试前三甲,便可进望仙宗的藏书阁借阅秘书三本,获得首位的弟子,领取秘书后即刻闭关修炼,抓紧修真,百年后随师祖前辈参加百年后北国雪域的五宗比试,从此望仙宗门内级别提升一档,众弟子可明白?” “回师祖话,明白了!” “好,那现在,比试开始,第一组:谢金华对王城!” 两人上台,我五感灵识一扫,一人是练气期十期大圆满,而另一人刚步入筑基前期。单轮修为来说,似乎是王城更胜一筹,可方才在清音阵内,谢金华的灵气纯度却要比王城更上一层。 这两人之斗,结果似乎就有些悬了。 我静静立于场下,看着场上两人打的飞沙走石,打得难舍难分,两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一招比一招狠厉地将对手置于危险的地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谢金华以一招夺藤勾的法术将王城打败,台下弟子哗然鼓掌,几乎难以想象一个相较而言,修为要逊色一等的他打败了筑基期前期的王城,叫好助威声于是便此起彼伏了起来。 这时,耳际一温,有人撩开了我鬓角发丝,手指掌心处有岁月留下的影子,那是苦练法术和剑招留下的茧子,粗糙的带给我的脸颊一丝生疼:“小师妹,想不到你竟瞒着我如此大事,说说,你还瞒了我些什么?恩?”靳戈月指的,便是我瞒着他竟到了筑基期的修为一事。 我闪身避过,步伐轻盈,身后人的手指一僵,在我脱离后重重握成拳,似是压抑怒气,语气却幽幽:“师妹躲什么,师兄有这么可怕么?” “靳师兄请你自重,有什么话,比试场上说吧……”我又走远几步,距离靳戈月几步远,余光里发现早在靳戈月靠近我的时候,石岩上的冥宣已经略皱眉,一双冷眼扫了过来。 “比试场上说?呵呵……也好,只是听了那些话,你到时候可别后悔的好!”靳戈月虽是朝我说着话,却斜眼将目光朝上方的冥宣扫去,冥宣也正朝我们看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有什么深意悄然而走在他们之间。 我也顺着抬头望向冥宣,但见他的黑色发丝在光芒照射下,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竟带着银白的光彩,跟那夜一样么,难不成又是我眼花? 冥宣收回目光,没有看我,静静垂首,收敛眉目。 台上不知不觉又一组比试结束,还有两组便轮到我和靳戈月了。 要说这次的决赛,也许是初试时运气太差?导致我和靳戈月的道区比试擂台高手云集,例如那个天一雷灵根的吕承华,不过好在,靳戈月还是打败了他,其余赛区这次获胜晋升决赛的,出去几个刚步入筑基期没多久的弟子,剩下的皆是练气十期圆满。 而我的修为…… 我转身扫了眼另一边的靳戈月,如今他在筑基中期圆满境界,今日他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同样我也无,若要打败他,我遥遥望着高处的紫珂师祖,手中止不住摩挲起龙骨戒指。 “为龙者,威之所在,龙之息也,龙息属风,你且要好好善加利用啊……” 这是紫珂师祖当初给我的关于这龙骨戒指作为法器的提示。是的,龙骨戒指的本灵是龙,这龙指的便是龙灵,其次是若要发挥拥有龙灵的龙骨戒指的威力,就要契合风属性,创造龙息…… 84第八十三章 双目阵 第八十三章 几场比试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时间紧凑,没有多少让我思考的时间,这一场,已然轮到我上阵。 望着眼前一脸淳朴刚毅的脸,一道刀疤印贯穿左额至右边下巴,这便是我这一场的对手——这位聚叶师兄我倒是曾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传闻他自小被人遗弃,当年望仙宗的某位长老游历青山时,竟在青山脚下的石隙中发现还在襁褓中的他哇哇大哭,哭声似犬鸣,声音洪亮,长老善心大发,将他从石隙里救出,长老苦寻这孩子的父母不得,查探之下发现这孩子灵根资质皆不错,只道是与仙道有缘,便带回了望仙宗教习修仙术。 这聚叶师兄的确是没有辜负那位长老的期望,我张开五感,发现他竟到了筑基期前期的修为了,可见他资质灵根属上乘这个传言的确不假。 “白师妹,今日有幸你我切磋一场,请赐教了!”那聚叶垂眸,表情木讷,与我互道了声礼。我猜想他应该是清楚不过,我绝非那些不知实情的弟子们嘴里的绣花枕头一包草,之前的浮沉极光试炼,只要是与我一道进去的弟子,都应该能看出些什么,至少在比试场上对我绝不会抱有轻视和忽略的态度。显然这聚叶与我所想的一样,比试开始后,便静静立在我的对面,没有盲目地出招,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泄露他心理的情绪,不动声色,难以捉摸。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同样,我也不敢盲目出招,毕竟是第一次实打实地与人比试,我自己练习的那些法术和招式又不知能否有用,于是我掩下心中的慌张,故作镇定地立在那里,眼神不变,但是僵硬的身姿显然有些出卖我。 聚叶突然首先发动攻势,只听他嘴中喃喃道出行云流水的法术口诀,只听一声清脆叮响,一把黑色宝剑自他背后锵然出鞘,带着森森寒光。 他宽大的手掌摊开,那柄宝剑便稳稳飞至他的手心,他牢牢一把握住,看向我的时候依旧表情木讷,手腕却快速挥动起宝剑,层层剑花被舞出,一会如水中倒影,一会又似月旁薄雾,神神秘秘,影影倬倬,朦朦胧胧。 “白师妹,你可小心着了。”他平平的声音一出,人便如飞跃的豹子一般握着宝剑直面袭来,我一把抽出腰间的幻凝剑,幻凝剑一出,淡淡紫光已经萦绕在剑身四周,那剑来的极快,几乎在我刚抽出幻凝剑的一刹那,那剑锋已来至眼前几寸,我反手握剑用力格挡开,两剑相撞,铿锵作响,这不止是力量的较量,还有我们投注在剑上的灵气相撞的较量。 灵力相撞,丝毫不亚于强风来袭,灵气震动的波纹通过空气传达到擂台下的每一个弟子耳中,有些早已受不住地捂住胸口,气血翻涌,还有些直接便懵了过去。 清梦修为稍高,此刻也有些抵挡不住,她顾不得月池在一边扛不住气喘吁吁的模样,咬着牙施展灵气护住自己的心脉,低声道:“白鸢羽这贱蹄子不是一点修为都没么?怎的如此厉害,连聚叶师兄的剑招都挡了下来?” “原来她一直是扮猪吃老虎,拿我们当猴子耍!”月池每说一句话都细细喘了口气,额上冷汗汩汩:“可见那次撕我们裙裳之事,也是故意的,她竟敢如此羞辱你我!清梦,你我二人绝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放过她去!” 台下的弟子叫苦不迭,台上的我和聚叶还在僵持不下,这时站在石岩顶峰的宗主悠然从梨木仙鹤椅中起身,缓缓倒了一杯花茶至小盅中,他嘴角挂着一抹慵懒惬意的笑,悠闲走至石岩边缘,衣袖在石岩上咧咧吹动,便随着星星点点的露水接连洒下,不消片刻,台下弟子们原本因为之前被我和聚叶灵气所压的痛苦表情,被轻松释然所替代。 在于我对招的时候,隔着两柄剑,聚叶那张贯穿了刀疤的脸近在眼前,可他不见比试的紧张,或是使招的狠厉,那张坚毅又有些淳朴平凡的脸上,只有与他动作截然不符的木然。 这使得我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绪,也就无从下手该如何应对他的战略。 龙灵说过,也许单凭修为来说,我的确是比他厉害,可是单论那些复杂多变的法术和招式,我绝对是远远比不上他的。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被他看出些什么来,毕竟没有底气这种事,一旦被对方发现,那几乎就是命中要害,疾风骤雨的招式轮番就使过来了。 再一次猛然两剑相撞后,聚叶退至另一边,与我遥遥对立:“白师妹好修为,竟能挡住我的剑泊一招,师妹既然有如此能力,怎还在外门那?” 我回以一笑:“师妹不过是侥幸挡住了师兄的剑招的而已,怎可奢望自己能进内门,师兄莫要取笑我了。” 听闻这话,这聚叶蹙了蹙两条粗矿的眉毛,一张脸更是严肃木然:“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 噗呲,我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聚叶师兄也太实诚了点吧,我说这话,也不过是开玩笑的意思,表示自谦,他竟当真误会我以为他那番话在取笑我,急急否认。 “是,我知道师兄你没那意思,那师兄现在可准备好接师妹一招?”我巧笑比划了下幻凝剑,示意对面的聚叶。 比起之前几组比试弟子的功利与不择手段,我更欣赏的是聚叶这种老实的人,至少他直白,比试时从不曾想过用偷袭的方法来对待我,而是与我实打实的比,也不因我是个女子,而存有男子主义,手下留情,在他眼里,我与他是平等的,我们都是望仙宗这一辈的弟子,是对手,也许以后……会是朋友也说不定。 这下我能够确定,这聚叶木讷的表情并不是故弄玄虚,也许他本就是那样的性子,大智若愚。 我话音刚落,聚叶点了点脑袋。 手指翻飞,我凝结阵法,这一招还是紫珂师祖偷偷教我的,虽然我使得效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但现下能困住聚叶一刻时间应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一招,叫做双目阵,阵内漆黑一片,却布满重瞳之眸。这双目阵大有来历,《修真法诀录》曾云:重瞳,即一目两瞳神。这是紫珂师祖偷偷教我的,据传还有个典故:当年修真界的楠叶居人,正要遭受天雷劫化仙,这最后一道雷却迟迟不下,时过五年,楠叶居人见北方似有一道雷影指引,便随着御剑赶往北方,此时正逢北部战乱,楠叶道人目击眼前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宛若人间炼狱般的模样,不由感怀天地之残忍,难容凡间安宁。 这时有一个脏兮兮的十岁孩子从血污中爬了起来,楠叶居人一眼便瞧见了他,正想将他带去安全之地,那方才指引楠叶居人来此的雷影居然陡然朝那孩子劈下!楠叶居人以身护住孩子,那道雷电便直直劈上他的身子!雷电过去,大地一片焦灼,楠叶居人这才意识到方才的雷电便是五年前迟迟未下的最后一道天雷!楠叶居人一直认为,这孩子是指引他化仙的机缘者,因着孩子岁数极小,又天生重瞳,于是楠叶居人便在飞仙前创下了这双目阵,授予了这孩子,防他收到战乱的伤害。 紫珂师祖当初讲完这番话后,慈爱地抚了抚我的脑袋,被枝叶挡住的金光碎碎的射进他精神烁烁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个瞳仁若隐若现…… 我口念阵法口诀,两手合着结印手势,隐隐的灵光自指缝间透出,形成一圈圈的光阵慢慢扩散,那光阵如冰雾一般,渐渐朝聚叶脚下聚拢,将他锁在双目阵最中央,难以脱逃,任凭阵法将他一层层包裹而去。 “她使得这是什么阵法?”有弟子的声音隐隐从擂台下传来,议论纷纷。 “我也不曾听说过,乔师叔你资历深,可曾知道?”有弟子已经开始询问上一辈的师叔们,却得来一片摇首叹息声。 没有理会他们,我闭上双眼,集中心神在这双目阵的催动上,引发阵法通常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却是我不够集中,极有可能这阵法会失败。 点点灵光散出,飘向已经被阵法包住的聚叶那里,见他木然立在那里,没有动作,似乎正悄悄观察着这阵法的作用。那星星点点的灵光飘了过去,靠近阵法,便如磁石相碰,紧紧得被吸了过去,牢牢附着上去。 我再次口念法咒,但听到擂台下弟子不可置信地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快看!那是什么!” “似乎……是眼睛?” “不不不!是重瞳!拥有两个瞳神的重瞳!”有人认出了那灵光附着之后变化成的模样,惊恐道。 “什么是瞳神?” “我曾听师祖说过,眼瞳主掌人死后生死轮回,而这重瞳更是逆天,因为它拥有两个眼瞳,更是能摄人心魄,扰乱心神,轻者伤其心,重者伤其人魂!” “如此厉害的阵法,这白鸢羽哪里学得的?”有人发出了疑问。 “既然能使出这样的阵法,看来我们都小看她了!再如何说,若是没有筑基以上的修为,我不相信她能使得出来,可若是她已经筑基期了……”那人顿了顿,突地惊恐道:“这白鸢羽三年前来的望仙宗外门,仅仅三年啊,况且还是外门弟子……她便筑基了?!这是何等的资质才能做到……” 我听到众弟子倒吸冷气的声音,余光里更是看到清梦和月池在听了那人的话后,两张俏丽的小脸一瞬间苍白无比。 那人说对了一半,这双目阵的确是重瞳组成,摄人心魄,可我如今使出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强大,仅仅是控制住对方一瞬的心神而已,施展双目阵,只是我的第一步,这一切都只是为我之后的一招做铺垫而已。 聚叶被双目阵包裹住身子,密密麻麻的重瞳眼眸齐刷刷地将眼神投射在他的身上,我张开五感而去,能隐隐感受到聚叶的身子一僵,心神已然被摄去了不少。 丝丝的冰雾如灵蛇小信,缓缓缠绕上聚叶的身子,但见他腿部僵硬,生根了一般伫立在原地,难以动弹。 好机会!我抽出幻凝剑,释放灵气在其上,刺眼的紫色光芒爆裂开来,幻凝剑与我呼应而起,带着震颤地嗡嗡声,颤动不已。 正当我举剑而去之时,那一边的双目阵突然产生了一丝波动。我定□子,惊疑望去,却瞬间心底一凉,难以置信。 聚叶虽被困在双目阵中难以脱身,又有冰雾缠身,可他的把柄黑色宝剑居然从一开始便没有再在他的手上,直到此刻他被困住,他才利用心神合一的法术控制他那把灵剑。只见那黑色灵剑带着磅礴的灵气和力量围绕在双目阵的四周,一击击很烈戳刺,似乎是要寻找阵眼,破除阵法。 我只能收起幻凝剑,再次凝神口念法诀,加固那双目阵的能力,抵御那黑色灵剑的威力。 突然那黑色灵剑一刺阵内某处,我丹田随之一松,气血翻涌,那双目阵便再也维系不住,渐渐散去…… 冰雾散去,聚叶立在那里,毫发无伤,没有一丝的表情和紧张,见他瞧了我一眼,木声道:“白师妹失礼了,我破了阵,现在轮到我出招了,你且接好。”说罢,举起黑色灵剑,口念剑诀,那黑色灵剑便分裂成数把黑色长剑,围绕在他身边,剑锋朝我,伺机待发。 85第八十四章 一触即发 第八十四章 面对这样的攻势,底下弟子一片叫好声:“不愧是聚叶师兄,轻轻松松破了这白鸢羽的阵法,剑芙长老好眼力,当年瞅得聚叶师兄这块瑰宝,传承了自己的剑法,不然堂堂聚叶师兄,若竟被那外门出生的白鸢羽压制了,可不笑掉修仙界人大牙了?” “我刚才还当真吓了一跳,若是聚叶师兄没破阵,岂不是白鸢羽就可趁此机会施招赢了?想想背后就凉,我们内门弟子岂能输给外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 “聚叶师兄加油!将这白鸢羽踢下擂台,为我们内门弟子争光!” …… 在这档口,我竟抬首望了眼那立于高处的冥宣。但见他表情如水雾一般浅淡,敛眉垂眼,那眉眼,似浮水杏花一般寡色,我不知他的眼可有看我,可否有倒映我的身影。如他这般的人,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快乐、愤怒、忧伤……他不愿多说多做,甚至连一个眼色都不愿多给,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心神契合,灵神合一的伴侣。他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对方便能懂他一举一动,他不需要多说什么甜言蜜语,对方便能懂他内心的那份心意。 他是被动的,而我,愿意为了他,做那主动之人。 见他似乎朝我抬了抬眸子,然后蹙了蹙眉,嫌怪我这时候怎么还三心两意的望着他,我便吃笑一声,动了动嘴型。见他意会了我的话语,眉眼便柔和了不少,之前的他……寡淡中带着点点冷霜色,两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等我赢了,一起去镜花水月闭关修炼,好么?”那里,是曾经囊括我们过往一年回忆、只属于我们的小天地,那一年他陪伴我断骨重造,耗去了他多少光阴与精力,却也同等的在我心中刻上多少的珍惜与感动。 这是我给冥宣的承诺,我会赢,我余光里撇了眼立在擂台下的靳戈月,我会好好的活着,陪冥宣在那方我们的天地里,陪伴他,照顾他,珍惜他,有朝一日,终会一起携手仙灵界。 对面的聚叶已经蓄势待发,那些分散而出的黑色灵剑已经高速转动剑身,发出阵阵嗡鸣声。便随聚叶一声:“出!”那成千上百的剑便朝我刺了过来! 我两手分开,口念法诀,幻凝剑便凌空在我两手间,发出紫色的光芒,覆盖在我的身前,那阵阵黑剑携带着狂风骤雨的力量冲了过来,撞击在幻凝剑前的紫色光芒上,如遇石阻,生生停了下来,不能前进分寸。 聚叶双手快速挥动法印,口念法咒,那些黑色灵剑仿佛受到了神力加持,更加用力且激烈地刺了过来,我也拼命提起灵气,将灵气施加在那幻凝剑幻化出的防御盾上,抵挡聚叶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聚叶灵气深厚,且法术也高强,在这样纯灵气和力量的较量下,很快我便有些体力不支,只听碎裂的声音划过,幻凝剑幻化出的防御盾终是抵挡不住,渐渐裂开了细纹。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必定扛不住那黑色灵剑的攻势,这防御盾终会被击破,支离破碎…… 在聚叶又一次提气念法术时,我突然撤了幻凝剑而去,只留那用灵光幻化而成的防御盾在原地,隐藏下自己的气息,无声无息的靠近聚叶,此时他全然的注意力都在正念出的法术上,也就难以顾忌我是否还在对面的防御盾之后,我使用了金蝉脱壳之法,悄悄朝他靠近,他即便此刻骤停法术转而对付我,恐也有些□乏术! 在我距离他不过几尺远时,聚叶仿佛感应到了我靠近他,抬了抬眸子朝我的方向看来。 他连忙挥动左手,将那些剑改变方向,剑锋再次对准我。 可我这次再也没有给他快速出招的机会! “幻凝剑!”我一声大喝,幻凝剑入手,脑中闪过一月前,隋光在池涧边教我的那套剑法,本来不想那么早就使用的,可方才得知这聚叶竟然是继承了剑芙长老剑法的衣钵,怪不得招招犀利,式式精妙,恐怕望仙宗内的剑术他都已然了若指掌了。 眼下我只能剑走偏锋,尝试隋光的那套剑法试试,隋光的剑法十分奇特,看似普通的招式,里面实则却大有玄机,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如此惊讶他竟劈开了池涧的后山石壁,通了新的一条流水进来。 这样的招式,最适合对付聚叶这样的人,他熟悉各种剑术,却不熟悉我手上的这一种,同时等他能看透这剑法之时,恐怕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幻凝剑入手,紫光大绽,我一把牢牢捏住剑柄,闭上眼,在这一刻回想隋光当初在池涧边的一招一式,脩然我睁开了眼,直直握着幻凝剑朝还没来得及用黑色灵剑攻击我的聚叶刺去。 第一次挥剑,被他闪身躲开,我却将手中的幻凝剑瞬间换了只手,再次朝他刺去,他慌乱了下,再也顾不得之前的法术,那些分裂而出的黑色灵剑再次合成一把,回到聚叶的手里,用来抵挡我的剑招。 幻凝剑朝他头上直劈而下,聚叶一惊,提剑来挡,而我却快速把剑换了个方向,从下方刺了过去,聚叶没想到我刚才那招竟然是虚招,慌不择路下也不管那柄剑会不会伤到我,直直先朝我的胸口刺了过来…… 我却淡笑两声,施加灵气在剑上,学着隋光的样子猛然一挥,然后在他剑还未刺入我的时候,掠身朝后方遁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看得擂台下的弟子频频咋舌:“这白鸢羽使的什么剑法,怎么闻所未闻啊?” “之前的阵法也是,她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功夫?你看聚叶师兄!他怎么立在那不动了?” 我将幻凝剑放回腰间,见得聚叶立在那里不动,暗知方才那剑其实已经伤及了他的气血,不由担心道:“聚叶师兄,你没事吧?是师妹下手过重了,请师兄责罚!” 台下弟子瞬间叫嚷道:“白鸢羽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师兄身上有什么伤,凭你怎么可能伤的了聚叶师兄?你是白日梦做多异想天开了吧!” “聚叶师兄你别光立在那了,这白鸢羽多次挑衅你,你快些给她点颜色瞧瞧!” ……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下,聚叶却是缓慢直起了身子,一张坚毅地脸上有着些许苍白和不敢置信,但是随即释然,恢复成了木然的样子,见他抱拳立在我对面:“我无事,是我输了,不过……白师妹这招剑法奇特无比,可否……” “恕师妹不能多说,”明白聚叶如此热衷擅长剑法之人,必定是想要我教授他这一招:“这一招是与我萍水相逢的朋友教的,未经他的许可,白鸢羽不敢私自传授。” 话音落下,擂台下轰然炸响:“聚叶师兄居然认输了,这是为什么?” “师兄明明还好好立在那,怎么就……” 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紫商师祖却是立刻喊道:“来两个小弟子,将聚叶扶下去,此局——”紫商师祖别有深意地忘了我眼,道:“白鸢羽胜!” 在我下台之际,便是靳戈月与另一弟子的比试将要开始,靳戈月与我迎面而来,再错身而过的那刹那,我听到他低沉蛊惑的声音自耳际飘来:“白师妹真是藏了一手好招,真不知,你还瞒了师兄些什么?师兄我已经忍不住,想要在之后的比试上,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一招、一招的拆解掉,然后……将你的这条小命,吞吃入肚!” “那也要看师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朝他淡淡一笑:“师兄悠着点,话别说那么满,先赢了这场比试再说。” 靳戈月冷冷扫了我一眼,便朝着擂台上去了。 靳戈月在擂台上,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潜藏着怒火,却被他很好的一次次掩盖过去,他笑若扶风,对面前的对手每过一次招,都温声软语作了一番警告,可下招的时候依旧毫不留情。 我明白,他即便手段再狠,却依旧要维持他那人畜无害的好师兄模样,所谓的伪君子怕不就是这样。 果不其然,靳戈月没过几招,别赢了比赛,下擂台的时候,冷眼扫来,里面是弄弄的得意、自负和挑衅。 接下来,我又与一位女弟子比试,好在她不似聚叶拥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和精妙的法术,但是优势是速度极快,动作敏捷,我饶是也费了一些功夫将其打败。 一连两次这样,台下的众弟子也不太敢出声说我是凭借运气和巴结而站到此处,却只见他们个个屏气凝神,似乎想要在窥视一番我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使出。 靳戈月又与我分别上台两次,都以我们的胜利告终。 此刻,我立在擂台的一方,对面是遥遥而对的靳戈月,见他衣袂飘飘,一身黄衣衬得他精神烁烁,如风之姿,负手立着,有着一股桀骜和意气风华的模样。 此刻,我们之间的决战已然开展。这不仅仅是我们的生死之战,亦是我报三年前之仇的一战,靳戈月不能留,他在,是对我生命产生威胁的一把利剑。即便我如今有如此修为,我也会为他的话语他的行为所心惊胆战,他在的一日,我就难以心安与平静。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知道我偷偷瞒了他已到了筑基期前期的修为,同样的,他也不会留我在这世上。 紫商师祖看了靳戈月一眼,又看了看我,正要开口道比试开始,靳戈月却对紫商师祖恭敬道:“师祖,弟子有一事要禀告。” “什么事现在说?”紫商师祖蹙了蹙眉:“快快道来。” 靳戈月便是一笑:“早前我与师妹商量过,若我与她一同进了这宗门比试的决赛,轮到我与她对战,以我们之愿,想来个生死之战。” “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道:“生死之战?天哪,这只是个宗门比试,切磋技艺而已,怎会闹到生死之战如此的地步!” “不是我不同意,只是你要知道,宗门比试历来规定,不能伤人性命。”紫商师祖的眉头皱的更深,似乎难以理解我们的这番决定。 此刻我站了出来道:“我与靳师兄,都是骄傲之人,如今更是离这第一位只差一步之遥,若是在这一步上功亏一篑,那如我们这般之人是难以忍受的,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信念,此刻我和靳师兄的信念便是这第一之位,若是不得,不如一死,成全我们的骄傲!”如今我扯谎也已经是脸色不变了,如此一番话娓娓道来,首先表明我的态度,我是赞成这生死之战的,其次,我也将我们的理由说了清清楚楚,虽说用骄傲来作为理由有些牵强,但是修真界,也不乏有些人固执在唯一的信念上死死不放,这对于这些长老和师祖来说,应是能理解的。 “此事容我与宗主和长老们商量一番。”紫商师祖单手挥洒,剑飞至他脚下,他便脚一踩,御剑登上了石岩顶峰,与那些长老和宗主交头接耳起来。 瞧见宗主虽然一脸笑意,目光却定定一直望着我。冥宣却一脸冰冷紧锁我,动了动唇,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说:“胡闹!” 我只能苦笑着低着脑袋,不敢再看他飞过来的冰冷眼刀。 良久后紫商师祖御剑而下,轻咳一声,然后道:“经过长老和宗主的讨论,大家的意见是不甚赞成,需知凡事莫太过,莫太计较固执太多,但是……你们的信念如果坚持至此,不如这样,若是输了的那一方,不用一死来替代,但需去后山禁闭一千年不能修炼法术,如何?一千年后我想你们也应该能磨合了自己的那份骄傲和自负,开阔心胸,重新修真,这于你们,不是更有益处么?” 虽然禁闭一千年算是便宜靳戈月了,可长老和宗主的意见摆在面前,不能违抗。 见靳戈月垂着眸子,终是点头应了,我便也点了脑袋。 于是在紫商师祖一声:“比试开始!”下,我和靳戈月的对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要收了靳戈月,就不能杀掉他了的说~~可能此章节中有些违背三观和道理的话=。=,请无视,这是女主的权益之言。。。大家随便看看就好,不代表作者的观点~~~ 作者的观点是:要爱惜生命啊各位!!!!!!! 86第八十五章 幻阵对决 第八十五章 等了三年,今日,这与靳戈月光明正大比试的机会终于到来。 我捏了捏在前襟的瓷瓶,方才上擂台之前,我吃了一颗冥宣之前捎给我的灵气丹补充灵气,之前几场比试下来,灵气消耗过多。我偷偷又瞟了一眼冥宣所在的位置。这个男人为我准备好了一切,今日若不拿个第一回去,怎对得起他的付出? “不能杀了你,禁闭你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你不会再惹事了,呵……”靳戈月轻声道,神色无常地抚了抚有些微皱的衣袖。 “话别说太满。”我抚了抚指端的龙骨戒指:“少废话了,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双方却都没有动,也许是靳戈月觉得自己一个男人先对我一个女流下手未免有损颜面,于是又是那派风轻云淡的模样道:“白师妹先出招吧,师兄我来……一一接着。” 这后半句话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被他那柔润的声音拉长了语调说出,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难不成,在被鄙视的当下,还被附带调戏了一把? 突然觉得不对,靳戈月那么讨厌我,怎么会调戏我。我抬头望了望他,突地想到莫不是他在试图激怒我,让我先出招? 想到这一层可能性,我便淡下声音:“那师兄你可要接好了。”话音刚落,我抽出幻凝剑,朝他冲了过去,比划剑法,却又一一被他格挡了去。 突然他面色一僵,眼眸一暗,收住手中剑,立在那,朝那对他挥舞剑术的我冷冷道:“你觉得这样好玩么?” 只见我挥舞着幻凝剑朝他胸膛刺去,他却没有躲,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幻凝剑就这样被刺进了他的胸膛,再从另一边穿了出去。 可他胸膛处却一个血窟窿都没有。甚至连一丝血迹也无。 而“我”连同刺入他胸膛的幻凝剑也在穿过他的身体后消失殆尽,徒留下我出招前的模样立在远处,一如之前的模样,脸上戏谑:“靳师兄好眼力,这么快便发现了么?” 刚才的一切,其实都是我催发幻凝剑使出的幻化,当年用它帮琼倦幻化的容貌的幻化之术,其实不止可以用来易容上,同样也是一种幻术,变幻莫测,以假乱真。 只是没想到,靳戈月这么快便发现了。 “你戏耍我?”靳戈月见我笑的诡谲,英气的双眉蹙了起来,唇角也紧紧抿着,漆黑的眸子幽暗无底:“你会付出代价!”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不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而已,他要逼我愤怒,先出招自乱阵脚,同样我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激怒他,让他自乱阵脚。 靳戈月不再多说,伸出纤白的手,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圆盘,那圆盘通身是用一块黑岩石制成,厚度足有一根食指长,中间有一断开的缝,因此可以随着上下轮转,远远看去,只能看见那圆盘的中央似乎是镶嵌了一颗青色琥珀,青色琥珀上有一小剑,剑锋所指之处是圆盘边缘以八为作的刻度区,那些刻度区分别写了不同细小的字迹,只是我来不及看清,靳戈月便将其转了一个面。 这靳戈月又拿出了什么怪宝贝?我心下一凛,忙警惕起来。 他却是没有朝我看,口念法术,那圆盘的上端便无声开始转动起来,直到那青色琥珀拴着的小剑直指斜下方四刻度区,陡然间擂台轰隆作响,无端飘出滚滚黄沙,开始随着猛烈的北风往我身上直吹。 那仿佛金色米粒一样的黄沙,细细软软,转瞬间覆盖了整整的一片擂台,却丝毫没有波及到靳戈月所在的地方。见他脚下一片空旷,而我周身在极短的时间内已有半高的沙子覆盖了我的身子。 彼时我仿佛正身处沙漠,那黄沙紧紧附着我的身子,带来细微的摩擦感和疼痛感,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作用,竟决定太阳也在此刻毒辣了几分,我两颊滚烫,被暴晒得开始口干舌燥起来,眼前一片氤氲的白色雾气。 紧接着我我想要朝靳戈月那处安全的空地移去,唯有他那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却发现脚底一陷,仿佛脚底那处正在缓慢坍塌,它随着我的移动渐渐凹了下去。脚底的感觉让我心惊,仿佛此刻有一只张着巨口的怪兽在我的脚下悄然等待,张开它那幽深的大口,将我一寸一寸,慢慢吞噬…… 是流沙! 反应过来脚下的情况后,却忍不住一阵怪异的感觉。明明我们身处的是石岩堆砌的擂台,脚下只有漫漫平路,哪来的流沙? 可身上的感觉却越来越真实,我似乎真的像被脚下的流沙开始吞噬起来,空中没有黄沙翻滚飘飞,可我看到身下的黄沙平面离我的视线越来越接近,先是及腰,再是漫过胸口,最后居然湮没到了我的脖子。 我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这流沙吞噬的速度更快了,直到那黄沙快要湮没我的口唇之时,我陡然闭了口气,最后全身一阵积压覆盖的感觉,整个人陷入了流沙之中……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幽蓝的黑色。 沉闷寂静,幽深无比。我尝试张口说话,却胸口一闷,仿佛巨大的外在压力狠狠地碾过我的身体,瘦弱的身子也像要被压成一张薄薄的纸片。 眼前幽深黑暗,无底的深邃。在这片空旷的空间内,我渺小的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面的黑暗中冲出,带着强大的戾气,狂风暴雨地搅乱了此刻的宁静,它带着迅猛无比的力量,狠狠地冲了过来! 心下一惊,正要离开,那股压迫的感觉再次狠厉地碾过我的身躯,我想要张口呼痛之间,却见眼前不远处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鲨鱼正闪着猎食的光芒朝我冲击而来,那染血一般的红色巨嘴,上面镶嵌着数十颗锋利森然的利齿,只要一下,我便可被咬得骨头碎裂,被它吞吃入肚。 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原来眼前的幽深暗黑,是因为现下我身处海底,无边无际空空阔阔孤立无助的感觉让心底的那份恐惧愈发加深加重,我嘶吼着,不顾海水纷涌入喉,拼命滑动四肢想要离开这,那一股死亡的感觉已经悄然临近。 滑动的身子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我瞬间僵住,呆若木鸡地一寸寸回转我的脑袋,那狰狞的血盆大口已然在我的脑后张开,我感觉心胆俱裂,只觉眼前一暗,锋利的锯齿纷纷扎入*的疼痛感袭来,我感觉四肢在扭曲在碎裂,被它拆吃入肚。 巨大的疼痛和恐惧袭来,等我再次醒来,眼前又回到了擂台之上,只是这一次,滚滚黄沙已然不在,只有靳戈月淡然如风的立在对面,停止了口中念着的法术,戏谑得意的挑起了一边的嘴角,朝我投来轻蔑一笑:“你既然对我使用幻化之术,那这虚景晷轮,你可觉得如何?滋味可是不错?” 虚景晷轮……此刻我依旧如当时的模样立在远处,只是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我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喘了喘气。 “那虚景晷轮是什么法器?怎么靳师兄只是念了法术转了转它,这白鸢羽就给惊出了一声冷汗,在那立着不动了好久,难道被施了定身术?”擂台下有弟子好奇起来,纷纷朝我投来幸灾乐祸以及探究的眼神。 我没有动过?结合之前的流沙和深海,脑中一个灵光,看来这虚景晷轮也不过就是一个创造幻境的法器而已,靳戈月只是用它在我脑海中施展了幻境,所以那些弟子才不曾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两幕情景。 方才的两幕场景,如若不是之前龙灵说我心志坚定,简直是要把我的心神都给摧毁了去。 我朝靳戈月虚弱一笑:“滋味是挺不错,只可惜没有靳师兄陪着一起享受,实乃一大缺憾。” 靳戈月一愣,似乎没想到此刻我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不怒反笑:“既然滋味不错,师兄再给白师妹多‘尝尝’,如何?” “无功不受禄,我没给靳师兄什么,师兄倒给了我好几番‘滋味’,现下让师妹来‘回报’师兄你一番吧。不然师妹可是会内疚的。” 我摸了摸方才残留在额际的冷汗,深呼吸了一口气,口念驽风术法诀,彼时天地一阵昏暗,地上的石子也打着卷儿,被携至半空中,那一开始聚拢而来的清风变得越来越巨大,越来越猛烈,直到最后——一簇两人高的龙卷飓风在我面前凝集,里面还参杂了不少碎石,我双手朝靳戈月的方向一推,那龙卷风便朝着靳戈月迅速掠去! “雕虫小技!”立在对面的男人眼神一冷,举起一臂朝前方张开,无形的屏障便被平整张开,阻隔了龙卷风的侵袭。 而这不过是障眼之法,我瞬移至他的身后,斜刺里的幻凝剑已经散发阵阵冷光,抬手朝他的方向狠狠刺去! 背对我的他仿佛身后长了一双眼睛,我看到他微侧身的侧脸一动,脑中闪过他邪气挑起一边唇角的冷笑,我一怔,果不其然他已经已极快的速度转过了身子,一手抓上我握剑的手臂,反手一转,那幻凝剑便朝我的脖子刺去! 我与他的脸距离不足八寸,见他眸色幽深,眼底一黯,闪过杀意。 我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不过他会假借防身之名,失手杀了我,以绝后患? 87第八十六章 大获全胜 第八十六章 可此刻早已躲闪不及,靳戈月手劲极大,他捏着我的手,牢牢控制住幻凝剑,以防我挣脱,还灌注了强大的灵气在其上。 下一秒,幻凝剑朝我的脖子直直刺来。 噗呲一声,是*被贯穿的声音。 我抬眸望去,冥宣漆黑的眸子闪过难以置信和痛苦。那沉黯犹如夜空的漆黑双瞳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里面是风卷残云后的伤痛和心殇,下一秒,仿佛就要冲破眼眶,宣泄而出。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哑然无声的喊了声:“羽。” 我朝他微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喊我的名字,却原来在他心中,是想要如此称呼我的。 羽,这样的亲昵和依赖,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 靳戈月冷笑的脸就在眼前几寸,那微弯起的唇角立马被他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和无措:“白师妹……怎、怎么可能……我,我怎么会……我不是故意的……”他立马放开手,徒留下我握着幻凝剑立在原地,血液纷涌着从脖子上的伤口流出,蜿蜒到我握剑的手上,像是泄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白鸢羽……要死了?” “她被靳师兄错手……杀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在惊恐的人群里面,清梦和月池的两张脸显得既苍白又狰狞。 “死了……最好。”清梦唇角一动,眸中都是冷光。 眼前场景一换,我重重地坠落在地,苍茫的天空变成了一片萧条的白影,我再也看不见听不到身边的一切。 …… 耳边是紫商师祖上台查探的声音,伸出了两指探入鼻下。 “没气了……”紫商脸上闪过惊慌,望了眼立在那边面容无措自责的靳戈月,正愁怎么办才好。 石岩上陡然传来一阵冷若冰川的声音:“她死了?我不信!”接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冥宣驾驭青剑,急急朝擂台飞来,难以抑制的劲风和怒气自两边散开,震得擂台周围的弟子心中闷痛,两眼发黑。 微凉的双手抚上我冰凉的面容,再是冷静自持的他也难掩双手的微颤。 冥宣,对不起。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因为明明说好要陪你走一辈子,跟在你身后永远追随你脚步的我,却让停驻在你我之间才不久的幸福分崩离析。曾经再是多么动听的情话、多么坚定的约定,此刻都只成为过往回忆里更加加剧的伤痛和悲哀。 “不准离开我……”他的声音浅淡冰冷却带着隐忍的微颤:“说好要抓住我的手,你怎么可以松开……” 是的,说好要抓住你的,怎么可以松开……我的心下开始有些愧疚,为接下来的事觉得既愧疚又心痛,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石岩上立着的紫珂师祖这时厉声而起:“冥宣,胡闹,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快快上来!” 抚摸我脸颊的手顿时停住,正在我以为他会离开我这里的时候,却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里有着坚定:“不,我要带她走!”顿了顿,复又抬起我的身子搂住:“要死,一起死!” 所有人都震惊了,师祖长老乃至弟子们并不知道我和冥宣之间的事,此刻听到冥宣如此模样,略略一想便也明白了我们之间的那点事。 “荒唐!胡闹!混账!”那些长老一连吐出这样三个字,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威压释放出来,让人胸口堵得喘不过气:“紫商!还不把冥宣拉开!” 紫商师祖听见长老的命令,恭敬地道了声,便要过来用法术逼冥宣离开我的“尸体”。冥宣冷眼一扫,他的修为在紫商师祖之上,轻轻一扫宽袖,紫商师祖就被扫到几尺远,我知道,冥宣其实还留了些力道。 眼见两人已经在大打出手,我忍不住了,不能再装死下去了! “住手……”我轻喊出声,所有人咻得转头望向我,靳戈月原本得意的神色也逐渐僵硬变成难以置信,而冥宣冰冷绝望的眉梢眼角终于明朗起来,划过一丝失而复得的心安。 冥宣急步跑了过来,我见他清冷的眼眸中难得压抑着某些情绪,却最后化为伸手摩挲我的脸颊,低沉哑然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知道之前的一幕一定把他吓坏了,可我没有其他办法,若要使出“那招”,在经过了靳戈月的虚景晷轮后,我的心神被他打乱了,心神衰弱,如何能使出全力呢。我只有运用幻凝剑,制造假死之境,才能趁机修复心神。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多么想现在拥抱他,他宽阔挺拔的身躯此刻就在我的眼前,只要投在其中,我可以放纵自己沉沦、依赖。他今日为了我愿意不顾师门一起赴死,早就让我明白,这个男人对待感情的唯一和执着。 我知道他也在隐忍,他也想拥我入怀,可是情况所迫,由不得我们放纵,于是我握住了他的手:“冥宣,等我,我不会输,更不会死。” 他蹙了蹙眉,虽想着劝我别再继续了,却也尊重了我的意见,他没有回石岩上,而是走下擂台,在最近的距离瞧着我的一举一动,神色严肃。 …… 彼时靳戈月立在我的对面,搞不懂我方才玩的那出是什么把戏,只是略挂起嘲讽的笑意:“白师妹真是煞费苦心了,居然想到这招来骗师兄我,看着师兄白欢喜一场是否特别开心?” “谬赞了。”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挑起一边的嘴角:“靳师兄,一招定胜负吧,何必再多说什么。” 靳戈月没说话,却是神色微敛,漆黑的眸子里有着警惕。 他默认了。 我摸索着手上的龙骨戒指,戒指上的龙骨幽然点上两簇红色瞳火,龙灵得意地声音桀骜响起:“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轮到老夫出手了,小丫头还蹉跎什么?老夫也要锻炼下筋骨了!” 这时候靳戈月陡然发难,他口纳灵气,双手合聚,天地间的水色全被他聚集在此,渐渐凝集。 靳戈月的单一水灵根竟带给他如此巨大的威力么?天地间的水泽全部为他所用,山色朦胧,水光潋滟,空气中到处充满了雾气与湿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锦旗,通体蓝色,迎风猎猎作响,那锦旗随着靳戈月随处一指,那被凝集的水光被化为一簇水点,刹那而出,地上已有几尺深的大坑跃然眼前。 他眼中冷色点点,微挑起唇角,却是冷漠疏离:“白师妹,还记得你体内的雪纭子蛊?对我来说真是个一箭双雕的机会,刚才你若死了,恐怕寄存母蛊那人,也活不成了……啊,真是可惜……” 对了,我身上还寄存着雪纭蛊的子蛊,那跟我命相连的小师弟也…… “我不会让小师弟出事的。”我开口。 “小师弟?”靳戈月皱了皱眉,旋即了然道:“是冥宣告诉你的?真是死要面子,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知道自己为此付出了什么。” 什么意思? 我怔在原地。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我抬头冷声道:“母蛊难道不在……小师弟身上?” 靳戈月不置可否地笑。 许多画面这时候串了起来,为什么当初陪我断骨重造的人是冥宣,而与我无亲无故的小师弟却愿意舍身为我寄蛊,原来当初那句让我去谢冥宣,根本不是他的谦虚之语,他才是最清楚明白的人——那个为我默默忍受雪纭母蛊的人,分明就是冥宣! 怪不得,方才他以为我死了的时候,他会说:“要死,一起死!” 眼眶酸涩发红,我紧握拳头,冷眼看着面前的靳戈月笑的无害却刺眼:“那又如何,这只能说明,与他的一生紧密相连,从此相伴的人,非我莫属。” “那不见得。”他挑了一下眉:“我从来没说过吧,雪纭蛊虽然是我从苗疆带回来的蛊,其他人只道能重筑断筋,但我从来都没告诉其他人,它真实的本性!” 见他得意且张扬的面容,内心陡然划过一丝不祥的预兆。当初的我们都轻信靳戈月了,谁能想到那个恭顺略带些乖张的他,其实早在背地里与魔修勾结了呢?其实靳戈月不傻,他当年拿了冥宣的乐笛草交换,便在我们心里营造了心甘情愿交换的概念,谁能猜想的到,他还存了别样的心意在其中,以防万一? 我忍不住夺口而出:“什么本性?” 他不看我,却是侧头看着冥宣,良久发出一声赞叹:“冥宣师叔,真是越发逼人了呢。” 我身子一僵,也转头朝冥宣看出,这一次,我看清了,他那乌黑的发间,已经被大片花白的银色覆盖。我微敛眼中怜惜的神色,台上台下没有多长的距离,这时候却仿佛触不到边的悬崖,明知他深陷危险,却毫无头绪,连怎么救他的方法也没有。 等等,苗疆…… 不对,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怎么救他,苗疆的蛇灵隋家——隋光。 隋光长居苗疆,又是蛇灵家族的继承人,若是他的话,也许对苗疆的蛊极为了解,只是不知道,这雪纭蛊他到底是了解多少?又会不会愿意帮助我们?我与他的相识,不过是起源于一场交易,如今让他帮我,又会不会需要,付出什么相等的代价品? 未等我思索完,靳戈月已然趁我分神,发动了主动攻击。 那把蓝色锦旗在空中鼓动,呼风唤雨,我的眼前水光汹涌,戳入云端的水柱一柱擎天,带着狂烈的灵气气息,朝我席卷而来。 “丫头,快点用那招!老夫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一击就败!”龙灵顿了顿:“莫多想,只要他输了,禁闭在望仙宗,你还愁问不出救冥宣的方法?” 龙灵的一语道破我心中的忧愁,但也点醒了我。 我收敛心神,口念法术。周遭的全部人与景都仿佛成了褪色的背景,唯有以我为中心的地方,一丝一缕,袅袅白起从脚跟裹住,一层一层,攀爬到我的周身,散发着似银月一般洁白柔和的光彩。 我闭上眸子,定下心神,将所有的灵气从丹田调出,慢慢倾注在龙骨戒指之上,幽幽瞳火燃得更加旺盛,陡然我睁开了眸子,四周劲风狂烈从地上蹿起,袅袅白气在我头顶上空汇合、凝聚、成型…… “龙、龙灵……”有人抖着声音喊出。 “白鸢羽……到底是……何方神圣?” 靳戈月看到在我头顶当空翱翔的龙灵,面上是掩不住的震惊:“怎么可能……” 冥宣却是盯着我,自始至终,表情淡淡,眸中漆黑一片,隐带笑意。 “为龙者,威之所在,龙之息也,龙息属风,你且要好好善加利用啊……” 脑中又响起紫珂师祖那番提点的话,我猛然手指翻飞,头顶悬着的龙灵龙吟一声,接着一股强大到无以抵抗的气息从它口中狂烈喷出,直直朝着靳戈月而去! “龙息!覆灭!”我念着法术,那股气息的力道更加强烈,空气中都仿佛随着震荡冲击,靳戈月锦旗一挥,将水柱挡在自己的面前,却是只消一刻,不仅水柱消失,连他手中的锦旗也撕裂而毁。 龙息如入无人之境,忽然,靳戈月的身子如一只破败的风筝,直直被龙息吞噬,从半空中坠落,然后跌落下擂台,沉重的闷声响起,整个擂台一片寂静。 …… “宗门比试,白鸢羽获胜!” 再耗尽灵气使用了龙息一招后,强撑着精神听到紫珂师祖的一声宣布,我便大脑一空,整个人朝后倒了下去。 我终于赢了…… 88第八十七章 谈判 第八十七章 “冥宣师叔,鸢羽还没醒,如何是好?”那人顿了顿:“这药……” 久违的熟悉声在耳边响起,夹带着担忧和无措——是雪芷。 “药给我,你先出去。”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关门声响起后,紧接着腰部一紧,我已经落入一个坚实硬朗的怀抱。 那人身上满满的青竹香瞬间席卷我的鼻腔,想起那人独有的温柔,只觉得哪怕是在昏迷中,也有些鼻尖酸涩。 “还不醒么,就这么希望我给你灌药?”那人开口,接着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细细摩挲,留恋久久不曾离开。 那人的手指带着炙热的温度,偏偏抚摸的力度又极为温柔缠绵、小心翼翼。 与这暧昧的气氛不相符的是,我突然想起雪纭母蛊在他体内所带来的后遗症,想要快点醒来,可身子却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眼皮极为沉重。 蓦地瓷碗被放下的声音响起,唇上一热,还在昏迷的身子也无意识的一僵。 汩汩温热苦涩的液体顺着两人紧贴的唇瓣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我只觉得大脑越发的昏沉,唇上的软嫩触感让我留恋不已,除了药汁的苦涩,唇瓣上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沁人的清香,熏得我无力动作。 药汁被全部渡进了嘴里,可那人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动作却处处透着小心翼翼和珍视,对方的唇瓣轻轻在我的唇上轻吻浅摩,却不敢突破唇齿,一探究竟。 渐渐地我的脑子开始清明:“冥宣……”声音沙哑低闷。 那人浑身一怔,僵硬着要抽离自己的唇瓣,可这样的亲密感觉让我舍不得他就此离开,连忙急不可耐地轻咬他想要脱逃的唇,伸舌舔/舐。圈着腰间的手微微加了些力道,冥宣的动作有些青涩和僵硬,却固执坚定。而我在迈出了主动的步子后,竟觉得有些羞涩难当。 一阵温柔缱绻后,我睁开了惺忪的眸子,望着男人俊美清冷的脸就距离我不过十公分,轻易地便发现冥宣的耳根有些微红。 是在……害羞? “冥宣……”出口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有种暧昧无力的暗哑,空气仿佛被柴火点燃过,让人炙热发烫。 眼前一黑,冥宣略带些暖意的大手捂住我瞧着他容颜的双眸:“先别看我。” 闻言,我反倒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笑。 这个男人哈,果然是害羞了,害羞到不能与我直视,这与他平时带给我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样不同,反倒是因为这样的反差,让我深刻的觉得此刻的他—— 太可爱太诱人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但是隔着眼皮,他手掌心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安静的氛围里,我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另一只手却牢牢箍在我的腰间。 “让我看看你。”我拿下他的手,见他一张清隽的脸上,黑眸清亮如碎星,视线上移,下一秒却觉得满目刺痛,眼前的情景让我心痛无比。 他那头乌黑的发,早已被大片的银丝所覆盖,即便那张脸依旧绝美出尘,可是因这早生华发的模样,徒生了几抹沧桑空灵之感,我忍住心中的剧痛和酸涩的眼眶,我明白,这也许是雪纭母蛊所带来的后遗症。 那日他分明还与我相约决赛见,如今仅仅不过分离几日,有些事却在悄然之间物是人非,快得让我无力去阻止。 也许是见我望着他的那头白发悲切无声,冥宣敛下眸子,将我揽得更紧:“是不是很碍眼?” 我急着想从他怀里蹦起来反驳,他却将食指竖在我的唇上阻止了我的动作:“羽,别动,听我说。”他轻轻叹了口气:“瞒不过你,雪纭母蛊……种在我身上。” 果然——当时我就纳闷我和小师弟非亲非故的,为何他愿意为我涉险,种下雪纭母蛊,从此与我性命相连,却原来,一直以来,都是面前这个男人为我营造了一个假象——如果我没猜错,他之所以不告诉我,是不想当初的我,在他为我断骨重造的报恩之下再怀揣一份愧疚之心吧…… 比起我因为愧疚和同情留在他身边,他更愿意的,是与我一步步慢慢经历相知、相识、相悦、相爱,拥有属于我们共同的回忆……他想让我没有负担和包袱、那么纯粹的爱上他……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傻,可我的心底却越发想要对他柔软起来。 下一秒我紧紧攀抱住他的脖子,用我的脸颊蹭着他的下巴,眼眸却深深锁住他黑发中的那些刺眼银色:“冥宣……等我救你。” …… 夜凉如水,星辰璀璨。夜间的晚风静静吹着眼前那道蜿蜒的山径小路,枝叶摩挲的沙沙声合着虫鸣声,在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尤其突兀。 拢紧身子外面包着的裘衣。今年山脚下的冬天也许尤其寒冷,连带着影响了本应四季如春的銮臼山,夜间,隐隐的寒气四处萦绕,我站在通往山下池涧的小径中央,一片枝叶划过我的额头,丝丝冰雾瞬间倾入我的肌肤,寸寸冰凉,让我有些忧郁着急的心情更加刺骨。 正搓着双手暖着,斜旁里一双修长纤细的大手突然包住我的两只手,那人用手掌包住我的手,然后轻轻放到唇边,轻哈一口热气,独特的属于男人的热气传来:“怎么不用灵气护体,在这挨什么冻?”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我抽回自己的手,往衣袍上摩挲着,仿佛是要蹭去手上方才沾染的属于那人的气味。 我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那人的眼,他不甚在意得挑起一抹肆意的笑:“一点没变,这几天不见,一点没想我?” 我反问:“想你做什么?”顿了顿:“隋光,我找你,是想为我们之前的交易增加一个条件。” 隋光挑了挑那双乌黑英气的眉毛,静静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似笑非笑:“什么条件?” “明天一早,我就要进藏书阁取秘书了,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取得任何你要的书,但是你必须帮我……”讲到这,我突然心底一沉,咬了咬下唇:“你身在苗疆,又是蛇灵隋家,想必雪纭蛊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吧,我想求你,帮我找到解除这蛊的方法……” 乍然听到雪纭蛊三个字,隋光的眉紧紧皱在了一起,随后漆黑的眸子牢牢盯视我:“这个条件的代价太大,仅是为我取书,还不够资格来跟我交易。” 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的回绝我,我的呼吸一滞,忍不住往前进了几步:“隋光,只要你帮我,什么交易条件我都答应……” 闻言他却是桀骜一笑,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冰冷无情的话语从他的薄唇间清晰吐出,犹如一把把寒冰利刃,将我刺得满目疮痍。 我僵硬着身子,立在寒风之中,瑟瑟的夜风吹起他墨色的发梢,在漆黑的夜色中划过冰冷的弧度。 我与隋光,不过相识几日,虽有三年前的一场乌龙,如今也不过是交易维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筹码能让他产生交易的兴趣,要我去用人情打动他几乎是不可能。可这样的事实被他如此无情的拆穿,便犹如扒了我一层皮,在他面前示众一般。 我的脸上仿佛被他打了两个巴掌火辣辣的疼,尴尬交织着绝望使得我的身子一阵阵发冷。我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上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也许隋光是对的,我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不是非要与我交易,况且作为交易的条件,他早已教了我剑法,让我在宗门比试中如虎添翼的赢了聚叶师兄,他不欠我,他选择不帮我也是无可厚非。 如今,我还能有什么,让他能产生交易的兴趣呢? 突然额头一暖,眼前那人温热的手掌已经揉上了我的脑门,我扬起脑袋,看到他微勾的唇角和棱角分明的下巴,只觉得疑惑极了。 前一秒还如此残忍的说出那样的话,这一刻为何又能转变得如此温和? “你就这么喜欢冥宣?”他不咸不淡地声音突兀地在我头顶响起。 “……很喜欢。”我敛下眸子:“当年是他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是他一直固守在我的身边,护我伴我,想必换成你,有个这样的人如此对你,你也会动心的……” “那你愿意这样对我吗?”他突然打断我,语气难得的有些急促。 闻言,我呼吸一滞,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些过分暧昧了。我该怎么回答?他与我不是那样的关系,我为何要这么对他?还是——为了能让他帮我,虚与委蛇,说我愿意? 我思索片刻,然后抬起双手,轻柔地挪开了他搭在我脑门上的大手:“对不起,隋光……” 面前的人听罢,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挺拔清隽的身姿固执地立在我的面前,一动不动。 黑夜中寒冷地风吹过他乌黑的发,鬓角的发丝犹如黑色瀑布,遮盖了他的侧脸和那双黑眸湛湛的双瞳,他原本桀骜不羁的气质也瞬间被漆黑所侵染,之前犹如太阳一般粲然动人的男子,现在只剩下苍茫的落寂。 从来我都不曾深想,我和隋光会有什么交集,交易不过是大家各取所需,一旦结束,大家一拍两散,看到他今晚如此失态的说出那样不理智的话,心慌之后难免会有心痛和愧疚,原来,我竟也是心疼他的感受的。 初试前他与我相处的一月,点点滴滴虽然从不曾在意,却也是丝丝点点进了心里的,他的放荡散漫,时而调戏我到脸红不止,又时而在教我剑法时对我小摸小碰,吃点无伤大雅的小豆腐,气的我拔剑追着砍他。他虽然被我追着,可那刹那转头时开怀畅然的笑容,却也深入人心,到现在回想起,依旧鲜艳瑰丽,刻骨铭心。 突然腰间一紧,他紧握的双手已经一把箍住我的腰际,我听到他发狠决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如果解除雪纭蛊的方法,是逼你离开冥宣,你也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哈,因为君子开学,所以请假了一个礼拜,现在开始,恢复更新了哟~ ╭(╯3╰)╮ 89第八十八章 寒冰箭矢 第八十八章 夜色寂寥,寒风瑟瑟。 我将自己拢在裘衣中,寒风透过衣物的缝隙吹了进来,只觉得一层薄薄的小疙瘩都在皮肤上快速立起。 只有这样冷冽的触感,才能恍惚中带给我一种冥宣也在我身边的感觉。 他那寡淡的眉梢眼角,清冷漆黑的眸子,冷冽磁性的声音,以及那如青竹般清逸俊朗的身姿,一切都那么的让我怦然心动。 在我抓住了他的手,亲自品尝到了他完完全全属于我的那份专属感以及甜蜜滋味,我还能离得开他么? “虽然私心里是想让你离开他。”隋光微敛眸子:“不过离开,也是出于解蛊的需要,不是我个人意愿所逼迫你。” 见我没有回应,他淡淡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离不开?还是舍不得?一条命和一段情,你自己选。” …… 第二日一早,我便随同靳戈月以及另一人进了藏书阁,百般寻找之下,终于找到了一本适合我修真的秘书,我将它视若珍宝,捧在怀里,又随着楼梯踏入藏书阁二层,这里的书籍数量比之楼下要少了好几倍,但是虽少却精,这一楼层的书都是修真界的精华。 我随手拿出左手书架上的一本灰扑扑不抬起眼的书籍,封皮上端正写着“风华天诀”四个字,随意翻开,看到书上的内容我猛地一愣。 风华天诀分为三诀,分别代表三组招式。依次是春风化雨、风流云散以及八面风华。 全书不止囊括了风属性的绝招,乃至还有口诀、气诀、心诀,分别调动三花聚顶,统筹自身精、气、神的协调力量。同时,这本书的附页上,也难得的撰写了一些适合风属性的修士调理自身的丹药炼制方法,粗粗一扫,发现上面的草药也不算罕见,炼制方法也不会太难,正适合我这个只有一点点旁观基础的入门者。 我将这本书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余光里瞥见另外两人正呈现不同的状态处于我的不远处。 靳戈月对这些书无甚兴趣,倒是对二层阶梯墙上挂着的那柄银光闪闪的箭矢颇有兴趣。他倒也没有趁人之危在这里对我下手,因为这里还有另外一位同样跟我们挤进宗门比试前三的内门弟子,正坐在地上,身边堆了厚厚的一摞书,他凝神贯注,每一本书都舍不得放下,不知该如何挑选。 想起前一晚隋光要的那本书名,我不由得皱皱眉。 “最冷的书。”——这是他给的提示。 书还有冷热之分么?为何他不直接告诉我书名却是只给我一个提示呢? 我静下心,细细想着,如果说冷,最先想到的可能是一些带冷字书名的秘书,可是这里成千上万的书籍,带冷字的一定很多。难不成是指偏寒的属性——冰属性? 我摇摇头,也不对,如果是冰属性秘书,那囊括的量也太多。而且还要是最冷的。 隋光这坏蛋!故弄玄虚,既然想要这本书,就不能明白些告诉我书名么? 思索一番后,我朝那席地而坐地内门弟子走去,随着越走越近,我的影子遮盖了他看书的光线,他蹙了蹙眉,抬起脑袋看着我:“有事?” 我连忙侧身,窗外的阳光再一次穿透而过,他的眉梢稍稍舒展,我也席地而坐在他身边,轻声开口:“师兄,你挑了些什么书?” 他头也不抬:“一些剑术。”突然他斜看了我一眼:“对了,上次宗门比试,你打败聚叶师兄的剑招叫什么?这里有那招的剑谱吗?” 我摇摇头,他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 我灵机一动,如果他知道最冷的书,岂不是等于帮了隋光的忙,那我也可以拿那招剑招与他交换,岂不是两全其美? “师兄,剑招我可以教你……”见他惊喜地望着我,我顿了顿:“不过师兄先要解决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藏书阁最冷的一本书是什么?” 闻言他一脸奇怪:“你耍我玩么?什么最冷的书,书还有冷热之说?” 见我一脸认真,他抓了抓脑门,沉思敛眸:“最冷的书我是没听说过,不过这里倒有一把最冷的箭。” 最冷的……箭? 见我一脸狐疑,他抬起手臂,指向靳戈月所在的方向:“就在那!”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靳戈月立在二层的阶梯墙上,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磨挲着那把银光闪闪地箭矢,突然他面色大变,忙抽回手,与箭矢接触的指尖上紫斑点点,明显是冻出来的。 “这是什么箭啊……”我惊讶地回望那内门弟子,他也是一脸吃惊。 “传闻是上一任狐灵家族继承人的箭,白狐化为暗狐的寒冰箭矢。” 往事在回忆里峰峦叠嶂,那只寒冰箭矢如此眼熟,不就是当年萧珀斩断我手脚筋时,那只暗狐所发射的箭矢么? 萧珀难不成是上一任狐灵家族的继承人?不对,若是如此,当初紫商师祖听闻萧珀的名字,绝不会是一脸不识的模样,而这一任的继承人是萧庄,那么……萧珀到底是谁? 我站起身子,朝着那只寒冰箭矢走去。那箭通体银黑,泛着森冷锋利的光芒,剑尖处锋芒闪过,流畅笔直的箭身,尾端还有几根尾毛,却不是鸟类的翎羽,是漆黑湛湛的狐狸毛。 寒冰箭矢箭如其名,那尾端的狐狸毛被寒气所笼罩,使得原本柔软的狐毛冻结成霜,坚硬无比,比之矿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寒冰箭矢散发着森森地寒气,可我却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触摸一下。 手刚伸出,一旁一只大手轻弹了我的手背一下:“想跟我一样,冻伤不成?” 我斜了他一眼,犟嘴道:“我可是赢了你的人,你跟我比?” 靳戈月听闻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然后靠在一旁抱胸而立,表情似笑非笑:“我输给的不是你,是你的‘宝贝’。”他目光下移,眸色深沉地看着我手指上的龙骨戒指。 莞尔一笑,我用浅淡的目光回望他:“输给什么不都一样的结果?对了,师妹要恭喜师兄,明日你就要去后山禁闭一千年了,祝师兄出关之时飞升仙界,指日可待。” “呵呵……”他白皙的脸上一双眸子漆黑无底,幽深地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不需要一千年,很快我就会再次捉住你,你逃不掉的。” 此刻我不过将这当成他垂败之际不甘的话语,却没想到这话在未来百年间一语中的。 无视靳戈月的冷言冷语,我转过身,目光紧紧盯视在那只寒冰箭矢上,箭头锋利尖锐,其后衔接的箭身蜿蜒至尾部的冰冻狐毛,我一靠近,这支寒冰箭矢的周身散出了白色的冰雾寒气。 此时,我的身体开始躁动起来,我张开双臂,看见白皙肌肤下的筋脉在喷张,凸出一个个如蛇形般的扭曲图案,恐怖骇人。我的吼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阵阵寒意从脚底心往上冒,一边的靳戈月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伸出手来推了推我,耳际却听他冷嘶一声,我侧头一瞧,他触碰我肩膀的手从指间到手腕全部被冰封住了。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漆黑的瞳孔却在下一秒因不可置信而放大看着寒冰箭矢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愣住了。 寒冰箭矢在颤动,尖锐锋利的箭头随着颤动缓缓移动,最终,那箭尖闪着寒光,对准了我…… …… 胸口疼痛无比,鲜红的血液如同罂粟花一般在胸口大片大片的绽开。 想起中箭前的一秒,我不由苦笑。 原来还是这样的。我的心底还是惧怕这曾经斩断我筋脉的箭矢的,所以才会在那个瞬间,明明可以躲开,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脚步。 箭矢穿透胸口,血肉被贯穿的噗呲声如此清晰,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血液在流出的一瞬间被冰封住,凝结在外衣上。 大脑一片空白,唇间颤抖地说不出一句话,我侧转脑袋,却看到立在一边的靳戈月一脸震惊和不明,漆黑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沉痛的神色。 下一秒他立马冲了过来接住我倒下的身躯。 我睁着无神地眼,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在我头顶上笼盖,接着是他充满复杂神色的眸子,他接住我身子的手臂快速地被一层层冰凌包裹住,蔓延而上…… 靳戈月,为什么,你不是希望我死的吗? 为什么来……救我…… 90第八十九章 新的转折 第八十九章 恍惚中有人从窗口跃了进来,他手刀挥下劈断了连接我和靳戈月之间的那层冰凌,将我重重搂入怀里,然后抱着我跳出了藏书阁的窗户,朝着远处瞬移而去。 我费尽睁开眼睛,模糊的光线中只看到之前的内门弟子晕倒在书本凌乱的地上,寒冰箭矢的位置,那之前接住我的人影保持着接住我的姿势,一动不动。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七彩的光晕从他的身上折射而出,迷炫了我的眼,我忍不住眯了眯眸子——靳戈月他,整个人被冰封在冰晶之中了…… 为什么,会这样? 把我带走的又是谁?为什么他碰到了我,没有被冰凌封住呢? 身边的景色如浮光掠过,以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后方飞速倒退着,腰间的双手炙热滚烫,带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力道。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那人俊朗清隽的下巴悬在我的脑袋上方,微卷的发梢拂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又凉凉的。 待我想要看清他的脸,一阵眩晕袭了上来,大量失血的后果就是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四肢倦软无比的贴在他的胸膛处。 “呵,跟那时相比,现在的你真是温顺极了。”那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撩人的风情。 我浑身一滞。 全身的每一根毫毛都在此刻竖了起来,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脸颊处有毛茸茸的触感,灵兽的气味陡然窜入鼻尖,心里越发的紧张,耳际后一直休眠的梦灵突然飞了出来,涨大成一股紫色的火焰:“你是谁,快放开我的主人!” 见到梦灵飞了出来,脸畔毛绒触感陡然消退,接着是眼前白光一闪,那灵兽从我和那人的怀中跳上了他的肩膀,猛然一龇牙,冲着空中的梦灵从喉咙发出低低的威胁。 全身白色,白色的毛发覆盖全身,顺滑光泽,有力的四肢上锋利的爪子藏在绒毛之中,再往上看去,黝黑湿润的鼻尖,一双漆黑的兽瞳上是两只高高竖起的纯白尖耳。 白狐…… 果然,带走我的……是萧珀么? 他怎么进得来銮臼山的,又是为什么又来找我?琼倦呢……萧珀既然来了,会不会是因为琼倦也来了呢? “别想了,琼倦不在这。” “你来这做什么,这里可是望仙宗,岂可是你随意来去之地!”我的牙根紧绷着,即便气势所在,可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往外冒心慌、紧张的感觉,尤其是——我似乎想什么,他都能窥视一二,将我摸得一清二楚,而我却丝毫没有他为什么抓我走的头绪。 难不成,是发现我筋脉已经重造了,怕我日后报复他,所以先下手为强,将我碾死在摇篮中? “琼倦已然回归原处,我何必多此一举呢,而且,你永远也不可能杀的了我。”他自信无比地垂眸倪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摄魂勾人的笑容。 即便知道他心狠手辣,可偏偏他的笑容又极美。 如此极大的反差在他的身上完美糅合,偏生出一股独特的气质。他无疑是恶的,断人筋脉不过是吹灰之间的事情,再是狠厉残忍的事情,他都无所畏惧,依旧笑如春风。可他又是诱人的,就仿佛是一株罂粟,即便知道沉沦进去是无底的深渊,可却依旧不受控制地被他引诱,难以脱身。 那么我呢,我能将这株罂粟——折断么? …… 萧珀将我带到了一处山洞,对我下了定身术后,便落座于一块石头上逗弄怀里的白狐。 我不明所以他带我来这的目的,见他神色如此悠闲,更是有些难以猜测他的用心。 直到过了良久,他才挑眉看了我一眼,轻抚着怀里的白狐道:“去吧。”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要做什么? 只见一簇快如闪电的白色光影从他怀中跳出,迅速地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那道光影还没来到我身前,已有冲击地波动震荡起我的发丝和衣袖。 我堪堪要闭住眼的时候,那道光影稳稳止住——通体雪白的白狐立在我的面前,漆黑的兽瞳湛湛地望着我,脸颊一痒,是它湿润的鼻尖凑了过来。 白色温暖的小脑袋在我的脸前不停晃动深嗅着,虽然明知它是当初萧珀手中火狐和暗狐的本体,可此刻,我居然没有当初被它断筋的仇恨和阴影,只觉得它乖顺可爱极了,让我忍不住想去抚触它洁白的狐毛。 直到它的鼻尖深嗅至我的胸口——那被寒冰箭矢贯穿的胸口,鲜血已经被冰封住,因而不再有多余的血液流出,可此刻藉由它的引导,才发觉那里并不是冻得没有知觉的,还是会痛,而且是一种冰凉的刺痛感。 对了,靳戈月——如何了? 为何这个时刻会想到他的安危?是因为在我快要倒地的刹那,他那恍惚中震颤的双眸和下意识接住我身躯的动作么? 明明应该感到快意的,明明前一秒还说威胁自己逃不掉的人,已经如我所愿被困住在了冰凌中,为什么这一刻,我却没有释然的得意和轻松,反而有些淡淡的落寂和茫然呢? 靳戈月,你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我对你产生出如此矛盾的情绪…… “嘶——”彼时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将我的注意力再次拉了回来。我低下脑袋,却浑身一怔。 红润的长舌伸出,深深舔舐着胸口被冰住的血液和寒冰箭矢,白狐的眸子越见加深,仿佛暗夜的颜色笼罩在它的身躯上,使得它通体雪白的身子也逐渐浸染如墨黑色的色彩——它变了,转变成了暗狐。 它依旧专注的舔舐我胸口的血液,胸口的冰棱在渐渐消融。我抬起眸子,想要缓一缓这股刺痛,却瞥眼看到原本落座石块上萧珀不见了。 胸口一暖,有什么东西握住了我胸前的柔软。 这……似乎不是白狐所带来的触感…… 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我抬眸往胸口望去,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我中箭的那半边胸口,而右肩一沉,身后人的另一只手搭了上来。 后背与那人的胸膛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那人身上的热量和温度也似乎渡了过来。血液犹如逆流的洪水,从□疯狂地朝脑门回流而去,我一张脸极烫无比,浑身也炙热无比,即便被定住身子,却仍有些细微地打着颤。 身后的人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热意,轻笑一声:“身子好烫……也好香。” 听闻他如此戏谑地语气,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萧珀他……是要借此羞辱我么? 他握住我胸口绵软的手此时握了握,我一个激灵,差点忍不住叫出声,却听他耳际后的笑声更加愉悦:“身子也好软……” 我紧咬住后槽牙,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身前的暗狐早已不再舔舐我胸口的血迹,而是缩在了另一边打着呵欠。 “萧珀,你住手。”我深吸口气:“别用这种方式羞辱我,要杀要剐,我宁愿你爽快点!” “这可是你说的。”他冷哼一声。 话音刚落,“啊——!”我一声痛呼,胸口传来剧烈的血肉穿透声,汩汩鲜血再次留了下来,却没有再被冰封住——萧珀握着那只寒冰箭矢缓缓走到我面前:“本想让你少受些苦头,不知好歹。” 我疼得只有呼气的份,冷汗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浑身一松,萧珀解了我的定身术,我连忙虚弱地捂住胸口,口念愈合的法诀,催动灵气,加速伤口的凝结。 良久后,伤口在灵气的催动下开始凝结成痂,我放下绵软的手。 萧珀又再次坐在了之前的那块石块上,身上隐隐飘来属于我的血腥味,一定是方才帮我拔箭的时候沾染上去的。他细细把弄手中的寒冰箭矢,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把寒冰箭矢还给我。”我望着他俊美的侧脸:“这是望仙宗的东西,你不可以拿走。” 他微转侧脸,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幽亮:“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为何要还你。” “你的?”我冷笑:“如何证明?就因为你的暗狐使得也是这种箭?可它似乎没有冰封的能力。” “它没有。”萧珀淡笑,眸子如浩空星子:“但我有。” 见他笑的无比自信,我深吸口气:“你抓我来做什么。” 他将寒冰箭矢收在衣袖中,拢了拢自己的袖摆:“错了,我不是抓你。”他突然望向我,眸子有着复杂的光芒:“我要带你走。” 萧珀要带我走?带走杀人灭口?我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要杀我,以他的性子刚才就可以动手了,那么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似乎明了了我的想法,淡淡笑道:“我为几年前伤了你而道歉,因为那时我答应了琼倦的母亲,铲除一切阻碍琼倦修炼魔心的障碍,而现在,我不会再伤害你一根毫毛,你跟我走,只要五百年,五百年后,所有的一切你都会明白。” “你凭什么让我信你。”我抬眸看着他。五百年,要我离开冥宣五百年,怎么可能! “还记得你十岁那年遇见的绿眸少年么?”他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我紧咬下唇,静静思索。 我记得。 那一天,我跟踪师父,却意外在暗巷遇见了那个谜一般的少年,当时不知他为何可以做到凭空消失,现在想来,他一定也是修仙者。可是萧珀怎么会知道我十岁那年的这件事? “他是我弟弟,泗郁。”萧珀轻笑一声,面上却是不相符合的无奈苦涩面容。 “他拥有神眼,能通晓古今,预知未来。”见我一脸错愕,他眸色渐淡:“每一次发动神眼,他便要修整五百年才能恢复,这五百年,他会变成一个凡人,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只能躲藏在连我也不知晓的地方。”他声音渐渐沉下来:“当年他忍不住好奇,破例对你使用了神眼,也不知如今又躲藏在了何处修整,可前些日子,他却修书于我,一定要将你带走,务必在五百年的期限中,在西岐的天昼群山将你磨练至合体期。” …… 我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我,竟然相信了萧珀的话。 也许是因为,若是我在这五百年的期限内达不到合体期的境界,泗郁的预言便会应验,而这个结果让我惊慌无比。 是的,我不相信萧珀,可我愿意相信那个温润的绿眸少年,那个曾经好心给了我三锭银子的少年。 我紧了紧手心中的东西。 这块翠绿的美玉我还记得,是当年我初遇泗郁的时候,他戴在发间的,现在却当做让我信服的证据,由萧珀转交给了我。 我深呼一口气。也好,隋光说,若要压制冥宣体内的雪纭母蛊,我必须得离开他一段时日,也许这五百年,能让他的身子渐渐好转。 还有答应隋光的秘书…… 我刚想对萧珀说,我要回藏书阁去继续取书,他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浅笑,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洞口的明亮光线被一个黑色的人影遮挡。 那人一身墨色长袍,漆黑如瀑的发丝桀骜地流泻在背后,那人张狂不羁的英气面容,如一副清隽肆意的水墨画,静静投射在我的眼中。 “小东西,我来了。” 91第九十章 预言 第九十章 幽深漆黑的石洞寒气森森,湿润的洞顶有清甜冰凉的水滴顺着突出的尖尖石块滑落下来,在地上的坑洼处溅起一片水泽。 洞外的茫茫光线照射进来,投在洞内里端的两人身上,在他们身上打上朦胧的光影。 萧珀手执寒冰箭矢,灵气从指间流出,包裹住身前紧闭双眸的隋光身上,形成一层透明的光圈。而后他另一只手推出寒冰箭矢,那箭矢透出刺骨的寒意,在凌空中被缓缓推进隋光的透明圈内。 我终于明白隋光需要的是怎么的一本书。 修仙界,书的形态其实不一定只有一种,它可以借由不同修仙者的意愿,被改造成不同的、便于携带的模样,同样,作为秘书,它也并不一定有着书籍本身的作用,它也可以作为一项符箓、甚至一个辅助功用的能力被保存下来。 而寒冰箭矢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既是秘书,却并不以秘书的形态存在,它没有普通书籍的作用,却是曾经被萧珀以极寒冻石的一种辅助能力被保存了下来。 隋光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辅助能力。 一个时辰前,隋光才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告知与我。 …… “修真界常道四大灵兽家族之好,却不知身为继承人其中的心酸。”他平平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再次回忆起这段往事而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这一切于他,仿佛毫不关己的模样:“既生瑜何生亮,既有了我,为何又会有隋耀的存在。父亲爱母亲,于私心里将我定为下一任的继承人,可我却从不曾想到,我亲爱的哥哥,竟会使用最恶毒的苗疆法术,将我的灵魂捉出身躯,封锁在了我的灵蛇体内。”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本应该是坚实硬朗的,却给我一种破碎的寂寞味道。 他的内心,怎么可能会如他此刻的神色一般毫不在意呢? 明明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会伪装成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让任何人窥察到他丝毫的落寞。 这样的隋光,不似以往的不羁,给我一种心酸的滋味。 原来我第一次遇见的黑蟒,居然是灵魂被封锁在灵蛇体内的隋光。他是否觉得屈辱?在与灵蛇灵魂共存一具兽体的这些日子里,他又可曾恨过自己的哥哥? 如果不是父亲对他的执着,恐怕是找不回那被封锁在灵蛇体内的他的。而他的肉身,如果不是母亲极力的维护,恐怕也难以保存完好那么多年。这么多年,他煎熬又孤单,一人独自苟活,在父亲的暗护下又夺回了自己的肉身。 可离开了那么久的肉身,早已与他的魂魄不再契合。 单一雷灵根的隋光,和几年共存的极寒蛇体的灵蛇,有着天壤之别,互不能相容,所以他才会在重逢的那日戏谑的说着,刚夺回自己的肉身,身子还不利索。 蛇灵性寒,极寒的蛇体灵气已经倾入他的魂魄核心,单靠修养,是根本无法驱除的。唯有找到能吸纳极寒灵气的寒冰箭矢,才能还给他一个灵神合一、完美无缺的隋光。 而这样的他,将会是强大的。 …… 隋光与萧珀相识于几十年前,对于夺回肉身这件事,萧珀恐怕也出了一份力,甚至他的功劳还不小。 我没有再深问下去两人的渊源,可一瞬间,我便想明白了一切。 恐怕隋光来找我商量换取秘书一事,以及我被寒冰箭矢所伤,被萧珀带走一系列的事,都是两人精心策划好的。 一石三鸟。 既夺回了寒冰箭矢,又按泗郁的要求带走了我,还有一个好处——萧珀此刻刚运用寒冰箭矢完毕,吸纳了第一层隋光体内的极寒灵气。 那么多年极寒灵气的侵染,恐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吸纳完毕的,而且已经侵入到了核心魂魄,若不加以时日的吸纳,是不能完全驱除的。 趁着两人修养的间隙,我偷偷唤了梦灵出来。萧珀他们不让我离开这石洞分毫,我无法出洞给冥宣一个安心的消息。 想着望仙宗的人打开藏书阁后,看到晕厥的内门弟子、冰封的靳戈月还有失踪的我和寒冰箭矢,恐怕是要心急如焚了。 不行,我要叫梦灵去报个信,至少要让冥宣安心。 刚嘱咐好梦灵一席话,斜旁里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来,捏住了梦灵的化作紫烟的小尾巴,左右晃荡。 “你还真让人不省心。”隋光磁性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让梦灵报信,你觉得冥宣会同意让你离开么?” “如果我无缘无故失踪五百年。”我坚定地回望他:“他会崩溃的。” 隋光却是扫了一眼远处倚在石座上的萧珀一眼,浓黑的眉毛微皱:“她这幅模样,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泗郁所有的预言呢,也好过她浪费光阴在那人身上。” 什么意思?听隋光话里的意思,难不成他们还瞒了什么秘密?什么叫浪费光阴在那人身上,难不成是指我和冥宣吗? 这怎么是浪费光阴呢,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人,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黏在一起的人,我应该珍惜无比的,又怎么会是浪费光阴呢。 “告诉我实话。”我牢牢逼视着隋光:“你若不说清楚,我不会心甘情愿跟你们走的。” 隋光看着这样的我,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而一边的萧珀却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我所在的方向,沉默不语。 良久后,他才道:“之前告诉过你,如果你无法在五百年间达到合体期的修为,你无法阻止某人的回归,整个修仙界便会崩塌,因而你所爱的人,也会全部死去。” 我点了点头。 接着他细长疏淡的眸子扫了一眼我:“有一个人除外,即便你达不到合体期的修为,即使修仙界全面崩塌毁灭,他也不会死。” 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我闭了闭眸子,也好,如果那人是冥宣,他能活着,我也心满意足了。 耳边听到萧珀低沉磁性的声音远远传来:“泗郁的预言里,冥宣是你第一个伴侣,却绝不可能陪你走到最后。三百年后,他会与另一个女子结成道侣,在你回归修真界不久后,他便会渡劫成功,大乘化神,飞升仙灵界——从此,你们毫无关系。” …… 我该相信这样的预言么?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那么荒唐的相信一个曾经割断我筋脉,差点毁了我的男人,也不该非要知道真相,逼着隋光他们告诉我结果。 有意思么?我在心底重复的询问自己。 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有什么好处?只不过在我原本苦涩的心尖上又插了几把刀刃。 这一刻,我的眼前恍若走马观花一般晃过数十个画面。 那么温暖的怀抱、那么炙热的身躯和缱绻的吻,那紧握不可分的手掌,三百年后,将会属于另一个未知的女人么? 那我到底算什么? 多少年来,我爱的每一个人,琼倦、索诺、冥宣,为何都不能与我相守?我之后还能有勇气再去爱人吗?我还敢吗?我还能相信执着什么? …… 洞外暮色降临,深蓝的夜空充满冷色和水色,冷寂的月光流淌进洞内,使得我蹲坐在石洞内的身躯投射下孤单的落影。 我不想再去深问其余的预言,我害怕,到百年之后的最终,我始终孑然一身。 环抱住双腿的手臂陡然碰到了腰间一直佩戴的幻凝剑,我心中一凛。不,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师傅。 我紧紧咬着下唇。 冥宣和师父一样,为我所信任,我怎能因为别人的一句似是而非的预言而质疑冥宣呢?至少,三百年后,我要出关一次,我要亲自去找冥宣一次,自己亲眼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至少,我要亲眼所见。 …… 我还是托梦灵去传了一次口信,不过却没有再召回它的打算,我无法陪伴在冥宣身边的这五百年,至少,我希望能有梦灵的陪伴,保护他,守护他,一如我在他的身边。 我没有让梦灵去说关于萧珀告诉我的一切,只是让他心安,我已于另一处闭关修炼,等我出关后,一定会再去找他,同时也是为了抑制他的雪纭蛊后遗症。 送别梦灵后,身后一个温暖的身子靠了过来,揉了揉我头顶的发:“可想清楚了?这一走,回来后肯定要物是人非了。” 我沉默地垂着眸子,不语。 见我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式,颇有些自我放逐的意味,隋光忍不住将揉我脑袋的大手松开。突然下巴一紧,他牢牢捏住了我的下巴,手上微微用力,逼迫我抬起下巴与他对视。 可他在对上我眸子的下一秒微微一怔。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到他的掌心里,滚烫无比,仿佛要烫穿心间。 怎么办,我一想到如果三百年后,冥宣真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忍不住想要发狂! 隋光愣然地望着我眼中的泪水,下巴上的力道渐渐变得柔和,他宽厚的手掌上移,轻轻擦过我脸颊上的泪水,停驻在了我的眼角下方。 终于我忍不住啜泣出声,像是要宣泄尽心中无限的悲凉和无奈,连哭声都带着撕心裂肺的伤痛。 腰间一紧,我猛地被隋光带入了怀中,牢牢禁锢住。 “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冥宣是个忠贞的伴侣~~握拳~~ 作者君保证,绝对he~ 92第九十一章 恒永裂谷 第九十一章 广阔的苍隐大陆版图上,横跨西北两个区域的,是恒永裂谷。这条贯穿两个区域深不见底的裂谷常年浓雾笼罩,深幽无比,常有魔兽嘶吼的鸣叫伴着夜色遥遥传来,为这道大地奇观增添了不少阴郁恐怖的氛围。 而恒永裂谷几乎占据了西岐近三分之一的地域。以之为界,蜿蜒着几丈多宽的恒永河水,河水清澈甘甜,哺育了沿河两岸世代定居于此的百姓。 恒永河水其后的几百公里,峰峦叠张的群峰才渐渐显出它的冰山一角。 若是此刻纵横在苍茫天际,才能全面的观得这些群峰的奇特之处。大大小小落座盘踞的群峰,有些常年笼罩烈焰火光,仿佛是一座活火山,又有些山群,上面一贯土生土长的生物被冰封在大块的冰石中,寒风瑟瑟。更有些山群,让人叹为观止。众多山群中,唯独只有那几座山群,距离最高峰的上端,始终黑云滚滚,汇聚在高处,轰隆一声巨响,几道蜿蜒粗壮的闪电群直劈而下,直直打在那些山峰上,间隔几个时辰,同样的闪电群又会再次降临。 还有许多极为奇特的山群。 它们——统称为天昼群山,是修仙者修炼不同灵根属性最为适宜的修真地点。 …… 当空在恒永裂谷的上端,前方是袅袅白雾。 恒永裂谷终年冰寒,刻骨冷意连灵气裹身的修士都难以抵抗。我、萧珀、隋光三人身披裘毛斗篷,临空的大风灌入衣袖内,使得衣摆发出列列的声响。 “我去前方探路。”萧珀沉声:“一个时辰后我若还没回来,你们换个方向走。” 我和隋光点点头,目送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白雾之中。 恒永裂谷魔兽齐聚,近几年因为修魔者用自身魔气饲养,不少魔兽已经变异,成为了恒永裂谷水陆空三个区域都无可匹敌的强大魔兽。 之前隋光和萧珀商量良久,才商议决定从空中飞跃裂谷,通往天昼群山。 水路太危险,水中的魔兽更是善于拖人入水,我们都不是水灵根修士,水下打斗几乎是如履薄冰,难以施展拳脚。况且水到穷处,依旧是陆路,我们依然要面临翻越恒永裂谷的危险,以及在陆路上数量更为多、力量更为强大的魔兽。 权衡利弊,只有选择空中横渡。 萧珀一离开,徒留下我和隋光两人相对无语。 身边人突然有了动静,我抬眸望去,却见他将自己的裘毛披风褪了下来,迎风一展,披在了我的身上。 “脸都冻白了。”他兀自说着,伸手却是开始系着我脖间的衣绳,整了整我的衣帽。 “你不冷?”我反问,他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夜,见他爽朗一笑:“跟极寒灵气相比,不算什么。” 又是一阵寂静后,隋光搓了搓手,开口:“对不起。” 我一怔,却没有说话。 “之前和萧珀利用了你,抱歉。”他暗哑着嗓子,侧过脸去望着远处。可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根本无法看清什么,眼前除了一片白雾,依旧是白雾。 我忍不住失笑:“有何可道歉的,没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能达成好的结果,谁在乎那么多?” “可却让你受伤了。”他眉目深邃,全是掩不住的自责。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正前方当空传来一阵怒吼,这震吼连浓厚的白雾都吹散了不少,分拨在一边。在稀淡薄雾的间隙中,一个红色人影跌跌撞撞朝另一个方向快速掠去,借着目力所及,那人身后不远的距离,一道巨大漆黑的影子如影随形。 “不好,萧珀被魔兽发现了。”身前一暗,隋光宽厚的背部就挡在身前:“别出声,就躲在后面。” 刚才所见,萧珀明明是怕朝我们的方向而来,被引来的魔兽会发现我和隋光的存在,所以才放弃了三人一起对付魔兽的想法,将那只魔兽引去了相反的方向。 那只魔兽的模样——巨大无比的身躯,足有二十多尺高,浑身漆黑,四肢肌肉虬结粗壮,一只铜铃般的巨瞳嵌在脑袋正中央,灰绿的獠牙尖尖凸出,嘴边还布满粘稠的口水,它的背后,一队暗红的翅膀伸展而出,震动频率又快又猛,连萧珀的瞬移都无法甩开它。 远处的动静在越来越轻,突然一声巨吼响彻天际,魔兽翅膀的扑扇声也弱了下去。 心头闪过慌乱,我拍了拍隋光的肩:“要不要去看看,萧珀一个人,能对付吗?” 隋光背对我,身姿不动,默不作声。 片刻后,我实在忍不住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一把抓起隋光的手:“还等着干嘛,快去啊!要是萧珀被魔兽吃了怎么办?” “我有那么弱?”背后传来熟悉的慵懒语调,我抓住隋光的手一僵,松开了去。 我侧过脑袋,见萧珀一身红衣姿容绝美地立在身后,眼角眉梢是怎么都无法躲藏的笑意,右眼下的泪痣似火似莲,步履悠闲地走到隋光面前:“是一只未变异的小型魔兽,我已经杀了。” 隋光便点了点脑袋。 “这条路不安全,前面恐怕还有这类魔兽,数量若是多的话,我们肯定吃不消。”萧珀顿了顿:“绕路吧。” …… 我们改变方向从半空落下,停在了恒永裂谷的最北端。那里有一处森森密林笼盖,里面荒凉萧瑟,这条密林延伸至恒永河域,虽然路程比之凌空横渡要多了不少,但胜在林中的魔兽数量要缩减一半。 之所以之前不选择这条路,是因为这座密林实在有个难以忽略的彼端。 苍隐大陆的西边有三分之一被恒永裂谷贯穿,其余的弯曲纵横在北边,可在北边极端的裂谷边缘,也就是我们现在为了绕路所身处的密林,却比邻相接着东部的原东大地。 原东大地常年笼罩黑色毒瘴,百余年间几乎很少有修仙者能活着穿越这片大地,几十年前曾听说修仙界有人提议过来驱除毒瘴,对原东大地的真面目一探究竟,可最终无法找到克制毒瘴的源头,因而这个提议无疾而终。 我们要穿梭的密林与它比邻相处,若隐若现的毒瘴从东面袅袅飘散过来,土地因为侵蚀而皴裂,枝叶树干萧条发黑,剧毒的虫蝇盘旋在龟裂开的树皮里,发出震耳的嗡嗡振翅声。 这条密林全是毒物,因而当初绕路成为了后备之策。 比起遇到变异的魔兽来说,这密林虽毒,可只要提携灵气在周身形成一道保护层,暂时隔绝这些毒瘴,便也相对安全了许多。 当然,原东大地的毒瘴肯定更厉害,密林只是因为相邻而被波及了一些,对我们三人来说,还算可以抵御。 “跟着我走。”隋光在前,萧珀在后,将我紧紧夹在中间,三人防备着四周剧毒的生物。 红日垂落,日月更替,一轮弯月挂在云端。 在这寂寥无人的密林里,漆黑是这里全部的颜色。一到夜晚,连空气都冷得刺骨,我们行路匆匆,一时间在宁静的夜色下,只能听见脚下与土地的摩挲声,那么清晰响亮。 一路以来的警惕,以及要控制体内灵气维系周身的灵气圈,大量的消耗使得我疲惫不堪,我修为没有前后两人高,终于有些受不住,拉了拉隋光的衣袖:“我有些累,能休息下吗?” 隋光和萧珀左右探了探,才终于放下心,点了点头。 我坐在地上,看着隋萧两人依旧如门神一般立在我身前,顿时有些好笑:“你们别做门神了,也过来休息一会吧。”我拍了拍身边两侧的地,两人同时回头看了看我,最终妥协靠坐了过来。 看着两人修长清隽的身影,我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黑蛇和白狐呢?怎么不在你们身边?” 听闻我的话,两人陡然在月色下挽起一抹光华毕露的笑容,一个肆意张狂,一个邪魅诱惑。 萧珀点了点我的额心:“难道你的梦灵时常跟随你左右?” “那倒没有,它会休眠藏在我的耳后……”话到此处,看到两人不置可否的神色,恍然大悟,看来黑蛇和白狐也遁藏在他们的身体某处。 想到这,我突然勾起一抹坏笑:“难不成是藏在……”我的目光顺着隋光的脸往下看去,最后定定停在他下腹的某处上,笑的有些邪恶。 也许是因为一路的氛围太过严肃,所以在这星点月色的微茫下,我人也有些恍惚,竟然敢开这种玩笑来调节紧绷着的气氛。 萧珀目光在我和隋光身上来回扫过,笑的意味不明,而隋光在我这样邪恶的话语下,竟也不羞赧,依旧笑的坦荡潇洒。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着我的深黑眸子里,是表露无遗的宠溺。 …… 休息了一晚,倒也相安无事,没有魔兽的攻击,也没有毒瘴的侵袭。 耽搁了一晚,第二日我们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这一日是萧珀居前,隋光垫后,我依旧被夹在中间,重点保护。 “小东西,接下来你要格外小心,这里已经是密林深处的腹地,也许会有零星独处的魔兽在这里觅食筑窝。”隋光拍了拍我的肩,我的身子因为他的触碰一僵,没有回应。 见我如此,他以为我是因为害怕,于是他紧接着道:“别怕,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伤。” 我舒展眉目,为他的话语感到信赖和暖心,正要开口道谢,走在前方的萧珀头也不回道:“白鸢羽,我也是。” 我和隋光微愣——难不成他也是在许诺,绝不会让我受伤分毫吗? 93第九十二章 变异魔兽 第九十二章 因为越发接近密林腹地,深处的密林更是遭受了大量毒瘴的侵染,那里甚至更为衰败萧条。 不过这样的地势也好,这样魔兽就不易筑窝,再加上这里寸草难生,它们也不会来这里寻找吃食。 走在前面的隋光突然定住脚步,转身看了我一眼,然后低沉道:“休息一下吧,之后恐怕毒瘴更浓,你要消耗的灵气更多。” 我也不多说,直接靠在一边一根光秃秃的树干上,闭目小憩。 耳边听到两人窃窃私语些什么,也没在意,脑袋沉沉的。 再次睁眼,才惊觉自己方才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看来这几天实在是有些精疲力尽了,不然以修仙之体,怎么会有困意呢。 正想起身,两件衣物从肩上垂了下来,落在膝上。我垂眸瞧着,一件黑色外衫,还带着男人身上爽朗的味道,另一件是萧珀的裘毛斗篷,也一并盖在了我的身上。 心中一暖,可又有些失落。如果不是泗郁的预言里,点名只有我能阻止那人毁灭整个修真界,这两人,还会如此护我吗? 沉闷片刻,我甩了甩头,摒弃这些无厘头的想法。 这二人如此照顾我,我怎么可以再存有那些更加得寸进尺的想法呢? 萧隋两人此刻不在这,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又怕两件衣裳落在了皴裂恶臭的土壤里,脏了衣裳,只能拢了拢,往自己膝上团去。 良久之后,两人还没有回来,我便有些焦急了。按理说两人如此紧张我的安危,又怎么会将我一个人独留在这里,却没有留下一人守在我身边呢? 难道是——出事了? 心下大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应该怎么办,现在是去找他们,还是依旧乖乖留在原地看情况行事? 我扶着树干站起身子,望着前方黑色恶臭毒瘴弥漫的前路,漫漫的道路,显得如此遥远和未知。 我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疼,为了护我去天昼群山,这两人这几天不辞辛劳,不知道做了多少让我既难过又感动的事。 萧珀每次途径险路,总是拿自己做饵,先去前路试探一番,若是碰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不是回来求援,而是有多远跑多远,将威胁远远引走或是消除后,才会再回来轻描淡写的将那些生死存亡一瞬间的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本来我是信的,萧珀毕竟是那么的强。 昨夜,凉风习习,我们三人在密林休息,隋光和萧珀轮流交替守夜,本来微眯眸子打算调息灵气的我,却发现萧珀倚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之后,枝干挡住了他如月的身姿,他欣长挺拔的身影在月色的勾勒下散出淡淡苍白无力的轮廓,侧脸微垂,却在深深闭了闭眼后,依旧全神贯注洞察四方。 再强大的人,也会受伤——第二日白天,在出发前,我无意走到前晚萧珀所在的那颗树干后,眼前所见,让我双目震痛无比——红色的布料已经干透,只从皴裂的土壤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淡淡的血腥味飘来,我悄悄将红布从土中拨开,一些小小的细碎骨头被红色的绢布包着,透着阴森的寒光。 脑中有什么场景闪过——早前空中魔兽追击萧珀,萧珀步履不稳的引开它,原来那时候,他的腿已经被魔兽咬伤了吗? 伤口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昨夜的他,一直不曾开口提过这事,言笑如常,却趁我和隋光不注意,悄悄躲在树干后将碎裂的骨渣自己剔了出来? …… 站在原地的我,回想起前一晚的事,更是眼眶发涩发酸,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昨晚的萧珀,该有多疼。 这样的痛,我也曾深有体会。 如果几日前重遇他,我还为他轻描淡写说起三年前被他断筋的事心有怨怼,可现在,我却再有没有那个精力去责怪他什么了。 其实不是不想继续恨下去,只是在看到他更让人心疼的一面时,自己会变得更心软。 那么,现在由我去找他们吧。 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朝着前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脚下突然一软,像要陷下去似得,我连忙抽回脚,低头一瞧,却见前方有着一片不易察觉的沼泽地。 密林里怎么会有沼泽? 心里闪过不详的感觉,同一时刻我听见身侧不远处的一簇草堆里传来隋光惊慌的大吼声:“白鸢羽,快离开那!” 伴随他声音响起的,是我心里咯噔一声——来不及了。 脚踝一紧,下一秒眼前的景物突然全都天旋地转倒了过来,我挥舞着双手被倒吊在空中。我艰难地顺着脚跟望去——两条类似章鱼的触手紧紧缠在我的脚部,与我裤腿紧密相触的,还有它触手上那些粘稠滑腻的吸盘,两条触手一直延伸至沼泽内——魔兽的原身还没有出来。 不用隋光他们说,光看外形,也能猜测的出这是一只变异魔兽。 密林平地中没有魔兽筑的窝,现在才明白——原来它们的窝竟造在地面之下,伺机而动。 方才听到了隋光的声音——还好,他没事。 反观自己——现在倒添了个大麻烦。 …… 倒立着视线内看到一抹红色的人影从左边疾风掠了过来,他手掌一挥,烈焰一闪,已经通体炙热的火狐立在他的肩上。 火狐呲着牙,凶狠地朝沼泽地里的魔兽嘶吼着。 趁着这当会,我悄悄唤醒了龙骨戒指内的龙灵。 变异的魔兽之所以让人觉得可怕,并不是因为它的威力有多强大,古往今来修仙界与修魔界的资料记载,千年前,两界之间曾发生过较大规模的冲突,也是在那个时候,变异魔兽取代了普通魔兽,登上了修仙界的历史舞台。 根据书上记载,普通魔兽只要将其斩杀,便不再会有复生的能力。可变异的魔兽不一样,如果不能将它直接摧毁,若只是折损它身上的某一部分,它还会再生,再生的代价实在太过恐怖——变异魔兽在催化再生的过程中,会狂化。 萧珀和隋光分列在沼泽的两边,却迟迟不能动手。 这只魔兽的本体还在沼泽里,如果现在动手,也不过是毁了它两只触手救下我,可面临的后果便是魔兽本体的再生和狂化。 狂化中的魔兽,修为可达离识期,相当于修仙界的分神期。 我们三个必须引出这只变异魔兽的本体,然后务必要做到一击即中,不然,我们三个修为都在分神期以下的人,恐怕就要命丧在这里了。 突然,左边的萧珀挑眉看向我,神色微动,朝我的方向动了动嘴型。 “我来做饵。”——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倒挂大脑充血的原因,听到这四个字,我突然想起了他那只恐怕还受着伤的腿,我捂住了胸口,那些被他藏起的骨渣,其实悄悄被我收了起来。再次听到他说这句话,我的眼眶发烫发酸,心里钝钝的疼。 萧珀,可不可以,不要再做这些让我忍不住心疼的事? 倒挂中的我拼着力气摇了摇头,拒绝他想要做饵引魔兽出来的主意。他脸色不变,眉梢眼角是融化天地的温柔:“我答应过,要保护你。” “不要……”我只能重复着摇头。 这时候,却见他整个人立在那里,红艳的外衫迎风飞展,他笑的那么温柔宠溺,原本就绝美的脸更是让天地都浑然褪色,徒留他一抹亮色,是我视线中唯一的光芒。 “我很羡慕……”他右眼下的泪痣艳丽无瑕,仿佛从他眼中坠出的一颗血泪,我的呼吸陡然一滞,听他低沉道:“当年我来带走的琼倦的时候,他那么拼死的保护你的样子,这些年我从没有忘记过。” “死亡和疼痛,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多么少有的名词,可我却希望,这一辈子,至少能为一个人痛一次。”他望着我,悠然一笑,可我却从他的眸中看到了夜的深沉和灰暗。 他笑的那么云淡风轻,于他身后燃起的,却是炙热火焰! 火狐立在他的肩膀上,茫茫的火焰瞬间覆盖了萧珀的全身,他没有哀嚎,没有绝望,可我却在他这样平静地不可思议的画面下,哭的几欲崩溃。 隋光飞掠了过去,我急忙嘶吼道:“阻止他!快阻止他啊!”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萧珀口念法术,直直朝沼泽地打出一个大洞,形似章鱼的魔兽就在里面,露出了它充满了密密麻麻小孔的大脑袋。它抬起头,似乎有些疑惑沼泽怎么被轰开了顶,于是它抬起脑袋,脑袋上密密麻麻的小孔抖了抖,亮出了无数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齐刷刷地朝上空看着。 这一幕恶心极了,我被挂在空中,更是忍不住作呕起来。 可眯起的眼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睁大,几乎要撑裂眼眶——萧珀陡然一声大吼,火狐与他共燃的火焰如燎原之火一般将他的身影裹住,他对隋光坚定道:“她就交给你了。”纵身一跃,他已然跳入了那个窝着魔兽的沼泽洞内,他的身影刚跳了进去,周围的沼泽就如有意识一般将里面的人和魔兽全部掩埋了起来。 他是想要用自己燃着火狐火焰的*之躯,与魔兽同归于尽…… “不——!不啊!”我发疯了一般的吼叫,就在这一刻,丹田内的灵气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疯狂的凝结,渐渐形成一股小漩涡,在这个漩涡的中心,强大的灵气似要破体而出一般,疯狂找着宣泄的出口。 龙骨戒指上的龙骨两簇幽火点燃,龙灵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又似隔着千山万水一样的遥远:“小丫头……你……” 突然连龙灵的声音都有些惊恐起来——在我和戒指相连处,我的身体像是在源源不断吸纳戒指里龙灵的灵气,袅袅的蓝色云雾从戒指上的龙骨口飘出,我像是干旱良久的枯地,灵气一被渡了过来,便深深渗透进了我的身躯,与丹田处的那处漩涡紧紧缠绕、融合在一起…… 我似乎快要崩溃了。 却又仿佛在毁灭之后,重新新生一般。 强大的灵气已经破体而出,我嘶吼一声,居然挣脱了缠住我脚踝的两只触手,身子高速掠到了沼泽边,我双手灵活摆动,一簇强大的漩涡被我凝集而成,凶猛地投入在沼泽地中! 沼泽地下原本因为萧珀的进入而有些骚动的魔兽,此刻突然惊慌的闷声嘶吼起来,连沼泽上方,都开始冒出一个个从下涌上的气泡,平和的表面翻涌了起来。 “去死!”我大喝一声,幻凝剑入手,怎么也止不住的灵气灌入剑内,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强烈紫色光芒。 直直劈了下去,瞬间天崩地裂的轰隆声响起! 魔兽所在的沼泽地,以及它所在的区域前后延伸几百尺,全部被我硬生生的劈得一分为二,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大地裂开的刹那,我愤怒痛苦的双眼,看到那抹猩红的身影静静躺在沼泽之下,他之前的计划似乎失败了,此刻他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虚弱,半个身子已经被完全纳入了魔兽腥臭的嘴里。 我浑身一怔,双眼是深深的惊痛。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 那抹猩红的身影在我眼中越来越放大,周遭的一切都形成了黑白画面,只有他——萧珀,是我此刻酸涩心痛的源头,仿佛只有救回他,我所有的痛苦才能被磨平一样。 我脚尖一点平地,带着千钧之势狠狠冲了下去,那魔兽似有所觉,数不清的触手朝我袭了过来,而我的速度竟然极快,眼中魔兽的动作更似放慢了一拍,轻而易举,被我躲过。 带着强烈的愤怒和心痛,我飞掠至了魔兽的嘴边,萧珀苍白的面容就在眼前,他闭着眼睛,仿佛正在沉睡。 “白鸢羽你疯了吗!快回来!”隋光的震吼声在上方如平地惊雷一般响起。我紧紧捏了捏身侧的幻凝剑,提起眸子,充满杀气地看着眼前那恶心巨大的魔兽,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不得好死!” …… 当我用驽风术轻轻拖着萧珀受伤的身子回到平地上时,我单膝跪在地上,粗粗的喘着气,体内更是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一点的灵气。 全部耗光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毫无生气躺在一边的萧珀,连忙靠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我急急掏出兜袋内的瓶瓶罐罐,因为焦急还差点手抖打碎了几个瓶子——这些,都是当年在奇灵岛上,索诺留给我的丹药。 我打开一个黄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这是回转丹,重伤的人吃了之后可以立马保住心脉,加速身体伤口的愈合。我急急将药塞进萧珀的嘴里,可昏迷的他却丧失了吞咽的功能,只是含着回转丹,一点反应也无。 怎么办,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发凉了。 不再顾忌什么,我抿了抿唇,将一粒回转丹含在自己的唇齿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在隋光震惊的目光中,俯首下去。 与萧珀双唇相碰的刹那,我想到了远在望仙宗的冥宣。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太过随便轻浮,可是冥宣,我真的做不到不去管萧珀,因为,比起被人看轻、被人说水性杨花,我更怕——萧珀死去。 是的,冥宣,我好怕。 我怕的唇齿都在发抖。 良久之后,我终于将回转丹给萧珀渡了下去。眼见他的脸色开始趋于红润,不再是冰凉苍白的冷色,我终于稍稍心安,一下子失重一般,向后仰倒而去。 背后一暖,有人已经快速接住了我往后坠的身子,隋光一手捏住我的手腕,低沉道:“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只是灵气损耗过大而已。 身后人重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哑着嗓子道:“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连着晋升六期修为,已经到了融合期前期的境界……” 94特别篇 同胞兄弟 萧珀番外 他,叫萧珀。 这个名字,是上一任狐灵家族的族长为他取的名字,当然,连他的生命,也是这个男人赋予的。 那个男人,创造了他。 噢,对了,他还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是个灵创人。 …… 萧庄出生的时候,萧珀与他几乎是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 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欢呼,为自家的主母生下了双胞胎而可喜可贺,可没多久,这股喜悦便化作了愁苦。 历代狐灵族长为防家族内斗,勒令要求每一任族长只能生一个孩子——那么,族长会选择谁继任下一任的狐灵家族? 在小的时候,萧珀就觉得父亲对他是不同的。 绫罗绸缎、珍馐美食这些生活上的用品,从来只精不杂、只多不少,相反,自己的哥哥萧庄却被父亲下令生活起居一切从简,勤俭却又略显寒酸。 在修仙的学习中更是如此。 萧珀学不好,父亲从来只有温声软语,耐心哄劝,而萧庄,每一次失败,都有父亲的责难和加倍的训练等着他。 萧珀甚至觉得——他这个哥哥,过的真可怜。 “哥,你恨过这样的生活吗?”萧珀曾经问过。未辟谷前,他也曾偷偷将自己屋内的美食小点心偷偷拿去过给萧庄,没有一次萧庄会吃,只是沉默着望着他,眸色深沉。 萧珀想,也许萧庄是嫉妒自己。 孩提时代的萧珀还曾许下过这样的诺言——既然父亲不关心萧庄,那就由自己来照顾关心萧庄吧。 他加倍的对萧庄好,每次因为修炼没让父亲满意,萧庄被罚加倍训练的时候,萧珀会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过去嘘寒问暖,将自己的心得告诉萧庄,帮助他修炼。又亦或是在萧庄被父亲冷酷无情的丢到深山老林里做野外训练时,萧珀会暗暗跟随,若是发现萧庄遇到了危险,会隐在暗处,手法极为隐秘的为他解难。 萧庄依旧不会谢他,眸中的深色却越见加重。 萧珀以为萧庄还是介怀——毕竟两人同时出生于一个家庭,明明是同胞兄弟,在同一个父亲眼里,两人的待遇却极为不同。况且萧珀修仙的天赋极高,短短百年间已经到了筑基中期修为,而萧庄,却还堪堪停在练气五期。 他能理解萧庄的这股情绪,也想着终有一天他会让萧庄明白,自己并不像父亲一样,他想对自己的哥哥好,想让自己的父亲对他有所改观——至少,要让父亲做到让他们兄弟俩享受同等待遇。 再冰的心也总能捂化了吧——萧珀如是想,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尽自己的每一份心力照顾帮助自己的这个大哥,他总有一天会感动,会对自己的态度不同。 然后某一天—— “你别再来了,烦。”夜深人静的晚上,萧珀又一次溜进了自家大哥的房内,看到自家大哥正在练习训灵狐之术,好奇的正想凑过去。 萧庄却立马将书一合,略带不耐烦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我想一个人静静。” “大哥,我不是想打扰你。”萧珀道:“只是想帮你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加快你修炼。” 萧庄眉色一动。黑眸闪过浓重的味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教我?” “不是的,大哥。”萧珀被他脸上的神色惊道,急忙开口解释:“我们是兄弟,我只是想帮助你提升修炼,我们一起晋升修为。”他其实一直没有告诉萧庄,早前一年他早已达到筑基中期的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晋升到筑基后期。可是为了他这个哥哥,怕因为自己又比他快的晋升新一境界的修为引来父亲不满,他硬是将自己的修为静止在筑基中期,没有去突破。 听闻他的话,萧庄笑了,却带着冷意:“跟你一起晋升?”他顿了顿,音色低沉:“我不会和你一起的。” 因为,你不配。 萧庄没有将后面一句话说出来。 …… 两个人的差异在越见增大。再是明眼人也瞧出来萧珀无疑是天赋极高的,比之灵狐家族的族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的人对比着这百年间族长对两兄弟的态度,几乎心下都有了计较,下一任的族长非萧珀莫属了。 这一日,父亲将两人叫至家族大院后的深山内,山内最深处藏着一处洞穴,里面黝黑深邃,只瞧一眼却是望不到底。 “你们兄弟俩进去,三天之内,你们中的一个必须驯服灵狐。” 于是萧珀和萧庄两个人进了洞穴。 洞内凉意森森,没有烛火照明,却又诡异的在深处散出荧光点点,微弱的照亮前进的道路。 两人不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山洞尽头。 尽头处,道路开阔不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圆形区域,在这区域的最中间,有一座匀称光滑的石台,之前的荧光都来自石台上的物什——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外面像是包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茧一般,将里面的生物安全紧密的笼罩在其内。 萧庄正想靠近查看,薄茧里的生物像是发现了陌生的气息一般,叮咛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狐狸的眸子,眼角尖细,将那金黄的瞳仁包在其内。 灵狐还在破茧阶段,这个时候是最容易驯服的时机。萧珀立在一边,没有动,他想的不是驯服灵狐的事,反而他似乎隐约猜到了父亲让他们俩进洞穴驯服灵狐的目的——恐怕是家族里的长老等不及了,急着推出下一任的族长,而作为下一任族长最重要的标志便是驯服灵狐,既然让两兄弟进来了,而灵狐只有一只,恐怕,这一次驯服灵狐关系着下一任族长的人选问题。 然而萧珀却无比欣慰的笑了。 族长之位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虚位,作为族长责任太大,而他早已过惯自由无拘束的生活,冗长的家族礼节、硕大的家族基业、还有扬名立外的家族目标——这些,都不是他萧珀擅长和愿意的。 如果真要在他和萧庄之间选一个下任族长,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自动弃权,把这位子让给萧庄。 萧庄虽然天赋没有他高,但他的性格和能力却要比他更适合家族族长的生活模式。 可下一秒右腿却传来一阵剧痛,萧珀一个趔趄单膝着地,却见白色的袍子上汩汩暗红的血液如流水快速浸染了整个裤腿,浓烈的猩红色在白色的袍子上显得那么刺目和骇人,一柄细小精致的钢刀从他的右大腿后面贯穿到前部,伤口处血肉翻出,深可见被钢刀刺破的骨渣零落散在大腿肌肉上。 萧珀不可置信的望向立在他身后的萧庄,却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为什么……哥。” “不要叫我哥。”萧庄沉声打算他:“我没有弟弟。” “哥,你是因为父亲,所以记恨我吗?”联想到之前的百年光阴,萧珀突然对自己的哥哥朝自己下手的理由有所估摸,可他还是难以接受,自己与他不争不抢,从没想过看低或是放弃自己的这个大哥,可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却能坦然的对自己下这样的手? 而且似乎还不止如此。 萧珀咬牙忍住,快速侧身躲避,才险险避过萧庄第二发急射过来的钢刀,却将他左侧的小臂划出了一道血痕。 刺痛感快速传来,萧庄眸内涌动着异样的神色。多少年来,萧珀是第一次看出了萧庄这黑眸中的深意——不是嫉妒,不是介怀,更不是恨意——是讽刺。 对,萧庄在用看低贱生物的眼光看着自己,嘲讽又睥睨,带着抑制不住的嚣张和蔑视。 萧庄轻蔑淡笑:“你凭什么值得我恨?” 萧珀忍住腿间的疼痛,缓缓站起身子,见他神色阴鸷:“你不过是父亲用我的灵魄创造出的替身,恨你?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萧珀浑身一滞。 替身?什么替身?他和萧庄是母亲同时娩出的双胞兄弟,自己这活生生的生命怎么可能是被创造出来的? 不,父亲从小到大到对他那么关怀备至,从晨曦初现至华灯初上,日月更替,百年流转,每一分时光所流淌的亲情关怀,怎么会有假? “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会那么严格对我吗?”萧庄浅笑,手中把玩着一把钢刀,他左手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尖利的刀锋,白皙的肌肤便印上一道浅浅的红痕:“萧珀,你真的以为你修仙天赋过人,才超越我那么多吗?”萧庄暗想,他肖像这一天许久了,在这一天告诉萧珀事实,将他禁锢在石洞内,让这个一直理所当然过着众星捧月日子的灵创人狠狠体会到从天堂坠到地狱的滋味! 萧庄回想起多少年前,自己又一次接受父亲责罚时,萧珀曾问他:“哥,你恨过这样的生活吗?” 恨?他怎么可能会将这种多余无聊的情感放在这个微不足道的灵创人身上。 父亲的严厉、父亲的责罚,都是为了将自己磨练的更加符合家族族长继承人这个位置,而萧珀——不过是一个被父亲培养成为自己替身的灵创人。如果有一日,他萧庄惨遭不测,萧珀这个替身便才有了价值。 从此鸠占鹊巢,萧珀的身子就是萧庄延续无尽生命的又一肉/体。 所以父亲才那么宝贝萧珀,给他最好的生活、最耐心的教导,到最后,不过是为自己作了嫁衣。 萧庄微挑眉毛,看着努力维持站立姿势的萧珀,手掌快如蛟龙的出手,那一柄钢刀便直直洞穿了萧珀的琵琶骨。萧珀缓缓软倒身子的时候,耳畔只听到萧庄冷酷无情的声音在静静回荡:“你以为我还在练气五期吗?那不过是父亲让我掩饰的假象——其实我早已,到了金丹期。” …… 接下来的折磨萧珀不知道是怎么扛过来的,只是萧庄不杀他,却也不允许他昏迷,他的思维分明是那么的清晰,可肉/体却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 萧庄不会杀他,却也狠狠在他身上戳了几个洞,他不敢下手太狠,毕竟这具肉身以后还有用武之地。 萧珀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他想,其实萧庄还是恨自己的吧。如果真的不恨,为何他现在如此愤怒,似是要将百年中的郁愤通通宣泄在自己身上,伤口不深,却痛入骨髓,深深刺痛那名为“兄弟”的骨血之情。 伤口还渗着血,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快速愈合——这是灵创人唯一的好处,只要不是尸骨无存,自己便有着快速愈合的能力。可这个事实几乎让萧珀还暗存侥幸的心理重重溃于一击。 原来他,真的是个灵创人…… 萧庄驯服了刚破茧而出的灵狐,那只灵狐竟是千年难遇的纯黑黑狐,金钻般的眸子,黑如曜石的毛发,乖顺的窝在萧庄的肩上,一人一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明亮的洞口处。 “我会将你禁锢在这洞内,对外宣称你在驯服灵狐的过程中死亡。”萧庄在洞口微侧脑袋,笑的诡谲:“对了——这是父亲的主意。” 明亮的洞口下一秒被巨石轰隆声掩盖,洞内漆黑一片,将萧珀最后一丝希望狠狠击溃! 为什么创造了他,在给了他如此眷恋珍惜的人生后,却如此残忍对待他? 肩上、腿上、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他匍匐在冰凉的地面上,白皙修长的指节狠狠抓着地面,那用力的指端,似乎牟足了他所有的力量和绝望,似是要从地面拔地而起。 他扬起上半身,想要提起身子,还在流血的手腕撑在地面上,狠狠的打着颤。 “轰”一声,他再次摔回地面。 萧珀绝望的闭上眸子,不知道这样安静的躺了多久,脸颊有温暖的湿滑物体划过,痒痒的。萧珀睁开眸子,对上了一双漆黑幽深的兽瞳。 通体雪白的白狐立在他的面前,抖了抖浑身的毛发。 萧珀难以相信地睁大眸子,又望了望的方向——历代狐灵家族继承人生下后,灵狐洞内只会孕育一只灵狐的生命——那么这一只白狐又是从哪里来的? 看到那黑狐脱身的薄茧另一端,一个新的大口,萧珀这才隐隐猜测,恐怕连着灵狐茧内,也千年难遇的孕育出了同胞灵狐。 他忍不住自嘲的笑着。是天意吗?自己与萧庄也是千年难遇的双胎兄弟,连这灵狐也生出了双胎。 还是说,老天重新给了他希望?他并不只是无用孤单的灵创人,他也有手掌令狐家族的机会和希望。 …… 他在洞内修炼,直至又一个五百年后达到了元婴期才利用火狐的能力逃出生天。 萧庄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现他逃了,派了大量的手下抓他,甚至连萧家长老也出动了。 经过原东大地的时候,面对眼前的萧家长老,他毫不犹豫的进了那满是毒瘴的原东大地,果不其然身后那些人不再追他。 不知走了多久,萧珀经受不住毒瘴的侵蚀,一股脑昏沉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床边立着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火辣的少妇,他的胸口,趴着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那孩童眸子冰蓝,透着跟这阴暗地域不同的清澈单纯,在他白色的衣襟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水印迹。 时候他才知道,他被修魔者救了,救他的正是琼倦的母亲。 萧珀修仙,别人修魔,他本该与他们水火不容,而这一刻他看着怀里奶声奶气叫自己哥哥的琼倦,还有一脸严厉却眉梢透着温柔的少妇。他不禁想——其实留在这里,也挺不错的。修仙修魔又有何分别?心在何处,情在何处,道——就在何处。 因着琼倦的母亲救了他,他答应她,若是以后有需要他做的事,他一定答应为她做到。 没多久,他便与原东大地的修魔者相处融洽,还认识了同为修仙者,却肆意畅快生活在这里的紫元老人,两人一见如故,结成好友,同年,他又认识了藏在原东大地某处的泗郁,泗郁那时只有八岁,却堪堪将自己从一只未被驯服的变异魔兽口中救出——彼时,泗郁还是个凡人。 泗郁缠着他教他修仙术,执着的叫着他哥哥。 看到泗郁软软的喊自己哥哥,萧珀仿佛又想起了那个遥远记忆中的自己,那个跟在萧庄身后的跟屁虫,执着又期冀的喊着那人的背影,总希望有朝一日,对方会回过头,对自己淡淡一笑,然后道:“怎么了?” 萧珀淡淡叹了口气,然后抚着泗郁柔顺的头顶,黑眸温柔坚定:“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 95第九十三章 三宗之斗 第九十三章 天色碧绿,一片安宁。 突然,遥远的天际似乎传来百里外百兽嘶鸣的声音,天空一道红光闪过。 在风属性山里日以继夜的修炼,又是一个百年过去,我缓缓睁开眸子,看着眼前如约而至立在身前的两个挺拔修长的人影,对他们淡淡一笑——今日,我突破了元婴期的大关,终于到了出窍期。 三百年说慢不慢,说快不快。 当日在变异魔兽的口中救下萧珀,拼着我刚晋升融合期的狠劲以及隋光元婴期的修为,两人拖着昏迷的萧珀,终于在历经三天四夜步步为营、提心吊胆的密林穿梭中,安全到达了天昼群山。 这里的确是个修仙的好地方。不光属性与灵根契合不说,乃至整个天昼群山都环绕着浓郁的灵气,取之不竭。 难怪,历代修仙者多少人宁愿拼了一条命,有的与变异魔兽孤军奋战,有的孤注一掷闯入原东大地——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能进得天昼群山,一尝其中的妙处。 时光飞梭,白驹过隙,望着眼前隋光不变的桀骜面容,萧珀深邃戏谑的目光,恍然间我才发现,许多东西看似没有变,却又仿佛在积淀了三百年后慢慢发酵,形成一道新的光景。 “小东西,欢迎你归来。”隋光望着我,黑眸波光粼粼。 元婴期进入出窍期的晋升过程,我的元神会被外力拉扯出体外魂游太虚,在这个过程中,我必须要参悟天地大理,同时也要锻炼控制元神出体,若是失败,元神损毁自不必说,连躯体也会死亡。 早前一百年我需要修炼闭关之时,便是眼前这两个男人为我驻守四方,以防我被外力影响,如今,我的元神回归,说明出窍期已经大成。 我望着他们脚下深深的坑,眼中闪过愧疚。 这两个男人分别用一百年来驻守我的肉身,时光荏苒,连坚硬的山石都被他们常年屹立的身影刻下深深沟印。 “谢谢。”我望着他们在岁月流淌中不变的俊美容颜,浅笑:“我打算出关了。” 隋光听闻上前两步,神色一紧:“你这是要去哪,还有两百年……” “我要去亲眼验证——”我望着他们:“你们所谓的预言。” 冥宣,我已经离去三百年了,你过得还好?可曾想过我,怨恨过我的离去? 我低下头,从衣襟内拿出了当年宗门比试时,冥宣给我的那支传音竹管,岁月在它的身上留下了灰黄色的斑点,但是青竹的香味依旧萦绕鼻尖,与记忆中那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对了,你闭关的时候,五宗比试的结果出来了。”萧珀望着我,突然道,黑眸略深沉:“想知道结果吗?” 我要突破金丹期的时候,正是五宗比试的白热化阶段,因为当年曾听闻冥宣也去参加了比试,所以便忍不住央求萧珀务必在我闭关结束后告知我结果。 “冥宣第一。”他缓缓道。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的男人,果然是最强的。 “第二第三呢?”我好奇地望向突然沉默不语的两人身上。 他们俩对视一眼,然后沉声道:“没有第二第三——比试前一日,除望仙宗外所有参赛弟子被杀。” 我愕然愣在原地,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幻听。 众所周知,能参加宗门比试的弟子,都是门内一派的佼佼者,如此简单被全部杀了,到底是何人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我心下一紧,急忙望着他们:“那望仙宗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其他宗门的弟子被杀,只有望仙宗完好,那么所有门派怀疑的矛头不都指向了望仙宗?甚至他们都会怀疑是冥宣是为夺第一不择手段。 “望仙宗宗主出面,暂时把事情压了下来,不过最近无极宗和玄花谷闹得最凶,当日五宗比试结束后,冥宣被开启天眼,之后他突然无故闯进石窟阵大肆屠杀生灵,随后赶来的五宗门人在阵内发现了无极宗三百年前失踪的大师兄的尸体。”萧珀观察着我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结合宗门比试的事情,无极宗和玄花谷的弟子一致认为是冥宣杀的人,要求望仙宗交人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怔坐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一怔。无极宗失踪的大师兄,他绝对不可能是冥宣杀的! 当初我被靳戈月追杀,不正是因为我发现了那极有可能是无极宗陆默、歆薇大师兄的男子,与修魔者乃至靳戈月勾结在一起,等等,当初他们说了些什么? “……早点将这具身子毁了,所有证据一消失,别人就不会从这怀疑到我们头上来,记得去夺舍,换一具身子!”这是靳戈月当初小心翼翼叮嘱那人的话,不其然地涌入了我的脑袋。 对了,夺舍! 当初不明白夺舍的意思,可是看如今这个情况,他们终于动手了!他们已经选择放弃无极宗大师兄的那具肉身,去换一具新的身子。 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所有的矛头会全部指向冥宣。 靳戈月,明明我已经在渐渐对你改观,你却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将冥宣逼到这种境地? 你也已经……忍不住了吗? “萧珀,隋光,事不宜迟,我要立马出关!” …… 夜色初上,凉风习习。 广阔的天幕下,我驾驭着幻凝剑凌空御剑飞行。 这一次,唯有我一个人出山。头顶上的月光静静铺洒在我的身上,思绪却不其然的联想到了那一夜,那与冥宣紧握的双手之上。 一样的夜色,一样的月光,如今两人却天各一方。 临走前,他的雪纭母蛊已经将他大半的黑发侵蚀成了银丝,在我离开之后,他是否已经做到压制它了呢? 临近銮臼山,还没有接近,便已看见黑压压的人影聚拢在山头,浑厚的声音划破天际,遥遥传来:“宗主,请把清逸仙君交出来,交由我们处置!” “他犯了何事,请无极宗、玄花谷给出解释和证据。”我隔着极远的距离看去,那人一身紫衣,身子瘦削挺拔,眉宇间不复之前的精光烁烁,反而像是因为极为疲乏蒙上了一层沧桑和灰败——是紫商师祖。 “别再耍太极了紫商,老夫敬你为修真尊者,可并不代表你能纵容股息,绕了那么多天,你始终不肯把清逸仙君交出来,我们是给你们三分面子,没有硬闯,可你们的诚意在哪里?非要逼到双方大动干戈吗?”说话的声音清凉高亢,从銮臼山头的另一端高耸而起。 “你们没有证据,又凭什么无故抓人?”紫商师祖似乎也被对方的话激怒了,冷色凝眉,双手隐在被烈风充斥的宽袖里,无声紧握。 “证据?”玄花谷站出一名娇俏的女子,摩挲着掌中的玉镯:“那为何除了你们望仙宗的参赛弟子,其余全都一夜之间尽数被杀,身上还有清逸仙君青剑刺伤的痕迹?” “尤其是我门大师兄,更是被清逸仙君独创的凛风术伤的体无完肤……”无极宗门人话到最后,声音已忍受极大的愤怒和悲伤。 此话一出,紫商师祖以及一干望仙宗的人同时静默。 如果说青剑剑伤的痕迹还能伪造,可是冥宣独创的凛风术倒是最大的问题了。这招法术,是冥宣一千年前的成名之招,由他独创而出,威力巨大,冥宣修仙天赋极高,此后又自创了一些法术,可都没有凛风术来的出名。 之前还疑惑玄花谷和无极宗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跑来望仙宗闹事,实在是太过莽撞了,可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还是有了底气的。 紫商师祖对身后的弟子耳语几句,那弟子朝着宗门内跑去,紫商师祖转过身,一脸肃然:“这绝对是有人陷害冥宣,修仙界谁人不知他的为人?他又怎会去做这种草芥人命的事?” “人会变的——尤其是在利益面前。”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暗处响起,我四下搜寻,终于在无极宗的弟子里发现了一张不起眼的脸:“五宗比试,大家都知道最后获胜的人可以开启天眼,掌控前后千年的世间大道,清逸仙君又能否不被利益驱使,这就值得深思了……呵呵。” 这语气,为何竟让我觉得如此熟悉? 我抿着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紧锁在那名弟子的脸上,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我可以保证脑中没有一点印象,就连他的声音,也绝对是陌生的,可是那阴阳怪调的语气——我脑中闪过灵光,这语气就跟当初山下与靳戈月私谈的人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惊愣片刻,旋即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夺舍成功了,他现在就在眼前这名弟子的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求包养~~戳一下收藏此作者,小面条就是你的啦~ 第九十四章 重遇故人 第九十四章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銮臼山一早的浓雾如彩带一般缭绕不已。 三方弟子在三个方向对峙,分列三角区域。 看到三方剑拔弩张的样子,却独独不见冥宣出来澄清的意思。我心下盘算,要弄清杀了无极宗大师兄的人是谁,光凭我一人之词,这些人是绝对不会信的。时隔三百年,当初我所听到的话语早已失去了证实的效用,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冥宣了解情况,查出靳戈月跟魔修勾结的证据,还有那藏在无极宗中的那名弟子真实身份——如果将这三样证据三管齐下,一切便可昭告天下。 可我要如何进去呢? 紫商师祖命令手下弟子聚在宗门,呈宝塔阵式,每人手执统一长剑,笔直竖在身前,牢牢守着望仙宗的大门,哪怕是一只蚊蝇都不能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过去。 抿唇思索了一会,我悄然隐下自己的气息,随着高山的掩映,御剑轻巧划过,落于銮臼山的半山腰。 三百年的光阴,却仿佛没有在这座青山的身上留下任何岁月侵蚀的影子。半山腰的池涧依旧依山而傍,翠绿清透,水雾缭绕。 “师弟,针菇草还需要一些,你去北边的山腰里采一些,越多越好。”掩映的草丛中,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乎在声音划过耳际的一刹那,我的灵识已经扫了过去,于是惴惴不安的心情突然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 是雪芷和小师弟。 那两道小小的身影,缩在一堆半腰高的树丛里面,两人低着脑袋,细细的从土里拨拉出一些小颗粒状的东西,轻轻的放在脚边的篓筐里。小师弟听闻了雪芷的嘱咐,正拍拍沾了灰的衣裳站起来,然后沉默地看着雪芷继续在这片泥地里挖掘着,自己背起一边的篓筐已然遁形去了北边的山腰。 也好,我回来的事情并不想惊动太多的人知道。 眼前那道白色纤瘦的身影埋着脑袋忙忙碌碌,双手麻利的将土里的东西挖入篓筐内。一直以来,我和雪芷的关系不能算很好,却也不算差,从冥宣救我的那一天遇见她,我对她的印象就是温暖可爱的,甚至善良的。 想起冥宣救我之时,却惟独信任雪芷和小师弟,让他们悉心照料我左右,伴我断骨重造,冥宣如此信任的人,我也信任,我牢牢望着那抹纤白的背影,抿了抿唇——如今之计,我只有将希望付诸在雪芷身上,也许有她,可以带我进得望仙宗却又不被人发现踪迹。 我轻缓脚步从她身后走近,这三百年间,除去天昼群山优越的地理条件,再加上龙骨戒指的内在洗髓改造,我的修为突飞猛进,早已超越了雪芷这些比我早入宗门的弟子。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靠近,正拿起一株不知名的药草放在鼻下嗅闻,我伸出手,轻柔地拍了她的肩膀,感觉到手下她的身子一僵,我带着笑意的声音已经开口:“三百年未见,你还是对这些药草情有独钟。” 她身子一顿,然后如同被人拧住了脖子一般,一点点僵硬地转过头来,那张灵动的脸带着惊讶、茫然、不可置信以及喜悦,这么多复杂的表情堆叠在她那张秀美的脸上,显得别扭极了。 “鸢羽——啊,啊,你回来了?!天啊,你真的回来了!”她那双乌黑的杏眼牢牢锁住我的脸庞,连捏在鼻下的药草也被突来的惊讶吓得掉落在地。 “是,我回来了。”我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却见她还是一脸惊出魂的模样,无奈的点了点她的眉心:“你不是做梦,该回魂了吧。”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这幅表情。我正想询问关于冥宣的事,眼前一黑,还没等我有所反应,灵识已经探出,明白眼前这丫头扑了过来,我便也没有动弹,任由她一把抱住了我,她的身子还有些颤动,后背随着哽咽微微起伏:“鸢羽,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我没事。”我轻轻拍着她因为激动而压抑不住颤抖的后背:“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听闻我的道歉,她又一把推开我,眼中还裹着未落的泪水,嘟着红润的双唇,带着质问和怨恼的神色瞅着我:“你这三百年去做什么了?连离开都不跟宗门打声招呼,你知不知道冥宣师叔他……”说到这,她突然止住了声音,侧头朝别的方向凝视。 听到冥宣的名字,我的心倏地一紧,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扭过她还有些怨恼的脸袋:“当时真是事出有因,也来不及说明什么,只能谴了梦灵支会冥宣一声,却来不及解释什么。”我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刚才说冥宣……冥宣怎么了?” 提到冥宣,雪芷的眼泪流的更凶,她抬起双手,紧紧扭住我的袖口:“鸢羽,我想,你现在的修为应该比三百年前更高了吧?” 我望着她,点了点头。她的神色却变得坚定无比:“那么鸢羽,你带师叔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 跟在雪芷身后的我,随着她的步伐从另一条路来到了銮臼山的后山,这里丛山掩映,枝叶繁茂,将深山中一处洞穴隐藏在一抹绿色之中。 这处洞穴还被下了禁制和隐阵,有望仙宗师叔辈的弟子把关每一个出入的弟子,出来的弟子也要施展隐气符,避免被前山寻事的无极宗和玄花谷弟子发现。 “弟子牌拿出来。”我和雪芷刚来到这处洞穴口,已经有弟子拦住了我们,要求我们拿出弟子牌来验明身份。 雪芷拿出来了自己的弟子牌,守洞弟子凝气探查一番后,转而将视线望向我,我坦然望着他,拿出了幻化后的弟子牌——从雪芷口中听闻前不久清梦下山了,要一些时日才能回来,于是我便幻化成了她的模样,将幻化的弟子牌递了出去。 我在幻化的弟子牌上施加了灵气加固,因而那弟子探查一番后,不疑有他,只是询问我为何早回来了,我将之前窜好的台词一溜而对,那守洞弟子便放了我们进去。 进得望仙宗的后门,雪芷又带着我弯弯绕绕来到了极远的一处石门前,那石门前没有弟子把守,可我却远远发现了这处的玄妙。 有人在门前摆了法阵和禁制,双重把守,法阵代表守,禁制代表攻,攻受相加,若是来人没有高深的修为,恐怕还未突破这石门,便会被死死扣住。 雪芷距离石门几步远的地方,扯了扯我的袖子:“鸢羽,冥宣师叔就被关在里面,现在无极宗和玄花谷的人都在讨伐师叔,师叔开了天眼后却又性情大变,不言不语,比之前狠戾阴沉了不少,关于无极宗大师兄,以及五宗比试弟子之死一句解释也不肯说,宗主只能将他关在这里。”她哽咽道:“你知道师叔为什么要开天眼吗?他知道你有多么想找到你的师父,他才答应了宗主,去参加了这五宗比试,结果……鸢羽,你起初走的时候,我和小师弟真的怨过你恨过你,你既然许诺了师叔,你又为什么要离开,师叔不说,可我们都体会得到,他这些年的孤单和寂寞,他几乎守着镜花水月不出来,梦灵悄悄告诉我,说他一直在等,你知道他在等什么吗?” “等我回来……”我喃喃道。 雪芷突然激动道:“是的!等你回来!因为宗门比试的时候,你答应过师叔,如果赢了比试,你要陪他闭关修炼的,可是你做到了吗?!才第二天,你就不知所踪,只让梦灵回来支会我们不要担心!你想过师叔有多么失望和担忧吗?是一句不要担心就能解决的吗?” 是的,是我太过分了。当初轻易许诺的事,被后面杂乱的一切全部推乱,我在这样的抉择里面,只能择其重而撇其轻,我在暗暗咬牙修炼为了别的目标的时候,却几乎快忘了,冥宣除去是望仙宗的弟子之外,更是我心爱的男人。他清冷寡淡,是他赋予师叔这个身份而必须彰显的,可撇去这些,他只是我的男人,我没有解释的离开,使得担忧失望的同时,却没法撇掉那层身份来找我。 “鸢羽,师叔很痛苦。”雪芷静静望着我,眼中终于有了一点怨和慢慢掩去的平静:“他从不会对你说他的痛,他只会给你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别让他痛苦了,算我求你了,带他走,走的越远越好。” 设身处地想到冥宣当初的心情,我的眼眶酸涩地直通鼻子,泪水在眼底凝聚,我却咬着牙不敢呜咽出声。这个男人,当年从水妖手上救下我,之后为我断骨重造,索诺离去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我满满的回忆里只有那抹清幽的青色身影,伫立在我的身边,为我遮风挡雨,护我左右。 这样的男人,真的会负了我吗?想起萧珀告诉我的泗郁的预言,我的心沉如大石,压得心口喘不过气。 “你先退开。”我示意雪芷退下,然后两手凝结灵气,轻而易举地解开禁制。我铺开强大的灵识探入阵内,遍寻冥宣的方位,只要那抹熟悉的气息纳入我的灵识探知的范围,我才迈开步子,朝着阵内走去,我回头看了眼雪芷:“你在这等我,我一定会带他出来。” …… 前方探寻的灵识已经止在石门前不动,我徒手轻压石门,屏气凝神地用灵气裹住石门上的一切机关,而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洞内。 甫一踏入,之前还被我压制的石门陡然关上,洞内一片漆黑。 冥宣的气息就在前方,为了防止身边还有什么机关,我将灵气裹住全身。走到深处,前方陡然有烛光亮起,我快步走了过去,愣然在当场。 没有我想象中的被囚禁的姿态,却见眼前那道人影素衣淡影,静静盘腿坐在洞内的一张软榻上,他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俊美如神祗,那一头乌黑的发丝,早已彰显出他的蛊毒得到了控制。 只是他周身的气质,为何会变得如此阴沉? 见他微阖着眼,我慢慢朝他走过去,见他白皙的侧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明灭灭,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手腕一紧,我来不及抽手,眼前的男人已然睁开一双乌黑深沉的眸子。 “舍得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凉意。 “冥宣……”见他这幅摸样,只道他在怨我当初的离开,鼻尖更是酸涩难忍,泪水快要肆意而出。 在泪水划过脸颊的时候,我的侧脸一暖,他的大手已经拭去了那抹泪水。却见他食指上盈着那抹泪滴,慢慢举到自己的嘴边,浅酌入口,眼神却淡淡地望向我:“哭什么?” 被他撩人的动作惊愕住,我的大脑有些发晕,冥宣以前从不曾做过这些撩人的动作,为何今日我竟觉得他带了丝阴沉和邪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腰部一紧,他已经将我快速的搂在怀中,肩窝处埋着他的脸,他轻嗅着,哑然开口:“离开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有点惩罚?” “什么惩罚?”我愣愣地侧头望着他。 却见他勾唇一笑,浅柔清隽,口中话语性感蛊惑:“羽,成为我的。”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只觉得身下一轻,被他压在了软榻之上,冥宣俊美的脸就悬在我的脸袋上方,见他黑眸幽深一片:“不要再让我担忧、惶恐不已。得到你,才能让我安心。” 他话音刚落,俯身探唇而来,他微凉的唇瓣触到了我的唇瓣,带着涩涩的味道。早在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有些哽咽,雪芷说的没错,我的离去,让他太痛苦了,如果不做些什么,我没法安抚他的心,没法让他心安。况且,不止他需要我,在听闻了泗郁的预言后,我又何尝拥有安全感?我迫切的想要在我和冥宣之间打上烙印,证明我和他的一切。 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探入了我的唇齿,伸舌与我纠缠在一起,他温热的鼻息就在我的脸颊处,亲吻中,他的鼻尖蹭着我的脸颊,带着痒痒的触感。 我的脑中嗡嗡响着,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晕,唯有唇上舌尖的触感,那么真实那么撩人。 身子在发烫发热,仅仅是亲吻,我的四肢已经发软无力,我从不知冥宣竟有这样的能力,单单一个吻,就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直到腰带被他轻轻拉开—— “别……”突如其然的羞赧让我在看到他拨开我衣裳的时候达到顶峰,想到之后自己就要赤/身/裸/体躺在他的面前,一股焦躁的酸意开始往下腹积聚。 他轻轻拨开我阻挡的手,在我的唇上浅啄一口:“别怕,有我在。” 他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我一直是相信的,有他在,我真的什么都不怕,只要有他在…… 作者有话要说:ohoh~我想说下章终于可以肉了。 我发现,自己越写越像1v1的文了,之前的确有设定过np的结尾,可是写到后面越来越由不得自己,冥宣这个角色,超出了我原本的估计,我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喜欢他,对他不知不觉中倾注了更多的情感。想来有句话是对了,人一生可以喜欢很多人,但真的爱的只有一个。 所在君子在这里可能要说声抱歉,先给大家打一剂预防针,这文也许写到后面,会是1v1结局。 最后,谢谢依旧支持我的孩子们。因为君子的学业问题,导致现在更文越拖越久,不过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结,也许没错的话,再过不久,这文就要完结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九十五章 缠绵(18禁) 第九十五章 身上的人动作轻柔缱绻,原本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的身子,也在他平静安抚的眼神下平静下来。 冥宣俊美无畴的俊脸就在上方,即便面色如雪一般浅淡肃冷,可眼底那几不可察的欲/望和颤动都在慢慢浮现,他的故作淡定在我面前一一瓦解。 我的心瞬间柔软和欣喜无比——身上的人跟我一样,对于这事,都还只是初试的新手。 伸出手,我轻轻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肌肤相偎贴的温暖,我忍不住将他悬空的半个身子拉下来,紧紧蜷在他的身下:“冥宣,你怪我吗?”没有任何解释和道别,我离开了三百年,在他被众宗冤枉囚禁的时候,我才姗姗来迟,比起他曾为我做的,我所付出的简直不能拿来比较。 “怪。”腰间被他的双手紧紧环住,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际回荡。 我浑身一僵,却听他继续道:“或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才会害你还要到处奔走。羽,如果你可以找到让你更心安的避风港,我不会逼你非要留在我的身边。” 听到后半句,我的眼眶突然酸涩起来,这个男人哈,从来不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到了这样的节骨眼,还只是责怪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让我心安,难道刚才的失控拥吻,他也同样感受到了我的不安吗? 拼尽全力,我紧紧抱着他的身躯,他宽阔的胸膛就在我的耳边,隔着他宽厚的肌肤,他闷雷一般的心跳声如重锤一般砸在我的心间,又痛又幸福。 什么狗屁预言,什么狗屁的第三者,我只知道,现在这个男人是如此真切的爱着我,拥抱着我。 我主动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感受到他的身子一紧:“亲错地方了。”说罢,他微侧脸,将自己的薄唇朝我的唇瓣贴了过来。 他的唇舌与他的身子完全相反,可却如导火索一样,将整个微凉的身子一瞬间点燃,他滚烫粗粝的指尖在我的腰间无意识的轻抚,唇齿相戏间,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连着我也开始焦躁起来。 身子一凉,腰带已经被他解开,我只剩一件亵衣在他面前,被他幽深黑亮的眸子盯着,我的两颊滚烫极了。 “别看……”我伸出五指,想要遮住他的眼睛,他却快速擒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浅吻着。 手腕被他一只手就握住禁锢在脑袋上方,他快速却又不失去温柔的拨开我最里面的一层亵衣、肚兜、然后是亵裤…… 看到越来越光的身子,我突然想起什么,喊道:“等等!” 快要埋首在我下腹的冥宣被我一惊,忙抬起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梦灵在哪,它不会藏在你身子某处偷看我们这样这样吧……”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我离开前把它交付给了冥宣,它又喜欢藏在寄主的身上,要是被它偷看到我和冥宣这样,岂不是要被偷窥光了? 我的问题却引来冥宣淡淡一笑,他突然放开我的手腕,微勾唇角,朝我俯□,他浓黑的发丝有一缕调皮的从他肩背上滑落,发梢落在我光洁的小腹上,随着他的动作而滑动,一路痒到我的心间。 “羽,不得不说,你有时候真的……”他突然埋首而下,唇舌逗弄起了我的下/身:“挺煞风景。” 下/体的快意让我忍不住叮咛出声,双手更是在慌乱间推拒着他的脑袋。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如此清逸出尘的清逸仙君,居然会做这么羞人的事情! 他的唇舌动作又快又撩人,被他这么一逗弄,我的身子更是如一只被煮熟的虾子,下腹处更是积聚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快意,直到累积到某个限定的程度,我的眼前一阵发白,下腹一松,下面的人舔/弄的动作更快了…… “不要这样了……我……”我把他的身子拉起来,看到他的唇罩着一层湿意,更是羞恼的无法言语。 他轻笑一声,清浅的眸子落在我的脸上:“不必羞赧,你的味道,挺好。” 我怎么会从来没发现他还有如此让人气急败坏的一面?这还是那个清朗飘渺的清逸仙君吗?! 在我胡思乱想间,身上的人已经褪去了他那件青色的衣衫,他覆在我的身上,那坚硬之处似乎一触即发,可他忍了忍,目光湿亮幽深的望着我的眸子,一字一句肃然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羽,你要喊停,我可以停下,一旦发生接下来的事,你不得后悔。” 不得后悔,不得后悔,冥宣,你可知道,在选择牵起你手的那一刻,我便不曾后悔,也不打算后悔。 我望着他的眸子,同样坚定的点了点头,下//体突然被什么巨大的物什闯入,疼得我全身都蜷缩了起来,身上的人赶紧停住动作,急急地抬起我的下巴,看到我强忍的疼痛,几乎不由分说的就要退出。 我赶紧阻止他:“别,我缓缓就好。” 他爱怜的吻住我的耳垂,又往下一直啄吻到我的胸口,看到我胸口两处茱萸,他眸色一深,将其中一颗纳入口中,细细撩拨着。 在他的抚慰下,我忍不住呻/吟出口,那处早已不疼,我示意他可以动了。 他将我的双腿架在他的肩膀上,更是将他的衣物堆叠在我的腰下,防止我悬空酸痛。处理好一切,他便如疾风骤雨一般开始挺动,我忍不住环抱着他的身躯,喉间溢出一声声连我都不可置信的叮咛娇啼,便随着他的粗喘,在静静的洞内渲染出一室旖旎…… …… 再次醒来的时候,腰间的温暖让我知道,冥宣正环抱着我。 “醒了?”他在我头顶问道。 我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不敢回望他略有些炙热的目光。真是太丢脸了,才一次,我居然就在他的攻势下昏过去了…… 身边人突然松开了环抱我的双臂,我一愣,却见他拿过一边的衣物,将盖在我身上的软被拿开,开始为我穿戴衣物。他的目光认真专注,动作轻柔又眷恋,手指流连到我的胸膛时,他陡然停住,我随之低头,看到胸口那一处突兀狰狞的伤疤,忍不住惊呼一声。 差点忘了,冥宣还不知道当初我中了寒冰箭矢的事,正想着怎么解释,却见他只是轻轻在那里落下一吻,然后依旧淡然的将我从肚兜到亵裤亵衣穿戴的一丝不差:“洞内有寒气,你受不住。” 我一愣,可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感动席卷了整个胸膛。我一个扑抱,牢牢贴着他的怀抱,他身上好闻的青竹香飘散开来,我鼻尖酸涩无比,却再也忍不住那股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担忧和害怕:“冥宣,绝对不要离开我,我们走吧,一起走,五宗、修仙界,一切都跟我们无关,我不想管了……” 然而他在抚摸了几下我的发丝后,清冷道:“羽,有些责任不能推却,你也明白,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所以不要自欺欺人,人躲得了,心躲不了。” 听闻他的话,我为刚才的不冷静感到窘迫。冥宣无疑是理智的,而我太过情绪化,他能将事情分析的条条有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的无措和难以抉择,只有通过他冷静平和的话语得到最佳的宣泄出口。 即便我们两个一走了之又有什么用,即便冥宣能够不去管无极宗扣在他头上的杀人罪名,可我能忍受吗?我能忍受如此优秀强大的他被人如此污蔑吗?我能允许他在修仙界的独一无二的称号被人染上一层污点吗? 答案是:不能。 冥宣将自己穿戴好后,我正要询问他关于那些传闻他杀了无极宗大师兄的事,我当然不会认为人是他杀的,可我既然早已知道地方是修魔者,他能够无声无息的混入修仙界,混进五宗而不被发现,一定有什么原因,也许冥宣能提供给我什么线索。 而就在这一刻,洞门的方向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那道又熟悉又憎恶的声音,对方阴阳怪气的开口了:“我还道清逸仙君是不是逃走了,原来正躲在这会小娘子呢!” 随后陆陆续续响起了一众的脚步声,我灵识一扫,三宗的人都聚集在门口了,拜这夺舍的魔修所赐,无极宗和玄花谷的弟子已经快速赶来,包围了洞口,而姗姗来迟的望仙宗弟子,正想方设法的阻止他们。 我在人群中灵识一扫,没有雪芷的身形,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先离开了,不然要是被无极宗和玄花谷的人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外面的无极宗弟子大喊:“我们无意打扰贵门清幽,只是有事要找清逸仙君询问清楚,现在人已在这,难不成我们就连一个问的资格都没有?” 紫商正待驳回对方的话,我的手掌一松,身边的人已经朝前迈步而去。 他清冷瘦削的身影逆光而行,淡淡的光从前面透过,将他的身子打出一股朗朗清明的光晕。 我突然想起他说的话:人躲得了,心躲不了。我顿觉心安,他的心如此强大,如此清明,如此光明磊磊,他只会迎刃而上,怎么会躲?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看到现在投雷有排名的,现在还差一颗雷就能前进一名了,所以君子在这里卖萌打滚求颗雷~这是君子第一次求雷哈哈,绞尽脑汁终于写了肉,希望大家能喜欢,虽然我知道我写的太简单了,君子写的时候东躲西藏,就怕被同学发现,说君子太色色(`w′) 其实君子做的不够好,一本小说更了快10个月了还只有这么点,不止读者煎熬,我也煎熬,实在是三次元太繁忙,不过我绝对不会弃坑的,会努力,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第九十六章 对峙 第九十六章 洞外的冷风如刀刃一笔一划铿锵划过,可眼前那道身影却高大坚韧,稳实坦然地向外走去。 “不愧是清逸仙君,躲得地儿真丫的不错!又是阵法又是禁制,太特娘的隐蔽!”粗犷的声音入耳,我灵识一探,是无极宗的一个魁梧的弟子啐了口唾沫在地上,低声抱怨,然后他伸肘顶了顶身边人的胸口:“吕康,真有你小子的,还挺有两把刷子啊,师叔刚才破不了的阵,都给你丫的破了!” “不过运气好点罢了。”那被顶了胸口的人眉目悄悄一蹙,却不温不火地回着话,尖细且阴阳怪气的声音入耳,我便知这人就是那夺舍的魔修。 原来,他叫吕康? 冥宣坦然自若地走出了洞外,我正想跟着一起出去,突然想起来方才和他欢爱时,我将清梦的那张脸幻化了回去,那吕康曾经见过我,若是我这样毫无顾忌的出洞,恐怕又是徒增事端。 想来刚才洞内太黑,吕康虽知道洞内有个女子,却也不知是我,于是我先不动声色地藏在洞内,用灵识观察洞外的众人的一举一动。 冥宣甫一出来,无极宗和玄花谷的弟子们便将他牢牢围在包围圈内,即便面上恭顺无比,可那眼神隐隐透出来的警惕和谨慎却也不是作假的。 我心中一痛。 那个如此正直清明的男人,竟已被人误会得如此之深! “冥宣在此,众宗想问便问,冥宣可保证,所言无愧天地。”他挺拔的身姿如一道傲立的白杨树,屹立不倒,高大隽永,即使此刻的气氛紧张又急促,可他依旧不急不缓,坦然自若。 无极宗和玄花谷的人见他如此坦然,便开始有些犹豫起来,两宗的领头弟子互相觑了一眼对方,打着眼神示意该如何开口,突然,一道声音如插/入冰河的铁钩,突兀的开了口:“清逸仙君,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单刀直入的问了,凛风术可是你所创,你可曾传授过他人?” “是我所创,但不曾传授任何人。” “我再问你,那日在石窟阵,除了我宗门大师兄和你,可还有他人?” 冥宣微微一滞,然后答:“没有。” “第三问,五宗比试前一日,我无极宗弟子,还有玄花谷、玉禅寺、太乙观共计八名弟子丧生,却为何,独独只有望仙宗包括你在内的两名弟子无恙?也不排除是有人陷害你宗门,可放眼整个修仙界,能参加五宗无比试的无不都是修仙界金丹期之上的佼佼者,谁人能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全部绞杀?而唯有你清逸仙君——”说道此处,吕康凉凉的望了眼冥宣,啧啧两声:“你已然到了分神期的修为!” “胡说!冥宣是到了分神期没错,可他又如何做到一夜之间杀那么多弟子!”立在一边的紫商师祖愤愤不平的驳斥道,一双精烁的眸子闪满寒光。 “众所周知,一旦到达分神期,修真者便能将自己的灵识分成多份同时运用,这不就可以在一夜之间绞杀八名弟子了么,同时五宗比试中,只有清逸仙君一人达到次修为,甚至连许多师祖前辈都还未突破这个高度,这,还不是证据么?!” “即便到了分神期,冥宣又怎么可能同时操纵八份灵识!简直是天方夜谭,胡说八道!”紫商师祖忿恨地望着吕康,两手握成拳,上面已有青筋隐隐显现。 听到这里,我心中骤紧。冥宣能不能同时操纵八份灵识我是不知道,可是对方既然能如此笃定的出来对峙,想来早就调查好了,对方准备的如此充分,完全要将冥宣套上杀人不义的罪名,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帮助他解除这份危机? “如何不能?”也许是早料到紫商师祖会有此一问,吕康的笑容从容且笃定,仿佛早已将一切执掌在手心中。 正在众人摸索着吕康那一副耐人寻味的神情时,遥远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划破苍穹的呼喊:“救命——!”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甚至于声音的主人方才还祈求我快将冥宣带走,此刻却带着彻骨的凄厉和惊恐,一声声尖锐的扎在我的心头上。 雪芷出事了! 我还未来得及动身,眼前青影一动,冥宣已经驾着青剑凌空追去! 冥宣的速度快到连我都难以辨别的地步,以至于之前包围他的两宗弟子全都愣怔在当场,等到众人迟迟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抹青色人影,已然当空朝远处掠去。 顺着目光望去,这才明了方才的呼救是缘何而来。 苍茫辽阔的天际中,袅袅白雾若有似无,将半空中的十几人掩映在朵朵白雾中。冥宣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如一枚破空而出的箭矢,穿透过一片接着一片的白雾,渐渐逼近前方正掳走白芷的急行军。 “什么人,居然擅闯望仙宗,还掳走我宗门女弟子,来人,给我追!”紫商师祖呼喝一声,正招手要将身后的弟子出动,斜旁里那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再次乍响,惹得紫商师祖的眉头不由一蹙起。 “等等。”吕康抄手好整以暇的立在一边,嘴角挂着半讽刺半唏嘘的笑容:“紫商师祖这么做是为何?难不成想帮着清逸仙君逃走?” “你这话什么意思?”紫商眸底闪过一抹暗光。 “紫商师祖,是你望仙宗在戏弄我们吧。”吕康边说着便将目光放在追赶先头对手的冥宣身上:“堂堂五宗之首的望仙宗,又是下了禁止的銮臼山,岂会那么容易被人潜入?别怪小辈有些无礼,可我仍想问一句,望仙宗莫不是怕我们两宗质问,才设了这么一个计策,为清逸仙君暗谋潜逃的出路?” 听闻他的话,紫商师祖气的浑身直颤:“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也只有你们宗门心里知晓。” 被吕康一番巧舌颠倒了是非黑白,无极宗和玄花谷的弟子们都仿佛被煽风点火了一般,暗讽的讥诮的质问的话语如倒豆子一般包围了紫商师祖。越到后面,紫商师祖的脸色越见黑沉,可他却突然变得沉默不语,只是眸光如鹰隼一般冰冷地望着面前微勾笑意的吕康。 想着之前吕康的话,我却不由的怀疑的起来。 这真的是紫商师祖设下的计谋吗?找弟子假扮不明人士,掳走雪芷,调走冥宣……不,不对,似乎有什么被我漏掉了…… 就在这晃神的功夫,吕康邪邪的声音传来,就仿佛响应在耳畔一样:“众弟子不急,好在小辈之前已做好万全准备,差弟子藏在这山头附近,一有情况,立马现身,绝不会让大伙好不容易找到的清逸仙君再一次从众人眼皮底下溜走!”突然,他暗哑的声音里开始透露一股兴奋的味道:“下面,我们来看看一直躲在石洞内的小娘子是谁,既然是清逸仙君的相好,那又会不会也是一个帮凶?呵呵……” 洞内还有着某些事结束后的暧昧味道,修真者五感本就比之凡人发达,在洞口附近的一些男修士被吕康一提醒,鼻息间又隐隐闻到这股味道,更是都低低不怀好意的呲笑起来。 早已知道吕康不会轻易放过我,听闻他提到我,我也没有丝毫慌张,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不紧不慢地从容走出。 见我一脸淡然,吕康轻笑一声,我回以一笑,低低回道:“好久不见。” 在我直白的目光和带有深意的话语中,吕康渐渐敛下了笑意:“原来还活着。靳戈月这个疯子,居然骗我……”话到此处,他阴鸷的眸子一暗,紧了紧身侧的拳头,再也没说下去。 我心中一紧,难道靳戈月并没有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吗?为什么? 想到很久之前我中了寒冰箭矢,他不顾被冻结的危险,奋不顾身扑过来的身影,那双心痛的黑眸,我的喉咙不由得有些微僵,某些被我忽视的答案似乎正要跃然而出。 一旦知道我还活着,被我发现他们秘密的魔修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办法对付我,所以靳戈月一直隐瞒这个消息,其实是在……维护我? 难怪我从奇灵岛回来后的日子如此安宁,他也没有再下过杀手,可是为什么呢,我的存在,其实也威胁到了靳戈月的生命不是吗? 对了,靳戈月呢?想到这点,我慌乱的开始在人群里寻找靳戈月的身影,一向与紫商师祖形影不离的他,此刻却不见了身影…… “吕……吕师兄,你快看!”突然一道讶异的惊呼从吕康的身后响起,无极宗的一名弟子举着颤巍巍的手指,遥指远处的天际,那道让我心系的青色人影,突然顿在了空中,在他面前,大约有二十名左右的人,一身黑衣劲装,面容遮掩在黑布之下,正中间的人魁梧高大,背上正扛着被定住声音和行动力的雪芷。 在我的目力范围内,我看到黑衣人中似乎有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影遁在那魁梧男子的身后,即便面容被挡,一双暗淡的黑眸似是而非地与冥宣对望着。 下一秒冥宣身形一动,突如其来的画面将大地上的观看的众人全都惊愕在原地。 冥宣身子不动,微阖双目,却见他口念法诀,手指翩飞,他的身影如水一般,被万丈光芒从中穿射而过,顿时,在他的四周逐渐显现出十个与他身形相似的人形轮廓,似是光影堆叠而成的。 冥宣一动,那些光影人皆动,动作与他毫无二致,甚至连气质,都犹如从冥宣本尊身上描摹而下的。 分神术……我嗫喏着,十个,分神术极限数量中的极限……原来冥宣他,早已强大到已经可以分化出十份灵识并自如控制的地步…… 紧接着,吕康意料之中的声音得意传来:“紫商师祖,看来之前我的推论是正确的,清逸仙君,真是不简单啊。”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之前我漏掉了什么。 错了,一切都是错的。一开始就是吕康设下的套,他找人掳走雪芷,扣押紫商师祖和望仙宗弟子不让前去营救,二十多个修为不低的修士,冥宣要救回雪芷,就必须用分神术…… 那隐没在黑衣人中的男人眉目一动,突然垂头望向我们这里的发现,知道他的目光移动到我的脸上,他原本暗淡的双眸陡然亮了起来。 此刻我也正看着他,那与冥宣对峙的熟悉人影,我张了张口,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 靳戈月,你现在,又是打算要做什么? 第九十七章 贼喊捉贼 第九十七章 早在很久之前,久到让我都快忘记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和画面,可当时心间那弥久的触动却是那么的清晰。 对于靳戈月,从来的感觉只有两个字——矛盾。 譬如当下,前一秒我还在猜测他是否为了我期瞒了吕康我还活着的事实,可下一秒,他却俨然又成了对立面出现在我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雪芷被中间的魁梧黑衣人扛在肩头,一双杏眼微微怒睁,“看到没,我师叔已经追来了,他会分神术,一个打你们几十个,不想受打就放了我!” “闭嘴!”那魁梧大汉露在面巾外面的细眼一眯,不甚耐烦地蹙了蹙眉。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从雪芷喊救命开始就不寻常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是望仙宗出的计策,想借此诱走冥宣,依紫商师祖的自傲,绝无可能在设了禁制的宗门内开始,因为在无极宗玄花谷面前,显露出宗门禁制竟被几个外人破了这个事实,无疑是自打耳光的一件事。 其实归根而说,冥宣的生死还没有宗门面子来得重要。 越是亘古的门派,越是以门派的面子和地位尤为看重,即便是千万年来才诞生而出的一个修仙天才,可在宗门面子的问题上,一样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一个明扬修真界的修士,可以为宗门添光,可却不能为了一个人的名誉,而让整个宗门为他牺牲和陪葬。 这个道理——五宗之首的望仙宗更加不会例外。 二来,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便是,如果真是有人要掳走雪芷,让她噤声或是昏迷,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还由着她在那里大呼小叫,明明那男子的表情已经是如此的厌烦,可依旧没有出手。 这不是很不合理吗? 唯一能让我想到的理由,只有引诱这个目的。引诱了众人的目光,同时也逼得冥宣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术。 这倒是让我觉得,这像是某人故意演得一出戏,只为验证他方才的理论是否正确。 我斜眼朝吕康望去,他正挂着得逞的笑意望着凌空的众人。这让我不由的有些恼怒和气愤,也不知是因为冥宣被逼至了这样的境地,还是因为这样一件违背正理的事情,靳戈月居然还参合在其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绝不能让冥宣再出手了!如果他当真用分出的十份灵识将众人打倒,那杀人的名号他会更加坐实! 而最让我觉得奇怪的—— 我望着冥宣那道笔挺如剑的身影,拂去心中隐隐划过的不安。 今天的他,是我从没见过的冲动。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冥宣唤下来,而不是让他在冲动的情况下入了吕康的圈套。 即便面色如常,可我的思绪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看着冥宣浑身的光芒大盛,我越发着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匆忙对对面的紫商师祖传音过去,再用灵气加密了这道传音,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紫商师祖。 因为这场戏,我需要他的配合。 那边久久没有回音,就在我绞动衣角,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紫商师祖的传音才堪堪传回来,严肃且沉重:“你若真可以保全冥宣和望仙宗的名声,我自会配合,只不过日后你被驱逐出望仙宗,乃至被众派追杀,都一概与我门无关。”他顿了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得后悔。” 我微微挽起苦笑,伸手入怀,再一次摩挲了一遍那只冥宣留给我的传音竹管,伴随着越捏越紧的力道,我回道:“不悔……绝不后悔。” 因为这样为冥宣付出,从来都是一件值得的事。 有了紫商师祖的保证,我心下略安,然后深吸口气,灵力大盛,拔起而起,朝着半空中的冥宣方向飞去。 我释放灵力,将灵气提升到极点,凛冽的风刀自我的两边斜灌入大地,将地下那群弟子的脚边划开一道道的裂缝,惊呼声和呼救声绵延起伏,一时间巨大的威压侵袭在正片望仙宗的大地上! “白鸢羽,你做什么!”地下的吕康突然一声大吼,我才在空中顿住身子,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问道:“这位道友,我可曾认识你?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魔修夺舍的吕康与我应该是从未见过面的,更别提相识了,方才情况紧急,吕康又怕我坏了他的大事,慌乱之中竟脱口而出了我的名字。 我这样直白的质问,终于引得之前被吕康一再言语打压的紫商师祖回过了神,趁胜追击:“老夫也很好奇,吕道友怎会认识我门小小的一个弟子?” 吕康面色不动,眸光烁烁,然后爽朗一笑:“紫商师祖说笑了,白鸢羽怎会是一介默默无闻的弟子呢,当年望仙宗宗门比试,她拔得头魁,可是修仙界人尽皆知的事……”话未说完,他身边一些其他宗门的弟子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清逸仙君的道侣居然是望仙宗宗门比试第一?也难怪刚才的灵力如此霸道了!” 吕康还在述说的话语一僵,而我心里的笑意早已挠的我心痒,却只能被我硬生生压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根据无极宗大师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吕康应是在五宗比试之后夺得吕康的肉身的,即便他暗中知晓我在宗门比试中拔得头筹,可他并不知道这具身子的主人乃至整个修仙界的人知不知晓两百年前那次宗门比试的结果。当年我夺冠后,不日便在藏书阁遇险,被萧珀掳走。“望仙宗宗门比试第一者白鸢羽,隔日在藏书阁被神秘人所伤掳走”——这样丢宗门脸面的事,又怎么会流出去? 况且我也明白,我与魔修第一次见面是我下山之时,那时候他还不是吕康,况且还涉及靳戈月,料他绝不会拿那日的事做挡箭牌,这样一来,底下众人更是迷惑,到底吕康与我,是如何结识的? 吕康被反将一击,顿时有些说不出话,一双剑眉蹙了起来。自从发生了五宗比试中四宗弟子被杀的事,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望仙宗,除去佛法两家宗门没到证据确凿时不出关,就尤以玄花谷和无极宗两宗讨伐的声音最大。这个时间段,他无法编撰出任何我与他相识的谎言,因为我是望仙宗弟子,今日他讨伐之力最大,若是私下与我相识,就会被冠以包庇之名,再也没有权利去讨伐冥宣。 “各位稍安勿躁!”吕康突然一声大喝,那些窃窃私语声顿时噤若寒蝉。他侧头望着我,漆黑无底的眸子里闪烁的是噬人的凶狠。 “各位,吕某的确是瞒着大家一件事……”他微微停顿,话语中有些后悔和伤感,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抿了抿唇,像是下了极大地决心一般,突然满脸愤懑地遥遥指着我:“你这个妖女!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今日我吕康即便被众人狙杀在此又如何,我也要把你这个妖女的真身公之于众!” 一时情况急转直下,连冥宣那里都一下子没了动静。我心下暗叹,好在是阻止了冥宣出手。 吕康一番话弄得众人一头雾水,还是他身边那个魁梧弟子先上前回道:“吕康,你小子中邪了?白鸢羽是妖女?” 我两手抱胸,凌空睥睨着底下众人,却听对方一副心痛无奈的模样,款款道:“吕康不瞒众人,其实我和白鸢羽,三百年前相识于銮臼山下。那时……那时……”话到此处,他特意装作有难言之隐的意味,撩拨得其他弟子心痒痒,直问他怎么回事。 “吕道友但说无妨。”玄花谷的几位上辈安抚着他的情绪,让他放心的说出来。 吕康敛了敛痛心疾首的神色,挺了挺胸,望着我:“那一日,我下山游历,恰逢在銮臼山下看到这个妖女和……和贵门的靳戈月两人串通一气,其实,其实这妖女的真身是魔修!她,她抢夺了白鸢羽的身子,化身为望仙宗弟子,就是为了夺得望仙宗的秘书! “我一不小心,被他二人发现了行踪,他们唯恐我坏事,想要狙杀我。各位宗门的师兄弟你们可要相信我!那个时候,我怕极了,我怕被他们杀了灭口后就再也不能给各位通风报信了,于是只有委曲求全,为他们暗通内线,任由他们摆布!” 我听到这里,不由冷笑,余光里看到蒙着面的靳戈月一脸不可置信,恐怕他也想不到一向与他狼狈为奸的吕康这时候居然背叛他,将他供了出来。 不过吕康这招贼喊捉贼受到了众人的质疑,紫商师祖第一个问道:“吕道友不要胡说,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了一只传音筒,他默念几声术法,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幽幽传来:“我会从上方出动,封死一切的出路,你只管逼冥宣出手,事成之后,我要去找白鸢羽,从此我和你无干关系……” 我远处的那抹黑衣身影突然身子一僵,我眉色微敛,靳戈月他……原本想来找我? 听到这里,吕康急忙朝着天际的冥宣解释道,一脸真诚:“清逸仙君,对不住了,其实这次并不是我有意要逼你至此,是,是靳戈月和白鸢羽做的!一切都是他们!” 底下哗然而起,本身吕康便说的极为生动,然而那只藏着靳戈月话语的传音筒更是成为了致命的证据,话中那句似是而非的寻找我的话语也成了拉我下水的证据。 “吕道友,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说的一切,我全然不知!”我急急喊道,一手放在背后挥了挥,示意靳戈月快点离开。吕康能把传音筒带在身边,说明他早已时刻做到了背叛靳戈月的准备。 冥宣的身子微愣,探究地望着我的背影,他飞掠至我的身边,默然站在我一边,却没有开口质问什么。 可我知道,他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和支持,哪怕没有一句话语。 吕康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对着紫商师祖躬身道:“紫商师祖,您可还记得三百年前白鸢羽失踪一事?” 紫商师祖一愣,旋即道:“是有此事。” “我这有两位证人,可证明当年白鸢羽并不是无故失踪,而是——偷偷跑去了修炼魔攻!” 我不由有些微愣,心下响起了不详的预感,证人?哪里还有证人?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龙骨戒指突然不安的颤动起来,我急急压制,只听到龙灵的声音惊骇一般在心底炸响:“她回归了!他们回来了!” 隐约觉得有什么要浮出水面了,一直以来的疑惑、那些奇怪的梦境、那个谜一样的女人,还有一些推动我们走向未知的那股力量,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快要破茧而出。 “怎么回事?”大地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连远处的瀑布都开始汹涌蓬勃的狅肆而下。枝叶纷飞,迷沙走石,天地的一切都开始摇晃起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龙骨戒指像是呼应一般自眼洞中射/出两道幽红的光芒,又是一道霹雳雷响,乌云滚滚,远处突然有一团风团携带着万钧之势朝这里快速冲来。 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那远远的风团越来越近,最后在底下吕康众人之间形成一团漩涡,我灵识一探,却不能窥视其中,只能看到在白色的漩涡中央有两道差不多高的身影,已然稳稳伫立在其中。 渐渐的,风团散去。 看到那两道立在原地的人影,尤其是左边的那个人影,身侧的两手突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原来,他们还活着,他们也逃出了无尽空间…… 仙灵儿,龙石,你们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之前在考试,所以断更了一个月,心在开始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九十八章 混战 第九十八章 天色澄净,万里无云。刚才的一切天昏地暗在须臾间散的一干二净。 那两道身影入眼的一刹那,那飞扬的黑色发丝自风中一寸寸自左边那人的脸颊吹开,露出双眉间的一簇红色,既熟悉又心酸。 “小五儿……”我轻喃出声,底下的人似乎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一抬头,陡然间与我四目相对。 他浑身一滞,眼里闪过“你还活着”的心安与释然,可是很快,他的双眉又微微蹙起。 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看到全人之形状态的仙灵儿,已经脱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后,他脱去了原本的稚嫩,孩童状态有些婴儿肥的脸如今已变得棱角分明,一双眸子黑亮无比,如今他再也没穿那件显眼的红色肚兜,而是换上了一件浅绿的流水外衫,衬得身材挺拔修长,竟比身边的龙石还高出了半个脑袋。 另一边的龙石,他温雅的立在那里,风姿卓然,与我离开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一双眸子暗沉无光,直直盯着前方。我心下一惊,他的眼睛…… “两位先辈,在下是无极宗的弟子吕康,今日承蒙两位肯出山为我一证清白,有劳两位了。”吕康谄媚而笑,斜望我的目光里闪着骇人的精光。 我猜到他会诬陷我,却没想到他会找来龙石和仙灵儿。我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唯有我们三人最为了解,而我同样自信,仙灵儿和龙石绝不可能出卖我说一些谎言。 仙灵儿没回应吕康的话,立在一边的龙石浅笑:“无妨。” 看到龙石那道没有任何质疑的笑容,我心底陡然涌动起一丝不快的感觉。 吕康正要再说些什么,这时望仙宗的内院开始骚乱起来,只听一声震吼,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内院飞掠而来,他身后鱼贯跟入的还有几位位高权重的长老,他们齐齐拜倒在龙石和仙灵儿的身下,宗主的声音全然不似以往的戏谑,严肃崇敬:“望仙宗第三百十四代宗主华斐拜见创始祖灵兽和创始药灵!我等不知创始祖来访,请创始祖恕罪。” “快起身吧。”龙石手臂隔空虚抬,宗主等人便似一阵暖风拂面,都缓缓被托起了身子,又听得龙石似乎是轻叹一声,话语里有点物是人非的味道:“一晃眼都万年过去了,从她开始,都已经三百十四代弟子了……我也已经很老了。” 宗主谦卑一笑:“创始祖怎么会老,如今还是风华正茂的模样,不像老头子我,名副其实的糟老头一个。” 龙石却是抿唇一笑,没有再说话。 “对了,创始祖出山,可谓有何事?” 没等龙石回答,吕康已经接过话头:“宗主还有所不知,你们望仙宗出了内鬼!” 宗主却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哦?你不是我门弟子,怎会知道?” 于是吕康又将之前一番话悉数重复了一遍,只听宗主缓缓点了点头,道:“那另两位证人在何处?” 吕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所有人全都略僵了身子,然后怔了几秒才将目光放在了龙石在仙灵儿身上:“创始祖,难道……” 龙石却是略略点了点头。 我悚然一惊,怎么会……如果之前我还可以怀着侥幸的心情认为龙石和仙灵儿不知情,是被吕康骗来的,可现在的情况早已明明白白,龙石是来指证我的,而不是来帮我。 冷不丁想起北海那次的走火入魔、修为尽失。当初仙灵儿曾告诉我这明明是华露撰写的修仙秘书,如此的无上宝典,我又怎么会轻易的就走火入魔? 我突然觉得后背发冷,难道,这一切…… “当年白鸢羽失踪,起因是因为误触紫元老人相授幻凝剑内的瞬移之法,掉落两位先辈所在的境界内。宗主大人,小徒有一事相问,白鸢羽回来后,可曾有禀明你,为何会触及瞬移之术?”吕康弯起唇角,胸有成竹。 我一怔。 回想起来,我当时的确没说明原因。那是因为那时我怕自己泄露靳戈月与魔修勾结的事,凭我的身份,宗主又怎么会相信?于是一缓暂缓,想要等到自己搜集到靳戈月的证据后再说,谁知后面却再无机会。 “那日她想要狙杀我,却误触了瞬移之术,于是掉落两位先辈的空间,而我不幸被靳戈月所擒,只能为他所利用!各位宗门的师叔,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哪怕我今日死在这里一证清白,也不能让白鸢羽这个妖女逃了!” “先辈们,请您二位为吕康一证清白!” 我的手脚都通体冰冷起来,目光死死盯着眼下的龙石和仙灵儿,我要听他们的回答。 良久后,却是仙灵儿抬起了脑袋,眸底苍凉:“白鸢羽在惩罚之境的确有修炼功法,是……” 我急急打断:“仙灵儿,那本秘书是你给我的,是你教我练得,你说是华露撰写的修仙秘书!” 他一怔,然后凉凉弯起唇:“不,你再好好想想,我是给过你修仙之术,可不是这本。况且这绝不可能是华露撰写的,华露的手本早就在万年前的噬红之光下,全部化为灰烬。” 我缓缓从怀中掏出那本秘书,丢落在仙灵儿的面前:“你再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他不卑不吭地蹲□子,将这本秘书捡了起来,随意地翻了几页,停落在最后一页上,他指了指右下角一行小楷:“堕魔之书,我魔之人可以修之。” 怎么会,当时我根本没有看到过这行字。当年修炼之时,这本书几乎被我翻烂了都没有这行字,怎么会,怎么会……我急急拉住冥宣的手臂,慌张地问道:“冥宣,你告诉我,当初我只是缺少火属性所以急火攻心产生修仙后遗症,怎么会是修炼魔功所致?” 冥宣朝龙石和仙灵儿冷声道:“的确,当年我寻回她时,羽是在修习这本书,可这完全是修仙之术的后遗症,不可能是魔攻。” 仙灵儿摇了摇头,一头青丝遮盖了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沉黯无底:“她是魔修夺舍,夺的修仙之人的躯体,外有修仙灵气护佑,也难怪你看错。” 听到仙灵儿也说我是魔修夺舍,我突然觉得心里酸疼到极点。仙灵儿,你怎么能那么对我,我那么的相信你…… “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这本魔攻之书,又是白鸢羽自己拿出来的!”吕康狡猾一笑:“白鸢羽自己也承认自己修炼了此书,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能说明事实嘛?” 因为仙灵儿和龙石的出现,宗主看向我的眼中也开始划过质疑,我沉痛悲凉的目光朝他看去,宗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羽,别怕,无论如何,我只信你一人。”手心一阵温暖,我侧头一看,是冥宣握住了我的手,他的黑眸坚定深邃,犹如坚韧的磐石,深深印刻在我的心底。 到最后,也只有他一人,还在我身边。 想到泗郁的预言——这样无条件信任我的他,真的会和另一个女子结成道侣吗? “来人,把白鸢羽抓起来!”突然人群中有人一声大喝:“刚才那传音筒里靳戈月不是说要嫁祸清逸仙君么,看来这些黑衣人和白鸢羽一伙的,全部抓起来!” “看清逸仙君的样子,不会是着了她的道吧!难不成四宗弟子被杀,都是妖女控制了仙君?” “一定是这样!杀过去!” 突然之间,情势逆转,底下众人全部抽出宝剑对着我们,满脸愤然。那些宝剑森然如雪,泛着阴寒的冷光。 一时之间,我看见吕康隐在人群里,无声的诡笑。 “冥宣,还不过来!你还要和这妖女呆到什么时候!”紫商师祖一声大喝,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 “委屈你了……”我听到他似抽尽了全身之力对我道。 可即便如此,他接着却还是厉声道:“我望仙宗今日声明,白鸢羽为魔修夺舍,从此不再是我宗门人!” 我懂紫商师祖的意思。之前我和紫商师祖的计划,是想将杀四宗弟子的罪名揽过来,还冥宣清白,顺便拖吕康下水,紫商师祖再趁机将我逐出望仙宗师门,从此与宗门无关。却不曾想,到最后吕康会趁机反咬我一口,弄成如今这等局面。 无论是怎么样的结果,至少望仙宗和冥宣的名声不会受到玷污,紫商师祖不是不想为我说些什么,包括宗主在内,他们也许并不敢完全相信仙灵儿的话,可是为了让望仙宗洗脱杀四宗之名,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牺牲我。 将一切的罪名和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我身上。 在我愣怔的当会,冥宣已经一手将我拉至背后,底下的弟子们携着汹汹之势朝我们这里厮杀过来,有为同门弟子报仇的、有除恶扬善的,他们一个个,张着愤恨的眸子,喷薄着剧烈的呼吸,朝我一点点逼近。 一大波人朝我们围了过来。 冥宣浑身金光再起,发上的青剑嗡嗡震颤,突然从发间穿过,自空中快速变大,落入冥宣的手中:“今起众人要污蔑我妻,休怪我出手无情。” 他喃喃念着法术,周身化出五个与他身形相似的灵气分/身,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前,寸步不离,那些分/身自发的飞掠到攻来的人群里,开始打斗起来,没过多久,不少弟子被打落下来,冥宣只是打伤他们,却没有伤及性命。我明白,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四宗的人,不能下手太重。 “冥宣!你疯了吗!她是妖女!”紫商师祖在底下大吼。 慌乱之中我似乎看到吕康朝我身后的黑衣人们使了个眼色,“救命——!”被施了定身术的雪芷突然被那魁梧大汉从高空摔落:“冥宣师叔——救我!” 我正想冲下去救人,身前人影一闪,只看到随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落下的时候,那道令我熟悉的青色身影已经俯冲而下,缩短着两人下坠的距离,直到冥宣接近了雪芷,将她安全的搂在了怀里,雪芷紧闭双眼,整个人瘫在冥宣的怀里,已经被解除定身术的她双臂死死搂住冥宣的脖子:“冥宣师叔,我好怕,真的好怕……” 之前被冥宣紧握的手掌顿时发凉起来,我死死看着那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脑中一片空白。 冥宣他,就这样放开了我的手? 还在发怔的我肩膀突然一紧,随着胸口一阵冷意划过:“白鸢羽,你傻站着干嘛,快逃啊!”靳戈月抓着我的肩膀一侧身,堪堪闪过一个弟子挥过来的剑。 其余的黑衣人早就逃了,只剩靳戈月还在这里。 我觉得浑身好冷,似乎动都动不了,眼眸只能随着远处那两抹身影,全然顾不得那些已经杀到面前的弟子。 “嘶——”突然一声呼痛声在我耳边响起,站在我一侧的靳戈月手臂中了一箭,汩汩鲜血从他捂住手臂的指缝间流出。 刺目的鲜红仿佛一根绵绵细针,陡然扎在我的心上。我突然回过神——靳戈月为了救我受伤了! “龙灵,我们上!”我在心中呼唤出龙灵,幻凝剑入手,凝集起周身的灵气包裹在上面,我一身大吼,将盘旋在剑上的飓风朝那些弟子甩了出去,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他们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可是下一秒飓风消散,连龙灵都失去了回音。 “龙灵?龙灵你怎么了?”我在心底着急的呼唤它,却换不来它的一丝回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朝底下看去,龙石抚了抚别在胸口的金色龙形流苏,一丝淡淡的流光刚刚自他的手间隐没。 对了,龙石本属龙灵兽,一切龙灵皆在他的控制之中,他难道封印住了龙灵? 那些弟子们朝我和靳戈月杀了过来,我只能用幻凝剑一招招化解,却也不敢下太重的手,以我的修为,一个不小心,可能便会有弟子命丧在此。 那些弟子被我们挡回去了以后,我和靳戈月两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余光里看到地上的雪芷哭着死死搂住冥宣,冥宣望着我,深黑的眸子是有着担忧和着急,却无法脱身过来,我淡淡朝他一笑,却也不知道这笑代表什么。 侧头看到靳戈月一脸的苍白,手臂伤口的血一直都停不下来。 不行,若不带他走,不好好处理这伤,靳戈月一定会扛不住。 边想着,我边伸手过去拽住他完好的那只胳膊往自己脖子上揽,便深吸一口气,打算快点遁走。 这时腰部一紧,一股极强的力道紧紧勒住了我的腰,千斤之力似乎坠在我的腰间,要将我往下拉去。 我一低头,却再次难以置信地僵住了身子。 是仙灵儿——他用藤蔓拉住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后还不放过我?仙灵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和靳戈月无法动弹的一幕,更加助长了周围弟子的勇气,他们气势万钧地冲了过来,为了以防我们反击,先拿手中的宝剑做刺探,往我和靳戈月身上划出一道道剑痕,看到我们被困住的确是无法还手后,他们才放大了胆子,往我们身上刺出一个个血窟窿。 身上的痛比不上心上的痛。一个我一直深爱的男人在照顾另一个女人无法顾及我,一个我一直视为朋友的男人却污蔑我困住我,任由我被人伤害。 鲜血糊住了眼睛,靳戈月的闷哼声在我耳边隐隐响起。我紧紧搂住他的腰,五指用力,死都不能放开他的身子,血污染满了我们全身,可我和他相依偎着,死都不能松手。 真的好痛,我眯了眯眼,却看到雪芷抱着冥宣的腰,哭的梨花带雨。冥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推开她? 噢,对了,我凉凉一笑,怪不得之前雪芷被抓,冥宣如此冲动了。在我不在的这三百年里,似乎发生了一些我从未敢想象过的事。 “差不多了,我们一招了解他们吧。”隐隐约约中,耳边听得一个弟子如是说道,我敛了敛眉,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 利刃刺向胸口的时候,我只觉得身子一松,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人身上的味道是如此熟悉如此遥远,久到我都快遗忘却又不敢忘记。那人剑锋一扫,那名弟子顿时脖间一道血痕,尸体自高处掉落在地。 我在那人的怀里,眯了眯眼。 阳光照在那人的身上,形成一道五彩的光晕,暖暖的光芒里,那人脸上的鬼面具却无端生出一股阴寒的味道。 那双湛蓝的眸子自鬼面具后朝我投来浅浅的目光,我突然心口一紧,眼泪就这么忍不住流了出来…… “琼倦……” 第九十九章 玉简之谜 第九十九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琼倦带走的。 那双熟悉的湛蓝眸子,温和又浅淡。 我们又回到了天昼群山。我才明白,原来自我离开天昼群山,萧珀便放心不下我,一路跟来,只是在横跨恒永裂谷的时候,遇到了闭关而出的琼倦,两人新仇旧恨,一番厮斗后,才又急急想要追上我的脚步,好在銮臼山的阵法之前已经被人所破了,他们才顺利溜进了望仙宗。 只不过,晚了。 琼倦和萧珀赶来的时候,我和靳戈月已经满身是伤,奄奄一息,他和萧珀急忙出手,才将我们救下。 “小鸢子,对不起。”琼倦一手托住我的脑袋,一手为我灌下点水润嗓子。 我愣了愣,随后知道了他的意思,在修仙界他的真实身份恐怕无人不知,又恰逢在我被诬陷为魔修的时候出现,他一出手救我,即便信我的人恐怕都要动摇七分,更何况——他还杀了人。 “不怪你。”我垂下眸子,突然我复又抬起眸子:“靳戈月呢?” 琼倦望了望身后,我只能从他宽阔的肩膀处看到萧珀微垂的脸:“他的伤比你重,萧珀在为他疗伤。” 我点了点头,张望四周,却不见隋光的人影。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问,琼倦淡淡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什么?” “泗郁应该……马上要回来了。” 我一愣,眼前突然闪过雪芷死死抱着冥宣的情景,一朝之间,冥宣竟对雪芷如此紧张,难道,泗郁预言中会和冥宣结成道侣的人,是雪芷? 不,我不信。 最爱的,最信任的,一日之间,悉数背叛我,这要我如何接受,如何相信? “小鸢子,你别哭……”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抚在我的脸颊处,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意中落了泪:“等泗郁来了,一切都明白了。” 他轻轻执起我的手,眼神缱绻,正要在我的掌心落下一吻,我突然浑身一颤,抽手而出。 “你……”他的动作僵在原地,一双水眸愣愣望着我。 “琼倦,别这样。”我轻轻唤他的名字:“对不起,我已和冥宣在一起了。”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也没有想象中的感伤,那个怀抱着我的人影,只沉默了片刻,便挽起一抹似是而非的苦笑:“是嘛,我们是错过了吗……?” 我咬了咬下唇,眼眶一阵涩意涌上,汹涌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你,你别哭啊。”看到我这样,他手忙脚乱的用自己的袖子为我擦拭泪水,嘴里不停道:“我没气你的意思,我也没有怪你,我只是有点伤心罢了。可是我不在乎,即使你和他在一起,也不能阻止我对你好是不是?况且当初我答应过你——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轻轻地揉了揉我因为落泪而发酸的眼眶:“要怪就怪我自己,为了修炼魔心出关太晚才错过你。” “琼倦,我……”我望着他,心里一阵酸酸的疼,胸口发闷。本身一切的源头就在于我,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劝他? “白鸢羽,从今往后,我琼倦将常伴你左右,守你一世平安。”他突然认真且严肃的看着我,抚了抚我额前的碎发,然后佯装无事地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啦好啦,我没事了,你身上还有伤,快睡吧。” 看到他故作嬉笑的模样,想说的话终是止在了唇边,说不出口。 琼倦,你为何让人如此心疼。 …… 一连休息了五日,伤口才开始慢慢愈合,靳戈月在第三日已经苏醒,背靠在一棵树下打坐调养身息。 同一片天幕下,个人各怀各的心思。 琼倦每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萧珀时时的嘘寒问暖,即便面色如常,可我知道,他们在担心我。 那日冥宣奋不顾身救雪芷的身子,不停反复地在我眼前掠过,导致我越来越烦躁,情绪越来越低落。我知道这样的自己似乎有点草木皆兵,可我实在忍不住把这两人的事情往泗郁的那句预言上靠。 对了,泗郁应该快回来了吧,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问问。 就这样又漫长的过了半个多月,苍茫的群山中云雾迷蒙,站在山巅之处,云雾自脸颊飘开,带来一股湿湿的感觉。 在极远的天际中,有一抹黑点往这边靠近,直到那人的轮廓慢慢从云雾深处浮现而出,我松了一口气:“隋光,你回来了?” 他微微额首,看向我,面色有些黑沉,良久不语。 “怎么了?”我往他身后看看,并没有见到泗郁的身影:“泗郁呢?” 隋光环顾了四周,拍了拍我的肩,在俯首靠近我的时候,他轻轻往我耳边靠近,声音低沉严肃:“先回去,回去再说。” 看他一副沉闷的模样,不似以往戏谑调侃,我突然觉得心底乌云过境,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心口一痛,只能呆滞地回望他:“好,我们现在安身在山中的一处山洞内,我们回去说。” …… 当我和隋光的身影自洞口出现的时候,萧珀第一个起身,微皱眉:“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我明白萧珀的心情。泗郁毕竟是他的弟弟,现在隋光一个人回来,泗郁又人影未见,再加上隋光那幅骇人的低沉模样,实在是让人心里忐忑不安。 谁知道隋光下一秒的举动让我们全愣住了。 他突然一甩衣摆,整个人跪在萧珀面前,面上的沉痛和内疚再也藏不住:“萧珀,我隋光对不起你,泗郁……泗郁被抓了。” 什么?! “怎么会?”萧珀一脸震惊,却快速又冷静下来:“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泗郁怎么会被抓?被谁抓了?” 隋光叹了口气,才将事情的始末告知我们。 半个多月前,他到处寻找泗郁的身影,兜兜转转数日,才发现泗郁早前在飞羽城租了一间屋子。泗郁虽不属修仙之人,可他因为拥有看穿古今未来的能力,赋予的生命也是无限的,他不敢固定的在一个地方住下去,不然很快便会让凡人发现他无穷的生命和不老的容颜,所以他每隔十五年会换一个城市居住,隐姓埋名。 在飞羽城遇到泗郁的时候,隋光说泗郁的模样苍白了几分。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和隋光来天昼群山与我们碰面。最后在隋光的百般商量下,才勉强同意与我们碰个面。 第二日隋光在飞羽城的城郊等他,一直到日暮西斜,却不见泗郁赶来的样子,他担心是泗郁临时反悔,便急急赶到他落户的屋子而去,然而屋内干干净净,衣物银两一切生活用品都在,如果他要离开,他绝不会连衣物盘缠都不整理便走的,隋光脑子里顿时出现一个可能。 ——泗郁他,被绑架了。 说到这,隋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玉简,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对面的萧珀:“我想,依泗郁的聪明,应该是不会任由对方摆布的,他一定会留讯息给我们。果不其然,我发现他将这枚玉简封藏在屋内某处,只可惜……”他顿了顿:“似乎需要什么,才能打开玉简。” 隋光话音一落,整个石洞内突然一片寂静。 萧珀紧紧攒着这枚玉简,抿唇深思,可我却发现他漆黑的眸底是深深的焦躁和无助,泗郁对他意义非凡,他难维持冷静,也是常理所在,可是最懂泗郁的也只有他,他如果不冷静,怎么解开玉简的秘密? 我往前跨了一步,轻轻的唤了他几声,萧珀这才似回过神来,瞧着我。 “我想,那人之所以抓他也是为了这玉简,得不到这玉简的行踪,他便不会轻易伤了泗郁的。”我看着他,眼神轻柔:“不要方寸大乱,最了解他的,是你。你一定可以解开这玉简,把他救回来的。” 萧珀敛了敛眉,地垂下眸子:“我明白。你们先让我静一下吧。” 眼看琼倦还要再说什么,我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摇了摇头。 我想,萧珀应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们现在应该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冷静、去思索,才能抓紧时间,将泗郁救回来。 …… 在洞外等待的时候,我余光里看到隋光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瞧着我的脸色,几次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他:“隋光,你有话对我说吗?” 他一愣,急急过来拉住我:“我们单独谈谈……” 心中的不安再次划过,看着他现行离开的背影,我只迟疑了几秒,便快速追了过去。 在一处树林掩映的草丛地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跟着停下,见他背对着我胸膛起伏了几下,我只觉得心跳如雷,有什么事情即将呼之而出。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突兀道。 “什么?” 他突然转过身,大步跃至我的面前,两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重的力道,却让我浑身僵硬如灌铁般沉重。 “前日我从飞羽城回来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他看着我,目光沉沉:“下月十五,是清逸仙君和师侄雪芷结成道侣之日!” 轰隆一声,我只觉得整个人如遭电掣一般僵在原地,我颤抖着唇,想问为什么,是不是骗我的,可我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嘴唇的颤抖似乎迁延到了身体,最后我浑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成真了,真的成真了。 三百年后,冥宣真的要和别人结成道侣了。 为什么?明明半个月前他还在将我圈在怀里,那么温柔的亲吻我、占有我。在我被冤枉成魔修的时候,那么坚定如神祗地立在我的身侧,告诉我说:“羽,别怕,无论如何,我只相信你一人。”甚至在面对朝我们绞杀而来的弟子们时,他执着认真地告诉他们:“今起众人要污蔑我妻,休怪我出手无情。” 我才是他的妻啊,他却要和别人结成道侣? 难不成那日的醉香迷梦都是逢场作戏?那生死相随的誓言都是空口白话? 如果我不曾离开那么久,如果我一直坚守在他的身边,是不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不会有机会和雪芷发生这样的事? 看到我眼中肆虐的风暴,隋光摇了摇我的肩膀:“白鸢羽,你冷静一点。” 我对他凉凉一笑,满眼都是苦笑和讽刺:“你叫我怎么冷静?”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问个清楚! 我一把甩开隋光,正要掏出幻凝剑御剑而起,隋光突然从斜旁里插手,阻挠我。此刻我满心都是去找冥宣询问清楚的疯狂,只对他的阻碍回击的又快又狠。 耳边响起一声闷哼,才将我混沌的大脑划过一丝清明。 侧转身看到倒在地上的隋光捂住胸口,嘴角有一丝淡淡的血迹,我才恍然大悟,隋光他的修为早已在我之下,而我却又在干些什么? “白鸢羽,你冷静冷静。我……”他揉了揉疼痛的胸口,呲牙咧嘴了一番,才继续道:“我一听闻这个消息,就,就连夜潜入了望仙宗,他——冥宣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他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根物什给我。 东西落入掌心,我瞧了一眼,眼眶便又开始酸涩了起来。 是传音竹管。 这一次,他又要传什么话给我? 心中突然闪过一抹期冀,难不成,他是有苦衷的,所以不方便告诉任何人,要用传音的方法告诉我? 我急急念出法咒,小心翼翼地将竹管放在了耳边,鼻息间都是他身上青竹一般的香味。 “羽, 时至今日,我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没有你所想的理由和苦衷,师叔只希望你莫再找我,恐惹雪芷不喜和误会。这三百年来,她陪我伴我,为我煞费苦心,师叔无以为报,但求不负她。羽,她不像你,你还有那么多的朋友照顾你、呵护你,雪芷她,只有我一个。羽,祝福我,愿你也安康幸福。” 手颓然地放下,我紧紧捏着那只传音竹管,伤心到极点竟然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冥宣,我也只有你一个啊…… 你不是爱我么,为什么你选择她却也不愿选择我? 这一刻我对雪芷是又嫉妒又恨,为什么她抢走了我的冥宣,既然抢走冥宣,那一日为何还求我带冥宣走? 我死命地捏着那只竹管,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和伤心,只听一声清脆的“彭”声,那只竹管竟在我的手中四分五裂。 “白鸢羽……”隋光坐在地上仰望我,淡淡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英俊无俦,那双漆黑的眸中闪过不忍心。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艰难地举起来,朝我颓然摆在身侧的手掌伸过来。 我冷冷看着他,一动不动。 却见他将我身侧的手执起来,从衣襟内拿出一抹帕子,小心无比地将我被碎裂的竹管扎出血的手掌翻过来,用帕子擦拭血迹。 他擦了一会,看了看我的脸色,像是怕我疼一般,往我的伤口吹了吹:“疼吗?疼就哭出来。”边说着边用帕子为我包扎起来。 我想说我不疼,我不想哭,可是看到他如此呵护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也哽咽了起来:“你不要管我。” 他一把把我拉下来,巨大的拉力之后,我下蹲着身子,一张脸与他不过距离一指的距离。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语音轻柔无比:“白鸢羽,你傻不傻,为了这样的男人伤了自己。” “我说了不要你管!”被他一掌压着后脑,我挣扎起来,尤其他的瞳仁深邃无比,倒映着我那张苍白沉痛的脸,让我更是不敢面对。 “白鸢羽,记住,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你,包括你自己。” 我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一道沉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 跟着琼倦和隋光回去的一路上,心情实在是复杂无比。 一方面有冥宣背叛我的伤心和失落,一方面又有—— 琼倦来的好巧不巧,正好是隋光与我脸对脸安慰的时候,被他一声询问,吓得我立马弹了起来,却又莫名在琼倦的眼中看到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三人回去的路上,气氛压抑到极点,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忍不住开口试探:“琼倦,你找我们,有事吗?是不是萧珀解开了玉简?” 听到我的问题,琼倦没有如以往一股脑的告诉我,而是轻哼一声,连回头也没有,闷闷道:“回去就知道了。” 之后我就只能低垂着脑袋,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跟他们一起回到了洞口。 萧珀负手而立在那,一身红衣随风而动,看到我们来,他回过身子。一张脸比之前好转了许多。 他缓缓朝我们走来,举着手里的玉简:“我仔细看过了,这玉简之玉,色泽乳白,玉质剔透无比,这种白玉,只产自岭南。我想起来,很久以前,泗郁曾经去岭南住过一段日子,回来后他告诉我他得到了一块白玉,只是当时还未雕琢。我刚才无意将玉简置于光下,还真发现这玉简是别有洞天。” 岭南?好熟悉的地名,我是不是曾经听过? “玉简中层刻了一只虎,又是岭南,我突然想起,虎灵陌家似乎就在岭南,看来要解开这玉简,我们必须去岭南一趟。” 玉、虎、岭南…… 我突然浑身一震,我想起来了! 遥远的儿时记忆中——小糯米团子,就住在岭南,他身边还有充满灵性的白虎暖暖,难不成他就是虎灵陌家之人? 第一百章 白沫城 第一百章 既然萧珀已然推测出解开这玉简的线索,商量之下,便决定抓紧时间动身去岭南。因为靳戈月伤势较为严重,萧珀和琼倦又不方便去虎灵陌家,最后,只有我和隋光两人上路。 上路之前,琼倦知道这次出行只有我和隋光两人,本来硬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实在缠得烦了,萧珀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跟去,” “我不放心,”琼倦急急吼道。 “隋光修为不在你我之下,你不放心什么,” “孤男寡女……”琼倦低低一声,剜了一脸风骚的隋光一眼,却是没再说下去,只是冷冷一哼。 听到这里,明白他还膈应着方才撞见我和隋光的事情,忍不住叹口气,目露无奈地看着琼倦,柔声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琼倦,陌家毕竟是修仙世家,你既然修魔,自然不方便跟去。要是出什么事,你是要我再多担心一个?” 听闻我如此说,经过良久的心里挣扎后,琼倦才呐呐地哦了声,乖顺地守在天昼群山。 在赶去的路上,我和隋光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而越是接近南方,我和他越是默契的沉默不语。 极南之地和岭南,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多么巧合,我刚从那个伤心之地捡回一条命,如今又要回到与它如此接近的地方。 不触景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 几日后的傍晚,天空一片墨黑,皓月被掩藏在黑云之后,漆黑天幕下,小城一片清冷。 岭南有一座著名的小城,叫白沫城,这里因一年四季昼短夜长的日子而闻名苍隐大陆,譬如此刻不过申时三刻左右,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城中小巷亮起了稀稀落落的烛光。 白沫城是通往虎灵陌家的必经之路,隋光之前告诉我,在这座城的尽头有一座城门,常年闭锁,凡人只当是官家封锁了通往白沫城之后小城的道路,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修士知道,那座城门被下了禁制,如果猜测没错——这座城门之后,就是虎灵陌家的所在! 我和隋光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空房。 对于像凡人一样住客栈,其实一开始我是不赞同的。 像我们这类辟谷的修士,别说露宿荒郊野岭,哪怕就是不吃不喝不睡都能熬过去,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隋光却是拉住我,进了客栈后在大堂找了一处干净,位于角落的桌子落座,然后向小二要了一壶桂花酿,几碟下酒小菜,便招呼我吃一些。 我皱了皱眉,对于赶到陌家寻找开启玉简一事只觉得越快越好,而隋光倒好,居然悠闲地拉着我坐在这里,吃起了凡人之食。 似是看出了我的不耐和不爽,这日隋光终于开口了:“你别如此心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难不成陌家下在城门上的禁制你破不了?” 隋光听闻我的话,却是莞尔一笑:“禁制是可以破,可你试想一下,你若是个千年修仙家族,为了不与世俗接合,下了禁制。某日不速之客前来寻求你的帮助,然而却莽撞又无礼地将自家下的禁制破了,你会不会觉得特别丢脸,而对方又特别无礼没礼貌呢?” 经过他这么一举例,我瞬间懂了。 看我的神色缓了下来,隋光淡淡挽起促狭的笑意:“以前可没觉得你如此急躁啊。” 他话音一落,我用筷子夹着腌萝卜的手一僵,腌萝卜瞬间掉在木桌中央,耳边听到他一声嗔怪,然后夹了几筷子的腌萝卜到我的碗里,可我却默默放下了筷子,有点难以入口了。 他侧头看向我,幽深的黑眸里闪动地是了然。 良久后,他轻叹一声,挽起宽松的袖口,露出精壮白皙的手臂,捏起面前的酒杯,仰脖一口喝下,几滴来不及入口的桂花酿从他的唇角留下,顺着他的下巴、下颌、脖颈、锁骨划出一道完美诱人的弧线,最后隐没在他宽大的黑色外衫内。 隋光喝完一杯桂花酿,慵懒地眯了眯眼,充满男人味的风情迎面扑来,他轻轻哈了一口气,醇香的挂花香混着酒香飘了过来。 我的喉间瞬间发干发紧,思索片刻,也忍不住拿起酒杯,将面前的酒一干二净。 而就在我放下酒杯之际,耳际突然听到隔了一段距离的某桌食客传来这样的一段悄悄话。 “最近这年头,修仙界真是频发事端啊,之前先有五宗比试内四宗弟子被杀,接着是无极宗的大师兄被发现死在清逸仙君修炼之地,老兄,你猜怎么着?今日我刚偷偷得到的消息,修仙界的望仙宗居然又出了修魔的叛徒啊!” “真的啊,是谁?” “听说本身是个凡人乞丐,当年她自称是失踪了千年的紫元老人之徒。我叔叔的侄子的远方表亲的堂哥在望仙宗里面打杂,听说当时她被分配到外门做弟子,依我看,就是望仙宗不愿意教授个来历不明的小娃法术,才敷衍到外门去的。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娃子下山失踪了几年,回来后居然在宗门比试里拔得了头筹!” 我边听边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隋光弯了弯唇角,却是紧紧观察着我的脸色,好整以暇的仿若能从我的脸上看到好戏一般。 可我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一脸平静。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没想到如今还能被人津津乐道的提起,我一抹灵识探过去,发现那两人是凡人,心下略安,看来他们只是因为有亲戚在修仙界,所以偷偷在这侃八卦的。 “我偷偷跟你说啊,老兄。”那一直说话的汉子喝了一大碗面前的酒,似乎有些醉:“甭管那娃子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望仙宗,可我觉得望仙宗的那帮所谓的仙人都他/娘/的伪善!伪善你懂不?什么驱逐出宗门,什么她做的一切与宗门毫无关系,放屁!那就是撇清关系弄得说辞!” “你少说几句,仙人耳朵可灵着呢,指不定把你的话都听进去了!” “老子怕个屁!听就听到了。”他低低含糊几声,似乎真的有点醉了,可嘴里依旧絮絮叨叨:“要我说,那清逸仙君也不是个东西。”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我将就被递到唇边的手一僵,然后又不懂声色地将酒一干二净,然后又接着倒满一杯,再次一咕噜喝了下去。隋光眯了眯眼,却没阻止我。 耳边听到那个汉子又道:“听我那叔叔的侄子的远方表亲的堂哥说,那娃子当年和她的师叔,哦,你问我师叔是谁?就是那清逸仙君啊,他们两人是一对相好。事发当日,人娃子之前把身子都给了清逸仙君啦,可现在呢?人家这月十五,就要娶另一个师侄啦,嘿嘿嘿嘿,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有福气,早知道这样,那娃子还不如跟了我强,呵呵。” 说到这,两人都猥/琐地低低而笑。 而我听到这,却是突然面色一阵苍白,心拔凉拔凉的。原来隋光说的一切,是真的…… 我紧紧咬着唇,听着那两人之后的污言秽语,身子开始一阵阵颤抖起来,突然清脆的“彭”声响起,我抬起头,却看到隋光收起了之前的那副戏谑模样,一脸黑沉,将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 清澈的桂花酿顺着他的手指缓缓往下淌,耳边听到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齿间磨出来的一样:“你竟然把身子……给了他?” “我……”面对盛怒状态的他,我没法做到说谎,只能低下脑袋不语。 看到了我的默认,他狠狠地甩了下捏碎的杯子,手指轻挥,别人可能看不清,可我清楚的看见他把指尖还在流淌的桂花酿打了出去,那些晶莹透彻的水珠,带着万钧的速度袭向那桌的两人,两人被无声无息地打中后,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谁,是谁打我?”那喝醉酒的汉子一下子清醒起来,往四周张望,可客栈人并不多,他把目光放到我们这桌,可看我和隋光坐的离他那么远,没道理打了人还能离开的那么快。 另一人却是哆哆嗦嗦起来:“不会真的被仙人听到了吧……”他话音刚落,脸上又中了几下,一张暗黄的脸上几个圆圆的坑。 “啊,仙人……仙人,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敢乱说了,别,别再打我们了。”两人在地上跪上,颤颤巍巍地对着上空磕了几个头,然后快速离开了这家客栈。 隋光还想再打,我忙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欺负凡人干什么。” 他斜眼看了看我,捏了捏拳,抽回了手。 我正想再说些什么,可他面色冷冷地离开了饭桌,上楼回房。 …… 夜晚,我仰躺在床上。 再过几日,冥宣就要和雪芷成亲了。我忍住心口的疼痛,用被子将自己全身罩住。,窝在黑暗里,我的大脑才一片冷清——我到底,要不要去找冥宣问清楚呢? 叹了口气,这几日的相处,隋光一定是看出来我想尽快解决了这边的事,在婚礼前赶去望仙宗找冥宣,所以他才在饭桌上旁敲侧击提醒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劝慰我莫要急躁。 可现在…… 想到他愤怒离去的背影,我将自己裹得更紧。 隋光生气了,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我要如何跟他商量之后的事情? 白沫城的夜晚有股湿冷的感觉,寒意即便是隔着棉被也能透过来,翻了个身子,我盘腿坐了起来,闭目开始调养灵气,可没多久又泄了气,我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修炼。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我侧头望去,敞开的窗外一片深色广袤的夜空,几滴水珠从空中落下。 水珠?下雨了吗? 可这天色不像是下雨啊,我起身下床,挪步到窗口,发现水珠是顺着自己房间上方的屋檐落下来的,我灵识一探,却有些惊讶。随后披上了外衣,从另一边飞身上了屋檐。 夜晚的凉风吹拂下,两边扇形弯曲的屋檐上一片片砖瓦闪着森冷的光芒,在屋檐的两脊之间,一道身形慵懒的人影双手向后撑着身子,宽大的黑色衣衫在屋顶的冷风下被吹起,萧索又寂寥,苍凉又悲伤,他时不时拿过身侧的一壶酒,当头淋下,大部分灌入了嘴中,却也有很多酒水从空中落下,沿着瓦片缝隙的轨迹流了下去。 隋光的身侧已经有了好几个七零八落的酒壶,似乎是感应到我的到来,他微侧头看了看我,继续灌酒。 “难怪凡人说一醉方休,这酒真是个好东西。”他迎着夜风,淡淡而笑,可眸子里神色晦暗难辨。 “别喝了。”我走过去,想要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却被他反手一甩。 “我要喝,你别拦我。” “不要喝了!”我再次冲上去抢酒壶,这一次,他却狠狠将酒壶往屋檐上一摔,神色冰冷:“白鸢羽你凭什么管我?!我已经连得到你的可能都没有了,难道你连我喝酒的权利也要剥夺吗?” 被他突然一吼,我僵住了身子,立在原地久久做不出反应。 “你不要这个样子好吗?”我凑过去,轻轻道:“隋光你知道吗,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那么确定的告诉我他要和别的女子成亲了,可我还是存在期望,我觉得是假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眼眶发涩,我望着面前男子那张俊美野性的脸庞,心下有点空落落的:“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气我那么随便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结果呢,结果他辜负了我对不对?不是的,隋光,我没有后悔过,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那个时候,他是爱我的,我能感觉到。” 隋光望着我,淡淡的星光下他的脸颊因为喝了酒而有些微红,此刻他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所以你还是想去找他?” 我定定与他对视,他的黑眸里面缀满星光。 其实隋光又何尝猜不到我的想法,我们俩都是执着的人,都是不撞南墙心不死。 “不了。”我突然淡淡道。话出口连我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有些讶异自己潜意识里的答案,可旋即又想通了,我一直劝别人得不到的要放开,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吊死一棵树?冥宣已经跟我明说了,让我别去找他,我既然爱他,不是更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吗,即便我是如此的不甘心、不敢置信…… 人偶尔要豁达一点,何事都斤斤计较都执着岂不是让自己不好过?感情之事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突然我的丹田内凝聚起了一股强大的风团,风团由灵气凝聚,有些隐隐疼痛。我赶忙盘腿坐起,吸纳起来,隋光见我这样,赶忙守在我的身边,为我守关。 时间一点点过去,黎明的光芒即将遍洒大地。 在红日刚刚浮出一抹红光时,我的丹田内息终于赋予平息。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对面隋光那张略带着憔悴的脸,释然一笑。 就在刚在,我因为彻悟世间大道,到了分神期前期。 看来因为冥宣一事,我因祸得福了。 等等,我突然一愣,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难道冥宣他是……故意的? …… 既然天已经亮了,我和隋光便朝白沫城尽头的城门赶去。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来陌家了,不过我知道陌家一直有个规矩,每日寅时会有陌家弟子出城门为城内乞儿广施善粥,陌家非常注重这些功业,他们认为多做善事,广开福祉,有利于陌家子孙的培养。”一路急赶,终于到了城门尽头。 此刻晨光乍现,淡淡的光芒照射在那道铁质的城门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我和隋光在门口等了片刻,突然之间,城门耸动,城门自中间慢慢打开。 我和隋光这才从路边缓缓站起身。 一群白衣弟子慢慢从城门后结队跑出,粗粗数了下,大约有三十几个弟子。全都一身洁白的道服,头上扎了弟子髻,容颜肃然,纤尘不染,白衣翩翩。 他们目不斜视,正队分工前往白沫城的各处。 “公子,我和千花去城东。”一道道汇报声响起。我和隋光正疑惑他们在向谁汇报,这时,又有一个人从城门后走了出来。 那人一出来,我浑身一愣。 这是一个儒雅的少年,一身白衣穿在他的身上,恍若神祗,他容颜端庄,肤色白皙,一颦一笑都带着淡雅。金黄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恍若一层圣光。 他的身材十分纤长,可即便这样,他身边的白虎也长到了他腰部的高度。 白虎抽了抽湿润的鼻子,然后一双金色的瞳仁朝我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似乎与白虎心有灵犀,那个少年在对那些汇报的弟子额首之后,也缓慢将沉静如水的目光望向我们,然后——他深沉的眸底出现一抹涌动。 “你……终于来找我了?”他温和的嗓音淡淡飘来。 我一瞬间还没回过神。 天啊,白嫩呆呆的小糯米团子,居然长成了如此白净儒雅的少年! 第一百零一章 前世之因 第一百零一章 被陌行春迎入陌府的时候,我还在为少时的回忆而感慨,直到那只半人多高的暖暖朝我扑过来压在地上蹭了蹭,我才回过神。 果然,这么多年来,只有这只吃货白虎没有变。 我拿出之前买来的鲫鱼丢给暖暖,暖暖嘴巴一叼,风一般的速度就将两条鲫鱼吞了下去,然后又哈着鱼腥味的口气对着我的脸一阵舔刷。 “白鸢羽,你终于想到来找我了。”陌行春将我们带到陌府的花园的亭子内,那里鸟语花香,一片安宁,全然不似白沫城的寂静。 “对不起,之后发生太多事。”我简短地将近几年的事情略略带过,然后才引入今日的话题:“陌行春,其实我们赶来,是有一件事有求于你。”说罢,我从隋光那里接过了安放好的玉简,然后递给了陌行春:“我一位朋友的弟弟,被人抓走了,他留下了这个作为线索,这玉简出自岭南,里面刻了一只白虎,我想也许这玉简与你们陌家有关。” 我望着他如玉温润的脸颊:“你能帮我解开它吗?” 他淡淡一笑,儒雅如月:“能不能解开我不保证,既然是你的请求,我会尽力。” “那真是多谢你了。”隋光在一边露出连日来最为爽朗的笑容。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认为泗郁被人抓走是他的责任,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泗郁,听到陌行春那么轻易便答应我们解开玉简,他的阴霾心情瞬间开朗起来。 “这段时间,你们暂时住在陌家吧。”正打算告辞离开,陌行春温和对我们道。 本来想要拒绝,已经麻烦他帮我们解开玉简实属欠他人情,再住在这里岂不是又麻烦他?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清风明月似地一笑,两只眼睛完成了小月牙:“别担心,这是戒指女主人的福利,你早该享受的。” …… 回到陌行春为我和隋光备好的卧房,我关上房门,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 深色的锦袋里,一枚温润的白玉戒指静静躺在里面,我伸出手,小心地将它取了出来,那只刻得栩栩如生的白虎就正对着我。 多少年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儿时的诺言。 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这枚戒指上留下细纹,握在手心的时候,甚至还带点温热。如水的岁月里,我早已将这些遗忘,若不是玉简之事,也许能否与他相逢都是未知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我赶忙收起白虎戒指,打开门,却见陌行春一身素衣立在门外。 我赶忙将他迎了进来,让他落座,嘴上对他这般照顾而不停道谢。 他细长的眸子朝我望来,不在意地抻了抻衣摆:“鸢羽,你不必如此客气。” 我话语一顿,只能转移话题:“你是否有解开玉简的方法了?” 他却是摇了摇头,略带歉意:“我至今还没有思路。”他抿了抿好看的薄唇:“其实我来,是因为……” 说到这,我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只锦袋,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还记得儿时我从你这抢来的白虎戒指吗?这可是我拿来‘抵债’的,现在你既然帮我解开玉简,你本身也不欠我什么,我拿着也不好意思,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欲说的话突然止住,将面前的锦袋朝我推了推:“不必,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 这怎么可以?即便他嘴上这么说,可我也知道这枚白虎戒指一定价值不菲,而刻了白虎的模样,这枚戒指对于陌家的意义就更是不凡了,儿时还能说是我不懂事,这次来到陌家,也是为了将此物归还。 “鸢羽,你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吗?”他认真地望着我。 我一愣,表情有些僵。 “这是我陌家传于陌家媳妇的白虎戒指!”他抿了抿唇,突然温柔的握起我的手:“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娶,也未敢离开岭南一步,就是在等你来找我,难道你这次来,不是为了与我成亲?” 什么?陌家媳妇?我一惊,连忙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陌行春,你搞错了,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枚戒指有这样的意义。”我急忙解释:“当时暖暖抢了我抓的鱼,所以我才拿来抵债,况且我怎么可能做陌家的媳妇。” “为什么不能?” “凭我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高攀?” 听到我这话,陌行春浅浅一笑:“怎么算高攀?蛇灵家的隋光,不也追随在你身边吗?对了,还有狐灵家外逃的萧珀,清逸仙君冥宣……” 我再一次被震住,瞪大眼睛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之前不是说他这些年都未离开过岭南吗? 他轻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染了墨香的信纸。 只见最上方分别画了三张我、琼倦、靳戈月的画像,而下面洋洋洒洒近千字,无非是将那些污蔑我的说辞放在了上面,说我们三人都是修魔者,修仙界现在正是通缉我们三人,请修仙界的修士一旦遇见我们三人,务必斩草除根。 末尾,是龙石的章印。 他们,竟要将我们逼到如此地步吗? 我突然抬头,望向眼前的人,他既然收到了这张通缉令,为何不杀了我,还愿意帮我? 撕裂的声音响起,我目瞪口呆地看到陌行春将这张通缉令撕成碎片,迎接他坦然的目光,他的声音清澈雅然:“我从来都不信这些,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还是你。” …… 陌行春离开了。 关上门,我侧头望着桌上那只被遗留在这里的锦袋,只能无奈叹气。 陌行春固执,不肯收回这枚白虎戒指,却也没再提做陌家媳妇的事。 我在他的眼里,并没有看见爱慕的情绪,我更相信,他只是因为这枚戒指的意义和自己所背负的责任,才对我如此执着。 况且,我也并非完璧之身,对于他,我更是高攀不起。 怎么办?我懊恼地盘坐在床上,后悔当初自己为何那么贪心地拿了他的戒指,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了。 …… 次日一早,我打开房门,迎面一片飞沙走石。 “咳咳。”我急忙将误入嘴里的沙子石头吐出来,一脸疑惑地抬起眸子,突然悚然一惊。 陌府的前院是一大片平地,供陌家弟子修炼,而此刻,陌家的弟子将整块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边将面前的打斗看的津津有味叫好声不断,一边到处闪躲迎面而来的飞沙走石。可即便这样,谁也不肯离去错过这么精彩的时刻,因为—— 此时是黑蛇与白虎的比试! 隋光的黑蛇涨大到巨蟒的程度,扬起身子,足有两层楼宇的高度,猩红的信子以快速的频率伸伸缩索,细细的蛇眼充满锐利,两颗长长的獠牙突出在外,张口朝对面的白虎咬去。 白虎一声嘶吼长啸,面对涨大的比自己巨大的黑蟒,金眸定定,沉着稳然,四肢健壮,快如闪电,众人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它已飞扑上去,咬住了黑蟒七寸的部位。 黑蟒一声嘶吼,使劲甩动着身子和尾巴,想要将白虎扫落,可白虎就是不松口。良久后,黑蟒终是支持不去,缩回了之前黑蛇的大小,白虎才将它从嘴边放开。 “看来我的黑蛇不及白虎的修为啊。”一声长叹,隋光随性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承让。”另一边,一身白衣风姿卓然的陌行春缓缓走出。 黑蛇看到隋光走了出来,扭了扭身子想朝隋光扑去,突然尾巴一重,任凭它如何扭动,却还是在原地打转。 “暖暖,不得胡闹。”陌行春一声呵斥,暖暖才乖乖地放开了压住黑蛇尾巴的肉掌。 黑蛇这才快速盘上隋光的肩膀,一脸委屈地朝隋光脸颊蹭了蹭。 隋光却是不在意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爽朗地笑道:“看来回去我还得好好锻炼这小东西,竟给老子丢脸。”话里却并无责备的意思。 没想到暖暖看起来贪吃,实际修为高深,也不愧为一只灵兽。 突然,我的脑中划过什么。 玉简里面有白虎,会不会是我们想的太复杂了,实际上指的就是——暖暖? …… 夜晚,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澄净的夜空下,我、隋光、陌行春立于后院中,陌行春让暖暖面朝东面,白虎方位属东面,白玉产自岭南,因而我们将玉简放置在朝南的方位,然后在两者延长的交汇点放上八卦阵。 一切就绪,陌行春便开始默念法咒。 夜晚之时,灵气浓郁,只听法咒默念之时,汩汩浓郁的灵气缓缓吸纳进暖暖和玉简之内,随着灵气的浸润,暖暖发出一声虎啸,一边的玉简仿佛有所感应似得,源源不断的波光自他周身流淌,再传回八卦阵上。 接着,有隐隐的画面从八卦阵的上空开始显现画面。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画面消失了许久之后,我们三人才回过了神。 陌行春和隋光相对无语,而我哆嗦着身子,嘴唇发颤,身形有些难以稳住,刚才画面里的一切,简直让人难以接受、匪夷所思。 怪不得我这一世如此波折,原来一切,都是她设下的陷阱。 …… 刚才的画面里,终于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 原来一切的开始是这样的…… 万年前,我,不,应该是我的前世,是仙界执管凡界修仙者的守门者,我的任务,就是掌管凡间修仙界飞升化仙的秩序。 那时候的我,一直密切关注着凡间的华露。她太美太聪明,修仙天赋极高,我心中了然,也许没出多久,华露就会化神飞仙了。 当时的上仙界,几乎没有多少人是化仙登上来的,更惶恐是个女子。上仙界荒芜,仙人稀疏,大家几乎都盼望着她能早日大功告成,登上仙台助我们一臂之力。 可是她让众仙失望了。 那一日,我分明看见她到达化神之境,白色圣光直冲天际,静静洒下点点灵光。 上仙老头告诉我:“白鸢羽,你该开放仙台让她飞升了。” 我点点头,开放了仙台,我等了一日又一日,直到耗光了自己的灵力,仙台消散于须弥,她都没有踏上一步。 一直关注她的我,担心她是否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于是不顾上仙法则,偷偷溜至凡间,想找她询问清楚。 可遇见她之后,与她的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使得我忘记了初衷。 我看着她开心地创造了望仙宗,对此寄予厚望;跟着她去北海游玩,心酸她将一直带在身上的龙骨戒指赠予海国。岁岁年年,日日月月,她制造新的境界我便在一边帮她加固,她与龙石甜蜜相伴,我便悄然在一边为望仙宗内的仙灵草浇灌。 凡间的日子太美太充足,哪是上仙界能比? 我发现自己的心变了,作为上仙界的秩序者,一切以规矩为本、法则为根,可我却贪恋起了凡界美好。 某日,华露对我说:“羽,若我对你说,我不愿飞升成仙,你会怎么做?” 不愿飞升?我皱了皱眉。化神期的修为,已经不是凡界所能承受的,所以凡界修士一旦达到化神期的修为,上仙界都会开放仙台,将他们接入一个新的界域。 若是她不飞升,只怕会有噬红之光劫难。 我怕要是真有那一日,上仙逼我开启噬红之光让她灰飞烟灭,心里不由地阵阵发凉。于是我想着只要让她知道后果有多严重,逼得她不得不飞升便好。 于是我只告诉她:“不飞升,天理难容。” 可我却没告诉她,我便是这天理秩序的掌管着,为了她这唯一的朋友,若真的要到这一步,我一定不会伤害她,更不会去破坏她完美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噬红之光开启了…… 她被龙石救了后,一脸惊慌地冲到我这里,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模样,周围是其他生灵的嘶吼哀鸣,她一张脸扭曲地不成模样,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雅然温美。 她牢牢抓着我的肩膀嘶吼疯叫,形如入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从不曾说过一句,就这么对我!” “不,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我挣扎着,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不知所措:“不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不是我!” “是你!”她咬着唇,泪水却滚滚落下:“不管怎么样,那些生灵都是无辜的,我求你,快点停止吧!” 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模样,我连忙点了点头,赶回了上仙界。 原来是上仙老头见我也私下凡界,不旦没有将华露带回来,反而也滞留凡界不归,某日他发现我居然将噬红之光的小旗遗忘在了上仙界,他思索之后,私自开启了噬红之光,想要逼我们回来。 而他本身就不懂如何驾驭噬红之光,才造成了那么多生灵的灰飞湮灭。 我被上仙老头拖住,等到再寻到机会溜下凡界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 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完了…… 华露失踪了,龙石、仙灵儿被关在惩罚之境,望仙宗损毁大半,生灵死的死,湮灭的湮灭,原本的美好,全部不复存在。 回来的第一日,我寻遍了整个苍隐大陆,都没有找到华露。 第二日,我想去破开惩罚之境,却发现外面被加固了无尽空间,华露新创的境界,我不曾参与,连破开的方法都不知。 第三日,我去了望仙宗,尽我最大的努力恢复了望仙宗的原样,并寻回存活下来的弟子,教授一些法术,将这宗门继续延续下去。 第四日,我来到北海,将自己沉入北海中央。 这一世,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么多生灵间接死于我的噬红之光,华露也失踪了,所有一切物是人非。 我还有什么可以留念的? …… 陌行春和隋光本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冷静一下。 华露当年没有死,她活着,一直活到了万年后现在。 而我现在终于明白,自我来到望仙宗起,她的复仇计划,就开始了…… 华露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华露! 第一百零二章 大结局(上)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http://。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第一百零三章 大结局(下)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http://。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第105章 番外(二)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http://。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 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