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此情成追忆》 《若待此情成追忆》人物介绍 《若待此情成追忆》人物判词: 问情 无语问情,萋萋花开, 此情可待,啾啾枉然。 月下独舞,寄予星天。 我心悠悠,追忆经年。 我心问情。无语成空。 ——姜问曦 仙路迢迢,我心夭夭。 泪眼问情,无语凝噎。 悠茗绕舌,暗袖扶香。 今朝泪尽,生死殊途。 追忆此情,我心惘然。 仙途漫漫,无语问天。 你若今生不离, 我亦来生不弃。 怎奈终究生离死别难逍遥。 ——姜仙凝 姜衍:字问曦号寂清真人尊号云隐真仙 云隐山缥缈门师祖据传缥缈门是姜子牙门系传人。 武器:拂尘正英居若水阁 名门正派仙位甚高的仙祖级仙师,地仙。为人正统,正直,正义。六根清净,一丝不苟。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出生起即是仙道楷模,七岁结仙丹,从未有一丝过错的完璧。已有百年仙道,只待羽化成仙,荣登太极。 人物判词: 一脉大成,不可惑也。怎奈一情字,戚戚百年,只为塑一魄。仙师,您能否渡这一情劫? 姜仙凝:姜衍唯一的内门徒弟魔族女少主。 武器:凝仙(剑)黑噬(软剑) 人物判词: 身本弱,情唯坚,闯遍仙人魔三界,只为一人心! 仙丹魔丹,与我何关?师尊一语,我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蓝:字天云 缥缈门掌门 古板,有些迂腐。逢魔必诛。一直看姜仙凝不顺眼。ъimiioμ 武器:凌云法宝:判辞 人物判词: 管你魔心是何心,判辞在手,逢魔必诛。 清静怀成:姜若清姜若静姜若怀姜若诚 姜天云四个内门弟子,名字充分体现道家内涵,与姜仙凝关系极好,却因惧怕师尊,只敢取中庸之道。 魑离:号清月君。 魔族战神 武器:铭思(软丝,速度快时肉眼不可见,感觉杀人于无形。) 魑离很少用铭思,见到也看不见,看见的也都死了。 清月君永远媚眼含情,嘴角含笑,却杀人于无形。 刑家三虎:刑风字战炎刑川字浩源刑岳字岑凌 人间以武修仙之家——宣武楼三位公子 秘籍武功: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部仙山之巅第一章魔族颠覆 第一部仙山之巅 第一章魔族颠覆 暗光一闪,耀金剑自喉咙刺出!魔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剑刺出的一瞬魔君还在布阵,如何对付频繁来犯的妖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右舵使一剑刺穿喉咙,贯穿魔丹,一句话也没得交待,就这样一手徒手握着耀金,一手兀自的挥着。魔君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右舵使。右舵使狰狞的脸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这双眼中。 众魔均不敢动,一个小魔排在最后,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后殿墨堂,迎面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惊叫道:“怎么一个前堂的小魔跑到后殿来了?” 小魔顾不得许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面魔君已经遇刺了!”小魔脸色煞白,声泪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里的茶盘跑进内殿去了。 内殿里,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着宝贝女儿跟奶妈逗着玩。女儿长得娇俏可爱,早晨魔君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拟诏也没来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只等夫君下了朝,给女儿赐名呢。 没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面小魔说圣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筛糠一般瞪着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言语的内容,一个小魔就不顾内殿禁忌闯了进来,“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面,前面圣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来之前听右舵使说要占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静下来,这黑玉寻魔峰山势险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踪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独活也无意义,只是可怜这刚出世的孩子,如何躲过这一劫呢? 这孩子有君王印记,是命定的女君,断不能折在此处。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抚上后颈,黑血顺着嘴角滑落的时候,一颗魔丹已经握在了手里。拼着最后一丝魔息,掐了个魔诀将魔丹按在婴儿后颈。后颈上一朵诡异的花朵,由鲜红渐渐变为黑色,这妖异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记--魔魇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婴儿递给奶妈,这奶妈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来的,万分可靠。 “施琴妈妈,我已封印了此儿的魔息,你带她躲到后山,待一切平息后带她下山,带她去人间,哪怕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泪,“不用告诉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着,就让她在人间过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奶妈接过孩子,已经泣不成声,“夫人,那你......” “想不得这许多了,现在我没了魔丹,时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只微型小刃,“这是父王给我的魂魔刃,可悄无声息劈一切结界,到时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边摸了一会,拿出个物件塞到奶妈怀里,“这是君上的御魔符,切勿丢失,走!快走!” 奶妈已哭的涕泪横流,拉着大魔夫人不肯松手。大魔夫人一把推开奶妈,“快走,别让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妈不敢违命,边哭着边逃去后山。寻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这边右舵使很快杀了过来,大魔夫人的风姿,可是他觊觎多时的了,如今可是无人能挡。右舵使嘴角挂着一丝淫笑,踹开了后殿大门。 “大魔夫人!”带着几许轻浮和不屑,“如今我是圣君了,你是不是也该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边,温婉的笑着,竟然没有反抗没有谩骂?怎么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犹豫间,却突然发现大魔夫人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黑雾,竟然是魔魂正在溃散。 右舵使跑过去,掐着大魔夫人的双臂,眼睛血红,“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大魔夫人依然温婉的微笑着,黑雾越来越淡,身体也渐渐如烧尽的纸屑般点点飘散。 右舵使抓着几许黑色的灰烬,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们情比金坚!好!我让你们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来,“来人!把前魔君的遗体沉到后山蟅血潭里,直到魔息,骨肉都散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却也结束的那样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权。皇权转换间竟也无人跳出来作死反对。仿佛只是换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换了人。 夜晚,依然和从前一样的夜晚,看不出分毫变化。小少主饿了却也不哭,在奶妈怀里安静的吃着手指。奶妈拿出一个兽皮壶,喂了些米汤给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无暇,好像一只小鹿。一层雾涌上眼眶,奶妈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系在胸前,偷偷潜出洞去。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人搜索,一轮下弦月歪歪的斜挂在枝头,一切安静的如每一个黑玉寻魔峰的夜晚。奶妈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着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关节发白。枯枝,乱叶,迷障,结界......管他什么的,边劈边走。竟然真的悄然无息的摸了出去。 奶妈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说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可从未去过人间的奶妈,搞不懂如何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呀。筆蒾樓 找了座深山,寻了个破屋。奶妈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两壶米汤,如今沉沉的睡着。奶妈感觉自己也累的狠了,顾不得扫洒,倒头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缕阳光把奶妈照醒了。此时正值人间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啾啾鸟鸣,屋内小少主兀自吃着小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又能知道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几个时辰就已经没了父母呢? 奶妈出去捕了只野兔,烧了吃。当时走的匆忙,只挂了两壶米汤在身上,这深山老林又无炊无米,现时小少主没了米汤,可吃些什么呢?肉和果子还不能吃,直接喝兽血也是不行的。 奶妈在屋里踱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只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个干净。然后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里。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来。吃饱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妈感觉手臂被抽空了一样。小少主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安稳。奶妈就又出去猎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饱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课,找食物,吃饱,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经一岁了,已经会叫奶妈,也会走到河边抓小鱼了。 奶妈每日自说自话的讲些当年黑玉寻魔峰上的趣事。 比如有次魔君亲自做了一碗羹给大魔夫人,怕不好吃,放在桌上,竟然躲在窗外偷瞧…… 比如有次,大魔夫人做了只纸鸢,结果才飞起就挂在树梢,大魔夫人爬上去捉纸鸢,却把罩衫又挂在树梢,又爬上树去取罩衫…… 比如有次,魔君站在泅林树梢上,说是给大魔夫人摘个月亮…… 比如有次,魔君说,如果我有个女儿,一定给她许最好的夫君…… 比如有次…… 奶妈每次讲这些的时候,小少主都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认真的听着,然后“嗯嗯”的点头。奶妈瞧着小少主,讲着讲着,却也不再流泪了。水晶般的小少主也许将来真的能下山做个快乐普通的女孩,或者也许拜得哪门仙山,以后还能得道成仙? 这一讲一想就是两年,小少主三岁的时候,奶妈真心撑不住了。小少主已经可以自己捕小动物,自己烤着吃。奶妈也油尽灯枯,如今只剩干柴柴皱巴巴的一层皮。最近都是小少主去抓兔子什么的给奶妈吃了。 这天,依然是春暖花开的一天,站在涯边可以看到山洼里远远的雪白梨花。可眼前的乌木林却终年根根黑枝,直刺人胸腔。 奶妈把小少主叫到床前,拉着小少主的手,轻轻摩挲着。少顷,从胸前摸出一个小玉牌,挂在少主脖子上。 “少主,”过往种种,千言万语,却梗在胸口说不出,最终,只是“唉”了一声,渐渐没了生息。 小少主只道施琴奶妈是睡着了,依然每日塞些果子和肉在奶妈嘴里,但是塞进去的东西却还在那里,很快就塞不进去了。奶妈也不讲每日的趣事了。没有人给梳理的头发很快结了结,乱蓬蓬一团像只猴子,白嫩的小脸也锅底一般了。 如今只能自己摘些果子猎点小动物。可是只有三岁的孩子,能猎到什么好吃食呢?奶妈的身体渐渐消失了。小少主也渐渐走得远了。 有时,山下那些住在房子里的鸡,跑的不快,倒也吃的痛快。但是那些房子里影影憧憧,很是吓人,有时只敢抓了就跑。 最近山下结了网,下去不容易了。山上又下了雪,没有猎物,没有果子。好容易碰到两只山鸡,撕了几下却跑了。再进林子便遇到了山狗,若是别时,也就跑了。可是现下再没吃的,饿也饿死了,还不如拼一把,够吃几天的。 山狗不知为何落了单,可能也是几天没吃,悠悠的红光在眼角闪烁,不断呲出牙的嘴竟似在笑。 顿时,一人一狗,扭打在一处。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山狗的爪子很锋利,一碰就皮肉翻出。找个空隙咬住了猎狗的脖子,但是却被它锋利的爪子挠了个皮开肉绽。只好一只手肘撑住山狗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压住山狗前肢。就这样僵持着,不敢松嘴也不敢松手。山狗想翻腾,却被压住,喉咙还被咬住,气愤的山狗蹬着后腿准备反扑。小少主分毫不敢动,但是力气却越来越耗尽了,全身忍不住抖了起来。世界只剩下了咬和踩,不知何时就会到了尽头。 突然,这一切真的到了尽头。山狗突然飞了出去。 一个神仙站在面前,剑眉凤目,白衣剩雪,手持拂尘,头上发髻一丝不苟,冠着一块碧玉,表情就如这山林百里的雪,冷峻清明,一片洁白! 小少主怕极了,瞪着一双大眼,喉咙咕噜咕噜的威胁着,眼看他想要走近一步,小少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章云隐仙师 灵雾云隐山缥缈门,是修仙之人向往的仙门第一大门派。仙山高耸入云,白雾缭绕,一派飘飘仙境。这缥缈门一宗姓姜,相传是姜子牙门系弟子。世人均以能入仙山缥缈门为登仙界捷径,每日拜帖入门帖绵延不断。山腰处一座姜太师玄庙,香火鼎盛,人流络绎不绝。 如今缥缈门掌门姜蓝字天云,佩剑凌云,但出名的是他腰间缠的一条鞭子--判辞!坊间传说这是姜太公亲传的打神鞭。各路小妖小魔谈判辞闻风丧胆,死伤在判辞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筆蒾樓 除了姜天云的凌厉,这仙山中还有一位人人向往,却难窥其容。便是姜天云的师叔--姜衍姜问曦号寂清真人,尊号云隐真仙。坊间谈资,说寂清真人面目冷厉萧肃,白衣飘飞,剑眉凤目,拂尘正英垂在臂间,一派仙人模样。但真人从不苟言笑,视恶如仇,逢魔必诛。为人正统,正直,正义。六根清净,一丝不苟。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出生起即是仙道楷模,七岁结仙丹,从未有一丝过错的完璧。已有百年仙道,只待羽化成仙,荣登太极。 这才是人间趋之若鹜,邪祟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 不过寂清真人已是地仙,常年在若水阁中闭关,只在有大妖作乱时出手。所以普通时候妖魔邪祟还是可以遛一遛的。 人间提起云隐,无人不晓: 判辞一出,邪祟难逃! 正英拂面,六根皆无! 这日,山腰还是一派香火鼎盛,山上姜天云正盯着几个弟子练剑。大弟子姜若清,二弟子姜若静,三弟子姜若怀,四弟子姜若诚是姜天云万分得意的四个弟子,分别镇守四方山门。看着四个弟子剑雨纷飞,灵气飞溢,姜天云不住满意的点头。 门童从偏门悄悄晃了进来,“大师兄,大师兄……” 姜若清跳出圈子走过去,“司门师弟,何事?” 司门的小童,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纸来,“大师兄,山下有不少人送了拜帖求助,说是乌木林方向,出了妖物,专抢少女,抢走之后三天再扔回家里,但是回来的却是个干瘪的尸体。已经送了三十几个贴了。” 姜若清接过一沓帖子,示意小司门回去。一边翻着帖子一边走到师傅身边,“师尊,山下有个吸少女精血的妖怪,几十个帖子了。” 姜天云微微皱眉,“收拾下跟我去历练吧!” 帖子投诉之处是乌木山林北面一座荒山,山中尽是枯树,石洞繁多。姜天云掐个诀,并未探得妖魔之气,正犹豫间忽见枯枝抖擞,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一晃而过。姜天云带着四名弟子飞身追上,追的近了竟然是个长发的人,身体壮硕跑的飞快。 姜若清边跑边喊,“这位兄台,别跑了,我们是云隐山来除妖的,别跑了!”。喊了半天,那人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狂奔。 姜若清看了眼师傅,足下提气,飞身飘过那人头顶,从前面拦了过去,甫一落地,姜若清差点跪下。只见这人全身长毛,头发蓬乱一团,原来刚才追的时候以为飘飞的衣服,竟然是飘飞的长毛。 一个瞬间,那人伸着长指甲一爪抓来,姜若清还没站稳,躲闪不及眼看长甲将至,忽听一声闷响,原来是判辞绕上了那人的手臂,动弹不得。可也只是一瞬,那人忽然发力,没想到姜天云竟生生被甩飞了出去。 姜天云在地上翻个跟头继续用判辞不断的缠上那长毛怪。虽能短暂控制,但虚耗灵力,却伤不到那人。 “这是尸拔,快请你师祖下山。” 姜若清知事态严重,腰间摸出一个弹丸,用灵力打上天空,一朵珠玑花在天空闪了一瞬。 尸拔力大无比,师徒五人缠斗了一阵已慢慢落入下风。尸拔左右突围,突然喷出一口黑色尸毒,众人掩口的瞬间,尸拔找个缝隙竟然跑了。 姜天云一鞭出去竟然没缠到。 正犯愁间,突然一朵白云翩然落在尸拔面前,瞬间一甩拂尘,尘尾堪堪甩在尸拔脸上,尸拔一个踉跄,竟然坐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寂清真人姜衍姜问曦。 不等尸拔站起,姜真人一手拂尘又出,缠上尸拔脖子,另一只手瞬间掐出几个诀,点在尸拔身上,只听得敲水桶一般的咚咚声,本来坐在地上手脚乱舞的尸拔动作缓慢了下来。姜真人一张符纸按在尸拔眉心,这尸拔彻底软了下来,毛茸茸一团躺在了地上。 制服了尸拔,几人这才上前施礼。 “师祖,这尸拔怎么这样?不是普通僵尸,还有如此长的毛!”姜若诚第一次见僵尸,还是个长毛的。 “这僵尸该是埋在了天然养尸地,日久天长已成了拔,拔类一身长毛均有剧毒,无识无痛,只知杀戮!” “那如何消灭了呀?师祖只是定住它,接下来要如何呢?” “带回去,洗尽阴气,烧了。” 姜天云带着四个徒弟,搬着尸拔回云隐山了。姜问曦却没有驾云,徒步走进乌木山林! 这边,师徒五人抬着尸拔御剑而行。 “师尊,这尸拔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如此的长毛。”姜若清好奇盯着尸拔,却畏惧强毒不敢下手摸。 “师尊,这尸拔十分厉害吗?为何师尊一看出是尸拔,就要请师祖出山呀?”姜若诚也插言进来。 “师尊,这尸拔身体这么硬,是石化了吗?” “师尊,尸拔这么厉害,那魁拔是不是无敌呀?” 徒弟们你一言我一语,问题多多。 姜天云回头看看这长毛尸拔,道,“尸拔乃是尸,活人死后魂魄散去,尸体吸天地之阴气,聚的多了,阴气便把全身肌肤浸润如磐石一般,亦可驱动四肢。尸拔无情无痛,目不识物,无五识无六感,只知道见到阳气便去扑杀吞灭。之前那些少女就是被吸了阴气灭了阳气,变成干尸了。” “尸拔如此厉害吗?就连师祖都没杀掉它,还要带回去慢慢处理吗?” “这尸拔是尸不是妖魔邪祟也没有魂魄,只是一个被阴气强化了的皮囊而已。我们修仙之人主要是度化和诛灭魂识。对付尸拔可能还不如人间术士的御尸术了。” “师尊,这尸体吸了阴气不就是僵尸吗?怎么变了尸拔呢?” “这山中恐有聚阴之地,长久以来形成养尸地了,此事之后还得细细寻来,清理了,以防后患!” “师尊,”姜若诚探过头来,“师祖的拂尘怎么如此厉害,平常看着软绵绵的,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凌厉!” “那是自然,你师祖那拂尘的尘发可是上古灵犀兽的尾毛制成,被扫一下可不是好受的。” “师祖还见过上古灵犀兽呐?”几个徒弟满脸羡慕之情。 “机缘而已,尔等好好修炼,自有你们的机缘!” 师徒几人边聊边抬着尸拔回云隐山去了。 这边厢,姜问曦在乌木山林里慢慢行走。最近听门人议论说乌木山林下的村庄经常丢失和死伤鸡鸭牲畜,想是有什么野兽,虽然这事该归官府不用仙门出手,但既然路过,就顺便看看吧。 此时乌木山林里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姜问曦随着雪地里一条细碎的小印子慢慢行去。果然发现了一些散乱的鸡毛,一些破碎的残骸。越走下去浅显的雪层下也隐隐有些暗红的血渍,残破的野鸡和家禽的尸体也有一些了。姜问曦走近查看,突然前方灌木丛中一阵扑扑落落之声。疾步靠近,扫开灌木,竟然是一副搏斗的场面。 面前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跟一只山狗正在角力。那毛茸茸的一团竟然是个小小的孩子,裹着一件破烂的兽皮,一团虬结脏乱的头发埋在山狗的脖颈处,一只手肘顶着山狗的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分别压着山狗的两只前腿。山狗被咬着脖子压着身体动弹不得,两只后腿兀自胡乱的蹬着,估计已经蹬累了,接近痉挛的一下一下的抖。那小孩恐怕也快脱力了,全身不住颤抖。 姜问曦看到此景,微微愣了一下,挥袖用真气弹开了山狗。小孩顺势一滚,四肢着陆趴在了地上,头却抬起,盯着姜问曦。 一张黑黢黢的小脸上,小孩的眼睛清澈明亮,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恐吓声。 “这就是偷鸡的野兽吗?” 姜问曦想上前查看一下,身形刚刚稍有动作,就听小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威胁。虽然趴在地上的四肢还在微微颤抖,但小孩已经摆好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姜问曦看着好笑,脸色柔和起来,伸出一只手,“走,带你吃好吃的。” 冬日微白的阳光,拖长了姜问曦的影子,小孩趴在姜问曦的影子里,定定的注视着。 许久,仿佛确定了这伸出的手也没什么恶意,小孩也慢慢伸出小手,放在姜问曦的大手里。那小手瘦瘦小小,仿佛一瓣花朵握在手中。姜问曦稍一用力,小孩就被抱在怀里。 掐个诀,架起祥云,回了云隐山。 师尊,假如你知晓这一抱就再难放手,当年你还会对我伸出这命定的一只手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章拜师若水 “小师叔!” “小师叔!” 扫洒的弟子们拿着扫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白衣白鞋,白色飘带绾着头顶整整齐齐一个发髻,尾发黑丝垂在背后,一手提剑,一手背后,神色严肃不苟。对打招呼的扫洒师弟微微一颔首,没有片刻停留便沿着登云阶拾阶而上了。 几个新来的扫地小童不认得她,见人走过去了,偷偷问其他弟子,“这人是谁?为何这样小位分却这样高?跟门主一样位份呀!而且,怎么竟然是个女娃?这女娃不是该去隔壁仙姑的荷坤峰吗?” “你是新来的,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我们山上师祖的唯一一个内门弟子!师祖欢喜的紧呢。你可别惹她,别看她现在道貌岸然的,一会疯起来淘气得很,这一山都不得安宁!不过她只在师祖的仙峰上,不常下山,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便是!” “师兄你扫阶也有十几年了,这门内门外的事最是了解,就给我们讲讲呗!” “这么说来话长了,我们一边扫一边讲给你们听!” 几人虽然悄悄说话,但这小师叔耳朵极好,听了个大概,心中暗暗想,“谁道貌岸然了?人家现在大了,正经一点你们还不习惯吗?” 转眼,又想到师尊,不由的挂了一脸笑意。想起当年跟着师尊初入云隐山,斯人斯事还历历在目。 那日,姜问曦抱着小孩回到云隐山,交给姜天云,让他给小孩洗洗干净。可是姜天云却接不过去! 姜问曦伸手送出,姜天云拔了半天竟然不能把小孩从师叔手臂上拔下来,那孩子一手握着姜问曦的一根手指,另一只胳膊紧紧抱住姜问曦的手臂,小手还扯着姜问曦的水袖,死死不肯放手。实在无法,姜问曦就把小孩带回若水阁,自己处理。 这若水阁在云隐山青云峰,是姜问曦的修行之地。若水阁后有个月花湖,终年湖水温暖,此时虽山外白雪皑皑,湖水却仍是温暖如春,湖面上飘着袅娜的白雾,湖面莲花竟在此时也依然绽放。 姜问曦把小孩抱到湖边,把破兽皮取下来,这小孩此时到听话起来,任姜问曦摆布,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盯着姜问曦的脸,却也没了恐惧。 但,兽皮拿掉的一刹那,姜问曦一下懵了!竟然是个女孩!饶是姜问曦是百年仙师,此前清心寡欲,也未见过如此! 兽皮破破烂烂是捡不起来了,姜问曦一抖外氅,把小孩裹了个严严实实,抱起小孩放到若水阁里。 “你先在此等侯,我叫人给你洗澡。”筆蒾樓 姜问曦转身,却走不动。小孩从外氅下伸出一只小手,又捉住了姜问曦的衣摆。 洗也不能洗,走也不能走。无奈,姜问曦只好掐个信诀,让姜天云请隔壁山上济云仙姑来。 这济云仙姑是隔壁荷坤峰上聚坤门的掌门仙姑,曾经和姜问曦拜过一位仙师求经解惑,所以素来师兄妹相称,平日讲经问道素有往来。即是女童,只好请仙姑来解决了。 半晌,这青云峰上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济云仙姑带着两个小仙姑,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都挤到了青云峰若水阁中。平日冷冷清清的若水阁里如今到影影绰绰挤了一片人。 姜天云也顾不得什么一山掌门,要稳重端持,纯粹为了看热闹。平日里不要说这若水阁,就是青云峰都鲜少有人来,除了宣武楼一位师兄不怕这位寂清真人,经常来讨教武功,其他人是不敢来叨扰这清净之地的。如今师叔不但带个女娃上山入若水阁,竟然连仙姑们都进来了。这热闹不看,枉为君子。于是乎就带着四个弟子浩浩荡荡的来了,反正师叔如果要翻脸也不用自己一力承担就是了。 济云仙姑叫两个弟子拿好衣物,要抱小孩去洗洗,怎奈这小孩依然扯着姜问曦的衣摆。 仙姑笑着说,“这小娃,有慧根,偏偏扯紧了这仙门最厉害的云隐真仙了。倒是跟师兄有缘,不如师兄就收她为弟子,亲自调教吧。” 姜问曦看一眼扯着自己的小娃,道:“恐怕还要劳烦师妹调教了,我这山上只有男弟子,恐多有不便。” 济云仙姑看了看小女孩黑黢黢的小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且先把她洗干净吧。” 说完,也不嫌脏,抱起小娃,贴着小娃的脸说,“别怕,我们去后山玩水,玩好了就回来,这样脏你师尊不喜欢。” 许是言语温柔,小娃竟真放了手,被仙姑抱走了。 不过半柱香,济云仙姑就带着三个小仙姑回来了。站定,最后那个小个头从两个小仙姑的袖摆间钻了出来。只见白白嫩嫩一个娃娃,穿着略大的仙姑袍,头上两个抓髻,碎发也齐着脖子剪的平平整整,弯弯的眉毛,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微微泛红的小脸,真真是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小童子跳出来了。 “哎呦,这小娃娃长得真是俊俏呀!”姜天云忍不住夸起来,“师叔,你若真收她做弟子,也是配得上这青云峰呢。” 姜问曦瞥了一眼姜天云,姜天云立马闭了嘴。 姜问曦起身对济云仙姑微微颔首道,“还是有劳师妹了。” “师兄,那我就不推辞,这小娃我带走了,不过终究她要回来之时,师兄也不要推辞。” 姜问曦道,“若她执意回来,我定不推辞。” 济云仙姑抱着小娃走了,姜天云也看了许久若水阁,跟着溜了。这若水阁也着实没啥可看,正室除了香炉架,琴台,书台,茶台,一些书柜,还有一个休息的卧榻,就什么都没有了,里面一个暖阁估计也就一个榻。半柱香的时间,给这若水阁做幅画都做完了,而且师叔又不讲话,实是难熬,那漂亮娃娃要真给师叔当了徒弟,估计肯定会闷死。 都说这济云仙姑命格判词讲的极准。 所以,也就过了三天,小娃就“执意”要回来了。 济云仙姑仍是带了两个弟子,在正堂登仙阁里喝茶,姜天云和四个弟子也“识趣”的陪着。捡来的小娃,如今没了胆怯,一脸不屑的坐在椅子上,两个小腿前后的踢着。 少顷,真人行了进来,相互行了礼。 济云仙姑一脸无奈,“师兄,这娃烧了我半个乾坤堂。我是半刻也留不得她了,都说了她是跟师兄有缘,难不成师兄不信我不成?” 姜天云看看摇着腿的小娃,这次的戏倒是好看些。 “这娃娃做了什么?”姜问曦问。 “她晚上不睡觉,老鼠般到处跑,还去厨房偷吃的,师姐们一起追她,结果她推倒烛台烧了一片屋。”身后小仙姑忍不住吐槽起来。 姜问曦也看看小娃,小娃刚好抬起头,看见姜问曦,甜甜的笑了,完全一副无辜天使的模样。 “师妹莫要着急,乾坤堂修复,由我缥缈承担,”转头对姜天云,“云天,你安排弟子去修缮!” “师兄到不必如此,修缮一事并非大事,只是这娃娃师兄还是要自己带。” 当时说过必不推辞,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送走仙姑,把小娃放在大堂偏殿的小阁里休息,白天就跟弟子们在习武堂玩玩,如何安排日后再说吧。 又是三日,姜天云又找上了青云峰。 “师叔,那娃娃,您还是要想个办法!” “又如何了?”姜问曦奇怪,一个娃娃到底能怎样。 “那娃娃不知道在竹林里找什么,挖倒了一片竹子,竹子也就罢了。每日习武时,那娃娃在旁边观看,一不留神她就跳上人肩膀胡乱抓挠,不少弟子被抓的满脸血痕。还有后山上不少花草被她挖到屋子里去,现在她的屋里满地土和烂花,还不让人打扫,谁进去就抓谁。一个娃娃又不能打她,但是影响极坏,很多弟子都颇有微词。” 姜问曦沉吟片刻道,“走,去看看。” 姜问曦到时,小娃正在习武堂抓一个弟子。小娃迎面骑在那弟子脖子上,双手正在乱抓,这么个小孩也不能打,只能抓着她衣衫,想拉下来。那弟子脖子耳朵上条条血痕很是触目。 姜问曦看到如此情景,厉声道,“胡闹!” 众弟子见师祖来了,顾不上脸疼脖子疼,全都躬身施礼,垂手侍立。 那小娃转头,看见姜问曦,却甜甜的笑起来,马上从那弟子头上下来,蹦蹦跳跳扑进姜问曦怀里。 姜问曦冷着脸抱起小娃,让姜天云看看受伤弟子,便带着小娃回了青云峰。 唉!自己带回来的祸害,还是自己圈养起来吧! “小师叔”想到这,笑容更灿烂起来。师尊果真还是最喜欢我! 跟着姜问曦回到青云峰,小娃竟然安静乖巧,并不淘气。 姜问曦看着明眸皓齿的娃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小娃依然笑嘻嘻的回答。 “没有名字吗?有父母吗?” “没。” “家呢?” “没。” “那你是如何长大的?” “奶妈,碎了!” 姜问曦有些同情了,“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小娃突然跳起来,面色欣喜,跪在地上,“师尊!”然后叩了个头,又跳起来扑进姜问曦怀里,依然叫着,“师尊,师尊!” 姜问曦拍拍她的头,“为师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 “你如此伶俐又有慧根,就叫仙凝吧,仙气凝结。” “师尊起的名字,好喜欢,”小娃拍起手来,“姜仙凝,姜仙凝。”说完深深一恭,“仙凝谢师尊赐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章青云峰上 青云峰日常:晨起梳洗,扫洒,习武,习道法,习琴习字习画。 如今却多了用膳一道,每日姜天云遣姜若清送去一日三餐,等着收餐具的时间,久而久之竟然和姜仙凝混熟了。姜问曦是不用吃饭的,一般都在看书,偶尔看着两人边吃边聊些趣事,竟然也成了这青云峰上一件有趣的事。 一晃数载,姜仙凝竟然老老实实的过着青云峰清净的日子,除了一双伶俐的大眼,竟然也像个飘飘小仙的样子了。 这日,姜若清送早膳来时,带了一样东西给姜仙凝。 “小师叔,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拿了一件事物出来,竟是一朵奇花。 姜仙凝“诶?”了一声。 “不消诶,不消诶,就是你原来挖到屋子里的花草。”姜若清有点讨好的递给姜仙凝,“你看,我把根也挖出来了。种下去应该还能活。” 姜仙凝接了花,这是当年她搞得新花种,以为已经被尽数除掉了,没想到如今已长成一朵奇花了。 “若清师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求我做什么事吗?” “小师叔,看你说的。”姜若清有点谄媚的笑笑,“我不就是想你别撵我,让我听听师祖弹琴嘛!” “胡说,你是想看师尊教我练剑!”姜仙凝站起来,小脸贴近姜若清,“你师尊是姜天云,跑来跟我师尊偷师,当心我告你一状,大师兄那脾气,肯定让你去山腰仙庙里跪香去!” “哎呀,小师叔,小师叔,虽然你年岁小,但是你辈分高呀,怎么能这样害你师侄,你让我看两眼,我帮你办事,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在青云峰上无聊透了,我带你去前殿玩,或者以后我们去历练的时候我让我师尊带你一起,怎么样?”姜若清用胳膊肘顶顶姜仙凝,挑挑眉。 姜仙凝眼珠一转道,“你当真能做到?” “我不是把你种的奇花都带来了吗?要不是我藏了一株,就全部被扫干净了!” “好,一言为定,明天你先带我去前殿玩,然后我再让你看一下师尊舞剑。” “还得要我先……”姜若清不情不愿的收拾碗盘出去了。 姜仙凝拿着这株奇花,深紫色的一朵,发着莹莹的光,这是奶妈曾经教的育花术。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若真是把各种花能拿来用,能给师尊做个好看的花就好了。 今日仍是日常一套。姜仙凝的小竹剑是师尊亲自雕出来的。仙凝平日把小剑舞的得心应手一派飒沓。今日却频频敲了自己的头,要么步伐不稳,一剑刺出却好像要跟着剑飘走了。 姜问曦看的摇头,“凝儿有何事?” “师尊,凝儿无事!”姜仙凝眼睛却不敢看师尊。 “有事便说吧,勿要拖沓!” 姜仙凝看看师尊脸色,并无责罚之意,才轻轻开口,“我……想去前殿和师侄们切磋武功。”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若清今天送的饭不好吃?” “没有啊!”姜仙凝也诧异起来。 “那是他今天惹到你了?还是前殿说了什么惹到你?” “师尊为何觉得他们惹到我?” 姜问曦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难道不是去前面抓你师侄们的脸吗?如今你习了剑术,越发能抓的得心应手了。” 姜仙凝“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师尊毋须担心那些小师侄们,本来凝儿才几岁。那些师侄大多已结了仙丹,凭我一身蛮力就给抓成那样,还需多加操练武功呀。徒儿今日便去检查一下好了!” 姜问曦摸摸姜仙凝的头,“你那师侄们哪能用真气打你,一味地让你抓挠罢了,你在这山上也困了六载了。凝儿想去玩就去吧,只是不要去为难你那些师侄,只让若清带你去后山林子里玩吧。” 姜仙凝喜笑颜开应了声,“是”。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跑开了。 姜仙凝一口气跑到前殿,各弟子们果真依旧在习武堂练剑。大师兄姜天云不在,姜若清一本正经的盯着众弟子,偶尔动手指点一下。 姜仙凝偷偷溜了进去,溜到姜若清背后,抖出小剑忽的奔姜若清刺去。此剑来的犀利,有的弟子看见了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剑已到了姜若清后心。不愧是大弟子,姜若清一个猛虎踏地向前扑倒,着陆的瞬间足尖轻挑,踢向身后的事物。姜仙凝虽小,武功却也不弱,一步不退,轻一侧身,小剑贴着姜若清抬起的腿刺向姜若清的小腹。姜若清提气向后一退,小剑刺在姜若清裆部前方的地上。姜仙凝借着小剑点地飞身轻起,一个飞身翻越想骑到姜若清脖子上。 一个瞬间,姜若清看清了来人是姜仙凝。当着这么多师弟,姜若清岂能让九岁小儿得了胜去,一伸手,把正飞身的姜仙凝从头顶扯了下来。姜仙凝摔了个狗吃屎,撅着小嘴爬了起来。 众弟子一看清这脸这表情,心中暗戳戳的抖了一下,姜若清呀姜若清,你自求多福吧。 姜若清也看见了姜仙凝撅着的小嘴,立刻挂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呀!我以为是师傅来考验我呢,剑法如此伶俐,吓得我拼死一搏,竟然是小师叔呀!小师叔剑法如此精妙,到我们这般岁数怕是要和师祖平起平坐呢!”众弟子也连忙点头称是,称这许多年未见,小师叔越发仙气十足了。 姜仙凝这才缓了脸色道,“师尊说让你带我玩去!” 这许多年的交往,姜若清知这位小师叔就是牙尖嘴历,贪玩些罢了,心底里也就是个小孩子。倒也是挺讨人喜欢的。于是吩咐了姜若静盯着习武,自己带着姜仙凝去后山玩了。 后山翠竹青青,此时正是竹叶茂盛,一些小蛇听见动静悄悄退了开去。竹林里一些野花是当年挖过的。无甚吸引人之处。 “若清师侄,整个云隐难道除了房子就是竹子,偶尔有个湖塘吗?就没点别的?这竹林我青云峰上也有呀,此间虽多些小花,但我当年尽数采过了。” “不然还回习武堂,切磋切磋剑法去?” “师尊这些年不让我下山,恐怕就是怕我叨扰你们,如今真去胡乱比试,师尊会不高兴吧。” 姜若清凑过来道,“小师叔此言差矣!你可知师祖这百年来,都是自己在青云峰,除了讲道法和除魔,都不出山。师祖一心除魔卫道,修身养性,收弟子是绝无可能的。小师叔是师祖百年来第一个弟子,竟然还是个女弟子。你说师尊能不喜你吗?不让你下山应该是要你用心研习剑法,也怕这青云峰下面不安全吧。” “云隐还有不安全的地方吗?总归我也不会自己跑到山下去。” 姜若清闻言突然一脸神秘,“小师叔,我告诉你呢,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图生祸端。” 姜仙凝撇了撇嘴,“你也真抬举我。你觉得我能跟谁说?你说的若不是哪位师兄弟的八卦。怕是我师尊也是知晓的,然后我还能告诉谁?” 姜若清想想也是,“那倒也放心了。这云隐如今真是有个危险地方。竹林再后面,奔着悬崖那边,高林茂密那里,山上有个洞,叫无极洞。那个洞本来是一些师傅们闭关修炼的,如今关着一个尸拔,那尸拔甚是厉害。不小心放出来必是闯祸。” 姜仙凝一听来了精神,“尸拔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 “就是你来的那年,还是师祖出山,才把这尸拔镇住弄回山上来的。” “我师尊都出手啦?”姜仙凝更好奇了,“那如何没除掉,倒带回山上来了?” “我师尊说,要是除掉,师祖正英一出,尸拔也就倒了。但是那是人间那些术士的除法。除了之后阴气尸气都还在。就不知道又会集结在哪里,做出祸事来。我们仙家讲的是度化,要慢慢拔除阴气,再烧掉。如今已六年了,阴气还未散尽,人间那养尸之地也还未找到。” 姜仙凝抓抓下巴,师尊出手捉的妖怪,这可要好好看看,“若清,你带我去看看尸拔吧!” 姜若清一听,脸色骤变,“这可使不得,不说我们进不去,进去了万一惹到那尸拔,恐怕惹祸上身!去不得。” 姜仙凝只得暂时作罢,和姜若清一起捉了会兔子,采了会花草,顺便做了两个小竹椅,椅子上面还有棚子。姜若清说,“玩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以后搭个大点的棚子,小师叔就可以在竹林里午休,十分静沁怡人,修心养性的。” 姜仙凝玩的十分惬意,傍晚跟小师侄们凑着吃了晚膳才磨磨蹭蹭回了青云峰。 今日晚膳大师兄不在,下面一群弟子开起了茶话会,谁谁谁御剑御的好,谁谁谁飞的稳,谁谁谁符篆画的有灵气,谁谁谁竟然锻了一把剑,谁谁谁炼了几颗丹。 姜仙凝听的稀奇,这些年师尊只教她耍耍小剑,虽然剑法绝妙,但终归是凭着一股蛮力肉搏。虽然师尊也教了练气,但只是几句口诀,却没什么帮助呀。 姜仙凝疑惑的道,“各位师侄,你们为何都能御剑飞行了呢?我怎么隔空取物都不行呢?” 姜若怀回道,“小师叔,你要先结了仙丹才算真正修仙了。” “我也练了六年了,除了剑法别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姜仙凝讪讪的,“是不是师尊不喜欢我呢?” “师祖可曾交过小师叔练气诀?” “就是那几句什么的气走丹田,吸纳真元,天地四方,阳原齐集,自顶而入,丹阳而结,运流四肢,气走百骸,真气积聚,仙凝自开。对吧?背了很多年了。也不怎么押韵,不知道背来做什么。” 姜若诚探头过来,“既然师祖教过小师叔练气诀了。那就每天练习吸纳吐气之术嘛,至于结丹,要看天缘和天资了。师祖是七岁结丹的,二十几岁就修成地仙,天资傲人的,我们嫡师祖说--也就是小师叔你师尊的大师兄”说着,假装捋着胡子演了起来,“‘姜衍呀,天资过人,如今二十几岁就成地仙,四十几岁就能飞升成仙受香火供奉了吧。’可是,不知为何这都百年了,师祖还是地仙。” 姜仙凝倒是有些开心,“师尊要是早早得道成仙了,如今我就没有师尊了。地仙就很好,超凡脱俗,清净自在。真仙到底好不好我们都没见过。” 众弟子若有所思,也都点头称是。 “话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御剑?能御剑了是不是修为就很高了?”m.Ъimilou “这御剑算是入门级的法术了,你看弟子们都会,像师祖那般修为,就不用御剑,直接驾云了。” “驾云?”姜仙凝从未见过师尊飞,那不是真仙才能驾云吗? “说是驾云,其实也是一种御剑术。不过师祖已经人剑合一,师祖的剑是剑意,就是真气凝结而成一道剑气。所以师祖是直接用真气御剑而不是御的真剑,这就是仙家讲的御风而行。小师叔要先结真丹,然后操控丹气,然后御物,才能御剑。不过都是初级,结了丹很快就会了。” 姜仙凝听的一脸羡慕,本以为师尊只会讲些晦涩难懂的道法,耍耍竹剑,教些拳脚功夫。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资历太浅。想到这六年来枯燥闲散的日子,自己还是太不用心了。 边走边想,行到若水阁外,纸窗上透着悠悠的烛光,一个端庄颀长的身影,烛光下拿着一本书,微微晃动的烛光中,那身影也轻轻摇曳。姜仙凝心里一股暖暖的东西化开来。 轻轻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姜问曦微微抬眼,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姜仙凝扑上去,挂在姜问曦脖子上,脸贴在姜问曦的胸前,轻轻的说:“师尊,徒儿错了,师尊现在教我练剑吧。” 姜问曦推开姜仙凝,拍拍她的头,“今日到不懒怠了。” 姜仙凝甜甜的笑着,抓起两把竹剑,率先跳到院中。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随剑意飞舞着。今日姜仙凝的剑耍的格外认真,格外好。 耍了几趟剑,姜仙凝让师尊先去休息,自己在月光下吸纳吐气,心法要诀细细体会。慢慢的,姜仙凝身体周围仿佛有微弱的气息在飘走流动,想要触摸,却无形无质。姜仙凝再背心法试着凝结那些微弱的气息。突然,头顶仿佛有一丝游魂进入,姜仙凝立刻引导这丝气息,游走四肢百骸,进入丹田,旋转凝结。这一圈走下来,好像修了一条官道一般,头顶竟然似乎有个漩涡,周围的气息源源不断的自头顶涌入,沿着那条“官道”游走全身直扑丹田。 一下子涌入太多,姜仙凝竭尽全力稳住那些气息留在丹田,但那些气息仿佛一头头发疯的野鹿,四处乱撞,姜仙凝的丹田隐隐作痛,还在不断涌入的真气逐渐好像野猪一样撞起来,姜仙凝想喊师傅,但是喉咙也被气息封住。姜仙凝想爬进屋去,但是手也被真气压制住。身体里的野猪撞得仿佛撕裂了内脏,全身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热气顺着鼻孔喷出。姜仙凝怕极了,恐怕今日就要在师尊门前被烧死了吧,明日师尊出门看到一堆焦炭,也不知能不能认出是凝儿。越胡思乱想越是心神不宁,灵魂好像马上就被烧出体外了。 突然,一股凉凉的溪流自头顶流入,神识突然从烈火中被捞了出来,那股溪流顺着身体游走,内脏也舒服了不少,最后进入丹田和那团火汇合,角逐,稳稳的凝结成丹。此时丹田里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渐渐停了下来。 姜仙凝睁开眼,身体仿佛被拆开又装好,疼的动弹不得。师尊一手按着姜仙凝的脉门,另一只手按着姜仙凝后背输送灵气。原来那凉凉的溪水是师尊的灵气。 姜问曦正询问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扯着疼痛的脸笑了笑,“谢师尊!师尊,我是不是结丹了?” 姜问曦对着姜仙凝温柔的笑了一下,“凝儿九岁便能结丹,天资卓绝今后不可限量,要多加勤奋。凝儿结的还是实丹不是虚丹,真是可喜。不过操之过急,差点真气暴体。不是为师发现灵气异动,你恐怕至少也要伤了丹元,以后凝儿不可冒然!” 姜仙凝点点头,想抬手谢师尊救命,无奈身不由己,手抬到一半,剧痛袭来,一头栽了过去。 姜问曦看着扑倒怀里的姜仙凝,无奈的摇摇头,抱起来进屋放到了卧榻上。 姜仙凝占床就睡了,这一睡昏天黑地,梦中混乱一片,仿佛在除魔,怼天怼地。累的要命。渐渐魔除完了,在瑶池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醒来。竟然真的神清气爽,走起路来也觉得身体轻盈。 床头放着午膳,姜仙凝饿的要命,一口气吃完了。走出卧室,师尊正在作画。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坐下,帮师尊研墨,师尊侧首看一眼姜仙凝,继续作画。 天地静谧,岁月静好,如此便是仙风飘渺的青云峰。生命若永远如此,便是极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章魔族初现 此后,姜仙凝一心修炼,日练气息吐纳,夜练剑法修为。姜问曦看的欣喜,便也日夜陪着徒弟,指导教化。 姜仙凝天资极好,短短数月便能化气了。小竹剑发着悠悠的白光,一身白色道衣,宛若一只细纱织就的蝴蝶,在月下翩然飞舞。 姜问曦看到徒儿如此长进,微微点头。殊不知,姜仙凝夜以继日的修炼,实则是惦记着无极洞里的尸拔。上山这些年除了跟师尊修心养性,就只能见见若清师侄了。别说外出历练,除妖降魔,就是前殿竹林也就只见了那一次。姜仙凝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看看那尸拔才甘心,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呢。 这日若清师侄又来送饭,小师叔此时没有修炼,竟然在那摆弄花草,这些花草是之前他们在竹林里采的,小师叔重新培育。如今已星星点点露出了一些新芽。 姜若清笑呵呵的在姜仙凝身边蹲下,“小师叔,今日怎的不用功啦?” 姜仙凝转头看是姜若清,神秘的一笑,“师侄,我正等你。” “小师叔有事便吩咐。” “无甚吩咐,只是想问你关于那尸拔。” 姜若清突然苦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尸拔呢?真的不能带你去,若真是闯了祸,你师侄可要被赶下山了。”姜仙凝转了转眼珠道,“你只管给我讲故事,我不去,我只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想听听而已。” 姜若清便把当年捉尸拔的事又讲了一遍,姜仙凝听的仔细。画符这事,姜仙凝看一遍就记得住,师尊已教的很多了,只是一些符篆需要大量灵气,还是要看修为的。姜仙凝寻思着哪天寻了师尊的仙牌,偷偷去看一眼尸拔。:筆瞇樓 姜若清怕她总忘不了尸拔,岔开了话题,“小师叔,今天你能见个新鲜人来,这人对人间江湖甚是了解,小师叔一定欢喜,他有好多故事。” 姜仙凝听了高兴,“真的吗?是谁?要来青云峰吗?” “是呀,这位每次来都是上青云峰找师祖切磋的。本该先来青云峰拜见师祖的,今日是有正事在跟我师尊谈,谈过大约就要过来了。” “他经常来吗?这些年,我却未曾见过。” “确是多年未曾来了。说是为了今日正事追查了许久,少顷许是还要和师祖商量。” “若清师侄,快给我讲讲这位。竟然也有人能跟师尊聊的来。” “小师叔,不是是别人跟师祖聊不来。是师祖不爱搭理闲杂人等,惜字如金。我看师祖也就对你笑过。” 姜仙凝听了开心,咯咯的笑了两声。 姜若清继续说,“这位是人间宣武楼的少宗主,姓刑名风字战炎,这宣武楼的老宗主早已云游四方颐养天年去了。这刑少宗主才而立之年就把宣武楼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乃是人间第一大以武修仙之门,门下众多为皇家效力之能人。刑家出名的是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当今人间江湖闻刑家三虎无不竖大拇指。” “刑家三虎?” “嗯,刑风还有两个弟弟刑川,刑岳(字岑凌)。并称刑家三虎。虽称三虎,可是这刑家三兄弟却各个形容不同。刑风温文尔雅,刑川刚正不阿,刑岳外表放荡不羁却心思缜密。刑风最是仰慕师祖,经常上山来切磋武艺。一些江湖之事也经常来请教师祖。”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以后他来了我跟他切磋也是极好的。” 姜若清撇撇嘴,斜睨着姜仙凝,“小师叔,虽然你九岁结丹,我等甚是倾慕,但你要跟刑少宗主切磋,恐怕……还尚须时日吧!” 姜仙凝一听就瞪了眼睛,“管他什么蛇蝎虎豹,今日我打不过,日后一定打败他,也不看看我师尊是何等人也,哼!” 姜若清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岔开话题,“小师叔,你育的花真是稀奇,我从未见过。这本领好像师祖也不会,是你自己创的?” 姜仙凝笑了起来,“这你说对了,就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美吧?” “美则美矣,只是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只是用来看着漂亮,恐怕……” “这个我也想过了,之前只是每日采一朵放在师尊桌边给师尊看个稀奇。后来我也觉得无甚稀奇的,只是好看。然后我把白兰花,一抹香和野菊育成一株,可以清神养心还赏心悦目。”姜仙凝一脸神气,“怎么样?以后我还想育些养气补血的花,我还想给师尊育个最美的品种。” 姜若清竖起大拇指,“这个果真厉害,小师叔也赐我一株吧。我也回去炫耀炫耀。” 姜仙凝笑的前仰后合,“若清师侄,仙山上忌嗔忌妒,忌骄淫奢靡,你拿朵花炫耀,肯定被大师兄骂。你还是这里闻够了回去吧。再说,我这是给师尊种的。”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师尊看书的位置,窗是撑开的,刚好姜问曦也正看着她。姜仙凝冲师尊甜甜的笑了笑,又跟姜若清聊了起来。 谈笑间有一人急急走上山来,一身青衣,温文儒雅,眉宇间透着干练果决,来人正是刑战炎。 姜若清起身施礼,唤声刑少主,便下山去了。姜仙凝也施了一礼,引刑战炎去若水阁。刑战炎先是一愣,才跟着姜仙凝行了去。 行得若水阁门前,姜仙凝拱手叫道,“师尊,刑少主来了。”片刻,才推门请刑风进去。 刑风进去,行了礼,唤了声“姜真人”。姜问曦也微微欠身还了礼。示意刑风在对面落座。 姜仙凝见两人相对坐好,便跑去泡茶。片刻,姜仙凝端着两杯茶水奉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仙凝亲自育的花泡的,可以提神醒脑,师尊和刑少主尝尝味道。” 刑风打开茶盖,里面粉色的茶汤分外妖娆,茶面上飘着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清香的味道盈满鼻腔,刑风啜了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清凉温润,不禁赞道,“这茶甚好。” 姜仙凝看师尊也点了头,才满意的挪到师尊身后去站着。 刑风放下茶盏,看了看姜仙凝道,“这位是真人的弟子?”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上前行礼道,“仙凝见过刑少主。” 刑战炎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小仙长可不要行这么大礼,论起辈分来,家父还要尊姜仙师一声真人,我还要低小仙长一辈呢。” 姜仙凝笑到,“刑少主还是就叫仙凝名讳吧,难不成刑少主还要跟若清师侄一样叫我小师叔吗?”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得无礼,去外面玩吧。” 姜仙凝道声“是”,跑到门口,暗戳戳躲在门边听里面说什么。 刑战炎客套一番夸了姜仙凝,然后言归正传。 “真人可知风这些年都未上得山来,一直在追查何事?” 不用姜问曦回答,刑战炎继续说道,“前些年乌木山林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尸拔,在附近村落祸害百姓。一些道长,术士赶去除了,可是村里的人不但没活,反而很多人中了阴毒,有的变了活阴尸,四处撕咬。附近村落大多村民都逃难去了。如今乌木山林附近一片荒凉。” 刑战炎喝了一口花茶,继续道,“官府派贴来请我们家帮忙查看,这一查还真查了不少东西。乌木山林里竟然有个尸坑,是个极阴之地,布了阵法,里面有很多尸体养着,尸拔就是这里来的。跟着这养尸坑继续查,竟然追出了魔族。” 姜问曦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哦?”了一声。 “现在的魔君魖魓”刑战炎继续道,“真人也晓得,是刺杀了原魔君篡位来的,那原魔君要魔族修正魔息,不骚扰人间,结果被妖族鄙视,一直和妖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这魖魓篡位之后却和妖族交好起来。如今更是联合了妖族和鬼族,说是要寻找魔族丢失的御魔符。据说,那御魔符是魔族圣令,魖魓篡位的时候被一个下等半魔人带到人间来了。魔族恐怕不久就要来祸害人间吧。真人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未雨绸缪?” 姜问曦淡然道,“魔族既然还无动作,我们也不好先发制人,毕竟挑起三界大战只能生灵涂炭危害人间。还是暗中观察阻挠就好。” “风也是如此想。所以暗中跟踪追查,前几日竟然捉到了魔族的清月君魑离。” 姜问曦突然皱了下眉若有所思,道,“竟然捉到他?” “风也觉得稀奇,竟然捉住魔族战神清月君。不过这魑离跟魖魓一向不和,魖魓篡位时魑离正在跟妖族厮杀,回宫却发现换了天。魑离以一己之力也无力回天。兀自回了清月宫日日借酒消愁。魖魓刚好不想见他,便好酒好肉把魑离软禁在清月宫,魑离去一次魑月堂就给魖魓填一次堵,据说那日刚刚和魖魓闹了一通,喝的酩酊大醉,刚晃到人间就被我捉住了。他倒也不反抗,问什么答什么。他说魖魓却要攻打人间,一是为了寻找御魔符,另外魑离说前魔君有位少主,当年逃往人间,魖魓是想寻得他而除之。所以魔族必是会攻打人间的。” 姜问曦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魑离的话也不可尽信,此若实为一劫,恐难躲避,顺其自然吧。只是勿要松懈,以不变应万变。” 刑风点头称是,“魑离虽长得极其妖媚,但却没听说做过恶,不过魔族也终归是魔族。唉!不然我还是想跟他切磋切磋的。” 刑风满是怜惜,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真人,听说多年前真人捉了一只尸拔,现今如何了?” 姜问曦道,“如今这许多年阴气散了大半,只是这关起来时日太久,若那养尸坑里尸拔都出来,我这无极洞也是关不下的。或许可以寻个极阳之地化解尸拔的阴气。刑少主可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说罢起身引刑风往无极洞方向去了。 姜仙凝听到尸拔,早就惦记的心痒,看师尊和刑风要去无极洞,便跑出来拉着姜问曦,“师尊带凝儿一起去吧。” 姜问曦拍拍姜仙凝的头,“凝儿在这等为师吧,那尸拔阴气太重,凝儿去了恐有危险。” 姜仙凝点点头。但她怎能丢了这次机会,偷偷跟着两人也跑去了无极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章无极除尸 姜仙凝眼看着师尊和刑风进了洞中。洞口设了结界,姜仙凝闯了几次都无果。不过师尊设的这结界威力并不大,可能主要是防止里面的出来,对进去的并未怎样防范。也对,这仙山上谁愿意没事去找尸拔玩呢。 姜仙凝拿出小剑,咬破手指,念个口诀小剑里注入灵气,用力一刺,结界便被小剑刺了个洞,姜仙凝捏了一张破虚符裹在食指上插在小洞里,向下一划,一个破口便出现在结界上。姜仙凝开心的笑着,从破口里爬了进去。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姜问曦和刑风进来之时洞中尸气四溢,姜问曦收了发黑的化阴符。这样除却一个尸拔的阴尸之气也是太久了些,但结阵化阴只为一只尸拔,又虚耗人力。 刑风路上想到人间的除僵尸的法术,道,“真人,若有一日那养尸地里的尸拔都出来了,这样关着恐怕也关不下,不如效仿人间,结个化阴阵,先除了尸拔,让这化阴阵吸了阴尸之气慢慢化解,倒是可以节省很大空间。” 姜问曦点头,“此法可行,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言谈间走进震锁尸拔的石洞中,却未见尸拔,这无极洞中符阵,禁制,机关众多,都是仙长们用来修炼时破阵用的。这尸拔跑了恐触发机关禁制,甚是麻烦。而且这洞中小洞颇多,寻着尸气也不好找。 两人正追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寻找,突然尸拔从旁边一个小洞中扑出,迎面对着刑风打了一掌就跑,尸拔有毒,刑风连忙躲闪。尸拔却并不是真要攻击,转身飞跑了。 这洞中弯路颇多,两人还未出手,那尸拔已经转个弯消失了。追了几个弯道,好容易看见尸拔的背影,却见洞口结界有个破洞。那尸拔正是觉查了那里的缺口,奔着洞口去的。 姜问曦脚下发力,怕尸拔真从洞口跑出去,惊扰山上修炼的弟子。却见那破口处竟爬进一个人来,看那愣头愣脑的神情,竟是自己那宝贝徒儿。姜问曦皱了眉,祭出拂尘。可拂尘还未上手,那尸拔竟然就被姜仙凝抓了过去,姜问曦连忙呼叫,要徒儿不要抓,怎知为时已晚,不但姜仙凝抓住了尸拔,尸拔也抓住了姜仙凝,长爪插入姜仙凝胸口,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姜问曦胸中仿佛挨了沉闷的一掌。眼看着尸拔咬着姜仙凝的脖子,两眼发直。姜问曦有些失了仪态,顾不得尸毒,一掌打在尸拔肩头,尸拔扯着姜仙凝一起滚了出去,仍然不肯放嘴。姜问曦拂尘上加了八分真气,还管他驱什么阴尸之气,一拂尘下去,尸拔形神剧无,瞬间软了下去,阴尸之气顺着鼻孔眼眶喷涌而出,竟然也都流向姜仙凝体内。姜问曦心里着急,莫不是这尸拔被下了咒,谁杀它就反噬谁?怎么打散了的阴气也跑到姜仙凝身体里呢? 姜问曦顾不得右手中了尸毒,一把抱起姜仙凝,急急唤道,“凝儿,凝儿你怎样?” 姜仙凝面色紫黑,这是中了尸毒,身体冰凉,这是吸食了阴尸之气。胸口还有几个血窟窿。如此情形,姜仙凝性命必不保矣! 姜问曦的心更纠痛的厉害了,想着那个月下翩翩飞舞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这般,姜问曦恨不能把那尸拔碎尸万段。姜问曦抱起徒儿,往若水阁走去,就算把自己的仙气都渡给她,也要把她救活。 刑风知姜真人心里难过,不敢多言,远远的后面跟着,待姜真人进得屋去,安置好徒儿,坐在床边给姜仙凝封了血脉度真气驱毒。刑风才走上前来,道,“真人,不如也用糯米和驱阴符试试吧。” 姜问曦真是有点乱了阵脚,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就允了此法。刑风施展轻功跑去前殿找姜天云准备材料去了。这边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度气,可是姜问曦的气度进去竟如泥牛过海,不知去向了,想要控着气息把尸毒和阴尸之气推一推,却是无能为力,真气一入姜仙凝体内便没了踪影。 姜问曦也未见过如此这般,难道是阴尸之气太重,克了他的真气?又似乎不太可能,这尸拔再厉害也就是个尸拔,也不是魁魃,并且还除了这许多年的阴气,怎能跟自己的真气抗衡?姜问曦虽是疑惑也并未停了动作,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姜仙凝体内,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失了踪影。 刑风和姜天云带着一大堆弟子,抬着糯米拿着符纸,浩浩荡荡的跑上青云峰来。这青云峰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都搬着米桶,人头攒动。 顾不得找济云仙姑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姜问曦脱了姜仙凝的衣衫,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倒是无性命之忧。姜问曦练的金疮丸也是一等一的。擦干血渍,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把泡过后山月花湖水的糯米敷在姜仙凝身上,然后层层包裹,再贴上驱阴符。如此,每日更换。 也许是糯米有用,也许是姜问曦的灵气吊住了性命,反正姜仙凝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姜问曦每日把变黑的糯米拿掉,换上新的,包裹好。然后给姜仙凝输灵气。姜天云有时来劝师叔不要虚耗灵气,会损修为。而且姜问曦手上的尸毒一直未处理,恐日后生变。但姜问曦置若罔闻,姜天云知师叔心性也不敢多劝。如此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姜问曦竟然面露憔悴之色,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姜仙凝的脸到是退了黑紫红润了起来。 这日,姜问曦依然换了糯米,输完灵气,坐在床边打坐调息。忽然觉得手上覆了一物。睁眼,刚好就对上了姜仙凝清澈的大眼睛。此时的姜仙凝没有原本的伶俐,眼神温柔若水,静静注视着师尊。 姜问曦伸手摸摸姜仙凝额头和脸蛋,已和平日无恙了。 “凝儿。可好些?” 姜仙凝并未答话,依然静静的看着师尊。姜问曦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如何。也就关切的望着徒儿。 姜仙凝突然邪魅的一笑,“师尊!”声如莺啼,妩媚多姿。 这不是姜仙凝,“你是谁?” 姜仙凝奇怪的睁着大眼,眼中却波光淋漓,“我不是凝儿吗?” 姜问曦一把扣住姜仙凝的脉门,“你不是凝儿,你是谁?”可体脉无恙,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阴气噬体。 姜仙凝有些茫然,半坐起的身子靠在姜问曦肩头,“是呀,我是谁呢?师尊。”姜仙凝如往常一样,伸手挂在了姜问曦脖子上。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徒儿只是刚刚苏醒不太清明而已。但突然,姜仙凝放在自己肩上的头颅,转了一转,嘴唇贴着姜问曦的耳朵轻轻念了一个咒语,竟是魔族的弑心咒。 姜问曦一掌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毫无反抗,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姜问曦一一检查了姜仙凝,并无异样,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烫,那黑色的花朵形胎记,竟然隐隐泛红。该是之前发烧引起的。姜问曦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的幻觉。看着毫无异常的徒儿,莫非真是自己灵力失的太多,还中了尸毒,产生幻觉了,或许凝儿从未醒过来。 再过了三天,姜仙凝醒转了过来,刚醒过来就抱着师尊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还哭诉怕见不到师尊了。姜问曦抱着她,任她撒娇。哭累了,姜仙凝道,“师尊,凝儿饿了,师尊带凝儿去人间吃饭吧!凝儿这次要是死了,都还没去过人间。” 姜问曦宠溺的摸摸姜仙凝的头,“乖,你全好了师尊带你去历练,让你吃够。” 说完,拿过一碗白粥。 姜仙凝撇着嘴喝了白粥,姜问曦又查了一回,确实无恙了。姜仙凝便跑到后山去泡在了月花湖里。 一边泡着,姜仙凝心里美美的,尸拔也没拿自己怎么样,竟然给她活了过来,师尊还答应带她去历练。死过一回,世界竟然变得美好了。姜仙凝躺进水里,在水下吐着泡泡看天空的云朵,一切宛若仙境。 洗过之后,神清气爽。姜仙凝蹦蹦跳跳的跑回若水阁。若水阁里竟然多了些人。刑风,姜天云,济云仙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师叔,若真如几位所言,师弟可吸取尸拔的阴尸之气,也许可为呀,毕竟师弟也是没事了。”姜天云说。 “不可,以她性命为儿戏,不可。”姜问曦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姜真人,以一己之力可救天下苍生,何而不为?”一个陌生道士说道。 “若天下苍生是性命,我徒儿性命亦是性命。无需再论,我自会安排他法。” “真人,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仙界之人哪有置人间疾苦于不顾的,这却如何成仙得道?”一个道姑说道。 没等姜问曦回答,济云仙姑撇撇嘴说:“仙姑,你也是修仙之人,你自己怎不去救天下苍生?” 那道姑也不示弱,“我若能救,自当去救!” “哼,自己修为不够,却逼个黄口小儿去救天下苍生,你也说得出口!”济云仙姑瞥了那道姑一眼。 那道姑被噎的说不出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用眼盯着姜问曦。 姜仙凝在门外听的清楚,她在无极洞被尸拔咬了,却没死,反而吸了尸拔的阴尸之气。这些仙啊人啊都不淡定了,要她去除另他们费心费力的尸拔堆。依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管这些无聊人的无聊事。但师尊一向德高望重,清净高冷。如今却被一群乌合之众叽叽呱呱。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这师尊的仙峰企容他们玷污?用力一推门,迈了进去。.Ъimiξou “我师尊岂是尔等能如此无礼慢待的?尔等都休要来烦我师尊,那尸坑里的尸拔若是都爬出来了,我自会去给他们咬,不休你们劳心劳神的来扰我师尊,定不会让尸拔咬了你们。诸位请回吧。”姜仙凝在门口瞪着眼,众人竟无一人反驳。济云仙姑倒是暗暗微笑,这丫头倒是一张好嘴。 “凝儿,住口!”姜问曦微微皱眉。 “师尊,无碍,那尸坑里的尸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师尊不是说我天资卓越吗?我勤加修炼,到时未必就被那些尸拔咬死,也未必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屋里一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自己除不了尸拔,却来逼个小孩,并不是君子所为。 开始那个道士,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其他人也都悻悻的跟着离开了。 剩下姜天云,对姜问曦施了一礼,“师叔,今日来者甚众,天云擅自带到青云峰上来,请师叔责罚。” 姜问曦依然没什么表情,“无碍,你去吧!” 姜天云退了出去,经过姜仙凝身边时,遭了个白眼,“师兄今日威风呀!”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这时,姜若清送来了晚膳。姜仙凝便跑去吃饭了。期间姜若清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姜仙凝,这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师尊也是耗了大半灵力,师尊自己的尸毒因为除的晚了也不能尽除,只是压制了。如今自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计,却是自己唐突了。 晚间,姜问曦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换了香盏,又挂在了姜问曦身上,“师尊,凝儿唐突了。师尊气凝儿吗?” 姜问曦依然拍拍姜仙凝的头,“师尊陪凝儿勤加修炼!”话毕,一掌轻推,把姜仙凝推到了院中,姜问曦也飘然而至,过了几招。姜仙凝提了提气,突然觉得丹田一热。 “师尊!我……”说完就要坐在地上。 姜问曦一把接住姜仙凝,手按上姜仙凝脉门。一缕灵气游走,姜仙凝竟然是,升了品阶。 姜问曦有些疑惑,难道姜仙凝可以吸阴气升阶? 姜仙凝却美美的,“师尊,我真是进阶了吗?一定是师尊度的灵气太多了,所以我进阶了。多谢师尊!”姜仙凝盘坐调息,心里无尽欢愉。 姜问曦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度的灵气段不能使姜仙凝升阶,到底是姜仙凝天资卓绝还是另有其他?姜问曦压下不安的念头,无论是什么,凝儿清明纯净,心性纯正,如此下去也许小小年纪便可登仙的,只需正确引导即可。 姜问曦微觉胸口阴气攒动,便也坐下陪徒儿一起调息打坐。 月光下,仙山上,仙途漫漫,但师徒相伴,并不孤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章邪祟始来 一晃数年,魔族尸拔都一直并未有何举动。如今十六岁的姜仙凝,俨然是个小仙模样,像模像样的走在登云阶上,听着小辈们的议论,还是挺受用的。 姜仙凝如今的修为,已抵得上人间仙师了,更是炼得一手好丹,自己种的仙草炼制的凝心丹凝气丹凝神丹,更是山上小辈们求之不得的,经常拿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换颗丹药。 这剑也是师尊亲手打造的。师尊还赐名“凝仙”。师尊打造的宝剑,法器,那可是众人求而不得的。 姜仙凝越想越美,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如今陪刑战炎切磋的多的,果真是自己。刑战炎为人跟师尊一样,老成持重,一派仙风道骨。众弟子下山历练时,大多都由刑战炎带着,帮他做些家族任务,之后还能在人间玩耍一番,吃些好吃的,弟子们都甚是开心。只是如若大师兄跟着,就会大煞风景,任务难做,还得清心寡欲,任务完成立时回山。 如今刑战炎又在山上布任务来了,只希望大师兄不去就好了。 一边想着,已经走进了登仙阁。众弟子见姜仙凝走进来,齐齐躬身施礼,唤声“小师叔”。 姜仙凝点点头,见姜天云竟然也在,不情愿的施了个礼,叫了声“大师兄”。 姜仙凝虽有座位,但她愿意挤在小师侄一堆,挨着姜若清站在一旁。姜天云一向不喜这个师弟,仗着自己辈分高一向不守规矩。她在山上时,一有时间就骚扰弟子们练功。如今她能下山了,越发的带着弟子们学会吃喝玩乐了。虽然有些本事,练的些稀奇丹药,但还要拿物件去换。最可气的是,如今她修为猛进,不讲理还惹不起。要不是师叔叮嘱了不能忤逆他,否则他这师兄也是当不痛快的。姜天云懒得管她,免得又惹来她一通口舌,任她去站着玩。转身跟刑战炎谈任务。 姜仙凝挨着姜若清站好,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道,“若清师侄,看样子这次‘老古板’这是又要去了?” 姜若清瞥瞥师傅,偷偷的说:“听说这次任务好像挺凶险,有可能不是游魂散妖,可能会碰到鬼族或魔族。” 姜仙凝只觉得稀奇,“那不是很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师侄你可曾见过?” 姜若清摇摇头,“我也是未曾得见的,从前的魔君据说不叨扰人间,只跟妖族打,鬼族的首领百年前被封在了异魔山,那时候师祖都还小呢!你来山上那年,听说换了魔君要联合妖族鬼族攻打人间,但是这许多年却未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记得的也都是平和的三界。” “师尊和大师兄都是逢魔必诛,但若这三界一直平和,那异族也不过是异族,为何又一定要诛杀呢?” 姜若清想了想说:“师尊说,魔鬼妖三族都是以阴邪之气修炼,终归心性难控,心术不正。” “仙凝还是不懂,何为正,何为邪?若只以阴邪之气修炼,并不骚扰三界不无辜杀生,那又为何是邪?只因修炼方法不同吗?” “异族总是有枉杀无辜的吧!” “人间仙界也有枉杀无辜之人,但也并未因此就把人间和仙界叫做邪呀!” 姜若清虽讲不出更多道理,但从小师尊说异族都是邪魔外道,祸害人间,已经深入心中,“反正,修仙之人就是护卫人间,降妖除魔,才能登得仙界,小师叔你不要对异族胡乱心存同情,异族最善蛊惑人心智。师尊说曾经人界一位修佛的大师因为同情一个魔,救了他藏在殿中给他养伤,谁知仇家追来之时,那个魔竟然亲手挖了大师的佛心莲花,大师不要说成佛了,连普通小沙弥都不如了。” 姜仙凝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大师恐怕伤心至极了。” 姜若清也叹了一声,“所以,以邪修炼之人必定为邪呢。” 姜仙凝还想说什么。前面姜天云咳了两声,下面立时肃静了。 姜天云站起来道,“此次任务在青阳道小君观,那个废弃的道观附近,出现了一些阴尸和魈鬼。阴尸可由魔族控制,魈鬼是鬼族。此次出去恐怕遭遇魔族或鬼族,所以修为不够的就不要出去,人也不要多动作越小越好,除了邪祟立刻回来。”姜天云指了指四个得意弟子,“你们四个,再带十个人就够了,戌时出发,,其他人等信号再行动吧。” 姜若清几人躬身称是。姜仙凝也跟着跳了出来,“大师兄,我跟着谁?” 姜天云不愿意带着她碍眼,“师弟,此番恐怕凶险,你还是在山上吧。” 姜仙凝瞪了眼,冷哼一声道,“哼,大师兄,若论修为,你也未必就比我高,为何你去得,我却去不得?” 这话倒是不假,姜仙凝如今的修为不好说比姜天云低多少。论修为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只得道,“师弟若不怕凶险便去吧。” 姜仙凝抬了抬手,就算行了礼,便跟着姜若清一行去收拾了。 姜仙凝全部家当就是一把凝仙剑和怀里揣着的符篆。师侄们要拿的比较多,阵旗,符篆,铜钱线,锁魂丝……零零总总一大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皮。 大家都未曾见过异族外类,心中很是期待,即怕又欢喜,东西一收拾好全都挤到连廊上聊了起来。 姜若静道,“此去若真的碰到魔族或鬼族,不知是福是祸。” 姜若清道,“大抵也碰不到魔君,来个小魔什么的,怕他作甚。不过听说魔族之人都长得妖媚,我倒是想看看。” 姜若诚道,“师兄,你难不成还想去寻道侣吗?” 姜若清一听,急得结巴了,“你,你,我,我,寻什么道侣,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而已。” 姜若怀说:“大师兄,你不是说小师叔若是换了女装当是天下最美了吗?魔族纵也美不过小师叔。对吧!”说完姜若怀看看姜仙凝,讨好的笑着。 姜仙凝晓得师侄们逗她开心,摸了一颗聚气丹扔给姜若怀,“若怀师侄,碰到厉害的人物就吃下去,聚气的。” 姜若清一看,也凑了过来,“小师叔,这说你最美是我说的,也给我一颗吧!” 姜仙凝撇撇嘴,“你呀。你还是问你的妖媚去要吧。”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几个师侄插科打诨的闹了半晌,眼看天色渐暗,众人正正衣冠奔大堂去了。 姜天云和刑战炎在大堂侯着,检查了备下的东西,便带着一众人等下山去了,刑战炎不能御剑,便带着几个门人骑马先行。 姜天云到得山门,又交代一番,安排好四方山门的看护弟子,半山的太公庙也检查叮嘱一番,才带着众人御剑而去了。 飞了两个时辰,飞至小君观附近便感觉凉意习习,整个道观附近都雾蒙蒙一片。看不清状况,姜天云早早带弟子飞身落地。众人徒步向小君观走去,此处白雾迷蒙一片枉然,小君观周围种着一些白杨,迷雾中百米外杨树上的眼睛竟然好似一个个魔物肆意窥探。姜天云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进入了白杨林。白杨树参天耸立,叶茂枝繁,遮天蔽日。此时阴气笼罩,更显得林内鬼气森森,偶尔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枯骨。姜仙凝虽平日里刁蛮不饶人,但也不是临阵唐突之人,进入林中被一片阴气包裹,四周视线模糊不清,姜仙凝右手拇指按在剑簧上,轻轻走近姜天云,“大师兄,此处阴气甚众,迷雾缭绕,恐进去不容易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刑少主?” 姜天云道:“无碍,刑少主骑马,来的也快,我在入口处留了指路符,若真找不到,就在小君观汇合。” 姜仙凝暗想,大师兄平日里看着婆婆妈妈,如今看来却是仔细。这些细节都想的周周道道,跟他出来倒也心安。平日里还是自己过于玩略,才总是觉得他束手束脚,迂腐的很吧。 如此想着,姜仙凝慢慢走到众人身后,若如此想,自己论修为论辈分,也该保护这些师侄,姜仙凝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像了些师尊,有点开心。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上面不但有魈鬼飘着,而且枝叶繁茂,可能也布了阵,根本上不去。” 众人又失望的坐回阵中。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面阵旗被阴尸撞断了。阴尸冒着汩汩黑烟,继续撞其他阵旗。后面的阴尸也推搡着挤了过来,飘飘忽忽的魈鬼也一下下推着阵旗,眼看阵也守不住了。众人纷纷起身戒备。 “算了,杀吧,这样等着也是个死。”有弟子喊到。 “杀吧。”姜仙凝也附和了一下。烈阳阵的破口更大了,魔物们挤了进来,几人背靠背纷纷提剑御敌。 阴尸、魈鬼杀了一波又一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那些魈鬼被打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阴尸躺在地上一会还能爬起来。姜仙凝顾不得想,只能不断杀了又杀,也不知杀了多久,渐渐右手已经麻木起来,只凭本能在砍杀。那些小师侄们,更是已经手脚发软,几次躲闪不及,被阴尸勾破了衣衫。 姜仙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不就是向后走了几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大师兄怎么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或者大师兄也……姜仙凝不敢深想。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姜仙凝一张嗤阴符打出去,却被树枝上坐着的一人接住。那人“吃吃”的笑着,一身深紫色纱衣,长得十分妖媚,一双多情凤目顾盼流离,很是诱人,与之对视便感深陷其中。高挺的鼻峰,鲜红的薄唇,嘴角微微翘着,浮现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对英气的眉毛,倒透着几分坚毅,只是眉头轻轻一耸时,又觉只是几分娇嗔而已了。黑丝慵懒的绾了一个髻,更添了几分妩媚。 姜仙凝心里暗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妖娆之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道,“诸位怕是累了吧?可是要歇息一下再杀?我这阵中的鬼魔之物怕是一时半会杀不完的。”此人面带笑容,声音温软,但却声声觉凉意刺骨,句句如钢针入髓。 姜若诚举剑喊道,“你是什么人?” 树上的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向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又有人跳得我网中来!” 语毕,果真从南面跑来一队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青衣,都举着武器,走近便看清,是刑风的一队人马。 “刑少主,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姜仙凝迎上去。 “姜少仙。”刑风众人和几人互相施了礼,“为何你几人在此?其他人呢?” “刑少主进来不曾遇见我师傅吗?”姜若诚问道。 “我们骑马过来,在外面看到姜宗主留的标记,跟着追来,追到半路发现不少黑影,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刑风身后一个门人道。 “姜少仙为何在此?”刑风问。 “我们走在最后面,也是看到几个黑影,只追了两步就不见了大师兄,再追来,就追到这里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跑出去又会回到这个阵眼。”姜仙凝微微叹气,总算有个帮手,就怕一起累死在这里呀。 头顶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几人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一人,那人出现之后,魈鬼和阴尸就隐匿起来了,忘了打杀,几人竟然攀谈起来。 刑风不知树上还有人,警惕的道,“是谁?” 树上英姿飒飒飞下一人,“刑少主,久违啦!” 刑风抬头,微微一惊,“是你?” “刑少主识得此人?”姜仙凝问。 “魔族战神,清月君魑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章清月魑离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宗主,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宗主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宗主!”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宗主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宗主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筆蒾樓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章姜衍此人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宗主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章五峰六族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筆蒾樓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姜仙凝心想,若师尊成了仙,大抵就抛却了这凡尘的一切挂念,这世间又只剩凝儿一人了。除了师尊赐得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么呢?想到此,有些雾气浮上眼眶。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道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刑风低头不语,恐怕当年刑家老祖也是参与了逼丹的。 姜仙凝的心如刀剜般阵阵刺痛,突然站起身,跑出殿外,御剑奔青云峰去了。 众人心中也都涩索抑郁,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到底孰为佛孰为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一章缥缈论法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m.Ъimilou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济云仙姑道,“赵道长,我济云虽只修得几十年道法,算不得得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娃娃去犯险,自己却偷得清闲。” 赵老道道:“那仙姑说个好法,贫道也愿犯险。”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小道虽无好法,也不会送他人性命求平安。” 赵老道冷笑一声,“哼,大话说来好听。” “你……”济云仙姑见赵老道不讲理,便也坐下懒得理论。 姜天云少不得又要劝解一番,打些圆场。 一众人闹哄哄论不出什么办法治得了阴脉,只得约个时间,每家制阴化阴之术都试一试。 姜天云看看差不多也得不出更多结果,便说道,“诸位都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青阳道汇合。到时我缥缈会制些‘昭路符’发于大家带在身上。那小君观前的杨树林是个阴阵,一入去便陷入阵中,少不得有人掉到阵眼里,出来不得。为怕打草惊蛇,我师叔并未破了此阵,只是在阵眼处布了化阴阵,使其不能吸纳阴气。那阴脉便也不能补给阴气,逸漏的阴气也被化阴阵散了。只出不入,希望也能破些阴脉吧。入林之前,我等一定配好昭路符,一同行动,莫要胡走乱闯,引得魔族知晓。” 众人皆点头称是,又谈些除妖破阴的术法,交流些建议。 这边厢姜若清,姜若静拖着姜仙凝到得殿外。两人依旧一人抱着腰一人拖着胳膊。 姜仙凝身子抖了抖,说:“你俩放开吧,一直捉着我做甚!”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可不要胡闹,这五峰六族的要职都在,你若真打起来,可不是去山下庙里跪香这般简单。刚才师尊都要点你哑穴呢。” 姜仙凝道:“你放开吧,出都出来了,我不进去闹便是。” 姜若清依然抱着,道:“当真?” 姜仙凝道:“当真!” 姜若清还是有些迟疑,但力道松了些,姜仙凝突然发力,甩开姜若静,又抖了下腰,弹开了姜若清。飞身站在殿前台阶上,插着腰道,“你不放手,我还当真出不来吗?” 姜若清还想上来捉住姜仙凝,均被姜仙凝贴着手指闪开了。姜若清着急,跺着脚说:“小师叔,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去闹了嘛,你别跑,你别跑了。” 姜仙凝笑呵呵的,只贴着姜若清闪躲,让他抓不着,姜若清则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章法乱抓一气,姜若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动手。 打闹了许久,姜若清累的直喘气,“小师叔,你别跑了。” 姜仙凝哈哈的笑着,“你别追了!” 姜若清道,“我不追,你就进去了。” 姜若静在旁边插言道:“大师兄,你追了半天没追上,小师叔若真想进去早就进去了。” 姜若清想想,自己也是愚的可以,自己累个半死,一直只在殿前台阶上来回跑。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师叔,你休要耍弄若清。” 姜仙凝也在姜若清身旁坐下,一手搭在姜若清肩上道:“若清师侄,你就这样怕‘老古板’吗?” 姜若清佯装生气,甩了甩肩膀,并未甩掉姜仙凝的手,便气鼓鼓的歪着头。 姜若静站在二人身后打圆场:“怕是只有小师叔不怕我家师尊吧,看你在庙里跪香跪的却也很自在。” 姜仙凝道:“你师尊这人,也无甚新意,来来回回就是跪香。怕他做甚。” …… 三人在外面无事闲聊,偶尔打打闹闹。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几位小仙师好雅兴呀!” 三人转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二章镇阴之法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雅兴呀!” 三人回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开心了:“小仙师竟然还识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两人疑惑的看着姜仙凝:“小师叔,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爷。” 姜若清悄悄对姜仙凝嘀咕,“这人怎得如此说话?”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刑岳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真心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一起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君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门掌门。 语毕,四象门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门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门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门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此时赵老道站了出来:“贫道来从内部化一化看。”语毕,乾坤褡裢里摸出一把丹药,顺着阴脉的破洞塞了进去。这丹药红彤彤的,看似是至阳之物,一入阴脉便噼啪炸开。地上阴脉顿时好像一条被刺了一剑的蛇,忽然滚滚翻腾起来,一团团的阴气混合着灼烧的味道,从破口处挤出。这些阴气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众人各拿起符篆,宝剑,八卦乾坤镜等武器,吸纳化解这些要逃走的阴气。赵老道还在不断的塞些丹药进去,那阴脉扭动更甚,众人也杀得更起劲了。 姜仙凝站在观门口,心想:“假如这阴脉可从内部化解,我打个阵法进去,催出一些阴脉,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来几次,许是能把阴脉消灭了。” 想到此,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你看这老道能坚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动静不小,想是能坚持不少时候吧,不过要想除掉阴脉怕还是不行的。” 姜仙凝点点头,“等下老道要是坚持不住了,我就打个阵法进到阴脉,逼些阴气出来,你叫大师兄带你们布阵困住阴气,现在人多,一起发力应该可以控制阴气。” 姜若清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小师叔,你可有把握。”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指指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初次试,若清师侄是不信我?” 姜若清有点闷闷的道:“那到不是,小师叔的法力自是不能小嘘。只是……你看济云仙姑都差点阴气噬体。若清只是担心小师叔,若是有些什么,怎么跟师祖交待呢。” 姜仙凝微微笑着:“我还以为若清师侄还是有情有义的,原来是怕跟我师尊交代不了……” 姜若清忙摆手:“若清不是这个意思,哎!”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如今这么功力深厚的掌门长老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还想吃你烤的红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况他们若都试过,还是不能对付这阴脉的话,怕是也会叫我去吸阴气的。我若不去他们便会要我师尊献丹。仙凝说过,从此后仙凝要护着师尊,绝不能容他们去逼迫师尊。与其他们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对付阴脉。” “小师叔,若是师祖知晓,是绝不会让小师叔犯险的。师祖最疼的就是小师叔了。”姜若清有些着急。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说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说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的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小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说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说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小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天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天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天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小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听说这小仙号称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小也就罢了,我小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雾星星点点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小阵,旗子虽小威力却不小,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天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小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小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小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说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说,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Ъimiξou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小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说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说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天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三章阴气噬体(1)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直接飞回青云峰,众人不敢跟随,便都聚到登仙阁去了。只有姜若清时常上得山来,姜天云便着姜若清跟着上青云峰看有否需要帮忙。 不知这是第几次,姜问曦抱着受伤的徒儿回若水阁。一晃十几年,仿佛每次只要在这若水阁里,终有一天,徒儿会欢脱的醒来,抱着姜问曦的脖子叫师尊。 姜仙凝如今黑的通透。糯米什么的也无需再用。姜问曦并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除却徒儿身上的阴气。如此深重的阴气好比另一条阴脉,只是这阴脉却不能用阵法符篆除却。 姜问曦一直扣着姜仙凝手腕的脉门,姜仙凝虽然此时人事不省,毫无生人特征,但心跳脉息竟然与常人丝毫无异,徒儿的心脉轻柔的有规律的在姜问曦指尖跳动。姜问曦略感安心,至少目前是无性命之忧的。 姜问曦想起上次徒儿吸了尸拔的阴气,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踪迹全无,而后竟然晋级了。想到此,姜问曦集一缕真气在指尖,点在姜仙凝眉心,真气入体的瞬间,一团黑气蓦的缠上姜问曦的手,仿佛有灵性的蔓草一般随姜问曦的手而摇摆缠绕,慢慢向上爬。阴气中仿佛有亿万只钢针般的绒刺,根根刺入姜问曦的皮肤中,贪婪的吸食真气。 姜问曦的一只手渐渐也黑了起来。是因真气过体而与徒儿心脉相通,所以阴气过了过来吧。姜问曦并不慌张,反而有些释然。 收回手,姜问曦拿出一些符纸,挥手一撒,符纸纷飞,贴在门窗各处。如此,这若水阁便似有了结界,阴气不会破门而出,外界也不会知晓室内动静。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神识虽已离体,但肉体的感觉却依然能清晰感知,甚至连徒儿的这份也一并感知了。奇寒入体,透彻骨髓,时刻如亿万钢针反复刺入皮肤。这就是阴气噬体的感觉吗? 刺痛和寒冷仿佛时刻都会逼迫神识溃散。姜问曦微微凝神。姜仙凝体内同样黑雾弥漫,馄饨阴冷。姜仙凝的神识不知躲在何处,流窜的阴气嚣张霸道,不时突然窜出来偷袭姜问曦。 姜问曦挥手打散流窜的阴气。继续在黑雾里行走,寻找姜仙凝的神识。姜问曦已是地仙,六识通透并不受黑雾骚扰。只是此时四处一片黑雾茫茫,不分东西南北,不知该去向何处。 胡乱在黑雾中行走,许久即未见边际也不见姜仙凝。姜问曦感叹徒儿的神识广袤。若这大片黑雾皆为真仙之气,恐怕是会立地登仙了。 寻思中,姜问曦看到远处有些微微的光亮。心中一阵微颤,姜问曦奔着那点微光走去。 果真,这微弱的白光是徒儿的神识,此时的姜仙凝只着中衣,蜷缩在地上。即便是神识状态的姜问曦依然观戴中正,衣袜整齐。如今只着中衣的姜仙凝却是一派闲散慵懒的样子。乌黑光亮的青丝散落一地,微微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一派安宁祥和,仿佛正在甜蜜的梦中。 姜问曦上前,想抱起姜仙凝。手还未触及,便从姜仙凝身后腾起一团浓重的黑气。质地厚密,定已化形。 姜问曦没看清扑来的是什么,此时神识状态没有正英,只得以真神化剑,奔那团黑雾刺去。 刺出仓促,并未刺中。黑气落地的一瞬,姜问曦看清了,竟是只化形的阴狼。阴狼呲着乌黑的牙齿,一双眼睛黑亮如曜石一般,这是阴之精华。 阴狼稍一躬身,腾空飞扑而来。姜问曦侧身闪躲,但此时神识状态,身体飘摇,落地时有些不稳,险些滑倒。阴狼却抓紧时机反扑过来,姜问曦轻点地面再次闪避,却躲的慢了半拍,被阴狼扯去一块袖口。此时衣衫皆为神识所化,阴狼撕去的便是一块神识。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自袖口袭来。姜问曦稳了稳身形,怕阴狼再次扑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 姜问曦的剑法自是了得,一片剑雨逼得阴狼节节败退,阴狼自知久战必败,转身就逃。姜问曦怎能放过,双腿发力,腾空飞跃,一个翻身落在阴狼面前,阴狼一愣的瞬间,姜问曦长剑已刺入阴狼头颅。阴狼一声哀嚎,对着姜问曦呲了呲牙,便慢慢消散了。姜问曦拿了阴狼的双眼,折返回去寻徒儿。 姜仙凝依然如同孩子般安睡在地上。姜问曦走上前抱起姜仙凝。轻声道:“凝儿?” 姜仙凝依然安睡状态,却似是感觉到了姜问曦,头向姜问曦怀里靠了一靠。姜仙凝的神识似是被周围阴气压制,陷入了休眠。姜问曦顺势席地而坐,把徒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袖摆裹住徒儿,用自己的神识凝聚徒儿的神识。 两团幽幽的白光在混沌的黑雾中渐渐融为一体。姜问曦用自己的神识一点点修补徒儿神识中透明的小洞。一点一点,每修好一点,徒儿的神识就殷实一点,姜问曦早已感觉不到阴气噬体的刺痛,看着徒儿越来越清晰的脸庞,竟然那些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许久,姜仙凝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双如紫色琉璃般的眼珠。姜问曦依然环着姜仙凝修补那有些散乱的神识。姜仙凝看着师尊冷骏的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微微闭着的双目,不由伸出白玉般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姜问曦的脖子,轻唤一声,“师尊。”姜问曦蓦的睁开眼睛,刚好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了。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 姜仙凝推开姜问曦,从姜问曦怀里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师尊,笑呵呵的道,“师尊,凝儿带你看看凝儿的神识。” 姜问曦微微抬眼,斜睨了一眼姜仙凝,却也站起了身,“好!” 姜仙凝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走来走去也是在一片黑雾中穿行。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的神识可算得天资不错?” 姜问曦道,“卓绝。” “师尊,若不是阴气噬体,师尊觉得凝儿的神识是什么颜色?”姜仙凝口中问着,眼神却有些诡异。 姜问曦看着徒儿,郑重的道,“凝儿心思纯净,定是洁白之色。” 姜仙凝脸上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续问道:“师尊竟如此看中凝儿吗?” 并未等到姜问曦的回答。姜仙凝继续道,“每位师尊收徒弟时,若是先看看神识,比对一下,就不会因为结了师徒缘却收了个木头而烦恼了。”语毕一双杏眼转向姜问曦,“师尊若看到凝儿的神识只有树桩那么大,怕是也要后悔收了凝儿做徒弟吧?” 姜问曦无甚表情,但回得很快,“并不会。” 姜仙凝心中有些激动,“那若凝儿的神识本就是如此如此黑暗或是混沌一片呢?” 姜仙凝回转身,同姜问曦面对着面,抬头盯着姜问曦的双眼。 姜问曦也回望着徒儿,依然淡淡的回道,“不会!” 姜仙凝并不满意如此回答,皱着眉继续问,“若是呢?” 姜问曦依然是一副坦坦荡荡,淡漠的样子,“我徒儿,便不会!”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心中有些失落,师尊的意思是,师尊的徒儿便不会是凡人或魔物,也就是说若凡人或魔物便不会是师尊的徒儿。 姜仙凝转身闷闷的继续向前走,若那禁地中锁的果真是魔气或恶念,又当如何?姜仙凝很想再问师尊“若会呢?”恐怕师尊仍然回答,“凝儿便不会。”但若真的会呢?又当如何? 姜仙凝心中扮作师尊和自己,来回的问着无结果的问题,来回的答着无结果的答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四章阴气噬体(2) 在雾中行走了一阵,前面姜仙凝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藤着一个墨黑色不知名的花纹,是一条禁制。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体内有些部分被封印了。凝儿不懂,师尊可懂得这是何封印?” 姜问曦上前查看一番,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禁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 姜仙凝在门前坐下,“若这锁打开了,门后依然是如此广袤的天地呢?” “那徒儿就立地登仙了。” 姜仙凝不想敢看姜问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若是魔气或恶念呢?” 姜仙凝低着头,怕师尊会说斩杀魔物的话,也怕师尊依然说不可能。 等了一会,转头,师尊却也在身畔坐了下来。 四周通透了一些,浓密的黑雾在姜仙凝身畔凝结,消散。似是被姜仙凝尽数吸纳了。 只听师尊在身旁轻轻问了句,“我徒儿,还好吗?” 姜仙凝一愣,“师尊何出此问?” 姜问曦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凝儿心思纯净如水,恐魔物最喜纯净之灵魂,还是这般广袤的仙灵神识,若是占得此地,恐是得了仙府一般。” 姜仙凝闻得此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面歪着头,紫色的双眼散发着邪魅之气,“师尊这是觉得凝儿被夺舍了?可这一片天地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灵魂,师尊打算如何呢?” 姜问曦无甚动作,但姜仙凝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旁传来。 姜仙凝银铃般笑了,“若杀了我,那这肉身可也就是个废弃的肉胎了。” 姜仙凝笑着,一翻身,一手挂着姜问曦的脖子,一手却在姜问曦衣襟处摸索。 姜问曦剑意早已化形,瞬间抵在姜仙凝颈前,“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依然笑意盈盈,手也没有停。片刻,摸了两颗阴之精华出来。拿了阴之精华姜仙凝翩然的跳开去。 “师尊以为凝儿要做什么?” 姜问曦似是有些怒意,虽然是神识,好像脸却红了。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姜问曦坐在原地,面带瘟色,并不理她。 姜仙凝看师尊并未有起身杀她之意。顿了一顿,转过身,背对着姜问曦,心想:反正也如此了,破罐子破摔吧,“师尊若寻道侣就寻凝儿吧!” 姜仙凝提着一颗心,等着师尊骂她,久久却未有回音。 姜仙凝转身,却见师尊已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姜仙凝暗叫一声不好,师尊真仙之气被这阴气蚕食太久,又用真气给自己补了半天魂魄,师尊的神识怕是要溃散。 姜仙凝顾不得许多,要先把姜问曦的神识打回体内,再做其他。 姜仙凝一把拖起姜问曦的神识向体外奔去。姜问曦的神识已有些稀薄,化的形有些透明了,拖起来也轻飘飘的。 一刻不曾耽搁的拖到天门处,姜仙凝掐个诀,一掌把姜问曦的神识打了出去。 姜问曦的神识有些飘摇,裹着一袭黑气,轻飘飘的自姜仙凝天门处飞出,一触及肉身便被吸纳入体。 姜仙凝的真身突然睁眼,依然是深紫色的瞳眸。恍惚了一瞬,噌的跳起身,打开了姜问曦按在心口处的双掌。 一切做完,姜仙凝呼出一口气,总算保住师尊神识尚未溃散。但师尊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时,同样阴气噬体,如今神识虽已归位,却仍被阴气包裹。还是要想办法把阴气吸出来。 姜仙凝把师尊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尊苍白的脸,印堂一片乌黑,心中顿觉难过。师尊一个百年地仙,竟然为了自己搞成如此模样。若大师兄知晓师尊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恐怕抽自己一百判辞也不解恨。 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师尊,想把阴气吸出来,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间,姜问曦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乌黑,却有些涣散。一手抓住姜仙凝的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师尊阴气控体,以师尊修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躲也躲不开,喊也喊不出。姜仙凝被掐的直吐舌头。 姜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ъimiioμ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五章地仙之境(1)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姜若清连忙道:“有的,有的,每日里都备着,只等小师叔吃。” 转身去外面石桌上端了饭食,折返回来,奔暖阁去了。姜问曦则去月花湖洗洒一下,让他两个开心去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六章地仙之境(2) 姜若清跑到暖阁里,打开食盒。在姜仙凝鼻子下转一圈道:“小师叔,怎么样,馋了吧,若清每日都叫小师弟跑上来送饭食,想是小师叔若醒来定会想要吃喝。”语毕,一脸得意,求表扬。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筆蒾樓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正是,刑风来过几次,姜真人都闭关未出。”刑风待要说正事,却被刑岳在身后捅了又捅,刑风无奈,只得先说,“家弟刑岳,是来探看姜小仙的。家弟说与姜小仙众人是共患难的知交。定要前来探望。”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愣,道:“凝儿已无大碍,正在修养调息。”姜问曦本不想外人入若水阁,怎知姜若清两人嘻嘻哈哈声音尤其大,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姜问曦只得道:“刑三公子便去探望吧。” 刑岳谢了姜问曦,跑着去若水阁找两人聊天了。 姜问曦示意刑风坐下,两人在石凳上落座,姜问曦道:“刑少主请讲。” 刑风稍作整理,道:“姜真人可还记得那养尸之地,当年那尸坑里养着众多尸拔。如今那些尸拔悉数爬了出来,在乌木山林作祟。附近村落镇子都不堪其扰。前几日,刑风带人前去探查,发现游走的并不是尸拔,而是普通僵尸,想是还没养好就爬出来了。” 姜问曦也有些疑惑,“确是那养尸地的干尸爬出来的?” 刑风点头:“千真万确,刑风亲自去尸坑看过,里面干尸都不见了,尸坑的阴气也没了。” 姜问曦点头,“若是尸坑没了阴气,自是养不住那些干尸了,干尸跑出来实属应当。” 刑风继续说道,“本来几个僵尸,刑家还是不放在眼中的。于是刑风带弟子去铲除僵尸。谁知,才入乌木山林不久,僵尸也还没除得几个,便遇到那只阴虎。那阴虎也就罢了,我众人与之战个平手。谁知,不知哪里跳出一个满头包着白布条的东西,阴气甚众,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尸鬼。那东西甚是古怪一招一式都很诡异,刑风从未见过如此功法,不知是何方神圣。连伤我弟子数人。刑风不敢恋战折损弟子性命,便带弟子们撤了回来。前几日与姜宗主商量过,因此事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需请示姜真人示下再做定夺。” 姜问曦道,“阴气甚重,功法诡异,无非妖族,魔族,鬼族之人。如今这三族暗中勾结密谋,不知在作何打算。彼时阴脉亦不知为谁所破。那阴虎去之有向,也不知是投奔了谁家。如今五峰六族养尊处优时日已久,若真有异族挑起战争,恐怕未必有百年前的斗志。”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听闻刑少主与魔族魑离交好。魑离一向不与人间作对,刑少主可否托魑离打探一番?” 刑风听姜问曦如此说,知姜问曦逢魔必诛,忙站起身,道:“姜真人误会了,清月君曾有恩于刑风,刑风性命亦是清月君救下。刑风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与魔族深交。” 姜问曦点点头,微叹口气,道:“此时也不便计较许多了。刑少主若能行此道便打探一下吧。” 刑风点头称是。又聊些山下其他魔物。约了三日后乌木山林探查。 刑风便要下山去了。谁知刑岳聊的正酣,不愿走。刑风知姜真人不喜外人入若水阁,不是被缠的没办法,刑风怎会带这个话痨上青云峰。此时刑岳却不想走,几个眼刀丢过去,刑岳都假装看不见。只在暖阁边垂手而立,就是不走。姜若清也站在旁边不敢讲话。一屋五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刑风一直抬眼瞪刑岳,谁知刑岳偏就是低着头不看他。 站了许久,姜问曦无奈,“刑少主先行回去吧,他几人玩够了自当回去了。” 刑风也只好行了个礼,独自下山去了。 余下几人,姜仙凝靠在床上,刑岳,姜若清站在床边,姜问曦站在屋正中。姜问曦不想讲话,其余三人不敢讲话。屋中四人寂静无声,可清楚听到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问曦见三人不敢言语,便步出若水阁,坐在门外石凳上看书。不多时,屋内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问曦微微摇头,便继续俯首看书了。 屋内姜若清早已又讲了一遍前事给刑岳听。还夸赞姜仙凝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竟是比师祖还要早的。刑岳也点着头附和夸赞。又讲到姜仙凝竟然还救了魔气控体的师祖,两人又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夸了半晌,夸的姜仙凝有些麻木了。 姜若清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小师叔,你为何入地仙境还要过天雷劫呀?不是妖族成仙才有雷劫吗?好像……妖族入地仙,良善之妖也不过两道雷,小师叔怎得就三道雷劫?难不成小师叔做过什么恶事?” 姜仙凝“呸”了一声,“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之前从未下过青云峰,还是你来招惹我,带我下的青云峰,你师父我大师兄带我下的云隐。我作没作恶,你们不知晓吗?若作恶,也有你们一份。” 姜若清又想想:“也是,下山我们都在一起,不然就是跟着师祖……亦或是师祖不该收个女徒弟,所以老天劈你?” 听到此刑岳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仙凝两人并未看见,姜仙凝撇着嘴瞪着眼道:“休得胡言,自古仙人有女弟子的多了,劈过哪个?我师尊传我道法,我登仙道,难道仙道还要劈我吗?这是何道理?” 姜若清又点点头。 刑岳忍不住了,插进嘴来,“你们先别聊,我先来问。姜仙凝,你是女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七章山雨欲来(1)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m.Ъimilou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八章山雨欲来(2)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的:“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凝儿休要胡言乱语。” 姜仙凝歪头偷偷瞧瞧师尊。师尊虽是责怪自己,嘴角却似挂着一丝笑意。姜仙凝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脚,姜问曦便驾起云奔乌木山林同刑风汇合去了。 到得乌木山林前,刑风早已带着弟子恭候多时。几人相互施了礼,刑风便引两人去看才刚捉住的僵尸。 那僵尸脸上贴着定身符,直挺挺的立在树荫里。僵尸身旁有一人正在探看。转身,竟是刑岳。 刑岳本在逗弄那僵尸,见几人过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姜真人!”又偷偷朝姜仙凝挤挤眼,“仙凝小仙!” 姜仙凝抱拳回礼,却在姜问曦身后,用嘴型骂刑岳,“什么仙凝小仙,闭嘴。” 刑岳却假装看不见,继续道:“姜真人,刚刚刑岳检查了这个僵尸。家兄说这僵尸是当年养尸地跑出来的。但这僵尸身上并无多少阴气尸气。倒更像一个干尸做的木偶在林中胡乱行走。” 姜问曦也上前查看。果真如刑岳所言,这僵尸干干瘪瘪,一丝尸气若有似无,说是僵尸,倒不如说是有些尸变的干尸。 刑风上前道:“姜真人,这干尸却是从那尸坑里出来的。但养尸地阴气聚集厚重,怎能养出如此干瘪的僵尸呢?” 姜问曦幽幽道,“到似是被人吸干了阴气。” 闻听姜问曦此言,其余人等俱转头看向姜仙凝。 姜仙凝愣了一愣,才连忙摆手:“你们休的乱想,可不是我吸的。那阴脉如今还在我体内胡乱游走。难不成我还怕体内阴气太弱,还要吸干这乌木林里的僵尸吗?” 刑岳突然笑了起来:“姜仙凝,你竟如此胆小。前几日你双臂都断了,如何来吸僵尸。不过是觉得有人同你一样亦可吸僵尸阴气而已。作何心虚?” 姜仙凝有些恼,但当着师尊也不好发作,只讪讪的道:“何人心虚,怕你们误会而已!” 刑风忙道:“阿凌不得无礼。”随后转身对姜问曦,“姜真人,可要进去探看一番?” 姜问曦点头,众人皆入林中。 才入得林中,便听得身后树枝有细微响动。声音细致,如清风拂过树叶。 众人皆不可闻,唯姜问曦六识通透,可捕捉千里外树叶落地之声。这细小的动静自是逃不过姜问曦的耳朵。 瞬间,正英自袖中而出,奔身后树梢飞去。倏忽间,一袭紫纱飘飞而起,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 一张魅惑笑脸,一双桃花凤眼,一袭紫衫衬得此人媚态丛生,眉目含情,不是女人更胜女人。 来人正是清月君魑离。 “果真还是逃不过姜真人的耳朵。我已是收敛了气息了。”魑离一双媚眼扫过姜问曦,却看向了姜仙凝。 刑岳见状,挡在姜仙凝身前,与魑离对视。魑离嘴角微微一撇,一双媚眼竟翻了刑岳一个白眼。 姜仙凝心中却暗暗想道:“翻个白眼都如此媚态横生,若是哪家姑娘寻了他,还不得自卑一辈子。”:筆瞇樓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姜问曦隐隐觉得小君观,乌木山林,这种种事件均有联系,却无甚证据。 只听魑离轻声道:“战炎君可知晓这干瘪僵尸作何用处?” 刑风答到:“刑风并不知晓,还请清月君明示。” 魑离喉咙里哼了一声,有些怒道“你竟还是如此生分!” 刑风并不言语,却不敢看魑离,眼神躲躲闪闪。 魑离的魅脸难得收了笑意,盯了盯刑风,便恢复如初,继续道:“这许多干尸并不会自动害人,诸位也探查过了,这些干尸阴尸之气甚微。若要害人时,到像你们人间一物。” 刑岳道,“何物?” 魑离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四象门的傀儡。” 刑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如此,于我想的无二,只是不敢相信。” 刑风道:“如此众多的傀儡,是何人所制?欲作何用?” 魑离却摇摇头,“为谁所用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欲作何用嘛。恐怕是山雨欲来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暗吸口凉气。难不成真的要来一场三界大战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九章妖王乍现(1) 众人俱心事重重,到得林中查看众多僵尸傀儡。 刑风道:“姜真人可有方法除却这众多僵尸傀儡?” 姜问曦微微摇头,“除却却是不难,但若是为人所用,恐怕无法尽除,若操纵起来,依然可行。” 魑离接话道,“姜真人甚是明了,这干瘪僵尸若是为我魔界所制衡,一般都有蛊虫。如今人界苗疆人士已习得我魔界蛊术,想来诸位也略有所闻。但此处僵尸并无蛊虫,约摸只是靠阴气操控,或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术术,也未可知。” 刑风道:“若不是你魔族人所为,便还有妖和鬼二族。但久已传闻魔君已联合妖鬼二族准备在人间寻找前魔君的少主。即便这僵尸傀儡是妖族或鬼族所制,恐魔族也是知晓此事的。恐怕不久便会打一场了。”此话似是对魑离所言。 魑离还拉着刑风的手腕,转头对刑风轻笑道:“若真打起来,你我便也战一场,如何?” 刑风抽回手臂,低头不语。魑离依然轻笑着,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觉得,如何处理此事呢?” 姜问曦道:“前次刑少主前来之时,僵尸似是行走攻击的,如今安静伫立,应是主人不在,亦或是不愿出手。这僵尸本是傀儡死物,不然就请刑少主放把火烧个干净,以免剩下残肢依然可控。” 刑风闻言,果真叫弟子拿出火折子,去烧僵尸傀儡。 两个弟子一人拿着一把点燃的火把,走近水雾准备点火,火把还未靠近,僵尸突然都动了起来,两个弟子也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刑风见状赶快上前,一手拖一个弟子,把两人拖了回来。众人左右翻看,竟是两个人指骨打中头颅。 刑风心中微颤,皱起眉头,“是何人,竟可当着姜真人和清月君的面用暗器,竟还不露身形?” 魑离笑道:“这倒是有趣,我这筋骨闲散的也有些麻木了,如今有个如此有趣之人,魑离倒是要好好找寻一番。”语毕,一抬手一缕魔气飞向梢头,树叶轻摇,并无何物。魑离转手又一缕魔气飞出,仍然空无一物。 魑离媚眼微微睁大,道:“这便更有趣了,连我都捉不到。” 姜问曦一直未有所动,此时正英也腾空而出,正英从未有落空,此时打在乌木枝头,一片咔嚓之声。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倏忽一下便又不见了。 姜问曦抬头观看,觉得这乌木林有些不太一样。这乌木山林常年黑色枝丫光秃秃直指天际。此时却密密麻麻的长着不少紫黑色的树叶。 姜问曦对众人道:“此地怕是被人做了隐障,障幕之中,寻他却是有些难了。” 魑离却笑了一声:“如此有趣,便正合我意。那树上之人想是长得太丑,怕惊吓了诸位,所以缩头缩脑似只老鼠吧。” 树上并未有动静,但水雾中的僵尸傀儡却都动了起来。 姜仙凝指着魑离身后喊到:“魑离,你把那一地的僵尸傀儡骂活了。想是你说中了,惹得那丑怪生气了。” 魑离对姜仙凝笑笑,“小桃子,还是你会讲话!” 姜仙凝疑惑,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令魑离开心的话。正犹豫间,只见刑岳忽的走过来,对姜仙凝道:“姜仙凝,他怎么还叫你‘小桃子’?” 姜仙凝正观察那僵尸傀儡,被刑岳吓了一跳,道:“如何?” 刑岳道:“那我也要给你取个爱称。” 姜仙凝对刑岳撇撇嘴:“什么爱称,我又不是你把玩的物件,还爱称。” 刑岳又道:“不行,他若叫你‘小桃子’,我便也要叫个别的。” 姜仙凝一脸无奈,用凝仙的剑柄顶着刑岳的肩窝,道:“行三少爷,此时是何时,该做何事?众人皆要对付僵尸,你却讲些什么?你若不想打僵尸便让开。” 刑岳退到姜仙凝身旁,仍旧叨叨着要给姜仙凝起个爱称。姜仙凝也懒怠理他,站在师尊身后探查僵尸傀儡。 一众僵尸傀儡晃晃悠悠全都从水雾之中向众人走过来。乌压压一大片仿佛行军打仗的士兵阵队。 姜问曦眉头微蹙,这么多僵尸傀儡,无痛无痒又无神识,众人想要尽除也是一件难事。还需捉住这傀儡的主人。 姜问曦正待布个阵拦住这些僵尸傀儡。却见姜仙凝从身后跳出,一张符纸飞进僵尸群,只听轰的一声,一小片僵尸被炸飞起,但却完好无损的落地,又站起来继续行走。 姜仙凝在袖中摸了摸,想要换个符再丢一次。却被人抓住后领拎了回去。姜仙凝正要开口骂刑岳,转头却是师尊的脸,一句揶揄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师尊!怎么拉着我呢?” 姜问曦把姜仙凝扯回身后,道:“休要乱来。” 姜仙凝辩解道:“师尊,我没有乱来,这么一大片僵尸傀儡,用手打肯定不行,累都累死了。我用爆裂符炸一炸,兴许能除掉一些,刚才似是力度小了。”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丢个符篆,却又被姜问曦拉了回来。 姜仙凝实在忍不住了,道:“师尊,这是做什么?刑少主他们已经跟僵尸傀儡战在一处了。我们也助上一助呀。” 姜问曦并不理她,只是用拂尘推开冲过来的僵尸,这些僵尸行走时并不迅速,但打斗起来却一点不落下风,干净利落出招迅速,下手狠厉。并且这僵尸傀儡身体坚硬又不知疼痛,甚是难以对付。 姜问曦用拂尘推开附近的僵尸傀儡,抽个空闲在掌中虚画一符,待僵尸再靠近时,一掌拍在僵尸傀儡额头。僵尸傀儡便定在当地。如此解决了附近的僵尸傀儡,但水雾中跑出来的僵尸傀儡数量众多,若要全都定住,恐怕要灵力枯竭了。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凝儿也想试试。” 姜问曦在僵尸中静静站着,并不理她。其余人都在和僵尸缠斗。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干着急,每次她一要走出去,就被姜问曦扯回来,甚是无奈,只能耍耍嘴上功夫。 “师尊,我们就这样站着,一点不帮忙怕是不太好吧,就算师尊不管魔族之人,怎么说刑少主也算是师尊至交,怎么连他也不管呢?师尊若不管,凝儿便代师尊管管可好?也不算我们失了礼仪……” 姜仙凝只管唠叨,却见姜问曦倏地一下拔地而起,向南面一棵乌木树飞身而去。正英出手,一个白影闪了一下,转瞬即逝。正英再出手,白影又闪了一下。如此五六次,姜问曦突然调转身形,奔身后一甩拂尘,一个白影堪堪被尘尾扫中,直直摔下乌木树梢,掉在地上,却灵巧的一翻身,站了起来。姜问曦也飞落在地。 瞬间,所有僵尸傀儡都停止了动作。其余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也终于舒了口气。 只见对面站着的一人,一身白色短衣襟,白鞋白袜,整个头却也用白布条包裹着,只露出一只眼睛,也只能看见一只乌黑的眼珠。 姜仙凝道:“难怪是个白影,原来如此。” 刑岳也走了回来,道:“这是什么妖物?是要去奔丧吗?如此白。” 那白影与众人对视,却并不开口。 魑离笑容渐开,“我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如此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呀!” 刑风道:“清月君认识此人?”:筆瞇樓 魑离道:“不认识,不过,若我猜的没错,此人便是如今的妖王。” 妖王?众人都暗自一惊,百年来妖王一直神秘莫测从不现身。如今却在这乌木山林中作弄玄虚。恐怕是真的要搞点事情。 妖王与众人相对而立。闻得竟有人识得自己身份。便“嗤嗤”笑了两声。声音如同木板相互摩擦而出。听的人头皮发紧。 刑岳抓抓头皮,皱着眉头道:“这是个什么妖?笑的如此难听。听的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章妖王乍现(2) 众人皆未见过妖王,均不晓得妖王到底是何种妖物修炼而来。看身形只是个瘦弱干瘪的男子而已。 只听姜问曦缓缓道:“这妖王是妖丹相互吞噬的妖元所化,初时为何物,恐怕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吧。” “妖元?”刑岳问道,“那这白布下岂不是没有血肉,只是一团妖气?即如此,偏要化个人形做甚?若如此想做人,好好修炼个千万年便可化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用团白布假装成人,只能是吓人而已。” 对面妖王喉咙里咕噜了一下,突然出声道,“既然尔等识得孤,还不乖乖献出金丹,仙元。孤可免尔等一死!”妖王的声音如同撕破布般,嗤嗤作响。声音并不来自对面的白布团,而是由四面八方传来,硬生生塞入耳中。 姜仙凝听得头脑发涨,余光撇一撇其余众人。似乎只有自己头疼,仿佛胸中,头中有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呼之欲出。 姜仙凝紧紧握着凝仙,剑柄上的花纹刺的手掌生疼,使得姜仙凝还能保持一丝清明。 姜仙凝心中暗暗想道:“这妖王用的何种法术?为何只有我一人有如此反应。怎么说我也入了地仙境了,难道还不如刑岳一个凡人。” 正恍惚间,师尊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姜仙凝清明不少,“妖王即在此现身,便是有话要讲,便讲来!” “当然是有话,”妖王撕破布的声音又响起,“孤最近同一世外高人习得极乐梵音咒,能度化尔等灵魂,尔等可要一同研习一番?” 语毕,一串靡靡梵音在乌木林中回响起来,如同万千和尚在念经。 姜问曦道:“封住五感!” 众人皆动手,封住自身五感。几个动作慢修为低的刑家小弟子,没来得及封住五感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姜仙凝本就迷迷糊糊,也来不及封住五感,一串串梵音撞入胸脑之中,姜仙凝意识渐渐模糊,头脑里不知什么占了上风,压制了自己的思维。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姜问曦正英一摆正欲出手,只觉身后飞出一人,竟是姜仙凝。事出突然,姜问曦一抬手,竟又是碰了下姜仙凝的衣襟,眼睁睁看着姜仙凝飞了出去。 姜问曦顾不得五识已封,叫了一声,“凝儿!”但似是仍然晚了一步。 姜仙凝飞身而去,也不用凝仙,徒手奔妖王面门便是一击,妖王轻松闪开。谁知姜仙凝一掌未中,并未飞身而过留下空隙,而是顺手轻一拉妖王身上白布,翻转身又一掌奔妖王后脑。 妖王也不含糊,双臂诡异的向后一折,对了姜仙凝一掌。双方镇开,姜仙凝足尖一点乌木,转身又攻了过来。 姜仙凝一招紧似一招,招招凌厉,妖王虽能应对自如,但也毫不轻松。倏忽间十几招走过。两人扔在缠斗。ъimiioμ 如今妖王已无心再念梵音。刑风前去查看弟子状况。 姜问曦担心徒儿,欲上前同战,被魑离拦住,道:“姜真人暂且观看一番,若需要时再出手也不迟。” 姜仙凝这边如影随形,缠住妖王,但妖王功法高深莫测,并不把姜仙凝放在眼中,招招式式皆轻松避过。但姜仙凝一招紧似一招,痴缠不放,妖王也无力分心,不断应付姜仙凝狠厉的招式。 姜问曦这边看着徒儿,徒儿虽占不得上风,可也不落下风。但姜问曦心中疑惑,徒儿今日出手并不似往常。此时招招果决,直奔要害。竟似个不相识的徒儿。想到此前种种,徒儿恐怕又是神识不清了。姜问曦心中顿感焦急,手提正英,飞身而上。 正英一甩,分开两人,姜问曦借机抓住姜仙凝的手腕,拉到身后,道:“凝儿退下。” 姜仙凝被拉到师尊身后,并不领情,仍旧飞身而出,却被姜问曦一把扯住绶带拖了回来,又拉到身后,此次便顺势一推,将徒儿推向魑离,“清月君,有劳。” 魑离自然明白,伸手拉住姜仙凝,姜仙凝此时神识混乱,想要挣脱魑离继续上前。魑离伸手拦住,姜仙凝闪开继续向前。魑离拉着姜仙凝的手向回一拽,姜仙凝瞬间向后倒下来,魑离正待接她一下,谁知姜仙凝倒下的同时却一掌打来。魑离无奈,侧转身硬生生接下这一掌,仍然拉住姜仙凝。两人这边也拉拉扯扯斗了起来。 刑风,刑岳见姜问曦出手暂时压制住鬼王,才松一口气。只见这边自己人却打了起来。忙上前询问。 刑风道:“清月君,这是为何?” 魑离一边接招一边道:“怕是着了妖术。” 刑风道:“清月君尽管扭住姜少仙,让她动弹不得,再做打算。” 魑离依然挂着笑,轻飘飘的道:“这女儿家家,小胳膊小腿的,我哪里敢用力,万一折了胳膊折了腿,恐怕姜真人要来为难我。” 刑风也一脸为难,这倒如何是好。 刑岳突然计上心来,问弟子要了绳子,偷偷潜到两人身后,趁其不备,一下将绳子套在姜仙凝身上,七手八脚捆了个结实。 姜仙凝躺在地上不断挣扎,此时姜仙凝眼中紫色一片,看不到神识。恐怕是之前魔气还在体内流窜,尚未化解,此时妖王可控阴气,便阴气暴走,失了神智。 三人这边看住姜仙凝,那边姜问曦已打得妖王节节败退。妖王突然虚晃一招,一闪身又隐匿了。 此时僵尸傀儡又动了起来,开始攻击众人,僵尸群里又传来阵阵低吼,竟是那阴虎,慢慢走了出来。 前次在小君观,为着姜仙凝,被这阴虎逃脱了,姜问曦正要找寻,它竟自己送上门来。姜问曦一个飞身,飘落在阴虎面前。正英奔阴虎面门扫去。几日不见,这阴虎竟然长进了。正英拂过,阴虎平地侧跳开来,正英仅仅拂了下肩头。阴虎稍稍歪了一歪,一甩尾巴,扑了过来。姜问曦一侧身,待阴虎飞扑而过之时,正英送出,刚好顶中阴虎胸窝处。正英乃至阳之物,阴虎吃疼,扑落在地,连连翻了几个滚才又站起来。 阴虎前脚拍了两下地,止了止疼,反转身,尾巴携着阴风又横扫而来。 姜问曦真气送入尘尾,对着虎尾一抖,正英便和虎尾缠在了一起。真气由正英和虎尾传入阴虎体内。阴虎就地滚了两滚,但尾巴被正英缠住,难以脱身。姜问曦正英向回一拉,一掌奔阴虎额头拍出,阴虎觉大事不妙,用力一躬身,扯断尾巴逃入僵尸群中去了。 姜问曦待得要追,却被一大群僵尸挡住去路,几番推搡过后,阴虎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阴虎踪迹,姜问曦正待回身去探看徒儿状况,却感觉僵尸傀儡有些变化,似是不再出手攻击,而是寻着什么规律走了起来。 渐渐的,一个阵法逐渐浮出水面,几人正是阵眼。 刑岳在旁边也看出端倪,喊到:“姜真人,这僵尸傀儡是什么名堂?莫不是在布阵?” 不待姜问曦回答,只听魑离回道:“何来莫不是,明明就是在布阵,此阵名曰‘百鬼伏魔阵’,我们几个就是魔。” 刑岳道:“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派阵法,百鬼还能伏魔?百鬼是附魔吧。”说着,扛起地上捆的实在的姜仙凝,继续道,“这阵有何威力?如今谁能破阵?” 魑离道:“这阵的威力嘛!就是要你们个个阴气噬体!如今由僵尸布此阵,即便你们道行高深,不被阴气所噬,也难逃出去,便是困也困死在这阵里了。诸位可还记得‘九曲连环阵’?如何也是走不出去的。” 刑风道:“清月君可能够破此阵?” 魑离笑着摇摇头,“我是不怕阴气的。此阵于我无用,但我也不能救你们出去。此阵无阵门,若破此阵,要么除却阴气,要么除尽僵尸。” 众人沉默不语,这乌木林中若要除尽阴气,除非一片林子尽数除掉。若要除尽僵尸,恐怕几人都会灵力枯竭,即便真到那时,妖王现身一样是死路一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一章难登仙境 众人看看姜问曦,如今不要说是地仙,恐怕大罗真仙来了也难以招架如此众多的僵尸傀儡。姜问曦并不言语,走近众人查看刑岳肩头扛着的徒儿。姜仙凝此时正睁着一双紫色眼睛,瞪着姜问曦,整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却仍旧挣扎着。 姜问曦轻轻抱下徒儿放在地上,点了姜仙凝穴道。姜仙凝此次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尚能同姜问曦谈笑风生,虽带些邪气,但神识清明,如今姜仙凝神识已被阴气压制了,只知到处乱打乱杀,似乎并不识物。 姜问曦帮徒儿捡回‘凝仙’,想到前几次帮徒儿一起化解阴气之时,只要自己用真气帮徒儿化解体内郁结的阴气徒儿便能很快恢复。但此时僵尸傀儡正在布‘百鬼伏魔阵’,容不得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可是,若不救徒儿怕是耽搁了时辰,会有损徒儿神识。 姜问曦内心纠结,手中还是掐了个诀送一缕真气入徒儿天门穴。但又如泥牛入海一般,失了真气踪影。姜问曦凝了下神,便是出不去这‘百鬼伏魔阵’,也要先救回徒儿。姜问曦双手一翻,又掐了诀,准备再次送神识入徒儿体内。一掌送出,却被魑离半途拉住了手腕。 姜问曦冷眼一瞥魑离:“何事?” 魑离微笑的眼中带了一丝郑重:“姜真人可是要为‘小桃子’疗伤?” 姜问曦依然冷冷道:“正是。” 魑离道:“姜真人若此时动用真气,怕是等下真要阴气噬体了。不但救不得‘小桃子’,连姜真人也是出不得这阵法了。” 姜问曦道:“那又如何?”姜问曦抽了下手,魑离却捉的用力。 魑离低头轻声道:“魑离有办法救‘小桃子’,只是此法不可示人。有些事物也不可拿出台面。姜真人若能布个结界,掩住他人耳目,魑离便可救回‘小桃子’。” 姜问曦并不全信魑离:“此话当真?” 魑离又笑起来:“若不当真,姜真人又能如何?” 姜问曦眼中突然带了些杀气。 魑离忙道:“姜真人休要动怒,魑离即出此言,自然当真。姜真人可还记得,魑离说过‘姜仙凝于魑离也是重要之人’,毕不会毁她性命。” 姜问曦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转头对刑风道:“刑少主,有劳。” 见刑风点头,姜问曦手中掐诀,一抬手一道金色障幕一闪即逝。三人便被隔绝于世了。 姜问曦冷眼看着魑离:“清月君可以救人了。” 魑离并未上前,却回转身,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一双凤眼看向姜问曦:“魑离有一问,姜真人可否赐教?” 姜问曦道:“讲!” 魑离幽幽的道:“姜真人百年来都未能登仙界,却是为何?” 姜问曦并不回答。 魑离仿佛自言自语:“亦或是……姜真人登仙是事出有因,本心并不想登仙?不知姜真人若登仙境之时,对凡尘可有牵挂?”说完又摇摇头,“这个理不对,若姜真人可登仙境,便不会牵挂凡尘。如此说来,姜真人再过个百年也还是登不得仙境了!” 姜问曦似乎有些怒气,但不想理会魑离,只道:“清月君,可救小徒了吗?” 魑离依然一副笑脸,道:“魑离只想知道姜真人所牵挂何事?” 姜问曦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你若救人便救,若不救便去破了那阵,也省的阵法发动伤了刑少主。” 魑离道:“姜真人怎知我可破此阵?” 姜问曦道:“你魔族之人以阴魔之气为修炼之本,这‘百鬼伏魔阵’以这乌木林中阴气为根本,聚之阵眼。于我等凡人虽是可被阴气噬体。于清月君,堂堂魔族战神,怕是这些阴气还不够浓郁吧。” 魑离呵呵的笑了:“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姜真人的眼睛呀。魑离是可破此阵,但却不能帮忙破。” 姜问曦道:“为何?” 魑离道:“若我出手,魔君即刻便知。此后我若想行动自如怕是不能了。偏我是自由惯了的,魔君若是来碍手碍脚,免不得还要动起手来。这许多麻烦,我还是不能插手。所以,还是我来救人,姜真人去破阵。” 姜问曦看看安静躺在地上的徒儿,道:“要救便救,休要废话。” 魑离又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姜仙凝,一边道:“姜真人若不想登仙境,便在人间做个地仙,如此逍遥自在。比起位列仙班,孤苦冷寂到好得许多。姜真人说是也不是?” 姜问曦懒得理他,任他说。 魑离在姜仙凝身前蹲下,转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知是何物帮姜仙凝吸收阴气?”边说边把姜仙凝翻身朝下。 姜问曦也蹲在徒儿身边,此时姜仙凝脖子后的一个胎记,红的似火,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皮肤燃烧起来。 姜问曦道:“是它?” 魑离道:“正是。” 魑离伸手想摸一摸姜仙凝脖子后的胎记。伸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抓住。 姜问曦冷冷道:“做甚?” 魑离一愣,随即道:“哦!是我忘记了,‘小桃子’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师尊可以触碰’,魑离不碰便是,姜真人可放手了。” 姜问曦松开手中力道,魑离揉揉手腕,道:“她身上这胎记,实则是个封印,封了她一片神识,如今这封印帮她吸纳了太多阴气,却又不放那片神识消化阴气,阴气便在现在的神识中滞留,阴气太盛暂时压制了真元。只需在做封印封住现今这个封印,使阴气可以进入被封印的神识便可。” 语毕,从袖中拿出一物,用魔气一推便覆在了后颈。 魑离做完站起身,姜问曦上前查看徒儿。 只听魑离道:“姜真人不要管她了,等些时候她自然会醒来。以后只要不陷入这阴阵之中便不会为阴气所压制。倒是姜真人。”魑离顿了一顿,“姜真人如今真元不稳。听闻‘小桃子’丹药制的极好,姜真人若是不好意思讨要,魑离可代姜真人问‘小桃子’讨些个固元丹之类。姜真人便当作饭食来吃也未尝不可。若姜真人执意如此拖着,怕是到比姜仙凝早堕了魔道了。”:筆瞇樓 姜问曦依然不理他。 魑离也不在乎,继续道:“不过姜真人若真堕了魔道,倒也好,便不用担着这许多虚名,受着这许多禁锢。未尝不是件好事呢!那往后便不会……” 魑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得姜仙凝咳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 姜问曦上前扶起徒儿,姜仙凝眼中一片清明,叫道:“师尊!” 姜问曦给徒儿解了穴道和绳子,扶徒儿站起身。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无恙了,才放下心来,撤了结界。 外面百鬼伏魔阵已经布好,僵尸们全都双手高举。此时,梵音咒又低沉的响起,僵尸也都疾步行走起来。 刑风道:“怕是这‘百鬼伏魔阵’要启动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二章百鬼伏魔 众多僵尸不断行走踏位,时而高举双臂,吸纳阴气。众人被围在中间,仿佛笼中困兽,左右不得突破。 低沉的梵音咒在空气中幽幽飘荡,扰的人心神不宁。 突然,僵尸们高举的双臂全都指向圈中众人,阴气如弹丸般沿着僵尸们的手指弹射而出。 众人顾不得许多纷纷拿起武器阻挡阴气,动作慢的小弟子,顾得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被阴气黏到身上便是紫黑一片,刺骨剜髓般疼痛。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师尊身后,有些懵的问道:“这是何状况?” 刑岳答道:“百鬼伏魔阵,如今我们是魔,要被这些僵尸伏了。” 姜仙凝点点头,打起些精神,祭出凝仙,握在手中。 众人左冲右突,僵尸圈也跟着左右移动,终归众人逃脱不得,只得在阵中对付阴气。 姜问曦见众人冲不出这‘百鬼伏魔阵’,便自胸前摸出张金色符篆,用火诀点燃,吞下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金仙归位,万魔聚焚,金仙御魔,急急如律令。”语毕,伸出双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姜问曦站在阵中央,一声喝令。一阵旋风自金仙御魔符,阵中平地而起,真气如狂风般吹向僵尸群。 众人附近的僵尸纷纷倒地,破碎残肢洒满一地。但残肢依然摸摸索索,不知要去向何处。后面僵尸不知恐惧依然继续冲上来,冲过来的僵尸遇御魔符阵的真气,依然被击碎。但后面的僵尸依然源源不断行走过来。 姜仙凝看懂了,这僵尸傀儡,御的是阴气,怕的是阳气。这有何难。姜仙凝自袖中摸出一把正阳丹。吃了几颗,便把阳气凝结于手指,同僵尸一般弹射而出,被击中的僵尸傀儡同样溃散了。 姜仙凝喜出望外,道:“这个有用,每人都来点,”说完自袖中又摸出十几颗丹丸,分给众人。众人便也可操作灵丸对付僵尸傀儡了。 众人合力打了一阵,僵尸虽然还是源源不断走过来,但聚集的阴气少了许多。看来操控僵尸傀儡的妖王,也耗费了太多妖力,支撑有些许困难了。 姜问曦此时便收了阵法,拉住姜仙凝手腕,奔东面方向,掐个诀,正英一抖,僵尸傀儡纷纷被弹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四面僵尸待要重新聚拢,正英再出手,又是一片僵尸倒在地上。 众人跟紧姜问曦行得阵外,不再受阴气骚扰,反转身对付僵尸便容易许多。唠唠叨叨的梵音咒此时已听不见,恐怕是妖王也难以妖力维持梵音了。僵尸被众人击杀的一片片倒下,溃不成军。 突然,所有僵尸全都站立不动,只听一声怪异的呼哨,僵尸全都遁地而逃了,就连地上残肢,只要能动弹的全都倏忽间逃跑不见了。 刑岳用剑在地上戳了戳,仍是坚硬的土地,并不知僵尸群去向何处。 刑风道:“这僵尸逃走的术法到像是四象门的奇门遁甲术中的地遁术。” 刑岳听到此插言道:“如此说来,这操控僵尸的术法不是也像四象门的傀儡吗?难不成妖王和四象门有何关联?” 刑风道:“姜真人,是否要去四象门打探一番呢?” 姜问曦点头,刑风便回转身查看弟子们损伤情况,交待下准备车马,去四象门。 刑岳则跑去,左右查看姜仙凝:“姜仙凝,你没事了吧?” 姜仙凝点头。 刑岳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神勇,妖王都被你缠的无力脱身。你可还记得?” 姜仙凝摇摇头。 刑岳又道:“你这样子怕是伤了脑子吧?不言不语的倒不像你。怕不是阴尸入体了?” 姜仙凝瞥着嘴苦笑了一下:“刑三少,不然你来试试接二连三阴气噬体是有多累。我难得想要嘴巴休息一下。你却偏要我讲话。简直居心叵测。” 姜仙凝没好气,刑岳到笑了:“如此甚好,看来脑袋没坏。哈哈哈……” 姜仙凝掉转头不理刑岳。刑风则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孩子。” 众人准备一起去四象门探查奇门遁甲术。魑离则抬抬手道:“诸位所谋之事,魑离不便参与,就此别过了。有几句话魑离想讨教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知此时魑离又要说些什么,但不便当众驳斥,只得道:“请讲!” 魑离道:“姜真人似是逢魔必诛,今日为何不诛杀魑离呢?” 姜问曦道:“虽今日与尔并肩为战,若他日作恶,定当诛之。” 魑离嗤笑一声道:“那姜真人如今也并非逢魔必诛,而是以善恶而分了?” 姜问曦并不答话。 魑离继续道:“魑离虽为魔族,但痴迷佛道之法,姜真人若不嫌弃,他日同去泉峰寺洪息大师处听讲佛法,也是受益匪浅。不知姜真人愿否?” 姜问曦虽未应声也并未拒绝。 魑离仍是满面妩媚之态,抱一抱拳,对刑风道:“刑风,就此别过。” 刑风也抱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他日再见,是否就要战一场了?” 魑离媚笑嫣然:“我怎会与你战。” 语毕,一闪身,便掩入乌木林中了。 姜仙凝有些不解,凑到姜问曦身旁问道:“师尊。魑离竟与师尊讲经论道,师尊可要赴约?” 姜问曦不答反问:“凝儿可想要去?”.Ъimiξou 姜仙凝道:“讲经听道凝儿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刚才魑离似是提到洪息大师?这洪息大师不是被魑离剜了佛心莲花吗?怎得还让魑离去听经?” 刑岳接道:“这洪息大师也是五行之外的世外高人。若不是没了佛心莲花如今恐怕已经成佛,留得舍利在人间了。如今依旧参禅打坐,只也是参禅打坐而已。想是这样超脱之人也许对过往就不太挂怀了。” 姜仙凝暗自摇摇头,心想:“世间真有剜心割肉也不挂怀的人吗?”想着偷眼看了看姜问曦,师尊脸色并无异样,“洪息大师被剜了佛心莲花,好似仙家被剖丹,这也是能忘却的吗?当年师尊被逼剖丹之事,不知师尊是否挂怀,就是凝儿都不能忘却。若洪息大师真能了却剜心之恨,那也真是算得活佛了。” 姜仙凝想到此,心中顿有一些怜惜之情。便又偷眼望望师尊,恰巧师尊也正看自己。便躲躲闪闪,对刑岳道:“凝儿倒是想去见见洪息大师到底是何等人物。刑三公子,可要同往?” 刑岳脸上有些为难,“若是陪着你嘛,刑岳倒是想去,只是这讲经论道,枯燥乏味。我可坐不住。”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亏你还是修仙之人。哼!” 刑岳别开脸,不做辩解,刑风接话道:“刑风愿同去。” 姜问曦点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去往四象门吧。” 众人皆不再玩闹一同驾车奔四象门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三章粼城捉鬼(1) 刑家弟子准备了马匹,还赶来一辆马车。刑风请姜问曦师徒坐马车。姜问曦也不推辞,进了车内,姜仙凝没坐过马车,更是欢天喜地的跳了进去。 刑岳见此,也要跟着坐马车。 刑风道:“岳儿,你去哪里?” 刑岳半个身子已经探入马车,缩了一缩,转头对刑风道,“大哥,这马匹数量也不多,弟子们没有马匹,就还要跑着,我坐进车里节省一只马匹。” 刑风一把拽出刑岳,道:“你又不是客人,堂堂七尺男儿,身强体壮的坐什么马车。” 刑岳不敢忤逆大哥,只得牵了一匹马,撇着嘴翻身上马,暗自再想办法。牵马的小厮,看三公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被刑岳听在耳中。 “你为何作笑?”小厮见三公子撇着嘴并不高兴,不敢答话。刑岳继续道:“如今连你也敢来笑话我了吗?” 小厮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三公子,是小的无礼了,愿受责罚。” 刑岳道:“那你过来领罚!” 小厮慢慢挪步过去,心想:大抵是要挨两下打的。 小厮走到近前,刑岳在马上弯腰附身,道:“听好了,罚你半个时辰内想出法子,让我坐进马车里。” 小厮听了,连连摆手,“三公子,你还是打小的几下吧,这少主不让你进去,谁敢帮你。” 刑岳更加瞥着嘴,鼻子里喷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后边跟着跑步吧,反正马匹不够。” 小厮缩缩脖子,去马车后面跟着跑步。 刑岳见小厮真走了,拿起马鞭恨恨的来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 马车里宽敞舒服,姜问曦坐在车边调息,姜仙凝则新奇得很,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一会玩弄车门边的穗子。 姜仙凝坐在师尊身边,掀开车窗的布帘,对师尊道:“师尊,人间的大小姐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吗?” 姜问曦点头,“亦可坐轿子。” 姜仙凝满目艳羡,“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凝儿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平日里不是御剑就是走路。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多好玩的事物,也不知轿子是不是更好坐。” 姜仙凝半张脸塞在车窗里,向外探看。窗外,刑岳早已骑马跑了回来,在窗外把姜仙凝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姜仙凝,你若是人间大家闺秀,如此把整张脸探到外面来可是难看死了,一点都不矜持。” “那要如何?”姜仙凝也来了兴致。 “大家小姐嘛,都是挑起一个帘缝,偷偷瞧看几眼的。” “为何要偷偷瞧看?只一个缝隙能看到什么?” “在人间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容貌大多只给亲戚,知己,和配偶看。外人是不能的见得。就算一些江湖儿女的女子不拘小节,也是大多带着面纱。如此便显神秘高贵。”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我是否也要遮块面纱?如此,变更高贵些?” 刑岳道:“姜仙凝,你可休要作妖,你现在男儿装扮,带个面纱,当心皇帝把你当刺客拿下。” 姜仙凝气哼哼的把窗帘甩下,坐回车内,来缠姜问曦。 “师尊,此去人间,多游玩几日可否?” 姜问曦依旧调息,并未理会。 姜仙凝叹口气,坐到师尊对面:“师尊,师尊在山上住了百年,凝儿在山上也住了十几年,除了悟道,打坐,习剑,习琴,习画。别的都不知晓。若不是凝儿自己育育花,做做饭,这十几年都要憋死了。师尊这百年在山上到底是怎么过的?” 姜问曦睁开眼,看着姜仙凝:“凝儿修仙之人,应摒弃杂念,莫要使红尘中贪念羁绊其身。如今凝儿已入了地仙之境,若成真仙怕是也不久远了。凝儿也该辟谷修心,多多研习道法了。” 姜仙凝一听,师尊恐怕又要教导她辟谷,打坐,论道……赶忙截住话头,“师尊,凝儿才不要辟谷,什么真仙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晓,却偏要挤破头排着队登上去。凝儿却不愿意不吃不喝不睡,当个什么劳什子真仙。凝儿只要跟着师尊就好,师尊百年来也还未登仙境,凝儿定是不会独自去的。况且做个地仙就很好,平日里在山上修行,时而下山除个邪祟,陪师尊在人间游历几日。这比真仙令人向往多了,人生就如此便好。” 姜问曦摇摇头,也不愿强求徒儿,便又闭眼调息了。 姜仙凝见师尊调息,也闭上眼,运行真气,调息起来,谁知调着调着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刑风等人正在商量投宿的事情。 “客人,你这个时辰还没在城内安顿好,就不要进去了,在城外随便将就一晚,天亮再进去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伯,为何不能进城,还请老伯明示。”这是刑风的声音。 只听那老伯微微叹了口气,道:“唉,客官有所不知,前面镇子本叫粼城,因得里面大多是做金玉之器的手艺人,取个波光粼粼的意思。本来这城里兴旺繁荣,一派珠光宝气配得上这粼城的称号。众多外地商人漂洋过海来粼城选购金玉之器。就连皇家内务府也都有往来。” 姜仙凝听得入神,便也从马车里钻出个脑袋来。师尊几人和老伯围坐在木桌前,老伯还很客气的冲了茶水。 老伯喝了口水,继续道:“粼城一向富庶,我们这些老人无依无靠在城外卖些茶水点心给过路的行人,也能赚些小钱,安度晚年,本想着这一辈子也算过得安逸了。谁知道,大概两年前有一群奇怪的客人入得城去了。”老伯又拿起茶碗喝水。 刑岳催促道,“老伯快些讲,是如何奇怪的客人?” 老伯点点头接着说:“这些客人都用黑布包裹身体,头上也是一样缠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从布缝中露出,头上还都戴着斗笠,遮住面庞。其中一个人来问老头子要水喝,老头子我抬头看时,那双眼着实吓人,仿佛一双死人的眼睛。”说到此,老人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连摇头,又去喝水。 众人听到此,相互对视,刑风道:“裹着黑布,眼神似死人,这些人可会跟妖王有些关系?” 刑岳道:“那妖王裹得是白布。裹着黑布戴着斗笠的倒像是皇家暗卫吧。” 刑风道:“你如此说,倒也是像,不过皇家暗卫各个都眼神锐利,炯炯有神,怎会像个死人?” 刑岳悄声道:“怕是这老伯心里害怕,一时看的胆小才如此觉得。” 老伯却是耳聪目明,把手里茶碗往桌上一放,道:“莫要说老头子我眼瞎胆小。老头见过的人怕是不比各位客官少,这些个来来往往的客人,只要出入粼城必要从老头子小店门前过,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官府缉拿的犯人,小偷小摸的梁上君子,专盯着妇人家的淫贼,小老儿都曾见过,哪里就会怕的眼瞎。那黑衣人几乎没有眼球,大片眼白中只有一个黑点。那不是死人眼是什么?” 刑岳尴尬的笑笑,道:“老伯,晚辈并不是说您眼瞎,只是我们行走江湖多年,想不出何方人士修炼如此法术而已。还望老伯莫怪,继续讲下文吧。” 老头到不在乎,继续讲了下去:“这些人要了些水,却没有喝,只是问些城中事情便入城去了。” 刑风道:“问了些什么?” “问了这城如今是哪个世家门派在管理,阴邪之物由哪家出面,城里可出过鬼物。” 刑岳道:“如此,难道是哪家族派仙门来追邪祟的?” 老头接话道:“小老儿原本也是如此想的,怕是哪家仙师来除邪祟的。可是这些客人长相却实在不似仙师。倒是诸位一派正气,尤其这位仙师更是仙人一般。那些客人看一眼就浑身发冷,好似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鬼差。对,就是鬼差!” 众人皆猜不到这些是何方神圣,只好要老头继续讲下去。 老头继续讲道:“那些人看着就心术不正,果真入得城里没多久,就听闻城里的玉器出了问题,虽说这问题跟这些黑衣人没啥关联,但时间却是太巧了。那城里的玉器有半数都发了黑,据说是吸了阴气。这全城上下都是做玉器手工的匠人,半数的玉器都发了黑,这是有多少阴气呀。” 刑风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附近执掌此城的仙门没有来查看吗?” “来了来了,这附近就是四象门来管的。可是人是来了,也做了些法术之类,但是玉里的阴气却不能除。城里的匠人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都是怨声载道。此事过了不久,城里又有一批金器发了黑。四象门依然派人来查看,说是有人破坏了结界,还放了些木人看守城门,但是这阴气非但没除,夜晚又闹起了鬼。” 刑岳道:“有四象门的傀儡兵把守,还闹起鬼来了?” 筆蒾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四章粼城捉鬼(2) 老头点点头道:“是呀,这个鬼先是从一个金玉大户家的小姐闹起来的。这大户姓赵,听说是先皇钦赐的姓氏。皇宫里娘娘妃子的钗头寰配也常有来此定做的。这赵小姐平日里美丽温婉,端庄大方,碰到有灾民过路的,还会亲自施粥。在粼城是男子们都向往的姑娘。可是有一天,赵小姐突然发疯了,拎着菜刀到处追杀父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冷。赵府里都是些做生意的掌柜伙计,全都惹不得发了疯的赵小姐,无奈把大门关闭,人都跑到路上去了,赵小姐见追不上人杀,就用菜刀在院子里砍大门,那声音咔嚓咔嚓甚是恐怖。” 姜仙凝用马车帘子裹着脑袋,听得浑身发冷,“这次四象门是不是又出动了?” 老头道:“倒是又出动了,带了不少法器,也没能救得赵小姐,说是什么‘阴气噬体’。” “阴气噬体?”姜仙凝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看师尊,师尊也回眼看来,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门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姜仙凝听得仔细,问道:“老伯,你说那些黑衣人入得城去就发生了异变,那后来那些黑衣人呢?逃了吗?” 老头道:“就是越想越不对呀。城里闹成这样,那些黑衣人却没出来。看那模样也不是善茬,不可能被砍死了,也没有把疯子除掉,那些黑衣人就凭空消失了。” 刑岳道:“会不会人家半夜走的,老伯没听到?” 老头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头子我就在窗边歇息,半夜有路人讨水也都听得见。那么多人走过,小老儿定不会听不见的。”ъimiioμ 姜仙凝道:“如此说来,那些黑衣人还在城里,如今城里都是些阴气噬体的疯人,他们留在那里做什么呢?” 老头有些担忧的道:“各位客官,看你们谈吐不俗,各个都有一身仙气,还是回仙山修行吧,别入那城里去,平白折损了性命。若是白天过去,在城边上寻个住处,一鼓作气也许就过去了,如今这时节,正是疯鬼横行之际,可不要去犯险呀!” 刑岳指指姜问曦道:“老伯,这位可是仙山里下来的神仙,专门管这不凡之事。你放心,仙长自有定夺。管教你们不受疯鬼骚扰。” 本以为老头会兴高采烈,没想到老头依然叹了口气。 刑岳有些不满,道:“老伯,你怎的还是叹气?” 老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前些日子朝廷还派了好多道长进去,说是专门为朝廷解忧的归元派的掌门。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只怕诸位即便是仙山上来的,也拿这城里的疯鬼无甚办法。” 众人都不愿反驳,相互对视一番。 刑风道:“姜真人,今夜要进城去吗?” 姜问曦淡淡的道:“我发了信诀给姜蓝,等众人齐聚在进去吧。” 众人赶了多时的路也都疲惫的很,刑家弟子们闻听就地休息,各个都在附近林子找棵树靠着睡下了。 刑岳巴巴的跑进马车给姜仙凝铺了被褥。又问老头买了几块红薯,放在马车里,便推着姜仙凝去马车里歇息了。姜问曦坐在车尾靠着车棚打坐。刑家兄弟坐在马车头,随便靠着歇息。一众人皆已疲惫,都昏昏睡去。 夜半,恍惚间,姜仙凝觉得有些异样的动静,悄悄睁眼,竟看到一个黑影在头顶翻找着什么。姜仙凝微微睁眼,心想道:“不可能呀,师尊在车尾,刑家兄弟在车头。这个鬼是怎么进来的?” 姜仙凝翻个身,眯着眼假寐。想看清是个什么鬼,在做什么。 那只鬼渐渐翻到了姜仙凝头的一侧,姜仙凝赶紧闭上眼装睡。等了一下,摸索声在头侧消失了,又等了一下,仍旧没有动静。姜仙凝想看看鬼跑到哪里去,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谁知,那鬼脸竟在自己正上方,睁着一双眼也正在看自己。而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姜仙凝惊呼一声,一下跳了起来,头撞在窗沿上,撞得生疼。那鬼就呼的一下顺着窗缝票走了。 刑岳闻得姜仙凝呼叫,一挑车帘探进头来,问道:“姜仙凝,怎么了?” 师尊也来到车前询问:“凝儿何事惊呼?” 姜仙凝一把推开刑岳,从车门挤出去,爬上车顶向四周观望一番,又飞身跳上路边树梢,打探一番。黑夜无边无际,今夜并无星辰,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块黑布兜头而下。那只鬼也是黑漆漆一片,即便真的藏身于何处,也是目力所不能及。姜仙凝无奈,叹口气落回地面。 刑岳等不及跑过来问:“出了何事?你找什么呢?” 姜仙凝坐在车塌上,讲了刚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在车里翻东西的事。 刑风道:“我二人在车前休息,若有阴邪之物从前面进去,我二人定会察觉。” 姜仙凝点点头,“师尊在车尾,也不可能从后面进来,若是从窗户进来的,那么大只鬼从我身上过去,难道我就没察觉吗?这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刑岳道:“莫不是你总被阴气噬体,如今心魔出窍了?” 刑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长得和姜少仙一模一样的鬼。恐怕就是从自己体内出来的。” 姜仙凝听闻此说,有些心焦,苦下一张脸,“如此说,我怕不是要堕魔了吗?”说完泪眼汪汪的望向姜问曦,“师尊,凝儿若是失了神智堕了魔道,师尊不要手下留情,凝儿宁愿死在师尊手里,也不愿成为阴沟里魔物。” 姜问曦拍拍徒儿的头,道:“凝儿勿要胡思乱想,凝儿神思清明,真气澄澈,不会堕魔的。那鬼物亦是鬼物,并不是心魔,若是心魔定会同你争夺身体,不会跳窗而逃的。若真是心魔逃了,那便是除了心魔,又有何忧?”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刑岳道:“若只是普通鬼物,为何要变作姜仙凝模样?那只鬼又在马车里找什么呢?” 众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姜问曦道:“先不要管它,等入得城中查看过后再做定夺。今夜小心谨慎,勿要着了魔物的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依然按照刚才的位置休息了。姜问曦在马车两边的窗口贴了符,也靠在车尾调息。 稍倾,林中树叶如蚕食般轻轻抖动。仿佛几只蚂蚱在树叶间跳跃。 此时姜问曦听得真切,但姜问曦依然打坐调息,将呼吸调到甚是微弱,仿佛入睡已深。 “蚂蚱”从树枝轻轻跃下,逐渐走近,仿佛微风吹过落叶。轻轻微微的靠近了姜问曦。 姜问曦仍旧不动。一丝微风自额前拂过。 姜问曦倏的睁开眼睛,却也是一愣,眼中映入的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脸庞,仿佛照镜子。姜问曦一愣的瞬间,那只鬼转身就跑。姜问曦岂能让它两次三番的跑掉。一张摄鬼符奔那鬼物飞去,一张竟未中,另一张镇魄符又飞了过去,谁知符篆从那鬼物身体穿过,硬生生贴在了树上,那鬼物仿佛溃散了一下,又重新凝聚,转眼间又隐匿到黑暗中去了。 以姜问曦的修为,竟然让这鬼物跑了两次,一次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一次竟然两张符都未打中。于姜问曦来讲,还是头一次。 众人又全都被惊醒,聚集在一起讨论此事。这次万万是再也睡不着了。 刑岳道:“姜真人,还是不要等姜宗主他们了。城中鬼物怕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不断挑衅。我们在这里也休息不得,还不如先进去查看。况且,姜真人发了信诀也有大半天时间了。姜宗主他们御剑而来也不过两个时辰。这时辰还不来,想是有事情耽搁了。我们还是不要等了。” 姜问曦也同意不再等了,即刻进城。 刑风便集合所有弟子,收拾东西,众人便一同入粼城去了。 到得粼城门下一片荒废败落景象,不知谁在城墙上用红笔粗重的写着两个字——“灵城”。漆黑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里面次次啦啦抓挠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心中也暗暗惊悚,这城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怪物,如此抓心挠肝的声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五章阴魅尸魔(1)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岳儿,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问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问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问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问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问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问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问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问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问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问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问曦。鬼姜问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问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六章阴魅尸魔(2)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问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问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问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问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问曦招式,并且鬼姜问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问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问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问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问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问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问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问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问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问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谁知鬼姜问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问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问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m.Ъimilou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姜仙凝摸出信号弹丸,咬破手指一擦,打入空中。红色的珠玑花在空中分外醒目。这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信号,是混合了求助人血液的珠玑花。 姜仙凝提提气,只觉胸中沉闷,想是受了内伤,恐怕刑岳也好不到哪里去。师尊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如若是奔着刚才其他人发信号的位置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两人还能坚持多久。姜仙凝用剑撑着站起身,摆剑又战。打了几招,两人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次起身,只觉全身疼痛,似是肋骨也断了,一提气便觉万把钢针刺入肺中。黑衣人再次飞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却是提不起气来。只能靠肉搏。不等几招又双双被打飞。此次却是再难站起身来。姜仙凝转头,刑岳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嘴里吐了几口鲜血,肩头伤口早就不知又破了几次,碧色的衣服被染得一片乌黑。 黑衣人又飞了过来,姜仙凝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恐怕这次就要交代了。只一瞬,姜仙凝突然想到弹丸,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弹丸,随便扔了出去。黑衣人似觉得是暗器,侧身闪开,弹丸却是奔着地面去的。甫一落地,弹丸便四散炸开,一片光亮,尘土也飘飞而起。 趁着黑衣人躲避暗器,姜仙凝忍住疼痛,一拉刑岳,道声:“快跑。” 两人伤都不轻,没跑几步便被黑衣人追上。姜仙凝又摸弹丸扔了出去,也只撑得一下,便又被追上了。黑衣人飞身上前奔两人后颈抓来,只觉身后阴风袭来。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转身欲迎战黑衣人,却被黑衣人一掌打开剑锋,另一掌掐住了脖子。 姜仙凝怕黑衣人稍一用力刑岳便会断颈而死,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真气不真气,泼妇抓人般奔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只稍稍一闪手,便也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自己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家抓脖子吗?”趁着还没被扭断脖子,姜仙凝手中随便掐个诀打了黑衣人一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让他疼上一疼。 谁知黑衣人抖了一下,竟然松开了姜仙凝。姜仙凝心中一喜,想想刚刚好像掐的是个镇魔诀。突然,姜仙凝心中有些了然,“刑岳,我知道了。” 姜仙凝眼看刑岳已经被掐的吐出了舌头,满手乱抓,什么驱魔,御魔,镇魔,退魔,斥魔……随便来了一把,手中灌入灵气一擦,全都扔了出去。一片符篆呼啦啦下雨一般飞向黑衣人,这次全都贴在黑衣人身上。黑布呲呲啦啦冒了些青烟,黑衣人抖了抖放开了刑岳。刑岳摔在地上,顾不得起身,连连退后几步,便捂着脖子咳了起来。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姜仙凝转头,眼看黑衣人又抓了上来,黑长的指甲已近在眼前。突然身后白影飞过,对上黑衣人飞来的一掌,黑衣人瞬间被弹飞开去。白影仙姿飒飒飘飞在两人身前。 姜仙凝喜出望外:“师尊!”来人正是姜问曦。 黑衣人接了姜问曦一掌,显然没有防备,飘飞点地,又飞身攻来。姜问曦正英已然在手上,奔飞来的黑衣人面门一扫。黑衣人便又弹飞开去。 只见黑衣人黑气稍一溃散,马上又再凝结,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画着图案。夜幕中的黑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奔黑衣人身体凝聚。踏着诡异的步伐,又奔姜问曦而来。 姜问曦正英一挑,与之战在一处。姜问曦和等人也,正英所触之处,黑衣人黑布碎裂,黑气也随之逸漏,再难凝结。只十几招,黑衣人就衣衫破损,黑气飘飞,稍不留神就会被姜问曦一拂尘,神形俱灭。 黑衣人见形式不妙,转身便逃,姜问曦哪容得他逃走,一张符奔黑衣人后心贴去。谁知符却穿身而过了。姜问曦微微一怔。只听姜仙凝在身后叫道:“师尊,这是魔。” 姜问曦闻听此,一张镇魔符闪着金色的光,奔黑衣魔物而去,黑衣魔物已逃开数丈,奔路边树林中而去。被姜问曦一张符篆追上,贴在后心,瞬时便全身破碎,黑气四散,只剩几块破布挂在树梢。 姜问曦转身查看二人伤势,两人俱受了内伤,需要调息将养。 姜问曦对刑岳道:“可能行走?” 刑岳点头:“可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怪物了。” 姜问曦抬一抬手示意姜仙凝闭嘴:“先回去。”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刑岳从地上爬了起来,调一调气息。三人奔马车方向与刑风汇合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七章鬼殇控尸(1)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Ъimiξou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八章鬼殇控尸(2)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姜若清一听,顿时又恼了:“你竟然还惦记我小师叔,你……你……不知羞。” 刑岳见姜若清恼了,得意的笑着:“想娶娘子还要羞?我不娶姜仙凝,难道娶你吗?” 姜若清见刑岳越发的胡说起来,便又语塞:“你……你……你,断袖!” 刑岳越发得意起来,“我要是娶你,你不也是断袖,休要恼!” 姜若清脸憋的通红,扁着嘴只顾用鼻子喷气。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罪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划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九章魅之精华(1)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章魅之精华(2)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Ъimiξou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判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一章魅之精华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刑岳道:“那裹着黑布之人难道与你无关吗?那黑衣人一入城便满城阴尸,怪我妄自揣测?” 魅仙道:“我族只是听说这里有阴yin穴,来吸取阴气而已,我都没有害人,只吸天地之阴气。刑三,如何?蝼蚁尚且能受日月之光,难道这样你也要说我危害人间吗?” 两人正争执间,只听济云仙姑插言道:“那城外的老人,可是你们操控的?劝我们不要进城,难道是怕坏了你们好事?” 魅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人嘛,就是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胡乱作践别人。那老头中的是蛊,于我鬼族何干?况且那老头颇怪,中了蛊虫也不受控,怕是真的无欲无求吧。劝你们不要进城应是真心怕你们送死。怎得到你们仙家嘴里,却是于我鬼族同流合污吗?哈哈哈……”魅仙狂笑了一阵,继续道,“仙师呀,仙师!你们也都算是有仙根之人,但各个皆有不得告人的秘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何立场指责我异族为恶?你们仙家之口才各个为刃!”ъimiioμ 刑风怒道:“魅仙,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只说这城中之事多少与你有关?你们妖鬼魔三族在密谋什么?控尸秘术是何人令其现世的?” 魅仙也怒道:“城中之事?刑少主认为这城中之人死的都冤枉吗?此事虽于我鬼族无关,但这城中为何有人被阴气所噬,有人却可安然搬走,就不值得猜测吗?如同适才美女当前,为何有人不被其乱,有人却失了心智呢?” 刑风道:“便如你所言,若被阴气噬体之人皆为恶人,赵小姐却是温婉柔弱之女子,又怎是恶人呢?” 魅仙瞥瞥眼,嘴角挂了一丝不屑:“那赵小姐在外虽是温柔贤淑,做得许多善事,但因为父母强行要她嫁于丞相家的傻儿子,一直怀恨在心。杀父弑母……恐怕不只是她疯了之后才有此一想吧!” 刑风怒道:“无论如何,你异族利用人心阴暗之处祸乱人间,终归也是该死!若是正道,又怎会利用阴邪之力去害人!”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刑风!刑少主!你莫要假装正义之士,我鬼族虽以阴气修炼却坦坦荡荡,没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只找我要的阴yin穴,至于谁引了阴气谁又被噬体,那是人心所向,并非我力可为之事。而刑少主你----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稍等一下,见刑风并未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堂堂人间正道武修,也算修得仙根之人,却跟魔界战神不清不楚。这也到罢了,竟然还喜好男风。如此,你敢说你不怕我魅术惑心?你敢说你不被阴气所噬?” 刑风顿时面红耳赤,深觉无地自容。却并不知如何反驳只在鼻中出了一声,“你……!” 刑岳听到此,心中愤懑,呛声道:“魅仙,你休要折辱我大哥。妖言惑众只为诛心而已!” 魅仙并不以为然:“妖言惑众?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的心结可是你九岁那年……” 魅仙话到一半即收住,刑岳却脸色大变,“住口,我刑岳有何心结,不过少不更事而已,你也需得拿出来说?” 魅仙继续道:“是吗?少不更事?你却更得‘闲麦灵株’这野草可以害人!害得还是你二哥?” 刑岳顿时双拳紧握,周身微微颤抖,眼神也闪躲起来:“你闭嘴!” 众人也都暗暗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之事。 魅仙却毫无闭嘴之意:“少不更事却害得你二哥自小就被送去泉峰寺修行,一去经年,长伴孤灯呀!你家老宗主到底是因何云游四方的?刑三你可知晓?” 刑岳突然喊道:“闭嘴,你闭嘴!”全然没了往日风姿。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魅仙依然轻蔑的笑笑:“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我且问你,你心中执念可是你师尊?”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对师尊的心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姜仙凝有些许慌乱,一脸绯红,低头瞟瞟四周,仿佛各个都在盯着自己。姜仙凝心慌,不敢回头看师尊的表情。 魅仙却继续追问:“是也不是?” 听得魅仙追问,姜仙凝反倒心神定了下来。总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也不是什么无德之事,怕他做甚?便抬起头,心中坦荡,回道:“便是神仙也有妻室,我姜仙凝爱慕师尊又如何?就是愿同师尊做道侣,又如何?”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倒是真性情!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羞愧’二字!我都替你羞得慌!” 姜仙凝不愿同她辩论此事,便岔开话题:“无需你替我羞愧,如今你没奈我何,快些讲讲你们阴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魅仙道:“我还没说完。姜仙凝,你即入缥缈又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听说如今也入了地仙境,自当也是仙体吧?”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魅仙继续道:“既是仙体为何可吸食阴气?或许……你体内有魔,有鬼,还是有妖?” 姜仙凝接道:“为何我体内要有异族?我就是我,与旁人不同又如何?” 魅仙摇摇头:“于我,是不如何。但是于他呢?”魅仙伸手指着姜问曦。 姜仙凝心头一紧。是呀,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姜仙凝问过师尊,若那片被封印的神识是异族要如何。姜问曦只说不会,但如若就是呢?这个问题问过一万次,却只能自己回答自己。 恍惚间,只听魅仙狐媚的声音又飘来:“‘非我族类皆为异族,以阴气修炼之异族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姜仙凝怎会不知。 魅仙并不用她回答,继续道:“你可知晓如今各仙派因为你,把你师尊归为刑少主一派,皆是怜爱异族之人。往日威望怕是不日便荡然无存。” 此话句句戳中姜仙凝软肋,果真无力回答,心中纠结不已。 魅仙还要再说,却感觉一片威压兜头而来。想要躲闪,却被挤得不能动弹。待要挣扎却被勒的更紧。肋骨被手臂硌的生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大声喊起来:“姜衍!你这是要动手吗?怎么我说你宝贝徒儿你心疼了吗?一个百年仙师觊觎自家徒儿。这是佳话还是笑话?就算你不想承认,众人各个却看的清楚!” 话未毕,魅仙只觉疼痛更深,似是阴魂就要被逼出体外,便更是不怕死起来,“你小小年纪便入地仙,却百年登不得仙境,为何?你想入仙境不过就是要去寻你师兄。作何呢?道歉?忏悔?还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你怎知他去了仙界?羽化成仙?自欺欺人!什么白璧无瑕!你登仙界目的不纯,又诸多牵挂,诸多心结。真是枉称仙师,怕是还不如我魅仙来的心胸坦荡!……”魅仙被勒的语无伦次,满嘴胡言乱语。 倏忽间头顶一暗,抬头,竟是姜问曦一掌袭来,许是真的失了仪态,连正英都忘记了,徒手便拍了过来。魅仙心中万念俱灰,想是难逃一死。 但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并未发生,而是身上威压一松,魅仙摔倒在地。 竟是身后的血鬼震碎了姜问曦的威压,接了姜问曦一掌。 姜问曦是何许人也!血鬼飞出一丈开外,顿时口吐鲜血。姜问曦又出一掌,却是奔着魅仙而来。这魅仙魅术虽高深,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能拼尽全力闪开一掌。一抬手施了魅术。 众人四周瞬间百花盛开,空中五光十色,光影中隐隐有着什么事物。 只听空中传来魅仙声音:“各位仙师,英雄。此阵名唤‘魅之精华’,是我毕生魅术之精。诸位尽可看看自己心魔为何物?渡不渡得自己,就看各位造化啦!”语毕哈哈大笑。 姜仙凝站在百花丛中,微微蹙眉,这笑声真真是难听的紧。少倾,笑声渐远。姜仙凝探头望去,流光幻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师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二章心魔无渡(1) 姜仙凝心内虽深知只是幻象,但见师尊从流光中走出,神色依然清冷肃穆,眼神无尽幽深,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正是无数个清晨从晨光中步入姜仙凝眼帘的师尊啊!如今师尊眼中更多了一份深情,如此,便与自己心中期盼的那个师尊一般无二了。:筆瞇樓 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不能平静。只得直勾勾盯着师尊,不得动弹。 师尊行的近了些,水袖轻甩,‘观澜’凭空而降,姜问曦席地而坐,玉指轻扬,拂上琴弦,婵娟之音,倾泻而出。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后,琴声委婉回转,声声入耳,心潮也波澜浮动,不能平静。若如此,便在这幻境中沉浮至死也无憾了。 姜仙凝在师尊身侧坐下,一手托腮称在小案上。琴声绕梁,姜仙凝听得痴缠。一曲毕,姜仙凝抱走‘观澜’。挥袖,宣纸覆于几上,师尊便又作画,细看去,师尊画的镜中一女子执一朵鲜花。题名“晓镜观花”。姜仙凝深觉师尊画中画的是自己。便面色绯红,微露怯色道声:“师尊!” 姜问曦并不作答,画作毕,又泡茗香。饮过茶,又捻香薰。 姜仙凝皆在旁观看,舍不得移开眼神。 最后师尊坐在幻化出的窗畔看书,姜仙凝实在按捺不住,脱口道:“师尊,我若有天成魔,便如何?” 语毕,小心谨慎,不敢多言,只站在侧旁等师尊回复。此一问,便是姜仙凝心结。 姜问曦起身行至姜仙凝面前,依旧满目深情,向姜仙凝伸出一只手。姜仙凝心中一暖,奔师尊怀中扑去。谁知师尊的手却瞬间一翻,奔姜仙凝胸口一掌打来。姜仙凝扑到一半,重心不稳,只得微微闪身,被师尊一掌打在右肩。 姜仙凝跌倒在地,甚是不解,“师尊!”戚哀之情溢于言表。 姜问曦依然不言不语,一掌又出,奔姜仙凝面门。姜仙凝才一闪开,姜问曦一掌又来,再闪开,一掌又来。 姜仙凝左躲右闪,姜问曦却步步紧逼。姜仙凝被逼到无处可逃。索性一狠心,反手对上师尊一掌。顿时一条手臂疼痛不已,姜仙凝甩甩手,再看师尊却是毫无反应,依然飞身奔姜仙凝打来。 对着如此这样一张脸,下狠手是万万使不出的。姜仙凝偶尔接得一两招,基本还是躲闪。虚耗了一两百招,姜仙凝累的头昏目眩,抱头鼠窜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今倒是累的身心俱疲。 稍一走神,姜问曦栖身过来,一把抓住姜仙凝一只手腕向后一折,姜仙凝正待反抗,姜问曦另一只手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向后一推,姜仙凝倒在地上。 姜仙凝想叫师尊,却见姜问曦眼中仍然深情款款,嘴角含笑,手上力度却突然加大。姜仙凝只觉眼眶直突,呼吸困难。 也罢!遑论是幻境亦或是现实,若能死在师尊手上,也算不枉此生了。想到此,姜仙凝闭了眼,任由姜问曦渐渐掐紧脖颈。 神识放空,往昔之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初次遇见师尊,那宛如天命般的向自己伸出的一只手。月下舞剑时师尊在旁的谆谆教导。制得新茶新药,师尊试尝时,欲言又止隐忍的脸。降妖除魔时翩然而来的仙尊。月光下,窗前孤单的侧影。每每帮师尊束发时,镜中偷看的那张清冷的面容。一帧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姜仙凝心中竟有些许解脱,“如此,也好。即便这师尊是假的,却再也不必为前途担忧,再也不用担心有天神识大开,万一成魔时,是否会被师尊诛杀。一切,若如此便结束了,也好。至少心中也无憾了。” 想到此,姜仙凝睁开双眼,对上姜问曦深情的目光,任由师尊把自己按在地上,手越收越紧。 突然,姜问曦嘴角微抽,挂了一丝得意的笑。姜仙凝顿时心中一紧,清明不少。此姜问曦是阴邪所化,若只图自己开心死在此处,便着了那女鬼的道。怎得却贪恋这鬼神幻境?明明师尊就在身畔,何须这假师尊来安慰自己。当初说过的,以后由自己来守护师尊,却被这小小幻境迷惑,何来守护之说? 想到此,顿时如醍醐灌顶,瞬间清明。此姜问曦只是心魔而已,自己在师尊心中的位置问个心魔有何意义?拼着仅存的神识,自袖中摸出一颗裂魂丹。左手一推姜问曦面颊,右手举裂魂丹塞入姜问曦口中。心中默念咒语,裂魂丹怦然炸开,姜问曦瞬间消散了。 姜仙凝祭出凝仙顺势一劈,此处秘境空间便被撕裂,一点点消散了。 姜仙凝兀自站在院子中间。其余人或站或坐,皆陷入幻境之中,各个面带愁容,心思不定。 结界之外魅仙正给血鬼疗伤。抬头,却看见姜仙凝已破除心魔幻境,正在结界内隔着淡淡黑气看着自己。 魅仙扶血鬼在台阶边靠好。面对姜仙凝站起身。 “姜仙凝,你到真不愧‘天法得道’的称号。这魅之精华不仅仅是心魔阵,人心所想,所贪,所欲,阵中皆可得。你看,就连你师尊也还困在阵中呢!你却是如何出来的?” “你那阵困不住我,是因为我唯一贪恋的东西,你也知晓,就在这呀!”姜仙凝边说边抬手指着师尊,“我想贪恋,想守护的东西,就在我身畔,我为何留在一个虚妄的假人哪里?虽然下手打他我也于心不忍,但毕竟那是假的,即便我得到了,也是假象。我如今出来了。看着真真切切的师尊,就算要死也死在真师尊手里,如若被个假师尊杀了,怕是我的真心也再无人知晓。魅仙,你这阵最大的缺点就是这人一定要有心结,有恐惧。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怕是不受其乱。这阵还是需要改进呀!”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姜仙凝想不出如何救众人。大师梵音自己是不懂的。清明诀,清心诀,惠心诀这些提吊神识的咒法,一一试过也无甚效果。 姜仙凝站在师尊对面,与师尊脸对着脸。姜仙凝看了一会,突然心光一亮。彼时自己阴气噬体之时,师尊以己之神识帮自己平复阴气,如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帮师尊平复心魔呢?想到此,姜仙凝燃了一只香夹在手指中,然后双手舞动绘出神空魂破诀,逼自己神识从天灵盖飘飞而出。姜仙凝顿觉身体一轻,双脚轻点,竟然忽的飘远了。姜仙凝第一次控魂,不知力度和深浅。扭了扭身子,双手划动,渐渐又飘了回来。坐在自己头顶,姜仙凝检查了一下,只有主魂飘在体外,上下三魂皆安然无恙。如此,诀是用对了,稍觉放心。看看指上香盏依然青烟袅袅。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魂魄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天庭处微微散发光亮。姜仙凝对准那光亮处,双腿一蹬,瞬间进入姜问曦体内。 身体如同挤进一丝裂隙中,挤压,摩擦,拉扯,仿佛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变形。好容易挤过裂隙,身上一松,姜仙凝便站在一片广袤的空间中。四处一片光亮,姜仙凝揉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 师尊的神识广袤但空旷。一片洁白光芒,放眼望去茫茫然无边际。姜仙凝觉得有些冷,师尊的神识虽然广袤,但总觉有些萧瑟孤寂之感。姜仙凝独自一人站在此地,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寻找师尊。 姜仙凝瞧瞧自己,只着一件轻薄中衣,这便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吧。伸手摸摸怀中,并无符纸。抖了抖手也拿不出凝仙,随便用了个诀,倒还有用。想想这诀应该是燃的神识,也不好乱用。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若在这无边无际之处胡乱找人,别说一炷香,就是一捆香也是不够用的。姜仙凝定定心神,也罢,神识就神识吧。在地上画只小鸟,手中掐个寻魄诀,真气自手指流出,抬手一甩,一只小鸟便飞了起来,拍拍翅膀抖抖羽毛,便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三章心魔无渡(2) 姜仙凝跟在小鸟身后跑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着。路边树木参天,通向一片树林。 姜仙凝跑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大小均不是熟识之人。 姜仙凝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下师尊的下落。只听那小孩开了口:“兄长,此次下山可有厉害的妖物?若是还如此前一般,一碰便死,真是毫无乐趣。” 大人转头对小孩说:“阿衍,你虽天资卓绝,但要戒骄戒躁,不可好大喜功。小妖小魔时积累经验,遇到大妖时才能从容应对。只一味的为显示自己才能,却不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修仙之人最忌一步登高,定要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才好。” 小孩躬身施礼,道:“兄长教导的是。” 大人顿时面容柔软,轻轻拍拍小孩的头,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 姜仙凝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原来这小孩竟是师尊。大人便是师尊的兄长——净空真人。 此时师尊只有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眉眼间带着些稚气,但腰背直挺,身材颀长,面庞俊俏,不染俗尘,满脸的严肃认真,竟与如今的师尊一般无二。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真仙之气。 姜仙凝默默在不远处跟着。两人并未发现,一边聊着一边奔林中走去了。 林中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一入林中便觉冷风阵阵,妖气流窜。 小姜衍凝神,闭目,放出神识,渐渐感觉到几只妖的位置。拔出佩剑,准备飞身而上。却被净空真人一把拉住。转手,自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里抓了一把飞灰,忽的奔前方撒去。飞灰飘舞,渐渐飞落的时候竟然勾勒出一个个妖的形状。 姜衍拔剑,飞身,剑光一闪,被飞灰勾勒的几只妖竟全都没了头颅,齐刷刷倒在地上。再探知时,此林中已没了妖气。 小姜衍微微叹口气,似是意犹未尽。转头见兄长正在收一个小袋子。正是刚才放着飞灰的那个。 小姜衍道:“兄长,这袋子里装的是何物?” 净空真人道:“这是太公庙香炉里的香灰。此香灰受太公洗礼,凡人跪拜,颇有灵气,可令妖魔邪祟现形。” 小姜衍点点头:“兄长,阿衍受教了。” 净空真人欣慰的一笑,摸摸小姜衍的头:“回去吧!” 语毕,二人便御剑而去。 姜仙凝刚想跟上,只见林中树木全都扭曲起来,逐渐透明不见。 此时空地之上又出现一座建筑,正是缥缈的习武堂,门内传出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 姜仙凝跑上前去,见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正跟师尊切磋剑法。 姜仙凝看的起劲,此时姜问曦的剑虽耍的很好,众弟子都连连称赞。但此时师尊毕竟只有七八岁。剑的力道弱了不少,招法的衔接也是略显生涩。姜仙凝很想跟现在的师尊切磋切磋。但此时的师尊还不认识自己,若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师尊的神识。姜仙凝忍了忍心头的冲动。继续躲在门边观望。 并无甚新意,剑练累了众人便探讨些道法,休息片刻,便又研习剑法。姜仙凝渐渐看的无趣,看来缥缈百年来毫无改进,代代弟子皆是如此,除了练剑就是问道。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跟掌门下山除个魔吧。 正看的不耐烦之时,场景突然转换,变作一栋房屋,此房姜仙凝并未见过,看看四周确是缥缈,此房的位置似是后山竹林之后。顺着窗缝忘进去,净空真人正坐在小几前习字。 正看着,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姜仙凝一闪身躲在房子侧面。来人竟是姜问曦。此时的姜问曦长大了一些,大概十几岁。行到门边,施了个礼,道:“兄长,阿衍写了几个字,想请兄长指点。” 听闻门内净空真人道:“进来吧。” 姜衍便抬起身,进屋去了。入得屋内规规矩矩在净空真人的小几前站立,自袖中拿出几张宣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净空真人。净空真人接了宣纸,展开。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些字。净空真人一一看过,微微点头。 “阿衍的字真是一日千里,越写越好了,再过几年怕是作为要超过为兄了。” 姜衍躬身一礼道:“兄长谬赞了。阿衍怎能与兄长相比。” 净空真人也不客套,让姜衍坐在自己身侧,一一指点每个字。 转瞬,场景又变。是姜衍同师兄下山御魔。场景再转,又是习武堂练剑。如此往往复复都是些日常生活。平淡无奇。 姜仙凝想着,一直这样看下去定是不行,一炷香时间转瞬即到,并不可懈怠。还是要想办法唤醒师尊才好。 正寻思间,场景又再转换,竟是乌木山林。地上两只野兽正在搏斗。相互撕咬,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抖拂尘,其中一只野兽被弹飞出去。另一只野兽却待在原地,冲姜问曦低吼。 姜问曦看了一会这野兽,伸出一只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野兽盯了一会,竟也伸出了手,姜问曦一拉,野兽便落入怀中。姜仙凝刚好看到野兽的脸。这野兽正是自己。 场景又换,是七八岁的姜仙凝在青云峰的石桌上看书。姜问曦自门内,轻轻走到姜仙凝身后,看了看,便又摇摇头。 “凝儿不研习道法,怎得总是看些闲散的书?” 姜仙凝抬头见是师尊,立刻跳起来抱着师尊,“师尊,凝儿今天又看了个好故事,可要讲给师尊听?” 姜问曦推一推姜仙凝,“为师不听你胡乱讲些精怪故事,凝儿只会找些闲书来看,若凝儿再不把道法研习明白,为师便把这些闲书放到前殿去。” 姜仙凝依然抱着姜问曦,毫无放手之意:“师尊,凝儿只是练剑累了,才看些闲书,道法一直在研习,很有长进,一日千里。师尊千万别把精怪的书拿走。” 姜问曦又推一推姜仙凝:“不拿走你便用心一点!”见姜仙凝连连点头,便继续道:“凝儿也大了,竟越发的没有规矩。” 姜仙凝闻听此言,倏地从姜问曦身边跳开,深深的一躬,道:“师尊在上,请受凝儿一拜,敢问师尊今日有何教诲?” 姜问曦见徒儿如此顽劣,摇摇头,拂袖而去。转身时,姜仙凝分明看见师尊嘴角微微扬了一扬。姜仙凝心想:那时还以为真的把师尊惹恼了。老老实实看了数天道法。如今看来,师尊竟在偷笑。 以后场景皆是青云峰上,都是些与师尊的日常。扫洒,习武,吟诗作画,研习道法。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演着。 姜仙凝看了一会,回想当年青云峰的生活,大概是枯燥无味吧。小小年纪胆子却大,竟拿师尊寻开心。 姜仙凝还想再看一会,突然手指一疼。姜仙凝看了看手指,怕是一炷香时间到了吧。要快点解决,不然被困在师尊神识里,便是全都出不去了。 想到此,姜仙凝跳了出来,走进若水阁,轻轻唤声:“师尊!” 姜问曦正在窗前看书,抬头看看姜仙凝,道:“凝儿,你是如何进来的?”边说边招了两下手,“来,过来坐。”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侧坐在凳子上,“师尊,知道我是谁?” 姜问曦依然看着姜仙凝,“自是。” “师尊如何分辨的。” “你破坏了昔日场景,自当是凝儿的魂魄入了进来,并不是为师心中痴枉。” 姜仙凝心中一动:“师尊的痴枉之中,也有凝儿吗?” “自当。” 姜仙凝犹豫了一下,“师尊在此处过得惬意,可是不要凝儿了?” 姜问曦盯着姜仙凝的脸看了一会,微微叹一口气道:“并未,只是见到故人有些留恋罢了。” 姜仙凝道:“故人?可是师叔——净空真人?” 姜问曦并未回答。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凝儿初入师尊神识时,本以为师尊是被心魔所困,没想到师尊是被贪念所困。” 姜问曦幽幽道:“贪念……也是心魔。”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只有一炷香时间,现在怕是已燃到指中了。师尊若是执意在此,那凝儿也便留在此地罢。师尊若真是贪欲成魔便不会是仙界师祖。师尊放不下的只是对师叔的愧疚而已。” 姜问曦仍然不语。 姜仙凝又道:“凝儿知晓师尊想什么。师尊休想让凝儿独自出去。师尊若不走,凝儿也不走,反正要跟师尊在一起,哪里也都无所谓吧。” 姜仙凝看看手指,有些着急。站起身,伸手去拉姜问曦。 谁知手上才一用力,四周房屋竟然层层坍塌。屋墙,瓦片均穿过身体,掉落地上,倏忽便不见了。 此时天色突然晦暗,平地里又立起一座道观。姜仙凝觉得有些熟悉,细看竟是小君观。 道观里东华,东岳二位帝君像在神台上并身而立。台下仙索捆着一个鬼族,正是前鬼首。观内人头攒动,站满了人。 姜仙凝寻着衣服一一看去,竟是五峰六族,正在争论着什么。佛台边一前一后站着两人。白衣上点点血迹,如朵朵绽开的杜鹃。前面一人眼角通红,似是泛着一丝泪光,死死护住身后的人。 姜仙凝心脏顿时抽紧。血液仿佛一瞬间全部回流入心,胸腔肿胀,血液翻腾仿佛随时要自口中喷出。 这正是当年净空真人剖丹之时。如此才是师尊心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四章清净梵音(1) 净空真人护住师弟,与众人争辩着什么。此时,净空真人已受了伤,众人依旧步步紧逼,随时准备再出手。身后,小姜衍却面色平淡,无波无澜,仿佛众人争辩之事与己无关。 眼看众人又要拔刀相向,小姜衍轻轻推开兄长,一把匕首奔自己丹田刺去。净空真人却飞身一转,挡在小姜衍身前。小姜衍的手臂环着净空真人,匕首深深地插入净空真人的丹田,用力一剜,一颗泛着金色光芒的内丹跃然手中。 姜仙凝拼命压抑想杀人的冲动。谁知,被仙索捆住的鬼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今日,便是死了也无憾了。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如今,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比我更甚,如此阴邪狠戾,谈什么修仙,我鬼族都不齿与你们……”语未毕,已被众人抽出阴气,用净空真人的金丹镇着打入神台下的阵中。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师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嘴唇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姜仙凝想要拉着师尊劝解一番。谁知,手才伸出,师尊正英已跃然手中,奔众人飞身而去,准备大开杀戒。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心魔未解,胡乱砍杀,便是自己杀自己,直杀得自己神识破碎,最终便永远是个疯邪痴傻之人了。 顾不得多想,姜仙凝也飞身而起,追上师尊,徒手跟师尊战在一处。师尊此时已被心魔遮了眼,便是姜仙凝在眼前,也是招招夺命。姜仙凝没有武器,千万留神,拼力招架,却也频频被正英扫到。 姜仙凝一边躲避正英,一边还要拦住师尊,不要乱砍乱杀。身上疼痛不已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咬咬牙,一狠心,一手接下正英,一手扯着尘尾绕在自己手臂上。姜仙凝疼的连连吸气,颤声叫道:“师尊!师尊回神!” “师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了!” “师尊,回神!” “师尊!这心魔是师尊自己神识所化,不能杀呀!” “师尊!师尊!回神!回神!” 姜仙凝缠着正英的手不住颤抖,神识似在燃烧,师尊若一直不回神,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手上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尘尾就要自手中脱滑而出,姜仙凝双手用力一扯,栖身向前,一把抱住姜问曦脖子用力亲了上去。推胸中真气入姜问曦体内压制心魔。 姜问曦先是一愣,随即扯住姜仙凝身后衣衫,想扯开缠住自己的人。但姜仙凝双臂闪着银色的光,如蛇一般死死缠在姜问曦颈后。暂时压制住师尊,姜仙凝稍稍安心,才一分神,顿觉嘴唇一疼,师尊竟咬住了姜仙凝唇角。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一个推一个抱。姜仙凝拼死缠在师尊身上,想不出下一步如何应对。步步都是不得坚持又难以为继的死招。食指和中指间又不断传来疼痛之感,怕是那根香已经烧破手指了。 姜仙凝斜眼一瞥道观中,众人都定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动作。但小姜衍,却一点点从净空真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眼中带着揶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便是被魅仙所控的心魔。 姜仙凝目光透过师尊与心魔姜衍对视着。却毫无分身之力,只能眼看着心魔姜衍一步步走出净空真人身后,走近两人。慢慢站在姜问曦身后。 姜仙凝呲目欲裂,死死瞪着心魔姜衍。姜问曦的手依然用力扯着姜仙凝后领,姜仙凝挂在师尊身上,用力扳着师尊的头,丝毫不敢松懈。却见心魔姜衍,带着一脸轻蔑诡秘的笑,轻轻抬手奔姜问曦后心而来。 刹那间,姜仙凝来不及思考,身体先行行动,抱着师尊一转身,抬起一条腿向后一踢,正中心魔姜衍心口。心魔姜衍没留神,被踢出半米,跌坐在地。姜仙凝也被师尊一把从身上扯了下来,顺势一推,便也跌落在心魔姜衍身旁。 姜仙凝正待起身再抓住师尊,心魔姜衍却翻身跳起,一掌拦住去路。姜仙凝左躲右闪却脱不得身,眼见师尊把最近的两个人打散了。 姜仙凝心急如焚却不能摆脱心魔姜衍,每每要跑向师尊时都被心魔姜衍拉了回去。眼看着师尊已经把散落在观外的几个人处理干净,就要冲进观里大开杀戒。若如此,即便杀的不是自己神识,待清醒时,此次杀戮也成心魔,那时,怕是真正心魔难渡了。 姜仙凝急火攻心,大吼一声:“师尊!住手!”一股蛮力如洪水般袭遍全身,一缕缕黑气自七孔丝丝逸露。姜仙凝反手一掌竟打散了心魔姜衍。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想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Ъimiξou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知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五章清净梵音(2)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鸿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鸿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鸿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道。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鸿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鸿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鸿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鸿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鸿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鸿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鸿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鸿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鸿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鸿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鸿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鸿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鸿息大师继续道,“鸿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鸿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鸿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鸿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鸿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鸿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鸿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鸿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鸿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鸿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阴yin穴才到此地。此一说疑点颇多,谁告诉她这里有阴yin穴的?寻阴yin穴为何要杀城里人?魅仙说不是她杀的,那么是谁杀的?阴yin穴在何处?魅仙是否找到?这许多疑问都不得解,此时魅仙逃了,只能自己一一查来。” 姜仙凝也道:“是啊,那魅仙跑的到快,我还想问问她,那日马车里那个黑衣魔,到底在我身边翻找什么。现在她跑了,也不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魔族前来,也不能藏一藏。” 鸿息大师见姜仙凝站出来,便盯着姜仙凝的脸仔细端详,然后又抬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与鸿息大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眼中坦荡。鸿息大师也礼貌的微一点头,便看向别处。 姜仙凝看两人形色奇怪,却又看不出有何不妥,便疑惑的偷偷问姜若清:“若清师侄,我师尊跟鸿息大师有交情吗?” 姜若清偷偷摇摇头。 姜仙凝又疑惑的看看师尊,姜问曦已转头让姜天云分派人去找寻阴yin穴和阴尸去了。 姜仙凝想不通,便不再乱想。 溜到旁边与姜若清闲聊:“若清师侄,八卦自是你知晓最多,今日之事,你可有话说?” 姜若清道:“小师叔,今日如此多事,你想问哪件?我若知晓,便告诉你。”ъimiioμ 姜仙凝悄悄看看,四周无人,悄声道:“刑少主跟魑离可是断袖?” 姜若清一听,也环顾下四周,低声道:“小师叔,戒训说:不可背后妄论他人。问些别的吧。” 姜仙凝不屑的道:“你少卖关子,知道多少说与我听,我又不会嘲笑他们,也不会传与他人,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了?” 姜若清向前凑了凑,依旧低声道:“若清回山上再说于小师叔听。” 姜仙凝也向前走了几步,把姜若清向后撞了撞离开众人:“快说,等不得回山上了,这里无人,就在此地说。怎么回事?” 姜若清无奈,只得道:“最近,有些流言在传:魑离心悦刑少主,一直追求刑少主。刑少主本是不同意的,谁知不清楚因为何事,刑少主突然就答应了魑离。两人似是还偷偷拜了天地。小师叔,你怎得对他二人的八卦如此上心?莫不是你喜欢刑少主?不对,难道是魑离?”说着,姜若清突然恍然大悟,“小师叔,是不是魑离前次把你掳走,做了什么?他让你做魔夫人吗?” 姜仙凝听得皱眉:“若清师侄,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坊间如何传他两人的。师尊只有刑少主一个至交,若是有些不雅传闻,怕是师尊连这一个可倾心之人都没了。” 姜若清道:“师祖不是还有小师叔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这……” 姜仙凝正要说什么,见刑风走了过来,便闭了嘴。 刑风在两人身旁站定,道:“我们三人一组吧。” 姜若清道:“你不去你刑家一组,来我们云隐这边做甚?” 难得刑岳没有反驳,一脸委屈的道:“姜仙凝,我能跟你们一道吗?” 姜仙凝一时语塞:“那个,刑少主那边……” “兄长应允过了,”然后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二哥一组而已。” 姜若清从未见过如此犹豫的刑岳,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除了跟刑岳拌嘴,竟然说不出什么。 姜仙凝笑笑道:“那便与我们同路吧。你们两个斗嘴,也不算寂寞。” 几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刑岳道:“走吧,我们三个也去寻一寻,保不准能寻得个宝贝呢。” 两人赞同。三人便低声打闹着,一起去寻阴yin穴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六章俱往如斯(1)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鸿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m.Ъimilou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鸿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七章俱往如斯(2)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鸿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姜若清也在一旁道:“小师叔你就不要卖乖了。师祖哪里是没让你受过委屈。那是你姜小仙说了‘是’,师祖绝不会说‘否’呢!小师叔你若委屈,我们便都活在炼狱之中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有些开心起来,也想要刑岳好受些:“如此说来,只有我们这三公子最可怜,以后若清师侄便多多心疼些罢。免得三公子在人间受了委屈,还得要在幻境里追你,真真是又苦又累。” 姜若清又扭捏起来:“小师叔只是拿若清取笑!” 刑岳也似是忘了适才的心酸,道:“姜仙凝,若是要安慰我多给些个好丹药我吃吃便好,莫要若清来心疼我,心疼多了,若真爱慕我,可如何是好?” 姜若清一听,有些不爽:“我倘若爱慕你又有何不好?想我也是我师尊座下大弟子。难不成还配不得你刑家三公子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笑起来:“若清师侄说的好。当然是配得上的。门当户对,若清师侄便嫁了吧!” 姜若清一看抬错了杠,羞了个大红脸,转头气鼓鼓的先走了。 后面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忘了先前不快之事。 刑岳忍住笑道:“我们聊了这许久,一点正事没做,徒令小辈笑话,快些找**吧。” 姜仙凝也是深觉不妥,点点头,忍住笑,一同追姜若清去了。 三人挨门挨户进去查找。屋中皆是漆黑的金玉之器,冰冷,死寂。 “这金玉之器有何好处?引得世人追逐?如今黑漆漆一团丢在地上。还不是如同一团废烂破布。”姜仙凝看这一地墨黑的金玉之器,实难想象世人因何追逐若此。 刑岳道:“凡人热爱金玉之器,权贵追逐长生之术,修仙之人痴迷得道成仙。俱同尔。” 姜若清道:“当年不知何等辉煌,今日却是萧瑟破败,身外之物不可执着呀。” 姜仙凝连连点头,刑岳却道:“你们修仙之人,却不懂世人所求。” 三人细细找寻,却无任何发现。正探讨要去何处寻找之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有个刑家小厮,边跑边摔,爬起来边喊:“少宗主,少宗主,各位仙师。有人掉进一个洞中了。不好了,少宗主,救命啊……!” 那小厮跌跌撞撞,跑都跑不稳。虽是着急,却不断的摔跤。刑岳从屋舍中跳出去,拦住小厮:“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见是刑岳,慌忙道:“三少爷,快些通晓少宗主和仙师们呀。有人掉进一个寒洞中不见了踪影,不少弟子也受伤了。”边说,又摔在地上。 刑岳伸手扶他,却见那小厮腿上皮肉脱落,一条小腿并脚白骨森森,竟似一条骨架在地上行走。 刑岳暗暗吸气道:“你的腿是如何弄得?” 小厮道:“有个弟子掉进一个寒洞中,我想救他,谁知没站稳,也滑了进去。幸好我抓住洞边蒿草,才算是没有掉进寒洞中。但爬上来后,一条腿却变了白骨。” 三人也未见过如此阵仗,姜仙凝着姜若清去报信。同刑岳一起把这小厮扶坐在地。姜仙凝摸出一瓶上品的生肌凝露,轻轻擦拭在小厮腿上白骨之处。凝露所擦之处,清凉入骨,甚是舒服。但却毫无生肌之相。 姜仙凝皱皱眉:“这倒是少见。我这凝露就算不能生肌,也该使血脉通畅。如今却好似假药一般。毫无动静。” 刑岳也扳着小厮的腿,左右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鸿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济云仙姑点头:“应是找到了魅仙所说的**。以**的寒气,这条腿就算驱尽了阴气,也是不能再生出肌肉了。” 刑风命人把小厮抬下去,好生安置,若有家人,一并安抚。 小厮指了去路,哼哼着被抬走了。众人便奔寒洞而去。 寒洞入口是在县衙后院一个井房之中,此井外盖着一座房子,房子形状宛若一座棺材,宽的一头镶着两扇大门,门楣之上挂一块牌匾,上书“幽若寒潭”。看似清凉雅致。大门上几个红漆大字却破坏了氛围。左门写着“有去无回”,右门写着“尸骨无存”。 众人站在门口,看这诡异的井房。此时门虚掩着,门后漆黑,似有魔物向外窥探。 姜仙凝道:“如此诡异,可要进去?” 济云仙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意,看向姜问曦和鸿息大师:“小仙可是要去的,两位可要进去吗?” 鸿息大师席地禅坐,双手合十道:“此物非老僧所欲,老僧修为也入不得此处,便只在此为诸位念颂经文求得平安吧。” 姜问曦未语,正英自袖中祭出,轻点门边,微一推,门便打开了,瞬间一股奇寒之气扑面而来。 姜仙凝上前拉住姜问曦衣袖:“师尊,凝儿也去。” 姜问曦转头道:“此地凶险,凝儿在此等候。” 姜仙凝道:“这可是魅仙说的**?除魔卫道怎得不带上凝儿?” 济云仙姑笑笑,接话道:“此地为寒潭秘境,高阶秘境之中必有法器。恐怕那魅仙要寻此处**,也不仅仅是为引阴气修炼。想是也觊觎这洞中法器。此洞中寒气汹涌磅礴,若是修为不够必被寒气削肉剔骨,若再甚者,尸骨无存。正是如那门上所言,“有去无回,尸骨无存”。你可还要去?” 姜仙凝闻得济云仙姑如此说,想是怕自己修为不够,入不得寒潭。想想平日里虽担个“地仙”的名号,修为却跟师尊差了千百里。此时只恨自己原阳不够。 姜仙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这等秘境凝儿是头一次见,自当要去。却也不能平白折了性命。”边说边自怀里摸了一个小瓶,里面翻了几颗丹药。自己拿了两颗,其他分给清静怀诚。 济云仙姑道:“这是何丹?” 姜仙凝道:“此乃烈阳丹,可使洋气暴增,维持两个时辰,若不够时再吃一粒,四个时辰总该够了。” 清静怀诚听姜仙凝说“烈阳丹”瞬时想起除阴脉时姜仙凝吃烈阳丹的场景,顿时后背发凉。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筆蒾樓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八章寒潭秘境(1)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慢慢前行,石洞地上现出一个小水塘,水塘四周石缝中生着一些植物,绿莹莹长的茂盛。 姜仙凝一看眼中冒光,惊喜的叫道:“这是‘夜灵根’!”边叫边跑过去采摘。 济云仙姑叫了声:“等等。” 但姜仙凝已然奔过去开始采摘了。 这‘夜灵根’是制极品丹药的材料,得到全靠运气,如今塘边这一片‘夜灵根’若全采回去,怕是羡煞各路丹师了。 姜仙凝小心采摘,轻轻挖出一根捧在手中,再拍些泥土在根部。生怕折损了‘夜灵根’,姜仙凝自腰中摸出一张巾帕抖开,把采好的夜灵根放在巾帕之上。 正满心欢喜的摘着,姜仙凝隐隐觉得有什么声音,自远处传来,窸窸窣窣仿佛千万只蚕在啃噬树叶。 姜仙凝停下手中动作,把‘夜灵根’包好塞进怀中,转头看师尊等人。师尊听力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必然也能闻得此声。 姜仙凝站在塘边与师尊对视着,姜问曦示意姜仙凝快些回来。姜仙凝正要迈步,忽然自塘中飞出一物扫了姜仙凝一下,奔洞顶飞去,刮擦之声顿起。 姜仙凝被扫了一下,只觉后背生疼,脚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塘之中。落下去的瞬间,姜仙凝看见石洞顶部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 姜仙凝才一落水,姜问曦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抓住姜仙凝胸襟从水中捞了出来。 姜仙凝本就湿着,这下更是全身湿透,衣摆不断滴水。姜仙凝坐在塘边拧水,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后背皮开肉绽一条沟槽。姜仙凝撇撇嘴,心中暗气:“刚刚是何物,把我伤成这样,日后若落了疤痕却是不好。” “师尊!”姜仙凝想叫师尊看看后背情形,才一开口便改成了惊呼。 只听刚才‘唰唰’之声已近在咫尺。放眼望去,石洞四周各个石缝里都露出一片幽幽绿光。石洞上一些通道之中更是一团团绿点。姜仙凝仔细观看,绿点之后竟是一只只毛绒绒的怪物,似是狼,但脸尖嘴长必定不是狼。狼怪物上下獠牙交错,轻轻摩擦着。刚刚所听到的蚕食树叶的声音,竟是怪物磨牙的声音。此时近听,除了唰唰声之外还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咯嘣’声。 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暂时忘记了寒冷和疼痛:“师尊,这是何物?如此众多。” 姜问曦伸手把姜仙凝拉在身后,道:“为师也未曾见过,想是这洞中所生之物。恐怕来者不善,凝儿勿要再莽撞。” 姜仙凝应声称是,便被姜问曦拉着退回众人处。 刑岳先看见姜仙凝身后衣衫破裂,一条紫黑色裂口贯穿后背。 “你这是被何物伤了吗?要不要先医一下?”刑岳望望四周不敢高声。 “只是觉得疼了一下,不知被什么弄的,严不严重。暂且顾不得它,先想想这一群怪物怎么对付吧。” 众人聚在洞中空地上,四面八方眼泛绿光的怪物层层叠叠,把洞中各个缝隙,通道均塞的水泄不通。磨牙声咯咯吱吱萦绕耳边,听得人头皮发麻。 刑风道:“姜真人,可是要杀出去吗?” 姜问曦回道:“各自为阵,若妖物杀来便只能一战了。” 刑岳在旁道:“也许这妖狼只是探探虚实,看一会就走了,也说不定的。” 姜天云看看越来越多的绿点,慢慢靠近,摇了摇头道:“怕是必得一战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九章寒潭秘境(2) 妖狼缓慢的自各个洞隙和通道中向前移动,众人被包在中间,狼圈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水塘和众人在中间,其余位置皆布满妖狼,身前身后洞壁头顶,均是一闪一闪的绿光。 四周妖狼和众人相对而立,妖狼全都静立不动,众人也不敢动,便暂时僵持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怪物惨叫哀嚎之声。众人还未明白,只听身边有只妖狼一声长啸,所有妖狼便如暴雨般哗啦啦全部奔几人飞扑撕咬而来。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杀了一炷香时间,妖狼仍是不断扑来,地上妖狼尸体已是堆如小山。众人身上分不清妖血,人血,黑水,污渍。各个也都狼狈不堪。 姜仙凝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体力不支,眼前阵阵发花,恍惚间,被妖狼连续抓了十几下,吃疼不住,向后连退几步,撞到姜若清身上。姜若清此时也被抓了不少伤处,见姜仙凝有些摇晃,便道:“小师叔,如何?可还撑得住?” 姜仙凝咬咬牙,应道:“无碍。只是这妖狼到底还有多少?杀了这许多时辰却一点未见少。再杀下去,谁又能撑得几时?”语未毕便觉手上一疼,又被抓了一爪。 姜问曦见几个小辈都撑得吃力,其余人也未见轻松,便抬拂尘指了一下,道:“那边通道妖狼甚少,奔那边杀吧!” 众人应声,齐力奔一个通道杀去。 众人剑锋凌厉,势如破竹,半盏茶的功夫便杀到通道口。通道幽深,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绿光。却是比外面妖狼少上很多。 姜天云摸出一张符,丢进通道中。通道瞬间明亮起来。数只妖狼被光符一照,竟吓得逃开了。 众人且战且停杀入通道。通道内妖狼很快就杀完了。前面逐渐清净,再无幽绿的光点。身后的妖狼似是也未深入通道。只远远能看见洞口处偶尔绿光一闪,却并未近前。 众人沿通道一直行走,通道十分光滑,剑气在光溜溜的洞壁上反着奇怪的光,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姜若静边走,边摸了摸洞壁:“这个洞倒是圆润。不像外面的。仿佛被抓了个稀烂。” 济云仙姑接道:“外面的洞壁想是被那些妖狼抓的。这个洞应是妖狼不来,才没被抓挠过。” 姜若静又道:“刚刚妖狼遍布四面八方,每个石隙洞口,都有妖狼爬出。为何只这个洞没妖狼进来呢?” 姜若静边问着,只见前面姜问曦停住了脚步,答道:“因为这洞中有妖狼所惧怕之物。只怕是妖狼有意把我等赶入这洞中的。” 几人见姜问曦驻足不前,也都跟上,向前观望。 只见通道尽头又有一石洞,石洞不大,大概二十人环抱即可。只是洞中地上盘着一只巨蛇,巨蛇有四人环抱粗细,在洞中盘了两圈,身上鳞片泛着青色的光。巨蛇头前方的洞壁上有一条裂隙似是一条小通道,里面布满妖狼骸骨。 姜仙凝想到来时路上的小通道里也是满布妖狼尸骸,此时看看许是一条通道的两头。想着便自言自语道:“刚刚远处妖狼嘶嚎之声便是此处吧,若是这通道里的尸骸都是这大蛇所吃,也就不难想象那些妖狼为何要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了。” 刑岳探头,哼了一声,道:“就算把我们赶到这里,也不够这怪物一顿吃。如今前有蛇后有狼,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巨蛇许是刚刚吃饱,正闭目休眠。姜问曦慢慢退了几步,对众人道:“还是先退到通道里休息一下。查看一下各自伤势。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众人悄悄退入通道之中。姜若怀边走边问姜若清:“大师兄,这巨蛇可真够大,我们八人排在一起,怕是也没有它的脖子长。” 姜若清本也被妖狼伤了不少处,正忍着疼撕伤口上的衣服,一听姜若怀的话,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怀,那巨怪是条蛇。你倒是说说,蛇的脖子在哪?” 姜若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认真解释道:“大师兄自行分一分就好了。安段分开,头下面那段就算脖子。” 姜天云见他二人胡言乱语,便咳嗽几声,瞪了瞪眼。 二人缩缩脖子,立时噤声。 姜仙凝见二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姜天云道:“大师兄,此时又不是在山上,况且大家都受了伤,正难受的紧。你便由他二人热闹热闹。这伤口也轻松许多。你总吓他二人做甚?” 姜若清偷偷朝姜仙凝挤眼呶嘴,叫她不要杠姜天云。 姜天云道:“我缥缈一向身高影直,识规懂矩,无论在山上还是山下都要表里如一,不得痴言笑语。师弟在山上时,只伴师叔左右,顽劣些也无妨,下得山来便只道是缥缈之人。还望师弟也收敛些个。” 姜仙凝一听,似是连师尊也教训了。顿时有些怒意:“仙凝如何就不识礼,就辱没了缥缈?不过是师兄弟调笑几句便失了礼仪吗?” 姜天云还想教训姜仙凝几句,却听姜问曦道:“凝儿,休要承口舌之快,伤口若是不疼便去休息。”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瞪一眼姜天云,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打了一下,此时虽然不疼了,但摸着皮肉翻出,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姜仙凝说着转过身去,众人一看姜仙凝背后伤口,都是暗吸口气,伤口贯穿后背,皮肉翻开,想是伤姜仙凝之物带毒,如今伤口已是紫黑之色,若再不救治,怕是毒便入骨了。 姜问曦心中一顿,拉过姜仙凝道:“凝儿何时伤的?” 姜仙凝道:“就是落入塘中的时候,不知塘里飞出个什么东西,在后面给我来了一下就跑了,凝儿掉进水中之时,只看见一个黑影,贴着洞顶不见了。” 姜问曦道:“若是被潭中之物所伤,这毒到未必不能解。” 姜仙凝道:“师尊有解毒之药?” 姜问曦道:“并无。” 姜仙凝皱着眉,“那凝儿只能等着毒发了吗?”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道:“你师尊自是不能让你毒死,这毒物生活之处必有克毒之物,仙凝小仙,你适才挖的‘夜灵根’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仙凝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夜灵根’:“仙姑,此物当真能解我背上的毒?” 济云仙姑道:“试试便知。” 姜仙凝磨磨蹭蹭的打开巾帕:“若是用夜灵根解了毒,适才我不是白挖了。好容易弄得些稀有药材,还没炼成丹,到用来解毒了。” 济云仙姑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拿过巾帕包:“什么时候了,你还舍不得这些破草药,等下没了性命,便是给你一筐夜灵根又有何用?”边说边把姜仙凝转过身按在地上坐好,找了两块石头研磨夜灵根。 济云仙姑在旁捣药,刑岳蹭过来,看看姜仙凝伤势,嘴里啧啧的道:“姜仙凝,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姜仙凝转头看看刑岳:“如何严重?我看不见。” 刑岳并未理她,继续道:“为何每次都是你受伤?想来你也是地仙了,跟姜真人一个品阶。竟连自己也顾不好,还要我们这些低阶的护着你。每次都毛毛躁躁,你才下得床几日?竟又中了如此深的妖毒。姜真人当你的师尊也真真是操碎了心。” 姜仙凝知刑岳是担心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奇心作祟,害大家担心了。刑岳你别生气,夜灵根若还能剩得一块,回去炼了极品丹药,分你一块。” 刑岳别过头去,嘴里嘀咕:“谁要你的丹药,此时此地搞成这样,先要出的去再说。” 姜仙凝又笑了笑,偷眼看师尊,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竟觉得师尊目光有些柔和。 姜仙凝对姜问曦甜甜一笑,道:“师尊勿要担心,凝儿总能逢凶化吉。以后凝儿小心谨慎,不再毛躁行事。” 姜问曦嘴角竟微微有些弧度,微微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济云仙姑此时捣好了草药,连汁带液全敷在姜仙凝后背的伤口。姜仙凝疼的嘶嘶吸气,边道:“仙姑,济云师叔,你轻着点,刚刚被毒着倒是不疼,您这一拍怕是用了十成十的真气吧。” 济云仙姑哼笑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疼,还有力气贫嘴。我仙姑真该用个十成十的真气,叫你一掌便去找那巨蛇,看你还能贫嘴。” 姜仙凝只觉后背如千万只蚂蚁食肉噬骨。顾不得再贫嘴,顿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若清在旁边看着,道:“仙姑,小师叔趴下了。” 济云仙姑摸了摸姜仙凝脉门,道:“目前无碍,让她自己捱一会吧。” 姜仙凝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姜问曦也上前探了探姜仙凝脉门,扯过大氅给姜仙凝盖上,竟在姜仙凝身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相互查看了伤势,都是些皮肉伤,无甚大碍,擦些疗伤药便也都席地而坐,休息起来。 少倾,姜仙凝趴在地上哼哼起来,慢慢的掀开外氅坐在地上,眼中迷茫了一下,转头看姜问曦:“师尊!” 姜问曦推姜仙凝转个身,查看姜仙凝伤口,黑紫已经褪去了,看来那夜灵根却是可以解此毒。 姜问曦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道:“想是没什么了,只是刚刚疼痛脱力,如今腿脚还有些软。” 济云仙姑走上前来,在姜仙凝手中塞了一物:“如此你还脱力吗?” 姜仙凝伸开手,竟然是一株夜灵根。姜仙凝咧嘴笑着道:“就知道仙姑心里还是疼我。” 几人正说话间,巨蛇山洞中传来咕噜之声,众人顿时安静,向洞口望去,只见那洞中巨蛇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章密洞御蛇(1) 众人见姜仙凝中毒回转,正拿她聊天打趣,只听见巨蛇洞中传来咕噜之声。 姜天云率先奔石洞而去,在洞口不远处探看。只见里面一条巨大蛇怪,头颅已经微微抬起,正用一只浑浊的蛇眼望着洞外众人。 姜天云不敢大动,慢慢退回。轻声道:“师叔,那蛇怪醒了,正在看我们。” 刑岳道:“水塘那边也不能跑,刑岳刚刚去查看过,妖狼太多了,都堵在洞口,若要打也施展不开,一个个杀过去却是送死。” 姜问曦提正英上前道:“去洞中打,此地怕是蛇道,若它出来便不好对付。” 众人皆祭出武器,悄悄靠近洞口,准备与巨蛇一战。 姜仙凝见师尊要去打巨蛇,忙紧跑几步跟上,道:“师尊,凝儿……” 不待姜仙凝说完,只听姜问曦颇有些怒意的道:“凝儿,退下!” “师尊……”姜仙凝不想躲在后面,又不敢忤逆师尊,只伸着头叫师尊。 “退后!”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又重复一遍。姜仙凝扁着嘴,不敢再跟着,也不想退后,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走开。 姜若清走上前拉一拉姜仙凝:“小师叔,你就退后吧,师祖的话定是要听的。你自己是瞧不见你身后,那一道伤痕怕是要留下疤了。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师祖想一想,师祖去打蛇定是凶险,还要担着小师叔你这份心,师祖如此心疼小师叔,怎得小师叔就不心疼心疼师祖。” 一席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自己竟总是如此任性,要师尊时时担着一份心吗? 姜若清见姜仙凝虽不言语,但还是杵在那没动,想要再说几句,被姜天云一个眼刀,吓得立时闭嘴,闪在姜天云身后,不敢再唠叨。 济云仙姑带着些笑意,道:“仙凝便在后面断后吧,若是那些妖狼趁机自身后杀来,吾等便会腹背受敌,还是需得有人把守。仙凝最合适不过了,交给小辈们,恐还是放心不下的。” 姜仙凝听济云仙姑如此说,便一口应承着,借势挪到后面去了。 姜天云一转头看见姜仙凝,依然满脸嫌弃的摇摇头,对清静怀道:“若清,若静,若怀,尔等平日里休要懒怠,需得时时勤加修习,莫要外出时,处处拖累于我!” 姜若清三人均躬身垂手道:“谨遵师命!” 姜仙凝留在通道处,其余七人便奔巨蛇洞走去。 姜问曦站在门口,巨蛇依然睁着浑浊的眼盯着几人。仿佛还没确定来者是否能入口充饥。 待几人走的近了,那巨蛇的头颅缓缓抬起,俯瞰众人。那蛇抬起的头似是悬在半空,竟有半个山洞高。蛇尾也微微翘起,作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 刑岳挨着洞壁蹭入洞中,见巨蛇站了起来,道:“想来就是他伤了姜仙凝的,若清你看那尾巴,分明是被毒液浸润的幽绿之色。看看姜仙凝那伤口,许是无意间蹭的。若是真被那尾巴来上一下,怕也不是被毒死的,到是很有可能死于一尾穿心。” 众人皆不敢大动,贴着洞壁蹭入洞中,巨蛇也只是摆着姿势,一动不动。 姜问曦微微抬手,黄光微闪,一道结界封在门上。如此,打斗之时,巨蛇便不得逃跑了。只是,众人却也不能逃走。 姜问曦轻身移到蛇头正面,此处是蛇眼盲视之区,两侧蛇眼只能看到半块蛇头,蛇头却刚好挡住前方物体,不能视物。 姜问曦趁巨蛇未曾转头,抖正英飞身剑起,奔巨蛇面骨而去。飞到半空,巨蛇突然发现飞来一人,一转头,便奔姜问曦咬去。 巨蛇头颅硕大,此时张开大口,竟似打开半个头颅。鲜红腔肉在口中翻涌颤抖,口内蛇信弹出,一阵阵恶臭自蛇口中喷出,血盆大口自头顶飞压而下。 姜问曦正飞身而上,躲闪不及,正英在身前一扫,抵住巨蛇下颚。但巨蛇头颅颇有蛮力,上下颚猛的一合,有如千斤威压,姜问曦瞬间便不见踪影。 众人本只悄声行走,姜若清才蹭到巨蛇身边,正琢磨着不知如何下手,一抬眼,竟瞧见师祖被巨蛇吞入口中。姜若清心中顿时如挨一记闷锤,大喊一声:“师祖!” 巨蛇听到动静,似是微微转头,想要看看姜若清。但转瞬间巨蛇突然蛇身一抽,嘴里发出嘶嘶之声,蛇头便胡乱甩了起来,蛇身也在洞中肆意滑动。 巨蛇一转头,姜若清分分明明看到一抹白色挂在巨蛇一只眼睛上。细一看,正是姜问曦,执着正英挂在巨蛇头畔,拂尘的另一端已没入巨蛇眼中。巨蛇吃疼不住,全身抽搐,正自胡乱甩头,想把正英自眼中甩出。姜问曦一手抓住正英,另一只手想攀住蛇头,怎奈蛇皮光滑黏腻,如同攀在冰面,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巨蛇头顶。巨蛇左摇右摆,猛一用力,正英自蛇眼中脱出,姜问曦被狠狠甩向岩壁。 姜若清亲眼得见师祖并未被巨蛇吞食,心中大石顿时落地:“想想以师祖修为,定是不会被巨蛇所食,幸好是我多虑了。不然小师叔等下进来,看到师尊被蛇吞了。莫不是要立时昏死过去……”边想边抓着蛇鳞,想要攀上蛇身。 这边厢,姜问曦被巨蛇甩出,撞向岩壁。姜问曦自空中腰部用力,飞身一转,脚尖点在岩壁之上,用力一蹬,便又回转身,奔巨蛇刺来。 其余众人在洞边围绕蛇身查看,巨蛇全身布满鳞甲,坚硬如石,众人无从下手,只围着蛇身转圈,或胡砍乱刺。巨蛇头上吃痛,身上烦躁,在洞中胡乱盘桓游走,一条带毒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在地上啪啪啪的拍着。 姜问曦飞身回转而来,剑意已在手中化形,到得蛇头之时,只见白光一闪,剑气刺入巨蛇头顶鳞甲之中,姜问曦用力一拉,便攀上巨蛇头顶,脚尖踩入鳞片缝隙之中。 稳住身形,姜问曦对地上众人道:“不要胡乱刺杀,找七寸,无论此物为妖为魔,皆为蛇所化,蛇所化之物命门皆在七寸。” 众人皆深以为然,也以剑为钩,沿着鳞缝一点点攀爬起来。 巨蛇处处被刺,全身吃痛不已。整个蛇身翻滚扭转,蛇尾也带着腥臭的毒风,奔众人扫来。 姜天云大喊一声:“当心有毒。”第一个翻身跳下蛇身,在地上一趴,蛇尾便擦着姜天云头皮扫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跳到地上,就地趴下,蛇尾也都自各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未打中何人。巨蛇一扫未中,并不甘心,尾巴一顿又扫过来,蛇身也翻滚碾压,如块块巨石啪啪落地,砸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 姜天云在地上滚来滚去,即要躲避砸下的蛇身,又要躲避头顶飞滑而过的蛇尾,几次都不得起身,脸上挂着万分怒意,却只得在地上摸爬滚打。其他人也不轻松,济云仙姑衣衫潇洒飘摇,但此时已被巨蛇扫掉几块衣摆,甚是狼狈。几个弟子更是堪堪保命而已,早已顾不得其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一章密洞御蛇(2) 只有刑家兄弟二人,不愧身在人间第一武修之门。二人双剑使得虎虎生风,剑锋凌厉。刑岳以剑为障,刑风挥剑如刺,两人一防一杀,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刑岳一路护着刑风躲过蛇身,如今已杀至蛇尾。巨蛇看不清身后两人,只管用尾巴乱扫,邢家兄弟亦攻亦防,步步为营,却也能与一条千斤蛇尾战个平手。 刑风二人牵制住蛇尾,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扯住蛇鳞,爬到巨蛇身上找寻死穴。巨蛇身体庞大,翻来转去,一不留神便从蛇身滑落而下。姜问曦也不轻松,巨蛇蛇头直立,姜问曦自蛇头顶攀着蛇鳞向下摸索,找寻巨蛇七寸。但巨蛇此时甩着蛇头不断对着洞壁乱撞,想要甩掉姜问曦。 姜问曦几次险些从蛇头跌落,只靠正英和剑意挂在半空。费尽气力踩住蛇鳞,巨蛇却又一头撞在洞壁,刚刚站稳的脚尖,便又悬在空中了。如此反复,姜问曦也是筋疲力竭,只怕找不到巨蛇死穴,便已被巨蛇甩在了地上。 正与巨蛇角力之时,只听济云仙姑在远处喊道:“师兄,再下去半米,便差不多了。” 姜问曦闻听此言,靠着剑意挂住身体,抖正英又刺入蛇身,脚尖轻点倒挂在正英之上,双手翻开一片蛇鳞,化气为剑再刺入巨蛇皮肉。姜问曦翻身扯住蛇鳞,再用正英挂好。此处,便是济云仙姑查看的七寸之处。姜问曦再次化气为剑,掀开蛇鳞,持剑意用了八分真力打入巨蛇体内。谁知,只听一阵铿锵碰撞之声,剑意仿佛撞到一片铜墙铁壁,瞬间反弹,一道剑气飞转回来,正打在姜问曦肩头,姜问曦毫无准备,身子一歪便从巨蛇身上摔了下来。 那巨蛇吸千年阴气修炼,后颈皮肉如同钢甲,即便是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但姜问曦一道剑气也不是巨蛇能轻易化解。巨蛇受姜问曦一掌,顿觉后颈闷痛,蛇骨仿佛寸寸断裂。 巨蛇瞬间恼羞成怒,嘴里发出“吱吱”大叫之声。见姜问曦正从蛇身掉落,翻身正欲落地。巨蛇张开大嘴,直奔姜问曦一口咬来。 姜问曦无处躲闪,就地一滚,竟滚进了洞穴的一个裂缝里。裂缝里堆满妖狼尸骨,正是来时见过的,堆满尸骨的那条通道。巨蛇的头瞬间便到,又张开大嘴用力撞来。无奈,缝隙太小,却只进得半张嘴,后面半个蛇头却是卡在了缝隙之中。刚刚巨蛇愤怒无常,用力太猛,一时间竟难以拔出蛇头。:筆瞇樓 此时巨蛇心中即怒又怖,蛇头动弹不得,一条蛇尾更加疯狂挥舞起来。刑家兄弟也斗了多时,身心俱疲,此时蛇尾又加了十二分力气,胡扫乱拍。蛇身疯狂扭动。石洞本就狭小,巨蛇身体庞大,如此一闹,刑家兄弟左躲右闪,四处碰壁。其余众人也无处可躲,蛇身若拍来之时,只能就地而滚,毫无招架之力。 姜问曦在洞中看众人皆无力再战,一不留神便会伤了性命。便再缝隙中喊道:“休要再战,趁此时先躲入此缝之中再做打算。” 众人闻听,且战且滚,都奔缝隙逃来,巨蛇尾巴疯狂乱扫,几次打在自己蛇身之上,更加愤怒,蛇身收紧,竟似一块玉璧般抛起,直直砸在地上,整个山洞轰轰作响,不断颤抖,洞顶碎石纷纷陨落。众人见巨蛇发狂,不敢耽搁,迅速贴着巨蛇下颚挨个爬入缝隙之中。 巨蛇拍了两拍,蛇头瞬间从缝隙中脱出。一只未瞎的蛇眼,自缝隙中盯着众人。姜问曦正推众人后退,巨蛇突然飞扑过来,蛇头重重撞在缝隙上,收起,再撞,收起,再撞……丝毫不觉疼痛。 姜问曦推众人再次后退,道:“此蛇已然发狂,此时不可再战,还是先行出去,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道:“师祖,那小师叔怎么办,她还在通道中,前有巨蛇后有妖狼。这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道:“无碍,蛇洞处我已做了结界,巨蛇暂时是出不来的,凝儿一时半会也进不去。我们休息片刻,还是转过去,从水塘那边杀过狼群同凝儿汇合。” 刑岳道:“真人,那这巨蛇可还要打?” 姜问曦道:“找到凝儿再做打算。” 众人休息片刻,沿着来路,又到得水塘石洞。妖狼聚集在通往巨蛇洞府的通道前。此时看到众人从身后绕了过来,全都立起身来,直勾勾盯着众人。逡巡片刻,最前面一只妖狼突然一声尖啸扑上前来。身后众狼也都飞扑而来。 众人不敢怠慢,挑剑应战。八人与狼群杀得轰轰烈烈,地上遍布妖狼尸体,水塘中也染得一片通红。但狼群众多,杀完一批便又有一批飞扑而来。众人才刚斗过巨蛇,本已筋疲力竭,只调息了片刻,便又与狼群战了多时,眼看全都脱力,难以为继。 姜问曦看看众人,皆是体力不支,尤其是三个晚辈,本就被狼群咬过一次,又被巨蛇拍了一番,此时又被抓挠的一身伤痕,怕是坚持不了几时,便会被狼群扑倒。 姜问曦砍掉身边扑来的几只妖狼,飞身跳出战圈,催剑气割破手指,引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符,推真气一打,一道血线自地上飞窜而出。姜问曦的血液,至阳至刚。血线穿过狼群,妖狼沾身便顿时皮开肉绽再难愈合。其余妖狼立时退避两旁,不敢靠近。 姜问曦道:“速速入洞。”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了招式,沿着血线跑入通道。身旁妖狼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抓扒的,皆被众人一剑砍掉爪子,渐渐狼群只敢在旁观看,却不敢上前了。 待得众人全部进入通道,姜问曦手中掐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地上血线噼啪炸开,血滴四处飞溅,狼群惧怕,四处逃窜。姜问曦飞身而起,双脚轻轻点地,翻入通道之中。待狼群回转之时,众人皆已在通道之中了。 济云仙姑见姜问曦脸色煞白,知晓刚刚血线是姜问曦燃自身精血,若多烧些时刻,怕是会失血而死。 便上前探问道:“师兄……” “无碍。”姜问曦不待济云仙姑问出,便答道。 济云仙姑知姜问曦怕众人担心,便不再多问,只道:“找到仙凝,便就在此处歇息一下吧。” 姜问曦点头。 众人在通道中直走到尽头,才找到姜仙凝。姜仙凝看山洞颤抖,灰尘扑扑掉落。怕众人出事,便想入洞中帮忙,谁知师尊设了结界,此时正在结界处大喊大叫,只见众人自身后现身。即惊且喜道:“可都未曾受伤吧?怎得自后面过来了?” 姜仙凝拉着济云仙姑,左右检查一番,又围着师尊转了几圈,然后一一查看刑风,刑岳和清静怀,确认了都无甚大碍,才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洞里面巨蛇可是除了?” 姜若清摇摇头,道:“别提了,小师叔,那巨蛇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打,而且太大了,蛇鳞黏腻,又湿滑难爬,实在是打不动。师尊用真气打了一掌,竟然都被反弹回来,打中了自己。要不是那巨蛇自己把头卡在缝隙里,恐怕此时小师叔你就看不见若清师侄了。” 姜仙凝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忙跑到姜问曦身边,摸出一颗补气的上品丹药:“师尊此时如何了?”不待姜问曦回答,便继续道,“凝儿知师尊受伤也是不会讲的。”说着把丹药塞到姜问曦手中,“凝儿不管师尊如何了,反正先把丹药吃了。” 姜问曦拿着丹药,却未曾吃,想是当着众人,有些碍于颜面。 姜仙凝看着着急,一把抢过丹药就往姜问曦嘴里塞,便唠叨着:“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几颗上品丹,师尊此时不吃,难道等下留给妖蛇吃吗?” 姜问曦见姜仙凝拿着丹药抬手要喂他,本能微微闪头,躲开了姜仙凝的手。 姜仙凝抬头盯着师尊,顿时满脸委屈,眼泪溢满眼眶:“师尊为何闪开了?凝儿难道会害师尊不成?”眼看姜仙凝眼泪就要流出来。 姜问曦有些不知所措,若是在青云峰上,姜仙凝如何胡闹也是无碍。随意挂在姜问曦身上,也算习惯了。只是此时,却是当着众人,小辈们也都在旁。姜问曦一向高高在上,从不苟言笑。如今姜仙凝才认了自己觊觎师尊,此时又要委屈巴巴的喂自己吃丹药,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姜仙凝泪水已经涌到睫毛处了。姜问曦怕她真的哭起来,更是难以收场。便自姜仙凝手中接过丹药,服下了。丹药的清香瞬间充斥唇齿,仿若一股清流之气缓缓在体内流动,最后汇入丹田。 姜问曦心中暗道:“这丫头,当真是炼得一手好丹。” 姜仙凝见师尊吃了丹药,便收了眼泪,心满意足的挨着姜若清坐了,缠着姜若清讲讲适才如何大战巨蛇。姜若清自是不在话下,讲的眉飞色舞。 姜问曦也挨着洞壁,调息打坐。 济云仙姑也便在姜问曦身旁坐下,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是天赐的情劫。” 姜问曦心中微微一颤。 济云仙姑继续道:“师兄是受了,还是要渡一渡呢?” 姜问曦依然不语,似是已入大观之境。 济云仙姑看一看,聊得开心的姜仙凝,微微叹气,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别人是情劫,你却是命劫,看你这性子,怕是难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二章静观其变(1) 众人均已力竭,也顾不得前狼后虎,聊不多时便都昏昏睡去了。 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姜若清突然转醒,跳起身惊叫道:“不好,这是睡了几个时辰了?小师叔,快起来,你不是说一颗丹药只撑得两个时辰吗?如今也不知多少时辰了,我们会不会被阴气噬了骨呀?小师叔,你快起来!”边喊边摇姜仙凝。 姜仙凝被他摇得头晕,道:“若清师侄,不要摇了,我听到了。” 众人也被姜若清喊醒,刑岳和静怀三人也是心中一惊,确是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来来回回打妖狼,又打了许久巨蛇,之前顾不得想,现在想来,想是早就过了两个时辰。 几人互相看看,姜仙凝又摸摸刑岳脉门,无甚异常。便又走到师尊面前,姜问曦拉过姜仙凝的手腕,打真气入体,查看一番,道:“无碍。” 姜仙凝点点头,想了一想道:“想是洞内阴气没有那么重,不吃也没关系吧。不过是个阴yin穴而已,人间坟墓不是也叫作阴yin穴吗,却是无甚可怕。想是只有那寒谭才是阴湿浓郁食人噬骨。汝等收好丹药,千万勿要丢失。回去时吃一颗应该就可以了。” 几人想想,也颇以为然,顿时放下心来。 刑岳道:“如今在洞中不用吃丹药维持,倒是不必着急了。只是这洞中妖蛇可还要除?若是不除,便还杀过狼群,寻来路出去吧。” 姜若清道:“来都来了,哪有妖物不除,就自己跑了的道理?倘若被世人知晓,我仙山之人,见着大妖,临阵脱逃,这声名却是担不起。况且师祖都下来了,还怕它一个妖蛇吗?刚才是没有准备,如今筹谋一下再杀进去,管杀的它片甲不留。” 姜若怀也附和道:“是呀,有师祖在此,定是没有逃跑的道理。况且,济云仙姑不是说这洞里该是有法宝吗?山洞里除了狼就是这条蛇,其余都是巨石。这法宝想是不会在狼群里,那狼群似是这巨蛇的食物而已,如此看来,法宝定是在巨蛇洞中。若怀修炼这许多年,还从未见过法宝出世是何等景象。” 姜若静对着若怀哼了一哼:“你想看法宝出世,也需得有命看吧。刚刚师祖一掌都被巨蛇弹了回来,你要用什么打死巨蛇,看法宝出世?还是去杀杀狼群,跑出去保得性命,日后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接道:“要跑你跑,我缥缈之人怎是贪生怕死之辈,师尊可没教过我‘打不过就跑’。” 姜若静不敢顶撞大师兄,只自言自语偷偷嘀咕:“这哪里是贪生怕死,师祖都打不过,谁还能去?” 姜若清偏是听了个清楚,顿时有些恼怒:“此话,却不是我教于你的。若有人问起时,可休要说是我姜若清每日监督汝等修习规法。如今下得山来,净说些泄气的话,真真是丢师尊的脸面。” 姜若静听大师兄骂他,也不服气起来:“大师兄,若静无礼,虽不该顶撞师兄,但若静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此时确实无人能战此蛇,莽撞入得洞中只是送死,出去做好准备,想到法子再来一战,怎是贪生怕死呢?” 姜天云在一旁见几个弟子甚是呱噪,争论的都是些无用之话,便重重的咳了一声。几人一听师尊咳嗽,便识趣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济云仙姑一直在旁看几个孩子吵得热闹,觉得有趣。此时,便转身对姜问曦道:“师兄,师兄意思,要如何?” 姜问曦微微侧头,似是瞥了一下姜仙凝,道:“打,但却不是此时,妖蛇此时盛怒,在洞中大动,必定耗费体力,吾等便在此处调息,等妖蛇力尽再行入去。” 济云仙姑点头道:“小仙也觉得需得除了这妖蛇,今日若不除,日后待到狼群食尽,便有可能出去为害一方,那时更是难以击杀。况且这洞中定有法宝,若是得了法器,便送给仙凝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众人皆无异议,若是按辈分排下来,只有姜仙凝还没有法宝。若是此次能得了法器,于姜仙凝来讲也是一场造化。 姜仙凝却不以为然,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唠叨些什么。 姜若清悄悄蹭了过来,道:“小师叔,你若真得了法宝,也让若清多瞧瞧。到如今,若清还没见过几个法宝呢。” “没见过几个,是几个?” “除了师尊的判辞,前些天见过济云仙姑的‘散鬼铃’。” “只见过两个?”姜仙凝想笑,“若清虽是师侄,可是比我岁数要大上许多,怎么才见过两个法宝?” “如今世间平和,从未打打杀杀,哪里用得着法宝,”说着,偷眼看看姜天云,“除了师尊整天拎着判辞吓唬我们,哪有机会见别人的法宝。此次下山,就是最凶险的一次。之前就是小师叔也知晓的,跟着刑少主游山玩水,顺便就把妖物除了。” 姜仙凝道:“济云仙姑的散鬼铃,听这名字,仅只是对付鬼的吗?” 姜若清摇摇头:“各家法宝到底有些什么好处,外人不得而知,济云仙姑的散鬼铃,确是对付鬼怪最厉害,散鬼铃驱灵散魄,鬼怪闻声即灭。对付其他魔物也还是可以的。但济云仙姑的法宝,只是中阶法宝,遇到大妖大魔时,比如像魑离这样的,拿出来却毫无用处,只能徒增笑柄而已。” 姜仙凝微微点头,又摇摇头:“若清师侄,你这话有些作不得数。” “如何做不得数了?” “若清师侄在山中最是八卦,怎会只见过两个法宝,难道就没见过刑少主和我师尊的法宝吗?” 姜若清轻笑了一声,道:“若清还以为哪里说错了。原来是小师叔你自己不用功。” 姜若怀也蹭道两人身边,听闲话,刚好听到此时对话,也偷偷笑了起来。 姜仙凝道:“你二人休要笑,怎得怪我不用功了?” 姜若怀道:“小师叔,若怀都知晓刑少主是没有法宝的。” 姜仙凝道:“为何没有?” 姜若清也是摇摇头,学着姜天云的语气道:“小师叔就是贪玩,你来得仙山也有十几年,自小在山上长大,日日守着得,还是这修仙界第一仙师,小师叔你却只知玩耍捣乱,戏弄我们这些师侄,道法竟学的如此粗糙。师祖每月的道场,你怕是一次都没去过吧。就算道场没去过,这姜太公仙庙,小师叔就如同若水阁一般熟悉,怕是这香也跪了有一斗,怎么连最浅显的规法都不知晓。这山上千规百戒,小师叔怕是一条也讲不出来吧。” 姜仙凝瞪姜若清一眼,哼了一声:“哼,要说便说,你到是有样学样,如今也教训起我来,我若跟你们一样死板,下山时你哪里来的那些小玩意把玩,山上时你哪里吃得鲜美的烤红薯,亏我还偷过月花湖的青鲤凝液给你喝……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也不知是谁玩的最欢,吃得最多。” 姜若怀一听,在旁笑了起来,姜若清用手肘顶了顶姜若怀,也讪讪的笑笑:“小师叔休要声张,若清不笑你便是。只是小师叔你这话可不要去问别人,师祖若是知晓你尽问些凡人问的话,怕是老脸要丢尽。” 姜若怀依旧在旁笑的开心,姜仙凝作势要打两人:“休得再笑,如此我回去便潜心研习道法,专心炼丹炼符,你二人休要去扰我清修。” 二人笑,姜若清道:“小师叔休怒,若清不敢了。若清讲给你听。” 姜仙凝哼了哼,假意别开脸不听。 姜若清笑呵呵的道:“小师叔可知晓法宝因何叫法宝?是如何驱使的?” 姜仙凝转回头,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法即为长生法门,意为法力无边。宝嘛即为心之玲珑,意为窍门。法宝即是无边法力使用之窍门。如何驱使呢?自是以法力驱使。” 姜若清点点头:“小师叔这道法明明学的很好,心思清明,解释的清清楚楚。法宝当然是以法力驱使,刑家是武修,以气修仙,哪里来的法力?刑家要的是神器,不是法宝。天造的神器世间少有,简直是闻所未闻,上古的名器也都是采仙山之石取日月之精华加之锻造者炼器造诣,精心锻造而成。在人间,一些法师术士也有法宝,可以法力催动,但都是些低阶法宝了,比如归元派赵道长的法宝‘万鬼幡’。万鬼幡上写万种符篆,锁千万阴魂。在人间也算得上一件神物。只是人间仙师没有乾坤袖,低阶法宝也不能化形,所以如此大的万鬼幡,赵道长也只能背在背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三章静观其变(2) 姜仙凝道:“赵老道不是有乾坤褡裢吗?小君观里他还用过的。” 姜若怀插嘴道:“乾坤褡裢只能放些小物件,多带些丹药就还可以,若要放个大物件,却是不行的。” 姜仙凝依然点点头:“如今刑少主的剑,可是名剑?” 姜若清点点头:“刑少主的剑,是祖传的,相传是前朝名士张九鸦所炼。” 姜仙凝虽是不懂,但也微微点头,道:“我师尊的法宝,若清师侄为何也没见过?” 姜若清眼光越过姜仙凝,看了看依然打坐的姜问曦,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小师叔,若是没有小师叔,恐怕若清连青云峰都没上去过。若清第一次上青云峰还是小师叔初来山上那一天。” 姜若怀也连连点头:“就是,想不到师尊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把我们四个都召来,要带我们上青云峰瞧瞧。结果就瞧见了小师叔,那是真好似从泥潭里捞出的一般,像个小泥猴。那时小师叔便粘着师祖,济云仙姑抱了几次都抱不走。小师叔只管挂在师祖身上。据说,从未有人敢与师祖如此接近,小师叔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姜仙凝撇撇嘴:“你师尊才没如此好心,带你们瞧瞧逛逛,他恐怕也没怎么上过青云峰,怕惹得我师尊不满,若怪罪下来还有你四人一起受罚,便不会重罚,若他一人定是惧怕我师尊的。” 两人深以为然,都悄悄点头。 姜仙凝继续问道:“就算没见过,那可听说过我师尊用何法宝?” 两人都摇摇头,姜若怀道:“不知。” 姜仙凝又道:“若清师侄,不是山上消息最灵通的。连你都不晓得吗?” 姜若清道:“小师叔在青云峰上追随师祖这许多年,日日见着师祖,为何却不知晓?” 姜仙凝道:“我哪里下过几次山,此次不也是最凶险的嘛。总不能叫师尊莫名其妙在山上亮出法宝玩玩。何况,若清师侄若是不说,我不是也不知晓法宝还有如此多种类说法嘛。”边说边摇下头,“别说我,若清师侄如此八卦,山上怎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姜若清道:“本来山上有规训‘不可背后妄论他人’,何况是师祖。小师叔你来之前,更是无人敢提。” “为何?”姜仙凝甚是好奇,师尊虽惜字如金,却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况且,若是该说之话,师尊也不吝言语。 “师祖百年来都在青云峰清修,若逢大妖大魔作乱之时才下山除妖,却是来去匆匆,除毕立时又回山上了。别说我等晚辈,就是我师尊恐怕也只能在每月道场上看见师祖。师祖于众人就是真仙一般的存在。小师叔你敢妄论太公吗?”m.Ъimilou 姜仙凝摇摇头。 “对嘛,师祖于我们就是太公般存在。”边说边有些酸的看看姜仙凝,“小师叔倒是有本事,把神仙也拖下云头了。谁能想到有一天若清也成了青云峰常客,如今师祖还跟我们一起躲在这肮脏蛇洞里。师祖也太宠小师叔些了吧!” 姜仙凝微微笑道:“我家师尊自是最喜爱凝儿,但如今师尊躲在蛇洞于宠凝儿有何关系?师尊此时不来,彼时也要来。凭你我之力,不要说打妖蛇,能闯过狼群就算造化了。还不是要等师尊来救。” 二人又深以为然,皆点一点头。 说起妖蛇,姜若怀心里便有些郁郁,皱着眉头道:“也不知这妖蛇要折腾多久,这洞里甚是阴冷,衣服又破成这样,想要睡一会也不能。真真是难受。” 姜若清也道:“就算是妖蛇累了,那蛇鳞厚若磐石,蛇皮坚如铁甲,却是如何下手?” 姜仙凝道:“这个我知道,蛇最柔软的地方便是腹部,若是削尖一个小树枝埋在蛇道上,待蛇爬过后,必会开膛破肚。这妖蛇也是蛇,想也不会例外。” 姜若怀道:“蛇的命门不是七寸?” “命门确是七寸,但这妖蛇不是有鳞片护着,皮肤又坚硬,命门下不得手,便先剖了它,就算当时不死,耗它个三五七日定是难以活命。” 两人又是深以为然。 “小师叔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山上定是不会教这些,小师叔也没下过几次山,下山是大多也是在一起,怎就知道如何除蛇了?” 姜仙凝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嗯,这个嘛……有时去习武堂,你们都不理我时,我便自己去后山竹林玩,那经常有小蛇出没……” 姜若怀一听,顿时大惊:“什么?小师叔,你在山上杀生?这若是被我师尊知晓,只怕不是跪一炷香这么简单!你这胆子……” 姜仙凝连忙上手,捂住姜若怀嘴巴:“收声,收声!我也不是无故杀生,那蛇胆不是给师侄你们补了?蛇皮蛇肉均可炼丹。也算是物尽其用嘛!” 姜若怀道:“蛇胆给我们补了?”说完和姜若清对看一眼,并不知何时吃了蛇胆。 姜仙凝咽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把蛇胆与竹叶混着晨露炼成散粉,让小弟子每日放在你们茶饮里了。可排於理气,清肺明目。是日常调气佳品呢。” 两人听说每日茶水里都有蛇胆,胃里有些翻腾。姜若清道:“小师叔,你若在人间倒是可以学学炼毒,这下药的本是真是炉火纯青呀。竟无一人喝出异味。” 姜仙凝不以为然:“我炼得丹你们就都来抢,这散粉也是一样,助你们修习的,怕我下毒嘛?真是没有良心……” 清,怀二人对望一眼,有些生无可恋。也不知还有多少吃食下过药,还好这个只是蛇胆,其他也不知用没用过虫蚁之类的恶心物,姜若清想想还是不问,假装不知省的胃中翻涌。 …… 其余人等都盘膝打坐,养精蓄锐,只有三人呱呱噪噪,聊起来没完没了。聊到兴头还哈哈大笑。 姜天云实难忍受,自姜仙凝下青云峰之日起就没消停过,如今更是把自己教养的极好的几个弟子,带的呱噪难耐,多言多语,贪图人间玩乐。姜天云重咳了两声,三人也算识相,立刻闭嘴打坐,只待妖蛇力尽之时。 妖蛇在洞中发怒,累了便休息一会,醒了就继续撞那存着妖狼尸骨的裂缝。一连两日,妖蛇毫无力尽之相还在发疯。 众人也都有些焦躁,姜仙凝早就饿了,五脏六腑都只觉空虚,腹中咕噜之声不断传来。清静怀三人靠在一起,虽依然还是打坐,但也是饥肠辘辘,腹中空虚。 济云仙姑,看看姜仙凝道:“仙凝可是饿了?” 姜仙凝点头:“是饿了。” 姜天云有些嫌弃的看看姜仙凝:“你都何种修为了,还不能辟谷?竟然饿了?” 姜仙凝懒得辩解,靠在石洞上假寐。 嘴上轻轻问道:“若清师侄,你三个可还撑得住?” 姜若清有气无力的回道:“只是打坐也耗不得多少体力,虽是饿了,也只是虚耗真气,再坐个三五日也不碍事。倒是刑少主和刑岑凌,人间可是说‘一顿不吃饿得慌’,这都两日了,那妖蛇还如此跳腾,想是再跳个三日也是行的,就是不知刑少主他们能不能撑到那时。” 济云仙姑也听到姜若清如此说,便转头问刑风:“刑少主可还能撑些时候?” 刑风微微侧身,算是回了礼,道:“我们虽不能辟谷,但平日里习武也有苦修之时,三五日不吃不喝也还撑得,只是若要再如那日般战妖蛇,怕是有些吃力。” 刑风看看刑岳,刑岳此时背靠着洞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刑风道轻轻碰碰刑岳:“阿岳,你可还撑得?” 刑岳平日里最喜美食,如今两三日未曾吃喝,不论体力如何,心情却是如坠谷底。此时听到兄长问他,实是不想动弹,便继续闭着眼答道:“若是那蛇不折腾了,去打打杀杀也就忘记吃不吃什么了。” 刑风见他中气十足,只是懒怠动弹,也便放下心来。 济云仙姑见众人都如此,便起身去结界前转了一遭,见那蛇在洞中仍然四处游走,时而仰头撞一撞结界,便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兄,还要继续等吗?” 姜问曦微微点头,道:“那妖蛇之前愤怒之时四处乱撞,如今恐是饿了,在游走觅食。再等等,它便虚耗自己体力了。” 刑岳闭着眼睛道:“姜真人,再耗两日,我们也是虚耗两日体力。不如趁着有力气,就进去吧,等过几日没了气力,想打也是打不动了。” 姜问曦道:“不可鲁莽,此时进入平白浪费体力,若打不过时,还是要等。” 众人都有些郁郁寡欢,除却肚中饥饿,心情也似坠入湖底,只敢仰望天空,却不知何时可以浮出水面。只有姜问曦,济云仙姑,姜天云三人,休息多时,养精蓄锐,如今却是精神抖擞。 姜若清暗自唠叨:“早知今日,就该努力些,若是能辟谷,就不会落得今日如此狼狈。” 姜仙凝也悄声道:“吃烤红薯时,你可不是如此说。” 姜若清继续哼唧着:“小师叔,提什么烤红薯,越发饿了。” 姜仙凝往怀中摸摸,想找些丹药充饥,却抓住几片符纸。拉出来一一查看。 突然,姜仙凝跳起身来,傻笑着说道:“我找到个好东西,前些日子才炼得的符篆,今日刚好试试。” 姜若清道:“小师叔,是什么符篆?” 姜仙凝开始信口胡说:“此符篆名曰——幻梦。” 姜若清无奈苦笑:“只听过照明符,雷电符,驱阴符,化鬼符……这幻梦是个什么?” 姜仙凝随口道:“别管,就叫幻梦,此符可以无限扩大欲望。本来也想不出用在何处,如今到可以试试,那妖蛇不是饿了。给它用一用,管保看什么都是狼肉,洞里那碎石够他吃的。” 众人没见过姜仙凝的新鲜符篆,皆不言语。 姜仙凝也不在意,跳到师尊面前,伸出手,叫道:“师尊。” 姜问曦运真气至指尖,在姜仙凝手心画了个符。姜仙凝得了禁制通令,便拎着符篆去蛇洞处了。 到得门前,姜仙凝咬破手指,引真气混着血,在符上一擦,口中念道:“欲不可求,幻梦如真,急急如律令,赦!”捻符篆贴着结界一推,那符篆便飘飘悠悠奔妖蛇去了。妖蛇正趴在地上休息,符篆飘过,刚好贴在头顶。 瞬间,蛇头直直弹起,一只没瞎的蛇眼,盯着洞壁,转转头又盯着地上石块。突然,妖蛇张着大嘴举头撞向洞壁,似是力气太大,把自己撞懵了,甩了甩头。只一瞬,便又张着嘴奔地上石头,依然是一声巨响,撞在地上。妖蛇不断乱撞,口中流出丝丝绿血。 清,静,怀听到动静,也站到结界外观看。 姜若静道:“小师叔,厉害啊,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仙凝道:“静观其变!”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四章夺宝寻丹(1) 妖蛇以头戗壁,撞得满嘴是血却吃不到任何东西。本就腹中饥饿,此时更是脱力。渐渐垂下头去,趴在地上。蛇信却还伸出口外,舔旁边的石头。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这符真是炼得炉火纯青。还有这引诱人吃东西的符篆,也就只有小师叔想得出了,还有你念的口诀,真真是……”姜若清想不出如何形容这种怪异的心情,虽是符篆用的好,却从符篆道口诀偏又都跳出常理,姜若清真真是不知该不该夸,只得重复几次“真真是……”便也没了下文。 姜仙凝笑笑,也不在意:“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一个气场引子,扩大了你身上的欲望气场。美食可不是我给它的,是它饿了,想到美食,便美食当前。饥饿的人遇到美食,便要满足口腹之欲,那这符篆就会扩大口腹之欲。若你想吞下美食,那符篆就会催你张嘴狂咬。总之,你想到什么,符篆就会无限扩大你的欲望。换言之,你若想到美女,你便美女缠身,见到美女,若想到龌龊之事,那便又催你去行此事,那时怕是直到力竭而亡才得停下吧。” “那若清只想修为高深,小师叔这符篆可起作用?” “有欲则灵,给你用了符篆,怕是你会觉得自己修为逆天天下无敌,怕不是要独自跳进去杀妖蛇了。” 姜若清道:“小师叔这个符篆好。以后再遇大妖大魔,只管丢些幻梦,那些大妖大魔,定会以为自己统一了三界。” 姜仙凝道:“这符篆只是扩大了人身体的欲望之气,无欲无求之人,比如鸿息大师,用了是没有效果的。鬼族用了也是浪费,他们并无气息,便也不能扩大欲望。” 几人聊天间,但见妖蛇口中喷血,渐渐躺在了地上。 姜若清转头对众人喊道:“小师叔这符篆真是厉害,妖蛇晕死过去了。师祖,师尊,可是要进去诛杀了它?” 刑风率先跳起身,跑过来一看,果真妖蛇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顿时神清气爽,不再烦闷,只想赶紧打完蛇,逃出这寒潭秘境,出了粼城去吃些热乎的饭食。便紧紧腰带,准备第一个穿过结界。 其余众人也聚在洞口查看,见妖蛇果真不再动弹。姜问曦便撤了结界,待众人进入洞中,又重新布了结界,道:“妖蛇只是晕倒,不肖多时便会转醒,定要小心行事,速战速决。” 众人应声,纷纷散开,找寻妖蛇可下手的柔软之处。 姜若怀想到姜仙凝说蛇腹部最是柔软,便想翻开蛇腹查看查看,无奈妖蛇巨大沉重,难以翻动。姜若怀拿出剑撬了撬,纹丝不动。便又拔出剑来,顺着妖蛇贴着地的腹部,用力一捅。想是剑尖刺痛了妖蛇,只见妖蛇突然竖起蛇尾,左右晃了几晃。 刑风正走在蛇尾处,忽见蛇尾弹起,在自己脸前摇了一摇。刑风瞬间身体先行,拔剑,手起剑落,一剑斩掉了蛇尾。这蛇尾又剧毒,掉在地上依然不断抽搐,绿色液体流在石洞地上,鼓着绿泡,冒出丝丝白烟。 妖蛇本来又饿又晕,毫无气力,趴在地上神游九天。谁知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竟是掉了半条蛇尾。妖蛇吃痛不忍,瞬间清醒,蛇头忽的抬起,一只瞎眼淌着绿色粘液,嘴里还滴滴答答掉着口水,蛇身不断抽搐着转头看了看蛇尾,掉在地上的蛇尾已经没了气息不再抽搐,身上的断口还在流着绿血。 妖蛇“吱吱”狂叫,全身胡乱扭动着拍砸众人。众人都是一惊,连忙闪躲。空间狭小,巨蛇占了多一半石洞,众人胡乱闪躲,不是碰了洞壁,就是两人撞到一起,局面混乱异常。 妖蛇首尾乱摆,拍了一会,见未占得什么便宜,众人虽躲得艰难,却全然无伤。妖蛇便又叫了几声,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一个人咬了过去。 蛇妖行动似箭,蛇头瞬间弹出,一口叼住面前一人就往下咽。众人还未看清如何状况,只听刑岳一声怪叫:“若清!”立时飞身而起,一下子闪进妖蛇口中。 倏忽间,两人全都不见了身影。众人俱有些慌神,只是一瞬间,并不知如何,便折损了两人吗? 妖蛇仿佛也不清楚到底吞了什么,蛇头直愣愣立着,顾不得断尾疼痛,也顾不得众人在洞中想要如何。立了一会,蛇头突然抖了一抖。 姜仙凝看着刚刚还在调笑的两人,忽然间就没了性命,心中顿觉悲愤难耐。祭出凝仙,飞身而上,扯住蛇鳞,不管不顾胡乱斩杀。无奈蛇鳞万分坚硬,任凭姜仙凝如何砍如何刺,妖蛇都毫无反应,只是偶尔抖一抖头,似在嘲笑姜仙凝柔弱无力的剑气。 其余众人也在蛇身随便乱砍,想是妖蛇吃痛,许是会吐出清岳二人。姜问曦此时也提步登上蛇头,反手一剑,刺入妖蛇另一只眼眶,眼球挂着粘液,滚落地上,妖蛇吃痛,但仅仅抖了几抖,依然抬起头,不断的向上伸着。 姜仙凝边刺边哭喊:“这畜生是要把两人咽进去了吗?” 姜问曦看了看姜仙凝,顾不得安慰,对众人道:“看腹部哪里得以剖开,或许还能救得两人。” 众人皆上前,对准妖蛇腹部到处乱刺,却依然坚硬无比,丝毫没有破绽。 众人正慌乱时,只见妖蛇又伸一伸头,全身忽然痉挛,用力一抖,姜问曦二人便被抖落在地。 还未站稳,只见姜若静指着妖蛇,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姜若静手指望去,只见妖蛇依然昂着蛇头,一伸一伸,对众人露出白白的肚皮。此时,妖蛇咽喉处的腹皮破了一个小洞,细看时,小洞迅速扩大,自洞中露出一截匕首。 匕首刺出之时,呼啦一声,自蛇腹湿漉漉挤出一人,掉落在地,众人上前,正是姜若清。未等众人抬头,自蛇腹又掉落一人,此人正是刑岳。 二人摔落在地,姜若清昏迷不醒。刑岳则跳起身,一把扯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又弯腰一把扯掉姜若清的外衣。 刑风见刑岳行为莫名,道:“阿岳,这是为何?” 刑岳也不做声,低头检查姜若清,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如今撕的只剩一条也不怎么完整的中裤。刑岳在姜若清中裤上摸了一遭,仿佛放下心来。又在自己身上也摸了一遭。便一下跌落在地,自言自语道:“吓死小爷了,以为就要一命归西了。这妖蛇体内是何物?冰冷又烫人?险些烧死。能活者出来,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刑岳只管自己唠叨,丝毫不理刑风。刑风上前拉起刑岳手臂,刑岳下意识一抖。刑风抬起看时,只见刑岳手掌一片溃烂,多处无皮,鲜红嫩肉裸露在外,刑风想胞弟最是风流,极爱自己皮囊。此时受惊,没注意到。等下清醒了,见一双好手,烂成如此模样,却不知要如何伤心。刑风心中心疼刑岳,自身上撕几块衣角,给刑岳包扎伤口。 众人只顾查看二人伤势,早已忘了妖蛇还立在洞中。妖蛇万万没想到,被在咽喉处戳了个凉快的大洞。全身都是伤口,也不知哪里疼痛。愣愣的立了一会,登时觉得愤怒,想要“吱吱”叫几声示威,风却从咽喉漏出,发不出任何声音。妖蛇更是怒不可揭,又甩头奔众人打来。 姜天云正站在姜若清身旁查看徒弟,此时姜若清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知死活。姜天云正欲上前摸一摸姜若清脉门,只见妖蛇又向众人砸来。顿时怒火中烧,提宝剑‘凌云’,点地起身,剑沿着二人掉出的大洞进入,姜天云使个神仙坐禅,用力向下一压,凌云沿着妖蛇肚皮,一路滑下,妖蛇瞬间被开膛破肚,肚中腥臊一团,呼啦啦流了一地。:筆瞇樓 妖蛇被剖了肚皮,却并未死,仍然翻滚抽搐,在洞中不断打转,时不时依然抬头拍向众人。 姜仙凝喊道:“都躲入缝隙里吧,妖蛇虽此时愤怒,但已剖腹,不用多久就会倒地。我们只躲起来等一等吧,不要虚耗体力了。” 众人深以为然,静怀二人抬起若清,刑风搀着刑岳。济云仙姑断后,几人迅速躲进狼骨洞。济云仙姑躲入洞中,便招呼姜仙凝:“快劝你师兄回来。” 姜仙凝见姜天云不理会众人,依然跟妖蛇缠斗一处。便大声喊道:“等下还要背着若清,还要战狼群,还要穿过阴池,此时虚耗体力,只怕彼时拖累别人。” 姜天云知姜仙凝有意喊他,虽满心愤怒,但姜仙凝句句在理。姜天云并不是唐突之人,只是一口恶气未出而已。此时收一收心思,压下怒气。收起凌云,翻身跳入缝隙之中。 姜问曦也一拉徒儿,闪身入了洞隙。 妖蛇翻滚多时,剖开的肚皮向外翻着,绿血肠肚淌了一地。妖蛇双眼已瞎,不知洞隙方向,胡乱伸头张嘴,却渐渐没了力气,蛇头只觉沉重,又甩了两下,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便再也抬不起。 众人见妖蛇已死,微微松一口气。此时,刑岳已经回转心神,神思清明起来。低头见自己打着赤膊,顿觉心中羞涩,耳根略微泛红,道:“如此,倒也是凉爽!”说完干笑了两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五章夺宝寻丹(2) 刑风见刑岳无碍,也放下心来:“阿岳,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刑岳没回答,先搭上姜若清的脉门,摸了摸,脉息平稳,似是无甚大碍,转头对姜仙凝道:“姜仙凝,有顺气的丹药,给若清吃两粒,便无碍了。” 见姜仙凝摸了两粒丹,塞入姜若清口中,刑岳便又坐回刑风身边道:“我见若清被妖蛇吞了,一时也未多想,也飞进去,想拉住若清。若是被妖蛇直接吞进肚里,怕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我飞进去刚好拉住若清,本想另一只手拉住蛇牙,没想到那蛇牙湿滑的很,竟然没抓住,便一同掉进妖蛇嘴里。本想着,这妖蛇肚中也算宽敞,掉进去便掉进去吧,倒是不甚拥挤。” 刑风瞪一眼刑岳,道:“休要贫嘴,只讲重点。” 刑岳笑笑,继续道:“没想到老天还是觉得我这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定是不能死的……”刑岳本想再贫两句,忽觉肋骨一疼,原是刑风戳了一下,便正经道,“我两人掉到半路突然悬空,原来是我的佩剑挂在蛇牙之上了,我两人才能幸免于难。但彼时妖蛇已经闭了嘴,并且我两人都悬在空中,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若掉下去更是不能。正犹豫时但见妖蛇皮肤有一块透明之处。我着若清攀着我的腿爬上来,抱住我的腰,我便能从腿中抽出匕首,对那块透明之处刺上一刺。我两人只靠我的佩剑和绶带挂在妖蛇咽喉,但也必得前后摇摆,才能刺中那块透明的皮。如此刺了几下,竟真的是块软皮。我两人正准备刺破软皮逃出去,却不知哪里掉了一滩粘液,刚好洒了我两人一身。粘液本是冰凉舒爽,但不知为何,瞬间便异常灼人。仿佛烈火焚身一般。我登时急了,用力刺破蛇皮荡过去,准备出去,没想到若清应是疼晕了过去,自我身上滑落了。我是用腿夹住了他,一脚踢出蛇肚的。看若清无恙,我便割断绶带也跳出来。只是我的佩剑,此时还在妖蛇牙缝之中。” 刑风拍一拍刑岳肩膀,微微笑着道:“阿岳好样的。此时妖蛇已死,等会便去拿你的佩剑吧。” 刑岳起身,拍拍姜若清的脸,道:“想是疼的闭了气,有姜仙凝的丹药,再拍他两下,片刻便会清醒了。”说完,又拍了几下。 只见姜若清缓缓呼了一口长气,眼神迷茫的看了一会众人,忽然坐起来道:“若清这是从蛇肚子里出来了?” 姜仙凝道:“是呀,若清师侄你都不记得了吗?是刑岑凌救你出来的。” 姜若清又迷茫的想了一会,突然对刑岳拱手道:“刑三公子救命之恩,必涌泉相报!” 刑岳只觉有些不自在,对着姜若清挥一挥手:“休要如此,听得人头皮发麻,若清你快起来,我的佩剑还卡在妖蛇牙缝中。你醒了,我就能去拿我的佩剑了。拿了佩剑,便把那妖蛇切做八块,翻找翻找,看他到底藏着什么宝贝法器,若是不值钱,便再切他八块。” 姜若清闻听此言,便站起身,拍一拍破碎的中裤,带起些风,上身竟觉有些凉。低头一看,自己竟也打着赤膊,只着一件破碎中裤。姜若清一向脸皮极薄,如今当着众人竟好似拖了个精光,瞬间脸红过耳根。双手环抱,挡得一些算一些吧。.Ъimiξou 刑岳转头看姜若清如此,便笑道:“你挡什么?又不是女儿家。” 姜若清依然羞的口吃:“我……我……你……你……” 刑岳笑道:“什么我我你你,没什么可看的,你就不要挡了。” 姜若诚见大师兄羞愤难当,便脱下还算完整的外袍,自己只着中衣,道:“大师兄,你先穿上吧,虽是破了点,但实在无甚遮体之物了。” 姜若清接过外袍套在身上,才略感安心。 众人步入蛇洞中检查妖蛇,确实已经死透。刑岳取了自己佩剑,擦一擦在腰间配好。其余人等皆检查妖蛇,查找法宝。 济云仙姑正找到蛇腹之处,见姜问曦抚摸着妖蛇丹田,手指微一用力,便挖出一颗如仙丹般圆润晶亮的珠子散发着亮白的光,在蛇洞中熠熠生辉。 姜问曦拿着珠子仔细看了一会,拉过姜仙凝,把珠子塞在姜仙凝手中,道:“此物你谨慎收好,关键时可以保命。” 没等姜仙凝回答,济云仙姑在旁听得清楚,便插言道:“姜仙凝就是有福气,这金玉龙丹千年难求,谁知此时突然现身,想是自己来找主人了吧,若等下寻得法宝,仙凝便一下有两个宝贝,真是可喜可贺。” 姜仙凝道:“这不就是妖丹吗?” 济云仙姑道:“这可不是普通妖丹,这珠子是上古神珠,妖蛇不知什么地方寻得,便吞入肚中了,这虽不是妖蛇的妖丹,但这珠子被妖蛇吞了之后,必会吞噬妖蛇的妖丹,适才与我们打斗的妖蛇,也不过是金玉龙丹一口气控制的而已。” 姜仙凝点头,从师尊手中接过珠子,道:“凝儿谢师尊抬爱!”说完笑呵呵的把珠子塞进乾坤袖中。 此时只听姜天云在妖蛇尸体正中喊道:“师叔,找到法宝灵穴了。” 这边三人也走过去确认,确是法宝灵穴。所谓法宝灵穴,就是藏法宝的地穴而已。此时看去,只是地上堆起的一个小石堆。 姜问曦上前一掌,震碎石堆。顿时自地面小洞中发出金色光芒。姜问曦再击一掌,金色光芒更胜。姜问曦再击一掌,只见一物自地面弹出,顿时金光大盛,一派金灿灿包裹着弹出的一物。 济云仙姑上前,拿出金光中一物,竟是一把剑。 没了法宝的依托,金光渐渐散去。济云仙姑提宝剑至姜仙凝身前,递给她,道:“这法宝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若作她主人,滴几滴血就好,便会与它心脉相通。” 姜仙凝接过宝剑,看了又看,真真是爱不释手。 但只几分钟,姜仙凝举起宝剑,还给济云仙姑,仙姑不明所以。 姜仙凝道:“仙凝不要这个法宝,下一个是谁?若清师侄吗?送给若清师侄吧。” 姜若清忙道:“小师叔,若清修为不够,不能驾驭高阶法宝。还是小师叔收好吧。” 姜仙凝道:“我就是不要,若没人要,便再放回去。” 济云仙姑道:“你可知这法宝是神物?” 姜仙凝点点头。 “那为何你却不要。”济云仙姑难以理解。 “凝儿只要师尊给凝儿炼的。” “胡说”济云仙姑道,“你师尊做得,能有这天然法门的神物好?” 姜仙凝继续道,“反正凝儿只要我师尊造的,这许多年便没有法宝不是也一样活着吗。” 济云仙姑看一会姜仙凝的脸,暗暗道:“你二人道是:痴心却被痴心负。”转头对姜若清道,“也罢,人各有志,这法宝的缘分,兴许还就是若清的。拿去,好好研习。以你品性,这必是驯良之宝。” 姜仙凝看姜若清收下法宝,开心的拍手,道:“我寻丹,你夺宝。我二人真真是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六章粼城事毕(1) 众人在蛇洞之中寻得一件法宝,怎知姜仙凝却不稀罕,吵吵嚷嚷只要师尊为自己炼得法宝,其余皆不想要,只送给姜若清便好。 如今姜若清拿着这法宝,仔细欣赏,法宝在姜若清手里泛着幽幽的蓝光,姜若清一脸单纯无暇,却也相宜得章。 济云仙姑看一看早已忘记身处何处,跟清岳二人拿着法宝玩耍起来的姜仙凝,再看一眼此时目光柔和,盯着徒儿的姜问曦。微微摇头,想起适才同姜仙凝的对话。 济云仙姑道:“姜仙凝,你可知道这是高阶法宝?是神物?”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济云仙姑道:“高阶法宝,先不说其法力如何,就是普通人带在身边,也有趋吉辟邪之功效。世人趋之若鹜,你却推脱不要?” “世人均想得之?”姜仙凝道,“但世人不是凝儿,世人师尊也不是寂清真人。” 济云仙姑觉得姜仙凝有些不知好歹:“虽你师尊,这炼器的品阶也是至尊,但终究比不过这集天地精气的精华之器。你以为这高阶法宝是随随便便谁想要都可以的吗?你若不配作它主人,不但不能驾驭,怕是还要被法器反噬。如今这法器在你面前并无异常,说明你可做得它主人,怎得仙凝你还不识好歹了。就算你用了这法器,若你师尊有更好的,你也可再配一个。” 姜仙凝虽听济云仙姑如此说,却依然不为所动,梗着脖子,问道:“若是随便想配几个法宝都可以,三位为何都只配一个?济云师叔,不然你就多配一个,收了这法宝吧。” 济云仙姑略有些耳热:“我没有多余灵力驾驭两个法宝。你就不要多话,快些收了法宝赶紧出洞去吧。”ъimiioμ 姜仙凝又道:“师叔都不能驾驭两个法宝,凝儿却能驾驭吗?济云师叔你休要诓凝儿,凝儿若配了这个法宝,定是不能用师尊的了。终究凝儿就是不要,师叔若喜欢便自己配上。” 济云仙姑一听,心想这孩子定是在山上被姜问曦惯坏了,竟如此任性,想着该是劝解劝解:“凝儿,你也是二八之年了,又不是小孩子,怎还是整日‘师尊,师尊’的,你也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师尊,终归要独闯仙途,你却这般任性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不以为然:“凝儿因何就不能陪着师尊一辈子?凝儿就是要跟着师尊,莫说是今世,若师尊登仙界,凝儿也要归仙界;师尊若只愿做个地仙,凝儿也必不登仙。终究凝儿是不会要它的,济云仙姑若也不要就还插回去,等旁人来取吧。”说到一半,姜仙凝突然看见姜若清,便话锋一转,“我后面,下一个排到谁?是若清师侄吧,若清师侄没有法宝,刚刚还吵着若有法宝出世便看看也是好的。如今这法宝若给了若清师侄,便是两全其美了。”姜仙凝觉得自己的主意堪称完美无缺,对众人一笑,满脸傲娇。 济云仙姑一听姜仙凝如此儿戏,哼一声道:“你这丫头,如此高阶法器岂是你推来搡去嫌弃至极的?” 姜若清也道:“小师叔,若清修为不高,怕是难以驾驭这高阶法宝。还是小师叔收好吧” 姜仙凝看看众人,道:“汝等休要觉得凝儿不识抬举。凝儿此身,命是师尊亲手救得,名是师尊亲口赐得,剑是师尊亲手所炼,剑名是师尊亲手所刻,故这法宝也定要师尊亲手炼制才行。凝儿此生只追随师尊,若是哪日师尊弃了凝儿,便是凝儿……” 姜仙凝没再说下去,济云仙姑心知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怕是说了也无用,叹了口气到:“也罢,你不稀罕,许是跟这法宝无缘,就给你师侄试试吧。” 此时,这法宝跟了姜若清,竟也安然坦荡,平平静静躺在姜若清手里,姜若清虽修为较低,还不能完全驾驭法宝,但法宝也似静心屏气,收敛了锋芒,任凭他玩耍。 济云仙姑摇摇头:“也罢,这便是命数吧。”随后倒也释然。 此时姜仙凝和刑岳正撺掇姜若清随便耍一耍,试试法宝威力。静怀二人也在旁怂恿。姜若清得了法宝,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便四处打量,要去刺个什么东西才好。 姜仙凝一抬头,看见躺在地上,被师尊剜了妖丹的巨蛇,便道:“就这个妖蛇吧,若清师侄,你把它分成小份,我塞进乾坤袖中带回去。” 众人一听,顿觉胃中翻涌。 姜若静道:“小师叔,你不是带回去,又要给我们吃吧?” 姜仙凝看看清静怀三人,均是一副生无可恋之相,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是你们不懂,这又不是普通的蛇,这妖蛇的肉可是宝物。万年修炼的金刚蛇身,带回去渡尽恶缘,炼成金丹。可是进阶用的宝丹呢。你们莫要说不吃,待到进阶时只差临门一脚,四处抓挠之时,可是不要来求我。” 姜若清一听,竟有如此好处,便道:“是师侄们鄙陋了,若清这就去切,到时小师叔炼好丹可不要忘了师侄。” 姜仙凝本想允了姜若清,但忽一转头,看到身旁**着还一脸玩世不恭的刑岳,甚是想笑,便打趣道:“别人我就给他仙丹,若清师侄还是算了。” 姜若清听姜仙凝如此说,不解其意,有些委屈的道:“我们几个里面,数我对小师叔最好,怎得有好事时,小师叔确忘了我的好?” 姜仙凝笑道:“若清师侄不用我给你仙丹,自己就可进阶”边说边指着刑岳,“你可以和他双修呀,刚好刑岑凌是武修,可以气助你调息真气,可共进退,又经济实惠,何乐而不为?” 刑岳听了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彼时吾也可提高修为。” 静怀二人也跟着笑道:“确是甚好!” 姜若清却羞了个大红脸,捏着法宝,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没了压力,玩的开心,早就忘了此时姜天云还在一旁。姜天云听几人聊的越发不成体统。心中甚是恼怒,更是看姜仙凝和刑岳不顺眼起来。 姜天云在旁哼了一声,对姜若清道:“若清,你虽得了法宝,却还是这缥缈弟子的大师兄。此时还在寒潭洞中,外面还有妖狼,你带着师弟却在此做何事?” 几人这才惊觉,姜天云也在这里,便不敢再嬉戏玩闹。四人绷住笑,姜仙凝朝姜若清努努嘴,让他去切妖蛇。姜若清领会,忙提真气,御着法宝,去切妖蛇。 姜天云又哼了几声,偷眼看姜问曦。姜问曦似是并不恼怒,正看着几人耍宝,嘴角竟似有若无的有一丝弧度。若是从前,便是自己也不敢在姜问曦面前如此调笑嬉戏。此时,竟不知师叔是怎么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七章粼城事毕(2) 姜若清用真气控着法宝,试着用法宝切开妖蛇,此时妖蛇已死不像活着时那般坚硬。姜若清提法宝轻轻一压,蛇身便如豆腐般,轻松断为两截。 姜仙凝叫道:“竟如此好用?切小一点才好收起来。” 姜若清见切的不错,便更加用心起来。虽此法宝还未滴血认主,使不出全部法力。便是如此,姜若清也是满心欢喜,好似得了人间至宝。 姜若清切了一阵,有些力不从心,便坐下休息。姜仙凝抖了个包袱皮,在旁包裹蛇肉。塞进乾坤袖。妖蛇巨大,只塞了一小段,便已负重。 姜仙凝抖了抖沉重的袖子,道:“算了,这些也够了。贪心不足却是不好。” 几人玩闹够了,也坐下休息。姜仙凝道:“刑岑凌,你可是饿了?” 刑岳点头:“还是不要提吧,想要吃饭,怕是还要出了粼城。只盼二哥身上带着干粮,便是极好了。” 姜仙凝笑笑道:“不用等那么久,你若饿了我有办法。” 刑岳道:“有何办法?你可是带着能充饥的丹药?” 姜仙凝摇头:“不是丹药,你看这妖蛇,还剩了这么多,让若清切一块,用真火烤熟,你吃点充饥?” 刑岳一听,顿觉胃中满满,若姜仙凝再说一句,就要喷涌而出:“若是外面野生小蛇,饿极了,吃也就吃了。如今这妖蛇,满身粘液,绿血横流,恶心至极。刑岳宁可饿死,也不吃它。” 姜仙凝耸一耸肩:“凝儿可不是说笑,蛇肉本就能吃,这只修了万年还灵气充裕呢。” 刑岳连连摇头:“你若饿了你便吃,我可无福消受。” 姜仙凝不敢高声,悄悄笑笑:“我也不敢吃。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蛇肉,蛇皮,蛇骨。却是带不走了。” 几人皆不以为然。 众人休息已闭。刑风对姜问曦道:“真人,此地妖蛇已除,小辈们恐是饥饿体虚,外面妖狼数众,可是还要去铲除了?” 姜问曦起身道:“若休息好了,便出去吧。来时狼群不易对付,此时却无碍。”语必对姜若清伸出手,“法宝给我一用。” 姜若清恭恭敬敬递上法宝,姜问曦接过法宝,率先奔另一头狼群走去了。众人见此,悉数跟上。 姜问曦见众人到齐,便推真气灌入法宝,法宝顿时泛起红光。此时法宝虽不能使出全部法力,但以姜问曦修为,对付狼群却是绰绰有余。姜问曦执剑柄,使宝剑在头顶一转,催动真气推出宝剑,宝剑拖着一缕红色尾巴,奔妖狼群飞身而去。洞内瞬间哀嚎不断,红光所到之处,妖狼皆被斩断,身首异处。宝剑一个回转,姜问曦使真气收回法宝,再次推出。如此,仅半盏茶功夫,洞内便遍布妖狼残破的尸体,偶有断手断脚尚未死去的也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其余剩下几只未死的妖狼,眼见同伴全都被斩为几段,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跑。众人岂能让它跑了,徒留隐患。都飞身上前,斩杀其余零碎妖狼,只一会功夫,洞内便飘着阵阵恶臭安静下来。 姜问曦召回法宝,撤下真气。宝剑依然发着幽兰的光,丝毫未沾染污渍。姜问曦收了法宝,还给姜若清,道声:“出去吧。”便奔洞外而去了。 众人依次跟上,小辈们依然吃了丹药,游出寒潭。 外面鸿息大师和刑川正等得着急,本是说好几个时辰便会出来,哪知几日过去,却不见众人踪影。刑川正要带人挖开寒潭,寻找众人,正不知如何下手。众人便自潭底游了出来。 刑川见前面四人精神抖擞,衣衫干净整齐,完好无损,正要放下心来。却见自潭中又爬出几人。先是全身湿透,和着粘液,头发成绺的姜仙凝,跟着赤裸上身蓬头垢面的刑岳,然后是穿着半截上衣,中裤碎裂的姜若清,后面是只着破碎中衣的姜若静,最后姜若怀,虽是有衣有裤,但却破破烂烂,全身粘满绿液,不辨嘴脸。 五人狼狈至极,爬上地面便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刑川起身上前道:“汝等这是如何?可还好?” 几人趴在地上,又累又饿,也顾不得礼仪,实是不想讲话。最后还是刑岳微微摆手道:“二哥,我几人无碍,只是有何吃食没有?” 刑川道:“小厮门似是带着一些饼。” 刑岳一听,立时坐起身来,虽每每吃烧饼都会被噎到,此时却顾不得许多,有个烧饼也是极好的。 刑川知这几人不会辟谷,饿了这几天,早已忍不得。便吩咐小厮把身上带的饼给几人拿来。 少顷,小厮拿了一个包袱皮,里面包着不少烧饼。众人一见吃食,也顾不得全身肮脏,也顾不得什么仙山礼仪。全围在包袱周围狼吞虎咽起来。 姜天云在旁一看,几人吃相如此难堪,便又重重咳了几声。但几人吃得正香,哪里还顾得上姜天云咳与不咳。任凭姜天云咳破喉咙,几人依旧大口塞饼,大口喝水,吃得天昏地暗。 不多时,几人把一包烧饼吃得精光,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 姜天云在旁更是恼怒,吼道:“不可争抢,不可急食,食后不可懒怠。你几人可还是缥缈弟子吗?” 几人吃饱喝足,几天的累意统统涌上身来,任姜天云如何教诲也无人理喻。姜天云甚觉几人丢人现眼,抽出判辞,准备惩戒几人。 姜天云正要上前,却被一人按住手腕,抬眼,竟是姜问曦。 姜问曦依然不苟言笑,拉住姜天云,道:“随他们去吧,这几日也折腾坏了。天云也去休息一下吧。” 姜天云甚是不明白,往日师叔从不过问山中惩戒弟子之事,有时弟子背着姜天云捣乱,被师叔知晓了,师叔满眼失望,便是对姜天云最大的惩罚。姜天云便欲是对弟子严加管教起来。但此时,师叔却劝他不要管教他们,由他们这样松散无度,毫无仪表。姜天云实是想不通,莫不是师叔又觉得我管教过严吗?这可真是左右难行呀。 姜天云心里暗自抱怨着,但也不再为难几人。悻悻的走到一边也休息去了。 刑川见几人瘫在地上,又衣衫破败,便上前道:“这粼城中到处是屋舍,汝等莫要睡在地上,若是着了湿气怕是要损筋骨。”也不管几人是否愿意,便叫小厮门把几人拖到后院屋舍里,又拿了干净衣物,让几人去后院井边洗洗干净,换上新衣。 几人虽是不情愿,但刑川派人一直盯着,若是想要偷懒,便几人合力,又拖起来。无奈,几人只好浆洗浆洗,换上干净衣物。便又去屋里瘫着。 姜仙凝也独自擦了身,换上刑家青衣。推门入得屋中,榻上几人,正举着若清的法宝,给姜若诚看稀罕。听到门外有响动,便抬头观看。只见姜仙凝一袭短打青衣,头发用同样青丝布条绾成发髻。眉目清秀俊俏,一双灵动的大眼,仿佛一潭荡漾湖水,白嫩的脸颊因着疲惫飞着一丝红霞,真真是画中仙童入世。 刑岳一看,立时从榻上跳了起来,有些兴奋的喊道:“姜仙凝,你穿我刑家的衣装,竟如此美貌?真真是想不到,你穿我凡间衣物,竟也似个仙童一般。你若有天来人间住,必要到我刑家。他日,必定要你穿上我刑家青衣,带你去花天酒地。管叫那些男男女女全都倾心于你。” 姜若清也难得不想揶揄刑岳:“小师叔,刑岳说的甚是,小师叔穿这身青衣,真是男儿倾慕女儿倾心。” 姜仙凝被他二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们若是吃饱了,便去把那蛇肉剥好晒干,休要在这里油嘴滑舌,徒惹人恼。”ъimiioμ 二人一听剥蛇,顿时泄气,才吃得舒爽,若去剥那蛇皮,洗那蛇肉,怕是才刚吃进去的烧饼,便要吐个干净。两人佯装没听到,嘻嘻哈哈着又重新躺下,闭眼假寐了。 姜仙凝看他几人假睡,便退出后屋,去前面寻找师尊。 师尊正在前厅同鸿息大师闲谈,姜仙凝悄悄从偏门蹭进厅中,想坐在门边偷听。姜问曦却是耳目清明,早就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见姜仙凝一袭青衣短打扮,潇潇洒洒自偏门步入正厅。竟似一个乘着莲叶的仙童,披着晚霞缓缓进入姜问曦的视线。 一时间,姜问曦竟有一丝恍惚,看得痴了一瞬。 只听旁边鸿息大师道:“世间情意若真心以待,何惧世俗,何惧他人诘问?只问心无愧便好。” 姜问曦一时晃神,并未听清,待仔细听时,大师却好似从未开口。 此时姜仙凝见师尊已看见自己,便披着一朵绿云,上前施礼。 姜问曦道:“可休息好了?” 姜仙凝道:“凝儿已洗干净,吃饱了,无需休息,调息一下便好。师尊,妖蛇已除,下面要去哪里?” 姜问曦道:“正与大师谈到此事,凝儿也可听听。”转头对鸿息大师,继续道,“粼城事宜也算暂时解决,刑二公子已找到被吸干的人皮,俱已掩埋。那寒潭姜衍业已设了结界,鬼族魅仙若要吸寒潭阴气,必要先破结界,恐怕没有几年便不得破。那金玉之器中的阴气,便要等此事完结之后,还请鸿息大师诵经超度了。” 鸿息大师点头:“老僧必不推脱。” 姜问曦继续道:“如此,此地事毕,吾等明日便启程,奔四象门。” 鸿息大师亦无异议,三人便各自歇息,只待明日同赴四象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八章奇门之术(1) 几日的劳累疲倦裹挟着身体,姜仙凝一夜睡的毫无知觉。待得天光大亮,眼皮被刺得生疼之时,才揉着压麻的胳膊缓缓起身。此时姜仙凝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背后伤口,济云仙姑已处理妥当,用布包好,此时却是又疼又痒。 姜仙凝收拾停当,准备去寻众人,甫一开门,却看见地上放着两只苹果。姜仙凝想是若清他们送来的,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苹果清脆可口,甘甜中微微带着一丝酸涩。姜仙凝边笑边指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道:“姜仙凝,你就是个贪恋红尘,贪图口腹之欲之人,他日定是难登大宝,彼时休要说是我缥缈之人,徒增人笑柄。”说完,又咬一口苹果,嘟哝着,“‘老古板’就是‘老古板’,整日里只知追着教训我们。” 姜仙凝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另一只苹果塞进怀中,准备拿给姜问曦吃。才要迈步,却听得头顶有人嗤笑。 姜仙凝转身抬头,凝仙自袖中微微滑出,道:“房上何人?” 屋顶上倏得一抹紫云飘过,魑离那张妖媚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惊道:“魑离?怎么是你?你在此何事?” 魑离媚眼轻轻一挑,道:“自是来看看你。” 姜仙凝道:“看我?想是来看另一人。” 魑离面色微变:“谁同你讲的?” 姜仙凝一惊:“你竟不知?那日魅仙可是当着众人,把你同……” 未等姜仙凝说完,魑离水袖微微一翻,不见了人影。 姜仙凝左右查看一番,魑离竟真的走了,自言自语道:“走的这样快,那日魅仙之言怕是真的。若真如此,刑少主日后怕是要被正道人士唾弃了。”边想着边摇摇头,奔前堂去了。 前堂大院中,众人俱已收拾停当。刑川出出入入指挥小厮们整理些许行囊,城中大门已经打开,车马也俱已赶到院外。姜仙凝四处看看,想告诉刑风,她刚刚见了魑离。却不见刑风人影。但见师尊站在廊下,便蹦跳着奔向师尊。 姜仙凝跑到廊下,从怀中掏出苹果,自台阶下仰头看着师尊,抬手举着苹果:“师尊。” 姜问曦微微低头,见是姜仙凝,眼中一抹流云一闪而过,见姜仙凝举着苹果,问道:“何事?” “师尊,吃苹果。” 姜问曦并未接苹果,道:“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果真立刻又撅起嘴:“师尊是不喜欢吗?不然凝儿把苹果做成丹药?” 济云仙姑在旁,突然笑了一声:“仙凝,你怕是又要哭出来了吗?” 姜仙凝果真热泪盈眶,但见济云仙姑笑她,便生硬的忍了又忍。 姜问曦见她又是强忍泪水,便接过苹果。将手收在袖中轻轻摩挲。姜仙凝见师尊接了苹果,便收回泪水,坐在檐前石阶上,啃她自己手中的半个苹果。:筆瞇樓 姜天云在济云仙姑身后,看姜仙凝如此矫情,竟拿捏的师叔总是为她所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忿忿的道声:“矫情!”便转身去帮刑川。 不多时,刑岳几人,自庭外进来,说是车马俱已准备妥当。门内人马也都收拾完毕。刑川过来问过姜问曦等人,便招呼众人,马上出发了。 姜仙凝依然同姜问曦坐在马车中,此时,只是多了鸿息大师和济云仙姑。 鸿息大师依然闭目打坐,姜问曦也垂目调息,姜仙凝不敢调息,生怕调着调着又睡着了,徒增笑柄,便挑开车帘透着缝隙看沿途的风景。刑岳骑马在车旁,偶尔对姜仙凝笑一笑。每当此时,姜仙凝便会觉得,人生若永远如此平淡安逸,便是最大幸事。 济云仙姑坐在姜仙凝身旁,轻轻碰一碰姜仙凝,悄声道:“仙凝,你师尊不辟谷了吗?” 姜仙凝回转头,看看济云仙姑,不明白仙姑是何意思。 济云仙姑见姜问曦似是微微睁眼,并未继续说什么,而是轻轻笑笑,便也调息打坐起来。 此去南行一日路途,前方一片林木挡住去路,远处林木顶部青云缭绕,隐约现出一片宏伟寨顶。鳞次栉比,气势雄伟。正是四象宗宗门大寨。林中并无道路行走,有些木桶签兵靠在树下休息。 刑川招呼小厮,停下车马,亲自下马上前,对着签兵深深一拱,道:“有劳小哥通报一声,缥缈门姜真人,姜宗主,聚坤门济云仙姑,泉峰寺鸿息大师及宣武楼刑氏兄弟,众人来访。” 刑川面前,睡在树下的签兵听得有人来访,便晃晃悠悠站起身,也抬起僵硬的木臂对刑川行了个礼,随后晃动身体摇摇桶里签枝。其他签兵听得签枝声响,也都站起身,摇晃身体,发出哗啦哗啦签枝的声响。瞬间整片树林都回响气签枝摇晃的声音。 先前的签兵,见众签兵皆已回应,转身又对刑川施了一礼,抬起木臂,木手相对,手指掐了一个怪异的诀,瞬间没入地中不见了。 姜仙凝自马车中探着头,看了个清楚,心中万分好奇。便对车边刑岳道:“刑岑凌,那木桶可是四象宗的傀儡兵?” 刑岳应道:“正是。” “这个签兵可是有人在背后用法术控着?” 刑岳摇摇头,道:“并没有,这就是四象宗修习的道法——奇门遁甲。” 姜仙凝点头沉思,口中轻轻重复道:“奇门遁甲。这是什么道法?” 刑岳道:“这是四象宗密宗法术。可御傀儡,可布奇阵,可用遁术。刑岳只知这些,其他还有些什么秘术,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四象宗本宗秘术甚是晦涩难懂,只有少数仙人能完全参得其中奥义。普通人能修得皮毛,便可在人间称仙长了。便是如今宗门之主也只能参透其中几种术术而已。” 姜仙凝道:“也不知这傀儡控术能不能教给外人,若是学了,做个小傀儡带在身上,日后端茶递水,通传话语做个丫鬟,倒是甚好。” 刑岳道:“还是不要想,便是教你怕也学不会。”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九章奇门之术(2) 不多时,那签兵便自地下又钻了出来。对刑川拱了拱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走入林中,甩甩木手,又掐一诀,只听地下传来轰隆之声,林木竟自动向两旁分开,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签兵依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方带路了。 姜仙凝看的稀奇,半个身子都伸出了马车,两眼直直盯着移动的树木,想看出其中奥秘。待马车走过时,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便又抬头问刑风:“刑岑凌,这也是四象宗术术?” 刑岳道:“正是,四象宗机扩术。” 姜仙凝满脸艳羡,道:“四象宗可真是神奇,我也只能以真力控个纸鸟,竹鸟,树叶鸟这些小物件。这签兵倒是连树木都能控了。想来也是能移山。” 刑岳笑笑道:“非也,不是同种术术。” 姜仙凝奇道:“不是以术法控制吗?” 刑岳答道:“虽是以术法控制,但却不似你仙山术法,以法门真气控物。四象宗用术法咒诀控的是机关。这签兵,林阵都只是机扩术的一种。” 姜仙凝仍是不懂:“机扩术是何物?看似很是厉害!” 刑岳摇摇头:“刑岳也不懂,这奇门遁甲术甚是诡异,如今四象宗宗主姓苏名允字善可。相传是鬼谷子门下弟子苏秦的后人。这奇门遁甲术自古便有人做得一些战车,兵甲。甚至排兵布阵时也可做兵士同样使用,倒是比普通兵士更加英勇。但奇门遁甲术所涉甚广,晦涩难懂,到如今苏宗主这代也只能习得其中一二。这签兵,林木更加只是皮毛而已。”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见身后一阵踢踏之声。但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刑风追上众人,翻身下马,同苏宗主打了招呼,便静静跟在众人身后,脸上似乎不甚愉悦。姜仙凝本还想着魑离的事情,想告诉刑风。但看刑风面色不快,便打消了念头,跟在师尊身后入城去了。 众人入得大堂之中,分宾主落座,小厮奉上茶水。弟子们皆站在师尊身后,垂手侍立,不敢胡乱举目四顾。 只听苏宗主在上道:“不知各位仙长,宗主今日同到四象宗,是因了何事?” 刑风道:“苏宗主可知晓粼城之事?” 苏宗主听到粼城,表情微微一僵,回道:“诸位是从粼城来?” 刑风道:“正是,只是粼城之前还有其他,皆是要苏宗主帮忙解答,还请苏宗主指点。” 苏宗主闻听此言,慌忙起身,拱一拱手道:“刑少主言重了,刑少主尽管问来,苏允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风便把来时路上遇到妖魔鬼三族之事,尽数讲给苏宗主听。最后说道粼城寒潭秘境和鬼族魅仙找寻寒潭,吸食阴尸之气之事。苏宗主皆是听的嘶嘶抽气,连连摇头。 待刑风讲完,苏宗主捋一捋颌下短须,道:“粼城之事,我四象宗本是派了不少弟子和签兵去除妖降魔。先是粼城金玉之器全都着了阴气,变得一团漆黑。我四象宗是以打斗击杀为修习根本的,这度化之术本也不算精通,所以去了几次,并不能除却金玉之器中的阴气,虽城中众人怨声载道却也无可奈何。而后就是那粼城大户赵家千金疯魔了,每日追杀父母。粼城有百姓求助,我四象宗便又派了弟子和签兵前去查看,但派去的签兵都失了音信,弟子也丢了几个,有些跑回来的,也是有些神志不清,只道粼城闹的是活尸,满身阴气却同活人一般行动,口中也有一口气息,只是并无神智,只知胡砍乱杀。弟子们查看过,像是‘阴气噬体’一般无二,但毕竟口中还有一口活人气息,便不敢随意诛杀,况且那些人的家人只道是得了失心疯,不让除也不让抓,只用绳子绑了关在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疯尸即已不再出来害人,也未曾有其他背后作恶之人露面,那些阴气也仿佛是自己冒出来的,查不得根源。最后接连去了几次,都是无果,便派些签兵把守,也就不再去管了。听说朝廷似是派了归元派前去度化阴气,也是无果。后来,有一天,有个粼城小伙,跑到我宗门口报信,说是粼城几天时间成了死城,满城人大多变了活尸,没变的也都跑了个干净。我门弟子再去看时,粼城城门紧闭,里面活尸一片抓挠之声,毫无活人气息。活尸即不能除,弟子们便把城门封死,以免活尸出来祸害百姓。如此,便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魅仙吸阴尸练气和寒潭秘境,苏某却是从未听说。”m.Ъimilou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苏宗主竟毫不知情。 刑风继续问道:“苏宗主派去的弟子,从未遇到过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吗?” 苏宗主神色凝重,微微摇头:“未曾听弟子提起,若遇可疑之人,弟子必不会知情不报。” 刑风也略略沉思片刻,道:“苏宗主家的术术,可否讲一些与众人听听?” 苏宗主微一皱眉:“刑少主想听何种术术?” 刑风道:“苏宗主勿要挂怀,只说能说的便好,四象宗秘术机制,我等必不敢多问。只是此次刑风与姜真人一行本是去乌木山林除僵尸,那僵尸被妖族做成傀儡,以术术所控,可排兵布阵用得法术。此法颇像四象门的傀儡控术。断锦林中魔族控的妖丹布袋也似四象宗控的机扩飞鸟。粼城之外魔息化的黑衣人,竟用了好似四象宗的地遁和鬼遁。因此,还望苏宗主能多讲些四象宗奇门遁甲,或可对此次异族之预谋有所猜测。” 苏宗主捋着短须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也罢,终归也不是什么密辛。想我四象宗乃鬼谷子内门弟子苏秦之后,但如今后人学艺不精,已逐渐没落。”苏宗主顿了一顿,继续道,“唉,也不怪后人学艺不精,只是不知哪位先祖,把本门秘术要文,丢了大部。只剩一两只门系法术。如今我们宗门修习的奇门遁甲术,实则已不是奇门遁甲术,只是其中一二而已。若有人得到秘籍,能学得一些秘术也不足为奇。只是若真如此,还请诸位能助在下找回本族秘籍,还本宗一个完整术法。” 众人皆点头应允。 苏宗主继续说道:“本宗这奇门遁甲术,本是三大宗术,奇,门,遁甲。‘奇’即是乙、丙、丁;‘门’即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是隐藏的意思。其中遁术又分六仪和六甲,六仪为推演之术。六甲为九遁术。九遁又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这些术法有一宗大成便可辅佐国君,平定天下。但如今,秘籍丢失,苏某只是习得些皮毛遁术,布阵术和机扩术。也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看门报信之事。”说罢,又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姜仙凝在旁虽是听的云里雾里,但甚觉神秘有趣。不由插嘴道:“苏宗主,仙凝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们帮苏宗主找回秘籍,苏宗主可否教仙凝一些皮毛术法?只能控个布偶傀儡便好。” 姜天云一听,又是连连咳了几声,示意姜仙凝不要胡乱讲话。姜仙凝也幡然醒悟,此时此地不该自己多嘴,但话已出口,便只好躬身施礼向后缩了一缩,等苏宗主回复。 苏宗主见一少年插言进来,转头看去,细细思量,少年似是有些面熟。再看前面坐的是姜问曦,便心中明了,道:“姜真人,这位小仙可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姜仙凝,姜小仙?” 姜问曦微一欠身,道:“正是。” 苏宗主又看几眼姜仙凝,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问曦道:“苏宗主但讲无妨。” 苏宗主又看一看众人,下定决心般,道:“姜真人可知近日人界仙山中的传言?” 姜问曦抬头看着苏宗主,道:“并不知晓,请苏宗主明示。” 苏宗主继续道:“是有关姜真人内徒姜仙凝的。说她可吸食阴气以修炼自身品阶,并只凭阴气便入了地仙之境,并前次阴脉之事。阴脉如今虽已铲除,但大部分阴气被姜仙凝吸入体内,众人皆是暗中恐惧,若哪日当真阴气爆发,怕是堪比当年鬼王之躯。各仙派均怕此人是鬼王肉胎转世,彼时姜真人并不肯将其烧死,怕是日后必有后患,若是因一时心软,日后为害人间,这此等罪孽怕是姜真人一人难以承担。并姜仙凝若能以阴气修炼,与鬼族魅仙之类又有何异?其金丹必不纯净,日后定也难登仙境,姜真人只是一时爱徒心切,还望细细思量,能以大局为重。勿要毁了一世清明啊!如今各族各门已颇有微词,还望姜真人勿要因一己之私,牵连云隐仙山。” 此话似是劝谏,实为威胁。姜仙凝听的心惊,竟不知自己在仙门之中,竟是如此名声。彼时还厚着脸皮要别人教自己术法,怎奈却是被人骂的无地自容。 姜仙凝低着头,心中委屈,此时想是丢尽了师尊的脸,能以阴气修炼又不是自己所能掌控,若是自己有手段,必会除却阴气,练得纯正金丹,但体内涌动的阴气,偏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姜仙凝手指用力掐着掌心,掌心的疼痛,让姜仙凝清醒。姜仙凝眨眨眼,吞回泪水,此时千万不能掉泪,本就够丢人现眼,若是再哭起来,怕是师尊更加难堪。 姜仙凝站在堂中,如芒刺在背,只听姜问曦冷漠的声音自耳边飘然传来:“姜衍自身内门弟子,自会有所定夺,不劳个仙门族派费心。倘他日徒儿果真堕魔,姜衍必当亲自处理。此次劳师动众,为的是魔鬼妖三族密谋之事,还请苏宗主勿要因缥缈之私事误了正事。” 苏宗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众人,是为除妖之事而来,若一味揪着姜仙凝不放,却好似自己是因着什么个人恩怨,找她姜仙凝的麻烦。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收回目光,道:“也罢。此事也非我一人之事。诸位若要问苏某奇门遁甲之术,且随我来,苏某带诸位瞧一瞧我这奇门秘术——机扩之术!” 语必,便引众人奔寨中而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章机括之制(1) 苏宗主带众人来到宗寨中庭,所谓中庭,实乃一片广阔空地,四围均高墙林立,墙上密布各种机关物件,有些机关竟追随众人脚步缓缓转动。头顶上参天树木枝繁叶茂,蔽日遮天,只看这枝叶浓密的程度,便不是天然生成,必是人力而为。稠密树叶之中,不断有何物件飞来窜去,细细看去,是一只只木制小鸟在树叶间飞舞嬉戏。忽的头顶一片黑影略过,木制小鸟瞬间如鸟兽散,不见踪影。抬头,竟是一只木制鹰枭,擦着头皮从头顶略过,呼啦一声撞入树叶丛中不见了。 庭院中高高低低立着无数木制车马,兵人。大批签兵,忙忙碌碌,不知在搬运着什么。众多弟子在忙于敲打制物,也有些跟墙上机关搏斗。见宗主带了诸多仙长到来,俱都停下手中事物,躬身立定,抬手施礼。 苏宗主示意众人继续操练,带众人则走入木兵之中,来到庭院正中。 苏宗主指着庭院地面,道:“诸位请看!” 众人低头,只见地面上画着偌大的八卦图,其中不同方位又注明不同阵门,各阵门间又标注各种不同宫格,再细看时,期间又遍布各方位星宿图谱。再有干支,六仪,九星,也都细细刻在其中。 众人皆暗暗惊叹,四象门这阵布的真真是虑周藻密,细致如丝。 济云仙姑道:“苏宗主,四象门此阵可是依托我道家八卦干支之法?” 苏宗主道:“本阵以易学为基本,自是有八卦干支之法,但只是涵盖其中,但却不是根本依托。苏某如今只做得如此小阵,其中涵盖十九种玄门术数,若要破此阵时,必得这十九种玄门术数均是通晓,且懂得融汇变通,才能走出此阵。若只识得皮毛,胡乱猜测,即便不走进死门,也要困在阵中出来不得。” 刑岳看看大哥,忍不住问道:“苏宗主,刑岳虽不甚精通八卦之术,但也略懂皮毛。看这阵法并非如苏宗主所言,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便是刑岳也看得出各种不同阵门方位。只选着生门走便可,不知有何深意。敢问苏宗主,可否赐教一二?” 苏宗主看看众人,似是均同刑岳一样想法,并不相信此阵暗藏玄机,深不可测。此时看来,各阵法生门一目了然,只是层层叠套,只循序渐进,慢慢行走从,不操之过急便可。苏宗主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道:“此阵并无杀机,若走入死门时,只会有机扩跳出喷些墨汁在身上。诸位若不怕污了衣裳,倒是可随便闯上一闯,只当玩耍一番吧。” 长辈们自是不会唐突,阵破得破不得,面上均无甚光彩。小辈们却是各个欢欣鼓舞,心中雀跃,各个暗戳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仙凝虽在大堂时,被苏宗主呛了几句,面上总有些挂不住,此时只躲在师尊身后,不敢露面。但看着阵法,却是心痒难耐,真是想闯上一闯,便是闯不出去,也可长些见识,增些历练。平日里降妖除魔,见的都是些妖法,如此正派八卦阵法却是不能得见的。姜仙凝在师尊背后暗暗有些着急,又不敢唐突,只抿着嘴偷偷自师尊身后观望。 姜若清见姜仙凝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便偷偷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站出来。姜仙凝避开姜若清目光,抬眼偷偷瞥一瞥姜问曦,假装没看到姜若清挤眉弄眼,缩缩头,又躲回师尊身后。 苏宗主见小辈们都两眼放光,悄悄从自家长辈身后蹭出半个身子。脸上微微一笑道:“不如就让后辈们玩上一玩,诸位长辈就在旁喝杯茶观战,指点一二,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苏宗主便念个口号,手中掐诀,挥袖一抖,阵中木车,木兵便自动轰隆隆向外退去,庭院正中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是完完整整一符阵法图。长辈们也都自阵中撤出,有小弟子拿来若干藤垫小几,众人盘坐饮茶,准备看小辈们在阵中折腾。 四象门众弟子见有人要闯阵,也都放下手中器物,围在阵边瞧热闹。 姜仙凝不敢似平日里一般毛毛糙糙,争强好胜,只跟在师尊身后,也退出阵来。 姜问曦见姜仙凝也跟着出来,心知以她之性情,必是想要去闯阵,只是刚刚被苏宗主挖苦一番驳了面皮,此时不敢唐突罢了。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因何不去?” 姜仙凝自喉咙里嗯嗯的哼了几声,不知说了些什么,低着头并不敢看师尊。 姜问曦突然摸了摸姜仙凝的头,道:“世人之言,蜚短流长,捕风捉影,自身若行正站直无愧于心,又何惧流言?污蔑之词说者口吐尖刀,听者徒伤其耳。凝儿本是心思纯正,清澈如水,难道为了一些不识之人的诓言妄语倒郁郁难解,徒增了心魔吗?” 姜仙凝小声道:“凝儿是怕丢了师尊脸面。” 姜问曦正色道:“脸面并非为顺应与人是非者而得。一身浩然正气,心中坦荡,必有脸面。凝儿不必顾忌许多,凝儿心性,为师自知,想如何便如何,休要顾忌。”姜问曦并未悄声,此话众人皆听入耳中,皆点头表示赞同。只有苏宗主,微微色变,似是略有些羞愧。 姜仙凝见师尊竟如此坦荡豁达,自己若再矫情下去,怕是到真的结了心魔了。便也放下郁郁之气,又挂了甜甜笑脸。想世人如何枉论,又与己何干,只师尊那句“凝儿心性,为师自知”便是心满意足,世人之言,又有何惧?想到此,脚尖轻一用力,飞身翻入阵法之中。 此时阵中共有十人:姜仙凝,刑岳,清静怀成和济云仙姑四个内门女弟子——青绿蓝橙,名曰:青檀,绿问,蓝芷,橙竹。均是深得济云仙姑真传,小小年纪便法力高强。 苏宗主见众人俱已入得阵中,道一声:“诸位小仙,可准备好了,苏某可是要启动阵法了。”语必,并未等众人回答,便口中念咒,手中掐诀,自丹田吐气,抬手一推,道声:“喝!” 只见阵法轰然启动,阵中各种术门均发出微弱白光,阵法边缘结界凭空而起,阵中瞬间安静,只剩几人微弱吐纳呼吸之声,再看脚下阵盘,各个方位阵门,忽一转动,各阵门瞬间混乱,阵中倏的一片混沌,不辨方向。 姜仙凝抬起一只脚,找准面前生门轻轻踏入。谁知,脚尖才一碰触地面,地上阵盘忽又转动了一下,脚下生门立即化作开门,姜仙凝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开门时吉门,但忽听一片机扩碰撞之声响起,第一层阵盘中突然升腾起一层雾气,朦胧中地面微微隆起,自地面竟爬出若干小型签兵。此签兵身材细长,小头长身,各个手持金丝软鞭,甫一出地面小签兵手中软鞭倏忽一卷,在众人头顶结成一个阴阳阵符,兜头罩了下来。 筆蒾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一章机括之制(2)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是假‘开门’”,匆忙收回脚,刑岳自身后拉了姜仙凝一把,姜仙凝借势向后一翻,使一个倒剪西风,单手撑地脚尖对准阴阳符中心,轻轻一踢,阴阳符飘飞而起,瞬间又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压来。 姜若清对师弟们使个眼色,几人迅速结阵,真气相互依托,结为气结,送入姜若清体内,姜若清迅速化气结为法阵,对头顶阵法打出。只见一个反阴阳阵符自姜若清手中飞出,正对上头顶阴阳阵符,呼的一缕青烟,头顶阵符全都不见。小签兵也把金丝软鞭往自己身上一绕,双手掐诀,瞬间没入进地面,转瞬不见踪影。 众人依然站在阵眼处,此一步触了障眼的‘开门’,虽轻松化解。但众人此时也忽然明了此阵法之奥妙,并非普通八卦符阵。此阵法一阵套着一阵,一门又可转换另一门。眼见生门亦可化为它门,一步踏错便触发机关。若不小心对待,败于阵中,虽无性命之忧,但却是丢了族门之脸,令长辈脸上无光。 刑岳蹲在地上研究此时转换过的生门:“你们说此时的‘生门’是‘生门’还是其他?” 众人皆不言语,都看不透此阵奥妙,不敢轻言。 刑岳指着‘生门’道:“暂时找不出阵法法门,不如我按一下试试?” 众人依然不语,全都看着刑岳。刑岳盯着地上生门。所有人都不出声,只待刑岳做决定便好。 刑岳看了一会,实是看不出有何法门,心中暗想:“反正也不会死,大不了败下阵去。丢人就丢人,反正我刑岳在外也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之人。” 想到此,便一掌拍上生门。时间凝固了一瞬,众人皆不敢呼吸。地下细微机括摩擦之声又再传来。阵门再次转动,刑岳盯着地面,呼的一声,阵门转动,一个“死”字清清楚楚撞入刑岳眼底。刑岳一瞬间跌坐回阵眼,竟是转到‘死门’。 姜若清自地上拉起刑岳,众人背对背围成一圈,静静等着‘死门’放出的机制。 脚下地面微微抖动,一排竹筒自阵周破土而出。众人奇怪,‘死门’机制竟不是活动之物,不知这地上竹筒有何威力,竟配得上‘死门’。 未等众人想完,但见那些竹筒顶部全都转了一圈,竹筒内嘶嘶作响。只一瞬,便自竹筒处铺天盖地喷出若干黑雾。 青檀大叫一声:“不好,是墨汁。” 刑岳瞬间领会,此‘死门’机制即为:铺天盖地,无所遁形。立刻扯下罩衣,运足真气,把罩衣在众人头顶一甩,罩衣便做油伞状撑开,所有墨汁悉数落在罩衣之上。刑岳才刚松一口气,心道“死门也不过如此”,却见罩衣哧啦作响,墨汁竟是下了隐咒,正烧破罩衣,马上要落在众人头顶了。刑岳“呀”了一声,正不知作何是好。呼的一把油伞自人群中升起,撑在众人头顶。油伞上满布符篆,自罩衣上落下的墨汁,掉落油伞之上便呼的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此伞正是蓝芷的法器,蓝芷转动油伞上下翻飞,挡下所有墨汁,众人配合走位。待竹筒中墨汁喷尽,众人衣衫依旧干净如初。 墨汁喷尽,竹筒哗啦一声,依然隐入土中不见了踪影。众人松一口气。 姜若清道:“如今死门也领教过了,倒是心中有数,不怕其他阵门凶险。只是仍旧不懂此阵法门,即便死不了,倘若出不去依然算是输了。” 姜仙凝道:“如今也踏了两个阵门,想想阵门转动可有规律,勿要再随意踏动,第一层就胡乱耗费体力,若是后面有些厉害角色,便无力应对了。” 众人点头赞同。俱暗自琢磨适才阵门转换之规律。 青檀道:“适才初踏生门,却转来假开门。再踏生门,转来的是死门。若按八卦阵型图来看,若是三踏生门,是否应转来杜门?再踏就是生门。” 姜若怀道:“生门为平安之门,若如此,便再踏两次试试?若真是生门,便可以冲出去了。” 姜仙凝摇摇头:“未必如此简单,若是只按八卦阵型图来排序,那不是所有人要出去都要连踏四次生门位置,若是死亡阵法时,第二次就会遇到死门,那便是谁都出不去了吗?阵法自有法门,定不是靠着打斗,赢了死门机制才出的去的。” 姜若清点点头,道:“小师叔说的有道理,若是必经死门才能出去,便无需阵法法门了。胡乱踩踏生门,只要能保命不死终归就能出去,这有悖阵法奥义。再踏两次,定是不对。” 青檀也点点头道:“那还是需得找到真正生门,一次踏中。” 众人又是细细琢磨。忽然,姜仙凝眼光一亮,道:“我想到了!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位。” 刑岳道:“作何解释?” 姜仙凝道:“吾等初次踏生门时,方位为东北,但此时生门并非生门,而是开门,若按此方位推演,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下。二次踏生门方位时是东南,却开了死门,那此时生门应隐在西北。如今西北显得是杜门,正是隐藏之意。故生门此时应隐在西北,杜门之下。” 蓝芷道:“若如此说,初时,不是还是要踏过死门才能分辨生门位置。” 姜仙凝道:“非也,若未踏阵门之时,生门在东南,正是杜门之位。若能精心分辨,生门若隐了踪迹,必是隐于杜门之中。故阵法初成之时,生门便隐于杜门之中,只是吾等并未参得其中奥秘而已。” 众人皆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阵外众师长也微微颔首,觉姜仙凝果真聪慧伶俐,分析的头头是道。 连苏宗主,也是微微颔首,暗自道:“这少年倒是有些道行,若不是吸了一身阴气,到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想到此,又是微微摇头,替姜问曦可惜。 阵中几人听姜仙凝分析的头头是道,便奔正西方而去。此时西北方显得是杜门。众人仍旧有些犹豫,杜门终究是凶门,怕踏中之时喷出墨汁。 刑岳看得不耐烦,道:“你们不敢,我便来踏,又不是生死法门,犹豫什么,踏了再说,无非就是喷上墨汁,若是笑话,也就笑话我好了。”语必便去踏西北杜门位置。 阵外,姜天云虽见几个小辈,闯阵不错,但见刑岳如此儿戏,便又撇撇嘴,暗自道声“浮躁”,便别开脸,只用眼角睨着众人动态了。 刑岳走上前去,一脚踏在杜门之上。众人仍旧全身戒备,等着阵法发作。等了一会,并未听到机扩碰撞之声,也并无签兵竹筒之类出现。 见头层阵法已破,橙竹忽然开心的拍手道:“头层阵这是破了,仙凝师姐可真是厉害!”济云仙姑的四弟子橙竹,如今只有十岁,修为却不输师姐,是济云仙姑最得意的弟子。只是年纪尚小,思虑不熟。 姜仙凝转头看橙竹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看着姜仙凝一脸艳羡。姜仙凝也对她笑一笑,道:“此时开心却是太早,后面还有几重阵法,若是踏错一层,便又回到阵眼或连带前面阵法一起催动,到时就只有凶险,欢笑不得了。” 姜仙凝说的轻松,橙竹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笑呵呵的道:“仙凝师姐如此聪慧,橙竹便跟着就好,就算联动前面机制,橙竹也是不怕。” 刑岳偏在此时插嘴道:“你们都不要怕,有我刑岳在此,必不让你们弄得满身墨渍。” 几人玩笑几句,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姜若清对众人道:“调笑过了,言归正传,下层阵法如何破?此阵必要一次成功,否则前功尽弃。” 几人来到二层阵法之前,第二层阵法是四象八方阵,即道家最普通的阴阳八卦阵。若是普通时候,只要看太阳或月亮辨方位即可。震位即为生门,若日月星辉照耀此门,便是真的生门,若黑暗无光,说明此门为阴阵之门,便是阴司之门,不可轻踏,还要另寻他路。 但此时阴阳八卦阵,于众人来讲太过简单。若第一层阵法为八门阵,明显要比阴阳八卦阵更难破解,但此阵却出现在第二层,到底有何玄机,众人均难以窥透。 刑岳道:“这次你们说,是赌一把,还是继续想。若赌一把,便同平常一样,踏上震位便好。若是还要想一想,那便还在阵眼处想上一会。” 姜仙凝道:“站在阵眼想上一想倒是不必。但此阵必不简单。刑岑凌,你可知大阴阳和小阴阳?此阵我学艺不精,只懂皮毛,却不精通。你若精通便来分析一下,定不会只是踏上震位如此简单。” 刑岳道:“我武修世家,不深学阴阳之术,况且我……” 姜仙凝看看刑岳,道:“此时深恨学艺不精。”说完笑了起来。 姜若清道:“你二人休要再玩耍。学艺不精还如此畅快,此阵闯过,定要回去修习阴阳阵法。以弥补今日之失。若此时是生死阵法,看你二人还笑的出口。”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你越发的像你师尊了。少年老成呢。” 姜若清低头轻轻咳一下,小声道:“小师叔休要调笑,怎得能像师尊呢。师尊如此……”后半句嘀嘀咕咕无了声息,然后又高声道,“若清深通阴阳,此阵便由若清来破,汝等皆退后玩耍吧。”语必,便走到阵前,拿出天演星辰罗盘,推演起阴阳方位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二章机括之制(3) 姜若清此时手执罗盘,在第二层阵法前不断推演方位,判断阴阳。时而伸出一只手,以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想是默念推演口诀。 只见姜若清完全没了日常嬉笑玩闹之气,此时的姜若清聚精会神,心无旁骛,一脸严肃的推演着阴阳之位。刑岳在阵眼处等待,看着姜若清此时专心致志的样子,刑岳不由道:“若清也有如此认真的时候,此时到真真是英姿飒爽,不似平日只知拌嘴。”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笑一笑道:“这是刑岑凌是你不知晓,我仙山上谁最像他师尊?还不是缥缈门姜天云座下大弟子——姜若清!别看他平日里跟在我身后嘻嘻哈哈,唯唯诺诺的,若是沾上修习的边,便是换了个人一般。在山上之时,哪个弟子没被他罚过?大师兄不在时,若清师侄便是掌管弟子们日常参道习武的管教之师,规矩众多甚是严苛。有一次,若清师侄到中山替他师尊待客,便让掌罚师侄看着弟子读书,自己便去中山太公庙了,此去三个时辰。按照若清师侄的吩咐,是要弟子们念书念到他回来为止。谁知去的如此久。中间便有些弟子懒散下来,要么去茅厕,要么腿麻了,要么腰伤了。掌罚师侄觉得,确是时间甚久,便叫众弟子休息一下,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若清师侄刚好回来了。一看小弟子们都在休息玩闹,立时发怒,一个个点了名字,去惩戒堂领罚,领的还是重罚,直跪了一整天的香也不给水喝不给饭吃,直跪到日头西落才叫小弟子们回去,但此时已过了餐时。便是跪了一天香,又实实在在的饿了一天。这还不算,就是掌罚师侄也被他赶到惩戒堂领了三板子跪了一炷香。若清师侄甚有说辞,道,‘古来道法求的是心静,需得是研习,心不静则难入其中,只习得皮毛之理,好似隔靴搔痒,学而不精,怎能通晓?’又说掌罚师侄:‘掌罚,掌的是罚,不是容。卓而不奖,过而不罚,要掌罚何用?弟子伤人,师必重罪。掌罚师兄此次应是比弟子们罚的更重。’此事之后小弟子们见到若清师侄都是诚惶诚恐,不敢懒怠。就是掌罚师侄见到他来了,也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恐怕哪里一时纰漏便被责怪掌罚不严,落得个比小弟子更重的惩罚。习武堂操练功法时哪个师侄没挨过若清的板子,论到管教弟子,只怕是比我大师兄‘老古板’却是更胜一筹。如今山上也就是我不怕他,只因我小时候就是若清师侄照顾,我比他辈分高,也不归他管教,如此才能聊得些闲话。”:筆瞇樓 姜仙凝心里有些暖意,继续道:“这十几年在山上都是若清师侄给我送饭,陪我捣乱撒野,下山时饭食餐宿也安排的妥妥当当。虽是叫着我‘小师叔’,但更像是我兄长了。” 说到此,姜仙凝停了一停,突然笑道,“不过若清师侄,也只衣食住行当得了‘兄长’之名,其他事情,除却功法课业,头脑都是不甚灵光,便是你平日里看到的拌嘴精了。” 见刑岳听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姜仙凝向静怀诚三人挑挑下巴,道:“若不信,你问他们三个,可曾被若清师侄打过,可曾被罚过香。”说着便拉过姜若怀,继续道,“你问他,是他师尊‘老古板’管的严,还是若清师侄管的严?” 刑岳果真用探寻的眼神看着姜若怀。 姜若怀苦笑一下,含沙射影的道:“若怀却是不敢背后讲大师兄的坏话,不然……不然……”正嘟哝着不知如何形容好,一抬眼,看到姜若清正要收好罗盘,往袖子里放,姜若怀话锋一转,“小师叔,山上戒训你可是忘了?不可背后妄议他人,不可背后与人是非。”说完便溜回姜若诚身后,佯装观察阵法去了。 姜仙凝看姜若怀画风突转,便转头,果真看见姜若清收了罗盘,走了过来,便悄悄用唇语对刑岳道:“看见没有?” 刑岳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姜若清还有如此倔强的一面,想到在魅仙阵法中,姜若清在幻境里追求的就是不断升阶,便也是必然的了。 姜若清面带微笑,稍稍有些得意,走到众人面前,道:“若清找到阵门了,需得一人配合。” 姜仙凝一推刑岳,道:“就他吧。” 刑岳才刚听完姜仙凝讲的典故,此时看姜若清,心中好像对着自家兄长,讪讪的笑着,到有些放不开。 姜若清不知几人聊了什么,奇怪的看着刑岳,道:“岑凌,你这是如何?莫不是信不过我?怕你踩中墨汁?”不待刑岳回答,便继续道,“无碍,让你踩过渡门,我踩生门。若是喷墨也是喷我,不要如此许多顾虑,若清阴阳阵法学得最好,你放心便好。” 刑岳缓缓心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道:“若清,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适才聊天,没回神而已。如何破阵,讲来大家听听吧,我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姜若清最爱八卦,先不讲阵法,道:“你们聊些什么?都聊得失了神?也给若清讲一讲。” 姜仙凝在一旁,假笑了一下,道:“若清师侄,先破阵吧,回去给你讲。” 姜若清一点头,便又正经起来,自袖中重又摸出罗盘,对准阵中阵门,道:“此阵阴阳中又配六合天泽。按照阴阳所分,占着阳位的是:乾,震,艮,坎,属阴位的是:坤,巽,兑,离。原本阵门位置应在震位,以阴阳六十四卦所推演来看,此时震位却被巽位覆盖,震属雷电,巽属风,此时震位却不是阳位,而是风吹雷声远,震位之中阴风阵阵,如此,此时震位是阴位,假的阵门。再以推演法,可知此时坎,兑二位,略现阳气。坎为水属阳,兑为泽属阴,此二处阵位推演可知,阵门之中阴阳之气相互交错,此为阴阳交合,相辅相成。泽以潭中死水,应入万物之广袤水源,便是以阳正阴,开得生门。所以此阵生门为‘以兑升坎’。先踏兑门,以兑门之气升坎门,则可破阵。” 姜仙凝连连点头,心中赞叹,若清师侄确是学艺精湛,分析的真是入木三分。刑岳却听的云里雾里,仿若在听天书,待姜若清讲完,刑岳甩甩头道:“休要讲这许多,只说怎么踩吧。” 姜若清道:“你先踏中兑门,我去踏坎门,无论出现何种异样,都要踩定。若有怪相,机关,小师叔和诸位师姐,师弟,便有劳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三章机括之制(4) 众人相互抱拳,刑岳便去踩兑位阵门。刑岳脚尖才一触及兑位,立时坎门位置阴风大作,机括交错之声,轰隆响起。众人心中大惊,若是踩错阵位,必定又要启动阵中机制,若是再来一次铺天墨雨,难保不会满身狼狈。 姜若清却不着急,不顾坎位此时怪相频出,胸有成竹的飞身而起。姜若清顶着阴风,飞落在阵门之上,谁知脚尖落地却站不稳当,仿若一脚踩进稀烂的泥潭之中,软乎乎的便要陷入地面之下。姜若清低头看看,自己脚确是踩在地面之上,并未陷入土中。如此,便只是阵中术法而已。但此时感觉真实,好似烂泥已没过脚踝,想要动弹,却似被稳稳吸住,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拔出,用力抬脚,反倒好似陷的更快了。此时烂泥缓缓向上攀爬,姜若清仿佛真的落入泥潭,不断下沉,越是挣扎的紧,便越是陷的深。 姜若清稳稳心神,不再挣扎,提真气汇入胸腔,使一招莲叶轻摇,稳住身形,浮在泥塘之上,随阴风缓缓摇摆,却不再下沉。 阵眼处众人看两人各自站在对应阵门之上,姜若清虽被坎位机制所困,但此时看他静气凝神,泰然自若,想是也算站的安稳。 众人想着,若是站对了位置,此一层阵法也算是破了,想是不该出什么签兵水墨之类,该是撤下结界,入下一层了吧。 正想着,只见若清站的坎位,阴风减小,地面也渐渐平实。阵法机制慢慢收起。几人刚要放下心来,阵眼处第一层阵法的结界却突然出现,自地面突兀的升起,初时淡薄不清,渐渐的就殷实起来。阵中几人不敢怠慢,都翻身跳出阵眼,落在二层结界处。再回首,阵眼地面已变为一片毫无异样的平地,阵法图形均消失不见。 此时二层结界蓦的消失,露出了前方更大一个阵圈。 刑岳叫道:“若清厉害呀,这二层阵算是过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自前方阵圈里跳出若干签兵,各个提着兵器,速度极快,抬手便打。众人毫无防备,签兵好似一把钢珠落入一盘散沙,除刑岳还能撑得平手,其余众人均被打的节节败退,往阵眼处靠去。 几人快要退到阵眼外结界之处时,只听青檀大喊:“都撑住些,千万勿要碰了身后结界,若再触结界,一层阵法便要重新启动了。” 但签兵太多,眼看众人就被逼得撞上结界,触发机关了。青檀又喊三个师妹:“师妹们,布阵,布阵。” 只见青绿蓝橙迅速踏位,四条剑风汇成一股银白剑气,仿若一股旋风扫过,面前签兵均被卷起丢出阵外。清静怀成四人也凑到一起,联合御敌。刑岳挡在姜仙凝身前使出虎啸剑法,此法一出,势不可挡。 众人渐渐稳住局面,签兵也被各个击破,数量迅速减少。待到最后一个签兵也被打出阵外之时,众人才发现身上全都布满墨汁。原来这签兵并非只为把众人逼到阵眼,触发机关。这些签兵的武器之上,各个浸满墨汁,交战之时墨汁随剑气四散飘飞。众人只顾御敌,却没注意空中弥漫的微薄墨气。此时虽是打败了签兵,却都被墨汁染了个黑透。 几人互相看看,均是黑头土脸,如同无常现世。 刑岳走到三层阵法之前查看了一会,转身又看看乌黑的众人,道:“若是生死阵时,吾等便都已死了吧。刚才打的太过畅快,竟没留意空中墨气。真是大意了。少顷,出得阵时,想是又要被我家兄长唠叨。” 清静怀成也相互看看,深有同感。只怕姜天云还不仅是唠叨那么简单。 刑岳看众人皆有些丧气,便呵呵笑了几声,道:“无碍,不就是黑了一些。也不知这阵还要不要继续破。汝等可知这第三层阵是何阵?” 姜若清道:“你可看破是何阵法了?看破又如何,已经黑了。” 刑岳笑道:“黑了又如何,反正也不过如此,不会再黑一些了。就当长些见识,随便再往外走一走吧。” 姜仙凝也笑笑道:“若清师侄,你就不要丧气了,你看几位小仙姑都没哭丧着脸,你一个男弟子倒如此计较。” 姜若清瞥一瞥姜仙凝道:“小师叔就爱说风凉话,她们可有个拎着判辞的师尊?济云仙姑最多也就罚她们抄抄经书吧。” 姜仙凝一听,便笑了起来:“若清师侄,你快收声吧,我们在阵里有结界挡着,听不到外界声响,你师尊可是就在阵外。听你这话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呢。” 经姜仙凝一提醒,姜若清也顿时幡然醒悟,适才破阵太过入神,倒是忘了这一层。想想刚刚讲的话,此时心中更是紧张,便又结巴起来:“我……这……我确是什么都没说的……” 刑岳拍拍姜若清肩膀,摇摇头道:“自求多福。来,诸位还是来看看这第三阵,就知道为何全被喷个黑透了。多参透一阵,许是能少挨些骂!” 众人随刑岳到第三阵结界处,刑岳指着结界外一些符号,道:“诸位看看,都识得这符是何作用吧。” 橙竹站在刑岳身旁,叹了口气:“唉,不过就是个‘四象无形’而已,随便捻张符就能破了眼障,看见墨雾了。” 青檀瞪了橙竹一眼,示意她退下,道:“此时马后炮有何用处?打斗之时又没识破迷障,只你懂这‘四象无形’吗?如今一身墨渍,有何话好讲。” 橙竹听师姐教训她,便吐吐舌头,退在众人身后。 姜仙凝看着她笑笑,道:“无碍,终究是大家都没发现,一同乌黑。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还需不需得破阵。此时已看见‘四象无形’,若要破时到是不难。不过就是再破几个迷障而已。想在粼城之时,魅仙的‘魅之精华’也都领教过了,此时迷障定也算不得什么。只配合些五行七星来走位便是。” 众人深以为然,皆点头赞同。 众人正考虑是否要破阵之时,只听地下又是一阵响动。几人仿若惊弓之鸟,立时提剑准备应战。 刑岳嘴里唠叨道:“没触碰阵法呀,怎么还来?” 众人提剑等着,‘嘎吱’声渐渐停息,众人低头看看地面,并未有签兵自地下爬出。也没有竹筒跳出喷墨。倒是眼前阵法结界,渐渐淡去,露出了在旁观看喝茶的各位长辈。 几人乌黑一片,从头到脚一团墨色,青衣白衫俱已看不出原型,皆是黑头黑脑,一袭墨衫。几人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对身前长辈行了礼,便都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苏宗主抬眼看看观战的众人,姜问曦依然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仿佛阵中小辈并没有自己徒儿。济云仙姑面上微微带着笑意,并不十分在意。刑风正看着几人站过已一团乌黑的地面,面上略有些嫌弃。鸿息大师无关痛痒,表情一向平和。只有姜天云,歪着头,用侧脸对着几个小辈,眼中怒意流露,仿佛立时就会抽出判辞教训弟子一通。 苏宗主微微轻咳,道:“诸位小仙,不如先去后面洗洗干净吧。” 几人施礼正要退下,只听姜天云道:“既如此,脏便脏着吧,也好多看看平日里修习是多懒怠。功法是多稀松。此时只是些墨渍,若是大妖大魔所布之阵,今日衣衫之上恐怕就不是墨色而是血色了。” 众人听姜天云如此说,都不敢动。只垂手侍立,听姜天云教诲。 苏宗主又笑呵呵的道:“姜宗主就不要责怪小辈们了。几位小仙已经很不错了。此阵唤‘乾坤万象’阵,共有五重,含十九种五行术法。于弟子们来讲,便是平日修习之中最难的阵法。我宗中弟子,专门研习奇门遁甲,专攻阵法。便是如此,宗中最好的弟子也只过得四重。如今小仙们初识此阵,毫无准备便通过两重,识破一重,就算已过了三重了。如此修为,不愧是仙门弟子。刑三公子武功造诣也是令苏某刮目相看,也不愧是武修第一宗门之人。” 说完,又转身对姜天云道:“姜宗主,若是小仙们真破得我五重阵法,那我四象宗岂不是后继无人了。”说完哈哈大笑。 其余众人也略略点头,只有姜天云仍是不甚高兴。 瞪着几个弟子,道:“哼,无关阵法,只是平日里太过懒散,只知嬉闹。一下得山来,便忘记自己是谁。处处顽劣,出言不逊。妄为缥缈弟子。”说完狠狠瞪了几人一眼,便又转头侧身,暗自发怒。 众人皆听出此话含义,想是彼时几人议论师尊,都被姜天云听在耳中,此时心中不爽,借势教训几人。众人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只低着头互相递着眼光。如今黑黢黢一团,甚是丢人,只想有一人能出头,劝动自家师尊,说上几句好话,赶紧退下去洗洗干净。 只是姜天云发怒,虽是骂的自己弟子,但几人皆为一体,谁也不好出头劝谏。一时场面略有尴尬,弟子们更是局促不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杵在原地,不敢擅动。 僵了一会,只听姜问曦道:“都去洗洗吧,洗干净再来听罚。” 众人如获大赦,长辈中只有鸿息大师和姜问曦辈分最高。如今姜问曦发话,姜天云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况姜问曦此话说的圆润,并未驳姜天云颜面。 众人偷眼看看姜天云,姜天云仍然侧着身子兀自生气。趁着姜问曦解围,几人立刻推推搡搡奔后院跑去,一串串墨渍也追随着众人奔后院而去了。 稍倾,侧廊上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天云一听,忽的坐正身子,狠狠的‘哼’了一声。 姜天云心中忿忿的道:这可真真是‘儿大不由娘,徒弟大了不听训’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四章纸上谈兵(1) 众人均清洗完毕,换上四象门小弟子送来的客人服。一身皂色布衫,束袖,绑腿,配着臧色罩衣,暗红色束带。虽颜色沉闷,但却看着精神抖擞,利落干练。 姜仙凝第一次穿皂色衣衫,很是兴奋,跑到后院小水塘照自己的影像。水中的人,如男儿一般绾着干净利落的发髻,微圆的小脸上柳眉杏目,鼻峰高挺,丹唇微翘,两颊飞着两朵粉嫩流云。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却眼神坚毅自带着一股英气。如今这娇俏的小人儿,穿着一袭皂衫,更比男儿意气风发。 姜仙凝对着池水转个圈,自言自语道:“这皂色的衣裳,到是看着利落,比缥缈的阔袖长衫到是轻便。但这颜色也确是沉闷了些。不如刑岑凌家的青衣好看。” 正胡乱评论着,只听身后有个小孩的声音道:“我们人间庶民只得穿素,皂两色衣衫,刑家因着朝廷重用,是皇帝亲赐的青色。我们四象门哪里比得?若论好看,如今归元派和觥鼎派都可以着红黄之色了。” 姜仙凝转头,见是一个四象门小童,大概五六岁,梳着两个抓髻,长得虎头虎脑,想是还没入门,并未穿弟子装,而是同姜仙凝一样穿着素人装。 姜仙凝对小童笑笑:“你可羡慕其他门派艳丽衣色?” 小童微微扬起下巴,一副老成相,道:“若要到处攀比,怕是自己就要整日郁郁了。我四象门的衣衫虽不艳丽,但是穿着舒服,习武之人,脏一点也看不出来。好处还是颇多的。” 姜仙凝也笑了,“你说的甚是,我家白色衣衫就很容易脏。我倒是羡慕你这皂色。”.Ъimiξou 小孩却不领情,依然扬着下颌道:“你休要骗我,我知道你是从仙山来的,你们那衣衫都沁着灵气,不怕脏的。你便是说我家皂色难看,我也不会生气。只是不要唬我。” 这话说的老成,到不似几岁的孩子,姜仙凝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你到是什么都知道。算我说错,骗你不对,可以了吧?你来此地是做什么的?” 小孩听姜仙凝一问,一脸恍然大悟之色,张了下嘴巴,道:“是我忘了,我是来请仙长去前院的。前面师兄传话来,说仙长们若收拾完毕,还去前面,该讨论些正事了。” 姜仙凝对小孩微微点头道:“仙凝知道了,这就过去。那便有劳小哥了。” 小孩施个礼,一溜烟跑了。 姜仙凝对着池水理了理发髻和衣衫,便奔前面去了。 又来到中庭,众小辈已清洗干净,穿着四象门皂衣各个精气饱满,神采飞扬。 姜若清悄悄凑过来,道:“小师叔,真是英俊潇洒,风姿绰约,便男儿也不能比。” 姜仙凝用手肘撞一下姜若清。便站定,不想理他胡说。 此时长辈们已收起茶团,小案。正随苏宗主观看中庭里立着的木人,木马。苏宗主正指着一匹木马道:“此马身体,四肢,头部,均可活动。若是驮上货物,比普通马匹可多驮一半,还不用吃喝,很是方便。若是遇行兵打仗之时,披上铠甲亦可攻城夺地,不惧刀斧。” 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刑岳在旁听了也是觉得神奇,道:“苏宗主,这马匹可是只能主人驱动?” 苏宗主道:“懂得口诀之人便可驱动。我四象门弟子,驱动傀儡之口诀,虽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有共同的根本,但是每个子弟都有自己隐诀。若两人要同时驱动一物时,便要看谁的道行高了。” 刑岳道:“这样倒是很好,若出行时,骑着如此马匹,不用操心吃喝,不用惧怕野兽,也不怕别人偷走,比普通马匹倒是方便很多。” 苏宗主犹豫了一下,道:“若是要骑着出行嘛,也不是不可,只是这马匹都是运输所用,跑起来不如驿站马匹快,只是拉货方便而已。若是人骑上去,到也能跑的快些,只是这马背有些太硬,这样颠起来掉下去,怕是……”顿了一下,苏宗主继续道,“刑三公子若是想骑一骑……倘若垫些垫子配个马鞍,许是会好一些。” 刑岳听到此,顿觉胯下一紧,立时断了骑一骑的念头,“苏宗主不必麻烦了。刑岳并非想骑。” 姜若清几人在旁听的想笑,无奈师尊在旁只能忍着。 姜若清躲在刑岳身后,悄声道:“叫你多嘴,还有争着骑木马领酷刑的。” 刑岳抖抖肩,佯装没听见姜若清说的话。跟着众长辈走到前面看木鸟去了。 苏宗主领众人看了一圈木制傀儡,各个傀儡均有不同用途。但操控方法都大同小异。众人只是看些皮毛,一些秘技却是不能道与外人。 苏宗主自树梢唤下一些小鸟,送给小辈们:“这些木鸟可飞百里报信,催动口诀甚是简单,苏某教于汝等,汝等在最后加上自己暗语即可只为己用。我宗弟子可用神识与傀儡相通,汝等不懂我四象门心法,便滴一滴血入木鸟口中吧。” 苏宗主送了每人一只木鸟,教了口诀,便让小辈们都试一试。 各人都拿着小鸟爱不释手,绿问一边摆弄小鸟边问道:“苏宗主,这木鸟若是飞的远了,却如何飞回来呢?” 苏宗主道:“木鸟背上有个凹槽,是放手信的。若是收信之人取了信笺,木鸟便自动飞回。” 姜若清道:“若是飞错了怎么办?那信笺不是被别人拿去了?” 苏宗主道:“认路,寻人或是传口讯,这些功能都需得其他口诀,汝等不懂我宗心法,学了也不好用。这小木鸟只能在熟识的人中传传纸信。若要给谁传信,便把此人的血滴一滴进木鸟口中便可。” 刑岳道:“每次传信还要滴血?如果能滴血,为何还要传个纸信?” 苏宗主笑着道:“一次即可,一次即可。汝等可把熟识之人的血俱都滴入木鸟口中。若要传信给谁时,要它找谁它便自动飞去寻找了。只是陌生人却是不能收信的。即便收了,也拿不出信笺。就算毁了木鸟,也不能偷看信笺内容,木鸟一毁,信笺便会自燃。” 刑岳道:“如此倒是好玩。”说完拉着姜仙凝的手,道,“姜仙凝你在我这鸟嘴里滴一滴血,他日回家,我若是不去你仙山玩耍,就发信笺给你。也好联络感情。” 姜仙凝甩掉刑岳的手,道:“休得造次,长辈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刑岳却不在意,又去拉姜若清:“若清,你来滴一滴。” 橙竹也走过来,对姜仙凝道:“仙凝师姐,你能滴一滴血给我吗?我回山上,可以给你写信吗?” 姜仙凝笑笑道:“自是可以的。”便滴一滴血在橙竹的木鸟嘴里。 小辈们相互联络感情,正玩得高兴。只听姜天云道:“师叔,诸位,四象门的玄妙阵法和傀儡已经看过了。是不是需得谈些正事了?” 姜问曦点头。 苏宗主道:“诸位正堂请,苏某让弟子准备了长桌素纸,关于各地黑雾,苏某也有些话说。且适逢诸位仙长在此,苏某还有另一事相求。”说完抬手做了个请,“诸位正堂落座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五章纸上谈兵(2) 四象门,正堂。众人分宾主落座,各家弟子站在师尊身后。堂中放一盏长桌,桌上铺着一展素纸。苏宗主见众人均坐定,便开口道:“诸位所言黑雾中妖鬼魔三族炼化异族丹魄之事,苏某虽未曾得见,不知缘故如何,但有另外一些事情,苏某适才想起,似乎与此事有些相似。” 姜天云道:“苏宗主请讲来,大家共同探讨一下。若是真有联系,也可分析分析。” 苏宗主道:“大概数月之前,苏某带弟子去历练,本是听说南面一座山里有仙草,苏某便带了四个弟子奔南面青山而去。此山似是叫斗魔山,据说山上仙草已成了精,可在山中行走。若有小妖小魔想居于此,那仙草便能将妖魔驱走。若是有过路行人留宿山中,那仙草也跳出来吓人。有时睡醒被扔出山外,有时便扔在沟里,出来不得,还要等过路人相救。时间久了,路人便不愿从此处经过,即便没有伤过人命,但常有人受了惊吓,说山中仙草行走飘摇不定,简直就是只鬼,根本当不得一个‘仙’字。” 众人听到此处,相互看看,济云仙姑道:“如此看来,怕不是什么仙草,倒像是是山中草木成精,虽此时并未伤人,但看这心性,也并非良善之辈。” 苏宗主接道:“苏某也是如此分析,便想带弟子去历练历练,若是草木成精,便除了本体,取了精丹炼药便好。” 姜仙凝听苏宗主说用妖丹炼药,本是不敢多言,惹人厌烦,实是没忍住,道:“苏宗主,这草木成精也算得妖,这妖丹还能炼药吗?” 苏宗主道:“草木成精,虽也算作妖,但却与妖不同。草木之丹并不靠阴邪之气修炼,只因天长地久汲取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精气,凝结成丹,才得化作人形。若打回原形时,仍旧是棵植物而已,所以可以拿来炼丹。人间有许多人参娃娃的故事,便是千年人参成精。有些还给人间夫妇做孩儿的,但若损了精气,便也只是棵人参罢了。” 姜仙凝虽觉苏宗主说的有理,但心中总觉得哪里偏偏就是不对。心里别扭,却寻不到缘由。便又低下头,听苏宗主继续讲后事。 苏宗主示意众人喝茶,自己也啜了一口,继续道:“苏某带了四个弟子,奔南面斗魔山去了。谁知到得山下,却见山中黑雾弥漫,阴风阵阵,并不是什么仙山。到真真是配得上‘斗魔山’三字。莫说是仙草成精,便是一颗普通草药,怕是也得被这阴气熏死。既然不是仙山,山中又阴气弥漫,苏某便带着弟子上山,准备看看是何物占着此山,顺便除了便好。 这斗魔山并无上山之路,此前传说有人去山中留宿,怕是被魔物迷了眼,否则这阴山魔岭哪有人不怕死,偏要去山上过夜。 上得半山之时,黑雾便浓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苏某想是魔物放的迷障,便放出签兵,令其洒些破障粉尘,破了这迷障。谁知签兵一放入迷雾,便不见了踪影,便是如何念咒也招不回来。带去的几个弟子……”苏宗主叹了口气,“唉!本以为是去采些仙草,便带了几个才入门的小弟子,大的也才十六岁,都是第一次出门。几个人都功力不够,瞬间便跑散了,只在四面八法方胡喊乱叫。苏某当时担心弟子,也招不回签兵,心中很是愤懑。便用了本门秘术——‘遁签阵’,于签兵王合二为一,御其他签兵化阵。此次放的签兵,可心意互通,便丢不了。控着阵法,除了几个时辰,终于待迷雾淡了一些,几个小弟子也能视物,不再胡乱奔跑。只是之前那些签兵没了踪影,苏某便带着签兵和弟子,奔山上寻找丢失的签兵。走到上半山时却看到一件事。” 众人心知,此时才是要讲重点了,都凝神静听。 苏宗主继续讲到:“到了上半山,迷障稀薄了很多,虽然是黑,但却能够视物。只见环着山坡,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看得苏某心惊。” 众人也是吸一口冷气。刑岳道:“可是有邪修,以人炼丹?” 苏宗主摇摇头,道:“并不是,苏某走近一看,这满山的并不是真人,而是草编的人。胸口里都有一丝气息,似是人息。很是微弱,不太好分辨。若是触碰草人,草人便也会哭会笑,能做常人动作。” 姜若清插嘴道:“这我懂了,这斗魔山的传说,说是仙草成精,定是这些草人到处乱跑,若被行人看到时,一身蒿草,又能行走说笑。便以为是草木成精了。这些草人,若气息太弱,灵智便也残缺不全,不会害人,若碰到过路之人或将其吓走,或抬到山外,也可想而知了。” 苏宗主点头道:“说的不错,苏某也是如此想的。这些草人,虽不害人,但不知幕后是何人制作,有何目的。一时没有结果,便叫弟子把这些草人皮囊掩埋,胸中气息都打散,以免日后为患,也就如此了了了。此事虽与妖丹,魔息无甚关联,但苏某忽然想到黑雾迷障之事,倒是有些相似,或许有些关联也未可知。” 众人皆点头赞同,虽抓不住些许要领,但都觉得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到底何人能制作如此数量众多的草人,若放入的真是人息,这些人的气息是哪里来的?若是杀人所得,那尸体就要横尸遍野了。各地偏偏又未曾听说有何死伤众多之地。 只听苏宗主继续说道:“若是只以黑雾算作关联来看,苏某还知晓若干地点出现黑雾,均未有人丢失或死伤,便无人重视,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但细细想来,暗中似是有何关联。苏某已备下了纸笔,把黑雾出现之地标注在纸上。再行查看,会否有些关联。” 刑岳道:“画在纸上又有何用?不去实地看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刑风道:“纸上谈兵却也谈得。先在纸上谈好,有些筹谋,再作之后打算。这些黑雾阵法,诸位也都碰到过。便是到了现场又能有何结果呢?苏宗主此法不错,吾等还是先要纸上谈兵才好。” 苏宗主起身,来到长桌之前,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墨圈,道:“以此圈为四象宗大寨,苏某先行画出弟子们所报过的黑雾之地,诸位若有其他,请再行补充。”语必拿起毛笔,在四象宗周围若干位置点了墨点。刑风和姜天云又补充了其他一些有黑雾的位置。 纸上中间一个墨圈,周围四散分布着若干墨点。一副诡异的图画呈现在众人面前。苏宗主在‘墨画’之前转了一圈,左右看了又看。嘴里发出‘咦’的一声。 苏宗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姜天云道:“苏宗主可是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大家也可共同探讨。” 苏宗主依然摇一摇头,道:“这幅图,说来像我宗中一个卦象图。但是又好像缺一些什么,像又不像,所以苏某不敢妄断。只能仔细再查看一番。” 济云仙姑道:“像四象宗何图?苏宗主可否拿来一看,我等也来比对一下。” 苏宗主看着济云仙姑,想了想,道:“也罢,待苏某取出来,诸位一看吧。” 苏宗主说完走入后殿,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个纸卷,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宗主解下系着纸卷的丝带,手腕向前一抖,纸卷在条案上呼啦一声铺开了。这是一幅山河图,不知何人所画,画中景色栩栩如生,仿佛一晃眼,画里的物件就会动了起来。 众人只看这是一幅山河图,并看不出与墨画有何关联。苏宗主不紧不慢把卷轴翻转过来。背面,依着山河图的某些规律,点了若干黑色的点。细看时,却与刚刚众人点的墨点有些相似。 刑岳道:“苏宗主,你这画是从何而来?背面的黑点,与我们适才画的墨画,竟如此相似。只是略微复杂一些而已。可是苏宗主你事先得知,做了手脚?” 苏宗主有些无奈,也懒怠回答刑岳,摇摇头道:“诸位点到一半的时候,苏某便觉得这墨点的振阵型有些熟悉。未曾想,真的是太相似了。只是我们点的这幅,似乎少了一些。” 众人纷纷查看,对比,竟真的是少了十五六个小点。 苏宗主道,“如此看来,这必是某种阵法无疑了。我宗秘籍中所画之阵,苏某也是不甚了解。此次若是要破水墨之阵,必定叫上苏某。苏某也定要查个通透。” 众人准备收拾一下,照图谱上黑点的位置,一一寻找阵中棋子。待众人起身之时,苏宗主忽然发声,道:“诸位请先留步,此阵法若要找寻并非急于一时。现如今苏某手里有个急事,还望仙师们能帮忙处理一下。”.Ъimiξou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便不再着急,俱回转,坐回大厅,准备听苏宗主说又一个故事。 苏宗主拿出一帕方巾,道:“此事便与这方巾有些关联。若诸位听了我的故事,也请帮我想想主意,到底该如何应对。若有方法时,苏某不胜感激。”语必,深深一躬。 众人见苏宗主说的正式,也不好深问,俱都道:“苏宗主放心便好,若是我仙门能做之事,必不劳苏宗主费心,我等便处理妥当。” 众小辈,都站好位置,静静等着苏宗主讲下一个故事。 只见苏宗主竟自袖子里拿出一把扇子,展开,上面提着一首诗: 晓露花湿颜, 春意解轻衫。 朦胧听花语, 一梦惹晴天。 苏宗主把扇子递给众人观看,道:“若是如此通晓人情,多愁善感之精怪,诸位仙师可会除得?” 众人不解其意。 苏宗主微微叹了口气,道:“唉,此事还请听我细细道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六章花仙魅影(1) 苏宗主拿出一帕方巾,一柄折扇,折扇之上提着一首抒情的小诗。甚是惬意。 苏宗主请众人落座,又奉上新茶。微微叹了口气,道:“若说起此事,还要从上个月来求助的一个小厮说起。那日,宗中跑来一个小厮,说是北面镇上张大户家的内仆,替家中夫人们来求助。宗中一向求助者甚多,但为女眷求助的却是没见过。苏某便让他细细讲来。那小厮便讲了一个很有情致的故事。 此去向北十五里,本是有一片乱坟岗。虽是乱坟岗,却也没闹过什么鬼怪之类不干净之事。只是那片乱坟岗扔的都是些没人要的尸体,或是家中太穷,实在无处可葬之人。所以当地人还是有些忌讳,觉得此地太过卑微,便很少有人去走那边道路。 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一片荒坟野冢竟然开起了鲜花。本来只是几朵,抬尸体的老汉还道是谁人好心,给这孤坟野尸送些鲜花。可不过多久,鲜花却越开越多,如今已是开了一整个山坡,已经开到坡下路边了,想是再过些日子,连那条小路也要被花淹没了。外来的人都不相信那是乱坟岗。只道是谁家私制的花圃。如今漫山遍野,娇艳欲滴,尽是些没见过的奇花。” 刑岳自言自语道:“大抵是些精怪。若只是开开花倒也是颇有情趣。” 苏宗主却接话道:“是呀。若只如此便也由他去了。” 姜若清突然问道:“由他去了?总归是些精怪捣乱,即便只是开些花朵,也是以妖邪之气幻化。难道可以不除,任由他耍弄吗?” 苏宗主微微笑一笑道:“我人间各修仙门第,不似仙山上诸位仙师逢魔必诛。我宗里除不除精怪要看附近百姓的意思。若是良善些的精怪也不叨扰百姓。若无人来报时,便不去除。若是精怪作乱,百姓怨声载道,便会有人来我宗中求助,此时我宗里自会派弟子去降妖除魔。 在人间,只有些个需得靠斩杀妖精志怪来立威名的术法道士,才会不问黑白便追着那些妖魔不放的。 在人间,小妖小怪甚多,种种物件都能成精,人人家里都有精怪。水缸有护缸精灵,灶台有灶精,砚台也会有墨精,炕有炕神,水井有井神,花间有花精……如此种种数不胜数。谁家里也都有十几个精怪。不要说除不过来,就算我殚精竭,虑不辞劳苦,全都除个干净,怕是百姓也要恼我们。” 苏宗主看各人脸上均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便转头对刑风道:“人间之事,也可问问刑少主,刑家是否把附近的精怪尽数除了干净?” 众人看向刑风,知刑家是武修,对精怪最是无情,多以斩杀为主。想是刑家必然不会看见精怪却任由他在人间戏耍的。 刑风对众人点头道:“苏宗主说的没错,正是如此。若要挨家挨户把精怪除个干净,怕是老百姓就要去我宣武楼,把我宗门弟子赶个干净了。” 姜若清不解,道:“这却是为何?我山上虽然也是有人求助才得出手,但路途中若遇妖魔鬼怪必是要出手的。哪里还要问问对方是好精怪还是坏精怪。何况精灵鬼怪之物最会扯谎,哪里有好的。竟然还有些叫做神。倒也是敢叫。” 苏宗主道:“不然,人间大多精怪只是生于气结,有气常年郁结便可成精成怪。这些精怪只是吸食附近的气息,还可保百姓安居乐业,互惠互利,并不会发生什么恶事。又为何要去除他呢?” 顿了一顿,苏宗主想是怕众人不理解,便又解释道:“比如灶神,人间灶神多是些炉灶油烟之气郁结成精,此精以吸食灶火为食,他吸了烟火,便保这灶台不起火灾,生火时一点就着。炕神食床头嗌气,便保家中小儿自炕上跌落时不受伤,井神可保井水干净……诸如此类,哪家若是没了这些精怪,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些精怪叫做神,是百姓叫的,能帮助他们的都叫做神,若是前去查看,也不过是些小精小怪罢了。” 姜若清看看姜天云,此时长辈们自是没什么表情写在脸上,姜天云也难得一见的没有皱着眉,倒是饶有兴趣的听着故事。看不出是何观点。 姜若清想了想,也想不管师尊意见,只管自己嘟哝道:“精怪能与人共处,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好似邪神一般,若是没了供奉便会翻脸无情,祸害起人来。谁知那些家里没了这些精怪便连连倒霉的,就不是精怪使坏呢?我修仙之人,必要除魔卫道,这些精怪还是要除个干净,人们习惯了不依靠他们,不与之作交易,便也不会留得后患。” 苏宗主听姜若清如此说,连连摇头,便低头饮茶。 刑风只好接言道:“若清,若按照你所言,我们各宗各派都需得全员出动,”说着又摇摇头,“全员出动都不行,百姓们定会拦着,到时还需得跟百姓们缠斗一番。” 姜若清仍是不服,多年来师尊教诲自己“世间以阴邪之气修炼之物皆为异族,异族皆为邪祟,我修仙之人定当逢魔必诛,且邪祟之类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人间却是这般做法,姜若清着实想不通。 苏宗主喝了会茶,知姜若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也不管他继续道:“仙山人间自是有些差异,暂且不去管他。还说那坟中花圃吧,本来那些花只是开着,并无妨碍,偶尔路过之人还乐得赏玩。只是近些时候,那花妖不知为何,竟开始作怪了。自从漫山开花之后,附近行人便多了起来,近些时候,经常有人不知为何就睡在了花间,也有一些睡在旁边路上。虽是无甚大碍,但想想自己睡在坟地的花丛中,心中总归不算舒服,便也有些埋怨之声。 但越是有人埋怨,便越是有人好奇。既然不会伤了性命,便有人偏要去花圃附近转悠,想看看到底是何缘由。如此,那片乱坟岗到成了个热闹的去处了。也有人结伴去此处探险。于是便有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传了出来。” 这样花下而眠的风流趣事,自是刑岳最感兴趣,急急催着苏宗主,道:“传了些什么闲话?苏宗主快些讲!” ъimiioμ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七章花仙魅影(2) 苏宗主便也点点头,讲道:“有些去猎奇的人回来说那花圃中住着鬼怪,夜半时分花丛中有人把酒言欢,吟诗作对。而后便会有人或眠宿花中或睡在路边。此事越传越凶,之后又有人说听到花中半夜奏乐,歌舞升平。也有人说那花中住着鬼怪,夜半吸食留宿者阳气。也有人说那花丛中住着美女,男人去了便流连忘返,只是那美女试过之后均不满意,若满意时便可夜夜留于花中与之交好。更有甚者,还编了些yin词艳曲,在香艳之地唱了起来。 如此流言四起,一些男人专门跑去试运气,偏那些留宿花中的男子回来后都是身上芬芳,洗也洗不掉,直留个十几日才渐渐消散。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一些有家室的男子,家中妻子,都颇有微词。只道是自家相公寻了个不花钱的烟花之地,整日里满腹牢骚,更有些厉害的便在家中闹将起来。 如此有一些后堂的正室,小妾们便暗中使丫鬟婆子联络,要请个道法高深的天师去捉鬼。” 刑岳道:“花银两找天师捉鬼,为何不来你仙门求助呢?” 苏宗主答道:“如有大妖危害性命,便会有人来我宗求助,普通小妖,又不伤人,普通百姓就请个天师除一除即可。来我宗门求助许是觉得太兴师动众吧。你刑家怕是也没做过家宅捉鬼,观看风水,寻人魂魄这些小事吧。” 刑岳道:“那倒是没做过。” 姜若诚在旁边碰碰刑岳:“刑三公子,你听着便好,不要提问。” 苏宗主见众人听得兴起,便继续道:“那些丫鬟婆子凑了些主子的体己钱,便请了当地最出名的天师,请他去花圃捉鬼。天师收了钱,当夜便去了花圃。 谁知,那天师第二日鼻青脸肿的回来,把银两全都退回给丫鬟婆子们,如何劝说也不肯去了。只道‘你们相公去便去了,也不伤性命,想开点便好’。 女眷们一听此言,更加觉得那花中住的是勾人的女鬼。这张大户家的妻子更是出名的妒妇,便带头遣小厮奔了我四象宗求助。有人求助,苏某便派弟子前去查看。” 苏宗主说到此,停了下来,端起茶碗喝茶,又唤弟子换杯新茶。 橙竹听得正起劲,见苏宗主讲到此竟喝起茶来,便催促道:“苏宗主,查看了之后如何呢?快些细细讲来呀。到底是花精还是女鬼?” 苏宗主放下茶碗道:“查是去查了,但我宗弟子也睡在了花丛中,签兵竟也倒在花圃边。” 刑岳听完,呵呵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只听姜若清道:“这还不算为害一方吗?损人家庭者,也算害人。苏宗主是要我们除了他吗?”m.Ъimilou 苏宗主道:“并非,此花妖只是让人在花间睡觉,并没害人性命。且睡在花间之人也都未曾有些许不适。我宗只能除妖或赶走。不懂度化之术。如今各位仙师刚好来到,若是能度化一下走个正途,许是日后能做个地仙也未可知。” 刑岳拉一拉姜若清道:“若清,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如此风月之事,你却只知降妖除魔,没有半点情怀。” 姜若清道:“若要情怀,只是对人,对邪祟之物有甚情怀可讲?难不成他若害人,你也去帮他害人吗?” 刑岳道:“这不是没害人吗?” 姜若清又道:“损人家庭,使之失合,就不是害人吗?” 刑岳满脸不以为然:“苏宗主还没有讲完,也不知他有没有做些损人家庭之事。且人间烟花之地甚众,怎得没人去骂是损人家庭的活计?若是真心所爱,又怎会留恋烟花之所呢?” 姜若清不懂这些情情爱爱,说不过刑岳,但也不服气。“哼”了一声,便歪头作势不理他。 刑岳笑笑,也不在意,对苏宗主道:“苏宗主,这许多人都在花中睡过,竟无一人知晓,到底做了些什么吗?就连四象宗弟子也不知吗?” 苏宗主道:“确是无一人知晓,只知醒来便在花丛中而已。我宗派去的弟子也不知晓,只道夜半入得花中,破晓自花中醒来。 出了如此蹊跷之事,苏某决定亲自前去查看一番。他既无伤人之意,苏某也未带任何法器,只带了两个亲信弟子,素衣常服,只道前去拜访一番。” 刑岳道:“此次前去如何了?” 苏宗主便又拿出那方绢帕和那柄扇子:“这便要说到这两个物件了。苏某带着两个弟子,日落之后便去了乱坟岗。那乱坟岗远远望去一片娇艳的花海,朵朵花枝随风摇曳,哪里有一丝荒坟野冢的感觉,只怕是皇家花圃也不过如此。 苏某带着弟子,嘱咐好弟子不要有杀气,此次只为拜访,便步入花丛。初入得花丛,真真是一派好风景。月光下花烛摇曳,一片晶莹之色,那花瓣粉雕玉琢一般,泛着淡淡光华。若是凡人到此,真真是好似入了神仙之境。只是一片花海汪洋,一望无际,不辨方向。苏某便教弟子不要乱跑,只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传音,道‘客人此来,是要探奇还是吟诗作对?’此声音虽酥麻软糯,但却感觉有些沙哑。 苏某自是不敢怠慢,便答道‘鄙人四象宗宗主苏允苏善可,有百姓说有位仙人在此饮酒作乐,鄙人特来探问探问。鄙人是武习世家,不通晓诗词歌赋,还望这位仙人见谅。’ 苏某说完此番话,那花妖便好似有些恼怒,说前次有个道士前来绞杀于他,我等可是同道中人? 苏某便说‘前次只派过弟子来探看一番,结果睡在花中。想是叨扰了仙人,顾此次苏某特亲自前来,还望能与相见。也好协调协调,以免附近村民怨声载道。’ 苏某说完,那花妖便不言语了。等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突然眼前现出一条五彩小路。我三人沿着小路,入到花圃正中。花丛中有一小案,案后坐一男子,此男子长得真真是风姿绰约,温婉妩媚,比女人更多一分刚毅,比男人却多一丝柔美。那人穿着白衣襦裙,散着头发,发鬓插一朵红花,真真是个男儿身的牡丹仙子。” 刑岳笑着道:“听苏宗主如此形容,刑岳倒真是有些动情呢。苏宗主倒是见了真人,是否也生出些爱慕之心呢?” 苏宗主干咳几声,不回答刑岳,倒去喝茶。 旁边姜若清,道:“刑三公子倒是好雅兴,男人女人都是爱得,只苏宗主嘴上一说,你便又要去寻知己了吧?是否若引你为知己,你便断袖也无妨?” 刑岳呵呵的笑着:“我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非要断袖,我不是说了,定不负你嘛。” “你……你……无聊!”姜若清又气呼呼的转开了头。 刑岳却笑呵呵的对苏宗主道:“苏宗主,这花妖可是个好龙阳的?不然总是留宿男人做甚?” 苏宗主道:“这花妖并非风流无度之辈,他留宿之人皆是喜爱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之人。其余那些下流之徒,都被他以花障推到花丛之外,睡到旁边路上了。”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了一声:“这妖倒是风雅。” 苏宗主接着道:“自是。若要听他讲的故事,便更觉是个多情风雅之人。” 刑岳饶有兴致的道:“快些讲讲。定是个好故事。” 苏宗主叹口气道:“唉!当真是个好故事呀!这花丛中的,当真就是个花妖,是高山崖边一株紫藤。绕树而生,吸天地日月之精华,紫藤渐渐可以终年开花而不败。 不知过了多少年,紫藤缠绕的那棵树死了。紫藤只能依树而生,不能独活。紫藤的根长在枯树之上,也不能移动,便只能默默等死。慢慢的,紫藤没有水没有营养,很快就要枯死了。这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紫藤面前,轻轻把它的根从枯树中分离,慢慢把它捧下枯树。带回家里,把紫藤绕在家中最好的杉树之上。杉树中汁水充裕,又在院中向阳之地,紫藤很快又恢复了元气。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女孩闺房的前院里。 这个女孩便是来求助的张大户家的小女儿,唤作霁芳。张大户家有兄弟两个,弟弟在朝为官,这张大户凭着胞弟的关系,也是富甲一方。霁芳姑娘本应是身娇体贵,穿金戴银的大家小姐。怎奈却是张大户带回来的野丫头。因为母亲死了,才带回府中收养。 张大户的正妻是府台家的千金,远近闻名的妒妇。但张夫人当着张大户的面,一向装的贤良淑德。张大户外出经商,通常一去半年,这妒妇那时才会露出真实嘴脸,每日以虐待家中小妾为乐事。小妾们虽苦不堪言,但老爷一走半年,若是告了大夫人的状,待老爷走时,怕是更加难熬,便都忍气吞声不敢多言。这老爷为了家中清净,即无人来闹,便是有些风声,也就装作不知。 霁芳才到张家之时,只有九岁,张夫人便装作贤妻良母,白般对霁芳好。吃食是最新鲜的,衣服是最光鲜的。霁芳还道后母做到如此,日后必定加倍孝顺。如此过了半年,张大户又要出门。出门时还交代妻子,一定好生对待霁芳。张夫人嘴上百般应承。 谁知,张大户前脚才走,张夫人立时就变了脸。先是让霁芳刷屋里恭桶,然后断了霁芳屋里吃食,每日只送些馊饭冷茶。霁芳不知继母为何如此,只默默忍着不敢抱怨。 张夫人见霁芳毫无反应,便更加生气。从此,柴房里的杂活,打扫茅厕的脏活,浆洗衣物的累活,全都落在霁芳的头上。张夫人见霁芳不吭一声,任劳任怨,越是来气。竟拔下头上簪钗戳霁芳,还不断出口侮辱。其他妾室虽看着霁芳可怜,但张夫人自从开始折磨霁芳便没再找过各房妾室的麻烦,小妾们都怕引火烧身,也都无动于衷。如此,霁芳便一日挨过一日,只盼爹爹能早些回来。” 姜仙凝竟听的热泪盈眶,道:“这女孩虽有父母,但真是命苦……” 刑岳看姜仙凝面色凝重,便开解道:“休要动情,这些都是精怪喜用的古老桥段了,且再听一听,此时休要浪费眼泪。” 姜仙凝别开眼,痴痴怨怨看着师尊,刚好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心中一酸,眼泪竟真的流了出来。姜仙凝也不知这眼泪是无父无母的怨,还是遇到师尊的喜。但幸好,她是遇到了师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八章花谢花飞(1) 刑岳见众人听霁芳的故事,俱有些神色黯然,姜仙凝更是在旁落起泪来,便摇摇头,对苏宗主道:“苏宗主,你讲的这故事虽是惹人同情,也先不问真假,只是情节太过老套,哪家没有三妻四妾,哪家小妾不受气,哪家野孩子不要忍气吞声。大抵后面要遇上花妖替她报仇。花妖便引张大户夜夜留宿花中,气那妒妇。苏宗主,你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苏宗主自是哭笑不得,本有些郁郁,此时倒是被刑岳逗笑了:“刑三少爷,你若是哪天有雅兴写个戏本子,定是精彩绝伦。只是……” 苏宗主又是叹起气来:“只是这霁芳却没这样好命。那张夫人日日折磨霁芳也就算了,寄人篱下,霁芳也都忍得,只是夜半想起母亲时,自己哭上几声也就罢了。 但那张夫人偏是花样百出,这许多天,打也打够了,骂也骂累了。便打起了霁芳那一院子花的主意。 这花是张大户自霁芳还在亲妈身边时一点点攒起来的。都是些奇芳异草。 据说霁芳出生时母亲家的花全都盛开了。张大户说女儿定是花转仙世,便给女儿起名叫霁芳,意为雨后初晴的花朵,美丽芬芳。 霁芳虽是私生女,但张大户家中有四个儿子,却无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虽是私生,但是极其疼爱。霁芳打小就爱花如命,凡经她手的花竟然也都开的盛芳朵朵,娇艳欲滴。 张大户见此,便走到哪里都给霁芳收些奇珍异草,种在霁芳院中。接霁芳进张家时,张大户特意请了五个花匠师傅搬运这些奇花。 如今这张夫人盯上了这一院子的奇花,几次却不敢动手,这花就种在院中,实在显眼,若突然就没了,老爷回来必定会追究。 张夫人为着不能碰霁芳的花,正苦恼了几天,郁郁寡欢之时,忽然听到一个秘方,便是给那些个奇花浇上盐水,只需三天,什么奇花异宝,都得死,而且死的毫无痕迹。 张夫人得知此法,立刻就派人冲了浓浓的盐水,趁霁芳去前院洗衣服之时,悉数浇在那些鲜花之上。 奇花异草甚是娇嫩,根本不用三天,霁芳才洗好衣服回来,那满院的芬芳便已不见了,徒留些发黑的叶子耷拉在地上。 此一事对霁芳打击极重,她尖叫着去捧那些已死的花。张夫人远远听到霁芳尖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便又奔霁芳院子而来。 此时正是日头偏西时,各个院里都在用饭。霁芳的尖叫声响彻了半个张宅,众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跑出来观看。张夫人借势到霁芳的院子里,见霁芳捧着花伏在地上大哭。便大声斥责她不懂事,什么野孩子就是没教养之类。最后越骂越气,又上前打她。但霁芳此时已经失控,任张夫人打了几下,突然站起身反击起来,疯狂抓挠张夫人,张夫人脸上手上都被抓了不少血印,顿时勃然大怒,叫来几个家丁,吩咐若是不打死霁芳便把家丁赶出张宅。家丁们虽然为了钱,不敢忤逆张夫人,但也不愿伤害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所以还是偷偷手下留了情。待张夫人看够走了之后,家丁便抱起霁芳从后门溜出去,放在附近一座山中,让霁芳休息一下,劝她还是跑了,别再回来了。 霁芳不知在山中睡了几日,醒来时靠在一棵树下,此时山中正下着小雨。霁芳抬头,透过雨帘看到了高处那株紫藤。在枯死的烂木上,紫藤宛若一个遗落的天中仙子,茕茕孑立,孤芳自赏。但却那样惊艳。 霁芳本就爱花如命,此时拖着一身伤,爬上山崖,从枯树上一点点解下紫藤,抱在怀中。但天大地大,一个小孩和一条紫藤,竟无容身之地。 坐了许久,最后,霁芳还是抱着紫藤回了张家,除了张家她无处可去。霁芳想只要再忍忍,等到爹爹回来就好过了。待到爹爹再走时,一定要跟着爹爹一起走。 霁芳狼狈的回了张家,全身泥水抱着一条紫藤。张夫人见了竟然难得没去打骂。任由她回了后院。此后的日子,张夫人许是怕她当真死了,老爷回来没法交代,便很久没去为难她。 霁芳把紫藤抱回去之后绕在院里最好的一棵杉树上,紫藤渐渐恢复了体力,更在院中吸足日月之光。只第三天,便化了人形。 霁芳见紫藤变了位翩翩公子,也很是欣喜,唤他作紫藤公子。这位紫藤公子,见霁芳爱花,便去野外寻了不少美丽的花,重又种在院中,虽不名贵,但各个娇艳,也是一片别样风情。霁芳除了爱花,便是最爱诗词歌赋,到夜晚时,紫藤公子便化了人形,陪霁芳灯下吟诗作对。还取叶间甘露做成酒水,配着诗对酒当歌。 紫藤公子白日里去寻花,夜晚陪霁芳作诗。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月有余。便有人闲言碎语,说霁芳屋里藏了男人,夜晚时经常调笑。 张夫人一听,顿时心中喜悦。原本这次霁芳回来,一副死无可惧的表情,张夫人怕她鱼死网破闹将起来,待老爷回来时无法交差。便不敢再来招惹她。但张夫人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又怕老爷回来时,霁芳前去告状,总想找个由头把她赶走才好。倒时就说她养死了花,生气跑了,遍寻不到。想是老爷也无从追究。 如今,张夫人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当夜就带人偷偷跑到霁芳的院子。在墙外躲着。不多久,果真听到里面有一些笑声,还有说话声。于是张夫人一脚踢开大门,就闯进内室。内室里却只有霁芳一人。但刚才听的真切,张夫人便叫家丁四处找寻野男人,一边大骂霁芳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霁芳听张夫人骂的难听,早已不想忍耐,本就想等爹爹回来告她一状,让爹爹主持公道。此时听张夫人骂的如此不堪,便不再忍耐,回了嘴。 说张夫人根本是蛇蝎心肠,人面兽心,当着她爹爹一副菩萨心肠,实际根本就该入地狱。待她爹爹回来一定好好说与爹爹。 张夫人一见霁芳回嘴,便动手去打霁芳,霁芳虽然年纪小,依然是还了手。张夫人毫无防备,竟也只和霁芳打个平手。两人正互相抓挠,拉扯头发。霁芳瞥见家丁们,竟要动手砍她的紫藤了。便发疯一般,一头撞开张夫人,一边跑去护着紫藤,一边大声喊叫,说张夫人如此对她,见到爹爹必定不放过她。 张夫人被她撞倒在地,头碰在桌角,鲜血直流,又见她大声喊叫,已经惊动了其他院子。立刻跳起身,掏出帕子去捂霁芳的嘴。让她不许喊叫。霁芳却闹得更凶。张夫人便喊家丁按住霁芳的腿,自己捂住霁芳口鼻,不一会,霁芳便不再挣扎,张夫人拿开帕子时,发现霁芳面色铁青,早已没了气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九章花谢花飞(2) 此时,各个院子的小妾,丫鬟婆子们都被霁芳的叫声吵醒了。在霁芳院子门口张望。张夫人怕人看见霁芳被她弄死,被人抓住把柄,往后便不能作威作福。便叫几个家丁用个席子裹好霁芳,从后门出去,连夜扔到乱坟岗了。 紫藤公子目睹了一切,但他只是低级花妖,只能勉强化形,眼睁睁看霁芳被折磨死却无能为力。紫藤公子追到乱坟岗,找到霁芳的魂魄。此时,霁芳的魂魄坐在自己尸体旁,眼泪也没有,只静静的坐着。紫藤公子走过来,霁芳只淡淡的说了句,‘本想等爹爹回来,却是再也等不来了’。紫藤公子做不得什么,只能幻化一两朵小花在霁芳身边,聊以安慰。 结果就是如此,一妖一鬼哪也去不了,就只能住在乱坟岗。紫藤公子每日化一些花朵给霁芳,夜半就陪她作诗。没想到,先前吸日月精华修炼了千年才能化为人形,如今紫藤公子到了乱坟岗,竟然吸纳阴气,修为大增。不多时就能化一片花海做成迷障。如此,两人便能在花障中随意玩耍,不必怕人骚扰。 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也敌不过人的好奇心,也没逍遥多久,便有人误入花海,虽紫藤公子用花粉迷了扔到路上,但流言蜚语还是传开了。于是不断有人来探花海。人来的多了,两人也觉得人多些似是有些热闹,便留下志同道合之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累了就请人睡在花丛中,醒时便消了记忆。如此,也算过得惬意。 日子过得快,转眼半年过去,这片花圃竟然人来人往了。紫藤公子两人倒也玩的开心。谁知有一天,花圃里竟然来了一个人——张大户。 这张大户回了家,遍寻不见女儿霁芳。张夫人只道霁芳的花移来之后养不活,尽数死了,霁芳受不了便自己跑了出去,四处找寻不到,许是去山里寻奇花了。 张大户虽奇怪,花朵经霁芳之手,只有起死回生之事,怎会悉数死绝。但张夫人言之凿凿,其余人等全都附和,便也没得话说。况且张大户一向假装糊涂,不想家中不安,便只是派人继续寻找,也就罢了。 过了几天,有个小妾房里的婆子,拣个四处无人的时刻,偷偷拦住老爷,告诉张大户,霁芳是被张夫人毒死了满院子的花,然后发疯打了张夫人,之后被张夫人打死扔到乱坟岗的。张大户不信,婆子说是张夫人指使几个家丁做的,事后给了家丁一大笔钱,打发走了。其中有个家丁是这婆子的老乡,临走时把真相都告诉了婆子,婆子实在觉得霁芳死的冤枉,才冒死把真相告诉了张大户。 张大户一听,顾不得许多,便奔了乱坟岗。到得乱坟岗,同样被紫藤公子问过会否诗歌。张大户也是家中有官之人,朝廷重文轻武,张大户自是精通诗词歌赋的。紫藤公子便放他入去对诗,张大户一边对诗,一边问紫藤公子,可否见过一个小姑娘的魂魄。霁芳的魂魄只喜作诗,从不露面。此时见了爹爹,便现身与爹爹相认。 张大户与女儿见面,见女儿果真变了鬼魂,与女儿相拥而涕。忿忿的要回去找张夫人算账。但一天又过一天,张大户只是每日来看女儿,并不见他如何对付了张夫人。紫藤公子看不过,便问张大户如何处理张夫人了。那张大户却支支吾吾,最后只说既然霁芳已经死了,即便再杀了张夫人也是于事无补,如今霁芳也算过得惬意,也就别再计较太多,忘了生前烦恼吧。” 苏宗主说到此,姜仙凝突然插进嘴来:“如此父亲……这至亲骨肉,竟不如一个蛇蝎之妻吗?” 刑岳有些感慨的道:“并不是不如,只是他怕麻烦。若是闹起来,怕是要惊动当府台的岳丈和在朝廷的兄长。到时也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了母亲的野孩子讲话。还不如假装不知,得过且过。想想之前,正妻虐待小妾之事,张大户也未必不知,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苏宗主点点头,附和道:“说的极是,张大户这样人,生意精,脑子灵光的很。怎可能看不出正妻是何许人也,只是权衡利弊而已。” 姜仙凝道:“这小姑娘只有九岁,被继母杀了一次,如今又被父亲伤,之后便又如何了呢?” 苏宗主继续道:“张大户的意思,霁芳和紫藤公子怎会听不出。紫藤公子要把张大户永远留在花圃,如此霁芳也算有个父亲。但霁芳却让紫藤公子消了张大户记忆,放他回去。紫藤公子不解。霁芳却道‘从前父亲待我也算好过,如今既然已不爱我,就让他回去吧,也算对得起我母亲’。紫藤公子见霁芳如此说,便消了记忆,放张大户回去。 谁知张大户来花圃的这些日子,又踢翻了妒妇的醋瓶。张夫人几次拉拢各家对花圃有怨言的妻子,小妾们,请了天师去除鬼。那天师去了,不问黑白,一通乱砍一通乱丢符篆。紫藤公子,虽折损了一些花,但结结实实用花藤抽了那天师一百鞭。那天师也学艺不精,以为是大妖大魔,吓得不敢再来。那张夫人见天师也除不得花妖,便派人到我四象宗求助来了。 如此便有了夜访花圃之事。那花妖讲完霁芳的故事,便叫霁芳现身,然后求我主持公道。” 姜若清道:“一个妖,他能求苏宗主主持什么公道呢?” 苏宗主说:“紫藤公子求我了了霁芳心结,送霁芳入轮回。若如此,便自动奉上妖丹。虽然若我出手,这花妖即便不奉上妖丹,也难保性命。但这一鬼一妖,未曾害人,只想了却心中执念,不好赶尽杀绝。 紫藤公子,拿出块帕子给我,就是如今我手里这块。这是捂死霁芳的手帕。若去张大户家时,也算得是一个证物。 苏某应了此事,本是想找刑二公子问问度化之事,没想到诸位倒是一起来了。这倒省去很多麻烦。 即应了此事,苏某准备立即回四象宗,紫藤公子便取得一柄折扇,在上提了一首诗,说是下次再入花圃时,便不会有迷障。”苏宗主讲完了冗长的一个故事,虽是民间话本中常用的段子,但真真发生在身旁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仙凝看着师尊,道:“师尊,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姜问曦道:“去看看吧。” 苏宗主打开折扇,给众人观看,道:“诸位看看这位作的诗,可还入眼?若要入得画阵,还需有这好文采。” 刑岳道:“要背诗,刑岳便是信手拈来。若要作诗,却是不通。到时苏宗主把扇子给我拿着吧。” 苏宗主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道:“这扇子只认我一人,别人进去却不好使。” 姜若清道:“诗词歌赋我缥缈最是不怕,若论诗词谁写的最好,缥缈一门也无一人比得过我家师祖,再排下来就是小师叔。” 刑岳道:“你们山上还学这些?” 姜若清道:“青云峰之人,音律,诗画,剑法,炼丹,无一样不精通。我们嘛……”姜若清偷眼看看师尊,“诗词这些,若是想学,师尊也是不管的。” 刑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心道:“这怕不是不管,是怕露怯不敢去管吧。” 姜仙凝拿折扇给姜问曦看:“师尊,这花妖到真的是文采斐然呢。师尊可要去?” 姜问曦脸上无甚表情,也不在意,道:“凝儿若想去,便去。” 济云仙姑听说要去乱坟岗,便道:“此时,若是要报仇,吾等便去张家问罪,若是要度化女孩灵魂,还要有劳鸿息大师。” 鸿息大师闻言,道:“若需得老僧度化,必不推辞。” 众人稍作商量,决定入夜便奔乱坟岗。即勿需打斗,便也无需收拾什么,只默默作诗便可。 姜天云见众人被这传说中的花妖迷昏了头,道:“花妖之事也不算难解,便不处理,他也只是拦下客人作诗。但那黑雾却关系异族。此次吾等前来之目的,还是不要忘记了。” 苏宗主见姜天云如此说,便接过话来:“姜宗主休要着急,寻找黑雾之事,苏某已经交代给弟子,分散去找,找到禀报。待吾等处理过花妖之事,便可一同找寻黑雾了。那时怕是小弟子们也都回宗里。不会误了正事。” 姜天云见苏宗主如此说,也不好再做埋怨,只好道声:“这便好。”便又沉默不语。 姜宗主讲了一天故事,此时已到晚餐时间。弟子们已收拾停当,正准备去膳房领饭。苏宗主道:“此时刚好晚晚饭时间,诸位也吃些饭食,茶点,歇息片刻,待晚上再行动吧。仙师们若是辟谷,便随意在我宗中逛逛也好。只是我宗里机括甚多,但都未启动伤人阵法,诸位若要散步,不要受了惊吓便好。” 刑岳等人自寒潭出来,便只吃了那些冷烧饼。此时听到有饭吃,顿时脸堆褶皱,嘴里唾液分泌旺盛。当着兄长,刑岳不敢造次,只拿眼示意众人快走,好去吃饭。众人虽心领神会,但各家长辈均在眼前,也只能悄悄挤眼,谁都不敢动弹。 姜问曦早已瞥见姜仙凝在身后比比划划,眼睛嘴巴左右乱扭,便解围道:“刑少主,你带众小辈前去进餐吧。我等便在此饮些茶。稍后再商量谁人去访那花妖。” 刑风应声“好”,便起身唤刑川,刑岳和众小辈。众人一听召唤,立时蹦蹦跳跳,跟着刑风奔膳房去了。 出得大堂,姜若清同姜仙凝并排走着,略有醋意的道:“小师叔,师祖为何如此宠你,平日里师祖惜字如金,半日里也听不到一个字。怎得小师叔你比划几下,师祖便为你开脱。真真是比不得,比不得。我家师尊,偏偏只会拎着判辞打人。” 姜仙凝咯咯的笑着:“自是不能比。谁叫你师尊不叫寂清真人。偏是‘老古板’。” 几人嬉笑而去,只待入夜便去会一会那片花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章花间浅酌(1) 苏宗主吩咐了厨房,给众人单独备饭,自是朴素但丰盛。刑风,刑川怕小辈们拘谨,便避开了。几人边吃边调笑嬉闹,吃的不亦乐乎。 不多时,几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便重回到正堂。商量夜晚去花圃之事。 苏宗主道:“此次前去,必是得要吟诗作赋的。诸位想来,谁去更加合适呢?” 刑岳道:“我们刑家,若论作诗,自是我家阿姐最好。若是此次阿姐前来,那花妖定要拜倒在阿姐裙下。” 刑川也点头称是:“那是自然。但此时没有阿姐,若是要去,你平日里不是自称风流倜傥,喜爱诗词吗?你倒是可以去,大不了被扔出来,就在路上睡一觉。” 刑岳道:“前次苏宗主去时,那花妖不是不用苏宗主作诗便可入去。此次苏宗主搬了救兵来,怎么反倒为难起来?” 苏宗主道:“前次那花妖是有事相求,便不用我作诗。只是他那花阵是有禁制的,必要作诗才可进入。前次我出来之时,那花妖便说此后不会再破坏禁制,否则会伤了修为。所以才送我一柄扇子,可以自由出入。但扇子上有节制。只我一人用得。所以诸位还是想一想,如何做些诗吧。” 刑岳道:“这样风流趣事,刑岳自然是想去瞧一瞧的,只是吟诗作对却不是刑岳擅长,若是背上一背,刑岳倒是信手拈来。” 姜若清道:“你便是背一背别人的诗词,也还可以试上一试,”边说边看看静怀诚三人,几人都似蔫黄瓜一般,“我们几个却是……” 刑岳偷眼看看姜天云,本想偷偷劝慰姜若清,说是只怪他师尊不懂诗词教不得,山上弟子才没得学,这怪不得姜若清。但见姜天云脸似乌云缠绕,目似斩骨尖刀,微微歪着头,仿佛随时便会爆发。便硬生生把些打趣的话吞了回去。只道:“无碍,随随便便做得一首打油诗想也是可以的。术业有专攻,吟诗作对这种东西,我们武学世家大抵也都不会。今日是作诗,若他日需得论道,想你便是第一个入去的。” 姜若清想刑岳只是安慰他,便低了头,不愿讲话。 姜天云忽的在旁道:“师叔,姜蓝此次便不同去,找寻黑雾姜蓝倒是更能尽些微薄之力。” 姜问曦微微点头。 苏宗主道:“姜宗主若不去,苏某也安排了客房,姜宗主尽可去歇息歇息。黑雾之事,宗中弟子早已出发,只待消息便可。” 静怀诚三人也不想去,怕作不出诗,被丢在路上丢人现眼。 济云仙姑的弟子也嘀嘀咕咕似不想去。济云仙姑便道:“你们若不想去,便不去,下去歇息便好,不必勉强。”几个弟子商量一番,绿问,蓝芷便也不去。 有人打了退堂鼓,剩下的人也都打点一番。姜问曦师徒必是要去的,刑家兄弟也是要去,济云仙姑带着青檀和橙竹,鸿息大师也是必定得去。最后剩下姜若清,一直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刑岳悄悄靠了过去,道:“若清,你若不去,我便要一个人丢人了。若是那花妖不满意,我两人一起睡在路上,也不算孤单。再说,花妖必定是花妖,万一需得除妖,便是你拿手好戏了。” 姜若清道:“你玩闹惯了,也不怕被丢到路上。我一向对师弟们管教甚严,若是此次丢了人,被传出去,日后还如何教导他人。” 刑岳伸手搭在姜若清肩膀:“无碍,你师尊和师弟都不去,其他人都是兄长师尊辈的,谁去嚼舌根,只告诉姜仙凝不要笑你便好。” 姜若清道:“最不怕的便是小师叔。”说着又点一点头,“想想也是无人会去告状。只是若我被丢出花圃,你可否……可否……” 刑岳见姜若清支支吾吾,知道他怕丢人,便接话道:“可以,可以,若你被丢出来,我便自己跳出来,何况我也未必进得去,如此,便共进退吧。” 如此,姜若清便也跳脱脱的,准备奔花圃去了。 众人也无甚可探讨,清点人数便奔乱坟岗而去。苏宗主备了马匹马车,众人悠哉前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乱坟岗。 这乱坟岗真真是一片五彩缤纷,百花争妍斗艳,各个如曼妙淑女,妖娆多姿。 众人站在花圃前,若这是普通园林,便当真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绝妙场所。众人并不停留,相互点点头,便都入了花圃之中。 一入花丛,便顿感阴气团团袭来,天空顿时朦胧起来,本是皓月当空,星光万里。此时月光却好似蒙着一层纱衣,柔柔软软,旖旎倾泻。 姜仙凝站在花圃中,看众人均是模模糊糊,如此朦胧之感,到也觉得柔和美丽。此时虽不辨方向,但也无人着急,此阵并非杀戮阵法,只是一片迷障。便胡乱走走,待得花妖发现,就作诗便好。 姜仙凝正胡乱走着,只听空中一个软糯却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何人入我百花园?” 苏宗主道:“紫藤公子,苏某请了仙山,人界的仙师,长老,来为你主持公道。可否放我们入去?” 紫藤公子轻轻“哦”了一声,道:“如此,便有劳苏宗主了。但即便是仙师入我阵中,也需得守我规矩。每个人都要作首诗,若说得过去,便都进来,若是匹夫无能之辈,便是仙师也休得污染我这百花净土的高雅之地。若仙师能入得花障,为紫藤做主,使霁芳姑娘伸冤得血,紫藤定奉上精丹,以报仙师之恩。” 姜若清道:“你这花障,于我师祖而言,翻手便破得。你那妖丹,虽是千年精丹,但如今已被阴气侵蚀,于我等而言也只是斩杀和度化。你就不要故弄玄虚,快快出来相见,若真有冤屈,众人替你出头。总比这人人作诗,耽误时间,要来得好。” 紫藤公子道:“我这花障若要撤下,必会反噬于我。若仙师偏要硬闯,紫藤也必不会任人欺辱,便是我一人一妖,再被斩一次,又能如何?” 济云仙姑道:“紫藤公子,这位小仙只是急性子而已。今日我等即来到此地,便是想要帮你,即是不能撤下花障,我等便做一做诗也无妨,只怕到时露怯,贻笑大方。” 紫藤公子听济云仙姑说众人愿意作诗,顿时高兴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道:“那就以‘花’为令吧,诗中有花即可,其他不限,也不必非得做得一首,只说两句也尚可。” 姜仙凝听不明白,看见刑岳在身后,便转头问刑岳:“什么是以‘花’为令?” 刑岳道:“姜仙凝,你不是你仙山上最会作诗的小辈?怎得连行令都不懂?” 姜仙凝道:“我山上作诗,只是随性而发。很是随意,几言几言,韵头韵脚,也都没这些规矩,做出来,可抒发情怀即可。” 刑岳道:“如此说,这不是和人间打油诗一样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押韵。”边说边碰碰身边姜若清,“若清,如此看来,也未必就是我两人被扔出去。你小师叔也有些危险呢。” 姜若清道:“不然,是你不知。” 姜仙凝道:“若是只道便快说,讲这许多废话,当心诗还没做,便被扔出去。” 刑岳笑笑,道:“这道不怕,你也未必进得去,大家一起出去,不亦乐乎。”说完又笑了两声,便解释道:“这令就是题目,就是以花为题作诗,诗中也要带花字。” 姜仙凝点点头,瞥一眼刑岳,高声道:“缥缈姜仙凝先作一首。” 紫藤公子道声‘请’。 便听姜仙凝朗声道:“ 清浅觉花意 深啜梦难寻 知交两相伴 濯濯一浮生” 语必,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好一个‘知交两相伴,濯濯一浮生’。仙师请进。”语必一条微微发光的小路出现在姜仙凝脚下。 姜仙凝回头,对刑岳笑笑,道:“刑三公子,多保重。仙凝就不久陪了。” 刑岳此时还沉浸在姜仙凝的诗中,下巴松弛,还没恢复。见姜仙凝揶揄他几句,便踏着金光小路走了。瞪着眼睛,用手托上下颌,满脸惊讶,转头看姜若清。 姜若清见刑岳这副模样,看着他,便自胸腔中哼笑了几声,耸耸肩。刑岳了然的点点头,又转回去。心中隐隐有些跳动,‘这起点似乎有点高。’ 正想着,只听济云仙姑道:“小仙也就作一首吧。 朝披一朵红裳霓, 娇若翩姗泪点滴 暗洒香沁鼻尖跳 饶是芬芳花自泥” 紫藤公子又道好诗,也请济云仙姑进去了。 刑岳更加冒汗,频频看姜若清。姜若清此时倒也镇定,回望刑岳一眼,道:“若清先说,若是不好,也省的在此受罪。” 刑岳觉得姜仙凝和济云仙姑的诗都是佳作,此时跟在她俩后面,简直自寻死路,伸手拉拉姜若清,叫他不要冲动。怎知姜若清却自顾自作起诗来。 “美目俏兮颜如花……颜如花……,这……颜如花……”姜若清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想到一句,却如何也想不出下面要接些什么。越是着急,越想不出,只是脸上发烧,手心流汗。 刑岳本听着前一句还说得过去,以为姜若清也如姜仙凝一般,是深藏不露,谁知只说了一句,便卡住了。眼见姜若清过不得关,刑岳一着急,随便接了一句,“只是君子不爱她。” 说完,自顾自歪着头,不看姜若清,到是刚好看到前面长辈,似是俱都微微摇头。 只听紫藤公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也算诗?” 刑岳心中暗叫不好,姜若清定要怨恨自己了。 紫藤公子却继续道:“你来作,若做的好,便都进来,做不好两人一起丢出去。” 刑岳想想,如此也好,本来就是要同进退,如今随便凑一首,应付一下,过便过了,不过也算有得交代,想到此,便道:“且饮花间一壶酒,偷得浮生半日闲!”语必,便闭上眼,任人鱼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一章花间浅酌(2) 稍稍静默了一瞬,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真是好诗,真是一派惬意之态。好诗,好诗。你二人都进来吧。” 刑岳正要上前,只听姜若清在身后道:“你竟也做得好诗。还说不懂。” 刑岳尴尬的笑笑,满脸自嘲,道:“呵呵,是呀,好诗,好诗,能不好嘛。怎得你没听过?你没听过也就罢了,那花妖还说爱诗,竟然也没听过这两句。” 姜若清道:“如何说?” 刑岳凑过来,悄悄道:“这诗都是前朝诗人作的,自是好诗,我拼了一拼而已,谁知这花妖竟没听过。蒙混过关,勿要张扬。” 姜若清顿时收声,两人皆不言语,走上金光小道入花圃里去了。 青檀见师尊已入花圃,便急急道:“我和师妹作吧。我先来‘花间微酌醉意浅,不若清风共与眠’。” 接着橙竹也道:“世人只道鲜花美,谁怜花谢与花飞。” 紫藤公子也道声‘好’,放两人入去了。 刑风看看刑川,转身对姜问曦行了个礼道:“姜真人,刑风便先献丑了。”筆蒾樓 姜问曦微微点头。 只听刑风道:“美艳孤芳清远,月下花影娇憨。” 刑川看看兄长,若有所思,轻叹一声,也道:“花自美艳枝头,禅心一瓣馨香。” 二人也都入去。 此时只剩姜问曦和鸿息大师二人。 鸿息大师道:“姜真人先请。” 姜问曦也不推辞,略一沉吟,道:“ 晓月踏清风, 百年寂孤行 孤峰花渐远, 何人惹尘埃” 紫藤公子依然道声好诗,放姜问曦进去。姜问曦正要迈步。却听身后鸿息大师道了声法号:“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姜问曦闻听此言,顿了顿身形,便迈步入花圃中去了。 鸿息大师道:“老僧便说两句:花间自芬芳,心中一菩提” 紫藤公子一样称赞了,放鸿息大师入去。 众人此时都入得花圃之中,万花丛中一片细小碎花铺就的空地。紫藤公子一袭白衫松散挂在身上,也未系腰带,头簪红花,斜斜靠在一展小案之后,天然一副媚态,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 紫藤公子两旁摆着两排小案,小案上均摆着酒壶酒杯。紫藤公子欠欠身道:“诸位仙师请入座吧。紫藤备了上好的花酿,已恭候多时了。” 众人并不推辞,俱都落座。 紫藤公子又道:“大师想是不能饮酒,紫藤不知,马上便换掉。”语必打个呼哨,便有几朵小花顶着一盏甘露,换掉了酒水。 紫藤公子见众人均已落座,便起身拿起酒杯,恭恭敬敬一揖到地,道:“各位仙师能够前来,为霁芳伸冤。紫藤不胜感激。若能报得此仇,紫藤虽死无憾。紫藤此盏,为答谢仙师,紫藤先干为敬。”一抬头,便饮了杯中之酒。 姜仙凝也拿起酒杯,杯中琼酿流光溢彩,微微透着粉色,举杯闻之,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到是比她在山上配的花茶更好闻一些。姜仙凝觉得好奇,如此好看又好闻的酒是何种味道。偷眼看看师尊,谁知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一仰头,一杯佳酿入得口中。此酒带着丝丝甜香,入得喉咙微微发热,再回味,只觉口中阵阵花香弥漫。 姜仙凝心想:“此酒真真是好喝,若此事了结,不要别的,一定问这花妖要了酿酒的方子,回到山上也酿些如此甘甜的美酒,闲时偷喝一杯,比起月花湖的青鲤凝液倒是更胜一筹。”想着,也不管师尊看不看她,只管喝个痛快。 紫藤公子敬了众人,便对身后道:“霁芳,你也不必躲藏,还是要亲自对仙长们讲一讲。”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小女孩的鬼魂,从花朵后慢慢飘出,飘上前来,施礼道:“霁芳见过各位仙长。”小女孩生的楚楚可怜,低着头并不敢看众人。 济云仙姑道:“霁芳姑娘不必拘谨。我等此次前来,便是要了却你的心愿。你想要如何,但说无妨。” 霁芳抬起头,对济云仙姑又欠了欠身,道:“霁芳并不想报仇,也不想众位仙师,为霁芳而开杀戒。母亲在时,教导霁芳,‘众人行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必有前因。今日种因,他日得果’。霁芳时时记得。” 鸿息大师闻言频频点头,想这小姑娘到是有些慧根,能参透禅机。 紫藤公子听霁芳如此说,在旁叫了一声:“霁芳,此时若不报仇,他日便没机会了。” 霁芳转头,对紫藤公子笑笑,继续道:“各位仙师,霁芳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希望爹爹能看清大娘真面目,不要为其所害。一个是希望仙长能助紫藤公子除掉阴气,恢复仙体。若得此愿,霁芳便无憾了。” 刑风道:“霁芳姑娘两个愿望竟无一个提到自己。” 霁芳道:“霁芳已是个鬼魂,出不得这片乱坟岗。久了也就跟家一样。若仙师能找到霁芳尸骨,掩埋于此,霁芳也可有个去处,便也就无所牵挂了。” 此话说的众人心酸。 刑岳道:“你只是担心你父亲不被那妒妇所害,假若你父亲早知此事,只是权衡利弊,不愿揭穿。任由她作恶呢?” 霁芳沉默许久,轻声道:“若如此,那便由他吧。” 姜仙凝喝了几杯花酿,小脸红扑扑的。见霁芳无怨无恨,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却还担心他人。摇了摇头道:“霁芳姑娘,你岁数不大,便连遭厄运,你就不恨吗?” 霁芳道:“恨又如何?那满园因我惨遭毒手的花草,是否也该恨我?” 姜仙凝道:“这怎么相提并论,那些是花草,你是活生生的人。拔一棵花草和杀一个人,怎能相提并论?” 霁芳道:“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于你亲人来讲,你是至宝,你怎知那些花草于它身边之花草就不是至宝呢?你采一花,又怎知与它并蒂莲根的花朵就不悲痛欲绝呢?” 姜仙凝觉得霁芳愚的很,竟拿自己性命与花草比,摇摇头道:“不对,草木并无父母兄弟,也无七情六欲,如何会悲痛欲绝。只是你替他悲痛欲绝而已。爱恨本就该分明。如今,你只因怜惜花草,便不珍惜自己性命,还替恶人开脱。便是仙人也要惩恶扬善,如此善不善,恶不恶,并非良善,而是迂腐。看似参透禅机,实则软弱,纵容罪恶而已。”姜仙凝一向善恶分明,实是瞧不得这磨磨唧唧,混淆爱恨之人。 霁芳听姜仙凝教训她,却无言反驳,竟期期艾艾哭了起来。 紫藤公子见霁芳被姜仙凝骂哭了,立时站起身,对姜仙凝道:“仙师,你这是何意?” 姜仙凝见紫藤公子质问她,便有些恼,也站起身,道:“如何?我说的不对吗?紫藤公子此时起身,是要动手,还是要教训我?” 一时气氛竟剑拔弩张。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跳了起来,立刻也要起身。却被刑岳一把拉住,只听刑岳在旁道:“两位且勿动手,刑岳有话说!” 姜仙凝转头瞪着刑岳道:“刑岑凌,你是要替谁说话?” 刑岳知姜仙凝脾气,除了她师尊,任何人凶他都要翻脸,便柔声劝道:“姜仙凝,你先坐下,若是要打杀,今夜我等为何还在外面站着作诗。杀将进来便好。怕是寂清真人一拂尘,这一人一鬼便化为乌有了。”刑岳悄悄朝姜问曦方向努努嘴,继续道,“你师尊可是还好好的坐着,你怎就怒了。快坐下,先听她说。”说着便拉姜仙凝坐下。 姜仙凝有些生气,气霁芳的软弱,也气刑岳替霁芳说话。便气鼓鼓的坐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花酿。 紫藤公子见姜仙凝坐下喝酒,便也坐下饮了一杯。对众人道:“各位仙师,霁芳自小爱花如命。便是路边小花被人踢倒,霁芳也会挖出小花移种到安全之处。当年霁芳初遇紫藤之时,紫藤也是即将枯死的一株野花。霁芳拖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身体,爬上悬崖,一点点把紫藤自枯树上分离。彼时下着雨,稍不留神便会自崖边滑落。霁芳那样小,那样柔弱,却一步未曾退缩。直到把我平安从枯枝上解下,她才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们一人一花无处可去,便回了张家,霁芳把我绕在院里最好的杉树上,三天我便能化形。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我可以三天化形,是因为之前院中奇花万朵,遗留千万灵气,如今尽被我一人所用。霁芳于紫藤是再造之恩。但紫藤只能化形,却做不得其他,只能眼睁睁看霁芳被妒妇闷死。紫藤焉能不狠?但霁芳却从未恨过。那昏庸的父亲霁芳也未曾恨过。 霁芳在这人世间,就是一朵柔弱的花,刚才她所言,并非惺惺作态,乱发善心,是真心而言。” 姜仙凝闻言,依然微微摇头,心中暗道:“何其愚者,必为愚所害。说的就是霁芳。”想到此,心中同情也便少了一些。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二章私练秘功(1) 姜仙凝觉得霁芳恩怨不分,便少了几分同情。只自顾自喝那花酿,想想此次前来除妖,唯一值得的,便是这花酿,甚是好喝。姜仙凝懒怠再管,只待众人做个决定,跟着便好。 刑岳道:“既然霁芳不恨他父亲,此时我们还要做甚?此次前来只是听个故事吗?还是要帮她了了心愿?只是却如何让他父亲知晓正妻是个手上沾着人命的毒妇呢?”刑岳边说,便看看众人,似是提问,“此前霁芳已然说过,自己是为张夫人所害,只是张大户并未有任何动作,不知他对此事是不信呢还是不愿信。如今我们旁人去说些是非,怕是更加无人信。” 姜仙凝端着酒盏,摆弄杯中的琼酿,微微‘哼’了一声。 刑岳在旁边悄声道:“姜仙凝,你怎得还在生气?即是来帮她的,怎跟她闹起气来?” 姜仙凝微微提一提嘴角,自鼻中轻轻哼了一下,道:“若有天,有人害了我或若清,你可会为我报仇?还是放他生路,任他逍遥?” 刑岳自是不敢怠慢,道:“当然是为你报仇,你和若清已为我知己,若害我知己便若断我手臂,怎能令其逍遥九天?”刑岳说完有些讨好的笑笑,“还以为你在气什么,竟是怕我不为你寻仇吗?这你自当放心,我刑岳何其人也,怎能容得他人伤我知己。你尽管放心,刑岳自会护你周全,只有你帮我寻仇,不会我帮你追凶。” 姜仙凝听他说的偏了,轻声喝道:“闭嘴,只问你会不会放过凶手,谁要你表忠心,说些浑话,无人要你用性命护得周全,你若为我而死,我便若这霁芳一般,祝那凶手和合美满,一世安康。”说完更是觉得心中郁闷,胸中一团闷火无处可发。 姜仙凝自顾自撅着嘴生闷气,却不清楚这无名火到底起自何处,若只是因为霁芳的软弱,却为何又牵连了刑岳?只怕是喝了这紫藤公子的花酿,变得如同紫藤公子一般多愁善感,竟也自怨自艾起来。想到此,更又跟自己生起气来。 姜仙凝似是喝的有一点多,身边人谈些闲话,探讨如何了了霁芳心愿。于姜仙凝听来,只似蚊虫嘤嘤之声,不胜其烦。 姜仙凝抬头,见师尊坐在对面,正在看她,只是面庞飘飘忽忽,不甚清晰。姜仙凝心想,难道是这花障又起?或是一切都是骗局,此时只为引我等入瓮?或是这花酿里有甚毒物?为何自己大意了?姜仙凝站起身,走向师尊。若此事是个骗局,定要先告知师尊,不能喝这花酿,勿要为人所害。 姜仙凝脚下如同踩着云朵,似被姜问曦抱着驾云的感觉。飘忽的行至师尊小案边,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师尊,姜问曦也微微侧偏着头,抬眼看着姜仙凝。.Ъimiξou 姜仙凝道一声:“师尊,这酒……”便一头倒了下去。 刺目,嘈杂……仿若太阳直接刺入眼中…… 姜仙凝忽的坐起身,顿时与一人以头碰头,撞了个实在。姜仙凝扶住额头,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正要骂人,只听对面一人却先叫了起来。 “哎呦,姜仙凝!我好心来看你,你怎能暗箭伤人。”边喊边嘶嘶的吸着气。 姜仙凝稳稳心神,本来还有些头晕,这一撞到是分外清明起来。睁开眼看到对面大喊大叫的竟是刑岳。 姜仙凝一脸嫌弃的叹口气,道:“刑岑凌,你为何在我房里?” 刑岳道:“你可知你前天喝醉了?是被你师尊一直抱着回四象宗的。” 姜仙凝有些脸红,道:“最多是抱上马车,哪里就用得着抱回四象宗?一路上要几个时辰,被你一说也太夸张了些。” 刑岳满脸惊讶的看着姜仙凝,嘴巴微微张着:“你竟全然不记得?不是你在紫藤公子的花圃里,突然就站起来,走到你师尊面前,一头就扑了过去……” 姜仙凝也张了张嘴巴:“扑过去?” 刑岳瞪着眼点点头:“不但扑过去,还挂在你师尊身上,说什么都不下来。最后姜真人无奈,只好抱着你先走了。” 姜仙凝心中突然有一股热气涌了一涌:“就……那么多人……就……” 刑岳用眼角瞥着姜仙凝:“如今知道羞了,休要学若清讲话。不就是想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扑了吗’,对不对?不仅仅是扑了,而且还一直不放手。直从乱坟岗抱到四象宗依然不肯放手。此次不光你丢人,怕是寂清真人的脸面也全然没有了。” 姜仙凝坐在床上,悄悄用一用力,拉拉被角挡住半张脸,嘀咕道:“然后呢?” 刑岳道:“然后?然后寂清真人把你放在床上,可你到好,抱着真人一只胳膊,死都不放手。就那样半挂着。若要你躺在床上,真人就得半弯着腰身。”刑岳上下打量了打量姜仙凝,继续道,“也就是寂清真人百年来性子磨炼的分外沉静。就任你抱着胳膊,半弯着腰,直从夜半抱到第二日夜半。若是换做别人,便是我家长兄那样脾气好的,怕是也要一掌打晕你,让你放肆!” 姜仙凝脸上火辣辣,实是无地自容,如若面前有个地缝,也便拼了命挤进去。姜仙凝一拉被子,又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闷闷的说:“就一直抱了一天,没做其他吧?” 只听刑岳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没,做,其,他,吧?你师尊没走多久,你就跳到外面院子里,说你得了神功秘法,在院子里飞来跳去练神功,后来竟飞上房顶,要吸月光阴气练神功。众人怕是都以为你被魔族附体了,口中胡言乱语,你喝多了练得那摇摆功法还当真是没人见过。结果害的你师尊又上去捉你。” “捉到了?”姜仙凝盼着刑岳赶紧讲完,以免一桩后面又有新一桩。 “捉到了?”刑岳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扯姜仙凝的被子,“你躲着也无用,反正整个四象宗都知晓了。你师尊去捉你,你竟跟你师尊打了起来。许是喝多了,用的招式甚是诡异,姜真人定是怕伤到你,一时竟拿不下你。打了半夜还是你自己醉倒了,才被拖回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三章私练秘功(2) “还有吗?”姜仙凝扯住被子,死活不露头。 “还有就是我来看你,被你用暗器伤了。” 姜仙凝忽的掀开被子:“谁的是暗器,我的头也疼的紧。此时,其他人都干什么呢?” 刑岳定定的看着姜仙凝,眼里有些异样:“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难以启齿吗?” 刑岳哼唧了几声,嘟哝道:“你似是一直嘟囔要跟姜真人做道侣。” 姜仙凝突然自床上跳起来,头撞上床眉,又跌到床上:“我当真说了?我师尊如何?” 刑岳依然低声道:“我听的也不甚真切,姜真人倒也没什么不同,终归就是那样表情。” 姜仙凝摸了摸碰了又碰的头,自言自语的道:“许是我也没说什么。若我那般模样,师尊怕是也会一掌拍晕我吧。”说完讨好的笑着,对刑岳道:“刑岑凌,我和若清,也算的你的知己了吧?” 刑岳道:“自是。” 姜仙凝推了推笑容,继续道:“你……去外面看看,众人都在哪里。” “你要如何?给众人赔礼吗?” “你去看看人都在哪,然后帮我找找四象宗后门在哪,不如我就御剑飞回云隐算了。昨日如此丢脸,如何见众人?” 刑岳满脸幸灾乐祸:“此时你到知道丢人,却为何在那花圃里喝那样多酒?别人都在议事,你却喝花酒?” 姜仙凝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也没喝过酒嘛,怎知就能醉了。而且那霁芳真心气人,不值得同情。你们想想如何救她便好,我不喜她,自然也想不出。只好喝点花酿打发时间。怎知就会喝多。不过,最后是如何?要怎样救她?”.Ъimiξou 刑岳笑笑道:“江湖儿女,谁没醉过,毋庸挂怀。你且歇息歇息,傍晚启程,带上霁芳去张宅。此次不用憋屈,倒要好好闹上一闹。” 姜仙凝道:“如何闹?那霁芳不是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你还要替她强出头吗?” “此次去张宅,只有你,我和若清三人,霁芳虽是不忍责怪,我们又不会要他们性命,但也不能让他好过。尤其那个毒妇,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日后怕是还要害人。” 姜仙凝道:“为何只有我三人?” 说到此,刑岳一脸傲娇:“当然是我主动请缨。本来要完成霁芳心愿,去警告他爹,也就只是一件小事。不用长辈们劳师动众。刑岳便主动请缨,带着霁芳去与那毒妇对质,便不怕他爹不信。” 姜仙凝不以为然:“小孩子把戏。” “你不要瞧不上这法子,我这是有筹谋的。你想,我们带着霁芳去跟那毒妇对质,若霁芳现身,定是要吓她个半死,倒时我们再添些油加些醋,就算吓不死她也得病个十天半月。况且长辈们都不去,倒时怎样还不是任由我俩为所欲为,总之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继续害人。只是若清也非吵着要去,他去了,便有些束手束脚。罚的轻了便不作为,罚的重了会说胡闹。这个度数却是不好拿捏。” 姜仙凝道:“听你如此说,倒是甚好。有我在,若清师侄不足惧。他只怕我。”姜仙凝又看看窗外,“此时怕也只是辰时吧?我再睡上一睡,出发时你再来唤我。此时却是头疼的紧。” 刑岳又笑笑道:“如此,你便睡,只是不要因为怕羞连饭都不吃。” 姜仙凝瞪刑岳一眼:“你若再要多嘴,便打得你满地找牙!” 刑岳乐呵呵的走了,姜仙凝依旧躺下,拉起被子蒙在头上。黑暗中,昨日种种似是有些许片段,闪入脑中。 姜仙凝细细回想,昨日却是好似练过神功,那神功…… 姜仙凝翻身起床,在枕头下面摸索,果真,一个卷轴落入手中。 昨日师尊走后,姜仙凝似睡非睡躺在床上,忽然一只飞镖戳破窗纸倏忽飞入,咚的一声戳在桌上。标头上挑着一根系带,系带下方挂着一张卷轴,姜仙凝摇摇晃晃的拔下飞镖,只见卷轴上封着禁制。上书:非我族类不得善观,以血为令有来无回。 姜仙凝拿着卷轴不知所以,晕乎乎的头脑本就木然,要细细看字,更加是眼都晕了起来。只看见‘以血为令’几个字在眼前跳来跳去。姜仙凝越想看看仔细,却越是眼前模糊。正跟自己角力之时,忽听得窗口处有人轻笑。 姜仙凝抬头,竟是魑离坐在窗上,月光倾洒,魑离优雅的剪影挂坐在窗框。宛若一副绝美画作。 姜仙凝见是魑离,便招招手道:“魑离,你来得刚好。你看这是何物?以血什么?” 魑离并未起身,依旧坐在窗框上,道:“坐在这里我也看得见,那不是写的‘这本秘功要以血开启’嘛。” 姜仙凝道:“这是秘攻?为何会有一本秘功?” 魑离道:“人不大,问题到不少。自古盖世英雄都是偷练了秘功,才得以成为旷世高人的。如今有本秘功在你面前,你却问这问那,何必想那么多,为难自己,打开便学就好。” 姜仙凝头脑更晕,魑离的声音充满蛊惑。姜仙凝举起卷轴,放在眼前盯了一会,道:“我师尊可准了?我偷练他族之功,若是师尊知晓必定责怪。要是把我赶下山,那不是得不偿失。” 魑离忽然飞身而起,翩然落在姜仙凝面前,用两个手指捏起姜仙凝下巴,眼神幽深,定定盯着姜仙凝。此时的魑离竟然收了笑脸,朱唇轻启,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蛊惑:“你看清了,‘非我族类不可善观’,你若能开启便未曾逾矩,你若逾矩便身死当场。你可敢开?” 姜仙凝定定听着魑离的话,似是真的收了蛊惑,点点头道:“也对,若是能练,便是同类,便也练得是同族之功。” 魑离放开姜仙凝,又挂上妩媚的笑容,再抬手时,手上却多了一把匕首,递给姜仙凝:“快点滴血试试!” 姜仙凝依言,接过匕首,刺破手指,一滴血落在卷轴封印处。瞬间一束刺目白光自卷轴中飞射而出。姜仙凝躲闪不及,白光直直刺入姜仙凝眉心。混沌的头脑,顿时更加混沌不清。魑离也渐渐变得模糊。 魑离坐在桌前,一只手臂撑在桌上,饶有兴趣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脑中一片混乱,似是觉得胸中什么东西被释放了。汹涌磅礴,冲撞着每一寸肌肤,仿佛马上就要冲破皮肤的包裹,无限释放。姜仙凝被体内乱流催动,不由自主动了起来。起初只是为了不冲撞乱流而挥动四肢,不消多久便得心应手,随体内洪流而舞动了,此时体内已不是乱流飞窜,而是真真切切的一股力量,推着姜仙凝运动着各种诡异的招法。 姜仙凝脑中不断出现各种功法,挥洒自如,越大越妙。再回头,却并无魑离其人。想是并未出现过。屋内已经耍不开,姜仙凝飞身跳入院中借着月光继续舒展筋骨。月光中似是有些凉凉清溪沁入筋骨,无比舒爽。姜仙凝边练功边笑了起来,如此看来我也是武林大侠,练得旷世神功了?越想越喜,拳脚更是使得虎虎生风。 怎奈动静太大,竟然惊动了师尊。 姜仙凝想到此,便不太清明,彼时为何就会听了魑离蛊惑,去解那邪功封印。此时细细想来,可吸月华练功,定是阴功。如今已入得体内,这便如何是好。真真是得来容易抛却难。若是被师尊看破,偷练邪功,定会被赶下云隐,偌到那时却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里暗骂魑离,但细想想,却也不确定魑离来过。便又暗暗骂自己。怎么就在那样时候就能喝醉? 姜仙凝越想越头疼欲裂,索性不再去想。把卷轴丢进乾坤袖,姜仙凝重又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头。反正练也练了,就破罐子破摔,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好了。姜仙凝上下摸摸,提一提气,当真也没什么不同。 大抵就是如此,想那么多也无用,想来师尊当时没有一掌打晕凝儿,便是心中还有凝儿。许是也没看出什么。晚上还要去张宅。倒是该好好想想,如何吓那张夫人。 姜仙凝左想右想,便又沉沉睡去。 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刑岳在门外砰砰拍门,才渐渐转醒。 只听刑岳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姜仙凝,快起身,要叫上霁芳去张宅了。快些起身。是不是还在醉着?你若再不开门,姜真人就要来了。你若是怕挨骂,就快些起身,我们快些走。” 刑岳喊得大声,怕是前院也都听见了,姜仙凝顾不得整理衣冠,便拉开屋门,喊道:“刑岳,你给我闭嘴。你再叫,我师尊便真来了。” 刑岳却依然一脸无所谓的笑:“快些收拾一下,去接霁芳。今日,便要过过瘾,定要那毒妇跪地求饶。” 姜仙凝笑着瞥一眼刑岳,道:“好像是你去报仇一样。到时你想要玩的过瘾,怕是霁芳又要拦你。外面等着,不许乱叫。” 姜仙凝收拾停当,画了些锁魂符,便同清岳二人一同去乱葬岗接了霁芳奔张宅而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四章殊途同归(1) 再去乱坟岗,姜仙凝用锁魂符藏了霁芳魂魄。三人准备御剑去张宅。再见姜若清姜仙凝本是有些不好意思,怕姜若清笑她,但看姜若清并无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你带刑岑凌御剑吧。可带的动?” 姜若清有些嫌弃的看看刑岳:“带是带的动,只是他一口一个断袖,我若带上他,怕是他又有话说。” 姜仙凝道:“你不带他,难道我要带他吗?” 刑岳借势插进话来:“姜仙凝带吧,如此最好。”说着便去拉姜仙凝的手。 姜若清愣了一瞬,一把抓住刑岳的手腕:“你岂敢……”说了一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道,“我带你便是。” 三人御剑而行,不消半个时辰已到张府大门前。 姜若清要上前叫门,被姜仙凝叫住道:“先别进去,想好了要如何吗?” 刑岳向姜仙凝袖子努努嘴,示意霁芳还在她袖子里。姜仙凝道:“无碍,此时我已封了她五感六识,听不到,随意讲吧。” 刑岳道:“昨日我筹谋了一下,那毒妇倒是容易对付,只放出霁芳魂魄怕是她便会吓个半死,到时我们再做些障眼法,弄得吓人些,定叫她屁滚尿流。只是那张大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只是让她父女相见,道个别,便有些便宜他了。还是得让他的嘴脸曝一曝光。” 姜仙凝道:“霁芳不是害怕她父亲受蒙骗,心疼的很。又能曝光些什么?” 刑岳幽幽的道:“有时,不去怨一个人,是想给自己留一些希冀,反正也是道听途说,不如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若是当面看到那人嘴脸时,想来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姜仙凝道:“如此,便与霁芳此事有何异?” 刑岳道:“不然,张大户是权衡利弊,只为自身利益选择信与不信,而霁芳也许是怕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吧。” 姜仙凝道:“若如此,那等下我便开了霁芳五感六识,我们如今穿着四象门客卿的衣服,就装作四象门来人,便把张夫人和霁芳的事都如实讲来便可。看那张大户作何抉择。” 刑岳点点头,便上前拍门。 姜若清在旁道:“此次除妖甚是麻烦,这一妖已一鬼要么除掉要么渡入轮回即可,怎得如此麻烦,还要替她了却心愿,我缥缈何时成了跑腿的?” 刑岳转头道:“在人间的鬼,多半是些夙愿未了,不能投胎的,也有些是枉死之鬼,想投胎却投不成的。若能了却她心愿,不用打斗,也方便许多。” 刑岳转身拍门,侧门里出来一个小厮,问道:“何人叫门?” 刑岳道:“四象门此前受张夫人所托除鬼,特来回复。” 小厮道:“道长请稍后片刻,小的进去禀报。” 此时,姜仙凝已经解了霁芳五感六识。因着符在姜仙凝身上,便也能感觉到霁芳微微波动的情绪。ъimiioμ 不一会,小厮又打开了偏门,对三人道:“三位道长请,老爷正在大堂恭候。” 三人跟着小厮进入张宅,张宅不愧是家财万贯,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照壁上雕梁画栋,御赐的金漆‘福’字分外显眼。 刑岳边走边问小厮:“这位小哥,张宅如此大户人家为何大门紧闭?” 小厮道:“道长有所不知,张家走丢了一位小姐,老爷心情不好也就懒怠待客。便关着门在家休养。” 刑岳又道:“那你家老爷还真是疼爱这位小姐呀,这位小姐如何就走丢了呢?” 小厮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才道:“道长,这话小的告诉你,你可休要传与外人。” 刑岳点点头道:“自当。” 小厮用手拢着嘴巴,对三人道:“这小姐原也没什么尊贵,是老爷外面养的女人生的,后来母亲死了,才带回张宅。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也还挺疼爱的,给小姐院子里种了无数名花。听说这位小姐爱花如命。谁知偏偏这些花移种过来全都死了。小姐就因此得了失心疯,跑到外面去了。不过……”小厮更神秘的道,“我们下人都在传,是大夫人赶走了小姐。” 眼见到了正堂,小厮便闭了嘴。引三人到门口,便走开了。 张大户见三人自堂外进来,便起身相迎,道:“三位道长可是受我夫人所托除鬼?敢问除的是什么鬼?” 刑岳道:“如今看来,是心中之鬼。” 张大户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 刑岳道:“张老爷家中,最近可是丢了什么物件?” 张大户微微一怔,道:“物件倒是没有丢,丢的是老夫的小女儿。” 刑岳继续道:“张夫人,请我们除的,正是张老爷的小女儿,霁芳。” 张大户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长不是除鬼的吗?为何要除我小女儿?竟然还是夫人委托?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刑岳笑笑,道:“本来张夫人是不知晓所要除的是张家小姐,只是我们去过之后才知晓。更是得知了一个秘密。” 张大户道:“是何秘密?” “张家小姐,死因的秘密。” 张大户表情有些暗淡:“死因?霁芳已经死了吗?霁芳死因有何秘密?” 刑岳道:“霁芳姑娘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枉死,如今不能投胎,害死她的人,就是张老爷你家大夫人!而且——是被她活活捂死的。”说着刑岳拿出一块方巾,你可叫大夫人认一认,这是何物? 张大户木然的接过手帕,对旁边递水的小俾道:“让他们把大夫人叫来。” 小俾领命前去,不一会只见一个妇人便自后庭走了进来。虽是穿的端庄华贵,但眼中透着狠戾。 张大户把手帕丢给张夫人,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张夫人拿起帕子,看了一会,道:“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帕子。”说完丢在桌上。 刑岳道:“张夫人,你当真不认识这帕子?再仔细看看,这不是普通的帕子,这是霁芳姑娘托我们转交给夫人你的。” 张夫人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惊叫道:“什么?你胡说,她能有什么东西给我。作为道长,你们不要在这胡言乱语的吓人。” 刑岳道:“张夫人作何惊慌?小姐不过是出走而已,托我们带个帕子,也许是回心转意想回家了。” 张夫人怒道:“胡说,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张大户听的一愣,对张夫人道:“你是如何知道霁芳已经死了?还说的如此笃定,难道真是你杀了霁芳?到底是为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五章殊途同归(2) 张夫人见自己说走了嘴,便也无心再装,道:“为何?我本是府台家千金,容你娶了五房小妾,也算十分大度了。但你竟然还在外面养野女人,养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野孩子也带回家中,当做掌上明珠一般。我呸,她配得上小姐这个词吗?就算进了张府也还是个下贱坯子,看见她我就能想到她娘那个贱女人是如何勾引你。一脸柔弱,满腹委屈。难道是我欠了她吗?说她两句,她便大喊大叫,还动手打我。我不过捂住嘴要她闭嘴而已,怎知她就死了。如今还要来作弄玄虚。真真是个贱人。” 张大户一听此言,也是愤怒不已:“平日里你一派端庄,不负张家主母之名。怎得背地里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此事不能作罢,女儿无论是谁生的,也是我至亲骨肉。此事必当追查到底。” 张夫人哈哈笑了起来:“追查?不用追查,就是我捂死的,扔在乱坟岗了。怎得?张二,你是要报官抓我吗?” 张大户道:“就报官又如何?此事定不能就如此了结。” 张夫人停下笑,有些轻蔑的看着几人:“不如此,你便当真去报官,闹得大了,是要我家父亲出面,还是要你家兄长出头呢?谁会为一个野种做主?只怕如此丢人颜面之事,你家兄长还要多谢我斩草除根,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张大户闻听张夫人所言,果真平静下来。 张夫人继续说道:“我若是坐了牢,我父亲必不会善罢甘休,彼时两家若是反目……张家的生意,怕是……” 张大户更加安静起来,大气也不出一声。 张夫人又道:“老爷与我这许多年夫妻,这个家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没为老爷生个一儿半女,但妾室们各个都是生儿子,也算不负张家。如今老爷要为一个野种,还是个赔钱的女儿,就跟糟糠之妻反目吗?老爷想想,霁芳没来之前,家中本是一团和气。如今只当她回去了。难不成为了一个没了的人,乱了家中和气吗?得不偿失啊,老爷。” 张夫人如此心肠歹毒却能稳坐家中主母之位,必是有些手段,如今句句话说进张大户心坎里。张大户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长长叹一口气,道:“唉!各位道长,此来辛苦了。老夫家中之事,老夫日后自行处理吧。拙荆所托之事,便就此了结吧,若是需得银两,老夫这就使人去取。” 姜仙凝一看,张大户果真是自私至极,便道:“今日之事,若是要我几人守口如瓶,也需得千两白银。只是霁芳小姐的尸骨还扔在乱坟岗,张老爷不去处理一下吗?” 张大户已恢复了常态,一脸油滑,对三人微微施个礼道:“就有劳三位道长处理一下吧。白银千两明日老夫便派人送到宗里。”转身对张夫人使个眼色。 张夫人竟也不再闹气,进后屋拿了几贯钱回来。 张大户把几贯铜钱奉上,道:“几位道长一路辛苦,这几贯钱便当做途中车马钱吧。” 三人并未接钱,刑岳看了看张家二人,道:“张老爷不必拘礼,我等此次前来只为了霁芳姑娘心愿,此愿并非几贯钱可以了却。” 张大户眼中有些闪躲,偷偷瞥一瞥张夫人道:“是何心愿?” 姜仙凝觉得袖中霁芳的魂魄似是有些伤心,在微微颤抖着。便自袖中拿出锁魂符,念个口诀一甩,霁芳的魂魄便立与堂中,姜仙凝道:“就让霁芳姑娘自己看着办吧。” 霁芳的魂魄站在堂中掩面而涕,张夫人一见,顿时惊得跌在地上,口中叫道:“你,你,你是怎么来的?你是来找我寻仇的?” 刑岳站在姜仙凝身旁,偷偷对姜仙凝使了个眼色,姜仙凝嘴角微微扯了扯,对刑岳轻轻点头。手中掐个障目诀,奔霁芳一弹。 待霁芳哭了一会,放下袖子时,张夫人看到的便是一张紫青色的脸,淌着血泪。一双哀怨的眼睛通红,不断涌出血水。 张夫人坐在地上颤抖不已,此时见霁芳如此模样,尖叫一声,四肢并用便想逃回后院。 姜仙凝飞身而起,一把抓住张夫人手腕,又拖回正堂,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张夫人待要去哪里?霁芳姑娘的心愿定是要了却了才行的。张夫人若此时走了,霁芳姑娘心愿未了,怕是一直不能走,或许,就留在张宅也未可知。” 张夫人此时已辨别不出此话有几分真假,只如筛糠般立在当地,忍不住偷眼又看了一眼霁芳,此时霁芳的血泪已经淌满衣襟,胸前袖口均是殷红一片,更是吓人。 张夫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口中含含混混的念着:“我不是故意的,霁芳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叫你别喊,我没想捂死你,你别来找我。我,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师,超度你,对,超度你,让你投生最好的人家。你饶了我,饶了我,别来找我……” 张夫人口齿不清的胡乱唠叨。 一旁,霁芳哭了一会,没去理张夫人,只对张大户道:“爹爹,女儿本以为爹爹是有隐情,才会舍弃女儿,任女儿在乱坟里只裹一张破席。如今女儿也懂了,女儿不过是个稀罕物件而已。若爹爹家中已有女孩,怕是霁芳连张家门也难进了。爹爹眼中就只有钱财吗?张府的平安顺遂比女儿的命还重要吗?” 张大户满脸无奈,道:“女儿呀,爹爹怎会不爱你,只是……你毕竟连个妾室之女都不如。即便闹到公堂,恐怕也无人为你做主。只需送些银两,便如同家中少了一个婆子丫鬟,是无人问津的。若真闹得大了,惊动府台岳丈,或是朝中大伯。便更是不好收场。女儿即然已经做了鬼,便好生做鬼,来日投生个好人家吧。”张大户顿了一顿,“其实,做鬼也没什么不好,可任意而为,随心所欲。若是女儿怕孤单,明日为父就派人给女儿烧些个丫鬟婆子,童男童女。任女儿驱使,可好?” 旁边三人,听张大户所言,均是连连摇头。姜仙凝更是想要上前给这张大户一脚。 霁芳此时已止住哭泣,怔怔的看了张大户一会,微微叹了口气:“爹爹……”话一出口,似是有些哽咽,霁芳又愣了一会,只道了句,“女儿就此拜别。”便隐了身形。 姜仙凝依然捻了锁魂符,收好霁芳魂魄。轻蔑的看了一眼张大户。 刑岳在旁道:“张老爷,你可还有何话说?” 张大户抱一抱拳,道:“便有劳几位道长,把小女掩埋了吧,也作场法事超度一下。若是需要多少银两,道长尽管开口,老夫在所不辞。” 姜仙凝冷笑一声,道:“你当然得不辞,这本是你女儿,却要我们去掩埋,你若不爱她,为何要生下她?如今还不如一条狗,就那样曝尸荒野,亲爹却没得一点哀伤。真真是可怜。” 张大户连忙道:“本是不爱,只是……” 不待张大户讲完,姜仙凝早已懒怠再听那些谎言,厉声道:“不必再讲些虚伪之词。告辞。”语必转身出了张家正堂,清岳二人也跟了上来。 行得张宅之外,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道:“还是此处空气甚好,里面一派污浊之气。若清,适才在里面,你怎得一句话不说?” 姜若清轻轻道:“人间竟有这许多如此虚伪之人。若清不知要说什么,若这是人间,便还是回我缥缈最好。” 刑岳道:“你可不要如此悲观,世间还是好人多。比如我!” 刑岳边说边走到前面去了,只听前面传来刑岳轻松的声音:“世间就是有这许多恶人,所以才有你我,除魔卫道,维护这世间真情。若清,你可不要就此吓跑,做个缩头乌龟呀!” 三人回了四象宗回复了此事经过。众人也都一番唏嘘,感叹人之私欲。 随后便请了紫藤公子前来商讨二人归处。 紫藤公子道:“此事即已尘埃落定,紫藤也必当信守诺言,愿献出精丹,供诸位所用。只是霁芳姑娘,因是枉死,不得入轮回,还请诸位仙师能超度其灵魂,使其入轮回。” 刑风接道:“紫藤公子所言,刑风深以为然。但无需公子献丹,霁芳姑娘之事,今日鸿息大师刚好在此,若霁芳姑娘即已无怨无恨。不知鸿息大师可否度她投胎?” 紫藤公子顿觉开心,道:“霁芳是枉死之魂,一直入不得轮回,若大师能度她入轮回,紫藤感激不尽。” 未待鸿息大师回答,只听霁芳道:“大师,紫藤公子,霁芳并不愿投胎转世。” 紫藤公子皱起眉头,道:“这是为何?难道你愿意在这乱坟岗上做个孤魂野鬼吗?” 霁芳道:“我虽只活了九年,但却遭遇他人一生所不遇之事。人生不过尔耳。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再入轮回不过是再经历一次而已,无论是喜是忧,终归是一抔黄土。今日即已是黄土,霁芳并不想为了这一抔黄土,再去人世走一遭。” 鸿息大师微微含笑点头,道:“如今。你倒是通透。你若不愿再入轮回,便跟我回泉峰寺吧。做个灯魂,可燃千万年,生生世世长伴佛祖,可好?” 霁芳闻听鸿息大师所言,立刻跪倒行礼,连声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安排好霁芳,姜问曦自身上拿出一些符纸,递给紫藤公子,道:“此符每日燃了服下,可驱除体内阴气,若是用完亦可去云隐问我讨要。待阴气除尽之时,作妖作仙,便由你自己决定。” 紫藤公子躬身道谢。 姜问曦又道:“若期间作恶,四象宗怕也不会再念你才华之情,必会诛之。” 紫藤公子道:“真人放心,紫藤必当潜心修炼。只是……” 紫藤公子转身对鸿息大师行了一礼,道:“不知鸿息大师,可愿收留我?紫藤只在寺旁听经便可。” 鸿息大师见他如此长情,便也点头:“便去寺门处扫撒吧。” 紫藤公子亦谢过鸿息大师。 鸿息大师见此事已毕,便对众人道:“此事即已了结,黑雾之事老僧并不能出力,如此老僧便先行告辞了,若有需要之时,定当出力。”语必便起身告辞。众人也都回礼相送。 待众人再次安座之时,苏宗主站起身道:“前几日派出的弟子俱已回来,其余黑雾位置,俱已标注在册。诸位请随我来,日后,怕是就要不得清闲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六章月华加身(1)(祝各位新年快乐) 更书之前写几句话。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各位。感谢光下无影,无限闪耀alex,游世姚肖自逍遥,爱看书的张先生长期以来的推荐票。谢谢各位打赏过的大大。追书的宝宝们。无论如何我会认真的把这本书写完。认真负责,不太监。祝各位新年快乐,2020心想事成! 第六十六章月华加身 众人随苏宗主来到长案前,那展用墨笔标注的白纸已填了新的记号。其中几个记号,标注的颜色分外深。 苏宗主站在长案前,道:“前几日宗里派出的弟子俱已回来,按照我宗密卷上标注的位置寻找,果真密宗内缺失之处皆有黑障。有些不甚浓重,似是也无甚威胁。”说着,苏宗主指着纸上几处墨色颇深的黑点,继续道,“诸位请看这几处,墨色较深的几处,前几日弟子们前去查看,这几处黑雾浓密,阴气深厚。此去之前,苏某交代了弟子,勿要深入,只查看标记便好。故弟子们不敢善入,只遣了签兵进去查看。谁知签兵入去皆断了音讯,无论如何召唤都不见踪迹。其中有个弟子,召回一只木鸟,但木鸟只是勉强飞到黑雾边缘便碎裂了。掉出来些个残破碎片上皆满布魔气。不知此黑雾是否与魔族有关。” 姜天云上前看了看位置,道:“苏宗主,墨迹最深之处是否黑雾最浓?” 苏宗主道:“正是。” 姜天云看了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点头,便指着其中一个墨点,继续道:“此处黑雾最甚,距四象宗也最近,不如先去此处查看一番?” 众人皆无异议,商讨何时启程。 济云仙姑道:“若此处为魔族所控,想必会再遇骁骥。而且那迷雾甚是诡异,不知用了何种术法,竟可封闭五感。若要再入迷雾,还需多做准备才好。” 刑岳接话道:“此地众人,只有我二哥和苏宗主没入过迷雾,其余人等都已入过雾障也有所感触,定要想好迷雾起时要如何破。若是被封了五感六识,怕是只有挨打的份。” 众人也都略有些茫然,前几次出入雾障之时,各个都惊慌失措,小弟子们更有胡乱奔跑,乱砍乱杀之辈。若此次再入迷阵扔是毫无准备,便仍旧只是板上之肉,任人宰割。 姜若清站在众人身后,轻声嘟哝道:“前次入迷阵之时,骁骥似是并未出手,只被迷障所困便如此狼狈,若此次再遇骁骥,他也动手的话……” 姜天云一转头,瞪了姜若清一眼:“休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前次只是毫无准备,此次商讨后再行入阵便好。” 姜若清一看师尊发怒,顿时又向后躲了躲,低头不语。 姜仙凝在旁见姜若清如此模样,悄悄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眼中带着笑意,有些幸灾乐祸,以唇语道:“咎由自取!” 姜若清抖了抖手肘,故意撞到姜仙凝,狠狠翻个白眼,别过头去,佯装生气起来。 姜仙凝看姜若清吃瘪,心里暗笑,脸上便也挂了笑意,谁知一抬眼,竟对上姜天云的眼神,姜仙凝心里一抽,顿时收了笑意,眼神四处扫扫无处安放,便也低头盯着地面,不敢再胡乱调笑。 谁知姜天云并不想就此放过姜仙凝,盯着她道:“师弟面带笑意,似是了然于心,有何妙招还是讲来大家商讨商讨才好。” 姜仙凝低着头,有些脸红。心中暗骂姜天云:“臭老头,怎得一天到晚盯着我。岁数没我师尊大,长得却比我师尊还老。这性子竟然也是倚老卖老。我虽然岁数小,但好歹跟他也是平辈,怎得就天天盯着让我出丑。” 姜仙凝心里抱怨,嘴上不想接话,想着囫囵一下也就过去了。谁知姜天云竟然继续问道:“师弟有何见解?” 姜仙凝心下一狠,反正脸面前几日也早就丢尽,怕个甚,胡乱应对便好。心里放松,姜仙凝却有了些头绪,便抬起头道:“仙凝本是有些见解,但未得验证,不敢乱言,即师兄要问,仙凝也便胡乱讲讲,若是说的不对,也只当在长辈面前献丑了。”姜仙凝丢完锅,心中到也坦然,继续道,“彼时习仙法之时,书中有一段,写的先祖们破六妖六魔阵,阵中六大妖六大魔齐布封魂迷障,掩住先祖五感六识,令其受伤也不能感知,直到被削成森森白骨,待恢复五感之时,才会发现全身已无血肉,此时再细细体会削肉之痛,却无力反抗,直到千百年灵气枯竭才得以真正死去。但彼时先祖虽还是血肉之身,仙丹却已修得金仙阶段,怎会看不破妖魔所想。便弃了五感六识,只以神识感受四方。书中提到,以神识辨四方万物,可知空气流动,感发丝轻摇。如此便也能感知妖魔位置。无杂念干扰,反倒更加容易破阵,六妖六魔阵,如此便须臾破之。”姜仙凝见师尊微微点头,心知所说不错,便继续道,“仙凝虽知晓此理,但奈何修为浅薄,不懂神识探物,故不敢胡言,只是师兄要问,便胡言乱语一番。还请诸位不要笑话。” 姜仙凝话声才毕,只听姜天云哼了一声,道:“哼,师弟你已入得地仙境,竟不懂使用神识。书中所讲,虽是金仙之境的先祖,但对阵的是上古六妖六魔。此书中故事讲的是方法,不是境界。便是若清也能用得神识之法,你一个地仙,竟是什么都不会,还不如一个高阶外门弟子。整日里只知胡闹,讲究口腹之欢,却不精进修为,你……” 姜天云越说越气,一想到如今若清也疯疯癫癫起来,就是来上十判辞也不解恨。 正骂的起劲,只听姜问曦在旁轻轻咳了一声,想想此时并非在缥缈,便堵着气,自喉咙哼了几声,闭了嘴。 济云仙姑在旁道:“仙凝说的极是,用神识破那迷障的封堵之术却是不错,之前太过仓促,并未想到。如今仙凝一提,倒是个好办法呢。”边说边笑着看看姜仙凝,继续道,“我派里亦有些法宝,可破近处迷障,也能用得。如此,便商量下,谁去比较合适。” 姜天云道:“能操控神识的必定要去。师叔,姜蓝同若清三人。” 济云仙姑道:“小仙同四个弟子都去吧。” 姜天云接着道:“其他人,不能控神识者,便留下等候吧。若有意外,苏宗主还需接应。” 苏宗主道:“苏某也一同去吧,苏某可用遁签阵,与签兵定不会失了联系。便是苏某没有五感六识,只要有签兵在便如同眼耳一般。” 姜天云道:“此次前去的签兵不是在雾中碎了吗?” 苏宗主微微一笑,道:“修为不同签兵能力不同。弟子们修为低,签兵自是弱一些。况苏某可召唤签王。必不会迷失于黑雾之中,姜宗主尽可放心。” 苏宗主即如此说,姜天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道:“那接应之事,苏宗主还需得安排好。” 苏宗主点头道:“自是,若有需接应之处,便发个木鸟报信,苏某大弟子自会带人前去。” 刑岳在旁道:“我也要去。” 姜天云立刻反对:“你不懂神识控术,去作何?” 刑岳道:“我和姜仙凝两人便闯了一次粼城之前的黑雾,其中还有黑衣人作梗,也没有用到神识控术,不是也出来了。” 姜天云不好意思直接说教刑岳,便转头看看姜仙凝:“你二人,是不是被你师尊救出来的?再晚个一时半刻怕是小命休矣吧。” 姜仙凝不接话,刑岳却假装听不出姜天云的揶揄之意,继续道:“那次打不过那黑衣人,并非因为黑雾所挡,也并非技不如人,只是初时看不清,姜仙凝先打伤了我,不然以我刑家武功,怎会落败至此。再说,不是还有济云仙姑的‘荷香坤宝’吗?配上一个也就看得见,为何非要拘泥于神识。况之前姜宗主在黑雾中之时,不是也靠济云仙姑的法宝。” 刑风见刑岳无所顾忌,便道:“阿岳,休得无理!又不是什么夺宝之地,为何你偏要去?” 刑岳道:“上次吃了那黑衣人的亏,此时定要去看看,若还是他,定要找回这便宜。” 姜天云在旁摇摇头,轻道:“儿戏。” 姜仙凝知晓,靠讲理是“讲”不过姜天云的,便向师尊身边蹭了蹭,小声道:“师尊,带上凝儿吧!” 姜问曦微微向后侧了侧头,用眼角睨了一下姜仙凝,并未作答。 姜仙凝见师尊并未反对,便放宽了心。如此,耍赖硬跟着便好。师尊即不反对,便不会突然赶走自己。转身奔济云仙姑方向道:“仙姑,凝儿也想去,可否给凝儿一个镜子?” 济云仙姑转头,对姜仙凝笑笑,还未回答,只听橙竹轻快的答道:“可以,可以,仙凝姐姐。我师尊多得是‘荷香坤宝’。” 姜仙凝也是不等仙姑回答,便作个揖道:“如此,便多谢仙姑。” 济云仙姑依然只是笑笑。 不多时,便定了下来,何人前去探寻黑雾。姜问曦,姜天云和姜若清,济云仙姑和四个弟子,苏宗主,姜仙凝,刑岳。一行十一人。因着此前众人俱在黑雾中吃过亏,故此次不敢怠慢,都要多做些准备,以防不测。商讨之后,便定于后日一早出发。 m.Ъimilou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七章月华加身(2) 姜天云道:“此次可是要御剑而去?苏宗主和刑岳并不会御剑。当要如何?” 苏宗主道:“本门遁地之术,可日行千里。” 刑岳也道:“姜若清可带我御剑。” 姜天云又转头瞪了几眼姜若清,众人便分头回去休息,准备后日集合出发了。 姜仙凝回到后院屋中,甚是无聊。便偷偷溜到厨房,偷了两个菜饼,揣在怀中。此时夕阳分外火红,正斜斜挂在枝头。姜仙凝看着甬路上拉的长长的身影。突然就想到了,秘法神功里的影遁之术。姜仙凝觉得好奇,“如果真的可以躲进影子里,不是堪比四象宗的遁术了?以后要偷个吃的,却是方便许多。” 心中胡乱想着,便默默念了口诀。忽的,感觉是谁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便迎面趴在地上。姜仙凝自地上转身,却空无一人。转念想想,许是影遁了?抬手看看,无甚特别,影子依然安静躺在地上。 姜仙凝摇摇头,想着许是绊倒了。便蹦跳着跑回自己屋中去了。 想到后日要去闯迷雾,定不能令姜天云小瞧,此次绝不能再被捉住话柄。便定下心神,用心画起符来。姜仙凝画了各种符篆,塞了一袖子。只是可惜没剩几颗丹药,不然清明丹之类定也是有些效力的。 姜仙凝边想边收了毛笔。想到胸前还藏着两个菜饼,便喜滋滋的拿出一个菜饼,坐在门前石台之上,晃着腿吃了起来。此时,月光如华,独自在廊前吃菜饼,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许是该作首诗来配这菜饼雅兴。 姜仙凝笑嘻嘻的想着,却觉得这菜饼入口,却并未下滑,全都卡在胸腔之中。一阵阵淤塞之感传来,憋的姜仙凝头晕眼花。月光也似是冰凉的罩衫,紧紧兜住姜仙凝,不住释放淤塞之气。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这菜饼有毒。为何四象宗之内会有人下毒?姜仙凝脸憋得通红,用手指抠一抠嗓子,吐了半天却吐不出什么。只感觉更加淤塞,难以呼吸。 姜仙凝一边对自己说着:“冷静点,冷静点,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解毒。”一边在身上摸丹药。正胡乱摸着,一个小包掉在地上,散开之处露出一抹绿色。 姜仙凝低头一看,正是此前剩下的一株‘夜灵根’。此前蛇毒便是夜灵根所解,姜仙凝顾不得想太多,一把抓起夜灵根塞入口中。边嚼边想,“可惜那一把夜灵根,用的用吃得吃,还想回去炼丹,结果一株也没剩下。” 本是觉得夜灵根下肚,毒便会解了。谁知那夜灵根满布阴气,一入肚中,便释放大股阴气,在体内冲撞。姜仙凝非但没咽下那口淤塞之气,还又加了冲撞之气。 想着灵气乱窜之时,要运转体内灵气,以带动混乱之气,使混乱之气入运转之流。过四肢百骸,而后归入丹田。姜仙凝想到口诀之时,脸已经憋的紫青。顾不得细想,便立时盘膝打坐,运转灵力,调息乱流。 只是体内运转的灵力似乎并非出自丹田,而是好似从胸口淤塞之处涌出。冰凉刺痛,在全身运转。姜仙凝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问题。只依口诀不断运转身体里的气息。调息良久,身体中冰凉刺骨的气息,终于如同一股洪流,冲刷着筋骨,心脉,最后凶猛的洪流全部归于胸中,最后一丝洪流进入之时。此时胸中似乎有座大门,瞬间关闭。 姜仙凝睁开双眼,全身已经湿透,尽是冰冷的汗水。月华依旧,却没了前时阴冷的感觉。只如一丝清泉,滑过皮肤,清凉舒爽。姜仙凝伸展双臂,贪婪的沐浴月光。仿佛这月光便是人间至上美食,贪婪吞咽。 姜仙凝问小厮要了换洗衣裳,擦干净身体,躺在床上,细细思量适才真气之事,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道自己是修为精进了。放下心来,便顿觉困倦无比,懒得再想,先睡了再说。 第二日,依然月光如华,姜仙凝依然引体内洪流行走了几圈,只觉比昨日更加宏伟。洪流扫过,皮肤竟然散发隐隐紫气。姜仙凝压下洪流,胸中大门依然关好。 姜仙凝隐隐觉得,此气息,定不是真气。怕是与那神功秘诀有些关系。想到此,借着月光,便又使了个影遁之术。竟忽的眼前斗转星移,瞬间又被人推了一把,趴在地上。 但此次起身,却有了一些变化。眼中事物有些朦胧。再看手脚。竟是透明的黑色。姜仙凝心中喜忧掺半。喜的是自己果真修为精进,忧的是这精进,竟然是那秘攻绝学。此秘攻绝非善类,不得示人。若哪日万一透漏半分,也不知师尊会作何打算。 想到师尊,姜仙凝心情有些沉闷,此前因为吸纳阴气之事,传闻种种,师尊虽是站在自己一边。但若有一日,师尊知晓自己竟练了莫名阴功。怕是再难维护自己了。想到此,便更加郁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挨到天亮。 众人准备集合,去破黑雾。姜仙凝也拖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晕晕乎乎跟在众人身后。 姜若清凑过来,问道:“小师叔,怎得如此没精神?这两日也没见你,是不是前日被我师尊骂了,这两日郁郁,休息不好?我师尊便是如此,不要放在心上,我等日日被师尊责罚,若是如此挂怀,想是早就郁郁而终了。” 姜仙凝头脑发晕,心不在焉的回道:“并非为此,只是有些头疼。” 姜若清又凑过来嘘寒问暖,姜仙凝懒得理他,随他唠叨。不多时,便同众人一起御剑,奔黑雾而去了。 姜仙凝头晕脑胀,几次险些从剑上掉下来。总算挨到黑雾之前。此时正是午时,阳光刺目,姜仙凝有些昏昏欲睡。 姜问曦自前方转过头来:“凝儿若有不适,便在此处接应,不必入阵。” 姜仙凝甩甩头,想着若是就在阵外等着,时候必然又被姜天云嘲笑。来都来了,定是要进去的。想到此,便强打精神,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无碍,只是昨夜睡得不好。有些困倦。若是碰到妖物打斗起来,便精神百倍了。” 姜问曦未再接话,直直看了姜仙凝一会,眼中似是有些疑惑。姜仙凝有些心虚,眼神躲躲闪闪,道:“师尊,凝儿可是说错了什么?” 姜问曦又看了姜仙凝几眼,最终,并未说什么便转回了头,对众人道声:“走吧。” 众人皆亮出武器,准备入阵。 苏宗主自身上摸了两只卦签,口中念个诀,卦签往地上一丢,顿时变作两只签筒,此签筒有手有脚,粗壮高大,桶里还插着若干卦签,目光炯炯,眼神犀利。这便是苏宗主所说的签王。果真与众不同。 签王才一现身,只见黑雾之中忽然闪出几个黑影。只一瞬,便立在众人面前。 来人一身黑衣,以黑布条包着头脸,头上戴着斗笠,手中拿着黑剑。正是前次遭遇过的黑衣人。 刑岳一见黑衣人,高声叫道:“让我来!”话声未落,便已飞身跳至黑衣人面前,佩剑一抖,直取黑衣人面门,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摆起墨色长剑挡住刑岳剑风。 刑岳武功在刑家三虎之中也是佼佼,一套虎啸剑,使得龙飞凤舞,虎虎生风,剑剑带着凌厉杀气。只稍稍躲闪不及,便要皮开肉绽。 但黑衣人武功诡异难测,毫无章法。躲避时也仿佛柔弱无骨,水一样流动一下,便轻轻避过剑锋。虽正面相斗占不得便宜,但凭着诡秘手法,却是占尽先机。三五招便打上刑岳一下。虽只是偷袭,并下不得重手,但频频被打,刑岳也是气自胸中来,手中剑便更多几分力导。只是越是用力,却愈加好似一拳打入棉花,软绵绵便被化解。刑岳渐渐有些出汗,铆足了劲却只是擦一擦对方衣服边。虽然对方打自己也只是推推擦擦,但如此下去,便是要累死也打不疼对方。 姜仙凝见刑岳明明功法高强,却占不得先机。又想到先前同魑离对战时的招法,也是如此,明明一剑刺出难以闪避,但魑离偏偏水袖轻摇就轻松避过。粼城那个黑衣人也是如此,步法诡异身体柔软。想来正面死磕,一时赢不得,只是白白损耗体力。用符篆来的更容易些。想想对方定是魔族。 姜仙凝便在旁喊道:“姓岑凌,休要恋战,你闪开我用符打他。” 刑岳打的正起劲,虽是不分伯仲干耗时间,但终归想要打赢,不愿放手。姜仙凝见刑岳不愿退开,也不管他,免得浪费时间,一张嗤魔咒找个空隙便打了出去,黑衣人只顾应对刑岳,来不及躲闪,堪堪被符篆贴中后脑,顿时一阵黑烟,半个头颅消失不见,头上一个透气的大洞。黑衣人愣了一愣,便倒在地上,黑布迅速塌陷,再看时只是一堆烂布。不见了黑衣人踪影。 一个黑衣人消失,却惊动了旁边几个本在观战的黑衣人。忽的全都亮出兵器,跳了过来。 众人一看,也不敢怠慢,全都亮出各自兵器,与黑衣人战在一处,一时黑雾前一片混战。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八章魔阵寻秘(1) 众人皆与黑衣人打斗,姜仙凝也拎着凝仙,与一个黑衣人缠斗。打了几十个回合,仍旧平手,谁也伤不到谁,偶尔拍上一两掌,却也用不上力。打着打着,姜仙凝有些头晕,今日晨起,本就有些晕头转向,此时提着真气,来回打斗,更是晕晕乎乎,不知身处何处。又打过几十回合,姜仙凝稍不留神,对面黑衣人一掌打来,姜仙凝躲闪不及,被一掌打中右肩,身子一扭,便被打飞。直直摔入黑雾之中。 姜仙凝一人掉入黑雾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默默胸前,却没了‘荷香坤宝’。想是刚才一掌,‘荷香坤宝’被打掉了。姜仙凝心中暗骂:“好死不死,偏偏今日晕乎乎。如今一个人掉了进来,还没了小镜子。这可如何是好?越是不想丢人,便越是丢人。” 姜仙凝左右转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细细体会了一会,五感六识似是没有完全被封闭,却也不太听使唤。想来摔进来应该没有多深,走几步就能摸到黑雾边缘。但转来转去,皆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奔着外走还是奔着黑雾更深处走进去了。 正胡乱走着,忽觉身边有些异常,稍已侧身,一个黑衣人一掌自耳边擦过。未待再转身,左肩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肩膀一阵刺痛。想是肩膀处手臂脱出来了。姜仙凝顾不得管手臂,怕黑衣人再打一掌。便右手握起凝仙挡在胸前。静静聆听观察。 姜仙凝微微感觉身后有人,一剑刺出似是碰到什么钝物,再刺时便什么都没有了。想是刺道黑衣人了。姜仙凝有些欣喜。便又收了心神静静聆听。细微的,又感觉道右侧有些细微动静便又一剑刺出,这次感觉清晰,剑尖刺中一个物体,一闪又不见了。 姜仙凝得了要领,慢慢放空神识。屏气凝神,细细体会耳边流动的气息。渐渐的姜仙凝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波动的气流,黑雾中流动的阴气。这便是神识所感受的吗?第一次体会到神识的用法,姜仙凝有些激动。再要细细体会之时,忽的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劲气流袭来,便快稳准的转身一剑奔气流刺入,只听噗嗤一声,半个剑身没入什么物体,对面物体一沉,便挂落在剑尖,姜仙凝一挑凝仙,竟是一堆破布挂在剑上。 黑衣人无所防备,竟然一剑刺中,姜仙凝心中有一些激动。再次闭眼,放开神识,认真体会。此次神识更扩大了一些,能感受远处流动的气息。有一些混杂之气,在缓慢移动,再体会时,竟能分辨其中真气和魔息。姜仙凝心中一喜,心跳加快。便顿时失了那些气息的踪迹。平心静气,再体会时,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各种气息的方位,移动。甚至近一些的,可以具体化形。 瞬间想到化形,身后化形竟是黑衣人,黑衣人剑尖已飞到半尺开外。已来不及闪躲,姜仙凝只得一低头,黑气凝结的剑身便擦着头皮划过,绿青丝也虽剑气飘散。姜仙凝立即闭眼再次放开神识。此次竟是连发丝飘飞的气息也感受的清清楚楚。黑衣人隐匿了行踪,一动不动。姜仙凝也不动,只静静感受四周。 姜仙凝正推着神识向更远的地方探查,胸中一股逆流忽然嘭的一声炸开,整个神识忽的如洪水一般喷射分散。姜仙凝吓了一跳,睁开眼,竟然不用神识也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一些人,正是师尊众人。 姜仙凝迎上前去,姜问曦依然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姜仙凝,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点头,道:“只是胳膊又掉了一只。” 姜仙凝微微摇头,抬手摸一摸姜仙凝肩头关节。忽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手臂便接回关节之中。 姜仙凝呲着牙,揉了揉肩膀,咧嘴笑着道:“多谢师尊!” 众人无空闲谈,暂时打退了黑衣人。济云仙姑重又给了姜仙凝一个‘荷香坤宝’。姜仙凝不敢说自己突然就不怕黑雾迷障了,便也接了‘荷香坤宝’挂在胸前。 众人在黑雾中行走,寻找阵眼,又有黑衣人飘飞而至,不断骚扰,渐渐熟悉黑衣人的打法,也知晓黑衣人是魔息所化。众人便拿出克制魔族的法宝,符篆。苏宗主更是念了念口诀,那签王便作个手势,换了签筒颜色,手中不断掐着诀。再对战黑衣人之时,便也如同切豆腐一般,一掌便一个黑洞。 众人渐渐杀得顺手,靠近阵眼。姜仙凝暗自寻思:“如今黑衣人并不像在粼城时一般诡异。也并不如当时难以对付,那黑衣人虽打不过师尊,但对付自己和刑岳两人确实绰绰有余。如今自己竟能一剑就杀死一个。短短不过几日时间,是黑衣人功法倒退,还是自己精进太多?” 想到此,姜仙凝凑近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还好?” 刑岳道:“身强力壮,再来些黑衣魔物也无妨。” 姜仙凝道:“你有没有觉得黑衣人好像武功倒退了?刚才我闭着眼胡砍,竟然一剑刺中一个黑衣人,还刺成一团破布。你说蹊跷不起翘?” 刑岳想了想,也赞同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当时一个黑衣人就杀得我俩险些没命,如今出来这许多个,好像也没什么威胁。许是人多势众吧,你师尊自是一人可抵十人,苏宗主那签王看似也不简单,还有济云仙姑和姜宗主,打的容易些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姜仙凝也就点头赞同,许是如此吧。 两人正偷聊着,众人已走到阵眼处。正要做些阵法打破这阵眼,化去黑雾。 只听黑雾中先是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笑声,紧接着一个妩媚娇柔的声音道:“诸位来我这迷障之中,是有何指教?难道,是来同我共进晚餐的?” 一听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众人便知,这是魅仙。 刑岳叫道:“魅仙,你那晚餐不看也罢,不过是些蛇虫鼠蚁,与你共进晚餐,到不如看你杂耍。” 魅仙听刑岳挖苦他,竟也真的配合,顿时发怒,道:“刑三,你想是忘了此前在我魅之精华中的狼狈相。如今我又有这魔息阵加持,你们也没了鸿息大师,看我如何把你困在我魅阵幻象中,令你永世都出来不得。” 刑岳还待称称嘴上英雄,被姜仙凝拽了一下,转头,见姜仙凝自怀中摸了一会拿出一本经书,道:“魅仙,你知道鸿息大师为何不在?因为他把楞严经教给我了。”说着,那处经书挥了一挥,“你那个魅阵不就是蛊惑人心,挖人痛处嘛。如今我也会念诵佛经,化解众人心中哀怨。无了哀怨,你那阵还能发挥几成威力?” 魅仙自黑雾中渐渐现身,仍然沙哑的笑了笑,道:“姜仙凝,你到是厉害,问老和尚要本经书来对付我。可惜,如今有魔阵,我只要稍稍催动,你们那五感六识便要失灵,到时你就念给你一人听便好。” 姜仙凝正待要说,如今她可用神识推经文入众人耳,但,刚一张嘴,只见魅仙身后一个黑影倏忽飘飞而至,奔姜仙凝飞来。姜仙凝正要说话,待看清黑影之时,那黑影已飞到身前,正是当今鬼首——那个丑陋的血鬼。 姜仙凝“啊”一声,待要后退已来不及。只觉身后飞出一人,挡下来血鬼一掌,血鬼毫无防备,没想到竟有人接他一掌,顿时手臂一麻,向后退了几步,扶着一只胳膊。退回魅仙身后。姜仙凝转头,身后出手之人,正是师尊。 魅仙见姜问曦出手,便拖着一副媚态道:“哎呦姜真人,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前次粼城,姜真人封了我阴yin穴,让我修炼不得,此次又是来作甚?” 姜问曦不语,只是看着魅仙,随时准备出手。 魅仙又眯起眼睛,魅惑的笑笑,道:“真人,我可没有做坏事呀。我只是在看魔息打架。结着阴气阵,只为怕凡人误入,受了伤害。此阵又不伤人,真人若是来捉我的,怕是没有由头呢。” 姜问曦微微一哼。 只听姜天云道:“我缥缈降妖除魔几时还需得找个由头了?” 姜天云话音未落,姜问曦便已飞身而起,奔魅仙而去。姜问曦飞在空中,轻一抖手,正英已跃入手中。 魅仙自知武功稀松,断不能与姜问曦硬碰。便转身向黑雾深处逃去。姜问曦飞身落地,脚尖轻点,立时又翻身飞起,奔魅仙逃走的方向追去。才一腾身,一朵花忽的自头顶飞落。姜问曦右手拂尘一顶,左手一掌拍出。此掌掌风凌厉,竟带了八分真气。一掌出,鲜花顿时碎裂一地。再看时,魅仙早已不见踪影。姜问曦微微垂头,退回众人处。 姜天云走上前来,气呼呼的道:“又被她跑了!” 姜问曦道:“未必,小心为上。” 济云仙姑带着四个弟子在阵眼处寻找突破口,想布个阵法破了这黑雾魔阵。苏宗主也催动签王在地上左挖右挖,不断翻找。 众人正聚在阵眼处找寻魔阵突破口之时,只觉阵中有些异样,甫一抬头,便见魔阵四周满布人影,细看,是无数魅仙眯着眼挂着一脸放荡笑意,飘飘忽忽自四周飞来。 姜若清举起佩剑,见一个魅仙正飞到姜天云头顶,伸出手来,便大叫一声:“师尊小心!” 姜天云闻声瞬间转身向地面倒去,同时抽出腰间判辞,奔魅仙一甩,面前魅仙瞬间被打散,消失不见。 其他方向的魅仙也都飞来,众人纷纷迎战,无数的魅仙被砍杀,俱都溃散不见。但又有无数魅仙自四面八方飞来,依然伸着尖利的指甲奔众人飞扑而来。众人依然斩杀。 一边杀着,姜若清道:“这样一直延绵不断,无尽砍杀,不是好似在断锦林中一般吗?若是这样打下去,怕是累死也杀不完。” 刑岳也应道:“正是,此前我们碰到的黑衣人也是打散了还能聚形,用符篆,用术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九章魔阵寻秘(2) 众人只顾打杀,听到两人对话,也顿时了然,如此多的魅仙正如前几次黑雾中的魔息,鬼魂之类,只是魂魄凝聚,散了依然凝聚。只有用术法才能彻底消灭。 众人画符的画符,扔符篆的扔符篆,顿时击溃了一片魅仙。 姜仙凝自袖中拿出一沓符篆递给刑岳,道:“刑岑凌,给你用。” 刑岳看着姜仙凝笑笑道:“姜仙凝,我刑家虽不懂符篆术数,但对付妖魔之物也是有办法的。你且瞧着。”语必,伸出手在剑身一擦,口中念道:“心有磐石,正道乾坤,魔物当道,以血为祭!”语必,宝剑被血擦过,散发出淡淡红光。刑岳举剑迎战魅仙飘魂,剑锋所到之处魅仙魂魄皆溃散不见,再难成形。 姜仙凝在旁,用符篆丢掉几个魅仙,拍手道:“刑岳,你这是什么术法,真真是厉害。” 刑岳边杀边道:“这是我刑家正道之血。以血为祭,请得剑神。只要血祭之人有正道之心,便可诛杀各种妖魔鬼怪。只是必得心思纯正,不能有外门邪念。” 姜仙凝点头:“这功法也正是自当你刑家有的。” 刑岳边打边道:“姜仙凝,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姜仙凝道:“有何不一样?” “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感觉,也许是气息不同。” 姜仙凝笑道:“气息不同是什么不同,我又没吃葱和蒜。”姜仙凝稍一分神,不留意被魅仙打了一下,向前一扑,撞到姜问曦后背,姜问曦反手一拉,扯住姜仙凝,拂尘一扫,追来的魅仙便灰飞烟灭。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布太公伏魔阵。” 姜仙凝稳住身形,自怀中拿出小阵旗,准备布太公伏魔阵。阵旗才插了两根,突然飞来一人,踢倒阵旗,便飞身撤到远处。姜仙凝抬头,竟是血鬼又跳了出来。 姜问曦也看见血鬼自众人之间飞跑而过,转头对姜仙凝道:“继续布阵。”话音未落,便一个飞身,奔血鬼抓去。自粼城以来一路黑雾,至今不知迷阵的秘密,自是需得人解释的。如今血鬼突然跳出来送上门来,自是不能令他逃脱。 血鬼见姜问曦追来,吐口黑雾准备逃跑,哪知姜问曦符已在手,一张镇鬼符早就穿透黑雾,追捕血鬼身影。血鬼正要爬上高层黑雾逃跑,后背突然一热,被镇鬼符贴个正着。姜问曦的符篆,普通道士,仙师自是不能比拟,此时血鬼没被一符穿心,便要跪地叩谢神佛。血鬼自半空黑雾中掉落地上,翻了几个滚,后背似是被烙铁粘住,如何翻滚都是同样蚀骨疼痛,起不得身。 姜问曦走上前来,正英指着血鬼的脸道:“即已是阶下囚,便该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血鬼虽疼的齿缝抽气,但还算有些骨气,紧闭着嘴,翻着白眼,一声不吭。 血鬼被捉的一瞬,魅仙分身,倏忽间全都愤怒,呲着牙飞扑而来,众人毫不怠慢,一一击溃。扑了几扑,魅仙魂魄便慢慢消失不见。众人也都围拢在血鬼周围。 刑岳看血鬼躺在地上,嘶嘶吸着气,却装死不吭一声。众人皆无可奈何,问不出个所以。便上前一步道:“让刑岳来问上一问。”边说边对姜若清伸伸手道,“若清,借你敷鬼索一用。”姜若清自袖中掏出一根金晃晃的细丝,递给刑岳。 刑岳接了细丝,俯身对血鬼笑呵呵的道:“我刑岳最是喜欢玩的,如今你落入我手中,我便陪你玩上一玩,你不愿讲话也无所谓,反正我玩的开心便好。” 说罢,提起敷鬼索拎在血鬼面前晃了一晃,道:“你看这根绳子,缥缈弟子都有一根,是以灵力炼化,专门抓鬼用的。以若清的修为,若鬼被敷住,只需三天便会被化去阴气,彻底魂飞魄散。血鬼,你要不要来试试?你看,我其实也挺照顾你的,没有问姜真人要绳子,只要了若清的,若是姜真人的绳子给你敷上一敷,怕是你就来不及反悔了,想说都没有机会。如今我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想个三两天也无碍。”刑岳一边唠叨,一边把敷鬼索套在血鬼身上。 敷鬼索于血鬼如一条烧红的藤条,一经触碰皮肤,瞬间插入骨肉,焚烧着阴气。血鬼后背贴着符篆,身上绕着敷鬼索,全身噬骨挖魂般疼痛,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嗷嗷之声回荡于黑雾阵中,如千万厉鬼在哭泣。 刑岳在旁看得撇嘴,道:“你若随便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便少绕一圈,不然你看,还有这许多,大概还能绕上五圈,不然……” “住手,你们要问什么,我来告诉你!”不等刑岳说完,一个红色影子飞到众人面前,正是魅仙。 刑岳笑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你老相好。真人有话问你,若答的好,我便撤下一圈绳索,如何?” 魅仙道:“你全拿下来,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 刑岳道:“你休得讲条件,不留神便被你逃走。你若要说便说。不想说便舍了他,反正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降妖除魔而已。” 魅仙低头,略加思索,道:“也罢,你问,若我说的是真话,你便拿掉一圈。” 刑岳点头应允,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请问吧。” 姜问曦道:“你们妖鬼魔三族,如今布这许多黑雾,是有何阴谋?” 魅仙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不知有何阴谋,只是得了一个秘法,以魔噬魔,修炼傀儡之术。若能炼得大魔为我所用,便等同我提高不少修为。” “何人教你布这魔息阵?” “无人教我,这黑雾阵也非我所布,我手中有份地图,注明各地黑雾所在,可在雾中修炼傀儡,这雾中有魔息,鬼魂,妖灵,我只需寻找有魔息的修炼便可。我在此处,确实没有害人,只是催促魔息相互吞噬,以练得大魔傀儡而已。那些攻击你们的黑衣人,我确实可以催动,但不是我炼化的,是这黑雾中自然生成的。”魅仙说完,看看刑岳,示意他放开一圈。刑岳见魅仙似是没有说谎,便拿开一圈绳索。 姜问曦继续问道:“此前在粼城之时,那些黑衣人可是你催动的?” 魅仙道:“正是。” 姜仙凝突然插嘴,道:“你催动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作甚?” 魅仙愣了一愣,疑惑的看着姜仙凝:“我没有催动黑衣人去你马车。我只是催动他们拦截你们不要进城而已。” 姜仙凝一瞪眼,道:“胡说,明明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胡乱翻找,还变作我的模样,时而也变作师尊模样。不是你催动的,又是哪里来的?” 魅仙一脸茫然:“段不是我催动的,我只会催他打打杀杀,怎么还会改变容颜?这我可做不到。” 姜仙凝看看师尊,不知该不该相信魅仙。 姜问曦并未纠结于此,继续问道:“你在粼城做了何事?” 魅仙道:“粼城?我只是收到消息,说粼城有个阴yin穴,可以吸纳修炼,事半功倍。于是带人去粼城寻找。入得城中,见到许多阴气噬体之人,反正也是死人,我便吸干阴气把皮囊丢去城后。谁知才刚吸了几个,你们就在城外探路,我便催了黑魔去阻拦,当真倒是拖了一日,我吸完那些人,便去衙门院里围堵,想吓走你们。后面你们都知道了,谁知鸿息大师来了。破了我魅阵。我便只好再寻其他黑雾。没想到又遇到你们。也真真是倒霉。” 众人相互看看,魅仙此话并不像撒谎。若如此,这黑雾背后还有黑手。 济云仙姑道:“我们入粼城之前,城门口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 魅仙满脸无辜的笑笑,道:“你们也都看见了,那老头中的是蛊虫,那是魔族的玩意。” 济云仙姑不想就此放过魅仙,继续问道:“魔族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魅仙叹口气:“你们可真是……算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魔族也在到处寻找黑雾,以修炼妖灵,妖族在修炼我族鬼魂。粼城本是魔族先找到的,便给全城人都下了蛊。想令全城人一起寻找阴yin穴,谁知,还没开始找,城外那老头便不受控制,想是心思纯正吧。也不知见了什么,逢人便说城里有鬼,让人们快走。城里之人,也当真不知中了什么邪,开始发疯,最后都变了活尸。ъimiioμ 我赶到之时,魔族正对付那一城活尸。那活尸砍断手脚依然能动,便砍成碎片,也依然牙齿咯咯准备啃咬。魔族只是来寻找妖丹和阴yin穴,对这阴尸不感兴趣,门前黑雾中藏的又是魔息。见我鬼族到来,便就撤了。”说完,又对刑岳道,“你快解开他吧,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况且敷了这么久,阴气受损,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刑岳依言松开了血鬼,只背后贴着一张符篆,已烧掉一大块皮肉,仍旧在滋滋作响。 姜仙凝又问道:“你们三族是如何得知如此阴邪秘攻,又如何知晓黑雾位置的?” 魅仙道:“那黑雾的位置就是地图所示嘛,你们不是也找来了。这功法也是有人送来的。” 姜问曦道:“何人?” “我也不知是何人送的。” “那你因何就信?”刑岳问道。 “离我最近的黑雾,就在我地界边上,按照位置去转了一圈,果真有魔息漂浮,魔息相互吞噬之后,果真就变成一个傀儡。看来纸上写的不假。我便按照地图和术法,一一寻来。” “你们三族有何密谋?”刑岳问道。 “能有何密谋,一起寻黑雾练功而已,偶然碰到,也只说若是有一日练成神功,定要帮魔族寻找失踪的少主。” “无他?” “无他,无他,我知道的都说了,快点把他放了吧。” 刑岳道:“你那邪功和地图,扔过来。” “这……”魅仙犹豫了一下,看看血鬼,终于还是扔了过来。 刑岳接住,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微微点头,其他人也无甚问题。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刑岳便一抬脚,把血鬼踢了过去。 魅仙一把接住血鬼,手忙脚乱,不顾烫手,揭了符篆。搀扶着血鬼,对众人道:“多谢不杀之恩。就此告辞。”语必,抓着血鬼一闪而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章大魔降世(1) 众人见魅仙走了,也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姜若清帮着姜仙凝布了太公伏魔阵,在阵眼处吸收魔息,有黑衣人走过,碰到符阵,便被吸食一些魔息。太公伏魔阵乃大成阵法,不消十天,黑雾便会暗淡不足为害。阵中黑衣人无所依托暴露在烈日之下,也便渐渐失了魔气,消失殆尽。 众人收拾兵器,准备再去下一个黑雾查看。无人操控的黑衣人胡乱飘飞,飞过众人身边时便被打散。 刑岳边走边伸个懒腰道:“在这魔气笼罩的黑雾里,真是难受。手脚仿佛浸在冷水里一般。”刑岳看看一直默默不语的姜若清,继续道,“若清,你可是被魔气闭了气息?怎么路上都无话?” 姜若清看看刑岳,又抬头看看师尊,没做表情,依然低头前行。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姜仙凝小声道:“若清师侄最怕他师尊了,想是挨了骂,不让他跟我两人玩耍了。” 刑岳看看在前面默默行走的姜若清,微微摇头道;“真是可怜,可怜。以后我大哥若是带你们任务,若清还能来吗?” 姜仙凝苦笑一下,道:“不晓得。我大师兄那人……”姜仙凝说到一半,忽然见姜问曦又转头看她,也心中颤颤的闭了嘴。姜问曦确不是责怪她乱说话,仍旧是疑惑的看了看姜仙凝,便转回头去。 刑岳凑过来,悄声说道:“姜仙凝,你师尊奇怪的看了你一眼。” 姜仙凝道:“我看见了。” “为何?” “我怎知为何?”姜仙凝也深觉奇怪,问是肯定不敢问的。 “我也觉得你有些不同。”刑岳若有所思的道。 “适才你说过了。到底有何不同?” “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变强了。对,变强了。有种对面站的是高手的感觉。” 姜仙凝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啊!我知道为什么了。我能控神识了。想是我有神识威压了。你感觉到的,是我的威压吧,以后我多修炼神识,若是再要招惹我,便用威压控你便可。”说完呵呵一笑。 刑岳点点头:“许是是的吧,不过姜仙凝,你修为怎么升这么快?你又没有修炼,这打打怪,你就开了神识。你可真是配得上那句‘天法得道’!真是有如神助呀!” 姜仙凝笑笑不语,心中确有些抑郁,“如今学了阴功,却无人诉说,也不知能不能告诉刑岳。此次开神识怕也是因为那阴功。别人入了魔阵觉得冷,我却舒服的很。若是一直如此,不晓得会不会就堕了魔。刑岳主意多,不然跟他讨论讨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说出去,便是万劫不复了。 姜仙凝跟在众人身后默默行走,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多时,便出了黑雾,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夜空深沉,只挂着一两颗星星,分外阴沉。姜仙凝跟在最后,突然撞上前面刑岳。抬头,面前竟然多了无数裹着斗篷的魔兵,众魔兵之前,魔族大巫师骁骥,骑着一只魔域骏马——黒无极,正嘞马驻足。此时见到众人自黑雾中走出,也似是有些惊讶。 苏宗主本已收了签王,此时立刻又召唤出来,道:“骁骥!你因何在此?” 骁骥在马上抱着胸,一袭黑斗篷遮住头脸,此时看不到表情,只听骁骥在喉咙里一哼,道:“苏宗主在此又是为何?” 苏宗主冷笑一声:“自是除魔卫道。” 骁骥依然自喉咙里哼了一声:“若是如此……”边说骁骥放开双手将身后斗篷一掀,舵主四护法便自骁骥身后现身,同时骁骥手里多了一把长刀,此刀也是魔族稀有之圣物兵器——黑狱魂。骁骥飞身而起,踏过黑无极,戚身而下,“那便一战吧!” 语必拎黑狱魂直奔姜问曦砍来。姜问曦摆正英迎战。两人皆是大成者,直打的飞沙漫布,灵气四溢,魔气飘飞。若是无修为者靠近,便立时失了魂魄。 群魔见骁骥已与姜问曦战在一处,便也都跟着四护法,与众人激战。姜仙凝挥舞着凝仙与一个护法缠斗,如此与众魔真刀实枪的打斗,却还是第一次。姜仙凝细细体会对方诡异招法,也在出招收招时加以推敲自身剑法。顿觉剑法使得更加纯熟。 心中暗道:“真真是实战中求精进,这话没错。”心中有谱,便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也杀得那护法频频招架,躲闪。 正打着,旁边一个小魔飞身扑来,姜仙凝随手一抖,一张御魔符拍出,小魔瞬间魔息溃散,点点黑丝飘飘在空中,徘徊一下,竟奔着姜仙凝飞来,倏忽间消失不见了。对面护法见此情景一愣,只一个瞬间,姜仙凝一剑刺穿护法喉咙。瞬间魔魂破碎。那护法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只瞪了瞪眼,便似飞灰般飘散空中。只一瞬,那黑色飞灰也奔向姜仙凝,渐渐消失不见。 此时姜仙凝又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仿佛吞了一团棉花,下不去上不来。刚刚魔息溃散之时产生的黑雾,扑过来不知去了何处,莫不是又被自己吸了。姜仙凝抬起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并无任何异样。左右观察一番,众人只是专心打斗,无人注意她。便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转身奔小魔群中杀去。 骁骥此时虽与姜问曦缠斗,分不得身,但却吧刚刚姜仙凝吸食魔息之事看得清清楚楚。骁骥想起姜问曦身边有个可吸食阴气的徒弟,当初吸了半条阴脉的阴气在体内,不但没死还入了地仙境。想必就是这个少年,没想到魔息他竟也能吸食。倒是有些趣味。 骁骥想到此,挥大刀自胸前横扫而过。逼得姜问曦退后几步,再虚晃一招,便奔姜仙凝抓去。姜问曦哪能放走他去捉姜仙凝,飞身一扯,便拉住了骁骥的斗篷,用力一收,整个斗篷竟如黑云一般,飘飞而已。骁骥却自斗篷里脱出,翻个跟头,瞬间飞到姜仙凝面前,伸手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正跟小魔打斗,忽觉身后飞来一物,一转身,便被一个黑影抓住了脖子。稍一用力,那人便将姜仙凝揽入怀中,一只手捉住姜仙凝手腕,另一之后掐着姜仙凝脖子,手指定在颌下穴位之上。 姜问曦扯下了骁骥的斗篷,扔在地上,再飞身追上时,却已经晚了,骁骥已经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姜问曦此时眼神冷若冰霜,眼中似是两条冰川,厉声喝道:“骁骥!” 骁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住手!” 众人闻声一看,姜仙凝被骁骥抓在手里做人质,便都停下手。 骁骥又道:“放下武器。” 众人也都只好依言,把武器放在地上。 骁骥看看姜问曦,道:“姜真人……” 姜问曦虽心中愤怒,但也只能依言,扔了正英。 骁骥道:“此次本是要好好斗上一斗,只是,这少年似是有些意思。骁骥便借来一用。”言罢,打了一声暗哨。黒无极凭空驶来,骁骥抓住姜仙凝后领,飞身上马,一个呼哨,黒无极便驮着骁骥和姜仙凝绝尘而去。其余小魔,留下一圈断后,剩余的也都跟着飞奔而去。 姜问曦捡起正英想要去追骁骥,但断后小魔忽的挡在面前,姜问曦拂尘狠戾的一甩,想是用了十成真气,面前挡路小魔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魔息都寻不见。姜问曦疾步飞身,追了甚远,却依然没有追上骁骥的黒无极。只得飞身落地,面色更是阴沉。 少许,众人也赶了上来,见姜问曦一人站在此地,便知未曾追上。 众人见姜问曦脸色不好,知他最爱这徒儿,此时必是心中难过。皆不好多言,只也陪着站在当地。 刑岳见众人只是站着,便道:“骁骥想是回了魔界,我们杀到魔界去要人!” 众人皆无回应,姜天云却接道:“杀去魔界?若我众人皆杀去魔界,便是代表五峰六族对魔族宣战,到时妖鬼二族必不会坐视不理。这挑起三界大战的名头。刑岳,可是你一人担着?” 刑岳道:“不管挑不挑起三界大战,都不能把姜仙凝丢在魔族不管。难道怕担了恶名,便不去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吗?这是道者修仙之法吗?” 姜天云冷哼一声:“幼稚,休要拿些大帽子压我。要去你便去,你一个人去便代表不得谁。” 刑岳见姜天云如此说,也冷笑一声道:“自己去就自己去,若清,你要同去吗?” 姜若清抬头看着刑岳,眼中甚是着急,但姜天云转头瞪了姜若清一眼,姜若清满脸的无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了头。 刑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们可真是绝情。” 姜天云道:“刑岳,你以为你兄长在此就能放你去胡闹吗?” 刑岳道:“我二位兄长,皆以‘义’字当头,断不会丢下朋友不管。我刑家家训‘三人成虎’,也绝不会弃兄弟于不顾!”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何意见,飞身而起,轻踏枝头,使着轻功便奔魔族方向而去。 刑岳跑了几步,顿觉身体一轻,不知被谁抓住后领,腾空飞了起来,刑岳被拎着领子御风而行。费力的回转头,向上一看,竟是姜问曦。虽是姿势难拿,被领口嘞的有些头晕,却依然吃着风吼道:“刑岳就知道姜真人不会舍了姜仙凝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一章大魔降世(2) 姜问曦也不理他,只拎着刑岳御风而行。 直飞的刑岳口眼歪斜,鼻涕横流,才来到北荒魔界山林入口。此地除了荒漠,便是一群光秃秃的黑山。黑山之后正是魔界。 此时两人站在魔界群山之前,刑岳道:“刑岳还是第一次来魔族地界,竟如此荒凉。除了荒漠就是黑山。姜真人,我们是不是要杀进去?” 姜问曦见刑岳这就要奔山坳的结界处杀去,便抬手拦了一下,道:“且勿造次。” 两人在黑山之前站了一会,刑岳道:“姜真人,魔族里面是什么样子?” 刑岳本想等姜问曦解答,谁知姜问曦却微微摇头,道:“不知。” 刑岳转头看向姜问曦:“真人竟也未去过魔域?” 姜问曦道:“百年来三界平和,并无需去魔域。” 刑岳听姜问曦如此说,便低了头:“如此,里面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若是在我们宣武楼,只要有陌生人入了城便会知晓,也不知道我们站在这里,是不是里面魔族已经知晓了。” 姜问曦并未回答,只是踱步向前走去。刑岳也跟在姜问曦身后,向魔域结界走去。 两人正要走到山隘处结界前之时,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两位留步!” 两人转身,竟是魑离。 魑离走到两人面前,抬手作个揖道:“二位若要入城,且随我来。”边说边自袖中拿出两个珠子,道,“此物二位放在身上,可掩盖体内金丹之灵气。在魔域,可以没有魔息,但切不能露出灵气。否则即便是小魔们不找你们麻烦,魔域之内也会有魔雷相劈的。” 二人接过珠子放在身上。 刑岳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这样进去,怕是救不了姜仙凝,还要把自己陷入困境了。只是,清月君是如何得知姜仙凝落难于此的?” 魑离凤眼微弯,道:“我刚好路过那片黑雾,见你们与巫师打斗,留下看看热闹,便一路跟到此地来了。” 刑岳假笑了几声,心里想:“这魑离明显在说假话,还真像姜仙凝说的,这假话说的一点都不高明。想来只是随意敷衍个答案,根本没想说的高明。” 想完,刑岳对魑离道:“清月君,可以进城了吗?” 魑离看了看二人,又甩了两个黑斗篷丢给二人:“穿上,进去勿要多言多看,只跟着我便好。我自然会救姜仙凝出来。若是做不到,便在城外等我。我一人亦可带她出来。” 刑岳接过斗篷穿上,偷眼看看姜问曦,自己怎样都是无所谓的,但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一向高高在上,落不得凡尘,此时要他穿魔族黑袍还要假装魑离手下。不知道真人会不会一掌打翻魑离,就如此冲进城里。 刑岳偷偷瞄着姜问曦,只见姜问曦拿着黑斗篷,在手里看了一会,微微有些皱眉。刑岳正要心叫‘不好’,谁知姜问曦手一抖,斗篷随风伸展,呼的飘落在姜问曦身上,姜问曦一抬手,便把帽兜罩在头上,依然冷漠的道:“走吧。” 魑离见两人都穿戴整齐,突然媚笑嫣然,道:“姜真人当真是仙在骨中呢,人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姜真人亦是仙风在骨呢。便是我魔族装扮亦是风神迥异,飘然出尘。” 姜问曦并不理他。魑离依然满面春风,道:“二位请吧。” 三人行至结界前,魑离一抬手,结界的黑幕便如两条分开的水帘,开了一扇门。 魔域,并不像刑岳想像的一般,阴森晦暗,黑雾遮天。只是没有日光这一点,是贴近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其余完全如同普通集市一般,行人神色各异,小贩高声叫喊,购物者讨价还价,亦有些醉汉在大喊大叫,酒馆的小厮嫌弃的站在门口指指点点……这一切,除了山高云厚,黑云蔽日外,竟如人间普通集市一般无二。 三人低头,疾步在集市中行走,偶尔有人认得魑离,道声‘清月君’,微微施礼,便丝毫无其他异样与稀奇。 刑岳悄悄靠近魑离,悄声道:“清月君,为何这魔域竟与人间无二?” 魑离的媚脸轻轻后转,微微蹙眉,对着刑岳,道:“为何要有二?” 刑岳被问的答不出来,但心目中的魔族绝对不是如此,心目中的魔族难道不应该如同地狱般的存在吗?难道不是应该一个路人也要在吃着血食,生肉吗?就算不如此,但也万万不应该是如此一派欢颜,车来人往,一如人间的夜市。这似乎颠覆了刑岳对魔族的认知。除却震惊,却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 魑离看出刑岳的困惑,柔柔的道:“魔族,只是不同于人类的异族而已,也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为何不能有如此惬意的生活呢?” …… 穿过集市,到得一座大殿,此大殿金碧辉煌,一如人间皇宫,与这魔域一片阴暗晦涩格格不入。这便是魖魓的公堂大殿。 魑离直接闯了进去,两边卫兵见是魑离,都假装没看见,纷纷转头躲避。魑离便长驱直入,站在大堂之上。 此时魖魓坐在正殿王座之上,骁骥站在堂下,姜仙凝正被敷了双手,倒在大堂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刑岳看了有些担心,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魑离突然向后一退,用后背直直撞在刑岳身上。顿时,魑离凤目微睁,带了几分怒意:“放肆,谁让你跟着如此近?” 刑岳顿时醒悟,差点坏了大事,立时躬身退后。 魑离转头,对骁骥道:“骁骥,你可真是本事。如今竟敢抓我的人了?” 骁骥听魑离如此说,眼中疑惑了一瞬:“清月君何出此言?” 魑离挂上一脸笑意,道:“就是此意!” 骁骥嘴里一声轻笑:“清月君还真是喜好男风,连修仙之人都放过。你二人异轨殊途,终归修不得结果,如今我替清月君处理了这小仙,省的清月君他日难过伤情。” 魑离忽的收了笑容,凤目圆睁,道:“我的人,轮得着你来决定?”说完一转头,对魖魓道,“君上是何意见?” 魖魓本是坐山观虎斗,在旁看热闹,忽然魑离丢了锅过来,魖魓顿时愣了一愣。转瞬便平静下来,道:“爱卿,大巫师也只是看着小仙稀奇,并无害他之意。爱卿若是中意于他,待本尊问他几句话,爱卿带他回去便好。只是……”魖魓假意有些为难,停了一会,继续道,“只是这位小仙是云隐仙山,缥缈的人。如今爱卿若与他纠葛不清,怕是引人话柄呀。” 魑离依然轻笑一声,如常的笑脸又挂了起来:“君上就不必为我等小事劳神了吧。我魑离向来想要谁就要谁,管他是仙界还是人间,只要我魑离想要便休想逃走。而且……”魑离说着,转头,对上魖魓,“我最忌讳他人触碰我的人!”魑离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透出些许杀意。 骁骥满脸不满,转头看魖魓,魖魓悄悄使个眼色,让魑离赶紧带人走。但骁骥却道:“君上,这个少年,虽是仙门弟子,但可吸阴气修炼,适才我们与仙门之人打斗之时,被杀得魔族,破损的魔息,都比这少年所吸,前次妖王阴脉也是被这少年吸了大半。也许这少年有些秘密,若是如此就让他走了,岂不是可惜?”.Ъimiξou 魑离一听骁骥此言,顿时立了眉毛,带着几分瘟怒道:“骁骥,你最好知道你讲的是何话,你尽管动他一动,看看后果如何?”魑离收了笑意,言语间手指微微翻了一翻。 此种小动作,魖魓尽收眼底,急声叫道:“清月君,魑离!这小仙似是到我魔域有些不适应,来时便晕在地上,爱卿快些带他救治一下吧。若是伤了元气,爱卿却是还要担心。” 骁骥还想再说什么,魖魓对他一瞪眼,道:“来人,快帮清月君扶这小仙去医府!” 魑离也不含糊,有台阶便下,哼了一声,道:“不劳君上费心了。” 便扶起姜仙凝,半掺半架的出了大殿。 只听身后骁骥抱怨:“君上,如此便让她走了?若她有些什么秘密,岂不是……” 魖魓轻咳一声,道:“若真是她,也跑不了,你此时死磕,是想见一见‘铭思’吗?” 三人隐着身形,疾步出了魔族山城。也顾不得管姜仙凝为何晕倒,姜问曦拉过姜仙凝揽在怀里,一手拎着刑岳,三人御风而行,一口气走出数十里。到得一条小溪旁,才停下脚步。 姜问曦把姜仙凝放在小溪边,用溪水轻轻擦拭姜仙凝额头。 魑离走上前来,翻了翻姜仙凝眼睛,道:“她这是被魔雷劈了!” 刑岳一听,在旁大叫:“被雷批了?这可如何是好?” 魑离道:“无碍,姜仙凝可是能吸阴魔之气修炼的,那魔雷只是一股魔息。如今姜仙凝只是魔气攻心,淤堵了筋脉,若是能够回转,这修为想是又要精进了。” 刑岳听魑离如此说,便放下心来,酸溜溜的道:“怎么姜仙凝总是精进,原是武功修为还不如我。如今却是不敢再惹她了。” 魑离与刑岳一言一语的调笑。姜仙凝只在小溪旁陪着姜仙凝,偶尔打些灵气入姜仙凝体内,帮她疏通筋脉。 一连等了几个时辰,忽然空中红云飘飞,电光闪烁,远处一片光亮之色,渐渐奔此地飘来。 姜仙凝也在姜问曦怀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眼,正看到空中大放异象。 姜仙凝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糊里糊涂的拉拉姜问曦的衣袖,道:“师尊,你看,这天放异象,怕是有大妖大魔要降世了。本就一团混乱,这黑雾的幕后黑手,便是更加棘手了。” 姜问曦看姜仙凝醒转过来,便调转头看着她,只是眼中莫名之色,带着几分疑虑,看了一会,姜问曦道:“凝儿,你只本着初心,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二章尘埃落定(1) 姜仙凝晕乎乎醒转过来,才一睁眼,便见远处天放异象,红云黑雾挂着几缕电光,这正是大妖大魔降世的征兆。 姜仙凝心想:“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幽幽的对师尊道:“师尊,你看,这天放异象,怕是有大妖大魔要降世了。本就一团混乱,这黑雾的幕后黑手还未找到,如今又添一一乱,便是更加棘手了。” 姜问曦本也抬头看空中异像,此时却低头看着姜仙凝,眼中怪异惊讶的神色又现了出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可是说错了什么?今日师尊好似一直瞪我!” 姜问曦微微有些疑虑,却所问非所答,道:“凝儿,你便本着初心,便好!” 姜仙凝听不懂师尊说什么,也不便追问,只得点点头,道:“凝儿知晓了。” 刑岳见姜仙凝转醒过来,立刻兴奋的跳过来:“姜仙凝,你醒啦?清月君说你若醒来,修为便又会精进,此时你可觉得修为高了些吗?” 姜仙凝挺了挺身子,自师尊手臂里坐了起来,才一用力,便觉浑身酸痛不已,只坐在地上低头喘气。 刑岳见姜仙凝似是痛苦不堪,有些着急的叫道:“姜仙凝,你如何了?可是有何暗伤?” 姜仙凝调了一会气息,稍稍平复,道:“武功到底精进没有,我倒是感觉不出。这全身酸痛,却是分外清楚。我这是怎得了?为何躺在师尊手臂上?为何好似散了骨架?” 刑岳一听,便哈哈笑起来:“你若问这个,我到是有些好奇,别人入地仙境,都是祥云朵朵,你姜仙凝却遭雷劈。你入个魔域,又是被雷劈。你怕不是魔君转世吧,违了天道!怎么处处被雷劈?”说着,又自己对自己摇摇头,“不对,不对,姜仙凝你肯定是见鬼杀鬼见佛杀佛,纵横天地的凶神,不然仙也劈魔也劈,只剩这人间天道再劈你一劈了,哈哈哈……” 姜仙凝看刑岳这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气道:“刑岑凌,还说是我知己,我被雷劈了你却笑成这样,当心下巴掉了吃不得饭。” 刑岳听她如此说,更加笑起来。 姜仙凝白了刑岳一眼,对姜问曦道:“师尊,我是如何被雷劈的?我只记得我被骁骥捉走,放在马上一路颠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后来进了一个集市,那集市甚是热闹,凝儿似是还听到叫卖汤圆的。只是……也就是听了那么一两声,后面如何便不知道了。” 刑岳忍了忍笑,接道:“后面你便被骁骥弄到魔域魑月堂里面去了。敷了双手,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此事还要多谢清月君,我跟真人到了魔域大门处,正发愁如何救你。清月君刚好出现,带我们入魔域,轻而易举便救出了你。若只是我与姜真人二人,便是救得定也要费一番周折,到时骁骥会否对你做些什么,也不好说。” 姜仙凝看见魑离笑盈盈站在一边,果真拖着酸痛的身子,对魑离抱一抱拳,道:“多谢清月君相救!” 魑离微微一哼,妩媚的眨了眨眼,道:“小桃子何时如此客气起来,我魑离就是爱管闲事,在我清月宫里呆的久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姜仙凝并不介意,想来魑离讲话本就如此,一向口不对心:“那便多谢清月君,顺路救出了我。” 刑岳见他两人谈笑,也闪过来,插嘴道:“姜仙凝,为何他叫你‘小桃子’?我也要起个爱称。” 姜仙凝见刑岳又想起‘爱称’一事,怕他等下又要唠叨起来没完,便赶紧岔开话题:“刑岳,你是如何走了这么远来救我的?好似,你不会御剑,也不会四象宗遁术吧。你那轻功竟也能飞的如此快?” 刑岳抓抓头,倒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轻功,自是飞不了那样快,是姜真人带我御风来的。” 姜仙凝点点头,转头问姜问曦:“师尊,凝儿好些了,再等下想是也能跑能跳了。我们几人稍后要去哪里?” 姜问曦道:“四象宗。” 刑岳一听,跳了起来,嚷嚷着:“姜真人,我们还要回四象宗吗?回去作甚?那黑雾既然问明白了,也就不过如此,布阵化阴邪之气而已,姜宗主他们也就做得来。为何还要回四象宗去? 姜仙凝被捉之时,无一人出力相救,姜宗主更是过分。自己同宗师弟不来相救也就罢了,还不让若清来。还好意思推三阻四说甚担不得虚名。此时便不用他来担,我们也不要去管他们。” 姜仙凝愣了一愣,道:“担何虚名?” 刑岳道:“姜宗主众人不来救你,说是怕此时一众人等追到魔族要人,便等于代表五峰六族对魔族宣战,若真挑起三界大战,便担不起这名头。” 姜仙凝默默低头,想了一会,低声道:“凝儿本也担不起这名头,若真是为了救我,挑起三界大战,怕是这一世的罪名都要扣到我的头上。”说到此,姜仙凝抬起头,眼神清亮,“如此甚好。他们不愿担何虚名,也不用我担得虚名。这样很公平。如今我只欠了师尊和清月君还有刑岑凌你。报起恩来便容易多了。” 刑岳道:“谁要你报恩了,你只要好好活着便好。” 魑离在旁笑了一声:“姜仙凝,你若要报恩,我便交代你一件事,你做好了,便算得报了我的恩,如何?” 姜仙凝道:“说来听听,若我做得到,纵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魑离呵呵的笑了:“不用刀山火海,你只要把你那最好的驱阴辟邪的丹药,给你师尊炼上一碗,每日多吃些,便好。” 姜仙凝一愣,转头看着姜问曦:“师尊,师尊可是受伤了?” 姜问曦转头瞥一眼魑离,道:“并未。” 姜仙凝看看师尊,又看看魑离:“清月君,你们可是有事瞒我?” 清月君但笑不语,姜问曦断不会回答。 姜仙凝又看刑岳,刑岳耸肩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姜仙凝看着魑离,有些困惑:“魑离,你和时跟我师尊如此亲近了?” 魑离依然明媚的笑着,并不回答。 姜问曦却答道:“并未。”但也并不解释。 姜仙凝知晓,若是师尊不想说,便是问个地老天荒也是无用。 看看清月君表情,想来也不是什么急事,日后再慢慢探查,只是回去定要按照魑离所说,给师尊炼些好药吃一吃。 暗下了决心,便跳过此事,转头问魑离:“魑离,你可知晓妖鬼魔三族到底有何阴谋?” 魑离微微笑着道:“魅仙不是说的很清楚了?” 姜仙凝道:“魅仙定不会全部说出来,只是问一句答一句,到底隐藏了多少,谁又知晓?” 魑离道:“我知晓的也不见得多多少。关于妖鬼魔三族,除了要帮魔尊找到走失的少主,便还惦记着一样东西!” 姜仙凝道:“何物?” “魔界圣物,御魔符!” 姜问曦三人都是一惊,刑岳问道:“对魔界御魔符刑岳早有耳闻,据说可须臾之间吸纳魔息,令魔族之人变成行尸走肉。此物对活人也用得。竟遗失了吗?若是落得恶人之手,怕是……” 魑离微微点头:“除此之外我也查不到什么。各地黑雾并不是我三族所布,期间必是另有其人,且是高人。此人不惜抛出绝世秘技,引得妖鬼魔三族全都为此事各地奔走,习练傀儡,看下如此本钱御使三族炼制高阶傀儡,自己却能深藏不露,没有一丝破绽,怕是这幕后之人并不简单。” 刑岳低头,想了又想,道:“此人到底是何目的?若妖鬼魔三族练出绝世傀儡,能于何人有好处呢?或是若激起三界大战,何人又能得利呢?” 自是不会有何答案。 几人陪姜仙凝休息调息,魑离站在溪流不远处直直盯着姜问曦。盯了一会,好似自言自语般,道:“魑离有些不懂。有些人明明知道,有的事情拖拖拉拉的耽误了定是不好的。但却便要置之不理。这是为何呢?姜真人,你可知晓?” 姜仙凝本以为魑离得不到答案。谁知姜问曦却答了话,却是说的其他:“三界之争一触即发,况背后还另有高人,断不能在此时留得把柄。” 姜仙凝和刑岳相互对望,面面相觑,听不懂两人对的是何话,完全风马牛不相及。两人也不敢问。刑岳便假装听懂,点头称是,便闭目佯装打坐了。 少倾,姜仙凝慢慢能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酸痛之感已不甚深重,尚能忍受。便揉揉肩膀,对三人道:“凝儿无事了,也能御剑,此时便回四象宗吧。”.Ъimiξou 刑岳道:“为何偏要回四象宗呢?找那些晦气。” 姜问曦道:“此一事需得交代。该面对的必是要面对,心中无愧,怕的什么?”说完,又转身对魑离抬手施了个礼,“此事多谢清月君,就此别过了。” 姜仙凝见魑离也拱一拱手,怕是众人都要散了,顿时想到一件事,紧跑两步扯住魑离,道:“我有话问你,先不要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三章尘埃落定(2) 魑离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扯着魑离走开几步,悄声道:“前几日你可是去过四象宗?” 魑离笑道:“四象宗傀儡密布,又有结界,我如何去得?” 姜仙凝道:“你要去,还能去不得?你只说我炼得阴功是什么东西?如何驱除?” 魑离好似听不懂:“你炼了什么,为何问我?你师尊不是在那里吗?” 姜仙凝有些着急,怕师尊看出端倪,急匆匆道:“休要打岔,你快说到底如何驱除,如今我已经被五峰六族的那些长老,掌门们嫌弃。再若炼这阴功,一但被人识破,我便万劫不复。到时若是拖累了师尊,便更是该死。若是你弄得,快些帮我驱了。” 魑离依然媚笑嫣然,懒洋洋的道:“‘小桃子’,我虽不知晓你说的什么阴功,但万事万物均有迹可循,遵循理法。若是你的便是你的,想丢也丢不掉,如若不是你的,你便费尽心机,千方百计,想得也得不到。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因何而困扰呢?” 姜仙凝看看魑离,想来魑离是断不会承认了,当时虽然自己喝多了,但事后记忆一点点跑了回来,魑离曾坐在窗棂上看她炼那阴功,越想越是真切,此事必与他拖不了关系,但来来回回却问不出个所以然。 姜仙凝便有些郁闷的道:“你们一个也不说,两个也不说。以后若真出什么状况,我也懒怠去管,只在上山睡觉便好。” 魑离不与她争辩,依然笑笑,道:“如此甚好。” 姜仙凝一听,更是生起气来,道:“魑离,你……” 魑离不紧不慢的道:“姜仙凝,你看适才天放异象,定是有大妖大魔降世,你说这大妖大魔生来是好是坏?” 姜仙凝道:“自然是坏的。” 魑离道:“因何定好坏?” 姜仙凝沉默了,这也是她在缥缈问过无数人无数次的问题,到底因何定好坏。师尊曾说,异族之人以阴气修炼便为恶。如今魑离屡次出手相助,他也是有颗魔心的,但怎么能说他是坏人?今日的命,也是魑离救的。许是真像姜天云所说,另有所图?或是我们于魑离来讲可以利用? 姜仙凝想着,便偷眼观察魑离,无论如何姜仙凝也无法相信魑离是为私欲才帮自己。 魑离转头,一双凤目满含笑意对上姜仙凝,道:“‘小桃子’有一日你便会知晓,我因何帮你,我魔族之人可没有那么高尚,救你,自是有利于我。可不会像你师尊一样悲天悯人,降妖除魔是为了普罗大众,是为了挽救天下苍生。” 边说,边对众人拱了拱手,道:“魑离告辞!”语必,水袖自姜仙凝手中脱出,飞身而去。 刑岳见魑离走了,凑上前来,问道:“姜仙凝,你有何事,便问我也是可以的。”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模样,便笑起来:“刑岑凌,你可知你此时模样,像极了若清师侄,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几个大男人,怎得都如此八卦。” 刑岳脸不红心不跳,道:“人不八卦枉少年!” 姜问曦似是也被二人惹得挂了一丝笑意,微微摇头向前先走了。 姜仙凝也笑着道:“跟你刑岑凌在一起的好处,就是无论身处何种困境,无论如何悲伤,你总有笑话,总能令人发笑。”边说边疾步去追师尊。 刑岳也在后面跟上,一边嘟哝着:“我哪里有讲笑话,‘人不八卦枉少年’?不好笑呀。” 一抬头,见二人已走远,便急急追跑过去,边喊着:“这就是我刑岳的好处,你若是开心,以后便多同我一起。” 三人走了些时候,最终还是需得御剑回四象宗。到得四象宗之时,其余众人已在附近几处黑雾中布好了阵法,或驱魔,或驱阴,或化妖。布好之后,便回四象宗商讨其余黑雾处置之事。 三人进来之时,众人正在站在长案前,看苏宗主用毛笔勾掉已布了阵法的黑点。 济云仙姑先抬头一眼看见姜仙凝,顿时挂了微笑,眉眼中也布了笑意,道:“仙凝,可还好吗?骁骥可有对你用甚酷刑?”边说边对姜仙凝打量了一番,道,“看起来倒是无事,如此甚好,甚好。” 姜若清也自姜天云身后跳出,想拉姜仙凝的手,被姜仙凝微微一闪,躲开了。姜若清愣了一愣,还未说话,只听姜天云又是重重一咳。姜若清半抬的手,停了一会,最终只叫了声‘小师叔’,便又退了回去。 姜仙凝站在众人面前,微微笑着,似是并不介意,众人不去解救她之事:“另诸位挂怀了。仙凝一切无恙。” 橙竹站在济云仙姑身后,有些郁闷,道:“仙凝师姐,未去救你,你可是伤心了?” 姜仙凝笑笑:“并未,一切以大局为重,怎能因仙凝一人损了大局。况我师尊已救得我回来,并无大碍。橙竹师妹也不必有愧疚之心。” 橙竹脸色依然不太好看,低声道:“若是橙竹能做主,定会去救你的。” 济云仙姑转头轻喝:“橙竹。”橙竹闻声闭嘴,但仍旧气鼓鼓。 姜问曦并未理会众人攀谈,径自走到长案前,看了看纸展,道:“这勾掉的,可是布过阵了?” 姜天云应道:“正是。” 姜问曦道:“如此,黑雾最浓重几处已处理妥当,其余黑雾,有些于普通人无碍,有些不甚浓重,不管也无妨。天云,便由你配合苏宗主把其他一些黑雾,全都布好阵法吧。”说完也不等姜天云回答,便对苏宗主微微点了点头,“便有劳苏宗主了。因小徒入魔域之时伤了真气,姜衍便先行告辞!”语必,对众人施礼,转身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匆忙作了个揖,准备御剑去追师尊,才到门口,便被人拉住手臂。转头,竟是刑岳。 刑岳拉着姜仙凝,挤眉弄眼,轻声道:“你若要走,带上我再走。前次我要去救你,可是跟这些人闹翻了。如今剩下我一个,却甚是尴尬。他们若是添油加醋,告我一状,我两个兄长也还得骂我。你要走,还是需得带上我!” 姜仙凝微微点头,反手拉住刑岳,抖凝仙,带刑岳一起御剑而去。 姜仙凝御剑带着刑岳,飞过宣武楼之时,便飞落院中,将刑岳放下。两人相互施礼告别。刑岳道声‘后会有期’,姜仙凝便又御剑离去了。 此一句‘后会有期’便真真是后会有期。此一别便是三年。 三年中,妖鬼魔三族一直无甚大动,有时冲破黑雾边结界,弄坏阵法,继续炼化傀儡。仙派便派人再去修补。拆拆补补,也无甚大碍,也从未撞到大妖大魔,仿佛鬼王之类对黑雾顿时失了兴趣,全部蛰伏起来。 三年中,姜问曦谢绝一切访客,说是要闭关,径自入了无极洞去修行。 三年中,姜仙凝一人在若水阁潜心修炼,姜问曦在青云峰设了结界,外人入不来,姜仙凝出不去。只得日日潜心研习道法,剑法。无聊之时做些画作。 姜仙凝这三年真真是日子难熬。后山的炉灶,做了饭食只一人在吃,塞在口中,味如嚼蜡。渐渐便懒怠去摆弄吃食,有一餐无一餐竟也能辟得几月的谷。 月花湖里的青鲤凝液,姜仙凝偷来喝了一口,醉倒了三日。 独自一人在月下舞剑,却无人欣赏,时而飞上屋檐,静静坐着看会月亮。此时,总是能想起洋城旅馆里师尊的剪影。 独自在窗边作画,想像师尊坐在此地的心情,下笔,画下师尊,姜仙凝一遍遍描摹师尊的画像,怕若是时间久了,会渐渐模糊了印象,但却不用描摹,只一闭眼,师尊的脸便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姜仙凝常常坐在若水阁前的石凳上,想:师尊这百年来,就是一人在这山上,不用吃喝,不用交谈,不用他人关心…… 怎能就一个人过了百年呢? 姜仙凝想到魅之精华里,师尊的痴枉。想来师尊是喜爱人间温情的,只是却真真切切一个人,在这只有一屋一台的青云山峰上孤寂的过了百年。 姜仙凝用着师尊用过的笔,走着师尊走过的路,坐着师尊坐过的石台。泡在月花湖底吐着泡泡,看微微颤抖的云天。 姜仙凝想:自我姜仙凝来到青云峰那一刻,师尊便多了一个亲人,只要有我姜仙凝在一天,定不会再让师尊孤独寂寞。待师尊出关之时,仙凝便要请师尊答应仙凝一件事。如今妖鬼魔三族毫无异动,想是黑雾之事也算尘埃落定。若师尊愿意,仙凝便同师尊行走人间,踏马天涯。再不管这什么世间大道,只为着自己,潇潇洒洒的活上一回。 姜仙凝想着,吐出更多泡泡,泡泡咕噜噜的冒着,如同一个个圆滚滚的琉璃球,向上飞奔,看着漂亮,便伸手去抓。泡泡一个个破碎,如同点点繁星四散飘飞。最后一丝气息也喷吐干净,一切便又恢复如常,姜仙凝依然静静地躺在平静无波的月花湖底,空中云天依然摇摆荡漾,一如往常。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四章契阔相约(1) 一峰,一屋,孤影一人。姜仙凝孤身一人在青云峰上飘荡了三年。每日青云峰日常,姜仙凝做的一丝不苟。 今日,姜仙凝扫撒完毕,耍了一套剑法。此时,却才日出。姜仙凝自锦盒中拿出一张宣纸,纸上画着一些横横竖竖的记号。姜仙凝将宣纸铺在屋前石桌之上,细细观看。此一张便是姜仙凝自己画的黄道图谱,计算着师尊出关的日子。 今日,姜仙凝早已重重的画了一个魔圈。此时,姜仙凝又重新仔仔细细算了一遍。果真便是今日。师尊应在巳时初,阳气正盛时出关。如今只也才过辰时,姜仙凝跳起身来,跑回若水阁,想是来得及沐浴,更衣,做些膳食。收好宣纸,欢脱的蹦跳到门口之时,姜仙凝突然转回身,自书格上拿下一个木盒。姜仙凝打开木盒,里面放着满满一盒丹药。师尊虽是一直在闭关,但姜仙凝从未忘记那日魑离所言,要给师尊多炼些除阴祛魔的丹药。此时,丹药已攒了整整一盒,只极品丹药就有六颗。 姜仙凝抱起木盒,步出若水阁,把木盒工工正正放在石桌之上,便蹦蹦跳跳去月花湖洗撒干净,梳洗工整。抱起石桌上的木盒,奔无极洞而去。 此时无极洞洞口结界微微泛着白光,想是这结界也到了限定之日行将溃破。每日姜仙凝都来结界查看,结界俱是一团暗淡,今日渐渐泛起微光,如今更是白光一片,想来自己定是没有算错时间。 姜仙凝规规矩矩跪在无极洞口,手中抱着装满丹药的木头盒子。心中暗暗思忖:师尊那日归来,面色便一直略显凝重。第二日便给姜天云发了信诀,说要闭关修炼,若有急事便发血珠玑穿透结界。仅交代完这一句,便在青云峰山布了四重高阶结界,入无极洞修炼去了。 自四象宗回来那两日姜仙凝一直跟在师尊身后,亦步亦趋,恭恭敬敬,前前后后,师尊却都整日无话,面色阴沉。 姜仙凝粘着师尊,道:“师尊,可要喝凝儿新调的茶?” “师尊,凝儿看见后山的木薯熟了。凝儿做些木薯粉糕可好?” “师尊,凝儿今日熏的桂檀香,就是桂花干粉和檀木粉。” “师尊,可要凝儿束发?” “师尊……” 姜仙凝缠了两日,师尊却常常若有所思,答非所问。 姜仙凝跟了师尊这许多年,从未见过师尊如此神态,暗暗有些担心,不知是否因得自己做了错事。 第二日傍晚,师尊背靠着夕阳,站在门口,对姜仙凝招招手,道:“凝儿,过来。” 姜仙凝飞快的跳过来,笑呵呵的道:“师尊,今日想理凝儿了?前日可是凝儿惹师尊生气了?” 姜问曦并未回答,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此时师尊面目柔和,一扫往日愁容,也不似平日那般清冷。 姜仙凝轻轻走到师尊身边,坐在师尊身畔,把头放在师尊腿上,轻声道:“师尊,凝儿若错了,师尊便骂凝儿,凝儿定会改过。师尊再不要似前几日那般愁容满面,看了另凝儿揪心。” 姜问曦把手放在姜仙凝头上,轻轻拍了拍,少倾,轻轻叹了口气,道:“凝儿,为师要闭关些日子,凝儿便在这青云峰修习道法,武功,待为师出关之日,必会查看你修为可有精进。若是只知玩耍,不思进取,那时便要重罚。凝儿可知晓了?” 姜仙凝忽的抬起头,望着姜问曦,道:“师尊要去闭关?要多久?” 姜问曦依然目光柔和,但似乎多了几分坚定,道:“三年。” 姜仙凝一听‘三年’,也顾不得撒娇什么的,立时跳了起来,脸上一副惊恐模样,瞪着眼睛道:“三年?这三年凝儿都要自己过吗?” 姜问曦微微点头:“为师闭关之前会在青云峰设个结界,若非天云亲自发血珠玑求救,任何人都破不得此结界。凝儿亦如此。这三年,凝儿便在青云峰好好修炼。待为师出关,自有安排。” 姜仙凝满脸恹恹之色:“师尊这几日就是在想闭关之事吗?凝儿本是怕师尊不理凝儿,如今倒好,三年都不得见师尊。凝儿每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习武,一个人习画,一个人弹琴,一个人熏香……”说着又叹口气,“唉,一个人还弹什么琴,熏什么香呢?师尊若一定要闭关,也带上凝儿可好?”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眼底似是有一丝不舍,姜仙凝待要细看时,却只见一片清冷。只听姜问曦道:“凝儿休得胡闹。为师此去闭关,只有一句话交代你,务必做到!” 姜仙凝撅着嘴,百般不情愿的答应一声:“嗷!师尊吩咐便好,凝儿必当谨遵师命!” 姜问曦道:“凝儿无论修炼中遇到何种困境,阻碍,只本着自己一颗初心便好,勿要有杂念。切记!” 姜仙凝点点头。 姜问曦也微微点头,起身焚香,口中念了一个冗长的口诀,待香盏焚尽之时,姜问曦聚灵气于指尖,在空中画了一个繁复的图案,抓起香灰向空中一撒,一层金黄色的高阶结界便罩在整个青云峰顶。如此,姜问曦整整做了四层结界。 转身对姜仙凝道:“凝儿甚是顽劣,如此,若没有血珠玑作引,便是大罗真仙也出入不得。凝儿只专心修炼便好,勿要惦记外界游玩之事。” 交代好姜仙凝,姜问曦转身便奔无极洞而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到得无极洞口,恭恭敬敬行了跪拜之礼。 见师尊入得洞中,洞口做了封印,姜仙凝才起身,站在无极洞口等了一会,便慢慢踱回若水阁。 此后十日,姜仙凝都是无精打采,赖在暖阁里不想起床。任凭肚子饿的咕噜直响,也只在床上埋头苦睡。此前十六年,都与师尊形影相伴,早已如呼吸般习以为常。如今突然只剩了自己,面对这空荡荡的若水阁,空荡荡的青云峰。便好似忽然丢了手脚,不知如何行动。 如此瘫软了十余天,姜仙凝突然醒悟。如此生活是要真真切切过上三年的。并不能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过上个三年。况且,这十日来都未曾扫撒,书格上已蒙了淡薄的一层灰尘,若是师尊在时定不会容得若水阁如此邋遢。想到此,姜仙凝顿时精神抖擞,蹭的自暖阁里跳出来,认认真真把若水阁打扫干净,做了些吃食胡乱塞入肚中,便打坐调息,行气运功。 如此般周而复始的日子,一过便是三年。今日总算拨得云开见日出,到了师尊出关之日。 姜仙凝此时跪在无极洞外,心中有些激动,胸腔里一颗心脏竟然跳的突兀。扑通之声震耳欲聋。姜仙凝深吸口气,稳稳心神。总不能师尊才已出来,便见自己如此窘迫之相。 姜仙凝心中正在暗暗的嘀咕,只见无极洞口的结界白光更胜,只觉光亮刺目。姜仙凝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洞口已没了结界。姜仙凝立刻拉直了身体,怀中木盒用力向上抱了抱。抑制不住的笑意挂了满脸。 等了一下,只见洞内走出一人,白衫微微轻飘,墨般的乌黑头发散落肩上,头顶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正中一块白玉透着清冷光芒,来人手持浮沉,眉目若画中真仙,一脸清冷肃静,待行得洞口,见姜仙凝于洞外跪立,满面春风。来人嘴角便也微微上扬,挂了一丝笑意。 只听一声沉若深澜般的声音,道:“凝儿。” 姜仙凝闻声立刻跳起来,飞扑过去:“师尊!” 来人正是寂清真人——姜问曦。 姜仙凝飞扑过去,便要像从前一般挂在姜问曦身上。但才扑倒姜问曦身前,便被一物顶住了胸口。姜仙凝低头,竟是正英。姜问曦此时正拿着正英,顶住了飞扑的姜仙凝。 姜仙凝倏的收了笑容,撅起了嘴,叫到:“师尊!” 姜问曦却把嘴角更加扬了一下,道:“凝儿如今,已不是孩童,怎得还是如此顽劣。若是再扑过来,被外人所见,怕是会惹人口舌了。” 姜仙凝又用力向前扑了两下,但被正英顶住胸口,用了几次力也没扑过去,便气呼呼的退了回去。恭恭敬敬对姜问曦行个礼,道:“凝儿迎师尊出关。” 姜问曦见她三年未见,还是一副淘气模样,便也不理她,自顾自奔若水阁走去。 姜问曦入得若水阁中,依然坐在窗前,此时若水阁里微微飘着袅袅檀香,桌上平平整整躺着一本道法经卷,屋中纤尘不染,自是一派缥缈仙境。此时姜仙凝正把木盒放在桌上,自外面冲了一壶茶进来。茶色微棕,茶味馨香。 姜问曦微微点头道:“凝儿这些年武功可是荒废了?” 姜仙凝挑挑下巴,道:“自然是精进了。师尊可要试试?” 姜问曦并未答话,忽的正英却一挑而出,奔姜仙凝打来。姜仙凝并未有一丝迟疑,立时向后翻身,脚尖飞起之时,在正英上轻轻一点,借势翻身立定。正英被姜仙凝踢得微微一挑,便自身前飞向屋梁。姜问曦掐个诀,收回正英。 依然略略点头,道:“凝儿功法确实精进不少。只是必定没有好好研习道法,这性子还是如此毛躁。到如同个小孩子一般。”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五章契阔相约(2) 姜仙凝见师尊夸她,便呵呵笑道:“凝儿若是长大了,师尊便又要说些‘需得识礼,不得逾矩’之类的话。是师尊要凝儿本着一颗初心的。凝儿便就如此。又碍不得谁。”稍顿了一下,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师尊可是嫌弃凝儿了?若师尊嫌弃凝儿,那凝儿便老成持重一些。” 姜问曦微微摇头,想这徒儿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甚是矫情。便转了话题,指着桌上木盒子道:“这是何物?” 姜仙凝一低头,看见桌上安静躺着的木盒,低呼一声:“啊!竟然是忘记了。”边说,边把木盒对着姜问曦推了一推,在姜问曦面前打开,里面是整整一盒丹药。 “与魑离分别之时,魑离吩咐凝儿,要凝儿给师尊准备最好的除阴驱魔的丹药。凝儿这些年一直在炼,如今只留了上品丹,还有六颗极品丹。只待师尊出关,给师尊服用。” 姜问曦听得此言,眼神似是微微一暗,转瞬却依然牵了嘴角,道:“凝儿倒是费心了,为师会吃的。”说完,盖好木盒,放在桌子里面,转头对姜仙凝道:“为师闭关这些年,也做了些东西,送给凝儿。” 姜仙凝心中一喜,脸上便似开了一朵桃花,目光灼灼的盯着姜问曦,道:“师尊有何物要送凝儿?” 姜问曦站起身,走入院中,姜仙凝也紧跟其后。只见姜问曦自袖中一摸,抬手一甩,一把软剑便自姜问曦袖中飞跃而出,一道剑芒忽的晃了一下姜仙凝的眼。待得再聚光之时,软件正在姜问曦手中如蛇舞般微微颤抖。 姜仙凝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惊喜万分,带着一丝哭意,道:“师尊,这是法宝?” 姜问曦点头,嘴角仍旧有些弧度。姜仙凝心中暗喜,师尊出关之后,真是笑的很多呢。怕是这十几年都没今日笑的更多。 姜仙凝伸手接过软剑,拿在手中舞了一舞,虽还不知有何秘技,便只做普通武器来用,也甚是顺手。姜仙凝耍了几下。忽然捧了软剑,对着姜问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软剑举过头顶,道:“请师尊赐名!” 姜问曦道:“便叫‘黑噬’吧。”语必,伸手在剑身一拂,‘黑噬’二字,便刻于剑身之上。 姜仙凝站起身,拎着‘黑噬’问姜问曦:“师尊,为何叫‘黑噬’?却好似魔族的名字。” 姜问曦道:“此法宝并无攻击秘技。” 姜仙凝有些疑惑:“并无秘技?那与普通软剑有何异呢?” “此剑秘技便是吞噬阴邪之气。若遇妖魔之物,以此剑击杀,妖魔之阴气便悉数被此剑所吞噬,再无重生作恶之可能。以其吞噬黑暗的能力,为师便叫他‘黑噬’。” 姜仙凝点点头道:“这到是把厉害的好剑。‘黑噬’,师尊赐的名,凝儿甚是喜爱。”说罢又在院中耍弄起来。 姜问曦见她耍够,便继续道:“为师还做了一个剑套,可藏于束带之后。此后“黑噬”便可缠于腰间。” 姜仙凝又喜滋滋的自姜问曦手中接过剑套,缠在腰间,抖一抖黑噬,唰的一声,插进剑鞘之中,黑噬便柔软的缠在腰间。姜仙凝细细体会,黑噬在腰间微微发凉,好似夏日微风,来的舒爽。姜仙凝不由自主笑意妍妍:“如今凝儿也是有法宝之人了,还是师尊亲自炼的高阶法宝。若是出去给若清师侄瞧上一瞧,怕是他又要抱怨他师尊只会用判词打他了。” 姜仙凝说着说着,却收起了笑容,有些忧郁的皱了眉:“师尊,此次师尊闭关,一晃三年,想想与若清师侄竟也是三年未见了呢。最后见若清师侄还是在四象宗除黑雾之时。那时若清师侄只为怕他师尊骂他,便未去魔域救凝儿,凝儿却是心中有些怪他。他来拉凝儿之时,凝儿还闪开了。 现在想想,却是没有那样怪他,凝儿也是要听师尊之言的。他却也没错。当日那样对他,想是也伤了若清师侄的心。 想想当年,在青云峰这许多年,都是若清师侄给凝儿送饭,还最与凝儿玩到一起,这整个缥缈除了师尊,就是若清师侄最偏心于凝儿。当日那样态度,却真实不该。 如今,三年未见,不知再见之时,若清师侄是何种心情,也不知还怪不怪凝儿当日气他。” 未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还有刑岑凌,当年执意去救我,也不知有没有被刑宗主处罚。” 边说边有些恹恹的看向姜问曦,“师尊,凝儿本以为这世上只有青云峰何师尊是凝儿所牵挂的。如今却不知何时便多了这些牵绊。凝儿怕是真的登不得仙境,若要抛下这许多牵挂才得登仙,凝儿想是抛不下。凝儿这三年来,虽时时静思,却始终无法放下这些情怀。若清师侄,刑岑凌,集运仙姑,橙竹,他们每个人对凝儿都是真心以待,凝儿当年只知轻狂,却是从未想过如何对他人真心以待。此次再下青云峰,凝儿定不会只为自己开心,争强好胜,处处逞强。” 姜问曦点点头道:“凝儿确是长大了,通透了很多。知己之人,勿用放下,做人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事事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并非修道之人所为。” 姜仙凝细细品味师尊的教诲,但想了一想,只记得师尊一句‘问心无愧’便好,诸事由心,问心无愧,管他人口舌作甚。若世人皆能问心无愧,想来人间便不再有恶人。世人也做不到问心无愧,又因何对他人指手画脚,口诛笔伐。想想,心中便也释然。 一时,姜仙凝抛却了愁思,对姜问曦道:“师尊,师尊此时已出关。今日可到山下去查看查看?” 姜问曦微微一点头,道:“自是要去!” 姜仙凝开心的跳起来,一边奔青云峰山门跑,一边笑道:“师尊快些,若是此时下山,想是还能吃上人间的晚餐,凝儿这三年也算避得谷,今日定不能放过人间美食。我绕个山头,叫上若清师侄,想来他这些年没我带着也不见得能吃到什么好吃食。” 待姜仙凝奔到山门之时,姜问曦自袖中摸出一张符篆,向空中一丢,头顶结界便如同水幕般层层流下,消失不见。结界甫一消失,便自山门处摔进一人,堪堪跌在姜仙凝脚下。姜仙凝低头,摔入青云峰之人,正是姜若清。 姜若清毫无防备,摔得结结实实,嘴里一边吸着气,一边道:“小师叔,你出来啦?若清每日都来山门处查看,整整看了三年,总算是盼来了小师叔,你可知,刑岳……” 姜若清一边揉着摔疼的膝盖,一边唠叨,一抬头却见姜问曦自后方走来,便不敢造次,拍拍尘土立时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恭迎师祖出关!” 姜问曦看了姜若清一眼,继续向青云峰外走去,走过姜若清身边时,道:“你师尊可在?” 姜若清恭恭敬敬在姜问曦身旁答道:“我家师尊现在后堂院养伤,若知晓师祖已出关,定是会来迎接。” 姜问曦转头看向姜若清,带些疑惑的问:“你师尊受伤了?因何?” 姜若清答道:“师祖闭关这些年,妖鬼魔三族一直无甚大动。只偶尔破坏黑雾中阵法,继续修炼傀儡。此事众仙门修士均已知晓,若碰到黑雾阵法破损的,便进行修补,或再布自家除阴阵法。这些年下来一直相安无事,平静如水。就在上月,却突然有个笑村子,村民莫名全都跑进附近的黑雾之中。整一个村子几十口人全都不见了踪迹。我师尊便桶刑宗主同去查看,谁知才入黑雾不久,那团黑雾竟然炸裂开来。 刑宗主在后面,还未入得黑雾,虽然也被掀翻,但只是伤了些皮毛,无甚大碍。我师尊却整个人被黑雾弹飞,怕是炸了几丈远,全身是伤。” 姜仙凝道:“既然碰到如此大事,为何不发血珠玑?” 姜若清道:“师尊当时伤势严重,怕是发不出血珠玑。还是刑宗主醒转之后,把师尊背回山上的。不过师尊虽是看着伤的不轻,但只是被阴气刮伤,并无内伤,只外面皮开肉绽,又摔到了头,看起来严重而已。待师尊醒转过来,除了皮肉破裂,不能动弹之外,也无甚大碍,也就没发血珠玑扰师祖闭关。如今也过了大半月,师尊已好的七七八八。一身伤处如今都是些嫩肉,不能穿衣物以免再擦破,所以才在后堂院养着。师祖毋庸担忧。” 姜问曦继续问道:“黑雾之时如今是何进展?” 姜若清答道:“刑宗主正查着,似是并无进展。失踪的村名一直未能找到。也未曾有新的黑雾出现类似情形。” 姜问曦道:“不可大意,定要查个清楚。近些年异族频频做些动作,黑雾背后之后也一直窥闲伺隙,蠢蠢欲动。想来必是要有场恶战,却是躲也不得躲得。” 语必,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你与若清二人在此等候,为师先去前面探看一番,待为师回来便带你二人下山。” 姜仙凝二人躬身称是,姜问曦便驾云而去。 待姜问曦走得远了,姜若清转过身来,对着姜仙凝深深的一躬,道:“小师叔,若清当年做错,还请小师叔原谅!”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六章暗流涌动(1) 待姜问曦走远,姜若清深深一躬,要姜仙凝原谅。 姜仙凝虽心里深知是因为何事,但依然问道:“因何?” 姜若清便道:“若清这些年细细思量,当年若清胆小,任小师叔落入魔族之手却不去相救,这些年若清时时心中难过。幸而小师叔当年未曾出事,若不然,若清一辈子也无从释怀。小师叔当年气若清,若清知道。如今若清想通了,不该一味惧怕我家师尊,人便只依着自己的心,问心无愧才好。” 说着,又是深深一躬,“小师叔可还怪罪若清?”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姜若清长高了不少,如今竟要站在台阶上才能与他平视。 姜仙凝微微叹口气,道:“若清师侄,这许多年未见,你有些变了。” 姜若清道:“小师叔,无论若清变得如何,若清对小师叔的心却是从未变过。若清无父无母,叔叔叔母说是送若清来仙山修习,其实就是打算把若清送走。若清打小就上得缥缈,师尊便如同父亲一般,小师叔来山上的时候,若清只需长小师叔几岁,虽是小师叔辈分大一些,但若请对小师叔却好似一起长大的兄弟,手足。 若清当年糊涂,没救小师叔,等于弃了手足,这些年若清日日不得好过,若是小师叔就此怪罪若清,若清日后真真不知如何自处。 这三年,每日除却修习,若清便在这结界处等小师叔。无论师祖闭关多久,若清也便等得。只待小师叔出来结界之时,第一个便是看见若清。若清便要第一个给小师叔赔罪。断是不能辱没了你我这份亲情。” 姜仙凝听得有些感动,拉住姜若清的手腕,道:“若清师侄,休要说些有的没的轻贱自己。 当年,我也并非气你,只是自己年少轻狂,受不得这份轻视而已。这些年师尊闭关,仙凝一个人在青云峰,也是时时自省。有些事情也想的通透了。 你师尊也罢,众人也罢,若清师侄你也罢,其实并非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并不能因为仙凝一人而改变全局。以当年的情形,人间黑雾四出,幕后黑手也找寻不得。确实不宜大肆动作,掀起三界风云。 若清师侄害怕师尊,也并无何错处。便是我师尊那样性子亲和,仙凝这样令缥缈咋舌,仙凝也要怕上师尊三分。何况若清师侄。若清师侄勿要一直耿耿于怀,责怪自己,倘若成了心魔,便再谈得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也无甚意义了。” 姜若清有些欲言又止,轻轻道:“小师叔……” 姜仙凝见他一直郁郁寡欢,便笑了起来:“仙凝说的都是真心话。仙凝曾经也怨过众人,面上和和气气,实则遇到危险却无人出头。 但仙凝这些年真的想通了,这世间之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何必强加于人? 曾经仙凝认为这世间所牵挂,只有师尊一人。但自处了这些年,仙凝才知晓,你,刑岑凌,济云仙姑都是仙凝牵挂之人。 所以,若清师侄,不要计较太多。正如若清师侄所言:问心无愧便好。” 姜若清见姜仙凝如此,便用力点点头,高声道:“从此后,我,姜若清,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心……!” 姜仙凝也笑的一脸欣慰,心结就此打开:“对,无愧于心!” 姜仙凝,姜若清二人心中释怀,又如同往常一样,谈笑风生。两人坐在院中石桌前,喝着姜仙凝制的新茶,一如往日般说笑。仙山上,山后药香阵阵,奇花朵朵掩映其中,一台炉灶又重新清扫干净,山前,一屋,一桌,一知己。便又如当年一般惬意,逍遥。 姜若清喝了一口清茶,睁大了眼睛,道:“小师叔,若清这些年没上山来,喝的那些个茶水,还不如人间茶摊上的海碗茶,甚是苦涩。还是小师叔这茶,才算配得个‘茗’字。”说完,也不顾形象,端起盖碗,揭开茶盖喝了一大口,边陶醉的摇摇头。 姜仙凝看姜若清这般模样,撇撇嘴笑了一声:“若清师侄,瞧你的出息,见到美味就没个形象。” 姜若清却道:“这还不是深得小师叔真传嘛。若清第一次拿红薯上山来烤的时候,小师叔捧着那块红薯,两眼发直,就差淌口水了。” 姜仙凝听得哈哈直笑:“若清师侄,如今你这口齿,倒是长进不少。是不是这些年又得了刑岑凌真传了?” 姜若清却忽然深色暗淡了下来:“小师叔,刑岳他……” 姜仙凝顿时收了笑意,满脸疑惑的问:“如何?刑岑凌出了什么事吗?” 姜若清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小师叔不要着急。只是刑岑凌似是对当年之事,责怪若清,这些年来从未上过云隐山。” “刑少主也未曾来过?” “刑少主知晓师祖闭关,来的也极少。有事时只与我师尊传信互通。这些年也不过来过一两次,若清却从未碰到。” “你师尊也未带你们下过山吗?刑少主也未带你们做过任务?” 姜若清摇摇头:“未曾。刑少主这三年从未带我们做过任务,来山上求助的人间百姓也无甚大事,只派些小弟子便可处理得当。只有上月之事算个大事,师尊还是自己亲去的,并未带我们几个。” 姜仙凝道:“众人可是因为当年之事?那日师尊带我走后,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若清点头道:“当年师祖你三人走后,苏宗主说了些气话,责怪刑少主没有管好兄弟,外出除魔不听长辈之言。 刑少主虽然对刑岳也是有些不满,但毕竟还有师祖跟着。便也是很不客气的问苏宗主,难道师祖不够长辈之位吗? 苏宗主便说,若不是刑岳乱跑,师祖也不必以身犯险,去闯魔域。说来全怪在刑岳身上。 刑少主想是面上挂不住,便说黑雾之事只管自家管辖之处便好,若有需刑家相助之处,再派人通晓,便带着刑二公子告辞了。 之后济云仙姑也说告辞,我师尊便也带着我们几个回了缥缈。 之后便是各人管管各人附近的黑雾,便再无任何交集。”m.Ъimilou 姜仙凝有些不解,摇摇头道:“如此不太对,苏宗主和刑少主都是人间仙派的宗主。辈分也是同辈,为何苏宗主就能出言责怪刑少主?莫要说此事不怪刑岳,即便是刑岳有错,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出言指责呀。” 姜若清道:“唉!小师叔你有所不知。人间不比我们仙山,只论辈分即可。人间还有权势和地位。当年刑家乃人间修仙第一大家,各家族门派都是敬重三分。 只是近些年来,皇帝陛下只一心求长生不老。重文轻武,一心只重用那些个道家仙派。什么炼符,炼丹,炼器,或者推演八卦,皇帝都甚是迷信。如今这归元派最是了不得。就是总让你去吸阴气的老道,还有那个牙尖嘴利的道姑,都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道:“这些刑少主之前讲过。他们不过就是仗着当今皇帝,各个都是嚣张跋扈,哪里有修仙之人的谦逊之本。便是如此,又如何碍得他四象宗了?” 姜若清道:“刑家风光之时,自当是人人妒忌,很是敬畏,如今刑家也不过如此,不得皇帝重用,忽的就自云中跌落,同这些个从未强势过的门派一样地位了。自当是谁都想在其头上作威作福,便好显示自己,如今也可以对这当年第一大派指手画脚。是何等的威风。” 姜仙凝道:“刑家如今竟是萧条到如此地步吗?” 刑岳道:“也未算的多么萧条,刑家并非只是一介武夫,一向能文能武。只是不能炼制仙丹,仙器,讨不得当今皇帝欢心而已。听说前几天,皇帝还要派刑家去番邦打仗。” 姜仙凝顿时吃惊,道:“什么?打仗?我们修仙之人为的是降妖除魔,又不是练的刀马武功,习得排兵布阵。如何能去番邦打仗,这不是去送死吗?” 姜若清叹口气道:“唉,正是,也不知皇帝听了谁的谗言,说是我仙门人士,又是武修世家,若是去打仗,定然也是可用法术制胜的。” 姜仙凝听得气愤,忽的站起身来,忿忿的道:“这什么狗皇帝,如此眼瞎,这般人等,便是长生又有何用?” 姜若清吓得手足无措:“小师叔,小师叔,快些收声。可不能如此胡言乱语。若是在人间,被小人听了去,怕是会招惹是非。”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无奈的看看姜若清,便又坐下,道:“这苏宗主如此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若清道:“人心如此,见风使舵罢了。算不得好坏。” 此时,姜仙凝倒是有些担心起刑岳来,刑岳虽表面看似裘马轻狂,放荡不羁,但实则心思深沉,重情重义,并非登徒造次之人。如今这境遇,怕是刑岳心中也不甚好过。 便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此次下山,我们定要去刑家看看。想来刑岳这几年也是不好过。便是为当年之事不理你,也勿要挂怀,你我都已释怀,刑岳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姜若清道:“小师叔说的极是。” 两人又聊些几年来的闲话。哪些弟子来了,哪些弟子走了,哪些弟子精进了,哪些弟子毫无长进。待到日头偏西,姜问曦的身影才出现在青云峰上。两人便收了话头,跟姜问曦下山去了。 三人并未御剑,依然是走路下山。 姜仙凝依然跟在师尊身后,想想上次下山,正是满树梨花之时。姜仙凝还调笑说这梨花毫无雅致,像这满山的弟子,只是好看。 如今依然是满枝梨花盛开,却是无了赏花之心。只盼着快些查看完黑雾,去刑家看看刑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七章暗流涌动(2) 到得中山太公庙之时,姜问曦入得庙内,恭恭敬敬焚香叩拜。姜仙凝二人亦附身叩首。拜完太公,姜问曦转身道:“还是御剑去刑家吧。” 二人道声‘是’便跟着姜问曦御剑而行,姜仙凝心中暗暗嘀咕,师尊怎得就知道我们想去刑家? 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刑家大门外。此时人间正是华灯初上之时,点点灯火温暖人心。但是刑家却大门紧闭,门口两个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摆,甚是感觉萧条凄凉。 姜仙凝对姜问曦道:“师尊,这是……” 姜问曦脸色也有些凝重,略带疑惑的奔大门走去。姜若清跑上前去敲门。才一抬手,只听旁边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自门里走出一个小厮,一手挑着一只灯笼,另一只手拿了一根桐油木枝。忽的见门前站着三个人,先是愣了一瞬,待看清三人衣裳,立刻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三位仙师可是云隐来的?” 姜若清还礼,道:“正是,我家师祖寂清真人来见刑少主,还请小哥通报一声。” 小厮道:“请三位稍等,小的马上禀报。”说完也不点门口灯笼,转身跑了进去。 不多时,两个小厮自里面拉开大门,刑川带着刑岳迎了出来。几人相互施礼。 姜仙凝道:“刑二公子,刑少主这是出门了?” 刑川微微叹气,道:“几位进来谈吧。”说罢伸手做了请的姿势。 姜问曦率先走进大门,姜仙凝和姜若清跟在身后。姜仙凝盯着刑岳,想问问他,这几年好不好。但刑岳却没看两人,低着头跟在二哥身后,先走进去了。 几人才走进院中,只见听身后大门哗啦一声,便又关紧插上门栓。刚才报信的小厮,又从偏门出去点灯笼。 姜仙凝心中好奇,好容易忍到大堂,众人才一落座,姜仙凝便在姜问曦身后道:“刑二公子,刑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刑川在主位上,只是微微蹭着坐在那里。此时心中不爽,两腿竟微微有些颤抖。 姜问曦道:“刑二公子,不必拘礼,只当家中闲聊便好。” 刑川也不客套,狠狠坐进椅子里,拍了一下大腿,口中叹气,道:“唉,正是出了些事。” 姜若清道:“可是黑雾炸裂之事?” 刑川道:“黑雾炸裂,我家兄长并未受甚重伤,到是姜掌门,此时可是好些了?” 姜若清道:“我家师尊已无甚大碍,只待再修养些日子便可。”见刑川点了点头,姜若清继续问道,“除却黑雾炸裂之事,这些日子,并未听说有何大事发生呀?” 刑川道:“前些日子,皇帝叫我刑家去番邦打仗,想必各位也都听说了。我刑家虽是习武修仙,但修的是斩鬼除魔的武功,并非拳脚功夫。又怎能带兵打仗呢? 但皇帝说,即能用术法打败鬼怪,必定也能用术法打人。其余修仙世家,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只会些道法,没得战力。只我刑家又懂法术,又懂功夫。” 姜仙凝道:“那皇帝是要派谁去打仗?” 刑川道:“自是我家长兄。” 姜仙凝道:“那如今,刑少主这是去了番邦边界了?”筆蒾樓 刑川道:“如今倒是没去成,只是还不如去了。我家兄长因为去打仗之事,跑了几次朝廷送书,请求皇帝撤回成命。就在昨日。我兄长从皇宫回来的路上,却出了些事。” 姜仙凝道:“出了何事?” 刑川道:“皇宫到我刑家的路上,有一片荒地,这片荒野之上有两处黑雾。其中一处有些浓重,布了我家阵法,另一处一直无碍,也就没去管它。但昨日路上,突然从第二处黑雾中跑出众多活尸。说是活尸也就是胸中还有一口活人之气。 忽的从黑雾中跑出来,把我兄长和小厮的马咬死了。这些活尸,还有人气,我兄长不能就直接杀死,只用些符纸定住其身形,但活尸数量太多,我兄长和小厮却只有三人。 正在发愁之时,自黑雾中又跑出若干真正僵尸。我家兄长虽尽力招架,但无奈数量太多,最后还是被僵尸扑倒咬伤,幸好刑岳见我家兄长去的久了,前去接应,才使得我家兄长幸免于难,但也是伤的不轻。如今在后院半睡半醒。不知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问曦一听,皱了眉头,道:“带我去看看刑少主。” 姜仙凝也跳起来:“凝儿方便去吗?” 姜问曦看了看姜仙凝,道:“若清去吧。凝儿在此等候。” 刑川带着两人去了后院。 姜仙凝站在门口,盯着师尊的背影,有些担心。 忽然,肩膀一沉。姜仙凝微微侧头,是刑岳弯着腰,把头放在了姜仙凝肩膀上。 姜仙凝轻声道:“刑岑凌。” 刑岳声音闷闷的,压抑的,自耳边传来:“姜仙凝,好久不见。” 姜仙凝道:“刑岑凌,你还好吗?”说着,想要转身去看看刑岳。 刑岳却一伸手,自身后抱住了姜仙凝:“别动,就让我靠一会吧。” 姜仙凝怔怔的站着,刑岳也一动不动的挂在姜仙凝身上。许久,姜仙凝感觉刑岳似是微微有些颤抖。稍稍侧头,竟碰到了刑岳的脸,竟是一片冰凉。 姜仙凝不知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刑岳,便也只能这样站着,任他靠在身上微微抽泣。 过了一会,身上一松。刑岳已退了开去。姜仙凝转头,迎接她的竟依然是刑岳那张不羁的笑脸。仿佛刚刚挂在身上啜泣的人,只是一个虚幻。 刑岳微笑着,依然轻轻的道:“姜仙凝,好久不见!” 姜仙凝也挂上了微笑:“好久不见,刑岑凌,你可还好?” 刑岳微微叹了一声,随即又自嘲的一笑:“我倒是好的很,但是我身边的人却不好。” 姜仙凝跟着刑岳,走到堂外,在台阶上坐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听若清师侄说,皇帝最近对你刑家甚是打压。” 刑岳点点头,道:“是呀,不知是不是得罪了朝廷里的什么人,皇帝突然处处为难。起初,是皇帝突然下诏要我家一个男儿娶丞相府的千金。” 姜仙凝道:“这也算得为难?” 刑岳叹气道:“若是皇帝正经赐婚,当然算不得为难,即便不喜欢,也得算是好事一件,毕竟,皇帝赐婚是件荣耀的事情。但是,皇帝此次赐的这位丞相家的千金,根本算不得千金,本是丞相一个儿子的相好,但是这个丞相儿子的正妻很是专横,是和亲而来的公主,一直把持着不许丞相的儿子纳妾。这个相好,是一直当做侍女养在家里的。后来,丞相的儿子丑事眼看败露,又怕惹恼正妻,闹到皇帝那里,就说是他爹老丞相的相好,偷偷养在家里。事已至此,老丞相也只好默默认下,收这相好做了干女儿。 皇帝赐婚,赐的正是这丞相儿子的相好。如今当做丞相千金嫁人。定是家里藏不住了。 皇帝也没有指定是赐谁的婚,只说赐给我刑家男儿。这简直就是折辱我刑家。” 姜仙凝也是听得生气:“然后呢?谁要娶这女人?难道是你?” 刑岳道:“我刑家定是不会娶这种女人进门。本是要去皇帝那里申诉。但还没有去,就听说,那女人闻听要把她嫁人,当夜便自尽了。如此,此事才算作罢。” 姜仙凝想了想,道:“此事看来,到还算个烈女。不过只此一事,也说不得皇帝是针对你刑家。” 刑岳继续道:“此事若说皇帝不知晓这女人来历,是个误会,那之后,没有多久,皇帝先是要我大哥去查那些丢失的村民,此事连累了姜掌门,我大哥虽受了些小伤,但无甚大碍。此一事才刚躲过,便要派我大哥去番邦边境打仗。如今更是说我刑家通晓魔族,令我们闭门驻足家中。 想我刑家世代降妖除魔,效忠皇帝。如今却落得通魔的罪名。 不知这朝廷之中,到底有何人与我刑家有过节,竟能做到如此。” 姜仙凝握住刑岳的手腕:“刑岑凌,你与我和若清还是不是知己?” 刑岳道:“自然是的。” “那你还恼不恼若清?” 刑岳笑笑,道:“你都不恼了,我却因何还恼。” 姜仙凝也笑起来,一脸明媚:“刑岑凌,三人成虎!便是有何困难,还有我和若清。” “对,还有我!”姜若清刚好,自后院跟着姜问曦走来,也伸出手,搭在刑岳手腕,“我们陪你。”三人相视而笑。 姜仙凝见姜问曦和刑川又走进大堂,便也跟进去,问姜问曦道:“师尊,刑少主可还好?” 姜问曦微微摇头:“有些严重,体内阴气太重,为师已为他做了些去阴的术法,护住心脉。凝儿,你那一盒子丹药,就先拿来给刑少主吃了吧。” 姜仙凝心中有些急,道:“师尊,那可是……” “凝儿。”姜问曦打断了姜仙凝。 姜仙凝有气无处撒,只站在姜问曦身后噘嘴。 姜问曦道:“以此前情形,暗流涌动,怕是还会有人遭难。刑二公子,劳烦你通知所有仙门众人,务必小心行事,怕是不久还要出些大事。” 刑川应声。 姜问曦继续道:“凝儿,若清,刑岳,你三人随我一同查看所有黑雾,立时便走。” 四人起身向外行走。 刑川在后道:“此去怕是途中凶险。姜真人保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八章一触即发(1) 姜问曦带着三人,再次来到街上。如今街上并不似当年上元节时热闹。此时没有雨雪,温度适宜,正该是热闹非常的好时节。可是此时的洋城却是静悄悄的,一片清冷。只有家家户户透出的微弱烛光,才知晓,这座城池是有人居住的。 四人在街上安静行走,脚下踩踏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m.Ъimilou 姜仙凝走在最后,总觉得此时洋城有些怪异,疾行几步追上刑岳,轻声道:“刑岑凌,洋城怎么如此冷清。仙凝第一次来洋城时,刚好赶上上元节,那时城里热闹非凡。那日还吃了汤团,得了花灯。如今看来,竟是一片死寂。” 刑岳转头道:“上元节?可是你我初次相识之时?” 姜仙凝认真想了想,道:“正是。” 刑岳微微牵了牵嘴角,叹道:“恍如隔世呀!”也不等姜仙凝说什么,又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有一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走进黑雾消失不见,闹得人心惶惶。如今皇帝又下了宵禁令,申时一过便不得于户外行动。况且我刑家此时,又被禁了足。若是城里闹个鬼怪,一时也无人会管。百姓们都人人自危,到不得申时便都关门闭户了。” 姜仙凝道:“刑岑凌,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应是被禁足吧,此时出来可会招惹是非?” 刑岳道:“无碍,若是出门伏魔皇帝不会怪罪的。毕竟无论我邢家如何,皇帝还是心系百姓安危的。” 姜仙凝摇摇头道:“这话仙凝不敢苟同……” 刑岳突然叫了一声:“姜仙凝!” 姜仙凝吓了一跳,道:“如何?” 刑岳道:“无事,”沉默了一下,刑岳低声嘟哝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休得胡言。” 姜仙凝闭了嘴,跟在三人身后,心中滋味难以形容。如今,姜若清和刑岳似乎讲话都是畏首畏尾,欲言又止。想当年几人意气风发,便是胡言乱语又如何? 如今三人虽是走在一起,姜若清不言不语,只跟在姜问曦身后,刑岳讲话,吞吞吐吐左顾右盼。这哪里还是当年的刑岳和姜若清。 想到此,心中如同塞了一团棉花。只不过三年未下山,世事竟改变了如此许多吗? 四人不多时,便走到城门处,此时已经宵禁,城门的守卫查问了几人。闻听是要去除妖,便对刑岳道:“刑三少,这……小的也不知晓能不能放你出城。若说是除妖嘛,似乎也不是不可,不过官家的意思是要刑家禁足,只是,倒也没说不能去除妖,这个……” 刑岳见守卫如此说,便自怀中摸出一个小钱袋,悄悄塞在守卫手中,道:“小哥受累,官家并未说不许我刑家出门降妖,若是官家怪罪下来,小哥只说是我刑岳硬闯出去的便好。” 守卫见刑岳塞了钱袋,推脱了几下,道:“刑三少,这……” 刑岳攥着守卫的手,用力握了握,道:“几位小哥,夜晚辛苦,喝杯热茶,算不得什么。” 守卫便也不再客套,把钱袋塞入自己怀中,狠狠叹了口气,道:“唉,刑三少,你刑家为这城里百姓降妖除魔,平日里又照顾城中百姓,谁家有个搬搬推推,犁地补房的做不了,你刑家都会派人帮忙。我们这些个兵士,也没少吃你刑家的酒肉。你刑家为人,我们自是知晓的,只是……唉……”说着盯着地面,用力的摇摇头。 刑岳依然挂了谦恭不羁的笑脸,道:“小哥毋庸挂怀,为官家做事,总是起起落落,许是过不得几时官家看到我刑家的好,又会重赏的。我只尽心做好自己的事便好。官家自是圣明。”说完对空中抱一抱拳。 卫兵见刑岳如此说,尴尬的笑笑,道:“刑三少说的极是。”边呵呵打着岔边去旁边开了角门。 见众人走出城门,卫兵站在角门口,对众人道:“几位,官家下了宵禁令,申时过后便不得出门走动。此时戌时都已过了。小的斗胆送几位出了城。几位可是今夜不要再回来了。” 刑岳对守卫抱了抱拳,道:“小哥放心,必不会再夜半回来坏规矩。” 见守卫重新关好门,姜仙凝有点愤懑的道:“我们若想出入,也未必去走这城门,出出入入只御剑便好。为何偏要走他这城门,看他的冷脸,费这些口舌,跟他客套?还要给他塞钱?” 刑岳见姜仙凝忿忿不平,就笑着上前,道:“还是姜真人想的周到。若是你们带着刑岳御剑出城,便是偷偷溜出城去,若是皇帝追究下来,便说不清楚。如今虽是费些口舌,银两,却是通晓了门卫,我刑岳是去降妖除魔。虽是违了禁令,却不会招惹无端是非。” 姜仙凝听刑岳解释,便更加生气起来:“我不过跟着师尊闭关了三年,只这三年未见,为何竟变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疾行几步,拉住姜若清,“你看看若清,山上明明好好的,在你刑家还说要‘三人成虎’,一出门便一语不发。再看看你,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畏手畏脚。为何要如此?此处并无他人,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怎得我三年未见,竟然都不认识你二人了?” 姜问曦此时也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凝儿。” 姜仙凝眼中竟然带了泪水,盯着姜问曦,问道:“师尊,到底是我变了,还是大家变了?为何今日下山,凝儿仿佛入了另一个世界呢?” 姜问曦道:“世事变幻无常,今时今日便不可胡言乱语,莫要徒增祸端。给刑家招惹祸事。你只想想如何对付黑雾便好,若要嘘寒问暖待回得山上再谈不迟。” 姜仙凝见师尊也如此说,便闭上嘴,但心中仍是诸多不解。此时此地并无他人,为何三人要如此谨慎,难道有何事是自己不知晓的吗? 几人走的离城远了一些,便御剑而行,一路无话,姜若清带着刑岳御剑也无甚交流。不多时,便到得刑风受伤的黑雾之处。 此时除了地上还有些散落的残肢断臂,便已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也不见活尸,僵尸都在何处。只面前一片黑雾弥漫,绵延数里。 姜问曦道:“你三人在此等候,我先进去查看一下。”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也去。” 姜问曦迅速吐出两个字:“不可!” 姜仙凝本就憋着气,便怒道:“为何不可,若是这黑雾又炸裂了,难道凝儿也杵在这看着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师尊带凝儿出来到底是为何?师尊若是不带凝儿,凝儿便自己进去。” 姜问曦皱了眉头,盯着姜仙凝一会,知道这徒儿若是拧起来,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无奈的摇了下头,道:“如此,便都进去吧。只是要万分当心。不得私自行动,不得乱用法术。凝儿,你可做得到?” 姜仙凝道:“谨遵师命!” 姜问曦依然摇摇头,转身进了黑雾。 姜仙凝三人也跟在姜问曦身后步入黑雾之中,黑雾中一如从前,阴冷刺骨。只是姜仙凝如今已结了阴丹,初入时觉得阴冷,只待片刻便如清风拂面般有些舒爽。黑雾中仍是不可视物,刑岳带着济云仙姑送的‘荷香坤宝’,此时摸出来挂在胸前。姜若清虽是可用神识,竟也挂了‘荷香坤宝’。 姜仙凝笑道:“你二人倒是般配。” 姜若清有些羞赧的一笑:“刚好带在身上,若遇大妖大魔时便可省些灵力。” 姜仙凝不敢再多言,放开神识,跟紧姜问曦,奔黑雾深处走去。 走了多时,未见有何异常,姜仙凝道:“师尊,并未感到有何灵气波动。是不是那些活尸,僵尸走到别处去了?”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小心为上。” 姜问曦虽就在前方,但声音飘飘忽忽,听得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想到先前跟着刑岳在粼城外行走,走着走着竟跟的是个黑衣人。 便又低声叫道:“师尊,可是你在前面?” 姜问曦的声音又自前方飘飘忽忽传来:“何事?” 姜仙凝又转头叫道:“刑岳,若清?” 身后无声。姜仙凝忽的伸手,抓住前方姜问曦衣袖,向后一拉。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拉着姜问曦的衣袖,但乾坤袖中的凝仙已滑出袖口,见面前姜问曦嘴角诡异的一笑。姜仙凝未有一丝犹豫,自袖中拉出凝仙便奔姜问曦刺去。 姜问曦也不躲不闪,好似要硬接下姜仙凝的一剑,姜仙凝瞬间有些犹豫,剑刺入姜问曦胸口的须臾之间,稍稍一抖,剑尖擦着姜问曦肩头衣衫滑了过去,只擦破一缕罩衣。 姜问曦却一点不含糊,抬手一掌,正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虽有防备,但直直接了姜问曦一掌,也是胸中一口闷气,稍一用力,口中便喷了一口腥甜出来。 姜仙凝心中暗想,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对上假的师尊了,竟然还是犹豫不决,最后为人所制。想想心中暗下决心,再不能优柔寡断。想罢,调了下气息,摆剑再战,此时却是招招生风,不再留情。 如今姜仙凝修为早已精进不少,对方虽是用的师尊招法,但功力却不如师尊,姜仙凝打起来自是得心应手,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九章一触即发(2) 姜仙凝想起魅仙所言,此阵若无人催动,便是一座死阵,此时又遇到黑衣人,想来又是魅仙在背后搞鬼。于是手中剑法便更加凌厉,嘴上也不再闲着。 “魅仙,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既然来了怎得还搞这些玄虚。不但不现身,还让这黑魔扮做我师尊。如今,我一张符便能拍散他,只是待你现身罢了,速速出来,休要做缩头乌龟。” 姜仙凝又打了一会,见魅仙还不现身,便抽个缝隙,自怀中摸了摸,拿出一张符纸,跳开一步,运灵气于手指,准备画一张驱魔符,赶走黑魔。谁知刚跳开战圈,对面黑魔化的姜问曦便飞身跟了过来,想要拉姜仙凝手腕。 姜仙凝一个闪身,道:“魅仙,几年不见,你技艺倒是精湛了,这黑魔还有思维了?”嘴上一边唠叨,姜仙凝手上也没闲着。迅速在符纸上画着符。 对面假姜问曦似是有些急了,左追右抓,招招紧逼,想要抓住姜仙凝的手。姜仙凝左躲右闪,时不时袖口就被姜问曦拉上一下,还要重新画符,搞了半天纸上画的符还是断了一笔。 姜仙凝有些恼,擦了擦符篆重新又画,竟还是躲不开假姜问曦的拉扯,画来画去总是半路断开。顿时便骂起魅仙来。 “魅仙,无论如何,你也算的鬼族的高位之人,总是用些龌龊手段,暗箭伤人,便怪不得别人叫你歪门邪道。真刀实枪的打不过,却弄个假师尊出来拉拉扯扯。你道我不用符篆就打不过他吗?尽是搞些惹人恼的东西,无非就是变来变去,迷惑人心。毫无新意。用这些障眼法,还不如你那魅之精华,倒还还能令人赞叹。” 一边骂着,一边放开神识,奔黑雾更深处跑去,手上符篆也不闲着,边跑边画,瞬时便画好一张弑魔符,懒得还弄什么驱散不驱散,一张符拍死便好。 姜仙凝一边跑,假姜问曦在身后紧跟。瞅准时机,姜仙凝一弯腰,假姜问曦挥手,擦着姜仙凝后背衣衫滑了过去。姜仙凝身体微微一转,抬起身,运灵气在符篆上一擦,刚准备拍出,前面姜问曦竟然忽的转身,一掌按在姜仙凝捻着符篆的手上。一用力,便自姜仙凝手中抢走符篆,在手中一团,便塞入怀中。 姜仙凝看着假姜问曦一连串的动作,心中有些懵。这假姜问曦是着了何种魔道?还是魅仙想要她符篆回去研究?这符篆千百年来便是如此,凡间路人便也画得。只是需灵气催动而已。并无甚可看。这黑衣人今日武功并不如何,也不用那诡异功法,只是追着自己不放,真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仙凝失了一张符篆,并不甘心,又拿一张符纸出来。心中暗想,今日出门出的急,没画好符篆,不然省去不少功夫。边想,边又开始画符。假姜问曦依然上前抢夺。姜仙凝依然边跑边画符,这次未等画好,便被姜问曦追上,抢了符篆又塞进怀中去了。 姜仙凝又去怀中摸符篆,却摸了个空,再待摸时,便留了个疏漏。只一个忧郁的片刻。假姜问曦突然发力,一个飞身上前,一只手环住姜仙凝,另一只手按住姜仙凝手臂。姜仙凝一只手还放在怀中摸符篆,此时被假姜问曦按住,动弹不得。想要挣开假姜问曦的控制,却又被圈的更紧。:筆瞇樓 姜仙凝身子动弹不得,嘴上却不能叫魅仙占了便宜:“魅仙,你要打便打,让这黑魔困住我,是想羞辱我吗?你若是厉害,就让他继续打,这样困住我算得什么,你也占不到便宜,如今我已能辟谷,就算这样站上一年也算不得什么。你驱使他困住我,你也别想走,比你这缩头乌龟我还算得光明磊落。” 姜仙凝骂的痛快,魅仙并不接话,任由她奚落。姜仙凝骂着,却好似听到师尊在哪里叫他。细听时却有些恍惚,又似是风声。 姜仙凝心里嘀咕,难道师尊就在周围,能看到自己?还是师尊也看不见,在找寻自己? 姜仙凝骂的小声了一些,凝神静气,放开神识,细细感受四周事物,才放开神识,姜仙凝身体瞬间抖了一抖,怎得师尊的气息就在身边?难道身后抱着自己这人不是黑魔所化,而是真的师尊?想到此,便再次推神识细细体会,姜问曦的气息,竟真的就在身后。 姜仙凝不再嘟哝着骂魅仙,微侧首叫了一声,“师尊”。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清清楚楚自身后传来:“凝儿可清明了?” 姜仙凝道:“清明了,刚才与凝儿对打的不是黑魔,竟是师尊?” 姜问曦见姜仙凝对答如常,便放开了手,道:“正是。” 姜仙凝小声道:“难怪我觉得黑魔的武功不如从前,原来是师尊让着我。” 转头又问姜问曦:“师尊,凝儿刚刚可是又着了魅仙的道?明明,刚才看师尊的表情就是那黑衣人呀,为何却是我自己迷了眼?” 没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左右找寻了一番,道:“刑岑凌和若清师侄呢?不会也迷了心智吧?” 姜问曦道:“他俩有‘荷香坤宝’,若没碰到鬼打墙,便是已入得黑雾深处了。” 姜仙凝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无任何异常,便同师尊打了起来,如若再走下去,并不知身前师尊,会是真人还是黑魔,到底如何分辨,心中却是没底。 姜问曦道:“凝儿跟着便是,勿要有杂念,只凭神识辨认即可。这阵中切不可用灵力。若是灵力放出体外,便引得黑雾更大阴气反噬,若再放灵力,便再遭反噬,如此黑雾就会炸裂。” 姜仙凝道:“大师兄就是这样被炸伤的吗?” 姜问曦道:“正是。凝儿小心慎行,自当步步为营。” 姜问曦交代完毕,正欲继续前行,只听雾中一声沙哑笑声传来,魅仙娇滴滴的自黑暗中显出身形。 “姜真人,三年不见,怎得才一出山,遇见的又是我?”魅仙声音虽是悦耳,但神色语调矫揉造作,姜仙凝深觉不忍直视。 “魅仙,你可是又学了什么妖法?今日竟不用那黑魔变我师尊来骗我了?” 魅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姜仙凝,你怎么竟然毫无长进呢?我哪里能学妖法?我学的只能是诡术啊!”言罢,又咯咯笑了几声,继续道,“我这新法术的名字,甚是好听,柔情蜜意,你可要品评品评?” 姜仙凝哼了一声不想理她,只想着如何再抓住她拷问一番。 魅仙又笑了几声道:“姜仙凝,别想着又抓住我。如今你看见的不过是我用鬼气化的形而已。还是讨论一下我的新法术,大家都还开心些。我的新法术名叫‘花非花’。可是诗情画意?” 姜仙凝道:“名字到是算得诗意,那便如何?” “便如何?你可还受用?” “受不受用,不是依然破了你的伎俩。” 魅仙轻轻哼了一声,依然温柔的道:“破了我的伎俩不是你们高明,只是姜真人……”魅仙说道一半,顿了一顿,又道,“想来真是铁石心肠吧?竟无半丝动摇之心?” 姜问曦脸上依然一片冷漠,毫无表情。似是魅仙谈论的不是自己。 姜仙凝听魅仙聊到师尊,道:“你这是何意?” 魅仙道:“既然你已破了这法术,便告诉你也无妨,况且就是告诉你,下次你依然未必躲得过。姜仙凝,你听好了。我这‘花非花’便是告诉你,你眼中所见,未必就如你所见。”说着,手一挥,一股黑气飞射。刑岳和姜若清自远处黑雾走了近来。 魅仙继续道:“他二人自以为跟着你走了这许多时间。这‘花非花’阵起,便是你眼和心做角力之时。你眼中看到,你若为真,便是真,你若有半分怀疑,便是假。但是你眼中的真是不是真,可是不好说呢。所以疑心生暗鬼,只要你疑心,你眼前真人也化作鬼。只要你深信不疑那便是鬼也就是真。” 姜仙凝听魅仙说完,虽是明白了要义,但嘴上仍旧奚落她:“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师尊已告诉我破除之法,不看便不会被你迷惑。你若想左右我神识,怕是只能拼拼谁的修为高了。” 魅仙倒也不恼,只笑笑道:“姜仙凝你也休逞口舌之快,怕是高兴不了多久,便要你哭。” 刑岳和姜若清此时也走到近前,刑岳抬手打了一下魅仙,手臂却从魅仙身体穿过。再走时,竟然整个人都从魅仙身上穿了过来。 魅仙笑笑道:“说了只是幻影。今日我只是跟你们玩玩而已。用不着我现身,费心费力跟你们打斗。今时已不同往日。魅仙这就告辞,不再玩什么障眼法了。你四人随便在这雾中走动也无妨。” 说完,魅仙的身影渐渐淡了下去。 姜仙凝正以为魅仙已经走了,只听魅仙的声音,又飘忽的传来:“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如今这雾中黑魔,僵尸和妖魂,均不需要催动了。各有各的千秋。你等今日便也去领会领会吧。” 刑岳喊道:“魅仙,你们到底是何意?是要挑起三界之战吗?” 只听魅仙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飘来,甚是悚人:“嘘——!休得胡言,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倏忽,便再没了踪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章步步为营(1) 四人见魅仙真的走了,便继续前行。姜仙凝不敢睁眼,只用神识探查前方之路。渐渐的,姜仙凝可以清晰分辨每个人的气息,灵动。没了杂念,竟是比眼睛所见更明了。 刑岳跟在姜仙凝身后,见姜仙凝用神识探路,便道:“姜仙凝,刑岳在你神识中是什么样子?” 姜仙凝道:“蓝色,沉稳内敛。” 姜若清竟也接话道:“小师叔,我呢?” “白色,纯净。” “师祖呢?师祖是什么样的?”姜若清也好奇起来。 姜仙凝听到姜若清提起姜问曦,微笑便不由自主挂在脸上,细细体会姜问曦的气息,“师尊恰似真仙之体,自然是光芒一片。若适才凝儿若只用神识分辨,定是不会胡乱猜忌。师尊的神识,于凝儿好似夜半的日光,怎会看成黑魔呢?”筆蒾樓 姜问曦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徒儿:“凝儿,此时雾中已无花非花,可以睁眼行走。” 姜仙凝也停下脚步,笑着睁开眼,道:“师尊,若以后凝儿再心存疑惑,辨不清师尊,师尊便多打我几掌,打醒我便好。” 姜问曦嘴角似是微微一抽,道:“凝儿初被花非花迷时,为师便打了你一掌。” 姜仙凝尴尬的笑了起来:“嗯,是呀,是呀。”姜仙凝心想,也是,都打吐血了,也没清明,还好意思说,唉。 边想边摇摇头,赶紧岔开话题。 “刑岑凌,刚才你二人去了哪里?是不是也被花非花迷了?” “我是觉得跟着你一直走呢。没什么变化,直到眼前突然出现姜真人和你,还有一个魅仙的背影,我才发现眼前事物全是假的。” 姜若清也道:“我也没发现异常,一直跟着刑岑凌走。我好像没有被迷,眼前只看得见他,丝毫未变过。” 姜问曦见三人聊了起来,便转身继续行走,三人也跟在姜问曦身后边走边聊。 姜仙凝道:“为何你们都未被迷,只有我被迷了?” 刑岳道:“我不是也跟着你走了许久?” 姜仙凝道:“你那个怕不是鬼打墙。若她不放你出来,你走一晚上便好了。不对,这里怕是没有白天,那要走一辈子了。” 刑岳凑上来,嬉皮笑脸的道:“若是跟着你,走一辈子,到也无妨。” 姜若清一听,在旁边咳了两声,对着前面姜问曦努努嘴:“我家师祖可是在前面。休得胡言。” 姜仙凝假笑了一下:“若清师侄,你如此小声,我师尊一样听得见,不如就光明磊落的说出来。” 刑岳笑道:“若清越发的像姜掌门了,听得不入耳,便哼,哼两声。” 姜若清道:“想来如今,便是像我家师尊也无妨的。师尊好似这些年都未用过判辞打我们。” 刑岳道:“那用什么?” “戒尺。” 姜仙凝与刑岳对看一眼,道:“想来我大师兄也不是对你们善待起来。” 姜若清道:“那如何?” “因为……” “如何,小师叔,你快说。” 姜仙凝又看了一眼刑岳,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戒尺能多打几下,多过过瘾。” 姜若清哼了几声:“你们休要看笑话,过些天怂着师祖和刑少主都买个戒尺。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姜问曦见三人,竟在黑雾中调笑起来。想到适才几人的拘谨,小心翼翼,竟然只有在这与世隔绝的魔雾中才能放下戒心,尽显本色。姜问曦有些怜爱的看了三人一眼,此时黑雾中暂时无甚危险,便也任由他们放松一下也好。 刑岳问:“姜仙凝,刚才你们说的花非花是什么?” “魅仙练的新迷阵。” “我只听到一堆真真假假。你可知这是个什么阵法?” “就是真的东西,你若疑心便是假的,假的东西你若坚信,便是真的。” 姜若清道:“那我走了这许久,许是前面跟着的是个魔物?” 姜仙凝点点头。 刑岳想了一想道:“不然,适才我们都入了阵中,却没有跟错人,即便我跟的不是姜仙凝,却也不是魔物,只是个幻像而已。若只是如此,那这阵也不过是普通的鬼打墙,走久了便会识破,也无甚威力。 “魅仙的迷阵一向诡秘,不可小嘘。定不会只是兜兜转转这样简单。” 姜若清想了想道:“只有小师叔把姜真人看作黑魔,还打了起来。想来是疑心生暗鬼,这阵的要诀不再信,而在疑。 小师叔你怕是疑心太重,心思不定,才把师祖看作黑魔。” 姜仙凝略略想了一下,道:“是啊,好像只有我意志不坚。” 姜若清道:“那这花非花里,到底有没有黑衣人?” 姜仙凝道:“如今细想一想,应该是没有。” 三人在后面聊的开心。忽觉姜问曦的脚步慢了下来。 刑岳警惕的道:“姜真人,前方有异相吗?” 姜问曦道:“正是。” 后面三人,此时除了黑雾什么都看不见。于是紧走几步,上前一看,顿时愣在当地。 眼前一个巨大的黑气凝结的球,立在黑雾中心。球的前方竟然立着一个牌子,姜仙凝走到牌子近前查看,只见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精魔八狱阵! 刑岳也上前看了看,抱怨道:“这什么东西呀?又是阵法,阵,阵,阵,就不能真刀真枪打一场?一遇到黑雾就是阵。要么是幻境,要么封五感,要么就作诗,最差也要喷一身墨……我刑岳这是什么命啊!这些年怕是破了一辈子要破的阵。” 姜仙凝道:“闭嘴吧你。不然你出去,不要破这阵?” 刑岳道:“我不出去,这里面倒比外面舒服。” 话是随口一说,但出口时,几人均是一愣。是啊,这里面倒是比外面自在多了。 姜仙凝回回神,对姜问曦道:“师尊,师尊可识得这阵?” 姜问曦道:“这阵——也是心魔阵。若要布好,需要数年。不知,这是何时就开始布了。” 刑岳道:“众仙门不是一直都在看管着黑雾吗?这片黑雾一直归我刑家管。并未发现过异常。且这片黑雾比较稀薄,一直也感受不到阴气,魔气,就连镇压阵法也没放进来过。为何里面竟有如此大一个魔阵?而且是布了几年。我刑家却无人察觉。难道……” 姜仙凝道:“刑岳,你想说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在瞒我什么,有何不可说吗?” 刑岳沉吟了一下,姜若清却开了口:“小师叔,不是不可说,是没有根据,只是猜测。而且外面耳目众多,自是不能乱说。” 姜仙凝道:“那此时可说否?便是猜测,也让我听听猜的什么?” 姜若清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点头,便道:“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有些古怪,我家师尊和刑少主也是伤的稀奇,而且皇帝针对刑家之事,如此种种,大家都怀疑,此事未必只是妖鬼魔三族所做,怕是仙门之中,有幕后之人。” 姜仙凝道:“就是造出这些黑雾的幕后黑手?难道是仙门之人?” 姜若清点头,道:“想是有此可能,但也只是猜测,也许只是异族之人混入人间所为。” 姜仙凝道:“我一直觉得不太对,就是这个感觉,若清师侄你一说,我到心里清明了,就是这样,有些事异族是不容易做到的,比如打压刑家,若是跟黑雾之事有关,就只有朝廷中人才做的到。朝廷里如今能作威作福的是归元派,觥鼎派也能排上一个……” 姜问曦道:“也只是个猜测,勿要随意安置,若只是异族所为,那便刚好中了异族圈套。” 刑岳道:“所以……不要乱猜,否则自己人先打起来,异族便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姜问曦道:“正是。” 姜仙凝点点头,表示不再乱猜,但心里已认定归元派不是什么好东西。 刑岳在阵前左右走了走,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还是讲讲这阵吧。姜真人可知晓这阵的奥妙?” 姜问曦微一点头,道:“这阵是魔族之阵法。妖鬼魔三族阵法各有法门,妖族在于变化惑人,鬼族善于制造幻境,魔族善于诛心,人间有句‘魔由心生’便是如此。 此阵便是魔族的高阶阵法,最是发觉人心中之魔,只有心中无嗔无怪无欲无求之人,才可顺利出阵。若是出不得此阵。轻则为心中之魔所伤,重则……” “最重,也不过是丢了性命嘛!”姜仙凝道。 “并非,重则堕魔。永世只知杀戮。直到被诛杀,魂飞魄散为止。” 姜问曦讲完,其余三人对望一样,心中都暗暗抽搐。 姜仙凝道:“师尊,这若是心魔阵,比魅仙的魅之精华还要更胜一筹吗?” 姜问曦答道:“并非同类。魅仙的心魔阵是人心不可逾越之心结。若是能放下心结,放开情怀,便可安然渡阵。这精魔八狱阵是诱人性之恶,心中之欲。人心皆非无欲无求,不知恨爱。但若稍有过之,便露魔心,魔心一露,便被困于阵中。” 姜若清道:“这阵中可有黑衣人或是妖丹之类吗?” 姜问曦道:“并无。” 姜仙凝道:“那就好办,只要封了五感六识胡乱一通走就好啦。” 刑岳道:“姜仙凝,这样太过简单了,你封了五感六识,连神识都放不出。无人引领,往哪走?怕是走一辈子还在第一重。就算你运气好,能出了阵,只是阵里走一圈有何意义?难道你入阵不是去找阵眼机制的?”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想是自己唐突了。 姜若清在旁道:“小师叔才下山,还不得适应。还是听师祖讲这阵法。” 姜问曦便继续道:“这阵有八重,阵眼就在第八重‘放不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一章步步为营(2) 刑岳道:“‘放不下’?这是什么阵法?” 姜问曦继续道:“这八重阵法分别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皆是人之所贪。只要心中有所念,便难过此关。” 姜仙凝道:“入阵时,只要知晓这些都是假的,便不会陷入阵中吧?之前魅仙的阵,因为是心魔,真真切切在自己身上发生,感同身受,便难通过。若此阵只是他人之景,只要知晓,一切皆是虚妄就可以了。” 刑岳道:“不然,这阵法既然比魅仙的魅之精华高级,便不会如此简单。人心皆有所向,有些事情,即便知道是假的,也难割舍。” 姜问曦道:“正是。便是婴儿入了此阵,见到为娘,也便陷入阵中了。这便是‘生’阵,人之初所欲。”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难上许多,那心魔阵,若是心思纯净如婴儿,阵法便无法启动。此阵倒是更胜一筹。” 姜若清道:“若如此说,这阵怕是入不得。不若我们先回去,商讨一下如何破阵再来,可好?” 姜仙凝道:“没入过,怎知破不得?若清师侄怎得如今变得如此胆小?” 姜若清道:“不是我胆小,这阵法若是人心即有所向便会陷入阵中,谁人无所向?婴孩都要母亲。” 刑岳也皱起眉头:“如此说,倒是谨慎些好。如今姜掌门和我家兄长都倒在卧榻上。我们若也困在阵里。这仙界,人间的第一大派便都倒下了。若是异族杀来,怕是无人统领。” 姜仙凝有些不解,道:“这仙家有五峰,人界有六族,难道只需我两家统领吗?” 刑岳轻叹道:“虽是五峰六族,大多只是人云亦云而已。散来容易聚起难。” 姜仙凝道:“人心不过尔耳。也无须去在意他人。只是,若众人皆不愿冒死,今日之阵法,便是我们不破,其他人也未必愿意来破。就算回去又能如何?” 姜若清道:“那……师祖觉得,这阵是破不破得?” 姜问曦道:“自然是要破的。你三人在外等候。我一人去便好。” 姜仙凝顿时叫道:“不可,师尊若要去,凝儿必定也去。” 刑岳也道:“姜仙凝,你若去,我便也去得。” 姜若清也道:“不是说三人成虎,我也不独留在外。” 姜问曦道:“休得意气用事,全都入去,若有意外谁人报信?若破阵时,异族来扰,谁人对抗?” 姜仙凝道:“师尊,若破阵之时有人来扰,小妖小怪做个结界便能挡在外面,大妖大魔,只我三人也无甚用处。只若清留下报信便好。” 姜若清也着急起来:“为何我留下报信?我也要去。” 姜问曦有些皱眉:“休得再胡闹,若清留下守阵,你二人随我入阵。定个暗号,每半个时辰若清变在外吹响魂笛,奏清宁决。入阵之人每闻得暗号便立时脱身,休做任何贪恋。可记得?” 三人均点头称是。 姜问曦便转身入阵,走到阵门之时又转头对姜若清道:“若三天之后,我三人还未能出阵,便回缥缈报信。” 姜若清有些动容:“师祖……” 姜问曦再看几人一眼,道声:“切记!”便入了“精魔八狱阵”。 姜仙凝见师尊入了阵,便也转身看了看姜若清,道声‘保重’,便也踏入阵中。 初一入阵,景色全变。竟是水榭华庭,熙来攘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姜仙凝站在一座小桥上,着着女儿家的衣裳。姜仙凝心中有些喜悦,正要在街上逛一逛找寻过关的法门。 只见桥头敲锣打鼓走来一队人马。各个簪花着锦,欢天喜地。待人群走的近了,姜仙凝看的清楚,中间一队吹吹打打,边上一些婆子拎着篮子给旁边的人发果子。原来是镇中员外家十年才得了一个儿子,甚是高兴,全城里吹吹打打,发彩头果子。姜仙凝拿了一些果子,放在手里摆弄,想来这小孩甚是运气好,有父有母,还这般疼爱。 人群吹吹打打去的远了,姜仙凝便下了小桥,奔城中找了家客栈,歇了下来。客栈刚好在员外家大宅对面。姜仙凝自客栈窗口向员外家望去,此时员外家大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客人出出入入,喜笑颜开,各个都拎着礼物。 姜仙凝撑着下颌,坐在客栈窗口,微微啜一口清茶。心内想到:“虽然只是幻境所现,但如此人间温暖人情,便只是看一看也是极欣慰的。”想到此,姜仙凝心中隐隐有些羡慕,“这小孩子生下来便在如此大宅之中,有父母疼爱,许是还有兄长姐姐爱护,又有仆妇照顾。真真是如同生在蜜罐之中。” 姜仙凝嘴角挂着丝丝笑意,正陶醉其中之时,只见远远有一片滚起的尘土,翻腾着奔客栈方向而来。正疑惑之时,只见滚滚尘土已到了员外大宅门口,竟是一队骑兵,穿着皮质铠甲,头上戴着笠子,手中兵器银光闪闪。姜仙凝微微起身,自窗口探出头去,不知这是何等状况。 正伸头探看之时,只见一队骑兵亮起兵器,杀入员外大宅之中,手起刀落,血雨纷飞。不消多时一座大宅便被血水染红,适才还在庆贺分发的果子,如今滚落一地沾染着血珠。 姜仙凝心中大惊,自客栈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向员外大宅内张望,除却一地死尸和遍地鲜血,便只剩一个哇哇哭泣的婴儿,躺在一地死尸之中。 姜仙凝飞身自客栈窗口跳出,站在大街上。街上众人仿若未发生任何事,自顾自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便是讨得一半的价格,也并未停顿,依然推来搡去,言来语往。 姜仙凝走到员外府大门前,此时大门虚掩,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姜仙凝轻轻推开大门,探头进去,忽的一股血腥之味扑鼻而来。大门内果真是一地死尸,姜仙凝踏着尸体走入大宅之中。尸体众多,姜仙凝走的磕磕绊绊,一路半跌半撞走入后院。后院依旧一片死尸,姜仙凝顺着微弱的哭声,在死尸中翻找,不多时,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出现眼前。 姜仙凝轻轻把婴儿揽入怀中,婴儿渐渐止住哭泣,小脸红扑扑的,两只大眼盯着姜仙凝。姜仙凝也看着小婴儿淡淡微笑。 突然,骑兵又再次杀回,姜仙凝抱着婴儿无处可躲,只得站在院中与骑兵对视。 骑兵中一人,缓缓举起长刀,指着姜仙凝,道:“把婴儿拿来。” 姜仙凝道:“你要如何处理这个婴儿?” “杀了!” “为何?这只是个婴儿,你们已经杀了他全家。只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对你们能有什么威胁呢?” “呵,便是我们不杀他,他怕是也活不成。” “若如此,那便不要杀他!” “这位姑娘,此事无关于你,还是把这个孩子交给我们,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你们为何非要杀他?”姜仙凝有些着急。 “一个孩子,生来无父无母,无人疼爱,生来便只有仇恨相伴,姑娘你救他,于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世上孤儿众多,难道都要杀了吗?我也无父无母,难道也是死了才对吗?我就是因为遇到师尊,师尊救了我,活到此时也并未觉得不幸。” “那是姑娘没有背负仇恨,若你知晓,你师尊杀你满门,你还认为你生而无憾吗?” 姜仙凝没有说话,她不清楚,假如是师尊杀了自己父母,自己要如何抉择,是否痛不欲绝。若真如此,怕是自己也会觉得,此生若从未出生才好。 骑兵又在催促:“婴儿拿来罢。” 姜仙凝没有说话,抱着婴儿的手有些松动。或许,痛苦的活过一生,倒不如从未出生。姜仙凝慢慢伸出了手,把婴儿递给骑兵。 骑兵在马上微微弯腰,伸手去抓婴儿。才要碰到婴儿之时,姜仙凝却忽的缩回了手。 “不,你说的不对,既然已经来到这世上,不活一次,又怎知这一生是苦是乐?” 骑兵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若体会到痛苦,便无法回头,只能继续苦痛的一生。那时后悔,还有何意义?不如此时快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也算过得快乐一生。”.Ъimiξou 姜仙凝心中早已清明一片,道:“不,我不会给你的,这娃娃长大,若是痛苦,他愿死便就去死,这是他自己的命。但此时,他生而无罪,我断不会把他给你们,让你们处死他。即便此时去投生到正常人家,又怎知会幸福一生?” 姜仙凝言语中,只见一队骑兵有些暗淡不明,时而有些透明。 骑兵又抬了抬刀,声音有些疏忽不定:“你再说一遍。” 姜仙凝道:“我说这婴儿生而无罪,我断不会把他交给你们杀死。” 骑兵又在重复:“你再说一遍。” 姜仙凝似是想到什么,心中一喜,道:“这婴儿……生,而,无,罪!” 姜仙凝话音一落,只见眼前景色如水波般晃动起来,一个抖动的漩涡出现在眼前,再看时,并无大宅景色,只是一片乌黑迷阵。 姜仙凝想:“原来这第一层迷阵,‘生’的法门,就是生而无罪。这一层,倒是不难。此后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想罢,便踏入了第二层阵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二章病痛加身(1) 姜仙凝进入第二层阵法之中。场景转换,面前是一条通道,通道两边墙壁竟是倾泄而下的流瀑之水。 姜仙凝走入通道之中,两边水幕上映出姜仙凝如花似玉的容颜。姜仙凝对着水幕看了一会,继续向前走去。 水幕中渐渐出现诸多人影,对着姜仙凝指指点点,细看时,脸上尽是羡慕之色。 姜仙凝无心理会,继续向前走着,水幕中的面容渐渐改变,竟一点点衰老起来,人们眼中的神色,也逐渐转变为漠视。 越向前走,水中样貌便越来越老,人们的表情也越来越嫌弃。姜仙凝心中有些惶恐,加快了脚步,谁知越是跑得快,越是老的快。 最后,姜仙凝跑的累了,站在通道中撑着腿喘气,此时水中的人已经变成一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妪。 姜仙凝闭着眼,喘息了一会。慢慢转身,站在水幕之前。深吸口气,姜仙凝睁开了眼,水幕中的人眉毛雪白稀疏,眼角下垂,鼻子两侧深深地沟壑,嘴巴因为没牙深深地塌陷。姜仙凝心中想着,这是幻象,这个老妪是别的人,只是幻化而来。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姜仙凝知道,这就是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是她。两旁的人群窃窃私语,对她暗自嘲笑。笑她老不死。 姜仙凝心中有些动摇,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变成如此老态,当真也是可怕。姜仙凝不想再看,闭着眼一路向前飞奔。m.Ъimilou 飞奔了一会,忽的一下,姜仙凝觉得两边空间瞬间宽广。姜仙凝以为跑出了第二重。便停下脚步,睁开双眼。谁知,自己跑入一个山洞,山洞四壁依然一片水幕。水幕上影印着的人影如同一只骷髅包着一层薄薄的皮,稀疏的白发在头顶胡乱飘飞。两只眼睛深深陷入眼窝,空洞无神。 姜仙凝转头,四面八方都是这个骷髅。渐渐的骷髅的缝隙中挤满了人,人们都在嘲笑着她,笑声尖锐。 姜仙凝不断转身,但四处都是恐怖的身影和嘲笑的人群。即便堵住耳朵,尖锐的笑声依然声声穿透耳膜。姜仙凝伸出手去抓挠水幕里的骷髅,去撕扯嘲笑她的人群,但手触碰的只是飞流而下的水帘,只是一个波澜,人影稍一摇晃,便重新聚拢又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眶注视着她。 姜仙凝退回洞中,站在山洞正中,面前,身后,头顶全都是人影,可怕的,可恶的…… 姜仙凝心中稍有动摇,那骷髅便对着姜仙凝嘿嘿笑起来,没有牙齿,牙床也已经萎缩,两排牙床就大大的张着,对着姜仙凝嘿嘿直笑。姜仙凝心中一紧,想挥手打开那难看的骷髅,谁知那骷髅却好似自水幕中飞了出来,咯咯的笑着,伸手拉扯姜仙凝。水幕中的人群,越发笑的开心。声音尖锐刺耳,吵得姜仙凝脑袋嗡嗡作响。 姜仙凝心中想着:“幻觉,幻觉,姜仙凝冷静一些,幻觉,都是幻觉。” 姜仙凝跪在地上,身体仿佛被拉扯着坠入水幕之中。姜仙凝低声念着,假的,假的,幻觉,都是幻觉。但心中明知是假的,身体却好似并不配合,依然微微战栗,对那骷髅甚是恐惧。姜仙凝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身体仿佛在水中漂浮,便悄悄睁开了眼睛。放眼处,是微微抖动的山洞,山洞中站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有些无助,少女转身,抬头,竟是自己。 姜仙凝心中一惊,若那洞中站着的是自己,那如今这是在哪里?姜仙凝抬起手臂,一付干枯如骨架般的手,缓缓自身下映入眼帘,抬手一摸,所触碰之处,也真真的就干瘪褶皱的一层。哦,姜仙凝明白,如今自己和这水幕中的干瘪骷髅交换了位置。 姜仙凝向前游了几下,身体缓缓向前移动了些位置,只是顿时觉得疲惫不堪,关节也咯咯作响。姜仙凝悬在水中,休息了一下。左右看看,水中浮动着若干如自己一样的干瘪骷髅,看到洞中年轻美貌的躯体,都咯咯咯的笑着,似是准备夺舍。 姜仙凝想着,自己也许是因为恐惧之心,被这水幕中的骷髅给夺舍了。姜仙凝看着洞中站着的自己的身体,此时的她并不像其他骷髅一般兴奋不已。慢慢闭上眼睛,心神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刚刚在洞中之时,许是面对容颜老去,现出恐惧之心便中了阵中术法,如今魂魄被困在这水幕之中,倒是想的通透,没了惧怕之心。只是此时,如何出了这水幕,倒是最棘手的事情。姜仙凝动了动身体,又是一阵疲惫自身体深处散发出来。靠着这具身体,想突破水幕回到自己躯体是不可能了。 姜仙凝又动动手指,掐个诀,也是没有任何反应。怕是这具身体也不是什么躯体,只是一个灵魂而已。魂魄想来也无法施法。难道就要在这水幕中漂浮万年吗? 姜仙凝想想师尊入阵之前说的话,心思若是稍有动摇,便会陷入阵中。之后,若是陷入阵中,如何自救,好像师尊并未说明。如今,动一动便觉得累。术法也用不出。到底如何出去,姜仙凝心中一点头绪都想不出。 等了一会,四周的人群依然抓挠着尖声怪笑。姜仙凝闭上眼,算了,既然出不去,就先休息休息,也许休息一会便会想出什么办法。 虽是觉得有些自欺欺人,姜仙凝还是闭上了眼。不用眼看,倒是心中平静,偷些时间也思考些人生。姜仙凝觉得,此生最大幸事便是遇到师尊。不,如今还有三两知己。刚刚突然见到自己的龙钟老态确是有些恐慌,如今真没了美貌,只剩这一副破旧皮囊,倒也放的开了。自己想要得道成仙,想来也逃不过世俗之人心中的恐惧。成仙不过为了容颜不老,身躯不死。若成仙真的是为这些,又与那为了求长生,不断求丹求药的皇帝有何区别呢?若不为长生不老,成仙又是为何呢? 姜仙凝静静思索,心中渐渐平静如水,忽的,似有一根细细的针戳破了思绪。姜仙凝紧紧抓住那破洞中透入得一丝清明,努力挣扎。瞬间,思潮如洪水般,冲破闸门。 姜仙凝瞬间通透,人身之肉体,不过是一付皮囊,纵这皮囊再要美貌若无灵魂,便也只似行尸走肉。姜仙凝睁开眼,看着洞中站着的自己,仍然在洞中左看右看,虽是能够行动,但总觉得有些缺失,这缺失的正是魂魄的灵气。 姜仙凝想通了,这并不是被水幕中的灵魂夺舍了。而是躯体中的灵魂被锁进了水幕。 众人修仙,为的是修德养性,为的是灵魂飞升。并不是为的这具肉体永葆青春。自古帝王求不老仙丹,并不是不想成仙来保容颜,而是成不了仙,只求容颜不老即可。仙凝是修仙之人,怎的就堕的如凡夫俗子的想法了。靠这容颜能留住的东西,必不是真心,只是一场虚妄。故成仙之人,都是脱了这幅皮囊,只魂魄登仙,便是不看面貌容颜,只观心念如何。 想到此,姜仙凝抬手,把自己这一身破旧干瘪的皮囊,轻轻撕开,拉扯着脱下。这皮囊竟也真的如同衣裳一般,被姜仙凝自这幅枯骨上扒了下去。 姜仙凝抬手看看只剩了一副骨架的自己,心中已然一片坦荡。抬手,冲水幕一点,水幕便如破碎的冰雪,哗啦啦散落一地,消失不见。 姜仙凝走到洞穴中站在姜仙凝面前。一人一骷髅,相对而立。美貌的姜仙凝微微笑着,眼中却毫无神色。 骷髅姜仙凝道:“姜仙凝,我知晓此关的法门了。” 对面的姜仙凝依然淡淡的笑着,没有任何回应。 骷髅姜仙凝便伸手,拉住对面姜仙凝的手,轻轻道了声:“美貌空自一副皮囊,只有内心的精进,才可修得灵魂的圆满。” 语毕,对面美貌的姜仙凝,缓缓伸手,抱住了骷髅姜仙凝,稍觉眩晕。再抬手时,却是已有了肉身。四周景物也缓缓流动,扭曲,一个水流旋转的门,出现在眼前。 姜仙凝看了看眼前的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此时,也不过才过了两重,后面还有六重。第一重算是勉勉强强,过得还算顺利。这第二层就有些现了心魔。也不知像刑岳那样珍惜容貌的人,能不能放下美貌,拖着一身骨架再回到洞中。”姜仙凝摇摇头,“如今自身也不知前面还有些什么厉害魔阵,胡乱担心别人也无用,也许每人所见并不相同,刑岳的更简单也说不定。 下一关便是‘病’。这‘病’也不过就是个身体不好。想来没有何难度。若是切身体会病痛,那便忍着便是。” 正胡乱想着,只听魂笛声响起。正是姜若清自阵外吹响,魂笛奏的正是‘清心诀’。 姜仙凝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本以为在这阵中已过了几天。没想到只得半个时辰。若是顺利,也不过三两个时辰便能出去了。” 边想着,姜仙凝也不再犹豫,踏入了第三重阵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三章病痛加身(2) 第三重阵,正如姜仙凝所想,是病痛。 才一入得阵来,便感觉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死气。死人酸腐溃烂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四周黑暗一片,身体似是浸泡在一片冰冷液体之中。姜仙凝动一动手臂,身体似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有些动弹不得。抬手推一推,包裹着自己的东西竟很是柔软,但摸了一圈,却没有出口。姜仙凝左突右转,忽然看见有个通道,透着一丝光亮,便用尽全力奔光亮爬取,手脚并用,冲破了包裹。一刹那,身后便犹如有人推了一掌,瞬间自那狭小空间滑落在地。 姜仙凝被摔得眼冒金星,想站起身看一看身在何处。但挥一挥手,却爬不起来,抬手看时,自己竟长着一双婴儿的手。姜仙凝想说些什么,出口的确是一串咿咿呀呀。 环视四周,这是一间破旧的草棚,两个老婆子瞪眼看着姜仙凝,床上躺着的妇人一动不动。 姜仙凝想,这一重迷阵,竟将自己放到产妇肚中生出,也不知这跟病痛有何关联。只是如今短手短脚也不能站立,倒是如何寻找阵门,破得此阵呢? 正想着,一个婆子抱起姜仙凝,放在一个盆里洗了洗,对另一个婆子道:“又是个怪物,是直接扔了还是掐死再扔?” 对面的婆子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妇女,又看看姜仙凝,道:“还是给我吧,如今媳妇都死了,这疾病横行的世道,想要再给儿子娶个媳妇,真是难上加难。这个孩子,有手有脚,长大了能帮忙推个爬犁也就行了。” 抱着姜仙凝的婆子,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嫌弃的摇了摇头,往对面婆子手里一甩,道:“你若愿意留着,便留着。日后若是生出什么事端,也是你家的事。”说完,婆子便找块抹布擦了擦手,又道,“那就把钱给了,婆子我还要去别人家接生。” 另外的婆子,自怀里摸了两个铜钱塞到接生婆手里。接生婆拿着铜钱,用手搓了搓,撇撇嘴道:“你说你,要不是我们也算几十年的老姐妹了,我也不稀罕说你,这孩子能值得这两文钱?如今这世道,虽是媳妇不好找,不过比我们还穷的人家,卖了女儿换个馒头的,也不是没有,干嘛留个怪物养着,便养大了也是被人丢石块的主。” 主家的老婆子道:“我家儿子那情形你也看见了,满脸恶疮,这病怕是我儿子传的,再换几个媳妇也是没用。如今外面瘟疫流行,除了这恶疮,若再讨个瘟疫媳妇,不是雪上加霜。这孩子就先养着吧。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多少也算给老岳家留下个后人。” 接生婆子,又转头看了看姜仙凝,依然嫌弃的摇摇头,搓了搓手里的铜钱,依然是觉得她不值这两个钱。嘴里唉声叹气的走了。 剩下岳家老婆子,一边给姜仙凝包被子,一边唠叨:“你这孩子,也是不会投生。若是知道投这样一个胎,不如不来罢。也不知道岳婆婆我留下你,是好还是坏,若是日后受尽屈辱,也许当真刚才就掐死是更好的。如今这抱了一会,倒是有些不舍得了。” 姜仙凝心里想:“兜来转去,又转回第一个问题了。老婆婆你就别唠叨了,以后死不死是我自己的事,况且这一重若是过了,也未必就非得等到决定死不死的时刻。” 想到此,姜仙凝再看看岳婆婆,虽是一层层给自己包被子,但是也藏不住脸上的嫌弃,便想道:“也不知我这是如何难看。一个才刚出生的孩子也能让人如此嫌弃,怕不是一只眼,没鼻子?” 边想着,姜仙凝轮流闭了闭两只眼,确实是两只眼没错呀。又噘一噘嘴,碰到了鼻头。这也有鼻子呀,就算是个塌鼻梁,也不至于让人如此厌恶吧。 姜仙凝想不通,便也懒怠去想,如今只被包在一个被子里,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清楚这阵法是要表达什么。摸不着头绪,只仿佛是真的投生了一般,一切感觉都真实如常。甚至身上的痛感也如现实般真实。 瞬间,姜仙凝脑子顿了一顿,痛感?一个孩子,这痛感是因何而来?是不是所有小孩被生出来之后都是疼痛万分的,这个姜仙凝并不知道。但是此时,真真切切的痛感,却自全身各个部位传来,并且越来越痛。 姜仙凝想:是了,这一重叫做‘病’。若无疼痛何谓之病呢?此时,便也只能忍着,疼也便疼吧。 只是这疼痛愈加强烈起来,姜仙凝竟然不能自已,想大声哼哼以缓解全身的痛楚。但一张嘴,发出的竟是婴儿大声的啼哭之声。 岳婆婆已裹好了被子,正在给被子系布条。看见姜仙凝大声哭了,便安慰道:“娃娃,你是想喝奶了吧?婆婆包好你,就给你喂奶。你虽是没了娘亲,但是婆婆定不会饿着你的。” 边说边紧了紧布条,抱起了姜仙凝。在怀里颠着,一边喊道:“二娃,把那头奶羊牵进来,给你家娃娃喝奶。” 不多时,大门开了,门外走进一个人,不,这不是一个人,这是个怪物,这怪物满脸大坑,坑里似乎还流着黄色粘液,身上只穿着一个小布褡裢和一条短裤,没有罩衫,没有外氅,就是这样半露这身体。身上露出的皮肤也都长着黑黑的脓疮,有些好了有些仍旧黏糊糊一团。那怪物身后牵着一只羊,羊的奶水已经胀满,后腿轻轻刨着地面,似是催促姜仙凝快点吃些奶水下去。 姜仙凝看着进来的人,胃中翻涌,一阵作呕。想着岳婆婆说的‘你家娃娃’,更是一阵反胃,这怪物难道是他幻境中的父亲。姜仙凝十几年,思来想去,从未想过父亲可能是这种样子。想来若真是如此模样,当真是不知该庆幸有个父亲还是该暗自神伤。 岳婆婆抱着姜仙凝,放到奶羊身下,对姜仙凝道:“娃娃,喝吧,喝吧。这是新鲜的,别家可是没有的。” 姜仙凝有些无奈,虽是没了娘亲,这奶竟是如此喝的吗?姜仙凝闭着嘴,不肯喝奶,况且身上的痛楚,也未曾缓解,并喝不下奶。 岳婆婆见姜仙凝不喝,便伸手挤了些羊奶,擦在姜仙凝嘴上,道:“娃娃,这是饭,是饭,来喝吧,喝吧。”说着,又把姜仙凝放到奶羊身下。 姜仙凝本来还是想闭紧嘴不喝,但羊奶擦在嘴上,姜仙凝竟不自觉的张开嘴咬住羊**,吮吸起来。想来,这是人之本能吧。 吃了一会,姜仙凝的肚子填饱了。岳婆婆又抱着姜仙凝摇了起来。微微的摇荡,另姜仙凝昏昏欲睡,但身上传来的痛楚,却折磨的姜仙凝睡不着。似是刚刚要进入梦乡,便有人抓她一把,瞬间醒转过来。几次之后,姜仙凝被折磨的有些疲惫。毕竟这只是个婴儿的躯体,一直不能睡觉,却如何是好。 姜仙凝疼痛难忍,张开嘴,想叫岳婆婆查看查看自己,却只发出哇哇的哭声。 岳婆婆本是把娃娃放在床内,正和儿子搬媳妇的尸体。见娃娃又大哭起来,以为是娃娃舍不得母亲,便把媳妇的尸身,放在地上,又抱起娃娃道:“娃娃呀,没了娘亲也无妨,婆婆疼你,就算你是个怪物,婆婆也疼你。不哭了,不哭了,娃娃,睡吧。” 岳婆婆摇着姜仙凝,但越是摇她,姜仙凝越觉得疼痛。更加哇哇的大哭起来。 岳婆婆有些不解,看着姜仙凝道:“娃娃你是为何哭呢?若是舍不得娘亲,却是没得办法,你娘亲去了阴司,投胎去好人家了。娃娃你就不要哭了,婆婆若是阴司里求得些关系,便把你也送去投生,总是好过在这家里受苦。”说着一边掉起泪来,“也不知这留你留的对不对,若你今后怨恨婆婆,却怎生是好。”m.Ъimilou 一边哭着,岳婆婆一边摸摸姜仙凝的头发,脖子,手才一触碰到姜仙凝的脖子,岳婆婆便全身一抖,放在姜仙凝脖子上的手,立刻弹了开去。 姜仙凝正在疑惑,只觉岳婆婆把姜仙凝往床上一放,立刻解开布条,打开包裹。顿时,姜仙凝身上轻松不少,疼痛似是也减少了一些。只是岳婆婆眼中,却是一片绝望,眼神顿时暗淡下去。 岳婆婆缓缓深处双手,卡在姜仙凝脖子上,渐渐用力,嘴里一边嘀咕着:“娃娃,你就不要怨婆婆了。婆婆这就送你去投生,婆婆硬留了你这几个时辰,是婆婆对不住你。若是来生,或者再来生,婆婆家没了怪病,你便还来婆婆家投胎。婆婆定会加倍还给你。此时,娃娃,你就原谅婆婆吧。啊。” 姜仙凝对岳婆婆突如其来的动作,甚是不解。怎的刚才还非要留下自己,此时却突然又要掐死自己了。 姜仙凝用力睁着小眼,瞪着岳婆婆,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姜仙凝想要叫喊,却叫不出声。姜仙凝想着,若是死在此时,这阵算是没有破吧。这算的什么呢?还没有什么参透不参透,领悟不领悟,就要死了吗?难道是哪里做的不对?转念想想不可能呀,生下来只被这被子包了几个时辰,难不成才打开被子就要死了吗? 一边想着,姜仙凝死死瞪着岳婆婆的眼中,流下一串眼泪。无声的,自眼角滑落。 岳婆婆一见,瞬间松开了卡在姜仙凝脖子上的双手,坐在床边大哭起来:“作孽呀,这真是作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四章锥心之痛(1) 岳婆婆打开包着姜仙凝的被子,忽然就想掐死姜仙凝。但看见姜仙凝流下的一串泪水,却是万分不忍心害了自己的亲孙女,便坐在床边,放声痛哭起来。浑浊的声音在夜幕中传出很远。 不多时,门外传来拍门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娘,里面怎么了?” 岳婆婆止住哭声,给姜仙凝盖上被子,对门外叫道:“二娃,进来吧。” 那妖怪男人走了进来,对岳婆婆道:“娘,刚才抬了一半,看你抱娃娃,二娃便出去了。为何才一会儿,娘就哭起来了。” 岳婆婆又湿了眼睛,却忍住没哭,对儿子说:“二娃,你这女儿也不是只有脸上有疮,竟也是同你一样,全身烂疮。” 二娃的怪脸表情一僵,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便低下了头。 “二娃,你说娘是不是错了,不该留下这娃娃,若是也想你一般东躲西藏,娘这……”说着,又哭了起来。 姜仙凝听了岳婆婆与儿子几句对话,心中顿时有些不详的预感。什么叫‘也如同你一般’,难道自己也如同这怪物一般,满脸烂疮?不,是满身烂疮? 姜仙凝深深吸一口气,抬起小手。果真,小手上都是红红黄黄的疮点。明明才刚掉在地上之时,手上干干净净,为何如今却是这般。想来岳婆婆当时也是觉得娃娃病的不重,才留下来的,如今满身烂疮,却下不得手。 姜仙凝忽然觉得这幻境是有思维的,竟知道如此玩弄人心。想想也是,若不懂人心,却如何操纵这阵法,毁掉人灵魂。 岳婆婆还在哭泣,二娃站在当地,低着头沉默不语,地上依然躺着生产而死的产妇。 哭了许久,二娃低声道:“既然下不得手,便别再哭了,好生善待她便好。别人家得了孩子都张灯结彩,我家却哭了一夜。娘,怎么说也是您孙女我女儿。她若是恨,以后便让她恨我。都是我过给她的。” 岳婆婆还是想哭,但病在儿子身上,儿子都如此说了,自己也不好在哭哭啼啼。便站起身,对儿子道:“也罢,留也是我留下的,便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藏你一个也是藏,藏你爷俩还有个伴。还是好生把你媳妇埋了吧。” 二娃帮着岳婆婆一起,拖着产妇出门去埋了。二娃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知对这产妇有没有感情。如今拖着这一具冰凉的尸体,对着这怪物般的孩子。姜仙凝心中更是替二娃难过。身上的病,眼中的病,心里的病。姜仙凝心中笑笑,若是这样过个一世,才算通关,怕是需得太多定力呀。 不多时,岳婆婆回来了,手里又牵着那头奶羊,奶羊被牵进屋里,拴在桌腿上。岳婆婆转身揭开盖着姜仙凝的被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 一边开盖,一边对姜仙凝道:“娃娃,忍者点啊。擦了就不疼了。”说完在小盒里挖了块黑药膏便给姜仙凝擦起药来。 瞬间巨大的疼痛自岳婆婆触碰之处传来,岳婆婆越是擦得面积大,姜仙凝身上痛楚越深,这疼痛深入骨髓,仿佛抽筋扒皮。姜仙凝顾不得什么脸面,哇哇大叫起来。 岳婆婆听姜仙凝大哭,一边擦一边安慰着:“擦了就不疼了,擦了就不疼了。” 姜仙凝心中暗骂:“谁放的这个屁,什么擦了就不疼了。明明是疼痛难忍,痛入骨髓。” 约摸擦了半柱香的时间,岳婆婆好容易放下手中药膏,用手轻轻扇着,嘴里嘀咕着:“擦完了,擦完了,马上不疼了,婆婆给你扇扇。” 姜仙凝看岳婆婆一脸慈祥,却一点不觉得温馨。此时心中暗暗念叨:“不知为何,如此疼痛却不晕倒。生生要疼上这半柱香。虽是半柱香却好似擦了一年。什么擦了便不疼,明明是疼的麻木了。”姜仙凝伸伸小腿,如今倒是不疼了,却也毫无其他感觉,定时疼的木了。也罢,只要不疼便好,管他因何不疼。 岳婆婆见姜仙凝不哭了,便又抱着姜仙凝喝羊奶。 姜仙凝疼了一回,心中释然起来,经前两关的经验,姜仙凝也懂了,该释怀时需得释怀。此一关为“病”,想来就是要用病症疼痛,折磨自己。若是计较,便又会掉入阵法之中了。即无法逃避,便欣然受之。想到此,也不管许多,大口喝着羊奶,想来小时候一个人在乌木山林,只能喝些鸡血,也被野兽抓的遍体鳞伤,如今总是好过那时,能吃饱肚子,还有人疼爱。 越想,姜仙凝便真的坦然起来,喝饱奶,趁着身上不疼,姜仙凝好好的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姜仙凝醒来,是在一阵悠扬的笛声中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一个白色人影正在屋中吹着笛子。姜仙凝心中一紧,难道是师尊来救凝儿? 再睁眼,却是二娃拿着一柄短笛在吹。曲风倒是悠扬。正听着,姜仙凝忽然觉得不对,这笛声竟是‘清宁诀’。怎的还没过上一天就半个时辰了吗?若是如此之快,过不得多久,三天之期便会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只觉脑中有个声音叫自己,细细听时,竟是师尊。 “师尊,可是你?”姜仙凝在脑中叫着师尊。 “正是,凝儿在第几重?” “第三重。” “为师只能在清宁诀起时偶尔能说的几句,此一重,重在自救,若是习惯病痛,逆来顺受,便是沉溺于病痛。切记阵法要诀,切记。” 师尊似是还要说些什么,但却断了声息。 姜仙凝在脑中,再叫了几声‘师尊’,见无人回答,便收回心神。 眼前的二娃,依旧吹着笛子,却不是‘清宁诀’。姜仙凝再看二娃几眼,这人不是我爹,也不是我亲人,那人也不是我婆婆。这只是幻想。还好有师尊提醒,不然便以为忍痛苟且这一生,也算体验了这偷来的亲情。就能过关呢。想想若真如此,这一生也许与外界也是一生。那便真是病痛过一生了。 转念一想,此时自己还是个娃娃,如何自救呢?即便是等到能开口说话,也要至少几个月,时间自是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里想着不能被病痛折磨,要想办说话,行走,才能医得自己的怪病。心中如此想着,越来越坚定,只见屋中二娃吹着短笛,四周景物却变化不停,日头黑了又亮,窗外一树桃花开了又落开了又落。 姜仙凝撑着身体的疼痛,觉得有人在慢慢拉扯自己的皮肤,再低头时,竟已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屋中二娃,放下了短笛,对着姜仙凝道:“美丽,你睡醒了?” “美丽?”姜仙凝眼中疑惑,看了看二娃,想是在叫自己。便点了点头。 低头,自己也穿着同二娃一样的白色褡裢和短裤。如此,便最大限度的减少了疼痛。姜仙凝摸了摸手臂,竟然不觉得疼。 二娃说:“刚才给你擦药,你想是晕了过去。晕也好睡也罢,能少疼一会是一会吧。” 姜仙凝如今有了目标,再听这些丧气的话,已没了同感。便嗤楞一下,跳下了床。问二娃道:“这附近可有山上有药材?” 二娃愣愣的看着姜仙凝,美丽从未如此活动过,都是病恹恹躺在床上,每日里睁着眼一动不动,也不喊疼,仿佛就是等着疼痛结束,死的那一天。怎知如今睡了一觉,突然会跑会跳起来。 二娃回了下神,嘴里喊着:“娘,娘……” 姜仙凝不明白二娃为何这样,便又问道:“这附近可有山上有药材?” 话音才落岳婆婆便自门外走进来,看见姜仙凝站在地上,眼中并无哀怨之色,便说道:“这孩子,也不叫声爹。你要找有药材的山做什么?” 姜仙凝自是不会叫二娃‘爹’,但药材还是要找的,便道:“我要去山中采药。” 岳婆婆道:“你一个娃娃,采什么药,若是不疼了,便去厨房吃些好吃的。这些年你都不肯吃些什么,错过了不少好滋味。” 姜仙凝虽是知道岳婆婆是好意,但一心只想治好病痛快些离开,便继续道:“若是知晓哪座山上有药,便告诉我,若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找。” 岳婆婆只道这孩子疯了,便对二娃使个颜色。二娃便站起身,堵在门口。 姜仙凝想了想,这样硬来,怕是出不去。编个谎话缺失不难。 “婆婆,我急着去找草药,是有原因的。” 岳婆婆仍是疑惑:“有何原因?你又不是郎中,何况郎中都治不好。” “我本也是觉得治不好,还不如死了,便是不死,也不敢出门。”岳婆婆听姜仙凝如此说,心中有些愧疚,若不是当年自己非要留下她,也不至于今日受罪。 姜仙凝继续道:“只是今日擦过药,我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有个仙人入了我梦境。” 岳婆婆将信将疑,但眼中流露出一丝期盼:“那仙人说了什么?” 姜仙凝继续扯谎:“那仙人说,我不能沉迷病痛,即便是不怕病痛,也不可逆来顺受,若是逆来顺受死后便会成为魔物。” 岳婆婆和二娃,都听的入神,这些鬼怪之类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时时听别人说起,谁谁遇了神仙,没想到,如今神仙也来了自己家,于是心中更是多了几许喜悦。 “然后如何了,快点说。”岳婆婆催促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五章锥心之痛(2) “然后那位仙人说我本是天界医仙,因为给神君医错了病,害神君脸上留了疤,所以才贬入凡间,受这恶疮之罪。如今神君的脸已经好了,便不用我再受这苦,于是就告知我一个方子,让我去治恶疮。” 岳婆婆与二娃对望一眼,脸上挂满欣慰的笑:“若是如此,块让你爹带你去寻药。” 二娃却疑惑的道:“美丽,你不是睡昏了头吧?这仙人也会生病?也能留疤?” 岳婆婆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又收了表情,道:“你爹说的是,哪有神仙得病还要治的。怕是你疼过头,觉得自己是医仙了。” 姜仙凝不知如何解释,便道:“反正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试试便知。神仙得不得病,也不是我们能知道的。这不得病不也是人说的,说这个的人不是也没见过神仙。怎么就是我说的不对呢?” 二娃道:“若是神仙还要得病,那还做什么神仙?不是跟人一样了?” 姜仙凝笑了笑道:“神仙到底好不好,都是人传的。也许去了,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活着而已。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此一番话也不知有没有说服二人。岳婆婆呆了一会,点点头道:“也罢,反正试试也无妨,你去采药,总好过赖死在床上。” 二娃也就点点头道:“那我带你去。” 姜仙凝第一次,便跟着二娃去了山里。 山路难行,姜仙凝如今只是普通人的普通身躯,一路上爬的困难,身上皮肤渐渐又疼起来,衣裳在身上仿佛钢刀,一点点剜着肉。姜仙凝一边挖草药,一边嘶嘶吸气。 二娃道:“美丽,你又疼了吧?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 姜仙凝等不得那么久,也不知如今幻境里时间是快是慢,回去睡上一觉,万一过了时间,便给师尊拖了后腿。姜仙凝忍着疼,挖着一颗颗药材。想来心里也是没什么底。自己要配的药方,也不过是当年仙山上的拔毒丹。此时没了灵气,也不知有没有用。况且有些仙草自是找不到,还需得用其他代替。若是一次不成在换一次,又不知要拖上几何。边想着边加紧了脚步。 二娃一直跟着姜仙凝,见她不要命的采药,便在身后默默帮她拿着。直采到夜半时分,姜仙凝采直起身子,眼中泛着泪花,嘴角狠狠地抿着,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吧。” 二人趁着天黑回到村子,谁知才一进村,便碰到村头臭狗家的小儿子。这小孩长得人高马大,最爱欺负人,平日里见到二娃也要骂上几句,扔几块石头。如今看见二娃带着自家孩子半夜溜了出来,怎么能放过。 一边大笑着一边叫喊:“哎呦,这是谁呀,丑八怪带着小妖怪呀!兄弟们,快出来看呀,老妖怪带着小妖怪出来遛啦。” 夜深人静,小孩的声音穿透整个村子,半个村的大人孩子,都开门出来查看。几个平日爱使坏的孩子也跑了出来。围着二娃两人笑骂,不知是谁,突然捡起一个石子扔了过来,一时间,其他人也都效仿,全都捡石子扔二人。 几个作恶的孩子,大人在村里也是横行无忌之人,大部分人都默默关上大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剩下几个作恶的孩子,对二人扔石子,吐口水,一边还有人骂着:“臭妖怪,死瘟神,半夜出来作妖吓人,打死你,打死你们。老妖怪和小妖怪。” 姜仙凝心里生气,犹豫着打不打得过这些人。却见有个孩子捡了一块大的石头奔自己扔了过来,嘴里还叫着:“砸死你,死妖怪,砸死你。” 二娃一见,一块大石头奔姜仙凝砸来,便一个闪身,挡在姜仙凝身前,石头堪堪砸在二娃后脑,顿时鲜血直流,几个孩子还不过瘾,跑上前来踢二娃,二娃只紧紧抱着姜仙凝采的草药,护在胸前,任凭他们踢打。 姜仙凝见几个孩子如此作恶,便扑上前去打那几个孩子,怎奈此时没有法力,还只是个孩童的身体,一脚便被臭狗家的孩子踢出老远。身上恶疮在地上摩擦,疼的不堪忍耐。姜仙凝想着,二娃被他们这样打,定是也疼的不行。便又扑上去撕打。但又被几人踢翻,一并踩了起来。 二娃一看,几个坏孩子打起姜仙凝来,顿时愣了一愣。扑腾着在几人脚下爬到姜仙凝身边,用力把药包塞进姜仙凝怀里。哇哇怪叫几声,便奔着几个孩子抓去。 二娃虽然矮小,但毕竟也是个成年人。平常胆小怕事,此时见着他们殴打自己的女儿,便是再也难以忍耐。一股恶气堵在胸中,恨不能一掌直接拍死几个坏孩子。 几个孩子也毕竟还是孩子,一见二娃似是疯了,见人就抓,遇人就打。每人身上也都挨了几下,便都一哄而散,抱着头跑回家去了。 二娃见几个坏孩子,跑回了家,赶紧回来拉姜仙凝:“美丽,快,快走,还站的起来吗?快走,他们大人来了,我们就跑不了了。快走,美丽。” 姜仙凝全身疼痛难忍,但也挣扎着站起身,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跑去。 到得家中,二娃把姜仙凝往院子里一扔,便普通一声倒在地上。 岳婆婆本在屋中纳鞋底,听见院里有点动静,觉得是二人采药回来了。便迎了出来。谁知,才走出门,便看见趴在地上的二娃。 岳婆婆呼的扑在二娃身上,惊恐的问姜仙凝:“你爹,这是怎的了?” 姜仙凝道:“路上遇到几个大孩子,用石头打我们。” 岳婆婆仔细看看,二娃头上一个大洞,血正呼啦啦流着。一时也慌了神,一边拿出手帕给二娃捂着伤口,一边骂姜仙凝:“美丽呀美丽,你说你这个孩子,就是不消停。非要去采什么草药,好了,如今病没治得,到害了你爹。你这可是孝顺……” 姜仙凝懒得辩解,在药包中翻来找去,翻到几颗止血的蓟草,也顾不得找药锤,塞进嘴里随便嚼一嚼便按在二娃头上的伤口上。 岳婆婆道:“美丽,你做甚?你又不是大夫。” 姜仙凝身上疼痛,没什么耐心解释,拖着二娃本屋里去。岳婆婆虽是不信姜仙凝的医术,但此时也没什么办法,大夫这个时辰也难请得到。等到天亮,又怕二娃血流的太多。也就只好任由姜仙凝折腾。 两人把二娃放在床上,姜仙凝便一刻不停的开始配药。按照心中的配方,一味一味,细细碾碎,磨粉,摊在院里晒干。整整折腾了一夜,天边现出一点点鱼肚白之时,姜仙凝累的躺在了地上,毕竟这是个孩子的身体。 姜仙凝撑着疼的透彻的身体,走到床边,看了看二娃。又捣了蓟草泥敷在伤口。冲了一碗淡盐水给二娃喝下。 昨晚一切,姜仙凝实在撑不住了,倒在床边,睡得不省人事。这一觉睡得到好,丝毫未决疮口疼痛。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姜仙凝已被搬到了床角,盖着一个小杯子,想来是岳婆婆抱上来的。姜仙凝爬起身,先看看二娃,伤口已经不出血,但是二娃还没有清醒。姜仙凝跑去厨房,找了点碎米,丢入锅中煮上米汤。便来到院中看昨天晾的药末。此时药末已经晾干,姜仙凝心中有些兴奋。想着调好了敷上,也许就能治好恶疮。竟然心中是由衷的高兴。 姜仙凝找来一个坛子,里面放了清凉的井水,把药粉放入坛中。逐渐,药粉与井水相融,形成墨绿色的药膏。姜仙凝用竹箸搅了一搅,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挖了一块擦在自己身上。 本以为擦上之后清凉舒爽,谁知药膏才一接触皮肤,便如同烙铁放在身上一般。顿时感觉皮开肉绽,痛入心肺。姜仙凝‘啊’的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岳婆婆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姜仙凝昏死在地,翻着白眼,不省人事。便又把姜仙凝抱到床角放好,嘴里念念不觉:“这是造了什么孽呀?造了什么孽?大的这样小的也这样。这到底是招了什么瘟神。这爷俩本就命苦,怎么还遭此罪呀……” 不知又过了多久,姜仙凝又一次醒转过来。坐在床位,不知此事身在何处,姜仙凝想想,仿佛还在阵中。探头看看二娃,呼吸均匀,好像已经无甚大碍。 忽然,姜仙凝想到自己是因为试了药膏才晕倒的。便一把拉起袖口,顿时,心中一片波澜,恶疮真的少了一片。 想到此,姜仙凝跑到院中,药坛还好好的丢在院里。姜仙凝抱起坛子,跑进内屋隔间,扯条毛巾,勒进嘴里,系在后脑。便脱下衣服,准备在身上擦药膏。想到适才的痛楚,姜仙凝顿了一顿。放在坛子边的手,有些犹豫,一种刻入骨髓的痛楚,袭上心头。ъimiioμ 正犹豫间,‘清宁诀’又再响起。 姜仙凝一听‘清宁诀’,脸上决绝的笑笑。自己真是蠢呀,犹豫什么,在此做了这许多,是为了什么?想罢,挖出一把药膏,在手心搓搓,奔全身擦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六章四重迷途(1) 姜仙凝挖了药膏,在手中搓搓,一闭眼便奔着全身擦了上去。顿时,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全部传入脑中。姜仙凝狠狠咬着毛巾,牙齿在毛巾上留下丝丝血痕。姜仙凝的头不由自主的抖动着,疼痛似乎成了这世界唯一相伴的东西,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无休无止,无止无息。 最终,姜仙凝还是颤抖着,在全身擦完了药膏。 看看无甚遗漏,便一头倒在了地上。 又不知过了几时,姜仙凝醒来,又被穿好衣服,放在了床角。姜仙凝揉揉眼,岳婆婆依然在窗下纳着鞋底。微微抬头,床上,已不见了二娃。姜仙凝撑着坐起了身。 岳婆婆看见姜仙凝爬了起来,立刻站起身,走到床前,道:“美丽,你可是醒了,你做的那个是什么毒药吗?你睡了整整三天。” 姜仙凝一听,什么?三天,这不是完了。三天,就算没超过时限,怕是也没时间过其他关卡了。这可如何是好?姜仙凝心里着急,但这一重已经到得如此地步,还是得过完。于是拉开衣服,看了看身上,果真是恶疮全都没了。 这一次还是有些开心的,若是一次不成再试一次,更不知试到何年何月。 姜仙凝对岳婆婆道:“婆婆,家里可有镜子?” 岳婆婆道:“不是你说不想看见,把镜子都扔了嘛。” 姜仙凝道:“那也就算了,我脸上可还有恶疮?” “怎的就能自己没了吗?”岳婆婆想着,这孩子怕是又要发疯,边说便起身去关大门。 姜仙凝看了想笑,对岳婆婆道:“婆婆你不要关门,你来看看我的身上。” 岳婆婆不理她,继续把门关好,然后转身来看姜仙凝。 “这有什么可看的?美丽,你若是难受,就摔些东西,碗碗碟碟的,咱们不要也罢,只是你可别再发疯。” 姜仙凝听的好笑,拉起衣服给岳婆婆看:“婆婆你看,是不是没了?” 岳婆婆走到近前,看了几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揉,又看了几眼,最后干脆抱着姜仙凝,拉起衣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并用手用力擦了几擦,确认真的没有了恶疮。 岳婆婆惊呼道:“美丽,你真的是美丽了,美丽……”说着,眼眶又湿了起来。 姜仙凝道:“婆婆你不要哭,帮我把脸上擦了药膏,然后叫我爹来,给他也擦。” 岳婆婆连声应着:“哎,哎,我去拿,我来擦,我去叫二娃。” 姜仙凝心中有些柔软,脸上挂起了笑意,如今竟是自然而然的说了我爹,也许二娃也不是个合格的爹,但是他拼着性命保护姜仙凝的时候,姜仙凝便在心里暗暗的说道,这个人,他就是我爹。 擦了药虽是很疼,但姜仙凝和二娃都好了起来。没了恶疮的二娃,竟也是个俊俏的后生。 看着没了病痛的家,姜仙凝笑了笑,对两人说道:“虽然,婆婆和我爹只是幻像,但是,真的,人生有此相逢甚是幸事。你们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家人。” 姜仙凝伸出了手,拉着岳婆婆和二娃,三人会心的对视着,姜仙凝道:“想必,这一重的法门,就是:病痛算的如何,只要相互扶持,不放弃,一切都会过去。” 语毕,四周景物逐渐扭转,岳婆婆和二娃的脸也渐渐扭曲旋转,姜仙凝看着逐渐出现的扭动着的阵门,轻轻道了声:“家人,保重!” 便踏入第四关阵门。 入得阵来,姜仙凝愣了一愣,一路行来,前几重阵中景色也算得赏心悦目。虽第二重水幕里映的是龙钟老妪,但只说石洞水瀑景色也算得能看。 但这一重走进来……姜仙凝虽是会当凌绝顶,但满目所触皆是一片死亡之气。天地万物,只用一个字形容便可——死! 姜仙凝此时站在一座小峰之上,身边插着一杆大旗,低头看时,自己身上穿着甲胄,但已是血迹斑斑,破损严重。头上笠子早已不知去向,头顶胡乱绾着一个抓髻,一蓬散发自头顶垂下,用血粘在半边脸上。抬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死尸,偶有留着一口人气的,也只得出气不得入气,低声的呻吟着。想来此地是个战场。 姜仙凝抬手,想把脸上的头发拿开,一柄长刀却卡在虎口,姜仙凝提起长刀,长刀已被血污的毫无光泽,刀口已经坑坑洼洼。姜仙凝把刀插在地上,用麻木的手扯一扯贴在脸上的头发。头发依然贴的结实,想是血已经干了,只扯得生疼,那蓬乱发却依然自顾自的贴着脸颊,丝毫未动。 扯开身旁的大旗,一个‘赵’字映入眼帘。姜仙凝回想了一会,这幻境也算得有些真切,当今皇帝想来似是姓赵。四处眺望一番,姜仙凝不知此事要去哪里。此地只有自己一人算得活人,也不知还会不会碰到敌军。 姜仙凝虽也跟着长辈们下山历练过很多次,也算遇过大妖大魔,但似乎加起来也没斩过几个魔物。如今这满地死人,也不知道是为谁所杀。若是再遇敌人,难道要真枪真刀的杀一场吗? 若真打起来,这可是在杀人。若是杀个魔物还尚可,即便是在幻境之中,即便是两军对阵,若真是要杀人,姜仙凝是断下不得手的。 姜仙凝收了刀,系在后背,远远望去,前面有一座城池。管不了那么多,如今肚饥口渴,先去城里吃点东西再说。若是碰到敌军,大不了投降便好,反正幻境之中,也丢不得谁的脸面。 如此想着,姜仙凝走下山坡,奔远处城镇走去,一路上死尸拌着腿脚,甚是难行,偶尔有个活人,便抓住姜仙凝的脚,喊着救命。 姜仙凝低头,见此人早已没了双腿,怕是过不多时便会失血而死,如今只是平白忍受痛苦罢了。 那人拉住姜仙凝的脚踝,嘴里喃喃说着‘救命’。姜仙凝低头道,你已经没了双腿,怕是走不了了。 那人松开一只手,摸了摸下身,果真空荡荡一片,顿时脸上浮现一片悲戚,道:“将军,那你便杀了我吧。别让我再受苦了。” 姜仙凝拉了拉脚踝:“你便是走不了,也未必一定死,我杀不得人,也带不走你,你只自求多福便好。” 那人闻听此言,冷笑一声道:“真好笑,你杀不得人?那这一地死尸是如何来的?两军对阵,不杀则被杀,你即活着,又怎能杀不得人?” 姜仙凝不想跟她多言,扰乱自己心智,用力拔出腿,继续向前走。 只听那人在身后道:“你我虽是敌军,但终归是人,只是阵营不同,如今我就要死了,你跟我有何深仇大恨,竟不能给我个痛快?让我受这煎熬?” 姜仙凝心中委屈,转回身,对那人道:“我跟你没有仇也没有恨,但你的腿也不是我砍得,我杀不得人就是杀不得人。我不杀你,却为何你今日之痛就是我给的呢?”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你说的好听,今日你没死,成王败寇,你便回去称王称霸,但这功成名就之后,是多少人命堆积起来的?你说你杀不得人,但你身上手上的血是哪里来的?你的刀又是因何而豁的?” 姜仙凝听的气愤:“我没杀人就是没杀人,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会杀你。” “你没杀人,那你可愿死?” “我为何要死?”姜仙凝不解。 “如此世道,非杀即死。你可是要死?” 姜仙凝听不懂什么杀和死,总之她不会杀人,也不会送死。姜仙凝不再理他,快步踏着一地尸体,奔城里跑去。 那人声音却如幽灵般,一直回荡耳边:“要么另他人死,要么自己死,你到底选哪个?到底选哪个?到底谁死?谁死?” 姜仙凝被那声音逼得快步跑到城下,城门大开着,门前无人镇守。姜仙凝放满了脚步,慢慢踱了过去,城门高大,此时姜仙凝立于城门之下,好似一只蚂蚁站在一座屋舍之前。 姜仙凝站在城门口,头晕目眩,不敢前行。 城中,触目之处,皆是死尸,或躺或坐,或附或卧。 ——屠城! 姜仙凝呼吸急促,眼神涣散,顿时昏倒在地上。 醒来时,姜仙凝在一座大帐里。外面有些嘈杂。 姜仙凝起身,想要走出大帐,看看外面情形。谁知才一动弹,就听门口有人喊道:“纪将军,里面这位醒了。” 姜仙凝走到一半,慌忙又坐回床上。此时,一个身披铠甲,头戴笠子的人进了帐篷。此人身材高大,剑眉凤目,高鼻阔嘴,下颌微微有些胡须,真真是气宇轩昂,一派英姿飒爽。筆蒾樓 姜仙凝不认识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刚要起身,那人却迈步上前,一把按住姜仙凝。 “赵将军才刚转醒,还是休要动怒吧。” 姜仙凝闻听此言,想来,这人是敌人。心中便多了一丝警惕。 “你是何人?” 对面的人愣了一愣:“赵将军,确是劳累了。凭你一人之力,在我大军中杀个三进三出。真真是英勇。但想是伤了哪里,竟连我都不识得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七章四重迷途(2) 姜仙凝心中有些迷茫,这幻境中的场景,到底是真是存在的,还是只为进入者产生的?为何还会有不知晓的情节? 姜仙凝道:“你可是敌军的?” 对面的人竟然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赵将军真的是病了。我们确是敌军,但此时不是了。我们已经占领了你皇城。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 姜仙凝慢慢站起身:“我此前看到的,是你屠的城?” 那人道:“不是我屠的城,我进城之时,那些兵士便全都自尽了。还有些也杀了家眷。” 姜仙凝冷笑一声:“你如此说,我便信了?” “那便如何?难道说是我屠的城?杀了你的同袍百姓?” “不是吗?”姜仙凝冷冷的道。这人不但杀人如麻,竟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那人摇摇头:“我说不是,你便又不信。但我却不想违心说是。如果如此想,你好受些,那便如此想就好。” “我为何会好受些?”姜仙凝不解。 “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勇气自刎吗?”对方看着姜仙凝,眼神有些戏谑。 姜仙凝听不懂,接二连三人们说的话她听不懂。许是没有去过人间,不懂人间规矩,许是这幻境死阵中,自有一套规矩,自己尚未参透。 “因何我要死自刎?因何非生即死?” 对方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连连摇头,道:“赵将军还是多加休息吧,如此才能养好身体。倒是你是要报仇还是要死,都友赵将军抉择。此时,便安心养伤吧。” 说完奔大帐外走去,到得帐门之时,那人又转过身,对姜仙凝道:“我叫纪言纪莫云,赵将军可还记得?”言罢也不等姜仙凝回答,便出了大帐。 姜仙凝坐在床上,细细思量此事,如今自己是赵将军,似是战败了。城中军士俱被这纪言屠了,只剩我一人。如今,我在敌军账里养伤。 想到此,姜仙凝忽的一下站起身。如此,我岂不是战俘吗? 姜仙凝再难睡下,不知这死阵法门,难不成是要受胯下之辱,然后自刎,就算得死了?再想想,姜仙凝摇摇头,不对,定不只是如此,死多容易。如今已到了第四重阵法,定不会是一抹脖子就能过关。 但若是不死,就这样忍辱偷生,难道要在此过一辈?上一重时就不知晕倒了三天,算得外面几天。到此一重,想来时间已是不短,怎的听不见若清吹笛子呢?难道已过了时辰?莫不是自己堕了魔却不自知? 思来想去,依然不得头绪,便也只好不再去想,待得笛声再响之时,许是还能与师尊聊上几句,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也就只能耐心等待吧。 姜仙凝收回思绪,还是要想想眼前局势。死是不能如此就死,死了肯定过不得关卡。如若忍辱偷生想来又痛上一重一般,逆来顺受失了本心,在这阵中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姜仙凝站起身,自己分析,也得不出什么结果,不如问问他人。总好过躺在床上混时间。 想到此,便走到帐门处,一挑帐帘,对门外守卫的小兵道:“叫你家纪将军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小兵吓了一跳,相互递个眼色,其中一个便跑开去报信。 姜仙凝又坐回帐中,想着纪言来了,要问些什么。 帐帘一挑,纪言又进入大帐之中。脸上带着一些笑意,道:“赵将军,只是一时未见便要想念纪言了吗?” 姜仙凝没理他,道:“纪将军,此前之事,我确实已经忘记了。可否由纪将军告知一二?” 纪言看了姜仙凝一会,道:“赵怜!你倒是装的真像!”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纪言,不知为何他就发怒了:“纪将军可是觉得我说错了什么话?” 纪言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姜仙凝,更加生气了:“你说对了什么?” 姜仙凝觉得此人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便转过头不再言语。 谁知纪言却一步上前,抓住姜仙凝下颌,硬生生扳着姜仙凝的头,看向自己。一字一顿的道:“你爹要叛国,难道你也要叛国吗?你如今也要杀你自家子民吗?” 姜仙凝更加疑惑起来,前因还没弄清楚,后果却更加错综复杂起来。姜仙凝脑中一片混沌,越想越是糊涂。 只听纪言继续道:“那城中自刎的兵士,都是活该,他们自知最虐深重,活命不得。你为他们鸣不平?当年,他们屠杀你的同族兄妹之时,怎不见你如此悲天悯人?” 纪言狠狠地说完,见姜仙凝依然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突然眼中一片失望之色。 “怜儿,你当真是忘记了?”说着,似是有些喜悦,“你是忘记了才会与我对阵的,是吗?” 姜仙凝看着对面的男人,如此英武之人,此时却面带一丝卑微,似是恳求的等着姜仙凝一个答复。 姜仙凝下意识点了点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面的男人似是得了满意答案,脸上挂了一丝笑意,放开了姜仙凝,抬起身道:“我就知道。定是如此,我的怜儿,终归还是我的怜儿。” 纪言转身,道:“我去拿清粥。”一瞬又转了回来,“明日我们回京都,我便回禀大王,此事无关怜儿。”说完笑呵呵的出了大帐。 姜仙凝见纪言走了,跑到帐边挑开创帘向外看了看,周围全是兵士,纪言开心的走进主帐去了。 姜仙凝坐回床上,心想:“听起来似是,我先盼了国,然后现在又被原国俘虏了。这原国的将军,好像还与赵怜有些关系。” “然后呢?这跟死有何关系呢?难不成跟着这敌国将军一起殉情?还是要他谋反?亦或是跟他回去,然后再屠他的城?”姜仙凝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竟是无一丝提示,早知如此,当年道法就该用心一些,这如此大的玄机,若要悟出道法,却是难上加难。 正想着,纪言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清粥,姜仙凝坐起身,纪言把清粥放在姜仙凝手里,坐在对面看着他。 姜仙凝心中暗道:“这人怕不是赵怜的相公?怎的用如此眼神看我。此时我又不是赵怜,确是该如何应对?” 姜仙凝低头喝粥,小声对纪言说:“你若是无甚要事,便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吧。” 纪言道声‘好’,便讲了一个故事。 原本纪言,赵怜都是番外牧族的子民。有年牧野大灾,啥是横行。众人便逃到中原大国——赵国,境内。 姜仙凝微微点头,心想:“原来这幻境中,中原大国是叫赵国。” 纪言继续道:“本来这赵国内一派繁荣,我们族人到那里,带着一些皮毛,尖刀,赵国人也很是稀罕,便用一些食物,衣物与我们交换。日子久了,我们便在赵国有了住处,隔上段时间去牧野里猎些野味珍奇,或做些漂亮的小刀佩饰,在城里贩卖,总归好过在牧野里漂泊。 如此一过数年,赵国换了国君,新国君是个下人所生,只是为皇后所收养才当了皇子,本来也是不能争夺皇位的,但是皇后好手段,终归是帮着这个私生的皇子登上了皇位。 新皇帝登基之后,分外注重血统,不许赵国人与我们幡族通婚,还把我们当做下等人,奴隶般使用。一些庄重的场合,是根本不能去的。我们卖的饰品,也不许赵国人带上重要场合。 慢慢的,部族里的人怨声载道,不愿再在赵国住下去。便要再去牧野游猎。但是,这皇帝有次出宫拜神之时,却看中我们部族一个女子。这女子正是你的姨娘。皇帝要你姨娘当他的皇妃,但大家都知道是不可能的,皇帝明令不许与我族人通婚,自己定是不会破了此例。你姨娘若去了,便也是被囚禁宫中,当个见不得人的玩物罢了。 但无论我族人如何恳求,皇帝还是要你姨娘入宫。你娘没得早,就这一个妹妹托付给你父亲养育,如今才出落的亭亭玉立,便要被这皇帝抢去糟蹋。你父亲定是不能坐以待毙。便带着你二人连夜逃出城去了。 那皇帝见你们逃走,便在城中抓我族人乱杀。不过多久,众人能逃的便都逃出赵国,依然在牧野里游牧生活。” 姜仙凝听的入神,道:“如此也算很好,牧野生活只要安稳便也是好的。” 纪言道:“那时自然,我族本就生于牧野,再回去又又何妨。没多久,几个部族合为一个也渐渐壮大起来。 但若只是如此,便无甚可说。只恨那狗皇帝,却是一直不肯死心。竟然派兵来打我们部族,打了很久,见打不过就防火烧了我们一片牧原。” 姜仙凝道:“之后呢?部族之人没了牧原如何生活?” 纪言继续道:“正是,当时即将入冬,羊马都要吃的饱才可以,还要备上过冬的干草。此时牧场被狗皇帝烧了大半,人们都是怨声载道。 于是就有些人说要把你姨娘献出去。若是献出你姨娘就不会有这许多灾难,或许还能换些粮草,过了此冬。” 姜仙凝一听,忽的站起身,厉声道:“又是如此。怎的处处都有这样舍得他人生命以求自己周全之人?人间如此,这幻境中人竟也是如此损人利己,唯利是图吗?要我说,这死阵,便是要把这群寡廉鲜耻之人,统统杀个干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八章死亦何忧(1) 纪言看着姜仙凝,停了一会,道:“说的也对,若真是如此,想来也是好的。” 姜仙凝道:“后来,怎样了?” 纪言道:“后来……你父亲自是不能把你姨娘送入虎口。自是据理力争。但众人那时眼看没了冬季口粮,不知要饿死冻死多少人和牲畜。也都急了眼。趁你父亲去找大王之时,绑了你姨娘,要去送给赵国国君。” 姜仙凝似是猜到一半结局,道:“哼,如此桥段,还真是老套,到处都听,直听得我耳朵出茧。可是逼得我爹没办法,只好投了敌国。如今两军交战,我来打你,你便骂我是叛国贼人?甚是可笑。” 纪言地了头,微微点一点,道:“你说的差不多吧。你爹没跑到大王帐子,便又折回去,问那些牧民要人。那些牧民的小统领不但不给人,还打了你爹。 接下来这事,便是怪我。我去要回了你姨娘安置在我的大帐中,要你爹一起等着,我去跟牧民统领谈,然后禀告大王。 谁知,我前脚才走,你父亲后脚就跟在后面,我去劝说牧民之时,你爹就在外面听着。那些牧民起初是不同意的,定要用你姨娘换些口粮和马匹。而且还把此时灾难怪在你姨娘头上。说是,若不是她,赵国皇帝也不会做出如此举动,兴许众人还能在赵国做些买卖。也不至于流离失所,连过冬的粮食都没了。”.Ъimiξou 姜仙凝道:“甚是可恶。” 纪言道:“初听到此处,是觉得可恶。你爹也是听到此处,便带着你姨娘和你跑了。只是,你们却不知,这些牧民连同着赵国那些老板姓,并不知晓什么大道理,只是有口饭吃,有件衣穿,便就满足。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恶劣。 后来,我答应他们,去跟大王要些干草和口粮,趁着天还不冷,也再搭些帐篷,给马匹搭个御风的马棚。只要大家一起挨过冬天,来年草便又长出来了。我们都是一个部族,让他们不要用你姨娘交换口粮。 听得如此,牧民统领也都同意不再闹事。但我满心欢喜的去找你们,你爹却已带着你们逃走了。” 姜仙凝依然摇摇头:“人性便是如此,今日不提此事,明日刮风便会提起此事,后日下雨也会提起此事,再明日便是谁家死了头羊也会提起此事的。” 纪言也摇摇头:“你爹带着你们才跑出去没有多远,便被赵国兵士抓住,带回了赵国。没想到,那赵国的国君,当真让你姨娘做了妃子,好吃好喝供养在宫中。” 姜仙凝道:“如此看来,这赵国国君到是比我这族人好上百倍。至少专情。” 纪言道:“若是如此,你们过得好也就罢了。不知怎的,过了没两年,你父亲便叛了国。给赵国国君画了我们部族生活图。让赵国兵士,屠了我们半个部族。” 姜仙凝道:“那些人于我家来说,不该杀吗?” 纪言道:“无论如何,那也是你的族人,便是有些可恨,毕竟不是没有得逞嘛。 我们忍辱偷生过了五年,今日才算报得此仇。却怎知,今日率兵来杀我的,竟是你!不过,若是你失了记忆,我们回去,我便同大王说明,并不会有何事的。” 姜仙凝笑笑:“你因何要替我一个叛国罪臣去求你家大王?” 纪言皱皱眉:“难道你忘了?你我是有婚约的。” 姜仙凝有些哭笑不得,想来若是自己困于阵中,是不是还要在此寻个夫君? 姜仙凝想了想道:“婚约我也不记得了,纪将军还是按照俘虏对待我吧。免得以后连累了纪将军,赵怜却是担当不起。” 纪言脸上有一丝不悦:“你也不叫赵怜,这赵姓是那皇帝赐的,你曾经也跟我一姓,叫做纪怜的。” 姜仙凝道:“便是叫什么也无妨,我本也不叫这些。如今我爹和我姨娘在哪里?” 纪言道:“我们杀进城中之时,他们已经自刎了。” 姜仙凝心中也无甚涟漪,本来也不是真爹,真姨娘。但若要她再假装和善,却是不能。 姜仙凝冷笑着站起身:“纪将军,该说的也算说完了。倘若是你,你还会跟我履行婚约吗?” 纪言走近一步,道:“怜儿!” 姜仙凝迅速抬手,准备迎战:“纪将军,自重。” 纪言看了姜仙凝一会,终归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大帐。 姜仙凝翻身又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天的信息。统统联系不上一个死字。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众人想逼死谁,便能逼死谁。 姜仙凝四处听听,除了帐外士兵,嘈杂的讲话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算算时间已经很久了,却一直没听到过姜若清的笛声。姜仙凝静一静心,想放开神识找一找,看能否找到师尊,也许又像在花非花之中,师尊本就在身边。 姜仙凝提了提气,似是无气可提,又放了放神识,似是除了唠叨之声,也感受不到什么。姜仙凝心中有些烦躁,难不成又要在这一重里过起日子来吗? 想着想着,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第三日都是行军赶路。姜仙凝留意了几次,笛声一直不曾响起。姜仙凝心里有些着急,频频看纪言,想悟出些与死有关的道理。 只是那纪言这几日,都不与姜仙凝交谈,只默默赶路。一直走了五日。终于到了一个山坳中的平地。此地甚是宽广,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其中一个高大的帐篷顶上插着牛头,四角挑着翎羽,帐帘上挂着串串骨珠。想来这就是大王的营帐。 纪言带着姜仙凝,进入大帐之中。帐里虎皮座上,坐着一个粗大的汉子,头上戴着鸡翎,兽尾,身上穿着兽皮。看到纪言进来,高声大笑道:“纪将军果真好本领,如今得胜归来,快来陪本王喝上几杯。” 纪言对那大王锤了捶胸,行了礼,道:“大王,纪言带赵将军回来了。” 座上大王瞥了姜仙凝一眼,道:“嗯,赵怜。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你,当真长得算是俊俏。纪将军,这女子可是还与你有婚约来着?” 纪言道:“回大王,是有的。” 大王道:“此时,纪将军还想要她吗?” 纪言低着头,轻声道:“若是大王许可……” 只听座上大王又哈哈大笑起来:“纪将军倒是长情,只是如今她已是战俘,不可再以妇人之礼相待,将军若是想要,便送到账里,做个暖床的帐女就是了。” 纪言道:“大王……” 大王却不愿再听,摆了摆手道:“纪将军多日行军,也累了,若是不陪本王喝一杯,便早些歇着吧。” 纪言不敢再多言,对姜仙凝使个眼色,便退出帐中。 姜仙凝正待跟着纪言走,只听座上大王道:“赵将军,可否站一站?本王有话问你。” 纪言停住脚步,转身对大王道:“大王,赵将军路上伤了头,此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王脸上有些不满,微微哼了一声,道:“纪将军先行歇着去吧,本王不过问她几个问题,问过了便送到纪将军帐中。” 纪言见大王并非说笑,不敢忤逆,便退了出去。 待纪言退出帐中,座上大王突然站起身,冷哼一声:“哼,赵怜,你也有今天。当年你爹投了敌国,带着赵兵来屠杀我族民。今日本王岂能饶你?你休想仗着纪将军对你的真情,便想安然留在我牧族。” 姜仙凝道:“大王所言,赵怜听不懂。” 大王又冷笑几声:“哼,伤了头,不记得。好解释,好借口。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从现在开始,你便只是个俘虏,在我牧族,女俘虏的待遇,就是去伺候每个帐篷。哈哈哈。” 姜仙凝用力咬着嘴唇,想着此阵毫无头绪,定是破不得了。若真被送去各个账里,便就咬舌自尽算了,也省的无穷无尽破这劳什子的破阵。 大王笑够了,见姜仙凝依然不卑不亢,站立帐中,道:“赵将军,你怎不求我?” 姜仙凝道:“我何错之有?却要求你?” 大王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你杀我族人,难道没错?” 姜仙凝道:“他们要杀我姨娘,难道是我的错?如今你们带人屠了赵国都城,逼死我姨娘和父亲,难道也是我的错?却要我认错求饶?” 大王顿时发怒,一拍虎皮座椅站了起来:“成王败寇,如今你落在我手中,便就是错!来人,把她拖进将士们寨中去做伺候的仆妇。” 未等兵士入内,只见纪言去而复返,扑进帐门,立时跪在地上,道:“大王,大王息怒,看在纪言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的面子上,大王就把赵怜赐给纪言吧。纪言别无所求,只要赵怜。” 大王站在当地,想了一会,又坐在虎皮椅上,道:“纪将军,你为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可值得?” 纪言道:“大王开恩,放过赵怜吧,纪言此生只愿与他为伴。纪言不要军功,只求大王把赵怜赐给纪言。” 大王又沉默了一会,纪言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终于,大王说道:“既然纪将军如此恳切,便带她走吧,但是此人杀了我众多族人,切不可轻饶,虽是归你帐中,其余族人,皆可打骂。直至民愤平息,若是犯人反抗,为纪将军是问。” 纪言道:“纪言知晓了。” 便伸手,拉着姜仙凝出了大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九章死亦何忧(2) 纪言拉着姜仙凝,气呼呼的拖道自己帐篷,挑开帐帘,用力一甩,姜仙凝被纪言摔在床上。姜仙凝想站起来,却被纪言一把按在床上。 姜仙凝道:“你要如何?” 纪言目光炯炯,脸上带着些怒气:“大王即把你赐给了我,我想如何便如何。” 姜仙凝道:“我本还敬你是个君子,你若对我动粗,我便立时咬舌自尽。” 纪言看看姜仙凝:“你即不愿被羞辱,又为何不肯低头?” 姜仙凝幽幽道:“此时,我只是想不出,该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还是轰轰烈烈了此一生。”姜仙凝是真的想不出,这阵法已到第四重,均是不打不杀,不用降妖除魔。仿佛安全的很,确是步步惊心,稍错一步,便堕入心魔,万劫不复。 纪言放开姜仙凝,坐在对面:“你想如何?” 姜仙凝道:“我不知。” 纪言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寻着你本心便可。” 此话一出,姜仙凝立刻睁大眼睛,定定的盯着纪言,眼中瞬间溢满泪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纪言坦荡的看着姜仙凝:“你想如何便如何,寻着你的本心便可!” 姜仙凝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中带泪,有那么一瞬,姜仙凝觉得对面坐的竟是师尊:“对啊,本心,师尊说过太多次,休要想的太多,只尊着本心便可。我姜仙凝必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之人。管他什么阵门不阵门,若真是踏错,也算此生无憾了。” 想到此,姜仙凝站了起来,道:“纪将军,我虽不是你爱的那人,但还是谢谢你。若你不是此间幻像,凝儿必要报你提点之恩。” 纪言虽听不懂姜仙凝说什么,但见她似是放下心结,开心起来,便也跟着放下心来。 此后,姜仙凝便在纪言帐中住了下来。做些仆妇做的杂物。只是一直害纪言睡在冷地上,甚是过意不去,便更加卖力的做杂物,甚至还硬着头皮,缝了一件兽皮夹衣送给纪言。 只是这帐中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出了帐篷,便不是如此。牧族之人看待姜仙凝便是叛徒,俘虏。只要她身影出现,定会有人上前打骂,吐口水,扔马粪。姜仙凝不能反抗,若反抗便是纪言兜着。如此忍耐,姜仙凝只待一个时机。只待时机一到,能否脱得这层阵法,便见分晓。 如此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日子,一过便是两年,两年内姜若清笛声从未响起,姜仙凝觉得自己定是已过了期限。只盼着师尊和刑岳二人早已出去。不然若清若是回去报信,怕是要惊动整个五峰六族。到那时众人若是出手相救还则罢了,若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便正得了异族的意。 姜仙凝甩甩头上马粪,如今也管不得这许多,只待时机一到。冲破这重阵法再说。 这一日,姜仙凝正在帐后清理羊粪,几个牧族少年正用石子扔她。忽见大王账里的亲卫,暗卫都撤了出来。姜仙凝伸头探看。 几个少年道:“你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还想去大王帐中伺候吗?只可惜,等下便是大王几年一次的选帐主。各部族美女哪个不比你美,你若真是想去,也要先把头上马粪洗干净!”几人说完哈哈大笑。 姜仙凝想着此时机会便是来了,若失了此机又不知等到何时。便丢了扫把,奔纪言大帐跑去。 几个少年见姜仙凝跑了,便觉无趣,也都散了。 姜仙凝跑回纪言大帐,自外面水缸里舀了些水,擦干净头发。梳洗干净,又在头发上擦了些马油。就着水盆照了一下,想来也说得过去。便自床下拿了匕首插进靴子。趁众人不留神,躲在了大王帐子背后。 姜仙凝用干草挡着身体,一直等到夜半时分,一轮下弦月,歪歪的挂在天空,似是斜睨着姜仙凝。 隐隐的,姜仙凝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知道是供大王选帐主的女子们来了。姜仙凝悄悄蹭到帐边,只见远处一队女子,嬉笑着走来,各个都是牧族打扮,倒是有几分女中豪杰的姿态。 姜仙凝见女子们走的近了一些,便想跟在最后面,找个机会借身衣服。况且后面几个女子都戴着面纱,想来是最好不过了。才要动身,突然有人抓了姜仙凝手腕,姜仙凝一惊,那人一翻手捂着姜仙凝的嘴,按在大帐上。 姜仙凝定睛一看,竟是纪言。 纪言一脸着急,轻声道:“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见众女子走的近了,来不及解释什么。推开纪言便跑。 谁知纪言一把又把姜仙凝捉了回去,道:“你若是要去刺杀大王,怕是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了。” 姜仙凝眼看女子们就要走到大帐附近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便急匆匆道:“我本就不是你世界之人,我早已悟出此间道法,成败在此一举,你若拦我,我也不会留在此间,便是堕魔也要大开杀戒。” 纪言愣了一愣,姜仙凝趁机甩开纪言,跑到一队女子最后面去了。路上偷偷放倒一人,套了衣裳,戴上面纱,便入了大帐。 姜仙凝入得大帐,大王已经喝的有些多了。亲卫已退了出去,暗卫许是还在帐外。 大王见女子们到了,心中甚是高兴,叫她们每个人都献上歌舞。姜仙凝自是不会跳舞,但要想个什么办法接近大王。 姜仙凝便细声细气道:“大王,我不会跳舞,但是跟中原女子学了一套舞剑,给大王耍耍可好?” 大王并无戒心,让姜仙凝去壁上拿了剑来舞。牧族大王是爱武之人,部族女子虽也懂得骑射,但却不能用于表演,若是在帐中表演射箭,想来定是不可能的。此时姜仙凝舞过一趟剑,柔中带着刚毅,大王看了甚是欢喜,便要姜仙凝再舞一段。 接连舞了三段,姜仙凝便放下剑,假装娇喘嘘嘘,道:“大王,我舞不动了,还是敬大王一杯酒吧。”部族女子都善饮酒,大王也无猜忌,便同姜仙凝对饮。 饮过一杯,姜仙凝上前几步,又敬一杯。其他女子只觉她是要近前巴结大王,便伸手拉她。姜仙凝也就势甩甩手,似是真要上前巴结大王。大王见众女子如此争风吃醋,心中也多了几分得意。 姜仙凝扭动着腰肢,边凑上前来,拎着一杯酒作势要与大王喝。这大王也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看姜仙凝凑了过来,便伸手接那酒杯。 说时迟那时快,大王一接酒杯的瞬间,姜仙凝自靴子中抽出短刀,架在大王脖子上。 轻声道:“大王,今日,便给我家人赔个不是吧。” 大王顿时一惊,大喊道:“来人,来人。你别乱来,你跑不了的。” 姜仙凝道:“此间阵法,我早已想的通透,只是等待时机而已。一切,便是尊着我的本心,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牧族子民逼死我父亲,逼死我姨娘,难道不该偿命吗?你作为大王,不知愧疚,反到要我求饶。今日,我便要替我家人讨回公道。在这众人面前,你可认错?” 大王道:“难道不是你叛国吗?为何要我认错?” 姜仙凝的刀稍稍用力,大王脖子上瞬间一道血痕,姜仙凝喊道:“我叛国?是为何?为何?你们要把我姨娘献给赵王。要用我姨娘换冬季口粮!” 姜仙凝喊完,冷冷笑道:“赵国攻打过你,如今,你复了仇,逼死我父亲,逼死我姨娘。我难道要给你道歉吗?” 大王道:“你不要乱来,你若杀我,你也跑不得。” 姜仙凝道:“你可知,此一重阵法的法门是什么?我早就悟得了,尊我本心,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为家国,为爱人,为所值得之事而死,便死得其所。生若有为,死亦何忧?” 大王愣了一瞬,身体有一丝的闪烁。 姜仙凝继续道:“大王,我可是说对了?生若有为,死亦何忧?” 道出本阵法门,大王有些停顿,愣愣的看着姜仙凝,不作任何反应。姜仙凝正待再说几次,快些开了本层阵门。 忽的,帐帘挑起,纪言闯了进来。 姜仙凝有些疑惑,怎么道出法门,纪言仍旧活动自如,直直看着纪言道:“纪将军。”m.Ъimilou 纪言道:“凝儿,你可是要走了?” 姜仙凝心里一顿:“你怎知?……” 纪言道:“自救你那日起,我便知晓你不是赵怜。你曾说你不是这个世界之人。但纪言有生之年,便视你为知己。凝儿,无论你在哪个世界,做得何事,只要能够,便还有我!” 姜仙凝愣愣看了纪言一会,道:“凝儿,此生,却无法报答纪将军知遇之恩。” 纪言道:“无碍,你若愿意,你我便结为兄妹。若他日有再遇之时。你便尊着你的本心行事。兄长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姜仙凝闻言,便也抱拳,道:“仙凝谢过兄长知遇之恩。” 言罢,一刀刺入大王胸中,道:“此一层阵门,便是:生若有为,死亦何忧!大王,修得再挣扎,快放我离去吧。” 语毕,大王渐渐流为虚幻,四周景物也渐渐暗淡,黑暗中,一个扭转的大门出现眼前。 姜仙凝转头,对着纪言战过的地方,抱一抱拳,道:“兄长,他日再会了。” 转身,便入了第五重阵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章无语问情(1) 姜仙凝踏入第五层阵门之时,心中还有若干惆怅。走了四重迷阵却仿佛经了几世情仇。本是心情沉重,谁知这第五层一入得,姜仙凝便闻见一阵淡淡的檀香味。 抬眼四望,这一屋一座,一草一木竟与青云峰一模一样。但此地却不是山中,只是普通的农家小院而已。 姜仙凝心中气血有些翻涌。缓步走近屋门。屋门微微虚掩着,姜仙凝轻轻推开一个门缝,一阵檀香扑鼻而入。姜仙凝不敢快步跳入屋中,怕心中所想瞬间幻灭,慢慢抬脚缓缓步入屋门,姜仙凝顿时愣在门边,只痴痴的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 果真,正是师尊坐在窗边,在一盏摇曳的油灯下,悉心看一卷书。姜仙凝就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仿若同师尊已是分离了几番人生。姜仙凝不敢动,怕此时只是幻象,若是动一动,师尊的影像便会如这袅袅檀香般飘飞而散。若这只是幻象,就只是多看一时也便是好的。 姜仙凝正愣在门口,只见姜问曦放下书卷,抬起头来:“凝儿,你站在门口作何?为何不进来?” 姜仙凝盯着师尊,慢慢走进屋中,轻轻坐在师尊身旁:“师尊,这阵,不是并非心魔吗?” 姜问曦微微笑着:“正是。” “那师尊是如何来的?” “也许……是你招为师来的。” “我?”姜仙凝有些疑惑。 “正是。”姜问曦依然看着姜仙凝,眼中有些柔和。 “师尊,是此间之人,还是真人?” 姜问曦微微叹口气,道:“也许……只是此间之人。” “那师尊可否告诉凝儿如何出阵?” 姜问曦听到此,站起身,轻轻拉起姜仙凝的手,眼中依然一片柔和:“我在此间与凝儿是道侣,你若要出此阵,杀了我便可出去。”筆蒾樓 姜仙凝心中一抖,下意识抽回了手:“师尊,此话当真?” 姜问曦点点头:“此一层名为‘爱别离’。与你心中所爱之人,斩断牵连,便可出得此阵。有何不对吗?” 姜仙凝摇摇头:“虽是不知如何辩驳,但是此时,凝儿觉得师尊说的不对。虽是‘爱别离’,但此前每一层,终归要悟出什么道理。如今毫无道理可言,只是杀了所爱之人。似是不对。” 姜问曦微微笑着,牵起姜仙凝的手:“若是不忍心杀我,便同为师在这里住下吧。做个道侣可好?” 姜仙凝低着头,心中嘀咕:“好是好,可惜是假的,在幻象里跟师尊做道侣,终归是镜花水月。若是出去,便是什么都没了。” 姜问曦见姜仙凝沉默不语,便拉着她坐在院里石桌旁,展开画纸,给她画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都是一生,在此间过得一生也是一生,与外面又有何不同?” 姜仙凝虽然心中觉得并非如此,但却想不出如何反驳。反正暂时也想不出头绪,就先如此同师尊在一起也算好的。 时光平淡如水,一晃一月过去,姜仙凝同师尊如同普通农家夫妇般过着日子,此间茶米油盐只管用却不见少,此一事正合姜仙凝之意,想方设法做些新鲜玩意给师尊吃。 此间的师尊,没了平日里的清冷,高高在上的感觉,只是一片温和。对姜仙凝只有宠溺。这日,姜仙凝依然做了一桌“美食”,摆在院中石桌上,进屋来请师尊品尝。 姜仙凝悄悄探个头越过屋门,轻声叫道:“师尊。” 见无人应声,便踱入屋中。 屋中陈设依旧,一桌二椅,一展书台一个暖阁。此时屋中多了一个小案,案上香炉冒着袅袅青烟,正是姜仙凝前几日自己配的金盏草,一展画卷,躺在案上。 姜仙凝走到案前,画卷上画的正是此间一屋一台,月光下一个身影正翩翩起舞。姜仙凝觉得此画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出熟在哪里。 想想这一层怪事太多,不想也罢,便坐在案前看这画卷,画卷一角垂在案下,姜仙凝轻轻抬起,画卷下题着一首诗: 问情 无语问情,萋萋花开, 此情可待,啾啾枉然。 月下独舞,寄予星天。 我心悠悠,追忆经年。 我心问情,无语成空。 姜仙凝定定的看着这首诗,若此诗是写在真实世间,姜仙凝定会跑去对师尊说,勿需问情,只问凝儿便好。凝儿待师尊的心在人间只敢跟魅仙赌气说说而已。 姜仙凝自顾自想着这首诗,一抬头,却见姜问曦站在门口,并未进屋,只在门口背对着阳光,看着姜仙凝微微的笑着。 姜仙凝站起身飞跑过去,扑在姜问曦怀中:“师尊,若是在人间,也如此便好了。” 姜问曦轻轻拥着姜仙凝,磁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人间太多羁绊,怎能自在而行?” 姜仙凝从师尊怀中轻轻抬起头,望了望姜问曦,道:“师尊,无论阵中还是人间,凝儿只愿追随师尊便好。便是在人间,凝儿也晓得师尊对凝儿的好,但凝儿却不敢如此逾矩,怕师尊生气。” 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退出来,笑了笑继续道:“在此处就不同了,反正也只是幻境而已,”说着伸手去捏姜问曦的脸,“师尊你也不过是个幻象,我便是如何对待师尊,有一日我出了此阵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姜问曦没有躲避,任姜仙凝捏着脸颊,抬手摸摸姜仙凝的头:“聚散终有时,无论此处或是人间,总有分别的一天。” 姜仙凝道:“师尊,你说此一层的法门是不是珍惜眼前人?” 姜问曦笑而不语。 姜仙凝又说一遍:“聚散终有时,珍惜眼前人?只盼今朝无悔?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不醉待何时?但求此时无怨无悔?” 姜仙凝胡乱说了半天,见姜问曦依然微笑着看她,眼中似是有些揶揄,便也觉得自己荒唐,便笑起来道:“终归也是出不去,浪得一日算一日!师尊,凝儿今日的菜又有新做法,师尊尝一尝吧,想是都凉了。” 拉姜问曦在院中坐下,给姜问曦碗里夹菜,姜仙凝自己并没有吃,只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看姜问曦吃:“师尊,此时的师尊并不像凝儿的道侣。” 姜问曦正吃着姜仙凝夹的菜,听到姜仙凝的话,便放下筷子,道:“那像什么?” 姜仙凝脸上挂着微笑,眼中也带着笑意:“像……”说到一半竟然脸红了起来,“像人间的夫君。” 姜问曦并未笑,却认真的问道:“为何?” 姜仙凝道:“平日里师尊不吃不喝,凝儿做得一手好菜却无人尝试,偶尔师尊吃了凝儿做的一颗菜,凝儿心中便要开心许久。 可是此地,师尊如同普通人家的相公,吃着凝儿做的米,凝儿做的菜。 师尊可知,师尊便是吃饭凝儿也觉得……” 说着姜仙凝低下头,用微弱的声音嘟哝着:“也觉得……甚是爱慕。” 姜问曦听得清楚,却没做何回应,只微微笑了笑,便又低头吃饭。 姜仙凝自己嘟哝了一会,又给姜问曦夹菜,道:“师尊觉得凝儿做的菜,可好吃?” 话一出口,姜问曦停下了筷子,定了一定。 姜仙凝见姜问曦定住了,心中一紧,想到:“难道这法门是菜可好吃?”一边站起来,伸手去抓师尊的手。 姜问曦疑惑的抬眼看看姜仙凝,姜仙凝才松一口气,又慢慢坐了回去:“师尊为何定住了?可是凝儿做的菜不合胃口?” 姜问曦道:“尚可。” “师尊一向只说尚可,这阵里化的师尊竟也说尚可。” 边说便也夹了一颗菜放入口中,才一入口,姜仙凝便吐了出来,一边撇着嘴道:“师尊,你如何吃的这菜?” 姜问曦不语,依旧拿起碗吃饭:“不如何。” 姜仙凝忽的站起身,抢过姜问曦的碗筷,竟然哭了起来:“师尊是因为喜欢凝儿才如此吗?凝儿给师尊做新的。如此难吃的菜师尊为何还要吃? 师尊在山上时,那般如云中真仙。便是在阵中,是个假的,凝儿也不让你这幻象糟蹋我师尊。 师尊便是爱护凝儿,也不能如此,不能假装好吃。”越说便越发的委屈起来,泪水一串串落个不停。 姜问曦站起身,轻轻把姜仙凝揽入怀中,道:“为师并未觉得难吃。” 姜仙凝还在姜问曦怀中啜泣,抽抽噎噎的道:“凝儿再给师尊做新的。” 姜问曦依旧摸一摸姜仙凝的头:“带凝儿去镇上吧,凝儿来了月余还未曾出过此院吧?” 姜仙凝抬起头,仍旧抽抽搭搭的问:“竟然还能出去吗?” 姜问曦点头,对姜仙凝笑着道:“凝儿休要再哭了,你做的菜从来都如此怪异,为师并未觉得难吃,倒是有趣。只是凝儿本不就是消遣为师的吗?” 姜仙凝道:“师尊因何如此说?” “凝儿从未吃过自己做的新菜。” 姜仙凝有些羞怯,半低着头道:“在人间时,凝儿创的新菜,凝儿可也是都吃的。在此间不是觉得师尊只是个幻象嘛。就试试乱七八糟的菜,师尊若说好吃,凝儿再吃。哪成想如此难吃。” 姜问曦又笑了一笑,揉一揉姜仙凝的头,道:“既是如此想的,却还哭。无碍,凝儿做的为师都吃得。去镇上凝儿想吃什么,为师给凝儿买。”言罢便走出了小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一章无语问情(2) 姜仙凝开心的跟在姜问曦身后,想着长这么大也未曾跟师尊如此亲近,在人间十几年想来也就跟师尊逛过一次街。如今,虽是幻境,都是假的,却能做的仿若神仙眷属,便是有一日烟消云散也真真是值得了。 想着,便自后面悄悄拉住姜问曦的手,师尊转头,对姜仙凝微微一笑,也握住了姜仙凝的手。 镇上,依旧如同当年的洋城。依旧是万家灯火,人头攒动,小贩在街头挑着风灯,高声叫卖。 姜仙凝有些疑惑:“师尊!这可是上元节?” “正是!” “不是不会出现心魔吗?师尊可确定这不是心魔?” “并不是。” 姜仙凝实在想不通:“既然不是心魔,为何却都是我心中所想?” 姜问曦道:“凝儿不喜欢?” 姜仙凝皱着眉头道:“到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如果太真实,凝儿怕留恋此间,堕了魔道。已经许久听不见若清师侄吹的‘清宁决’了,也不知凝儿此时还在闯阵还是早已堕入阵中。” 姜仙凝抬头看着师尊:“若是已经堕入阵中,凝儿就不再继续往前走了。就跟师尊的幻象过得一生也是好的。” 说着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行,怎么说你也只是个假师尊。凝儿还是不想自欺欺人。虽然此时过的痛快,但凝儿还是想回去找真的那个师尊,便是师尊依旧高高在上,对凝儿惜字如金,凝儿也还是想守着真师尊。” 姜问曦依旧笑着:“为师在人间时对凝儿如此不好吗?” 姜仙凝道:“没有不好,师尊自是最疼凝儿。只是人间的师尊,那性子便是如此。如非必要便不说话,如若一个字能说完,绝对不说两个字。凝儿觉得师尊最疼凝儿便是因为师尊不必要时,也对凝儿说过很多字。师尊你说,算不算师尊疼凝儿?” 姜问曦突然笑的多了,依旧摸一摸姜仙凝的头:“自是算的。” 姜仙凝也笑笑,一边向前走一边自顾自的道:“此间的师尊真是爱笑,师尊笑起来如此好看,却只能在幻象里看看。甚是可惜。” 唠叨一半,姜仙凝突然转过头来,对姜问曦笑着喊道:“师尊,师尊,你看,这里怎得还原的如此真实,灯谜也还有。” 姜仙凝喜笑颜开的猜了旧时猜过的几个灯谜,依旧换了一个走马灯。提着灯笼飞扑过来,挂在姜问曦身上,用小脸贴上姜问曦的脸,开心的叫着:“过往场景竟有如此师尊,凝儿此生果真是无憾了。” 姜问曦却轻轻推开姜仙凝道:“凝儿如此开心,但镜花水月总有失去的一天,又当如何?” 姜仙凝愣了一愣,看着手中的走马灯,道:“师尊,怎得没下雪呢?” 姜问曦道:“此间并非心魔幻境。凝儿还要去吃汤团吗?” 姜仙凝忽然有些警惕,道:“师尊怎知凝儿当时吃了汤团?” 姜问曦略一沉吟,依然带了些微笑,道:“师尊便是此间之人,自是知晓此间之事。” 姜仙凝依然不依不饶:“若此间并非心魔幻境,又如何知晓凝儿心中所想?” 姜问曦道:“许是为师心中所想。为师不是也在破阵吗?” 姜仙凝微微点头:“如此说来,这阵法奥妙,倒也说得通。若真是师尊所想,说明凝儿还未过了时限。” 姜问曦未再继续答话,拉起姜仙凝奔‘壹圆斋’走去。 依然是同样的小二,同样的对话,姜仙凝要了同样的汤团。只是此时姜仙凝捧着一碗,另一碗推给了姜问曦。 姜仙凝把自己碗里的汤团乘给姜问曦几个。又自姜问曦碗里舀出几个,道:“如此便两种都能吃了。上次师尊只尝了一个,甚是可惜。” 两人正低头吃着汤团,只听门口进来几个人,大呼小叫:“小二,给爷几个煮几碗汤团来,赶紧吃了还要赶路。” 姜仙凝一边咬着汤团一边想:“这是哪个里冒出的人?当年没有如此桥段呀?” 姜仙凝一脸疑惑的看着姜问曦,姜问曦却只是微笑不语。 姜仙凝转头看几个人,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顿时自凳子上跳了起来。 那边大呼小叫的是两个官人,中间压着一个囚犯,囚犯身上打着木夹,脸上刺着字,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但姜仙凝却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刑岳。 姜仙凝正要上前,却被姜问曦按住:“凝儿要作何?” “师尊,那是刑岑凌!” “那便如何?你要劫囚犯吗?还是死囚?” 姜仙凝着急的道:“那要如何?总不能看着刑岑凌死吧?” “只怕你救不救他,他都要死!” “能不能救得是天命,去不去救是我的事。” 姜问曦点头道“凝儿说的对。你若要去,为师便陪你去。” 姜仙凝点头,也不含糊,跳在两个官人面前,道:“二位官爷,小女子想打听一下,这位英雄是犯了什么罪?这是要发配吗?” 两个官人歪头看了看姜仙凝,见是个小女子,也不甚在意,其中一个答道:“小娘子因何对这囚犯感兴趣?” 姜仙凝道:“小女子此前丢了一个弟弟,与这人长的有些像,便来问一问,若真是丢的弟弟,也算有个下落。” 那个官人笑了一声,道:“若真是小娘子的弟弟,倒算是缘分,只是此人怕是等不得发配就得没了性命,若真是小娘子的弟弟,还是劝你也不要认了,免得受了牵连。” 姜仙凝道:“此人是犯了大罪了吗?” 那官人点点头,有些神秘的道:“刺杀官家,这罪大吗?” 姜仙凝道:“这又不是皇城,如何刺杀官家?难不成这人是从皇城压来的?” 那官人听姜仙凝如此说,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个妇人家懂得什么?要等他去杀了再抓,不是要连累我们一城上下。趁他没去就抓起来斩了,这叫以绝后患” “他没去怎么就能说他刺杀官家呢?” “他自是说了要去。” “这青天白日的,若只是说说,便就要问斩吗?” “自是还有别的证据。” “此地离皇城数月路程,若要刺杀官家不去皇城附近策划,要在此地谋划?若真如此,谋划好了,不是还要到皇城再谋划一次?” 两个官人听姜仙凝如此说,顿时急了眼,其中一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你这小娘子是何意思?一直替这囚犯说话,难不成你也是这囚犯一伙,想要劫囚吗?” 姜仙凝道声:“正是!” 便一伸手拿了桌上官人的一把刀,使着仙山上的功法招式,与另一个官人打了起来。 姜仙凝本不知自己算是有没有武功,但此时用着这除魔的功夫来打人,也算甚是好用。招招伶俐,步步紧逼,竟是占了上峰。 另一个官人见自己人要吃亏,拎起一个凳子想要帮忙,谁知被姜问曦一脚踢翻在地,捂着小腹,再难站起身。 姜问曦自地上打滚的官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一把钥匙,给刑岳开了枷锁。脚镣的钥匙却是没有,想是在另一人身上。m.Ъimilou 既然拿不到钥匙,就如此先跑了再说,姜问曦拉着刑岳的手镣,拖着他半跑半拽,到得门口之时,姜问曦回头叫了声:“凝儿。”便拖着刑岳先奔了小屋。 姜仙凝听师尊叫自己,又跟这官人打了一会,想着师尊他们走的远了,便发个狠力,用了几个绝招。这官人没来得及防备,被姜仙凝砍了几下,顿时鲜血直流,疼的直吸气。稍一分神,姜仙凝抬脚一踢,便把这官人踢到墙角,撞翻了两张桌子。 不待那官人起身,姜仙凝便拎着刀跑出了饭馆。直奔小屋一路跑去。 姜仙凝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回小屋。姜问曦和刑岳已经到了,姜问曦正用斧子砍刑岳的脚镣。 姜仙凝气喘吁吁的去水缸舀了瓢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又舀了一瓢递给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认得我?” 刑岳接过水瓢喝了几口水,道:“认得。” 姜仙凝看看师尊,已经砍断了脚镣,打量一番刑岳,继续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刑岳起身抱拳:“多谢救命之恩。” 姜仙凝看了看姜问曦,姜问曦微微摇头,姜仙凝笑了笑道:“不是要你说这个,你是因何被抓的?” “刺杀官家。” 姜仙凝苦笑着点头:“不愧是你,此间也是会开玩笑!” 刑岳也不解释,坐下吃桌上的冷饭。 姜仙凝道:“你若要吃,我再去做,你刑岳何时如此腌臜过?怎得到了幻境里,这性情全都大变了?” 刑岳继续吃着冷饭,嘴里道声:“不必。” 姜仙凝同师尊,就站在桌边,看刑岳扒完了一碗剩饭。 姜仙凝道:“刑岑凌,你到底因何被抓?” “刺杀官家!” 姜仙凝有些生气:“你若再要胡说,我便不收留你了。” 刑岳却果真站起身来,一抱拳:“告辞。” 姜仙凝一把拉住刑岳:“哎,哎,你这人在幻境里怎么如此脾气?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到底你是因何被抓,就不能好好说嘛?” 刑岳站住身,对姜仙凝一字一顿的道:“刺,杀,官,家。” 姜仙凝见刑岳不是说笑,转头看着姜问曦,慢慢坐在了凳子上:“师尊,凝儿带师尊闯下大祸了,却如何是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二章爱恨离愁(1) 姜仙凝在‘壹圆斋’救了一个囚犯,正是刑岳。待问清刑岳为何被抓之时,姜仙凝心中却是多少有了一丝悔意。 刑岳说此次被发配正是因为刺杀官家,并非那官人危言耸听。 姜仙凝闻听此言,慢慢坐在凳子上,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带着师尊,闯下了大祸,这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想,此时与师尊在这幻境里的好日子,怕是也过到了头。早知如此,反正刑岳也不过是幻境里的人,不救他似是也无甚妨碍。.Ъimiξou 想到此,看了看姜问曦,心中又是一阵纠结,姜问曦道:“凝儿想要如何?为师陪着你便是。” 姜仙凝道:“想来,这日子也才过了一月,也就到头了,接下来怕是要热闹了吧。” 刑岳听出姜仙凝话中的不愿意,便站起身道:“多谢相救,刑岳告辞。”说完起身便走。 姜仙凝一把拉住刑岳:“你别走,你就是走了,那两个官人也认得我的脸。” 刑岳道:“我走后,你便说你认错了人就好。” 姜仙凝拉着刑岳,没说话。转头又看看师尊,心里虽是万般不愿意,但救也救了,如何还能又把他扔出去。 姜问曦道:“凝儿,你可是会去看刑公子行刑?” “自是不会的。” 姜问曦又问道:“若是凝儿碰到,可是会救刑公子?” 姜仙凝悻悻的答道:“唉,自是会救得。师尊此话凝儿自是懂得,只是……凝儿虽然也知晓此间只是幻境,必不得长久,若真是贪恋长久便是已坠入阵法之中。但凝儿……却是真心舍不得……” 刑岳闻罢又站起身要走。 姜仙凝有些生气的一把拉回刑岳,按在凳子上:“我不过只是抒发一下情怀,你就不要一直站起来。在人间也不是如此性子,整日里不管别人如何嫌弃也死缠烂打,怎得在幻境里倒是比我还毛躁了。” 刑岳道:“只是不愿给你添麻烦而已。” 姜仙凝看看师尊,又看看刑岳,摇一摇头道:“也罢,此层阵法即如此安排,就算这次躲过,左右也还是会遇到,只要遇到凝儿便不会任刑岑凌你去赴死,必是要管。终究也是如此结局。凝儿不纠结了,刑岳你还是说说你到底是因何要刺杀官家的吧。” 刑岳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又坐在凳子上,问姜仙凝道:“你可信我?” 姜仙凝有些奇怪:“自是信的,刑岑凌,你何出此言?” 刑岳似是笑了一声,道:“你若是信我,我便告诉你。” 姜仙凝觉得刑岳在此间好似甚是多疑,但也懒得剖析,只想快些知道他刺杀官家的原因,便没好气的道声:“讲。” 刑岳微微眯了眼睛,道:“我家本也是大家宅,因着长姐长得美貌,声名远播,便被城里一个有钱家主的公子看中,来提了几次亲。但家姐并不愿意,便推了媒人几次。 谁知这家主的亲戚在都城官家身边做大官,便在官家面前说我家妄自托大,目中无人,藐视官家。说是选了我家长姐要送入宫中。可是我家里却大放厥词,不但不愿侍奉官家,还说了些反话。 如此,官家听了大怒,便下令拿出证据便诛我全族。诚心诬陷怎会没有证据。不多久,我全家便被问斩。 幸好,我当时在外乡访友,才躲过一劫。待我回家时,家中已不复从前,只有一座空宅。 我便潜入家中谋划刺杀官家,想着在官家游玩途中刺王杀驾,只是不知谁去报了官,便连我也治了个谋反的罪,发配了出去,这两个官人是要在发配的路上杀了我的。 如今你们救了我,我还是要去刺杀官家的。还是假装认错人,再去报个官抓我,以免连累了你二人。” 姜仙凝叉起双手,目光炯炯的看着刑岳:“你说的,可全是真的?” 刑岳冷笑一声:“你若信便信,不信便把我送去报官。” 姜仙凝道:“我自是信你的。但你的话漏洞百出,却让我如何信你?” “哪里却有漏洞?” “只是求亲不成,如此小事,怎就能有深仇大恨,要在皇帝面前撺掇着诛你全族?” 刑岳笑笑道:“自是有仇的。若想害你,便是你刚才一句话就能治你死罪。” 姜仙凝不解:“我?何来有罪之言?” 刑岳道:“就凭你称官家为皇帝。你可知皇帝此称是前朝之呼。如今你称当今官家为皇帝。难道不是顾念前朝?”边说边冷笑几声,“别说治你死罪,诛九族也不为过。” 姜仙凝默默低着头,道:“我山上不懂人间之事,况且你在人间之时也同我一起叫皇帝。” 刑岳忽然笑了一笑:“只是一词一语便能定个死罪,何况污蔑我家大放反词。” 刑岳说完,三人都是默默不语。想来如此世道,也只是苟且偷生。 姜仙凝道:“刑岑凌,你暂且住下吧。待得想到去处再说吧。” 刑岳道:“我脸上已刺了字,走到哪里都能认得出,怕是天大地大,却是没有我容身之处。” 姜仙凝道:“这世界也不知能去哪里躲藏,你就先躲在这里吧。反正,我与师尊二人,此时也脱不了关系。” 刑岳抱抱拳:“那便谢了。” 三人无话,姜仙凝让刑岳去后山湖边擦洗擦洗,把外面暖阁让给他睡,姜仙凝便睡在里屋隔间里了。 待得刑岳睡了,姜仙凝见师尊仍旧在院外饮茶,便也来到院里,坐在姜问曦对面。 “师尊,可觉得刑岑凌今日有些奇怪?” 姜问曦没有回答,依然喝着茶水。 姜仙凝继续道:“不过师尊也不知晓外面的刑岑凌是如何性子,只是凝儿觉得,刑岑凌今日甚是奇怪。又不是彬彬有礼,又好似很是疏离。而且,今天他讲的故事也是觉得有些怪。” 姜问曦道:“怪在哪里?” 姜仙凝摇摇头:“说不出,总之今天遇到他就有些奇怪。本来去‘壹圆斋’吃汤团这个事情里面是没有刑岳的。他突然冒出来,还是个罪犯……” 姜仙凝自己唠叨着,抬头,见师尊似是并不理解,微微叹了口气:“唉,不知此一举,会带来何种灾难。” 姜问曦道:“此中之道,一定要亲身体验才悟的出。凝儿只管想想此阵法门便好,其他事情何不既来之则安之。” 姜仙凝看着姜问曦笑一笑:“听师尊如此说,凝儿差点就觉得师尊便是真的师尊了。” 说着,站起身,道:“师尊,此后生活怕是不得安宁,也不知生死几何。与师尊生活此一月,虽然只是幻境虚妄,但也算得些缘分吧。凝儿给师尊舞剑吧,待得他日回想之时,也算有些留恋之事。” 姜问曦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柔情,轻轻道声:“凝儿……” 姜仙凝见师尊似是欲言又止,问道:“师尊可是有话对凝儿说?”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凝儿为为师舞剑吧。” 姜仙凝也不知期盼些什么,只觉心中有一丝失望,勉强笑一下,便在月光下舞起剑来。这剑法是在青云峰上舞过无数次的招数,今日手中虽只拿的树枝,但却舞的分外顺手,更显英姿。 约摸过了十几日,三人一直平安无事。师尊本来就不爱言语,刑岳在此间也是惜字如金,只有姜仙凝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过得还不算十分清冷。 这一日,刑岳戴着斗笠去村外探听消息,待到正午十分,还不见回来。姜仙凝站在院前小路上张望。心中想着:怕不是被官家抓住了?怎么去了一上午? 正想着,只见远处一个黑点,飞一般跑过来,跑的近了,竟是刑岳。刑岳一边跑一边冲姜仙凝比划,姜仙凝不解,愣愣看着刑岳跑近。 刑岳到得近前,一把拉起姜仙凝继续跑:“快,快走,官家追来了。快走!” 姜仙凝被刑岳拉的踉踉跄跄,跑到屋里。姜问曦正在窗前看书,见两人惊慌失措,便站起身,道:“可是被发现了?” 姜仙凝道:“师尊,刑岑凌说官家的人追到这里来了,我们要如何?” 刑岳道:“你二人快点逃走吧,我拖他们一会。” 姜仙凝道:“你若再被他们抓走,不是一切前功尽弃吗?那日我们劫你回来,全都算作白干了?” 两人一言一语争执不下,姜问曦却笑笑,道:“便是要跑,也要有地方跑。在此地也不过从这里跑到镇上。还是坐下来喝一杯茶,静观其变吧。” 三人坐在窗边桌前喝茶,不一会一队官兵骑着马进了院子。 领头的一个官人喊道:“屋里可有人?” 姜问曦起身,走到门口,问道:“这位官人,入别人家院子,却不下马。这是何意?” 那官人哼一声道:“抓谋反的贼人还要下马?张四,你来认认,这可是贼人?” 一队马兵后面,钻出一个脑袋,正是那天被姜问曦踢倒在地的官人。此时一见姜问曦,立刻指着叫起来:“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劫走刑岳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三章爱恨离愁(2) 官兵头目提起马鞭,指着姜问曦道:“听见了?他说的可对?是不是你劫走了刑岳?” 姜问曦道:“正是。” 那官兵头目似是没想到姜问曦如此快便认下了,愣了一愣,道:“既是认了罪,便立刻交出罪人,束手就擒。” 姜仙凝此时也跳了出来:“你们诬陷良人,如今连我们也要一并陷害了吗?” 那官兵头目听姜仙凝如此说,一脸无辜的笑了几声:“我们诬陷良人?你说谁是良人?刑岳?” “正是。” “哈哈哈……”那官兵头目突然笑了起来,“你叫他出来,当面让他说说,他可是良人。” 姜仙凝道:“你休要骗我,我叫他出来,你们便一同下手,将我三人一并捉住。” “哈哈哈……”官兵头目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起来,“刑岳,你若是条汉子,你便出来自己说给这娘子听一听,我们到底有没有诬陷你。你且自己躲着,要个女子护着算什么爷们?” 姜仙凝正要说这官兵头目几句,只见刑岳已经自屋中走了出来,姜仙凝有些着急:“你怎么出来了?这不是一网打尽了吗?” 刑岳却笑笑,道:“我本也懒怠再躲藏了。”转身对那官兵头目道,“他二人不知晓我是何人,只因与他故人相像,不相信我是贼人才救我。我同你们回去,不要为难他二人了。” 官兵头目冷哼一声:“行少爷,这你说了可不算。你耍的我们团团转,到处追你,好不容易抓住了,才走到洋城,就被这两人劫走。你说,我能假装不知道吗?” 刑岳闻听此言,突然手指一翻对着那头目洒了一包药粉,边跑边道:“如此,那便凭本事来抓我吧。” 那头目大喊一声:“不好,迷药。”捂住口鼻。等迷药散开,刑岳却是已经跑了。那头目便对身后的人喊:“先把他两人抓起来,慢慢再追刑岳。” 言罢一群官兵一哄而上,两人虽也算懂得武功,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制服,绑了起来。 很快,两人被抓到洋城衙门的大堂上。知县顷刻便从后堂疾步而出,见堂下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便拍了下惊堂木道:“堂下何人?见本官不跪?” 姜仙凝道:“乡野村妇而已,不知因何捉我们。” 刚才抓人的头目,此时站在堂下,道:“大人,就是这二人救了刑岳。” 大人道:“你二人为何救个采花贼?还是个杀人的采花贼。还是个要刺杀官家的采花贼。” 姜仙凝道:“反正定了何罪,任你说。” 知县道:“你这女子,我因何胡说?” “你们与这求亲不得的有钱家主恐怕是一丘之貉,与那家为官之人怕是官官相护。” 知县听了,笑了笑,饶有兴趣的道:“这倒是有趣,我一个小小知县,勾结位高权重之人,只为诬陷一个采花贼?你到说说看,刑岳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姜仙凝也不避讳,把刑岳讲的故事悉数讲了一遍。 知县听了呵呵笑起来,下面官兵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姜仙凝道:“这故事有何可笑?” 知县收了声,板起脸来:“因何发笑,你当真与刑岳是至交?不是……”.Ъimiξou “算是至交,只是许久未见而已。” 知县道:“那……也许他从前也是过好人吧。只是如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贼人。这人原是个采花淫贼,不但偷抢别人家漂亮姑娘,而且不喜欢了,就杀掉,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我们已经追了他两年了。” 姜仙凝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他有家有父母,因何要去外面当采花贼?” “哪里有家和父母?刑岳本是京都人,在京都犯案跑到洋城来的。我们洋城里虽有邢家,但不是他家,他说的诬陷他的大户也是没有的。许是京都谁家,放到了这里。” 姜仙凝仍旧摇摇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知县继续道:“他采花杀人案,闹得甚大,官家便亲自下了御旨要拿他归案。谁知这刑岳恼羞成怒,竟在家中拟了路线,准备在官家巡游之时刺杀官家。” “这是为何?他毫无缘由便做了采花贼吗?况且,他因何骗我?”姜仙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知县道:“听说他年少时爱慕一个女子,但此女子却不喜欢他,时间久了,他便心中不平,报复一些美貌女子。”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即便是如此,我依然会救他的。只是他因何要编谎话来骗我?” 那个小头目道:“这位娘子,你若是爱慕刑岳,唉,要是能忘就忘了吧,他骗你算什么,凡他接触过的人,哪一个没被他骗过。他是一句真话都没有的。只要能讨到好处,他的嘴,是随便说的。” 姜仙凝心里似是堵了一堆棉花,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假如刑岳真是骗了自己,自己傻也就算了,还连累了师尊,若真如此,自己当真就是个傻子。 姜仙凝抬头看看知县道:“知县大人,我二人也是要关押起来了吧?” 知县道:“此时,定是要关起来的。刑岳若有良心,许是能来救你们一救。若是能抓住刑岳,本官便不治你们罪,放你们离去。” 姜仙凝和姜问曦被投入狱中一连数日,但丝毫未曾听说有人要来劫狱。起初,姜仙凝还觉得,也许是看守太过森严,刑岳救不得。后来,知县有意撤了布防,依然是无人来救。 知县说:“怕是不会有人来救了,刑岳想是早就自己跑远了。” 渐渐的,姜仙凝也就死了心,相信了知县的话。此处见到的刑岳一直古里古怪,捉摸不透。原来并非自己多疑,竟真的被他骗了。 姜仙凝越想心中越是憋闷,自己一颗真心对待刑岳,怎知此间刑岳竟是个骗子。姜仙凝甩甩头,想着此地的刑岳也许没有记忆,根本不认识我,所以才做出如此之事。若是有些人间记忆,断不会如此的。 怎知如此自我安慰,还不到三天,一切幻想便都成了泡影。 第三天傍晚,狱头来带姜仙凝去大堂。 一边走,姜仙凝一边问狱头:“小哥,因何要带我去大堂?” “刑岳抓住了,你可是要见一见他?如果诸多事情与你无关,县太爷许是就让你回家了。” 姜仙凝听说终于能见到刑岳了,心中有些激动。 到得大堂上,知县坐在堂上,堂下站着一人,一脸不屑,正是刑岳。 “刑岑凌。”姜仙凝上前,叫了一声。 刑岳转过头来:“连累了你,对不住了。” “我且问你,你那日对我说的,你家姐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可信我?”刑岳道。 “你若说是,我便信你。” 刑岳打量了一下姜仙凝:“我曾经只把你当做男儿。若是知道你如此美貌,还如此好骗,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你。若是把你做成美女彘,想来甚是好看。” 姜仙凝心中泪如泉涌,但脸上却装作毫不在意:“既然我当时已救了你,你为何不去逃命,还要留下骗我?” “不是你拉住了我吗?你若不拉我,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姜仙凝心中如同插了万把钢刀:“你因何要背叛你我友情?” 刑岳呵呵笑道:“好笑,我从未当真,何来背叛。” 姜仙凝一时气血上涌,抬起脚,一脚踢在刑岳身上:“你,你如此糟蹋别人的情意,还拿来消遣利用,真是枉为人。亏我当年引你为知己。真真是瞎了眼。” 刑岳哈哈笑起来:“我刑岳从未信过任何人,你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没有对你下手,便已仁至义尽。” 姜仙凝气的浑身发抖。想再骂刑岳几句。谁知,刑岳却突然飞身而起,奔知县抓去,几个官人一见纷纷上前阻挠,刑岳虽是带着手铐脚镣但是行动很是敏捷。竟打的官人只有招架之力。 刑岳见众人捉他不得,突然起身,几步跳到知县身旁,一把甩开手镣,绕在知县脖子上。 “你们全都让开,不然休怪我刑岳心狠手辣,一不小心,知县的头便要换个地方。” 姜仙凝喊道:“刑岳,你可还记得你的初心?” 刑岳道:“我有何初心?让开,你若是挡我的路,我便让你也没了初心。” 姜仙凝握着拳:“你若不回头,便到死也是个贼人。” “那又如何?”刑岳一脸不屑,毫不在意。 姜仙凝点点头:“好,既如此。此后,你我再无知己之情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互不相干。” 刑岳看看姜仙凝,哼了一声:“我何时又与你相干过?” 语毕,便拽着知县自堂中退到外面去了。 姜仙凝心中一团乱麻,似是突然失去了什么。想来刑岳和若清已如亲人般存在于姜仙凝生命中。此间刑岳忽的变作一个坏人,利用她,诋毁她,践踏他们的友情。 姜仙凝心中一团乱麻,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再睁眼时,竟还是公堂之上。只是座上之人却黑面獠牙,带着乌黑纱帽。 见姜仙凝醒转,一拍惊堂木,道:“堂下姜仙凝,今日本判官便要审一审你的罪业。” 姜仙凝道:“我这是死了吗?” 判官道:“你乱做好人,害你和你师尊全都送了性命。今日便要审你一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四章愚者痴行(1) 姜仙凝被刑岳欺骗,晕死在公堂之上。再醒转之时却又换了另一处公堂。此处公堂一片黑暗,只四壁一些微弱磷火散发着幽幽光亮。堂上坐着一人,黑头黑面,乌沙黑帽,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瞪着姜仙凝。两边差人俱身材高大,不见头脸,只见手中杀威棒分立两旁。 姜仙凝正自怀疑,为何转眼公堂变成如此模样。只听堂上黑脸之人,突然‘啪’的一拍惊堂木,高声道:“躺下之人可是姜仙凝?” 惊堂木一响,吓得姜仙凝微微一抖,答道:“正是。我此时是到了何处?适才不是还在县衙公堂上?” 那黑脸人自喉咙中微微哼了一声,道:“此地是阴司,吾乃罚恶司判官,今日便是要审一审你在人世之恶。” 姜仙凝有些恍惚,走了这几重阵法,仿佛已不知人世到底是哪世:“人世?是哪一层人世?” 判官‘啪’的又一拍惊堂木:“姜仙凝,你休要装糊涂,你自作好人,不但害了自己性命,还累你师尊也丢了命,你可知罪?” 姜仙凝有些恍惚:“如今,我这是死了?而且我师尊也死了?” 判官道:“正是。” “如今,我是要去投胎吗?我师尊在何处?” “不忙,投不投得胎,投什么胎要先审过再说。此时,便要审一审你。” 姜仙凝此时心中更是疑惑:“要审我什么?” 判官依旧拍一下惊堂木,道:“即来我罚恶司,自是要审一审你的恶业。我来道与你听,你看你认也不认。 此一罪:你不分是非,劫官家死囚。 此二罪:善恶不分,愚目障眼。 此三罪:以己之私,累死他人。 此四罪:放恶人于世间,祸害人间。此四罪,你可都认?” 姜仙凝摇摇头:“仙凝听不懂。” 判官道:“若听不懂,本官便解释给你听。第一,这刑岳本是人间祸害,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不明是非便将他救出,妨碍公家办案。这一重罪,你可认?” 姜仙凝道:“我与刑岳自阵外之时便是知己,如今在这阵中虽是幻象,怎能看他赴死?” 判官冷笑一声:“你怎能以前世所为,判今生恩怨?你那一世如何,与此间如何有何干系?你只凭一双眼,一人之心,便断人善恶吗?” 姜仙凝低着头,想想判官说的甚是,此间之人并非自己认识的人,师尊不是熟悉的师尊,必然刑岳也不是认识的刑岳。 只听判官继续道:“这便是因你的第二重罪,善恶不分,愚目障眼。不看事实,只按自己所想,最终只能害人害己。这第二重罪,本官可有说错?” 姜仙凝依然不语,也无力辩驳。 判官便也不理她,继续说道:“这第三重罪嘛,便是因你一己之私,爱恋你师尊,累你师尊不能修仙,只在人间陪你做个村夫农妇。如今更是为了你,丢了修行,害了性命。” 姜仙凝一听此言,心中一紧,立刻抬起头:“我师尊此时如何了?难道也被我害死了?” “正是,”判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姜仙凝难以判断此言真假,“你师尊因得你的爱慕,放弃仙途,与你留在人间,但你却又要去救刑岳,如今不要说修行,能不能再入轮回,怕也难讲。如此,只因你的贪欲。” 姜仙凝道:“我师尊此时在何处?” 判官哼了一声:“待审过你,自会另你二人相见。还有这第四罪,你放刑岳逃走,如今他在人间又再作恶,害了几多女子。他若是有十成罪,你在其间便有两重。” 姜仙凝想了想道:“你说的罪责我都认。便要如何呢?” 判官摇摇头:“你若真心认罪,便会自此处离去。” 姜仙凝听得判官所言,似是道出此关法门,却又摸不到头绪:“大人,今日闻听大人所言,仙凝无言反驳,自是都认罪。只是一时悟不出此中道理。大人可否令仙凝与师尊相见,也许师尊能提点仙凝一二。” 判官微微点头:“无碍,你要见便见。”语罢,丢一只绿头签在地上道:“带姜衍。” 不多时,一人自门外入得大堂,正是姜问曦。 姜问曦到得堂上,对判官躬身施礼,道:“见过大人了。” 判官竟未另姜问曦下跪,只是道声:“仙长久未见之,没想到却是在此地相见。仙长的徒儿今日在此受审,仙长怕是也脱不得干系的。” 姜问曦依然对判官施了个礼道:“大人一向刚正不阿,只管判便是,姜衍均无怨言。” 判官摇摇头道:“本官一向知仙长两袖清风,为人正统,只是对这徒弟却是……”判官顿了一顿,继续道,“仙长可知,一味纵容便如愚人痴行,最终反受其累。” 姜问曦转过头,看着姜仙凝,似是微微有些笑意:“姜衍深知此生难登仙境,徒儿所为有何罪业,姜衍愿一并承担。” 判官点点头道:“好,既如此。姜仙凝妄作善人,害己害人,判入轮回。姜衍为师不尊,纵容徒弟,虽该一并处罚,但恐已难登仙班,便判你二人虽同留世间,却不得相见。可有怨言?” 姜仙凝喊到:“仙凝有怨言,凝儿若入轮回便忘了此生之事,但我师尊不入轮回,不入生死,不是要生生世世都记得此生之事吗?” 判官道:“为师者应宽而不纵,循循善诱。你师尊本是修得仙途并不需到我处来审判。只因过于纵容你,才堕了仙途。判你二人不得相见,有何错处吗?” 姜仙凝有些着急:“我晓得此次是我唐突了。在人间时,若清师侄也总是说凝儿好奇心太过,做事唐突。到得此时,凝儿才知晓此中深意。 大人,为人都可将功补过,可否给凝儿补救的机会?” 判官似是微微笑了一声,道:“人,总是如此,唯有死时方才知晓,这世间任你爱还是恨,悔亦或是悟,或是皇权地位,或是金银珠宝。待你转世之后皆为过往云烟。只有这罪业是要生生世世还个清楚的。” 姜仙凝道:“大人,凝儿在此间,确是爱过,恨过,此时亦悔过。今日牵连师尊,确是凝儿之过。只是还望大人,能指条明路。” 判官道:“你若真是悟了。便要修心养性,广结善缘,待到有一天修得正果,跳出轮回之日,自可与你师尊相见。此时,便即刻与你师尊道个别吧。” 姜仙凝转头看姜问曦,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便只支支吾吾叫了声:“师尊。” 姜问曦并不言语,依然如往常一般,清清冷冷看着姜仙凝。 许久,见师尊容颜似是有些模糊起来,姜仙凝心中一动。忽的有些东西浮上心头。 急忙转身对判官道:“大人,此关法门可是‘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见判官面色一僵,有一丝停顿。姜仙凝立刻转头看师尊。师尊此时面庞虽已渐渐透明,但姜仙凝分明看见师尊脸上挂了一丝笑意,对自己微微点头。 姜仙凝心中一喜,再对判官道:“‘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大人,凝儿悟得可对?如此还要送我师尊走吗?” 判官虽是渐渐僵了下去,但声音依旧如洪钟般传来:“你虽是过得此阵,但恶业由心所生,又有几人真心悟得?” 语未必一切便沉寂于黑暗,下一重阵门现于面前。姜仙凝再转身看师尊的方向,师尊身影已渐渐隐去。 姜仙凝心中虽有些郁郁之情,但想来师尊若是被发配了,也只是此间幻象,若要探寻真假还是要速速破阵,出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想到此,便恨一狠心,踏入第五重阵法之中。 此一重阵,一入得阵来,便觉阴风阵阵,四处幽魂飘荡。 姜仙凝心想,阵法之中不是用不得法术吗?怎么又有阴气呢?想想此一层阵,似是叫‘怨长久’,想来这阴森之气,不是阴气而是怨气凝结而至吧。 姜仙凝一人走在漆黑大路之上,四处无人,寂静无声。只有森森冷气,时而扑面而至。姜仙凝想起在‘魅之讲精华’的幻境的之中,也是独自一人在漆黑路上行走,那时走着,却在前方追上了师尊和净空真人。 想到此,姜仙凝疾行起来,但走了半晌,却只见到一个漆黑的城门,黑洞洞的敞开着。门楼上刻着两个大字“渡城”。 渡城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光。姜仙凝缓步走入城中,左右看去,却无一个人影。姜仙凝想着,这里怕是又一个粼城吧。倒是要小心些,便是在幻境之中,若是魅仙突然出现,此时用不出一丝法术,必定逃不出迷阵,难保不会丢了性命。 正胡乱想着,姜仙凝突然瞥见身旁一个房屋中有一条白影闪过。姜仙凝转身,奔那房屋跑过去,探身进去,找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许是自己过于思虑了。本也是眼角一瞥,看的并不真切。”姜仙凝想着,转身往街上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五章愚人痴行(2) 身子正在似转非转之时,眼角又瞥见一个白影,呼的自身边滑过。 姜仙凝瞬时转身,依然空无一物。 姜仙凝向后退了退,贴在门口,对着屋内喊道:“屋里何人?休要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有本事出来相见,真刀真枪打一场。躲在暗处飞来飞去,算什么本事?” 屋中除了姜仙凝的声音震了震耳膜,再无任何声音。 姜仙凝又道:“你不出来,我也已经看见你了,你那衣服太过宽大,飞起来呼啦啦作响,你若再飞过来,我便一下抓住你。” 话音未落,姜仙凝只觉发丝仿若被微风轻轻拂动,瞬间奔异动方向伸出手去一抓,果真手指触碰到一缕衣衫。姜仙凝就势一探身,便结结实实抓住了一人。向怀里一拉,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袍的人,便被姜仙凝拉到面前。 那人一见姜仙凝真的抓住了他,便伸手奔姜仙凝面门抓了过来,姜仙凝轻松闪过,推了那人一把,那人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呲牙,一时站不起身。 姜仙凝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装神弄鬼?” 那人道:“我就是鬼,就是在此索命的。你还是纳命来!”说着,又奔姜仙凝抓过来。 姜仙凝冷笑一声:“我本就不会武功,只耍得些花架子,你比我还不如。你若真是鬼,也是个笨死的鬼。” 边说着,边伸手,一把握住那人抓过来的手腕,顺势向后一拉,那人又被向前摔了个狗吃屎,半天爬不起来。 姜仙凝调转身,蹲在那人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假鬼。 此人一袭白袍,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容。姜仙凝伸手,想撩开这人头发,看看清楚。谁知这人却一口咬了过来,姜仙凝一缩手,险险躲开。那人见姜仙凝缩回了手,准备爬起来逃跑。姜仙凝却一伸手,又按住了那人脖子。 那人脖子被按住,脸贴在地上,还想继续挣扎,两只手左右乱抓着,腿脚也胡乱的蹬着。 姜仙凝闪开一些身体,继续伸手按着那人脖子,道:“你休要乱动,你是人是鬼,难道我看不出吗?你若再要胡抓乱挠,我便一掌打晕你。” 那人又抓挠了几下,见果真是动弹不得。便住了手,趴在地上喘气。 姜仙凝见那人不再挣扎,便拎着那人后领翻过身来,道:“我不打你,你也不要再抓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那人自头发缝隙里瞪着姜仙凝,并不说话,只见面前的头发被鼻孔喷出的气息,吹的一起一落。 姜仙凝自头发缝隙里,左右看了看这人的脸,只见满脸泥污,不辨男女,但似是个孩子。 姜仙凝道:“你看似还是个孩子,却因何如此模样?” 那人并不回答,依旧半低着头,偷偷四处张望。 姜仙凝见他似是想要伺机逃跑,便拎着他向后一扔,扔到墙角,姜仙凝向前几步,堵在这人面前:“你不要想着逃跑,说清楚自然放你走。” 这人见真的没了退路,便泄气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低着头装死。 姜仙凝看的想笑:“你有闲情逸致与我耗在这里,不如痛痛快快同我聊一聊,看你这模样,保不准是被仇人追杀什么的,也许我还能帮你一帮。” 那人听姜仙凝如此说,‘哼’了一声道:“你不过一个弱女子,能帮什么,说些大话而已。” 姜仙凝见他开了口,便继续道:“你怎么知道一个弱女子就是说大话?你不是也被我抓住了吗?” 那人抬起头,自头发缝隙里看了看姜仙凝,点点头道:“这到也是,前面来的一些人,都被我吓跑了,只有你抓住了我。” 姜仙凝笑笑:“那你可是要说一说,你扮作如此模样,到底是为何?”边说着,边抬手掀开这人挡在脸前的头发。只见这人肮脏的面庞在发丝下一闪,便躲开了。 这人惊的有些气喘,道:“你,你,不要看我。” “为何?”姜仙凝有些好奇。 “我……我是怕吓到你。” “我本是降妖师,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无论如何你也就是个人,怎的还能吓到我?” “我……”那人声音梗在喉中,说不出来。 姜仙凝又伸手去拨那人头发:“无碍,你让我看看,若真把我吓跑了,也省得你浪费口舌对我讲你的故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那人本能的躲了一下,便没再继续闪开身,任凭姜仙凝摆弄自己。 乍一掀开头发,首先映入姜仙凝眼帘的是一张虽是肮脏,但却还算清秀的小脸。这是一个小女孩的脸,约莫八九岁,一只忽闪的大眼睛看了看姜仙凝,便闪闪躲躲,不知看哪里好。 “除了脏点,哪里吓人?真是能作践自己。如此清秀。” 小女孩却抿了抿嘴,自己撩起了另一边的头发。另一边面庞刚一显露,姜仙凝心中便忽的一抽,瞬间窒息了一瞬。只见这另一半脸蛋一片焦黑,眼睛皱成一团,嘴也辨不出形状,只好似黑不上戳了个洞。 姜仙凝强自镇定下来,道:“这是怎么弄得?” 小女孩深深吸了口气,又放下头发,道:“这脸,要说起原因,便要一件件,一桩桩,把我家的冤屈也都要说个清楚。” 姜仙凝听小女孩如此说,便也坐在地上,道:“洗耳恭听。” 小女孩道:“我叫柳青梅,这镇子还不是鬼镇的时候,我虽不是大家大户的闺门小姐,但我家以贩布为生也算家境殷实,不愁吃喝,家里工人仆妇二三十口,偶尔年节还得雇一两个短工。 我六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小男孩。父亲说是在送布的路上捡的。那小孩比我大上几岁,长得很是俊俏。我家里没有男孩,母亲身体不好,又不能再生养。如今捡了个乖巧听话,又长得俊的小男孩,父亲,母亲都很高兴。给他起了名字,叫柳青烟。让我认他做哥哥。 只是这小孩来了之后,便出了不少怪事。” 姜仙凝道:“出了什么怪事?” 柳青梅道:“起初,真真是和和美美的过了大概三五个月。后来,青烟哥哥就经常不睡在自己卧房。有时在门口,有时在大堂,有时都出了宅子,跑到大街上了。 父母以为他着了魔怔,便请了几个道长来家里做法,却没什么效果。 再过得些日子,竟然也不止是青烟哥哥到处跑了。家里经常东西移动了位置,或不见了什么物件,也有些仆人,睡时一个位置,醒来一个位置。 于是,家里沸沸扬扬,都盛传家里入了鬼怪,父亲母亲于是害怕的很,又请了镇上知名的道长来家里驱鬼。但驱来驱去,非但不见好,而且还开始丢东西。今日丢些字画,明日丢些书籍。总之,日日不得安宁,却没闹得什么大动静。 我父亲母亲在家里经常谈到此事,也是心里惴惴不安,害怕的很。但是却不敢表露出什么。一是怕众人说三道四坏了生意,也是怕青烟哥哥多心。毕竟是自从他来了便一直不消停起来。” 姜仙凝道:“那此事到底与你青烟哥哥有没有关系?你们可有人去查?” 柳青梅道:“其实,世间的事情,即便没有因果,但是人们想的多了,便有了因果。何况……若是有些因果的,便更加不留情面,说的声色俱厉,让人不想承认也不能了。” 说着,又叹口气道:“此一事,本就是因青烟哥哥而起,就是他来了之后才怪事重重。而且种种怪事都是围绕他出现的。于是,虽然外面人怎得说,父亲都会回他几句难听之言,但到得家中,父亲却还是让青烟哥哥说些怪事的原由。” 姜仙凝道:“你那青烟哥哥如何说?” 柳青梅道:“唉,青烟哥哥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只是他走到哪里,哪里便一片狼藉,最后沦为半个死城,只有青烟哥哥得以跑出来。继续跑到下一个城,但是依然如此,城中人过不得多少日子,便是死死伤伤,如同一座暗淡死城。” 姜仙凝道:“那这渡城也是如此吗?” 柳青梅道:“如今,这里叫渡城了吗?也罢,你若渡得我这城里若干冤魂,我们便以你为王,一切遵从姐姐意愿,保姐姐平安过得此城。” 姜仙凝笑笑:“诸事,未必随心所愿。但求无过于心。你且说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柳青梅道:“便是如此了,我家收养了一个哥哥柳青烟,过了不过数月,家里不断闹鬼,邻居也是鬼怪频出。后来爹爹请了若干道长,均降服不了。 最后,只好请我家叔父出面,我家叔父是人间一位修佛大师的弟子,懂得降妖除魔的法术。此次请我叔父来,就是想要除了这鬼怪。谁知叔父查看了一圈,却道‘善恶终有报,一切皆因凡尘起’,说的此言,叔父便要走。无论家父如何阻拦,叔父看完宅子便走了。 后来又战战兢兢过了几个月。我们终于明白了,为何道长全都处理不了这悬疑的案子。 那日青烟哥哥正在亭子里跟几个老妈子钓鱼,突然来了一队人马,问我父亲要青烟哥哥。父亲自是不愿意,谁知,那队人马却道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六章恩怨幽长(1) 柳青梅被姜仙凝捉到,讲述渡城的故事。讲到捡来的哥哥柳青烟的身份时,道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姜仙凝甚是好奇,道:“道出一个什么秘密?” 柳青梅道:“原来,我这捡来的兄长,并不是什么路上没人要的野孩子。原本我父亲捡来的之时,听那村子里的乡亲说,青烟哥哥克父克母无人喜爱,走到哪里都是灾星,于是父母就抛弃了他。便是如此,父亲心疼他才将他带回家中抚养。 这一队人马一来,便全部推翻了当年乡亲的说辞。 他们说青烟哥哥本是宫里皇家子弟,是九王爷的私生子。虽是私生的,但是青烟哥哥极其伶俐,长得又最像九王爷,九王爷便极其疼爱这个儿子。众人虽嘴上不说,但都是知晓九王爷在外面养了一房婆姨还有一个甚是疼爱的儿子。 只是后来,九王爷卷入皇室之争,太子想是怕夜长梦多,竟然暗中逼迫皇帝退位。九王爷是站在皇帝一边,便与太子一族成了对立派。 太子当然也知晓九王爷有个万分疼爱的儿子养在外面。既是养在外面,便不会大肆张扬有大批侍卫。这一点,太子也是知晓的。 于是,太子就派人去偷偷杀了青烟哥哥的母亲和一众仆妇,家丁。顺路抓了青烟哥哥回去做了人质。 九王爷待得有人通报了此事,赶到青烟哥哥家时,早就不见了贼人踪影,只剩一地死尸。 不久,太子派人送来书信,要九王爷投靠他。九王爷性子耿直,定不会因为谁而背叛了皇帝。于是便把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倒是也不负其望,派了暗卫,真的就救下了青烟哥哥。:筆瞇樓 青烟哥哥虽被救了出来,但是九王爷却无处安置他。若是带回王府,怕是不好解释,若是夫人此时闹起来,怕太子趁虚而入。放在外面,又怕太子再度下手。 思来想去便趁着黑夜,将青烟哥哥送到邻城一个农妇家中。这农妇家是九王爷府中一个衷心老妈子的娘家。全家人都靠这老妈子打点。定是不会委屈了王府里送来的人,况且此人一来,王府又亲自差人送了若干银两布匹。便断定了,来人定是贵人,也就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如此,好景不长。太子便查到了青烟哥哥被藏在邻城农妇家中。便又派人去抓,但是此一次,皇帝也插手,在附近安排了暗卫。太子一派,才没有得手。只是双方在外面打了起来,俱是有所损伤。 太子此次吃了亏,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第二天便带了一队人马,杀入城中,谁知青烟哥哥却先被九王爷的人带走了。太子恼羞成怒,下令若是城中人交不出青烟哥哥,便杀光城里所有人。” 姜仙凝听到此处,插了句嘴:“当今太子,如此作为,是如何在太子位上坐了这许多年的?” 柳青梅道:“当初太子登基,靠的是自己母亲的地位。太子本人,除了嚣张,并无过人之处。” 姜仙凝接着道:“这太子下令杀了全城的人,便杀了吗?你们渡城一城人便是如此死的吗?” 柳青梅道:“虽是被太子一族所害,但并不是打打杀杀才被拿下。” “是如何?” “那日太子下了令要杀光全城的人,众人虽不敢反驳,但也不能无故屠城,屠的还是自己国的城。于是兵士们想了个办法,装神弄鬼把城中人吓走,剩下的就在水里下毒,全都毒死。这样,即可以给太子交差,也不会令皇帝太过怀疑,而且也算对城里百姓仁至义尽。因为怕鬼,确是有一些人逃出了城,但大部分百姓却逃不过厄运,都被毒死了。 此后,太子一族和皇帝暗卫便开始了你追我逐。暗卫把青烟哥哥藏在一处,不久后太子便会追查。查到了便派人去捉,暗卫每每都先一步把青烟哥哥救走,恼羞成怒的太子便再下令杀光全城百姓。如此,有好几个镇子的村民都受了迫害。太子把持消息,只对皇帝说青烟哥哥得了瘟疫,走到哪里便传染哪里,害一城百姓都受牵连。 皇帝虽不全信太子之言,但眼见青烟哥哥送到哪里,哪里便一城人都惨死,也深觉青烟哥哥是个灾星。此后,当真让暗卫管的少了。 九王爷得知皇帝撤了许多暗卫,本就不愿意自家孩子成为权利之争的牺牲品,便趁众人不备之时,派人去了当时收养青烟哥哥的农人家里,说了灾星之事,又塞了些钱。连威胁带收买就让农人把青烟哥哥扔了。 那时我父亲刚好贩布经过那里,便收养了青烟哥哥,带到我们柳城。” “柳城?”姜仙凝疑惑,入城时,明明看见城墙上刻的‘渡城’。 “就是柳城。我们城里大多人家都姓柳,所以叫做‘柳城’。后来不知何时被人改为‘渡城’了。许是阴司想要渡我一城之人吧。” 姜仙凝叹了口气,道:“你们城中怨气冲天,要渡起来,也是难的。你还是先讲你哥哥柳青烟的事吧。” 柳青梅点头,继续道:“那日我父亲捡了青烟哥哥,便回了我们柳城。如此,除了九王爷暗中派人跟着,其余人便再没了青烟哥哥的消息。 那个扔了青烟哥哥的农人拿了钱,早跑出了城,去外地谋生活。若被找到,也教好了说辞,就说因为弄丢了青烟哥哥,便吓得弃家逃跑了。 皇帝和太子知道青烟哥哥丢了,都找了些日子,无果,表面上也都放下了此事。 青烟哥哥也过了一些时候的好日子。 只是太子表面放弃,实则一直在打探消息,没过多久,便找到了我家。 起初,先是太子手下督察卫的几个人发现了青烟哥哥。那几人对太子所为早有不满,但又不敢有何怨言,便只好偷偷装神弄鬼想让我家以为青烟哥哥确实不祥,再次扔了哥哥。 谁知,我父母甚是喜爱青烟哥哥,无论大家怎样议论,父亲虽也心存疑虑,但都没有扔掉青烟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他。 最后实在拖的无法再拖,太子最终还是知晓了此事,遣一队人马到了我家。要我父亲交出青烟哥哥,父亲哪里肯交,于是那队人便说出了青烟哥哥来历。劝我父亲还是交出青烟哥哥,不要连累整个柳城人性命。 我父亲只认定这孩子是柳青烟,并不相信兵士所言。还把那支兵队赶到街上,然后紧闭大门。任凭那对兵士在门外敲打,威胁,都不开门放人。 此时,青烟哥哥已经没了皇帝暗卫的保护,九王爷人手也不敢大肆放在此地,太子便亲自来了柳城。 我记得那天本是下着大雨,我父亲去街上看到太子的派来的人马已经撤退,还高兴地回来告诉我们,那些瘟神终于走了,此后又能过安稳日子了。 谁知,还没一会工夫,太子便亲自到了门前。着人撞开大门,二话不说见人就砍。那时,我在一个仆妇屋里看她绣鞋花,听到外面喊叫,自门缝一看,一群人举着刀正在砍杀我们家里人。地上血流成河,大雨都冲刷不干净。 我趴在门缝看的时候,我爹刚好撑着伞道前面来看动静。迎面便撞上太子的卫兵,一刀下去,我只看见油纸伞歪在地上,便被仆妇一把抓住塞到了床下面。刚进去,仆妇屋子的大门便被踢开,一队兵卫进来又是一通砍杀,那仆妇被砍掉了头颅,就掉在床边对着我的脸,我吓得不敢出声,一直躲到夜深人静没有一丝响动之时才从床下爬出来。 到得院里,只见尸体,我家三十几口都整整齐齐摆在院里。我一个个扒开来看,爹娘都在里面,却没有青烟哥哥。 本以为青烟哥哥被那些兵卫抓走了。但是第二天,太子带着更多的兵,开始挨家挨户搜索,说不清道不明便又是一通砍杀。整整搜了三天三夜,杀了三天三夜。我们柳城虽是小城,但上上下下也有几百口人,就这样几天被太子杀了个干净。 我一直躲在家里仆妇的床下,不敢出去,偷听到那些士兵聊天。原来当时青烟哥哥跟着几个仆人在后面亭子钓鱼,仆人见前面杀起了人,便把青烟哥哥扔进湖里,让他躲在荷叶下面。士兵到处找不到青烟哥哥,便让剩下众人跪在院里,数到三时,若没人出来道出青烟哥哥藏身之处,便砍死一人。再数到三时,还无人相告,便再砍杀一人。后来有个仆人怕的不行,便说出青烟哥哥在池子里荷叶下躲着。 但兵士们去找的时候,已经没了青烟哥哥的踪影。于是,那些兵士把仆人都杀了,又去城里其他人家找寻,说不出来的,便全家杀光。 最后杀了三天,再无一个活人,也没找到青烟哥哥,太子便觉得是九王爷派人救了青烟哥哥,于是自己班师回京,让一队兵士留下来善后。所谓善后,就是把城里尸体全都搬到镇上菜场一把火烧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我在仆妇屋里隔着窗纸都看得见那数米高的火光。”说道此时,柳青梅嘤嘤的哭了起来。哭声细小悠长,听来仿若女鬼在抽泣。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七章恩怨幽长(2) “你想哭便哭吧,这样憋着隐泣当心坏了身体。”姜仙凝自身上摸了个帕子,递给柳青梅。 “自那日大火过后,到如今已经整整三年了,我哪里敢哭,哪里敢大声,只敢跟这满城的鬼为伴,把自己也当做个鬼。不知何时太子人马再杀回来,若发现我是个活人,恐怕不会留我活口。”柳青梅说了几句,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那现在柳青烟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也许真的被九王爷接走,又藏了起来。” “这三年,你躲在这里吃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只是这样当作鬼一般的活着,恐怕也做不得什么。” “是做不得什么,这些年到了晚上,我便去各家找些吃食,能吃的就吃几口,偶尔也可以偷偷煮些米吃。当年那些兵士来的突然,家家户户米缸里都是有米的。有些家里饭碗还摆在桌上。” 姜仙凝听得揪心:“那此时,你想要如何?我要怎么帮你?” 柳青梅想了想,低下了头:“虽然你能捉住我,但你一介女子,想来也帮不了我什么。还是自顾自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姜仙凝笑道:“你岁数不大,倒是懂得不连累别人,不过我既然到了此地,必定是要把此地的事情解决了才能离开的,不然我要去哪里,我也是不知道。” 柳青梅叹了口气,手在白袍上狠狠地绞着:“从前我们城里也来过几个大侠或道长,也说要帮我伸张正义,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本来我还有些怨气,想想对方是太子,想要伸张正义,却是不太可能。” 姜仙凝道:“无碍,我虽然在此间没有法力,也不是大侠,不过却跟你同心,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能想到什么法子,平了你这一城的怨气。” 柳青梅看着姜仙凝,眼中有了些光芒:“姐姐你可是道长?能否让我见见我们城中的鬼魂?”说着又低声抽噎起来,“我这些年都在这里装鬼,就是想真的能见到鬼,也好见见我爹娘。只是……这么些年,我能感觉到这些鬼魂就在我周围,有时也会有些阴气飘过,但青梅就是看不见。”说完,更哭的厉害了。 姜仙凝抬手给柳青梅擦一擦脸,道:“我如今也了法力,我也不是人间道长,不懂得人间道长的那些个招魂见鬼之术。”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袖子,袖口里塞着一些符篆。之前一直用不上,也没试试还有没有法力。姜仙凝捡出一张引风符拿在手中。 柳青梅在旁边看到,突然收了低低的哭声,挤出一些笑意,道:“姐姐,你果真是道长呀。我见过道长用的符篆,就是这样的。” 姜仙凝苦笑一下,道:“这不是普通道长画的符篆,我这符篆是要灵气催动的,如今我没法力,也不知还能不能用。先拿一张试一试吧。” 姜仙凝捻着引风符左看右看,却不知如何下手,若是平常只需运灵力在掌心,擦上一下便可。如今就这样丢出去,就好似丢张破纸,定是没有任何效力的。符篆安静的躺在手里,姜仙凝却皱着眉头,想不出什么头绪。 正为难着,突然柳青梅道:“姐姐,你这符都已经画好啦?不需要用血吗?我见道长们经常咬破手指,用血画符呢。” 姜仙凝闻听此言,心中一喜:“对呀,想要加强符篆力量,可以用血混合灵力。如今没有灵力就只用血想来也是可以。” 想到此,姜仙凝立刻咬破手指,在符篆上一擦,扔出屋外。只见屋门口一阵小雨淅沥沥滴了几滴,便停了下来。 姜仙凝摇摇头:“行吧,也只能如此了。终归用血擦一擦还算有些效力,总比毫无用处强一些。” 柳青梅却开心的叫了起来:“姐姐,姐姐,你果真是道长啊,比我见过的道长还要厉害,竟然不用摆阵求雨,就能降雨。这下我能见到我父亲和母亲了。” 姜仙凝又勉强咧了咧嘴:“这不过是个小术法而已,算不得厉害,只靠我的血催动,符的效力实在是太过低微。能不能看见鬼魂,见到你父母,尚且不知。” 柳青梅却依然很开心,坚信姜仙凝是法术高强的道长,定然可以帮助他们。 姜仙凝看柳青梅开心的样子,心想:“此一重阵法虽是怨气冲天,但并未加诸在自己身上,只是帮他人解惑,心中轻松不少。”看到柳青梅高兴地样子,也便陪她一起有些开心起来。 姜仙凝自袖口中摸出一把画好的符篆,此时没有灵力,如何摩挲也分辨不出符篆内容,便只能拿出来一张张找寻。找了许久,姜仙凝自一堆符纸里拎出一张摄魂符,心中有些激动。 “就是它吧,”姜仙凝把符篆塞到柳青梅手中,道,“帮我拿好,到了子时我们便去阴气最浓郁的地方用它招魂。如若有用,我还有一些差不多的符篆,总归能找到你父母亲。” 柳青梅捧着符纸,如同捧着一个珍贵的宝物。 姜仙凝把其他符纸重新塞进袖中,对柳青梅道:“此时,还有一个时辰,你去找些水,我帮你烧些热水,你把自己好好洗一洗。等下若真能见到你父母亲,你如此邋遢,想来你父母见了也只有忧心。” 柳青梅捧着符纸,手有些微微颤抖,用力的点点头:“后院便有井,我这就去!”说完仍旧捧着符纸左顾右盼,不知把符纸放在何处才算稳妥。 姜仙凝见状一把拿过符纸塞进另一个袖口,道:“看把你急的,我拿着,你去吧。” 柳青梅飞奔着,便奔后院打水去了。姜仙凝帮着柳青梅烧了热水,清理干净,又去内屋找了件合适的干净衣物给她换上。顿时,一个清秀伶俐的小女孩便跃然眼中。然而,却只是半张脸,另一张若初见时,只怕会真的认为是张鬼脸。 “你这脸是如何弄得?天生的吗?”姜仙凝好奇的盯着柳青梅的一半鬼脸。 柳青梅想来刚才太开心,已经忘记了半边鬼脸,此时经姜仙凝一提,似是突然又想了起来。顿时用手挡着半边鬼脸,另一只手慌忙又去拉扯头发。 姜仙凝抬手拉住柳青梅慌乱的小手,道“无碍的,我又不怕你的脸,你挡什么?” 柳青梅见姜仙凝如此说,才慢慢放下手,仍旧有些惊慌的道:“原来,我在家里也是人见人爱的,父亲还说我比我娘还要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呢。只是那日我藏在屋里,见远处火光冲天。便跑出去观看,等那些兵士走了,我跑去查看,才知道是在烧我们城里人的尸体。 我想刨开尸堆看看有没有我父母亲和青烟哥哥。但是火太大了,我扑不灭,便想拎些水来扑,没想到一时没站稳便和水桶一起摔在了火堆里。后来似是下了雨,便没有把我一起烧死,只是半张脸因为掉进火堆却变成如此模样了。” 姜仙凝想起在‘老’阵时的心情,怜惜的摸了摸柳青梅的头:“脸面也未必有多重要,以后若有机会,我们一起做个面具,挡住那一半便没关系了。”想想此话说的很是苍白,便摇一摇头,继续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城中哪里阴气最盛,我们去那里招一招亡灵魂魄。”.Ъimiξou 柳青梅道:“自是宗庙祠堂里阴气最盛,我们城里大多姓柳,都是同宗同族,南面有个宗族祠堂,里面供奉的是各宗族祖先,族长,名人的牌位。那里整日里阴气飘飘,黑气缭绕,终年都冷森森的。当年各家都不让小孩子去祠堂附近,说怕着了阴气。” 姜仙凝道:“此时我们便去那里吧。” 柳青梅点头带路。不多时,便到了柳城的宗庙祠堂。此时祠堂已经有些破败,房屋长年无人扫撒已经满地尘土,祠堂里牌位散落一地,也是蒙了一层灰。 姜仙凝在祠堂正中踢出一块空地。自胸前摸出一把小刀,在地上划了一个阵法图,又割破手指滴些鲜血在上面。若是有用,受到召唤的亡灵便会齐聚阵法四周。 姜仙凝让柳青梅捧了根蜡烛站在阵法正北。看看时辰差不多子时,姜仙凝便自袖中拿出摄魂符,就着还在渗血的手擦了两下,转身在柳青梅捧的蜡烛上点燃,对着阵法图上方一丢。 符纸燃尽,一捧黑色飞灰慢慢自空中散落一地。待纸灰全部落地后,祠堂深处旋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姜仙凝等了一会,见祠堂内虽是阴风阵阵,但始终没有什么魂魄现身。便对柳青梅道:“对不起,我这符篆没有法力想是用不得。白高兴了一场。” 柳青梅捧着蜡烛,直愣愣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姜仙凝有些担心,轻轻叫道:“青梅妹妹,你没事吧?” 柳青梅突然回神,僵硬的挤出一丝笑:“没事,反正从前也是这样过活,日后依然如此也无妨。” 姜仙凝适才在阵法图中割破了手掌,想是失血有些多,有些头晕,便坐在阵法图中休息。 视线低了下来,忽然在柳青梅身后瞥见一个小小的漩涡。看到这小漩涡,姜仙凝心中一喜。这阴魂自是有的,想来是自己灵力不够,魂魄又有些胆小,便只在附近徘徊,并不靠近。 姜仙凝又在袖中翻找一番,挑出一张摄灵符,依然燃了扔在阵中。 此时,姜仙凝再低头看去,只见那小小的漩涡翻滚着奔着阵法飘了过来。 姜仙凝又拿了几张召唤魂魄的符纸焚了,在阵中等待。只见四周影影绰绰浮现若干淡薄的身影。 姜仙凝笑了笑道:“既然都来了,就别扭扭捏捏,便都出来相见吧。也好歹让我省些血。” 语毕,只见阵法图四周显露出一张张惨白的脸,一个,两个,三个,越聚越多,竟把二人围的水泄不通。 不等姜仙凝问话,只听众鬼魂一声呜咽:“我的儿呀。你怎得弄成了如此模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八章枉自嗟叹(1) 姜仙凝以血为引,将这渡城的鬼魂都招来宗庙祠堂之中。众鬼层层拥堵,俱都露着一张惨白的脸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正待叫来柳青梅找一找她父母亲,却闻听鬼群之中传来一阵呜咽之声,之后一个凄凄惨惨的女声,颤巍巍的喊道:“我的儿呀,你怎得弄成如此模样?” 两人都寻着声音探头寻找,只见一个穿着富态的女鬼,自众鬼身后飘了过来。柳青梅一见,顿时哭出了声,连声叫着:“母亲,母亲……”便奔着母亲扑去。但人鬼殊途,虽用阵法能得以相见,却无从触摸,柳青梅只忽的一下,便从母亲身上穿过,扑到众鬼丛中去了。 柳青梅扑了空,又抬手摸一摸其他魂魄,依然是如同触摸空气,从一众鬼魂中穿透过去。便叹口气,回转身与母亲泪眼相对。 柳氏夫人也对着女儿哭了一回,渐渐冷静下来。似是想摸一摸女儿的头,但只是伸了伸手便又放了回去。 柳氏夫人擦了擦眼泪,对女儿道:“女儿,你的脸这是怎么了?也是那群魔鬼弄的吗?” 柳青梅也擦了擦泪水:“母亲,我的脸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已经好了,不要牵挂,父亲此时在何处?” 柳氏夫人看了看祠堂地上的牌位,哀叹一声:“你父亲的魂魄恐怕已经破散了吧,早些时候还能依附在牌位上。” 姜仙凝疑惑道:“因何就这样了?这里好似也没有阵法,怎么冤死的魂魄还能自行溃散?” 柳氏夫人转头看着姜仙凝,眼中甚是警惕。 柳青梅道:“母亲,这个姐姐是个很厉害的道长,就是她做法让我们相见的。而且她还不用法坛就能降雨。” 柳氏夫人点点头,突然对着姜仙凝跪了下去:“道长,说来是我家害了一族之人,你若能为我族人伸冤,让我族人都去投胎,便是来世做牛做马,柳氏也要报道长大恩。” 姜仙凝伸了伸手,想扶起柳夫人,但想想此时法力也是难以触摸,便收回了手:“柳夫人,你请起来吧,我如今也没有了法力,只是靠的曾经一些符篆和血才能粗粗使些术法出来,若是对付恶人,恐怕能力也不足。” 柳夫人一听,抬头看看四周鬼魂,瞬间周围黑压压一片鬼魂全部跪了下去,姜仙凝心中一惊:“你们不要跪,我定会尽力而为。”看众鬼依然跪着,姜仙凝继续道,“你们此时跪着,我若能力不足时,依然救不得你们,还不如起来一起商量商量想些办法。我即说了会尽力而为,便自当尽力。” 众鬼相互看看仍旧不敢起身,柳夫人便带头站起来道:“你们也都起来吧,既然道长如此说了,就不要跪着为难道长了。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吧。”众鬼闻言也都起身。 姜仙凝点头:“如此甚好,柳夫人,你便来说说你家老爷的魂魄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就溃散了。” “唉,”柳夫人叹口气,“我们柳城的事情,想来梅儿已经对道长讲过了。当日,那些魔鬼在我家中讨要我那收养的儿子未果。不久便带人来砍杀我全家。我家老爷当时正在布房里看新到的布,闻听前院吵吵嚷嚷便去查看,谁知才一过去便遇到太子和他几个亲卫。那太子和几个亲卫的兵器上都刻着符文,我家老爷就是被那兵器砍杀的。 那兵器除了能杀人,还能斩杀魂魄,我家老爷当时身死之后魂魄本也受了损害,后来他们又防火烧了众人尸体,让我们无所依附。没了尸体的依托,众鬼们只好都躲进祠堂,吸纳些阴气维持魂魄。 我家老爷却受了大损伤,起初还能躲在牌位里维持魂魄不散,最近一直不见出来,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些年下来,也有其他魂魄渐渐消散。想来若是这冤屈一直不能得报,我们众人的魂魄慢慢也都散尽了。 如今派了道长前来,定能替我族人伸张正义,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真真是苍天有眼,善恶有报。” 姜仙凝叹了口气:“如此看来,太子那边还有会法术之人。若是以法力取胜,定是不能。柳夫人你可知如今柳青烟去了哪里?” 柳夫人道:“当天下人把青烟藏在池塘里,青烟害怕便自己从后门跑了出去。出门后也遇到一队人马,把他抓走了,不知是死是活。” 众鬼和姜仙凝二人都有些迷茫,不知如今情势,也不知柳青烟到底在哪。 最后大家商量许久,最终决定还是该去九王爷府里查看查看柳青烟到底还在不在。若是能得柳青烟相助,事情便简单不少。 商议完毕,第二日,姜仙凝便带着柳青梅奔京城九王府。阵中路途似是行的很快,不多时便好似走了数月路程,已到了九王府门前。只是戒备森严,不得进入。 姜仙凝依旧自袖中翻了两张隐身符给二人用了,便堂而皇之的入了王府。王府中庭院众多,两人站在正院不知从何找起。 还是柳青梅机灵,说想要探听消息就去仆妇们做饭的厨房,做饭之时,仆妇们最爱讲些闲话,当年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是自小厨房听来的。 于是二人找到厨房,果真听了些消息出来。 原来当年果真是九王爷劫走了柳青烟,但并不敢声张,便在后院一个屋子下面同样规模挖了两进的屋舍出来,把柳青烟藏在里面,几年都不曾放出来。 如今皇位之争依旧如火如荼,太子势力虽有些削弱,但依旧握着一众死忠兵权联合后宫娘娘威胁着皇位。 两人听了这一消息,便退出厨房,准备先去见一见柳青烟。 姜仙凝想想此事,哼了一声:“你这些年装鬼,好歹还能自由活动,你这哥哥怕是过得还不如你。” 柳青梅拉住姜仙凝的手道:“姐姐,我们如何进那地下屋舍之中?还是要快些看看青烟哥哥才好。” 姜仙凝道:“反正此时别人也看不见你我,等下若有仆人进去,我们便跟进去即可。只是如今我的符篆也无甚法力,还要速速进去才好。” 两人找到后院一排空置的屋舍,虽然空着却偶尔有人进出。想来就是这个地方。二人等了一会,有个小厮进去送茶,二人便一同跟了进去。 只见小厮进入空屋,左右看了看,便奔了内屋,打开墙边的衣橱,里面挂着一幅门帘,小厮一闪身便不见了。 姜仙凝跟过去,掀开门帘,帘后竟然是一条通向地下的通道。想来柳青烟就是被关在此处,姜仙凝看看柳青梅便步入了通道。 通道阴暗幽长,远处似是有些空旷场所,有些光亮。姜仙凝二人寻着光亮,慢慢走过通道,果真进入一间大屋。此屋除了光线有些晦暗,只靠几只油灯照亮,其他与普通屋舍并无二致。墙边摆着画几,书台,屋子正中一桌四椅,桌上燃着蜡烛,摆着果盘。左右两边另外各有一间与此屋想通。 姜仙凝正打量着这间略显空旷的屋子,才刚在前头进去的小厮便自左边房中走了出来。边走边自言自语的嘟哝着:“芸小爷也真是,在此处也都关了这许多年,怕是这一辈子也难出得这个坟坑。竟然还是不言不语,一脸委屈。唉,如此郁郁,怕是这身子越发的不行了,谁知道还能拖得几天?若真是没了,也省的活受罪,我也不必每日跑这坟坑子。” 小厮拎着食案,一路唠叨着自姜仙凝二人身旁经过,走入通道里去了。姜仙凝转头看看身边的柳青梅,抬抬下巴,示意她先进左边屋子看看。 两人轻手轻脚,来到左边屋子门前,屋门虚掩。姜仙凝轻轻推开,门却吱呀响了一声。只听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你若不好复命,便泼在地上,就说是我自己弄翻的。我自会收拾,也不用人来伺候。” 姜仙凝轻轻拉着柳青梅站在门口,因不知里面有几个人,并未敢深入。谁知等了一会,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影一晃,屏风后竟闪出一个人。 此人大概十四五岁,面庞苍白消瘦,五官突出,头发披散在肩上,身上只着中衣,一脸的忧郁。这人转过屏风,向外看了看,并未看见什么人,轻轻‘咦’了一声,便又回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那人才迈开脚步,只听柳青梅在门口喊道:“青烟哥哥!” 那人猛地转身,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翘起,四处转头找寻了一番却不见人影。那人忽的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咕咚’一声坐在屏风前一个条凳上,脸又恢复了之前的忧郁,低着头道:“竟然有了幻觉,怕是将死不远了。” 姜仙凝听了两人几句,知道面前这人正是柳青烟,便上前几步,在屋里大略看了一眼,只有柳青烟一人,便伸手揭了柳青梅和自己身上的隐身符。 两人刚自门前现身,柳青烟便惊跳起来:“青……青梅妹妹!”边说边把柳青梅一把拉入屋中,又探头向门外查看一番,关好屋门,才又回转身上下打量下柳青梅,道,“青梅妹妹,你是如何进来的?是不是皇帝或者九王爷抓你进来的?还是太子搞得鬼?” 姜仙凝道:“你怎得叫你爹九王爷?” “你是何人?”柳青烟看着姜仙凝的眼神,分外警惕。 “哥哥,这是来帮我们的道长。就是道长用了法术,我们才能隐去身形,入了王府找到你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九章枉自嗟叹(2) “道长?”柳青烟先是一愣,随后突然一躬到地:“道长法力无边,还请道长能救青烟出去。” 姜仙凝摇摇头:“救你出去倒是不难,只是出去之后怕是又要惹起祸端。我们找你是有事相问,你二人简短叙旧,还需快些办了正事。” 两人点头,柳青烟拉着柳青梅坐在条凳上说了些家里话,说到渡城一城人均被太子所害,柳青烟也是暗暗垂泪,又抬眼看到柳青梅的半边丑脸,也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 姜仙凝等他二人叙了会旧,道:“你二人有话待大仇得报之后再说吧。今日我们冒死入王府,一是替柳夫人魂魄寻你的踪迹,二是有事相问。” 柳青烟道:“道长尽管问,青烟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仙凝点点头:“那日太子屠城之时,你可是被柳家家丁藏在池塘里,自己跑了出去?” “正是。”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柳青烟慢慢回忆,“我一直被称作灾星,怕若是在柳家搜查到我,便连累了父母。于是就自己爬出池塘自后门跑了出去。本是想着事情过了再跑回来,谁知道才一出门,便碰到一队人马,正要从后门进去。见我刚好跑出来,就一把抓起我扔在马背上,然后调转马头便跑了起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便到了这里,然后就被安置在这地下屋舍中了。 后来九王爷经常来看我,说我住在这里便再不会有危险,还说他才是我爹。其实我也并非不认识他,小时他也还很疼我。只是,害死我娘,害死这么多无辜人的爹,我真真是不敢认。 于是,我便一言不发,若他来了我便不吃不喝,渐渐地九王爷便不敢常来,只让仆人送饭过来。我倒也乐得清静,闲来可以看些书卷。只是我心中一直惦念爹娘和妹妹,日子久了落了个咳喘的毛病。如今更是咳起血来,想来日子不久,道长若需青烟为爹娘妹妹做些什么,青烟便拼了这条命,也定会去做。” 姜仙凝道:“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是你此时处境有些困难,怕是到不得太子府,此地也没有人会帮你。” “道长说来听听,即便没人帮忙,也许青烟能想些办法。” 姜仙凝点点头:“太子为人太过残忍跋扈,不知几时才能入得阴司受审,若是去了定是要打入地狱,投不得胎。 今时今日,柳夫人一族几十口的魂魄都聚集在家族宗庙内,日渐消散,但各个魂魄都怨气冲天,只怕时日久了只能魂飞魄散,不得投胎转世。若要化解怨气,解开心结,还是需得惩治了这恶人。” “道长可有法子惩治他?” 姜仙凝沉吟了片刻,道:“我此时没有法力,只能以血催阵,让柳氏族人入太子梦。此阵法可维持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之内,众人皆可在梦中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只是太子身边似是有道士或巫师,柳老爷魂魄便是被太子和亲卫剑上的符咒所害。若是要行此法,必定要先破了太子的各个法阵。” 柳青烟摇摇头:“破阵法这事,只能是道长你去,别人去了也破不得呀。” “无碍,每个阵法都有不同用途,只破这魂阵即可,甚是容易,太子也不会发现。只是,无人能接近太子。” “我可以去,”柳青烟道,“道长帮我从这里逃出去,我一出现太子定然会抓住我,我不就能到太子那边去了?” 姜仙凝摇摇头:“不行,你若是被太子抓住,是否能活着都不好说,更别说在太子府找阵法了。” 三人想了一会,毫无结果,便都沉着脸郁郁起来。 三人正坐着发呆,只听外面厅里有人说话。 “王爷,芸小爷说一会就吃饭,小的现在就进去看看,若是饭菜凉了,小的就再吩咐厨房做一份。”说话的正是刚才送饭的小厮。 三人忽的站起身,柳青烟拉着两人推进屏风后面。 才一躲好,一人便推门而入,正是九王爷:“芸儿,怎么又不吃饭。你这身体还能这样糟蹋?” 柳青烟依然站在屏风前,并不施礼也不说话。 九王爷见柳青烟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微微叹气,道:“芸儿,你看你身子,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爹把你藏在这儿也是万不得已。你若如此不爱惜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日后爹爹可怎么去见你娘亲?” 柳青烟微微哼了一声:“我娘是因你而死,如今也未必想见你,你也就不必担心日后见了她如何交代。” 九王爷一听此言,顿时有些恼怒,旋即又长长舒了口气,道:“芸儿,你所见到的未必就是事实,你娘是如何疼你,爹也是一样疼你的。为了你,做任何事爹也是愿意的。” 柳青烟依然哼了哼道:“王爷儿女众多,并无需挂怀我一个,也无需为我做何事。” 王爷叹口气,也坐在条凳上,看看柳青烟又摇摇头,不知如何是好。 姜仙凝躲在屏风后,听九王爷刚才一番话,倒不像是敷衍之词。若此事能得九王爷相助,便容易许多。 于是便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对王爷作了个揖,道:“小道给王爷道福。” 九王爷见自屏风后走出一个陌生人,瞬间一惊:“你是何人?想做什么?”边说边向门外看去,似是要叫人。 姜仙凝抱了抱拳,道:“王爷休要惊慌,小道是为了公子养父母的冤屈而来的。” 九王爷有些疑惑:“养父母?冤屈?” “正是,九王爷可还记得,如今的渡城,曾经的柳城?” 九王爷点点头:“柳城便是我救得芸儿的那座城吧?” 姜仙凝道:“正是。王爷当日救走了公子,但柳城一城之人均被太子杀害。如今魂魄困于宗庙,若不能完成心愿化去怨气,怕是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九王爷依然微微点头,听姜仙凝讲完了柳城故事。姜仙凝又自屏风后拉出柳青梅,告诉王爷这是柳氏一族唯一的后人,又给王爷看柳青梅的脸。 王爷也是唏嘘不已:“听道长所言,若是破了太子法阵,便可对他惩戒?” “正是。”姜仙凝甚是笃定,大不了到时多放些血,必定能让魂魄如梦。 九王爷认真的想了许久,道:“也许我能去破了太子阵法。” “王爷如何去?” “太子搞出这许多事端,无非就是想要我倒戈对付皇帝。如今我便假意与他联手,自然可入他府中,到时想是也不难寻得机会。” “王爷这许多年一向与太子不和,如今突然求和,怕太子会起疑心,对王爷不利。” 九王爷道:“无碍,明日便启程,道长与我同去。道长只说帮我寻得了芸儿下落,还给我批了命相说我与皇帝不和,必有一日会死在皇帝之手。如此便好。” 姜仙凝道:“此法可行?” 九王爷点点头:“可行,太子十分迷信,到时道长若能再骗上他几句,他定会坚信不疑。” 几人合计一番,订好了明日计划,九王爷便让三人叙旧,自己回地上王府去了。 柳青烟道:“道长,明日之行可有危险?” “若太子信了此说辞,便不危险。” “道长,既然道长也去,何不贴个隐身符入太子府?”柳青梅早就想说,好容易插上了嘴。 “不可,我如今只靠血来催动符纸,隐不得一时半刻,若太子府真有能人异士,我这点小伎俩便是班门弄斧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柳青烟将二人安排在右边西厢房睡下,自己也去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姜仙凝早早起床,跟着九王爷一起去了太子府。太子听说九王爷要见,高兴地鞋都忘了穿便跑到堂外。拉着九王爷入了大堂,自己才又跑进后房穿了鞋。 九王爷和姜仙凝按照先前说好的话,讲了一遍,那太子竟真的信了几分。便要姜仙凝也给自己算一算。 姜仙凝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番,道:“太子殿下的命数,小道不敢讲。” 太子疑惑道:“因何不敢讲?随便讲,无论讲什么都无罪。” 姜仙凝便假意沉吟了一下,道:“太子怕是杀戮太重,损了寿数……这……” “这什么?快些讲来,道长不要顾虑,尽管说便好。”太子有些着急。 “太子此前杀了众多无辜百姓,这些人并无作恶却惨遭杀戮,死后便化为冤魂,只记得生前被太子所杀,若得了机会便会来报仇。太子近些日子怕是会不得安宁了。” 太子听完,忽的一声站起身来:“道长是如何得知……那……我要如何?还请道长明示。” 姜仙凝假意看了看屋舍,道:“你这屋中可是有阵法?” 太子奇怪的道:“是有的,许久前一个云游道士,送我的保命三招,武器上的符篆,家里的阵法还有这块玉。” 姜仙凝依旧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想来这道长也是一知半解,这些个物件虽是能聚气,但太子大作杀戮只能聚得阴气,如此便不能辟邪倒要招邪了。” 太子本是不信九王爷带来的人,但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并且知道自己杀戮太重,便渐渐信了几分。此时,姜仙凝又说出护身阵法的要诀,也就完全放下心来。赖着姜仙凝要算命了。 姜仙凝给太子看了一次手相,便道:“太子,此时若要保命,这些个法阵还是需要去了。” 太子听完,忽的站起身来:“道长,只要保得性命,道长要我如何都可以,只求道长救我一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章苦求不得(1) 姜仙凝见太子真的信了魂魄报仇之言,如今正苦苦央求自己告知破解之道。心中便暗暗欣喜:如今他要是自己去了这些阵法,到更加省事起来。 姜仙凝微微撇一撇嘴,胡说八道自己是最擅长的,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只是这信任怕是难长久,此时太子听闻自己道出些许密辛一时慌乱信了自己,只怕事后冷静下来,想想这所谓密辛也并非不能窥探,那时便会觉得自己信口雌黄是个骗子了。故此,太子的信任还是需得多加稳固稳固。 想到此,姜仙凝摇一摇头道:“解救之事倒也不必太着急,只是如今小道只凭着一张嘴,怕是并不能使太子信服。小道便说一件只有太子知晓的事,若是说对了,小道再说这解救之法也是不迟。” 太子闻听此言,用力点点头:“好,道长请说。” 姜仙凝看了看九王爷,便起身走到太子身边,附耳上去说了几句。太子听完,瞬间睁大了眼睛:“道长所言极是,此事正是日日困扰吾的心病。” 姜仙凝见太子此时定是死心塌地的信了自己,便摇摇头道:“唉,小道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听闻,也顾不得当着九王爷,急匆匆自主位上跑下来,一把拉住姜仙凝手臂,道:“道长只管讲来,若是需要银两,道长尽管开口便是。” 姜仙凝不以为然的笑笑:“小道施法,从不缺银两。”说着微微向九王爷侧了侧头。 太子也抬头看了一眼九王爷,想是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有些丢脸,便松了姜仙凝退回主位之上,强自镇定下来:“道长还是勿需有顾虑,若有何难处尽管开口便是,吾定会鼎力相助。” 姜仙凝有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太子的事嘛,也不用谁来相助,只是太子如今的阵法,撤与不撤小道倒是不太好说。” “道长适才,不是说这阵法不好,需要撤掉吗?当年那云游道士只是说吾有些灾难,送我保命三招。那道人不要钱财也不做门客,做好阵法便走了。既是白送的也就不是骗人,况且用了也未觉得有何不适,便就一直用着。 如今道长所言,更是深得吾心,若道长说此阵不好吾立刻便去除即可。只是道长因何自己却犹豫起来?” “这阵法本身倒也无甚不好,只是太子此时身边阴气太重,所以这阵法没聚了阳气反倒成了聚阴阵了,自然是撤了好。但若是撤了阴气也不会立时散去,太子暂时还是会有困扰。到时小道只怕太子疑心小道是个骗子。若真如此,到不如不撤这阵法也不管此事,到时好与坏也不会落到小道身上。” 太子一听姜仙凝怕担责任,想要不管他了,便着急起来:“道长只管说明后果,然后放手去做。吾可立个字据,管保不怪在道长身上。” “那到不必,”姜仙凝心想,除了你我便能离开此地,要你字据作甚,“只要太子不疑我便好。” 太子立刻应道:“当然是不疑的。” “那太子便着人立刻去掉此阵法,宝剑上符咒打磨掉,玉是最喜阴邪之物,太子身上那块还是能扔多远便扔多远吧。” 太子连连点头,姜仙凝继续道:“此一番做完,太子身边阴气无所依托,恐怕会更加缠绕太子,太子只需忍耐便可。小道在太子屋中贴个符篆帮太子度化阴气。只是这度化之法不必镇压驱除之法,是要治本的。 镇压驱除之法只能驱走太子身边的阴气,另其他阴气不能靠近,就好像那云游道士的阵法,只能解一时之痛。太子身上的阴气却不能除,长此以往便会损伤身体魂魄。 小道的度化之法是要慢慢清除掉太子身上入体阴邪之气,如抽丝剥茧,剔骨洗髓。可一劳永逸耳。只是时间需得久些。” “要多久?”太子插嘴道。 “大概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无碍,若真能拔尽体内阴气,也不过月余,吾可忍得。” 姜仙凝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完拿出一些符篆放在桌上,让太子去掉阵法后在窗口门前都贴上符篆,便要告辞离去。九王爷见姜仙凝要走,便也起身告辞。 两人才一转身,只听太子道:“九王叔还请留步。” 九王爷转身道:“太子还有何事?” 太子面带笑容,上前拉住九王爷:“王叔此次前来不是要与我结盟的吗?难道我们不是要有些谋划?” 九王爷面露一丝难色:“本王确是因此而来,只是太子不是需得先除了这些个阴气吗?” 太子也带上了几丝难色:“唉,吾这阴气听道长说要除个七七四十九天,难得王叔能来此,便留下来陪一陪吾。” 姜仙凝听出太子的怀疑,便接话道:“小道这符篆四十九天之内是不能破损的,九王爷若是无甚急事倒是可以帮太子看顾看顾,况九王爷身上阳气还能助太子更快驱除阴气。” 九王爷微微瞥了一样姜仙凝,道:“听道长所言,能为太子尽微薄之力,本王自是愿意。如此,本王便留下帮太子看顾符篆,也刚好可同太子谈一谈心。” 姜仙凝对九王爷点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不肖多时,姜仙凝便回了九王府,给柳青烟兄妹俩讲了太子府里的事情。 柳青梅道:“姐姐,王爷在太子府不会有何危险吧?毕竟他还是青烟哥哥的爹,青烟哥哥如今也只有这一个爹了。” 姜仙凝拍拍柳青梅的肩膀:“无需担心,此时太子留九王爷在府上,即便不相信九王爷会与他携手,暂时也不会杀他。如今事态并不明朗,九王爷在太子手中还能算个人质。况且我是九王爷带去的人,若阴气还没除完便杀了九王爷,那后面谁去给他除阴气。” “可是,若是过几天大批鬼魂都去寻仇,太子会不会看出端倪?” “不会,我之前说了要煎熬四十九天,况且只要他十日之内不起杀心,后面一些日子怕是他想害人也自顾不暇了。” “若如此,”柳青烟想到九王爷此时替自己做了人质,心中便原谅了九王爷几分,“我们即刻便启程吧。早些惩治了那恶人,以免横生枝节。” 姜仙凝点头起身便走。 “道长,”柳青梅见二人就要走了,急急叫出声来,“青烟哥哥也能出去吗?” “如今九王爷去做了人质,自然无人再来害柳青烟,况且我若布阵还需你二人看顾。此时王爷也不在府中,谁还来管这地下是不是还有个芸小爷。只管走便是。” 三人急速赶回渡城,到得宗庙之时,众鬼魂都在门口迎接,柳氏一见柳青烟依然活着也一同前来,立刻流着泪拉起柳青烟的手,哭着絮叨起来。 待众鬼叙旧完毕,姜仙凝便给众鬼讲了太子府的事情,道:“我们来时路上已耽搁了不少时辰,此事事不宜迟还需速速做法,此事漏洞众多,若太子幡然醒悟便错失良机,还会害了王爷性命。” 众鬼魂皆点头称是。 姜仙凝让柳青梅找了个竹枝,便割破手掌将血擦在竹枝之上,在地上画了一个符阵。画好之后又让柳青梅去寻了六根蜡烛,依着方位全部摆好点燃。 便叫了柳青烟兄妹二人前来嘱托:“这六根蜡烛是六根燃灯之术。我做法时你二人一定看好这些烛火,千万不要熄灭,若是熄灭不但我要受到反噬,那些入梦的魂魄也不能回来,只能在太子府等着斩杀了。” 两人都郑重的点头,姜仙凝想了想,又道,“若是中途我倒在阵中,这烛光太过微弱之时,你二人便入阵去割我的手腕在阵眼处滴血,直到烛光强劲为止。” 柳青烟道:“那……道长可有危险?” “不用管我,若此事不成我就算离了此地也不会得安心,你只管做便好。若我真的死了,你若不做,也只是浪费了我的血,另其他人也不能报仇而已。此阵一开便无回头之时,切记。” 柳青烟眼中有些不忍,微微低着头,柳青梅更是上前拉起姜仙凝的手:“道长姐姐,你若是……不然,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姜仙凝笑道:“我只是说个如果,也不是必定要死,你二人不要扭扭捏捏拖拖拉拉,若是悟了时机,死的便是九王爷了。” 说完告诉众鬼,待烛光燃起便可入梦寻仇了,待到七七四十九天阵门便会关闭,那时阵门闪烁,只需速速入门回来即可。 交代完了,姜仙凝便步入阵中,再次割破手掌,在阵眼处滴血催动阵法。不多时,蜡烛火焰大盛,众鬼便争先恐后闯入阵中入梦去了。 姜仙凝见众鬼走了,便包好手掌坐在阵中与兄妹二人聊天。只待烛光微弱之时便再放些血出来。 如此靠着姜仙凝的血,众鬼整整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其中有鬼魂回来报信,说第五天之时太子便有些疯癫,见到头发长一些的人便指着鼻子骂,家中女仆皆把头发盘起,不敢散落半分。二十几天后便不能辨人,只敢整日躲在床下。三十几天时更是见人就磕头,见人就求饶。待得七七四十九天众鬼回来之时,太子完全没了人样,披头散发,目光涣散,人不人鬼不鬼,见到人便跑,跑不掉便跪地磕头如捣蒜。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地一百零一章苦求不得(2) 姜仙凝放了这些日子的血,身体似是被慢慢抽空,一站起身便头晕目眩似要晕倒。柳青烟二人帮姜仙凝熄了蜡烛,扶姜仙凝在庙堂边上坐好。二人便齐齐跪下磕头,众鬼也都跪倒一片,对这姜仙凝深深叩了三叩。 姜仙凝笑了笑有些脱力:“你们起来,不要如此,到好似我死了一样。柳夫人,如今你们可还有怨气?” 柳夫人脸上带了些笑意,道:“如今惩治了那恶人,也算解了气。我看着青烟也活的好好的,青梅今后也算有个依托甚是安慰,心中已没了之前闷在胸口的恶气。” 姜仙凝点头:“若是如此,我三人也该启程去跟九王爷道个谢,此次多亏九王爷出力,今后青烟兄妹二人也要依托九王爷,你众人也需九王爷做个道场,渡你们去投胎。我们便不再多留,此地之事速速处理完毕,我还是需得继续赶路的。” 众鬼见姜仙凝如此说,也不便挽留。柳青烟去城外寻了辆马车,把姜仙凝扶上车,与母亲期期艾艾的道了别,便赶着马车奔九王府去了。 马车走远了一些,姜仙凝拨开车帘向宗庙看去,只见众鬼依然齐齐跪在庙堂之内,对着马车行去的方向叩头。姜仙凝微微摇头,心道:“这鬼倒是比人更有情谊。” 到了九王府,众人免不了又要客套问询一番,姜仙凝心内着急,便对九王爷说:“渡城的鬼魂还要劳烦王爷做个道场,渡那些鬼魂去投胎。” 见九王爷点头,姜仙凝继续道:“柳青烟是王爷亲子断不必说,此后柳青梅便也托付给九王爷了。” 九王爷道:“道长放心,青梅族人皆是因得我家之事丢了性命,本王比不会亏待了青梅。” 姜仙凝点头:“若如此,小道此时便告辞了。” 九王爷道:“本王虽知道长不爱金银名利之物,但道长可在我王府住些日子将养下身体再走不迟。” 姜仙凝笑了笑道:“本是早就能走,吾已通了这许多阵层早就能参悟此间奥秘,只是不想留众鬼魂在此间受苦,且青梅甚是可怜,即许了她便要把事情做得妥当。如今此时也算有个交代,小道还有要事在身,自是一刻不能耽搁。” 九王爷见姜仙凝去意已决,不便再出言阻拦,便起身对姜仙凝施了个礼,道:“道长既然去意已决,那本王就祝道长仙路坦荡吧。只是本王有一事一直未解,还望道长解惑。” “何事?” “那日道长附耳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便信了道长?” 姜仙凝笑笑:“那太子杀了那么多人,做了这许多亏心事,自当睡不安稳,在看他房中布的那些个驱魔驱阴的阵,便知他心中惶恐。小道只问了他是否无论请何方高人做法,都躲不开噩梦连连。谁知果真一语中的。” 九王爷点点头道:“还是道长法力高强,那符篆一贴上,没有几日太子便噩梦缠身起不得床了。” 姜仙凝更加笑了起来:“我在此间根本没有法力,只能用血催动阵法,那符篆根本如同鬼画符,没有任何用处。人心便是如此,胡乱一件东西,你想他是神他便真是神,你想他是祸他便果真是祸。” 姜仙凝说完起身道:“人心中之怨气种种,无论失去父母,失去美貌容颜,憎恨某人抛弃,惨遭恶人迫害,有冤不得伸张都可郁郁于心,结为怨气。只是世间之事便是此关之法门:恩怨自难平,善恶终有报!” 此语一出,姜仙凝便面露微笑,对三人行了个礼:“各位保重,小道这便告辞了。” 三人也躬身施礼,渐渐向黑暗中隐去。 下一重阵门以开,姜仙凝虽心中急切,但却并未迈开步子。 如今,这八重阵法已过了六重,虽是只有两重便能与师尊相见,只是近来每一重都不知要过上多久才能得以破阵。若是后面两重都要在里面过起日子来,不是就如同真正过了几十年吗?姜仙凝抬头看看这流转的阵门,并不想再进入其中。此前十几年,并未真正到过人间,也从未脱离师尊的羽翼。如今却一个人单枪匹马,过了六重阵法,几十个春秋,也不知此时的心态是否还如同从前一般,若真出得阵去见了师尊是何等情怀。 姜仙凝在黑暗中徘徊许久,抬头举目四望,除了漆黑一片和眼前旋转的阵门,别无他物。 姜仙凝深深叹一口气:“唉,无论还要过多少个春秋,若要自此处出去,与师尊相见,还是得硬着头皮破了下面两重阵法。” 姜仙凝用力咬着下唇,瞪了一会阵门,一狠心踏了进去。 已过了这许多阵层,姜仙凝此时依然心如止水。无论这第七层阵法现出何种景象也都不值得期待。便是师尊再出现在此间,姜仙凝也觉得甚是索然无味,整日里面对假师尊,还要担心不知何时又因得阵法关系变了恶人。还不如对着陌生人杀伐果断不会乱了自身方寸。 此时,姜仙凝一身男儿装扮,英姿飒飒站在熙来攘往的一条街上,四周商铺酒馆林立,一派繁华。姜仙凝左右环顾一番,一个激昂的男声传入耳中:“此一回,我们便来说说这世间的求而不得之事,诸位看官且坐好,来听我讲一讲此间趣事,管保您不枉此行……” 姜仙凝听到‘求而不得’四字,心中略有所动,顿时心中觉得这是法阵的暗示。便快步步入这说书的茶馆之中,要了壶茶水,准备细细听着说书的故事。 只见说书人喝了口水,把手中扇子哗啦一声合拢,便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此一回要讲这求而不得,只说我们城中有个小哥,打小便羡慕仙山中能腾云驾雾的仙师,只是无从得见攀附不得。 有一日,这个小哥去得镇外十余里的一座山中挖草药,不小心跌落崖底。想这仙山高耸入云,若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谁知,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量之事。”说着,说书人便不再继续讲,又去喝水。 座下听客刚被吊起口味,顿时没了声响,纷纷催促着:“出了什么不思量之事,倒是快些说来。” 说书人微微笑笑,继续说道:“这不思量之事,便是这小哥,自那样高的山上跌落崖底,竟然没死。不但没死,还在崖底发现一片百花绽放的世外桃源。” 说书人略略停顿,享受了一瞬座下之人的唏嘘之声,继续道:“这世外桃源中有一条石阶,石阶渊远长直,仿若通到天宫一般。这小哥一看,觉得这定是大机缘,便沿着石阶怕了上去,这一爬便是九九八十一天。任凭他鞋底磨穿,皮开肉绽,依然向上攀爬。终于沿着石阶来到山顶。只看着山顶景色,真真是白云缭绕,仙雾缥缈,一座座宫殿泛着微弱白光。小哥顿时明了,这是到了仙人之境,心中真正是欢喜万分,一路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大殿。这小哥爬进大殿,诸位客官可知他看到了什么?” 说书人说着又去喝水,众人纷纷猜测小哥看到了仙女,神仙,神像,鬼怪……顿时场下一片闹闹哄哄。 说书人见众人猜的热闹,便咳嗽一声继续道:“这小哥爬入大殿,只见大殿中站着一个仙人,此人眉目如画,清冷肃穆,一袭白衣,头上发髻一丝不苟,发髻上绾着一块白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目光却炯炯有神。小哥一看,这定是真仙无疑了,便跪倒在地想要拜真仙为师,即便不能拜真仙为师,若能留在山上做个杂役也是好的。 那仙人听了小哥的请求,略一思索,便给小哥提了几个要求,说是若能办好这些事,便让小哥脱了我们这人间苦境,上来仙山做个内门弟子,若做不得时,便也不要再来,只在人间苟活便好。” 姜仙凝听来听去,只觉得说书人口中这仙人说极似师尊,面目神态均是相像,若真是师尊所化形,那故事中的任务,便也是自己要做得任务。于是便更仔细的听了起来。 “小哥听仙人如此说,也只得接受,便问仙人要做何等任务。只听仙人道‘人世间有四大痴愿皆因苦求不得,小哥若能渡此四人过这劫难,便立时可脱去肉胎离了人世疾苦,到仙山中修行。 小哥一听,觉得此事甚好,便求仙人告知。仙人道‘我城中有四人,皆因几世纠缠,求而不得,如今已化作痴念,小哥便是要使几人放下痴念,重新做个正常的人。 这第一求不得,是人间真情求不得。第二求不得,是花容月貌求不得。第三求不得,是功名利禄求不得,第四求不得,便是金银财宝求不得。’ 此四种求而不得,也是人间众人心中所痴枉,仙人给小哥的题目虽是听来人人心中皆有此求,但其实越人人皆愿追求,便越是难以放弃。 小哥心中思量着,这任务到底该不该接。还不能小哥想个明白,那仙人便轻抖浮尘扫了小哥一下。那小哥顿时觉得斗转星移,乾坤挪位。再睁眼时便回到了人间。”说到此,说书人又停了下来,呵呵笑了几声,道,“要说这小哥如何抉择,如何做的?还请各位明日请早,小的再给诸位细细道来。”说完,说书人也不忧郁,拿起扇子一抖展开,一边扇着,一边向后面走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人间痴枉(1) 第五十八章人间痴枉 姜仙凝见说书小哥开了折扇,一边扇着便走了。自己想着此一段书文定是与自己有些关系,还没弄明白便没了下文。立时便站起身,准备追到后面再问问说书人。只是才走到一半,便有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位客官,后面是内房,不便出入!”几个大汉甚是粗壮,想来是店家用来讨要酒钱的。 姜仙凝不想有何纠纷,闹得人尽皆知,便自怀中摸了摸,甚是庆幸,离开九王府时揣了些银两,只是不知这不同阵层这银钱得不得通用。 姜仙凝摸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一个大汉手里:“大哥,小弟只是听这说书先生说的甚好,想要进去打赏一番,麻烦大哥行个方便,小小酒钱不成敬意。” 大汉面色微缓,摸了摸手中银两,但又突然收了表情,一脸严肃道:“那也不行,若是人人都跑去后房问先生下文,那此后谁还来听书。若是客官硬要找先生,便等先生走了,去他家找吧。”大汉说完此一番话,便依然挡住姜仙凝去路不让她进去,但手中银两却塞进腰中,并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姜仙凝看了看两个大汉,又看看大汉塞进腰中的银子,悄声问道:“大哥,可否告知先生住处?” 收银子的大汉,眼珠微动,扫了扫四周,微微低头道:“此去西行两里有间‘堆纸阁’便是。” 姜仙凝自身下悄悄抱了抱拳,道:“多谢大哥相告。”便出了茶馆。 姜仙凝一路向西走去,心中暗暗发笑:‘堆纸阁’这名字起的倒是好,一个说书的必是一堆一堆的写故事,想必写的多了便堆了不少纸,竟把自己住处起名叫‘堆纸阁’也算有些应景。 边想着,也顾不得欣赏街中景致,不多时便来到‘堆纸阁’门前。此屋甚是朴素,除门楣上‘堆纸阁’三字算的有些雅致外,其余皆与普通农舍毫无二致。 姜仙凝见此时大门紧闭,想是说书先生还没回来,便坐在门边石墩上休息。想着适才说书先生说的人间四大求不得,确是人人都想拥有的痴枉。若真的是要破此痴枉,难不成是要人人都去出家吗?这繁华人世,想来有谁不爱美人,爱钱财,爱权势呢?若都弃了这些…… 姜仙凝心中忽的闪过鸿息大师的面庞,便自顾自点点头,那便真的是鸿息大师了。至少,自己是有痴枉的,自己的痴枉便是师尊,便是人间痴爱。若真是如此任务,连自己都劝不得,如何去劝别人。 正想着,只见眼前一双皂鞋立定。姜仙凝抬头,正是说书先生回来了。见姜仙凝坐在门前,便笑呵呵的上前询问:“这位公子,在此间可是等鄙人?” 姜仙凝忙起身一礼,道:“正是在等先生,小生有些问题想问先生,不知先生可否相告?” 说书先生看看姜仙凝,这小生长得甚是清秀,约莫听书听得入神,跑来询问后事。便面上带了些难色:“这位小哥,若是要询问我这说辞的下文,鄙人怕是实难相告呀!” 姜仙凝摆摆手道:“先生,小生并非要询问后事如何,只是想知道这四个人间痴枉都是什么,都为何人?” 说书先生笑笑:“这个嘛……小哥明日去听书,鄙人自当讲到这些。” 姜仙凝有些没好气,自怀中摸出一块银元塞进说书先生手里:“我今日便付了明日茶钱,便是多了就算给先生捧场,还请先生能告知小生。小生所求之事,并非是为好奇,却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要救人于水火之中。” 说书先生似是听姜仙凝这套说辞听得多了,眼中甚是不屑之色,但看看手中银两,便微微摇了摇头,道:“也罢,此时老娘正需得这些银两,鄙人老娘在屋中养病,不便邀小哥进屋,小哥便去我房后草垛旁稍等片刻,待鄙人安置好老娘便给小哥讲这故事下文。” 姜仙凝见说书先生如此说,也不好催促,便绕过大屋,去后面草垛等着。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说书先生风尘仆仆的自前面走了过来,嘴里依然客套着:“让小哥久等了,失礼失礼!” 姜仙凝懒得假意客套,便道:“无碍,先生还是快些讲吧。” 说书先生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姜仙凝,便继续讲了起来:“要说这人间四大痴枉,数第一的便是这城中黄员外家的公子,说来这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却偏偏爱恋上一个风尘女子。此女子是城中宣美阁花魁,虽说也是风尘中才女,但毕竟是个人尽可夫的轻薄之人。但这黄公子不管,为此女情愿散尽家财也要给此女赎身,但这女子却甘愿留在青楼,不愿跟黄公子回去。m.Ъimilou 如此,可是急坏了黄公子,终日郁郁寡欢,每日在青楼挥霍无度,只为能跟这青楼花魁长相厮守。黄员外只有这一个儿子,因儿子如此不争气气得病倒,黄夫人也终日以泪洗面。 有一日,黄员外家来了一个道士,说这黄公子是十世痴汉,难以度化,让黄员外夫妇还是死了心弃了这儿子吧。但黄员外并不死心,满城里张贴告示,若是谁能救了黄公子,便是要了黄员外夫妇老命,也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如此,城中各路人士纷纷劝解黄公子,但终归都是无效。近些年,众人也都知晓这钱财挣不得,便也无人再去碰那钉子。” 姜仙凝点点头:“这人虽是恋上一个青楼女子为世人所不容,但在小生眼里却是个情种。真不知世人因何非要劝解。” 说书先生道:“唉,若这女子也是真心相爱倒也是一段佳话,但只怕这女子只为黄公子钱财,并非真心呀。”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若只是一人真心,便是不值得,倒是需得劝上一劝。这第二个求不得是什么?” 说书先生继续道:“这第二个求不得,便是花容月貌求不得。公子看着像外来的客人,定是没见过我这城中一个奇女子。” 姜仙凝顿时有些好奇:“奇女子?” “对,就是一个奇女子,”说书先生讲到此处,竟自己掩住口鼻悄悄笑了起来,稍许,说书先生平复一下,继续道,“这奇女子是吕家的闺女,名叫吕天姿,也是城中大户。想来吕家老爷是希望女儿貌若天姿,只是……” “如何?先生我不是想听说书,只想知晓结果,你快快说来便好,不要一句三停吊人口味。” 说书先生本是因着收了姜仙凝的银子,便给他一个人讲个精彩,谁知这位小爷竟然不爱听,如此更好,倒也省得浪费感情,想到此,便干巴巴的继续讲了下去。 “这吕天姿那长相说是后无来者倒是不可知,但真真是前无古人。 那模样横眉窄目,阔鼻扁耳,一张大嘴……不笑还犹自可,若是一笑起来真是恍如夜叉现世。再配上吕天姿这名讳,真是闻者摇头观者掩目呀。 便是如此,这吕天姿却甚是爱美,老天倒也公平,给了她一副好身段。任是长襟短袄穿在身上都是风姿绰约,分外曼妙。只是自背面看去,人人皆以为是哪位仙姑临世。但若行的近些,待吕天姿转过脸来,若没几分练家子怕是要登时吓死过去。 这吕天姿对外人的评价似是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如何变美,每日里花枝招展,描眉画眼。若是听得有些个什么秘方能使容颜改变,便不惜重金,不惜性命去取。 前一阵子还听说去镇外野山上采什么‘换颜花’,摔伤了腿,如今还在家里躺着。 这吕天姿家里也是去过一个道士,说她是十世的丑女,只有放下执念再转世时方能有常人容貌。当然了,这放下执念说了也是白说,如今这姑娘已经二十二岁,也无人愿去提亲,怕是嫁不出去了。” 姜仙凝想不出丑的吓人该如何自处,但盲女哑女也都寻得到婆家,难看些而已,也碍不得过日子,怎会好的差的都无人要呢? 姜仙凝想到便问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摇摇头:“唉,这女人若只是难看些,但是贤良淑德也会有人说媒的,只是这女孩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嫁人,整日里只想着怎么变美,别说相夫教子,便是根针都没拿过,这样又丑又无德的女子有谁敢娶?” 姜仙凝点点头:“若如此说倒当真是难嫁啊。” 说书先生摇了摇扇子,微微用眼角瞥着姜仙凝:“小哥,你不是想帮这奇女子吧?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柴米不进呀。” 说书先生见姜仙凝不搭话,便继续讲下一个:“还有我们城里这第三个痴枉,便是功名利禄求不得。说的是城东王公子。这王公子家不是我们城里大姓,家里也没什么家底,早年间死了父亲,只留下母亲和这王公子靠着父亲生前做买卖留下的一些钱财艰难度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人间痴枉(2) 按理说这王公子家中有个老娘,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活计挣些银两给家中补贴些家用,谁知这王公子不但不管家里开销,还经常问母亲要钱买书卷。说是若要家中富裕,定要做官,此生便是只做个从七品也算值得。 只可惜这王公子命运不济,年年苦读,却连个乡试都过不了。好容易有次算是过了,结果监考官伙同考生作弊,消了我们城当年的乡试。 如此一来,王公子年年家里蹲,如今已过而立之年仍旧想要当官。家中老母病在床上也只能靠一个从前的老邻居照看着。 这一人也有道士算过,是十世白丁,无论如何考取功名,哪怕是自己掏钱捐官也是做不得。但此人甚是执着,若当不上官,便放不下执念,但放不下执念便当不得官。” 说书先生说完,依然摇着扇子看着姜仙凝。姜仙凝知晓说书先生是等着催他继续说,心中有些好笑,便道:“这却是个难题。不是还有第四个求不得,是什么呢?” 说书先生听姜仙凝问完,心满意足的继续讲故事:“这第四个求不得,便是城中第一乞丐钱多多。” 姜仙凝本是思忖着如何解救这些人,心中有些沉重。忽然听到说书先生说这乞丐名字,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钱多多?一个乞丐叫钱多多?” 说书先生见姜仙凝如此表情,更是觉得颇有成就:“看吧,小哥,每个听到他名字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但是没错,他就叫钱多多。 这钱多多白日里是个乞丐到处要钱,到了晚上便是个盗贼,哪家哪户只要家里有一丝风声说是放了钱,钱多多便必然光临。 因他偷盗官府还抓过他,但钱多多偷的钱从来不花,只锁在家中大柜中。官府若前去讨要,钱多多便乖乖交出那家的钱。如此便也没有多少人追究他偷盗,只觉得他只是偏爱黄白之物而已。 说到此,小哥想是也能知晓,道士依旧去过他家。说他是十世穷鬼,也是需得度化。 小哥,这就是我城中四大求不得之人。再接上文书,仙长派了任务给那求仙的小哥,便是渡这四人放下执念,此生安然度个轮回。 这小哥想着这几人都是十世执念甚是难度,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说书先生说到此便不说了,姜仙凝等了一会,道:“先生怎么不讲了?难不成是钱给少了?” 说书先生摇摇头:“本是不该私自偷讲下文故事。此次破例收了你一些钱财。再下去的故事,不是我拿大不讲给小哥你听,只是我也不知道下文是什么。”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说书先生:“这故事难道不是你编的?” 说书先生摇摇头,脸上带着些神秘之色:“只这个故事不是我编的。”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沓纸,“这个故事是别人塞进窗口的。既然塞给我,定是要我去讲。我便去茶楼讲了,只是如何对付这四个痴枉之人,还没塞进来,我也不知道呀。” 姜仙凝接过那一沓纸,低头看了一会,看说书先生表情也不像说谎,便把纸张还给说书先生。立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茅草,对说书先生揖了一揖,道:“多谢先生讲了诸多故事,小生听得甚是欢喜,如此,便告辞了。”语毕转身离开了‘堆纸阁’,奔城中第一求不得而去了。 城东,黄员外大宅。姜仙凝站在门前打量黄家大宅,确实是门楣高挑,碧瓦朱甍,尽显奢华之气。只是此时黄家宅门紧闭,门上吊的灯笼有一个已经破了一块,门口也没见一个门童,竟是一派荒凉之色。 姜仙凝上前拍了拍大门,等了许久听得里面似是有些动静,便又用力拍了几下门环。里面动静渐渐近了,只见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童自门内探了个头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仙凝,满脸的不耐烦:“是来劝说我家公子的吧?” 姜仙凝点点头。 小童拉开了角门,侧了侧身:“进来吧。” 姜仙凝跟着小童进了黄家大宅,转过影壁一个偌大的院子出现面前,姜仙凝粗略估了一下,想是四进的宅子,这样大的宅子如今冷冷清清无人走动,四处也不见一个人影,仿若无人居住,甚是清凉。 小童带着姜仙凝进入正堂,正堂上坐着一个妇人满面愁容,见小童带着姜仙凝走了进来,便微微起身点头算是行了个礼。 小童道:“这位是我家夫人,公子若是来劝慰我家公子的,便通我家夫人讲吧。” 姜仙凝对小童点点头,然后对黄夫人抱了抱拳道:“黄夫人,小生听闻黄公子痴迷烟花女子,宁愿散尽家财也要与那女子长相厮守?” 黄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公子可是要去劝慰劝慰?”黄夫人嘴上虽是如此问,但眼中一潭死水没有丝毫喜悦,仿佛只是代人传话,与己无关。 姜仙凝并不介意:“小生并未见到黄公子,不敢谈劝慰之事,只是先行查看一下。” 黄夫人听姜仙凝似乎只是来看热闹,便更加挂了一副冷脸:“若是只为看看我家醒之,便去宣美阁看吧,此处却是没有的。” 姜仙凝也不客套,站起身对黄夫人行个礼道:“那便叨扰了。小生去宣美阁寻黄公子。”语毕转身退出正堂,依然奔角门出院子。 才转身便听黄夫人在身后对下人说:“如今这劝慰之人也只是来看热闹罢了,唉!” 姜仙凝离了黄家,便奔宣美阁而来,这宣美阁是城中最大的青楼,声名在外,略略在城中一问便知。姜仙凝远远看着宣美阁花红柳绿的大门,此时还未至酉时宣美阁便高高挂起来红灯笼,门口几个少女站在一起小声聊天,颇有几番风雅之色,倒不似风月中人。 姜仙凝随师尊到人间时从未细看过青楼,虽也见过诸多风尘女子在门外卖弄风骚,但即便是穿着男装,也从来都是低着头不敢观看。如今到要进去找人。 姜仙凝硬着头皮慢慢靠近宣美阁,才稍稍有些靠近的意思,门口的姑娘就迎了上来:“公子是来我宣美阁的吧?” 姜仙凝微微侧头,一个女子正微笑着看他,眼中一片澄澈没有一丝风尘油腻之色。姜仙凝便对女子施了个礼,道:“小生正是要去宣美阁,烦请姑娘带路。” 女子见姜仙凝如此拘谨,便又笑笑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用拘谨,随我来吧。”一边在前面引路,女子一边说道,“看公子是个文人,我们家的姑娘能吟诗作画的大有人在,若公子不喜欢,也有能骑善射的,若公子还不喜欢,那还有颇赋情趣的……”边说着,女子边打开了一间房门,站在门口请姜仙凝进去。 姜仙凝入得房内,房中温香软玉,布置的到也还算雅致。有小俾送了茶水进来,那女子笑着让小俾退下,继续对姜仙凝道:“公子可是要选选姑娘吗?还是有熟人?” 姜仙凝也微微笑道:“我是来找黄醒之黄公子的。” 女子听了,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公子难道是来劝慰黄公子的?” “只是想来见一见罢了。” “那公子是来看热闹?公子如今不也是坐在我们宣美阁,公子可觉得有甚不妥?为何却偏要来劝慰黄公子?” 姜仙凝想了想,女子说的也对,人家使自己家银两荒废自己青春浪费自己感情,与己何关?若不是为了破阵,谁元意思管这破事。 “小生倒是觉得黄公子一片痴心,很是感动,特地来此相见。并不想劝慰黄公子。还劳烦姑娘能引荐引荐。” 女子听姜仙凝如此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不好直接戳破,便道:“如此,便与工资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还要看黄公子意思。” 姜仙凝道:“有劳姑娘了。”顺手自怀中拿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 女子收了银子,让姜仙凝在此等待,便去寻黄公子了。 不多时,女子便去而复返,请姜仙凝包房中与黄公子相见。 此一间包房是花魁花若纤的房间,屋中里外两间,外间一桌四凳,一个画几,一个书台,内墙横着一个软塌,墙上挂着字画,万万不像青楼中红尘卧阁,倒仿若普通一个书香门第女子的闺房。 黄公子见姜仙凝长得如此清秀,更赛过女儿美貌,双目炯炯不染纤尘,心中甚是仰慕。连忙起身行礼:“听说公子与我是同道中人,不知因何相见?” 姜仙凝也赶忙还礼:“小生初到此地,听闻黄公子轶事,甚觉黄公子是这天下少有的痴心之人,仰慕之情澎湃于心,定要来与黄公子相见促膝长谈一番才能解我心中仰慕之情。” 黄醒之眼中有些疑惑之色,但依然请姜仙凝入座,道:“敢问公子大名?因何仰慕于我?”ъimiioμ 姜仙凝道:“小生姓姜名……名问仙,一生漂泊为寻一仙女,听闻公子之事与我有几分相似,便想来与公子见上一见。” 姜仙凝忽的心生一计,心中暗暗想着,假若是自己,师尊被别的女子抢了,自己会如何?想来会与那女子决斗? 边想着边坐在桌前与黄公子攀谈,姜仙凝与黄公子聊了几句闲话,微微转头,花若纤的脸映入眸中,姜仙凝忽的自凳子上跳起身,碰洒了茶杯,失声叫道:“仙女姐姐,问仙找你找的好苦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痴情问仙(1) 姜仙凝微微转头,看见了花若纤,忽的自凳子上惊跳起来,打翻了茶杯,惊呼道:“仙女姐姐,问仙找你找得好苦呀!” 黄醒之看姜仙凝忽然失态,疑惑的道:“姜公子这是……” 姜仙凝假意流下几滴热泪,道:“黄公子,我要与你说的便是我的仙女姐姐。我十岁时,我们村里天放异象,祥云缭绕,众人待出门观望时,只见天上飞过一个仙女,小生见到这位仙女姐姐,真真是惊为天人,自那日起便发誓定要找到仙女姐姐与之相伴。小生如今十九岁,已经整整找寻了九年,今日见到若纤姑娘,竟与仙女姐姐一出无二。真是苍天有眼呀,苍天有眼。”一边说着,又激动的热泪盈眶。 黄醒之和花若纤都听的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黄醒之本是一人痴迷花魁,被世人骂的狗血淋头,如今多了一个比他还要痴愚之人不知是喜是忧。花若纤倒是心中暗暗高兴,如今多了个痴迷自己的人,看样子也不是个没钱的主,想来今后的日子更能上得一层楼台,但此时花若纤面上只得假意为难,若让两人觉得自己水性杨花,难保不会失了如此大好机会。 姜仙凝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黄醒之明明只是愚而已,看不清面前女子爱的只是他的钱财,还以为自己一片真心终有一日能感动她。如今若是比痴情,我便比你更痴情,若是比银钱,看你家中情形若维持这宣美阁的花销想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待你没钱之时再好好看看这女子真面目。 此时姜仙凝佯装激动又强自镇定,起身踯躅了一下,忽然对着黄醒之深深一躬道:“黄公子,可否允许姜某偶然间也来探望探望花姑娘?” 黄醒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就算不同意姜仙凝来看花若纤又如何?青楼是打开门做生意,只要你有钱便能来,若要花若纤不再接待别人,便要日日包养或是赎身。赎身是不行的,花若纤不愿意,如今也没那么多银钱,若是整日包养……黄醒之微微叹口气,怕是也包不了多久了,到那时便如何是好?黄醒之想想,若是自己现在允了姜公子同来,他日自己没钱时想来也能与姜公子同来。 便也起身回个礼道:“只要若纤姑娘同意,黄某便无甚怨言。” 花若纤低头不语,外人只道是不敢得罪两位大官人,实则心中暗暗窃喜。 姜仙凝见此处已埋好伏笔,只待黄醒之钱财散尽之时再做下文。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小块金子,塞进花若纤手中,道:“仙女姐姐,小生还要处理些杂事,今日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便起身对黄醒之拱拱手准备告辞。 花若纤见姜仙凝要走,又低头见姜仙凝塞在手中的竟是一小块金子,便匆匆起身对姜仙凝行礼,眼中尽显无限留恋之色。想想又自腰间摘下一个香囊,塞进姜仙凝手中:“姜公子若不嫌弃若纤,闲时便来聊一聊也好。” 姜仙凝懒怠一一应付二人,只对二人抱一抱拳便离开了宣美阁。 到得街上,姜仙凝深深呼了口气,虚情假意之词说多了也是累得很,想来花若纤能当这花魁,也算是辛苦得来的成果。 待黄醒之落魄之时,想必还得要上几个月。这期间便先去解决其他几位吧。姜仙凝想了一想,奔了城南。城南是吕天姿家,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比较容易劝解。 城南吕家看似也是大户人家,金雕玉砌满目奢华。门口小童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见姜仙凝走到门前便吆喝着:“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姜仙凝道:“听闻吕小姐受了伤,小生有个秘方愿献给吕小姐,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小童应了一声,转身进去通报,便转身却便撇着嘴,自言自语:“又来一个骗子,无非是用秘方换些钱花。无耻。” 姜仙凝并不在意,待小童回转,便跟着小童进了正堂。吕老爷见姜仙凝面庞清秀,衣衫逍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生敬意,起身往堂门走了几步,道:“公子可是有秘方能另小女忘了容貌一事?” 姜仙凝道:“正是。” 吕老爷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请姜仙凝上座,回头又叫小厮上茶。 姜仙凝喝了口茶道:“吕老爷,小生的方子需得些时日,但若是有用,小生酬劳需得要的高些。” 才说到此,堂门前伺候的小厮便狠狠哼了一声。 姜仙凝瞥了一眼,继续道:“吕老爷想来疑心小生是个骗子,如此我们便来立个字据,若是不成小生分文不取,待成了之时吕老爷再付钱,可好?” 吕老爷听姜仙凝如此说,眼睛一亮道:“如此看来,公子真正是有秘法。我此时便叫内子领公子去内房。”说完又顿了一顿,“我一时高兴,竟忘了你是位公子,公子怕是要等小女腿伤好了才能相见了。”ъimiioμ 姜仙凝道:“无碍,我本也是女儿身,只因在外出入方便才做男儿打扮,吕老爷可叫吕夫人前来便好。” 吕老爷点头便叫吕夫人前来,引着姜仙凝去内院吕天姿闺房了。 吕天姿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插屏,烛台,香炉,屏风各个都别具一格,尽显主人高雅情趣。此时吕天姿摔伤了腿,正躺在床上休息,淡绿色的纱幔挡住大半个身体,吕天姿面朝内躺着,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有些不耐烦的道:“又是谁来了?” 吕夫人道:“天姿,有位小仙姑来看你。” 吕天姿听闻是母亲的声音,便回转身撑着床边要坐起来。 初时吕天姿背转身说话,声如莺啼委婉动听,此时一转过头来,姜仙凝心中顿时一紧,这容貌还当真是见者掩目呀。姜仙凝强自压下心中惊异之情,对吕天姿挤了些笑容,拱了拱手。 吕天姿见母亲带了个如此美貌的小仙姑进来,脸上难以抑制的堆满笑容,咧开大嘴吐气如兰的道:“仙姑可是有秘法能让小女变美?” 姜仙凝道:“正是。” 吕天姿一听更是开心,在床上挣扎了一下,饶是腿疼,便又倒了下去,再又挣扎着起身,道:“仙姑,快请坐,天姿起不得身,仙姑有些什么秘法,快快道于天姿听一听。” 姜仙凝坐在吕天姿床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吕小姐,小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怕姜某说了,吕小姐未必爱听。” 吕天姿道:“只要能变美,无论仙姑说什么,天姿都爱听,只要仙姑说的出天姿便也做得到。仙姑尽管说来。” 姜仙凝假意挂着一脸高深莫测:“小仙看吕小姐的丑并不在脸上,而是在心里。” 吕天姿听完果真脸色一变:“仙姑此话怎讲?天姿虽是爱美,但从未伤害过别人,怎得心里丑呢?” 姜仙凝道:“吕小姐可知齐宣王之妻钟离无盐?” 吕天姿摇头。 “吕小姐按我说的秘方,若能做得九重时,小仙便再来拜访给吕小姐讲钟离无盐的故事。若是吕小姐不能到得这秘方的第九重,美貌之事就休要再提了。” 吕天姿想都没想便道:“天姿定能做到九重,仙姑但讲便是。” 姜仙凝要了纸笔,写了几个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 写完姜仙凝把纸递给吕天姿:“此九样才艺吕小姐若都能做到出人头地方才算得完了九重。那时小仙自会登门再访。”语毕,也不等吕天姿应声,便转身道别。 姜仙凝出了吕府,想想第二件事也算做得了,只待吕小姐才艺加身之时来取钱便可,花若纤那边也需得等待,这边拿了钱才好去那边行事。这两件事也算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两桩似是都有些难度,姜仙凝想了想,还是先去城西王公子家。 姜仙凝站在王公子家门口,王公子家中只有一座毛草房,大门已经有些破败,只能虚掩着,屋顶毛草被风吹走不少,很多地方黑漆漆的椽子若隐若现。细细思量,这王公子的事还是需得做个局,如今也使不得法术,若是能入梦便是最好的。 正想着,草房边上一条小蛇自草缝里钻出,扭着身子爬开了。姜仙凝看着小蛇,顿时心中一喜,自袖中又把一堆符篆拽了出来,一一翻找一番,果真‘梦幻’还是有的。姜仙凝依然割破手掌,把血擦在梦幻上,将梦幻贴在草屋门楣之上,自己也抬脚踏入草屋之中。 此时草屋中欲望幻境已渐渐扩散,王公子正在草屋中“苦读圣贤书”,姜仙凝推门进来王公子并未发觉,依然口中默默念着书文。待不得多时王公子便会因得欲望而觉得自己已功成名就,姜仙凝此时只需推波助澜便好。 姜仙凝轻身走到王公子桌前,道:“王公子,小生给公子道喜了。” 王公子抬头疑惑的看看姜仙凝:“何喜之有?” “王公子不知吗?你已高中状元,不日便要去京城上任了。” “殿试也都过了吗?我怎得想不起来?” “王公子太过专注诗书,考试之事已经忘记了吧,今日小生正是来给王公子道喜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痴心问仙(2) 王公子听了姜仙凝所言,歪着头想了一会,似是忽然了然于心:“到真好似有这样一事。王某真的高中了吗?” “正是。王公子请看,这不正是朝堂吗?皇帝正等着给王公子赐花呢。” 姜仙凝此话正是王公子心中期盼,稍一引导,王公子面前便现出一派朝堂之色,皇帝高座龙椅之上,正看着王公子似是眼中还有些笑意。 王公子心中大喜,急忙朝皇帝一跪,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草民叩见官家。” 姜仙凝因同在梦幻之中,亦可看到王公子心中所幻之景。只等他当了官再慢慢引导他幻境。 王公子梦到自己当了地方官,每日断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亲戚朋友轮流前来奉承,官场同僚日日吹捧。姜仙凝看得心烦,在旁边插嘴道:“王大人,你在此只断些民间案子,家中老母却是清贫,身体不好也无人照看。” 王公子道:“本官俸禄有限,除去日常开销都给了家中,怎得还是不够?” 姜仙凝摇摇头:“王大人看看其他官,都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家中仆妇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可是大人却是两袖清风,只凭这一点俸禄能做得什么?说起来老夫人还生了个当官的儿子,却孤苦伶仃一人在家挨日子。真真是可怜。” 王公子道:“依你所说,本官当如何?” 姜仙凝故作神秘,悄声道:“大人可知,其他官是因何能够如此光鲜的?” “因何?”王公子听得不明就里。 姜仙凝顺势自怀中拿出一个布袋:“这是刘员外送的,为的是他那打人的儿子。” 王公子微微一惊:“这怎使得?” “怎么使不得,是家中老母重要,还是清誉重要?这每日来阿谀逢迎的同僚,大人以为是为何?若大人一直如此,怕是别人以为大人是假意清高,要不多时便不再来往了。” 王公子犹豫道:“那这银子……” “自然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这刘公子打人之事也并无大碍,刘员外又给这主家赔够了银两,大人只管敷衍敷衍,众人俱都乐得如此,何乐而不为?” 王公子听姜仙凝如此说,心中略有所动,只微微一想,那刘公子影像便跪在了堂上。王公子装模作样的审了会案,便偷眼看姜仙凝。姜仙凝略一点头,王公子便下定了决心,随意责备了刘公子几句便罚他赔给事主家几贯钱便草草了事。 欲望之水一旦倾倒便如瀑布般飞流直下。这梦幻中的王大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钱便可为所欲为,案子胡乱敷衍。 此后,姜仙凝又教王公子给高位大人送礼,与其他同僚同流合污。虽如此,非但无人问责,到步步青云竟到了京城任职。此时的“王大人”早已忘了初心,日日酒肉,夜夜笙歌。 姜仙凝见时机到了,便装作一派慌张之态,跑到王公子面前,惊慌的道:“大人,大人快跑吧。宰相亲自来抓大人问斩呢。” 王公子一脸惊诧:“因何?” “还不是因为大人前次判的案子得罪了宰相,如今宰相大人亲率着兵奔府里来了,大人快些逃跑吧。” “我怎得不记得是哪个案子了?” “不就是大人收了别人前两黄金的那个,恶霸强抢民女的案,大人不是判那恶霸并非强抢,只是心急了些,补些礼钱给女家便好。谁知这女子是丞相公子的相好,如今被大人判给别人,还寻了短见。丞相公子因此一病不起。如今丞相前来寻仇了。大人还是快些跑了吧。” 王公子一听姜仙凝所言,心中也顿觉确有此事,便急急忙忙翻过桌子,心中却觉得是翻窗逃跑了。 王公子跑的匆忙,一种钱财均未能带走。只有姜仙凝扮作小厮默默跟随,王公子跑了几天,身无分文甚是落魄。姜仙凝还在旁添油加醋,说些王公子老娘给宰相折磨死了,如今大雪还无处躲避甚是饥寒交迫之言。听得王公子心中一片死灰,想死的心都有了。便要姜仙凝拉下脸来去求当年的同僚,谁知人人一听是王公子求见,全都避之不及,无一人肯相见。王公子又让姜仙凝去求亲戚朋友,怎知这些朋友要么也不相见,要么视王公子为仇敌,更有甚至跑去丞相府提供王公子去向来邀功。 王公子着姜仙凝跑了一圈,反而更加落魄,如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还要躲避丞相追杀,真真是连个叫花子都不如。 王公子看着漫天大雪,期期艾艾的哭道:“老天啊,王某这官想是当错了呀。王某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老母亲呀。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姜仙凝轻轻扶着王公子道:“公子,你对功名利禄太过痴迷,但功名利禄随身过,若因功名儿失了本心,失了亲情,便是得不偿失呀。” 王公子抬头,看着姜仙凝:“那,那我做个清官。我不要那些钱财了。” 姜仙凝道:“以王公子心性,若做个清官便毫无钱财,家中老母无人照管,虽生了一个儿子,却一声不能享受儿孙之福,只能孤独终老。王公子觉得到底是哪个更值得?” 王公子此时看着姜仙凝,一脸迷茫,仿若失了魂魄。 姜仙凝继续道:“王公子,你想一想,你从未想过的日子,假如你能扬你所长,做些什么,挣些小钱,娶个贤良淑德的夫人,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与老母亲一起三世同堂共享天伦之乐。王公子,你好好想一想,是这样富足安稳的日子好,还是你执迷不悟一声求不得的那些虚妄好?如今你当了回官,又如何?如今两手空空,又得了什么?” 王公子心念微有所动,一副幻象便在眼前生成,老母亲安坐高堂,妻子牵着一儿一女在堂间习字。写好一副,两个孩子便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满面笑容,摸摸这个,拉拉那个,一脸满足。 王公子也忍不住迈步上前,跪在母亲膝下,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母亲,儿子不孝,儿子从未见过母亲脸上有这般笑容。儿子从未想过母亲何等感受。母亲,儿子不当官了,好好做些小买卖,娶个娘子,生几个儿女,承欢膝下,让母亲颐养天年。”王公子声泪俱下,字字发自肺腑。 姜仙凝见时机差不多,便出得门外,扯下幻梦,屋中幻象瞬间消失无踪。王公子还在哭天抹地,屋中景象忽的幻化成了日常模样。 王公子收住泪水,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四处打量,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姜仙凝推开屋门,自外面进来,王公子一转头,同姜仙凝四目相对,微微愣了愣,王公子道:“你可是……” “正是,王公子此时对人生所向可有些悟了?”m.Ъimilou 王公子沉默不语。 姜仙凝继续道:“若此事回头还来得及,待到一无所有之时,便是再要想什么母亲,娘子,儿女,也都晚了。” 王公子低着头,轻声道:“难道我所追求之事,是错的吗?” “王公子有所追求并非错事,错在公子过分执着,过分执着便不是追求而是执念,执念一生只能害人害己。王公子为了追求也追了这许多年,如今公子早过而立之年,别家母亲都能享个齐人之福,可王夫人如今除了这漏雨的破屋,还有什么?你若一生当不得官,王夫人便要在这破屋之中孤独终老吗? 想王公子若当年可及时回头,寻着你家老爷的生意继续做下去,能赚些小钱也罢,如今儿女满堂。难道比不得这一间破屋吗?” 王公子依然低着头,沉默良久。抬头环顾了一番破草屋,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慢慢起身向门外走去了。 姜仙凝在身后道:“王公子何去?” 王公子并未回头:“寻我母亲去。今后我要好好尽尽孝。” 姜仙凝也跟着走出破屋,微微笑着,对王公子背影喊道:“王公子,命里无时莫强求,把眼前过好才能有其他希冀。” 姜仙凝站见王公子走的远了,也转身奔了城北。 这城北住着钱多多,姜仙凝才走到城中偏北便远远看到一座金光灿灿的小屋。此屋不大,只一间,却是金碧辉煌,比得那些富甲一方的财主之宅到只在其上。 姜仙凝想,这钱多多不是十世穷鬼吗?如此看来有座金房,到甚是富有。待到走的近了,姜仙凝上前细细一看,才发觉这金灿灿的小屋竟是在屋墙茅草中加了些细碎的金线。这些金线虽也是不凡之物,但都是些碎屑。想来以钱多多所为,定是自织锦坊偷得。 姜仙凝摇摇头,这钱多多当真是爱极了黄白之物。姜仙凝敲了敲门,屋中并无人应答。正待去附近寻一寻,只听身后有人说话:“你是何人?” 姜仙凝转身,见一个乞丐站在身后,蓬头垢面,头发虬结成团。手中拿着一个破碗,打狗棒已磨的发亮,一双眼畏畏缩缩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又是摇了摇头:“你可是钱多多?” 那人咧嘴一笑:“正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腹有诗书(1) 姜仙凝才找到城北便见钱多多金碧辉煌的小屋。虽是些碎线贴就,但却彰显了主人无魇品味。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自品评,只听身后有人瓮声瓮气的问到:“你找谁?” 姜仙凝转身,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眼露贼光之人:“你可是钱多多?” “正是。”钱多多寻思,这人长得斯文,穿戴整洁,怕是来找银子的失主。下意识向房后瞥了瞥,“你……要找什么?” “找你!”姜仙凝懒得多做废话。 钱多多不屑的哼一哼:“来到此处,自然都是找我的,我是说我拿了你什么东西?” “到此处定是来寻东西的吗?”姜仙凝觉得好笑。 “不然呢?我这里还有什么可找的吗?”钱多多有些疑惑了,难不成官府来人抓他了?想到此便暗暗提气,随时准备逃跑。 “你休要胆小,我只是来与你打个赌。” “打赌?” “正是。” “赌什么?怎么赌?” “自是要赌金银财宝,”姜仙凝眼中露出一丝赌徒的贪婪,“你若赢了,我便去拿国库金银给你,可好?” 钱多多见姜仙凝如此模样,又听姜仙凝说能拿国库金银,心中也激起一番赌意:“如此,好是好,只是你如何能拿到国库金银?”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块王府金元,悄悄伸开手掌给钱多多看,钱多多一见金元,眼中放光,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抓起金元左右翻看,果真底部印着王印。 姜仙凝盯着钱多多,见钱多多左右翻看金元又细细看那王印,心中有些担心钱多多看出端倪,但转念一想,钱多多也不过此城一小贼,未必见过王府印章,若真是见过便随意胡说就好。 钱多多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抬头用一双贼眼盯着姜仙凝,轻声道:“这可是宫里出来的?” “这是王府印。你若是赢了,我便去给你拿那有皇家印的。如何?” “甚好,甚好。你说要如何赌?”钱多多此时心中只有皇家金元,心中贪欲大放。 姜仙凝见钱多多已上钩,便继续道:“我这赌法也容易的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赌法便是要你自今日起不得偷盗,不得行乞。一年之期。你若做得,那国库的金元便有你一份,若做不得,今夜你藏在屋中的财宝便会多些库银。”姜仙凝冷笑一下,“偷盗库银,就算不斩首,也怕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余生。你那黄白之物却是再也见不得。钱多多,国库的金银,可敢接?” 钱多多沉吟片刻,欲望终究战胜了理智:“当然敢接,这就来赌。”边说边偷偷瞄姜仙凝手中的金元。 姜仙凝道:“口说无凭,你要立个字据,你若输了,京城那个一直捉不到的盗取皇宫库银的贼人就是你了。”姜仙凝捉住钱多多的手腕,拉着他找个状摊借了纸笔立下字据,又按了手印。 姜仙凝把字句收在怀中,对钱多多微微一笑:“此时起,你便要记得这字据,我虽不时时刻刻盯着你,但你若想偷偷舞弊我自然会知晓。” 钱多多扬了扬下巴:“我钱多多虽是一心只爱钱财,但却是一言九鼎之人。” 姜仙凝点头便跟钱多多分道扬镳,算着日子准备去瞧一瞧吕天姿。 才一到吕府,便见府门口人潮涌动,拥挤异常。 姜仙凝有些诧异,扯住一个路过的公子,问道:“这位兄台,这许多人在吕府门前作甚?” 那人对姜仙凝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看公子一表人才,想来也是来参加这诗会的,怎还问这许多人是作甚?” 姜仙凝摇摇头:“小生并不是来参加诗会的,只是路过见到人多才问上一问。”m.Ъimilou 那人见姜仙凝并不想参加诗会,神色便缓和了一些:“公子若是路过,我便说于你,这是吕府诗会,吕老爷不知请了何方才子写得一手好诗,每日吕老爷都开个吕府诗会,每日选一人,若做得比吕老爷手中的好,便赏金子一锭,纸墨笔砚一方。 有这等好事,这十里八乡的才子都来了。每日都在这里作诗。而且,听说这诗其实是吕家小姐作的。没想到吕家小姐那般丑陋,竟能做得如此好诗。小生到是也要甘拜下风呢。 听闻这吕小姐不知何时忽然好似失心疯一般,没日没夜学习琴棋书画。如今这附近几座城中的女子都比不过呢。这外面不少的公子都十分仰慕,想要拔得头筹去下聘礼呢。 话说公子真不是来挣这一锭金子也不是想娶吕小姐的?”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兄台多虑了,小生并不会作诗。”说完便独自奔了吕府角门。 姜仙凝拍了一会门,一个小童开了角门,看了姜仙凝一眼,指了指大门道:“诗会在那边。” 姜仙凝上前一步对小童拱了下手:“小生姜问仙,之前我给你家小姐的秘方,此时需得收一收了。” 小童听了个七七八八,虽是个男的,但听口气似是当年的仙姑又来了,急忙施了个大礼道:“仙人略等一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吕老爷。” 不多时,吕老爷便自偏门挤了出来,疾步走到姜仙凝面前,规规矩矩行个礼道:“仙人的方子真是妙不可言,如今我家天姿满腹诗书,才艺加身,整日钻研诗句曲谱,真真是换了一个人。往日里无论先生请的多好,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倒是每日里巴巴的等先生们来呢。仙人快些进来瞧一瞧吧。” 姜仙凝点点头,便转身准备奔角门进去。吕老爷却在身后急匆匆叫道:“仙人留步,仙人岂能走那角门,定要自正门而入。” 姜仙凝微微摇头:“正门太过拥挤,随便进去便好,吕老爷无需客套。” 吕老爷本想再客套几句,只见姜仙凝已经自角门进去了,知姜仙凝是不拘小节之人,便紧走几步,追上去亲自在前面引路。 到得正堂又由吕夫人引着入了后院吕天姿闺房,才到二门,便看见吕天姿正开着窗在画几上作画,低头凝神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听到动静,吕天姿一抬头见是姜仙凝来了,依旧咧开大嘴对着姜仙凝一笑:“仙姑,仙姑可算来了,前次仙姑走了,天姿也未问得仙姑名讳,只怕仙姑若是不想来了,待要寻时都不知晓寻谁。” 姜仙凝看着吕天姿这身形,神态与这张脸实在是不配,但今日却觉得这吕天姿身上散发着一种惑人的气质,到是显得脸并不十分难看了。 姜仙凝看着吕天姿,微微一笑道:“今日小仙便是来给吕小姐讲那个故事的。” 吕天姿拎着裙子,自房中跑出来,拉着姜仙凝奔花园走去,到得一处凉亭,便拉着姜仙凝在是桌边座下,又着丫鬟泡了茶,端了点心。才兴冲冲的道:“仙姑先告知天姿名讳,然后再好好讲讲钟离无颜的故事。” 姜仙凝微微点头:“小仙姓姜双名问仙。今日给吕小姐讲了这故事,你若悟了便也算不枉此生,若仍旧如同从前般荒唐,莫说此生,来生,生生也难自这丑陋容颜中跳脱。” 吕天姿连连点头:“天姿此时已似有所悟,还请姜仙姑指点迷津。” 姜仙凝略略沉吟一下,便讲起了钟离无盐的故事:“此女复姓钟离单名一个春字,字无盐。但因其长相异常丑陋便得了名字叫钟离无颜。这钟离姑娘因长得太丑,四十岁不得嫁人,众人于背后指指点点,说长道短。为了不令家人难堪,钟离姑娘便与齐宣王处自荐,说能助齐宣王治理国家。 宣王令她讲些看法,钟离姑娘便对宣王讲述齐国危难四点。例数宣王之错。宣王闻钟离姑娘说的有理,便自此悔过,听取钟离姑娘意见治理国家,果真国家从此兴盛起来,宣王便立钟离姑娘为皇后,并未再娶。 吕小姐闻听此故事,可有何想法吗?” 吕天姿听完故事,一直托着下颌若有所思,听姜仙凝一问,便微微颔首道:“姜仙姑这故事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 “若不是骗人的,那这些天来来我家求亲的人,也未必是骗子了?” 姜仙凝点头。 “姜仙姑看着我的脸可会睡不着觉?可会心神不宁?可会……”吕天姿说着仍旧不自信起来。 “吕小姐,美貌二字并非只是容貌。适才小仙给吕姑娘讲的钟离无盐虽是丑陋不堪,但仍做得一国皇母。想来齐国并非没有貌若天仙之女子。因何齐宣王迎娶钟离无盐之后便遣散后宫并未再娶呢?若只以容貌来定美丑,只怕这齐宣王是有特殊癖好之人才为这丑女钟情一生吧。 吕小姐此前,先无论样貌如何,却是不尊一丝女德,更无丝毫可赞扬之处。为了改变容貌不惜伤害自己也伤害父母。如此自私之人,试问你便是貌若天仙又有谁人愿意娶回家中? 你只看到你的脸丑陋,却没看到你身姿曼妙声音动听,如今又满腹诗书这些难道不是你的财富吗?那青楼中女子各个美貌,却毫无情谊,若要你用此身体换她皮囊,你可愿换?” 吕小姐听姜仙凝讲到此处,便站起身来,对姜仙凝深深行了个礼,道:“姜仙姑,天姿心中豁然开朗了。此前天姿只想要改变容貌,却并未看透真美。只责怪世事不公,也从未顾忌过父母。这些日子天姿只顾专注姜仙姑给的秘方,并未刻意注重容貌之事,没想到不知不觉竟也能看的长远了,近些日子也时常闻得母亲笑声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腹有诗书(2) 想来,这世间竟真有其他事情值得去做,竟然另他人开心自己也能变的貌美。天姿受教了,此后定不再迷恋改变容貌,多习些诗书,若有朝一日天姿能做个女状元定要辅佐官家,把这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姜仙凝轻轻颔首:“世间万物,同一物必是有长有短,你若能看到长处使之发扬光大。便真是悟了,如此我也要走了。还望吕小姐有一日能得偿所愿,做个女状元。”:筆瞇樓 又客套一番,姜仙凝便来到正堂,同吕老爷吕夫人讲了吕天姿的话,两人闻听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姜仙凝见此事也算做得了,便着吕老爷按着当初的约定付了银两。吕老爷家本就家资颇丰,如今唯一的女儿突然变了才女,还懂得尽孝。别说是给些银两,便是全部家产也能给得。立刻叫了几个小厮,抬了整整两箱金银之物,放进城东宣美阁附近旅馆中去了。 此时距前次离开宣美阁想想也差不多快要一年。再入宣美阁依旧是温香软玉,一派旖旎之色。 姜仙凝问身旁的引路丫鬟:“你家花魁可还是花姑娘?” 小丫鬟点点头:“公子可是要去花姑娘那?” 姜仙凝有些疑惑:“花姑娘屋里现在没有人吗?” 小丫鬟似是有些幸灾乐祸,微微一摇头道:“如今花姑娘怕是没人眷顾她了,花姑娘也只剩下头疼了吧。” “所谓何事?” “公子若是新来的便是不知,花姑娘此前有个相好,是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颇为有钱,但是这公子挥霍无度,想来也是喜欢我家花姑娘,日日夜夜包着我家花姑娘。有段日子还想给花姑娘赎身,娶回家去。 谁知家里老爷不同意,闹来闹去竟然把老爷气病了。但那位公子依旧如此养着花姑娘。只是最近好似家里钱财都被这公子挥霍了,许久之前便是靠着便卖家里物件才能凑钱过来。现今更是身无分文,家中宅子都变卖了,父母亲都挤在一间漏雨的旧屋中,那公子现在渡口做些苦力,却还是拿着钱来找花姑娘。 就那点钱,花姑娘自是看不上,但那人硬是不让花姑娘接客,若碰到其他客人,他便一路打骂,说是玷污了花姑娘。扰的花姑娘做不得生意。为此事妈妈没少差人揍那个公子,但根本无济于事。”小丫鬟说着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报官,若闹得大了妈妈也不好做,只好叫花姑娘少接客人。唉,花姑娘也算是倒霉吧。不过她也还算风光过,也不亏了。” 姜仙凝听小丫鬟说完,心想:“此时来的倒是挺巧,用不得多久便要黄醒之醒悟。”想到此便问小丫鬟,“这位公子可是黄公子?” “正是,公子可是认识这位黄公子?” “认得,若他再来,我在时便带他上来。” 小丫鬟满脸不解,也不敢乱问,只胡乱应了一声,便待姜仙凝去了花若纤的屋中。 花若纤本在床上躺着,百无聊赖的玩着手帕,听得门响,转头看去见进来的人是姜仙凝。便蹭的一下自床上站起,堆了满脸笑意,似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姜公子,自前次一别,竟要一年了。姜公子想是自己逍遥,已经忘了若纤了吧。” 姜仙凝坐下,花若纤赶忙给姜仙凝倒了杯茶。 姜仙凝看看花若纤道:“花姑娘如今怎得消瘦了许多?” 花若纤也在姜仙凝身边坐下,期期艾艾半含着眼泪道:“姜公子有所不知,前次姜公子来时碰到的那位黄公子,如今落魄的很,自己落魄就算了,还不许我接客。如今若纤只能花些私房体己钱维持用度。还要日日遭妈妈白眼,甚是可怜。如今姜公子来了,定要救若纤一救。” 姜仙凝假意怜惜的看着花若纤摇了摇头:“花姑娘之事真是令人听得心酸。只是前次来时,小生见那黄公子似是对花姑娘一片真心。” 花若纤冷笑着哼了一哼:“真心?来这种地方的人,各个都说真心,但谁人又真的有真心?若有真心还来这种地方?” “黄公子似是不然,听说黄公子是想要替姑娘赎身,娶回家去的。姑娘因何不去?” 花若纤依然冷哼了一下道:“赎身?他爹娘老子哪个会同意?若他来我这里,无论花多少钱,他老子也是要给的,便是不给,黄公子赊了账,他老子也要结。但若去了他家中,钱财便攥在他老子手里,黄公子若要用钱便只能自牙缝里抠,又能抠出几个。赎身赎身,说的容易,赎了之后难不成要去受苦吗?” 姜仙凝叹着气微微摇头:“若是真心相待,受些苦又算得什么呢?” “姜公子一看便是从未吃过苦,一日三餐都不得吃饱的日子,我永远都不想再过了。所以,若是没钱,真心相待又如何?真心又吃不得。” 姜仙凝听花若纤说的无情,心中有些替黄醒之不平,但想一想,还是不要劝她,冥顽不灵。想来若是真劝的她对黄醒之有些同情,前去劝慰,那如何再令黄醒之清醒? 姜仙凝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既是如此,今后我便包着花姑娘吧,花姑娘这脸酷似我见得仙女姐姐。我姜某可不是如同黄公子一般,能让天下人与我一同看仙女的脸。此后花姑娘若是用钱,便找我要,但却不能让黄公子再来此处,他若是来了,花姑娘也要把他骂走。否则……”姜仙凝眼中带了一份无情,“我姜某可是宁缺毋滥,若是人人都能得见花姑娘容颜,我宁愿永不相见。” 花若纤一听,立刻连连点头:“姜公子如此抬爱若纤,若纤定不负姜公子。”说着便伸手来搭姜仙凝。 姜仙凝微微一闪躲开了,正色道:“我只爱看你的脸。你就坐着给我看便好。” 花若纤愣了一愣,觉得姜仙凝甚是奇怪,转念一想,也无甚不好,什么都不用做,只给看看脸便能得一锭金子,如此好事,谁管他心里如何想,只要钱好赚便行。 两人无话,姜仙凝只与花若纤对面坐着,偶尔看她一眼。正在此时,有个小丫鬟在门口叫道:“花姑娘,花姑娘,你快去看看吧。那黄公子又在门外闹呢。” 不等花若纤回话,姜仙凝便道:“不是说,他来了便带进来吗?” 小丫鬟在门外有些犹豫:“这……那黄公子即没钱又肮脏,还总是大吵大闹。这……” 姜仙凝微微皱眉,花若纤一见姜仙凝似是有些怒意,连忙道:“快去,姜公子也是你能置喙的吗?姜公子让你去你就去,犹豫什么?” 小丫鬟不敢再说什么,一溜烟小跑着去叫黄公子了。 不多时,门被推开,黄醒之一身灰色长袍布满尘土,脸上头上同样包着一层厚土,整个人仿佛刚从地里钻出来一般。 黄醒之才一进门,想着花若纤终于肯见他了,心中充满喜气,脸上堆着笑意。但抬头一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姜……姜公子?是……你要见我?” 姜仙凝道:“正是。” “若纤她……” “我见你作甚?让你这一身脏土污我这屋子吗?” 黄醒之顿感无地自容,自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几吊钱,小心翼翼蹭到桌边,把钱放在桌上,道:“若纤,你不要恼,我今个带了钱了。” 花若纤撇着嘴冷哼一声:“你这钱还是拿回去吧,土太大,我摸不得。” 黄醒之微微抖了抖,嘴角也抽了一抽:“若纤。” “谁是若纤,你怎敢如此称呼?” 黄醒之又是一抖,继续道:“我,我不是从前……” “从前是从前,从前你可不是如此肮脏,污不了我的地面。” “花,花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 花若纤看看姜仙凝,见姜仙凝点头,便道:“你要说便说,说完快些走。别扰了姜公子清静。” 黄醒之低着头卑微的道:“花姑娘,我如今虽然在码头搬搬扛扛,但并非长久之事,过些日子我攒些钱便置个小铺子。以后挣得钱便都攒下来给花姑娘赎身可好?” 花若纤此时满脸不屑,斜睨着黄醒之:“就凭你?别说你盘不得个铺子,赎不起我的身,便是盘了要我去做什么?卖豆腐?卖炊饼?还是卖茶水?”说着花若纤笑了起来,“倒是好笑。你以为你是谁?便能另宣美阁花魁去路边叫卖?你还是拿着你的几吊钱,回家给你爹娘买些饭食,吃顿热乎饭吧。” 黄醒之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姜仙凝道:“黄兄当年许我同你一起来看花姑娘,如今姜某也允了黄兄同来探看花姑娘,可好?” 黄醒之面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轻轻道:“多谢姜兄了。” 姜仙凝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只是这一点刺激对黄醒之算不得什么,还是需得做个更大的戏才能另黄醒之真正醒来。 姜仙凝想着,便道:“如此甚好,那黄兄便站在那里吧,反正黄兄也只是看看花姑娘便好吧?”说完,便转身同花若纤调笑起来,还时不时伸手在花若纤的手上摸上一摸,这花若纤也甚是风流,说不上几句话便笑的花枝乱颤倒在姜仙凝怀中。姜仙凝虽是心中作呕,但依旧假装风流不羁,偶尔瞥上黄醒之一眼,只见黄醒之脸色黄了又白,白了又黄。 姜仙凝心中暗暗笑道:“如此甚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得几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执念莫求(1) 姜仙凝与花若纤放肆调笑,花若纤时而说些庸俗浅鄙的笑话,讲完便要笑倒在姜仙凝怀中,时不时还在姜仙凝手臂上捏上一捏。 姜仙凝虚与应付着花若纤,见黄醒之站在旁边脸色红白变幻不定,却仍旧杵在原地不肯走。姜仙凝心中想着,这人倒是执着的很,想来还是得用些猛招才能令他受到刺激。 姜仙凝推开黏在怀中占便宜的花若纤,用嘴努了一努边上的黄醒之,道:“花姑娘,你这样投怀送抱,怕是黄公子看了心里难受呢。” 花若纤轻蔑的自眼角斜了斜黄醒之,满脸揶揄的道:“姜公子不是说不愿别人也一起看到若纤的脸吗?如今这脸可是姜公子你一人的,怎得公子竟也让这等腌臜之人同瞧吗?” 黄醒之脸色憋得通红,却不敢接话。只惴惴的垂手侍立。 姜仙凝微微笑着添油加醋:“花姑娘,黄公子也是对花姑娘一片痴心,曾经也算舍得给花姑娘使银两的,花姑娘还是念顾念顾旧情吧。” 花若纤晓得姜仙凝只是嘴上宽容,心中并不喜这黄醒之,便更加放肆起来:“哎呦,姜公子怎得此时又大方了起来?黄公子曾经来过是不假,但哪里有什么君子之风,本就看来一副穷酸相,如今到真真的是个穷酸。哪若姜公子一般风流倜傥,文采俊逸。”边说边站起身来,竟然坐在姜仙凝腿上,一手挽住姜仙凝的脖子,“姜公子才是若纤时常惦记的心上人,姜公子这许多时日不来,想煞若纤了,此后便再不许丢下若纤这许久。” 姜仙凝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花若纤的衣袖,露出一双眼看着黄醒之道:“黄兄勿要拘谨,坐下来喝杯茶也是好的。” 黄醒之见花若纤如此放荡,姜仙凝又如此不羁,心中一片哀怨之气,眼中凝了一片雾气,紧紧咬着下唇,双手狠狠掐着掌心,强自镇定。忽的听见姜仙凝招呼他一同喝茶,心中便再也忍不得这份屈辱,迅速敷衍的抱了个拳,带着几分颤抖道:“小生,小生先行告辞!”言罢转身跑出屋去,只留得一片灰尘兀自在门前的光影里飘飞。 姜仙凝见黄醒之气走了,便一把推开花若纤。 花若纤没留神,被姜仙凝一推险些摔在地上,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娇嗔道:“呀!姜公子,怎得好好的,又要推开若纤?” 姜仙凝挑一挑眉,一脸冷漠:“我记得,我说过你便坐在那,我看看你的脸便好。休要多嘴,玷污我仙女姐姐。” 花若纤一愣,尴尬的笑笑,便自旁边凳子上轻轻坐下,半倚着桌沿,用力拉扯着面皮带上几丝微笑,但此时的笑却是假的令人发指。 姜仙凝瞥一眼花若纤的嘴脸,懒怠理她,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黄醒之被气走了,要去哪里呢?总不会有些勇气买把刀找我寻仇吧?” 花若纤在旁听着,脸上惊恐万分,似是惊叫般道:“姜公子,若真是如此,你便在我这里不要出去了。便是他提着刀,也是万万入不得我这内屋的。公子只放心在此便好。” 姜仙凝没答话,起身想要去寻黄醒之,如此执着之人,一次便不来了想来不太可能。此时寻到他劝解一番,也好快些完了任务破了此重阵。 花若纤见姜仙凝起身要走,急忙起身疾步向前,拉住姜仙凝的袖摆:“姜公子要去哪里?好容易那厮碍眼之人走了,姜公子却也要走吗?姜公子且留一留,若纤给公子唱个曲如何?” 姜仙凝心中甚是厌烦此人,面露不悦,冷冷的瞪了一眼花若纤抓住自己的手。花若纤本想拖住姜仙凝再玩些时候,或许还能多捞些银两,忽的看见姜仙凝冷若冰霜的眼神,直直刺入自己手腕,吓得手一抖,瞬间放开了姜仙凝的袖摆。 姜仙凝一甩手,轻轻整理一下被拉扯的有些松散的束腕,拉一拉水袖,头也不回的出了花若纤的房间。廊上小丫鬟一见姜仙凝出了门,便迎上来笑嘻嘻的道:“大官人可是玩好了?奴家送大官人出去吧。公子可要叫车马?” 小丫鬟唠叨着,陪着姜仙凝走到门口,姜仙凝自袖中摸了几个铜钱丢给小丫鬟,小丫鬟嬉笑着接住道:“多谢大官人,大官人仪表堂堂定是官宦家大户,下次来时奴家还给大官人带路。” 姜仙凝在街上停了一时,转身奔黄家草房而去。黄家草房比王公子家那草房好不得多少也是破败不堪。姜仙凝自破烂的窗缝向屋内望去,黄老爷依旧病倒在床上,面色蜡黄嘴唇惨白,看似拖不得多少时日了。黄夫人如今脸上也没了傲气,只剩了面满愁云,两行清泪。 姜仙凝见黄醒之不在家中,正待转身离开,只见一女子站在身后,呆呆的看着姜仙凝,眼中带着一丝祈盼,一丝愤恨。 “你可是花若纤姑娘?”女子有些怯怯的问。 “你是谁?”姜仙凝不答反问。 “我,我是黄家的童养媳。”女子低着头,手指用力的拉扯着衣襟,“花姑娘若是,若是见到我家公子,劝劝他回来看看老爷吧,若是晚了,我只怕……” 姜仙凝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发髻随意的绾着,一身灰布粗衣,想来经常撕扯那衣襟,边角处已有些毛糙。 “你可是爱慕黄公子?”姜仙凝并不知黄醒之家里还有一个童养媳,想到如此境界依然留在两位老人身边,定是倾心于黄醒之。 女子一听,顿时慌了神:“奴家,奴家,奴家没有,奴家不是,奴家怎敢倾慕黄公子,奴家只是见老爷夫人,到如此年岁却要受这锥地之困,心中难过,如今黄老爷身体每况愈下,奴家只望公子能回来探望探望,别无他求。” “若我能找回黄公子,你可是愿嫁他?” “姑娘不要误会,奴家并不想与姑娘争抢。” “我并非花若纤,姑娘也无需小心翼翼,敢问姑娘闺名几何,若见到黄公子时也好转达姑娘之意。况姑娘是如何知晓我是女儿家的?” “奴家在家排行老四,唤作黄四娘。我只看姑娘眼神便知晓姑娘只是着男儿装罢了。” 姜仙凝微微点头:“黄四娘,你倒是好眼力,你且好生照顾着黄老爷,待我找到黄公子,定然劝他回来。只是,我需得要你一句真心话。” “什么话?姑娘只管问。” “若黄公子回来,你可是愿嫁他?” 黄四娘沉吟片刻,轻声道:“我被买来本就是给黄公子做媳妇的。” 姜仙凝道声“好”转身便离了这破草房。心中嘀咕着:这黄公子也算命好,家中如此境况,名声如此破败,竟还有个如此专情之人等他。此次,不但要劝他离开那花若纤,还要劝他回家父慈子孝,夫妻恩爱。 边想着便来到码头,姜仙凝转了一圈见黄醒之受了羞辱,果真来搬米赚钱了。心中啐了几口,甚是鄙夷。姜仙凝疾步上前,站在黄醒之面前。黄醒之背着一袋大米绕了一绕,姜仙凝也挪了挪步,依然站到黄醒之前面。黄醒之颤抖着抬了抬头,见是姜仙凝,眼中有一丝愤怒,但很快便平复了,颠了颠米袋,叫了声:“姜公子。” 姜仙凝站在黄醒之面前,并未有离开的意思:“黄醒之,我问你,你心里是花若纤重要还是你爹娘重要?” 黄醒之不言语,姜仙凝继续道:“你若是痴心一片,爱慕一个正经女子,我还要敬你一番真情。只是你所爱之人,只喜钱财,若你拿的出银两你便是大官人,若没了银两便连个下等龟公还不如。 适才你去宣美阁便是连个龟公不如,此时我送你一锭金子,你再去转转,看做不做得她花若纤的大官人。” 黄醒之背着米袋的身体佝偻着,微微发抖。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推掉黄醒之身上的米袋,把金锭子塞进黄醒之手里:“你心里若还知道难过,便去试一试,也不用换衣服,就如此去便好。” 姜仙凝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们便来赌一赌如何?就看看他花若纤为了这一锭金子,能不能吃得你身上的的土,怕不怕这金子污了她的手。” 黄醒之颤抖的攥着一锭金元,身体有些打晃,微微抬了抬脚,又放了下去。 姜仙凝用力推了黄醒之一把:“有何犹豫?你若输了便回去看看你爹。你若赢了我还给你银两,让你去见花若纤。如何?” 黄醒之被姜仙凝推了一把,向前走了几步,又听姜仙凝说还给自己钱去见花姑娘。顿时不再犹豫,攥着一锭救命般的金元,奔宣美阁跑了去。 姜仙凝紧跟其后也到了宣美阁,见黄醒之正在门口与一个小丫鬟理论。小丫鬟早就认识黄醒之,觉得他又是来捣乱的,死活不让黄醒之进去。黄醒之便拿出那锭金子给小丫鬟看:“你看,我今日是带着钱来的。” “不行,不行,我也认不得这元宝是真是假,但你如此肮脏,断是不得入内。” 见小丫鬟拦住了黄醒之去路,姜仙凝便悄悄上前,露了露自己的脸,小丫鬟一见,顿时喜笑颜开,准备上前来招呼姜仙凝。 见姜仙凝一抬手,那小丫鬟便不敢前来搭讪,站在原地又是一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执念莫求(2) 姜仙凝对着黄醒之努了努嘴,又对小丫鬟摇了摇头。小丫鬟退回原地,对着黄醒之一伸手,道:“你便进来,但不要污了地面。” 黄醒之跑进宣美阁,直奔花若纤屋中。轻轻推开花若纤房门,见花若纤正背着身坐在桌边喝茶,便自背后叫道:“花姑娘。” 花若纤听闻有人叫他,以为是姜仙凝又来了,眉开眼笑的转头,却见到是一身土灰的黄醒之,顿时又沉下一张脸冷漠的道:“你来做什么?” 黄醒之自手中拿出一锭金元,伸手往花若纤手中塞:“花姑娘,你看,你看,我如今又有金子了,你若喜欢我以后也拿来给你。” 花若纤缩了缩手,有些嫌弃:“你哪里来的金元?莫不是去偷得?” 黄醒之连连摇头:“不是偷的,是贵人送的,贵人说若是我与花姑娘真心相爱还会送我更多金元。” 花若纤疑惑道:“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花姑娘可以放心用,断然不是偷盗所得。” 花若纤便接了金元转身放进书台上一个木盒之中,又转身对黄醒之妩媚一笑道:“黄公子许久都不来若纤处,都显得生分了。” 黄醒之站在门口,并不敢进去也不敢接话,只在门口唯唯诺诺,踯躅左右。 花若纤见状也不顾黄醒之肮脏,上前拉起黄醒之的手,满面柔情:“黄公子还站在这里作甚?快些进来,若纤陪公子喝一杯茶。”边说边拉着黄醒之坐在桌前,泡茶燃香,极尽温柔之事。 黄醒之见花若纤回心转意,正心中激荡流连忘返的拉住花若纤的手摩挲之时,屋门‘咣啷’一声被人自外面踢开了。两人还在拉拉扯扯,忽的一声巨响,两人顿时愣在当场。只见门外站着一人,面容冷峻一脸怒意,竟是姜仙凝。 后面小丫鬟急匆匆跑来,嘴里边叫着:“姜大官人,姜大官人请留步。”追上前来见姜仙凝已然踢开了房门,便也定在当场。 “你二人做得些何种好事?”姜仙凝厉声道。 黄醒之见姜仙凝满脸怒气的赶来,不明就里,道声:“姜公子,因何恼怒。” 花若纤此时却并不淡定,陪着笑脸赶上前来,伸手要拉姜仙凝,却被姜仙凝一甩袖子闪开了,花若纤便尴尬的笑笑继续道:“姜公子,因何发这大的脾气,快进来坐下,若纤给公子顺顺气。” 姜仙凝一转头,瞪着花若纤:“你若是真心喜他,我便让了这位置,你二人也好欢天喜地的在一处,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怕我撞见?花若纤,从此后你我不必再见。” 再一转身,又看向黄醒之:“黄公子,我念着从前算得有些交情,给你锭金子来看一看花若纤,怎得你却在这里温香软玉了吗?” 花若纤本就怀疑黄醒之不是复又有钱,如今一听竟是姜仙凝给的,况且此时境况定是要保住姜仙凝的,哪里还要在乎那个黄醒之? “姜公子,姜公子,你休要恼怒若纤,”花若纤瞬间泪流满面,一脸委屈,“若纤并非要偷偷摸摸与他相处,只是看他可怜而已。” 姜仙凝不待她讲完,便冷哼一声道:“此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我不在时,他来了要如何?” 花若纤一听立时奔姜仙凝扑了过来,想要扑倒在姜仙凝怀中,谁知姜仙凝一闪身竟堪堪扑倒在地上,一时龇牙咧嘴,眼泪直流,便就着这泪水,呜呜咽咽的道:“姜公子莫要弃了若纤,是这黄醒之勾搭若纤的。”边说,边慢慢站起身,立在黄醒之面前,甩手便给了黄醒之一巴掌,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花若纤继续表演:“黄醒之,我虽是青楼女子,也不是人尽可夫,以你的身份休要唐突了若纤!” 黄醒之被花若纤打的满脸委屈:“若纤,我……不是你叫我进去的吗?” “胡说,”花若纤看看众人脸色,继续骂道,“你休要污蔑我,若纤也是你叫得?我会拉你这样卑贱之人入得屋中?休要做梦了,不是你巧言相骗,我怎会中了你的诡计!” 此时宣美阁中楼上楼下闻得吵闹声,跑出不少人来看热闹,官人婢女乌压压一大片人,俱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黄醒之此时被花若纤骂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自己衣衫褴褛与众人格格不入,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黄醒之已听不清所有人都在说些什么,脚下如腾云驾雾,摇摇晃晃奔大门走去,花若纤依然在身后叫骂着,如把把钢刀戳着背脊。 黄醒之走出宣美阁到得大街上,此时街上人来人往,黄醒之却不知去向何处,适才众人的指指点点,花若纤的谩骂鄙视,此时都如巨石般压在心口。黄醒之喘不上气,拖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脚一步步艰难移动。 宣美阁中,花若纤骂了个痛快,见黄醒之摇摇晃晃走出了宣美阁,便谄媚般的蹭到姜仙凝身边:“姜公子,若纤已把那个腌臜之物赶走了,今后想是也不敢再来,姜公子便不要气恼,原谅了若纤吧。”边说边撒娇般扭着身子来拉姜仙凝的手。m.Ъimilou 姜仙凝蔑视的自眼角瞥着花若纤,躲开花若纤伸过来的手:“花姑娘可还记得我前次说过什么?” 花若纤有些迷惑:“姜公子指的是哪句?” “姜某于喜爱之物没什么舍不得,若花姑娘喜爱金银,姜某每日给花姑娘一锭金元也是舍得的。” 花若纤听姜仙凝如此说,有些放下心来,软软糯糯的道:“若纤只是爱慕姜公子而已。” 姜仙凝却突然冷了脸:“只是……我宁缺毋滥,眼中容不得沙子。若是别人碰了我喜爱的东西,那我宁可狠心不要也不会同他人分享。”说完转身便走。 花若纤一听,扑上来拉姜仙凝,姜仙凝又一闪身,花若纤又扑在地上,姜仙凝冷哼一声:“你若再来纠缠,便是连此时好言好语也是没了。”说完并不顾花若纤在身后呼天抢地,声泪俱下的控诉,疾步出了宣美阁。 到得街上,姜仙凝左右看了看,并不知道黄醒之去了何处,想来他身无分文,借酒消愁什么的是不可能,更是不会回家,许是回了码头做些活计。便又奔着码头追了过去。 并未追出多久,姜仙凝便见远远的一人踯躅前行,正是黄醒之。黄醒之走的很慢,正是奔着码头的方向去了。 姜仙凝并未上前,只远远的在后面跟着。黄醒之到了码头,无心理会工头的责骂,奔着远处江水边走去了。姜仙凝依旧跟在后面,黄醒之到了江边,定定的望着江面。许久,姜仙凝一抬头却不见了黄醒之。 姜仙凝心中一紧,奔江边跑了过去,到得江边却没有黄醒之,姜仙凝四处张望,不多时远处有一袭皂衣飘上了江面。 姜仙凝跳进水中,奔黄醒之游去,心中暗暗骂道:“黄醒之啊黄醒之,你若如此便死了,我想是就要困在此阵中了,你便是又多了一重罪名。” 游得近了,姜仙凝一抓,竟只是一件衣衫,姜仙凝在水中转着身四处张望,心中沉重眼泪也挤进眼眶,狠狠地用手拍了拍水,大声喊道:“黄醒之,你个缩头乌龟,你若是死了,到不孤单,你爹也陪着你黄泉路上一起走。你那个童养媳,你误人家一生,你便到了阴曹地府也投不得生。缩头乌龟!黄醒之!” 姜仙凝正兀自气愤的喊着,只听岸边水声哗啦啦一响,一个人自水中站起来身,竟是黄醒之。 姜仙凝见黄醒之从水中站了起来,并未淹死,心中有些高兴,转而又万分气愤,划着水到得黄醒之面前。两人冷冷的对视着,眼中都无一丝友善。 姜仙凝瞪了一眼黄醒之,道:“黄醒之,你怎的不死?” 黄醒之也满脸不屑,冷哼一声:“你们都巴不得我死,我偏是不死。” “你若死便死,若是不死是否该问问你爹娘如何了?要死要活只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倒是有脸寻死。” “要不是你,花姑娘怎能……”黄醒之说到一半,一看姜仙凝诧异又鄙夷的眼神,便再说不下去。 “如何?”姜仙凝冷声道,“你竟还没悟了吗?看了如此嘴脸,你竟还惦念着?若真是如此,你便没得救了,要死就赶紧去死吧。今日把你骂的猪狗不如的女人,你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老父老母扔在破草屋中,由一个童养媳照看着。你这良心,倒还不如一个外人。你可知,你爹马上就要死了,你若还是惦念那女人,便赶紧去找她,看她到底把你当做何物?你这所谓真心,到当真还如喂一条狗。你于你父母,也还不如养一条狗。” 姜仙凝说完,自己爬上了岸,转身再对黄醒之道:“黄醒之,你若还算得个人,便回去照看你父母,看看那个等着你的媳妇,真真按着你自己所言,盘个铺子攒些钱财孝敬父母。你若在这抬米,你家中那媳妇便帮你照顾父母,你若盘个铺子,你那媳妇便能帮你开门闭店。你若还是个人,便不能辜负这份情谊。你且回家好好看看,若是悟了,便还有救,若是仍旧执迷不悟,就赶紧死去宣美阁,别误了自己又悟了别人!” 语毕,姜仙凝转身离开,再懒得看一眼黄醒之一眼。如今只待再去解决了钱多多,便能离开此中阵法。此时,是要再去会一会钱多多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五阴炽盛(1) 姜仙凝满怀心事到得钱多多小屋前,钱多多小屋竟然一团乌黑不付当年金碧辉煌之色。姜仙凝上前拍一拍屋门,依旧无人应声。又趴在窗前向内张望了一番,屋内器物蒙着厚厚一层灰,想是已多时无人居住。 姜仙凝站在屋前发呆,若是钱多多赌输了依旧偷盗敛财,如今怕姜仙凝来算账,便偷着逃跑了可如何是好?若真如此又要去哪里找寻? 姜仙凝正在钱多多门前寻思,不知要去哪里之时,只见一人远远走来,此人身材高大,浓眉虎目,穿着一身团花战袍,头上戴着抓角头巾,手里拎着一杆长矛,目光炯炯甚是威风。待此人走的近了,姜仙凝看着有些面熟。 只见那人走到近旁,深深一躬:“公子别来无恙啊?” 姜仙凝抬手还礼,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并未答话。 那人略带神秘的一笑:“公子竟不认得俺了吗?” “看着倒是有些面善。”姜仙凝搜索许久,似乎并不认识如此威猛之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公子到此地是要寻什么人?可还记得与此人打的赌?” 姜仙凝万分难以置信:“你是钱多多?” “正是在下。” “你怎得不住在此处了吗?” “是不住在此处了,怕公子寻不到我,以为我钱多多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便每日来寻公子一次。今日总算寻到了。” 姜仙凝点点头,想来钱多多虽是执着黄白之物,但却是个守信之人:“你如今住在何处,看你打扮似是当了官,可是出脱了?” 钱多多又笑了一笑,道:“公子且随我来,你我同来喝一杯,俺也来给你讲一讲此一年之事。” 姜仙凝随钱多多到了一个酒肆内,钱多多才一到门口,小二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都头许久都未来了,可是高升了?”边说边引着钱多多进了一个齐楚阁,“都头今日要吃些什么下酒?” 钱多多没理小二却对姜仙凝道:“公子可喝得酒?” 姜仙凝微微摇头道:“不胜酒力,只略略喝得一二。” 钱多多便转头对小二道:“那便只要一角酒,捡你店里最好的茶冲来。菜品就如往常一般。” 小二应承着下去准备,姜仙凝便问道:“钱公子如今是钱都头了吗?” 钱多多依然笑了几声,站起身,对着姜仙凝一躬到地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俺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公子当年指点迷津。” 姜仙凝起身扶住钱多多,道:“钱都头不用多礼,只讲讲这一年来的事情便好。” 此时小二送来了茶水菜品,也给钱多多打了酒水。 钱多多便照顾姜仙凝吃吃喝喝,也讲起了这一年来的经历:“那日公子与俺打过赌之后,俺便回家中,把屋里的财宝都埋在屋后菜园子里了。不得行乞不得偷盗,又要维持用度,俺便只能出门找个事情做。但俺即不懂诗词也不会替人写诉状,空有一身力气不知能做得何事。 俺在城中找寻,做过苦力,做过小二,做过车夫,但都做得不长久,也毫无出头之日。如此混了月余。有一日忽见城门贴着一张告示,说是官府要招捕快。俺这一身蛮力,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倒是大的很,轻功也算是了得。俺眼见着走投无路就要吃不上饭了,便揭了榜奔了官府。谁知一去便应了。 我本觉得这也算是个美差,熬上一年拿你的库银。结果这捕快竟不是那么好当的,官府无缘无故招募捕快,并非缺少人手,而是城外有个山洞,洞里住着个妖怪,经常祸害百姓,力大无穷无人能敌,官府招募捕快其实是要去除那妖怪的。 别人一听是去除妖怪,都不愿意去,只有俺愿去,所以俺便留下了。当天府台大人便给了俺十几吊钱,让俺置办东西。俺也没啥值得置办,当夜便去了那山洞。 到得山洞一看,是个高大的野人,俺也算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制服了那野人,捆绑好押回了府衙。 此一事,府台大人甚是高兴,不几日此事便传到了京城,府台大人便推荐俺入了军中,如今俺在军中任都头。甚是风光,这钱财也真真是来的心安。如今一年不曾偷盗,不曾行乞,倒也懒怠去了。这钱虽不如当盗贼时多,但堪堪够用便好。涂个心安理得。 公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俺如今可是做到了?” 姜仙凝连连点头称赞:“钱都头果真是性情刚毅之人,说一不二,佩服佩服。此次确是小生输了。但小生却行不得当日之诺言。” “当时与公子打赌时,俺一心只想着库银,如今俺也觉得公子行不得当日诺言也罢了,还是不要去盗库银的好。” 姜仙凝笑了笑:“自是,当日只是想赌一赌钱都头的运势罢了。其实库银之事,小生却是偷不得。还望都头勿怪。” 钱多多又大笑几声:“公子说的什么话,俺要谢公子还来不及,怎会责怪公子。” 两人又闲聊些时候,吃了些饭食,姜仙凝便同钱多多告辞奔城门而去了。 此时城门一团乌黑,并不似平日的大门。姜仙凝抬手向黑屋中伸去,一片混沌,不知深浅。想来外面便是下一重阵。 姜仙凝笑笑:“此一重法门,我已了然于心:执念如坟,心魔如墓。天生万物,心静如空。”语毕,四周逐渐暗淡,只剩城门的一片漆黑微微旋转。 姜仙凝嘴角挂了一丝微笑,此一重便是最后一重,若是过了这重便能与师尊相见了。心中一喜,便挺身跨入黑暗之中。 才跨过最后一重阵门,姜仙凝便觉丹田充裕,似是有一股气流在全身流转一番便汇入丹田。姜仙凝捏了捏手臂,又运些真气至手指,竟然真的似有灵气流转。 姜仙凝有些疑惑:“不是此阵中一直不能用法术吗,使得每一重都辛辛苦苦绞尽脑汁,若是一开始便能用法术,管他是是非非,杀个干干净净就不相信还能出不得这阵。” 姜仙凝边想着边胡乱的在这第八重阵中行走。但此一重阵中虽是用得法术,却没有其他阵层的幻境,只是一团黑雾浓郁,又如同此前黑雾迷阵一般,不辨东西不分左右。 姜仙凝想了想,此一重阵似是叫‘放不下’,但这阵中只有一团黑雾,难不成这放不下的是黑雾?姜仙凝又走了一会,依然是漆黑一片空无一物。 想想此时已恢复了法术,便放开神识静静感受。四周波澜平静,死一样沉寂。姜仙凝睁开眼,坐在地上,此一重毫无头绪,也罢,就在此地休息,静待下文。 姜仙凝坐在地上调息,神识也并未收回。姜仙凝细细体会神识之感受,此时神识如同一片平静湖面,无风无浪。姜仙凝再把神识放的远些,依旧风平浪静,仿佛此一重阵法已经沉睡,早就遗忘了姜仙凝。 姜仙凝正练习操控神识,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神识,好似一片落叶飘入湖面,微微一晃,便恢复了平静。姜仙凝再伸展神识,细细感受,四周却又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下去。 姜仙凝心里想:“难道是刚才是幻觉?想来不太可能,神识并非耳眼之感,有外界干扰。神识若要受到干扰除非有心魔或幻魔阵法。既如此,刚刚触碰了一下神识便消失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在这阵中有什么可以凌驾于神识之上的魔物?” 正想着,又有什么东西在另一处触碰了一下姜仙凝的神识,依然消失不见了。 姜仙凝紧张了起来,此次感受真真切切,想来刚刚也并非是幻觉。只是这两处触碰神识的位置相去甚远,定然不会是同一物所为。那这阵中至少是有两个魔物。姜仙凝试着催动灵气,自乾坤袖中祭出凝仙。 姜仙凝轻手轻脚的拉出袖中凝仙,怕惊扰了阵中魔物。谁知,剑还没有完全自袖中拉出,忽然间身旁的神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瞬间神识便剧烈的震荡起来。姜仙凝来不及细想,凝仙向身旁一挥,一切归于平静,只有自己散落的一缕头发飘飘忽忽在神识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那魔物竟无声无息的穿过神识,自身边现了身,还削掉自己一缕头发。 姜仙凝心中更加紧张起来,刚刚一剑太过匆忙并不知是否刺中魔物,若再次突然自身边现身,若削的不是头发…… 想着,姜仙凝睁开了眼,收回神识,在乾坤袖中摸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摸到一个小镜子,拿了出来。姜仙凝好好的把镜子挂在胸前,心想:还好进来时,若清师侄把‘荷香坤宝’给了我,此时倒是真派上了用场。姜仙凝有了‘荷香坤宝’便自在了许多,反正远处有没有魔物也无关紧要,只是近处看得清楚便好。 姜仙凝知晓了此处定是有魔物的,便借着‘荷香坤宝’的光亮,四处找寻。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姜仙凝一人亮着一点微光慢慢移动。忽然,身后似有异样,姜仙凝提剑向后一砍,转身,竟是空无一物。 才转了身,身后竟是又似有些微风,提剑再刺,转身,竟然依旧是一片黑暗,空无一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五阴炽盛(2) 姜仙凝转了几个圈,心中有些怒意,一边胡乱用剑砍着一边骂了起来:“什么魔物如此卑鄙,只敢背后暗箭伤人。有本是出来,真刀真枪打一场。如此我姜仙凝若是输了,也输得心甘情愿。你如今只敢躲在别人背后吹别人头发,此等行为也真真是龌龊。” 骂了几句,姜仙凝只觉耳边风起,一侧头,一股黑气擦着脸颊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此时,姜仙凝看清了对面的魔物,一团坚实的黑气揉成一凝脂般的黑团背对着姜仙凝似是坐在地上。姜仙凝提剑挡在胸前,缓慢靠近,想看看黑气为何物。谁知这黑气却抖了抖身子,缓缓挺直了腰板,慢慢转过身来——正是此前逃跑的阴虎。 姜仙凝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你怎得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做这阵法的人放你进来的?还是有意把你藏在此处?” 阴虎此时似是已吸食了足够的阴气,一张黑黢黢的虎脸竟如同人一般挂起了笑容。 姜仙凝心中微微颤抖,何时这阴虎竟然会笑了,此时一只无甚心智的老虎,竟然对着自己狞笑,这景象太过诡异,姜仙凝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阴虎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脸上依旧一副狞笑之态,那双虎眼因为此时因挂着笑容竟微微眯了起来。笑了一会,阴虎微微侧头,竟口吐人言:“我在此地,定是要护着这阵法,不让你出去。” 姜仙凝微微抖了一下,这阴虎竟然能说话了,刚才无声无息在我身边转悠的,难道就是它?反正这阴虎也会讲人语,姜仙凝索性便如同对着普通人一般,问道:“你如今竟能口吐人言了?难道是进化了?” 阴虎又咕噜咕噜的笑了:“哈哈哈,口吐人言?若是我想化作人形,早就能化形一个美貌男子,只是,我放弃了化形,精进了修为。如今,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怕是也奈我不得。”.Ъimiξou “刚刚可是你在我身边转悠,装神弄鬼?” 阴虎皱了皱鼻子:“若是我出手,怎么也得要你有些好看才行。”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脸。 姜仙凝假装没看见阴虎在比划什么,冷哼一声道:“你休要猖狂,你虽是进化了,别人谁还不进个阶?刚刚你躲在暗处偷袭我,给你占了便宜,如今你现了形就休想再跑。便真真正正打一场,看你还能不能伤得了我。” 阴虎依然呼呼的笑了几声,又哼一声道:“姜仙凝,你若不说大话,我兴许就饶了你,给你留个全尸扔出这‘精魔八狱阵’。只是如今,你如此猖狂,我倒是想看一看,等下你被阵法弑了心智还能不能占这嘴上的便宜。” 姜仙凝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阴虎依旧是笑:“杀你,岂用我来出手?”说完嘴里发出一声低吼,左右看了一眼,便慢慢后退,逐渐隐在了黑暗之中。 姜仙凝正待追上前去,只觉四周气场不对,一把扯下‘荷香坤宝’举起来四处照去。只见四周一团团黑气逐渐凝结成型,各个都周身冒着黑雾,自四面八方向姜仙凝聚拢。 姜仙凝心中暗暗吸口凉气:“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妖,魔还是鬼?”姜仙凝看着渐渐靠拢的众多黑气,伸手去袖口中摸索符篆,随便扯了一把。姜仙凝抖了抖手中符篆,不知道需得扔哪一张,便也管不了许多,随便提真气在符篆上草草一擦,便一张张快速打了出去。 一片符篆雨护体,也不知到底是哪一张能起得些作用,有些黑雾被打散,有些依旧飞扑过来。符篆打完,姜仙凝一摆凝仙,便与众多黑雾战在一处。黑雾左扑右抓,姜仙凝左躲右闪,凝仙在身前翻飞如花,一团团黑雾被剑气斩作几瓣,飞散不见,但更多的黑雾又是一团团一簇簇的蜂拥而至。 四面八方俱都被黑雾环绕,凝仙时常斩杀不及,便要被黑雾打上一下,只一下便衣衫撕破,皮肉飞绽。姜仙凝一袭白衣上忽的盛开了团团簇簇的鲜红花朵,刺目,惊艳,仿若自体内喷放而出血锦。 姜仙凝心中又羞又气,身上火辣辣的吃疼。一手拿着凝仙继续斩杀黑雾,另一只手运真气在空中划了一个符篆,伸手一抓攥在掌心,一边拍在自己额头上,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真门昭昭,境若太虚,太公幻境,急急如律令,赦!” 瞬间姜仙凝印堂发亮,真气瞬间大增,姜仙凝大喝一声“开!”。明亮的真气卷着尘土,便如洪水般,扑向挤上前来的黑雾团。真气一直向四方翻涌,黑雾碰到便溃散无形。姜仙凝用完招式,举着‘荷香坤宝’又照了一照。附近黑雾都被打散了。 姜仙凝便高声叫道:“阴虎,你出来吧,如今黑雾都散了,你也休得再躲躲藏藏,出来打过。” 姜仙凝话音刚落,阴虎便自前方黑屋中渐渐现出身影,道:“姜仙凝,你不要叫了。你以为这最后一阵,如此容易便过了?” “阴虎,既然你已能讲人言,我便问你个问题,看看你可是知晓。” 阴虎歪一歪头:“我为何要答你的问题?” 姜仙凝也笑了一笑:“反正你我二人总归要死一个,我问得问题终归也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而已,没有什么改变。” “你要问便问,答与不答,我到时再看。” “好,你可知道刚刚打我的黑雾是什么?妖,魔还是鬼?” 阴虎低着头,摆摆尾巴,道:“是什么魔物,这我倒是不知,不过我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可要听?” 姜仙凝点头:“要听。你讲便是。” “你可知这黑气是什么?” “什么?” 阴虎摇摇头:“诸般放不下,皆为世间苦。你打的这些黑气便是你心中放不下之事。心思越重黑气便越多。你刚刚说,你已经打完了黑气?”阴虎又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你心中还有所牵挂,那黑气便不会打完,会无穷无尽的飘飞过来攻击你的,直到你放下世间所有苦楚为止。所以……你不要再惦记着如何打我。能保得性命,便算你厉害。” 姜仙凝摇摇头:“我并不知世间有多少苦楚,又要放下什么?” “哼,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了怕是也杀不尽这阵中‘放不下’之物。这人间苦楚有八: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是一重重阵中走过来的,想来也是知道的。只是这放不下一重,便是前几重所放不下之事,你心中所放不下之事,俱都是此关里的魔物。斩不尽杀不绝,除非你在此地便可悟了大道,羽化成仙。否则,谁也走不出这阵去。” 姜仙凝闻听阴虎此言,心中亦是有些郁郁,于她自己而言,太多事情俱是放不下的。这第一个放不下,便是对师尊的真心。想来这真心怕是已成执念,就算其他别无所求,只此一样所化魔物,便对付不了。 姜仙凝趁阴虎不防备,忽的拎起凝仙,奔阴虎面门刺去。阴虎没什么防备,见凝仙来了,便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了姜仙凝的剑锋。翻身立在姜仙凝面前,道:“你想要杀我?可惜身手没有我好。”说着又低吼一声,源源不断的黑气又自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 姜仙凝又是一阵厮杀,此时右手肩膀已经毫无知觉,只凭本能在胡乱劈砍。有时还双手握剑,胡乱劈刺。姜仙凝看着依旧拥挤的黑气,顿时相信了阴虎所说的话。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便只是这些黑气杀不完就会累死,更是不要想什么阴虎和那幕后操控者了。如今大招也暂时用不出。只能一直拼杀,拼到累死了。 姜仙凝一个分心,便被黑气割破了好几块。姜仙凝自牙缝中吸着气,艰难的抬手砍杀着黑气。砍了几刀,偷个空隙,姜仙凝伸手自胸中胡乱抓了一把,伸开手,除了一堆无用之物,竟然还躺着一颗求救丹丸。姜仙凝想都没想,一边用真气把弹丸打入空中,一边用尽最后力气砍了几下。 姜仙凝一闭眼,实在是忍不住了,随时都会倒下去,身体虚弱衰竭之时,体内一股异流四处涌动,憋得难受,姜仙凝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也没有出去的办法,只得扔了最后一个缥缈的物件,便丢了凝仙,双手划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图案刚一画完,姜仙凝体内涌动的异流便喷涌而出,姜仙凝举着手,抬头望着天,一声大‘喝’,比黑气更浓重的黑雾便以姜仙凝为中心汹涌的四处飞扑,见到黑气便一口吞噬,便是这黑雾迷阵,也似是被那汹涌之流吞噬了不少,渐渐透明起来。舔干净了周围的一切,姜仙凝收回黑气,只觉神清气爽,似是梳洗了一番筋骨。 姜仙凝微微一笑,道:“这阴功真是厉害,刚刚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却全盘逆转。”便嘟哝着,愉快的喊了一声,“阴虎,你出来看看,这回可是要轮到你了?” 说完,姜仙凝一转身,一抹白色映入眼帘。姜仙凝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尊!你怎得到此地来的?还是‘放不下’化形了?化作师尊模样是要作何?” 正胡乱猜测,只听一个深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凝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阴阵降虎(1) 姜仙凝用阴功打散了‘放不下’,正心里暗喜,叫阴虎出来打斗。 但一转身,却见师尊正站在身后。姜仙凝正怀疑是不是阵法中的幻象。 只听师尊温柔且深沉的声音响起:“凝儿!”正是师尊本尊无疑。 姜仙凝有些慌乱,顿时心虚起来:“师尊,真的是师尊?师尊是何时来的?” “才到此间,看到你发的信诀,便赶来了。” “尊师可,可看到……” 姜问曦一如往常的神态,漠然,清冷。姜仙凝摸不透师尊到底看没看见自己用了阴邪的术法。当时只是为了保命,想都没想便用了出来。若真是被师尊瞧见了,怕是必得被赶出师门,再也回不得青云峰。姜仙凝低着头,不敢看姜问曦。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又再想起:“看到什么?凝儿可知那阴虎去了哪里?” 姜仙凝见师尊问起阴虎,便稳了稳心神,道:“刚刚就在前面隐了身形,凝儿与‘放不下’打斗之时不知它跑了没有。” 姜问曦点点头:“无碍,如今这一重阵已经很是虚弱,尽显颓势。用个‘破阴咒’便能寻到它。”语毕,姜问曦掐了个诀,向前方一点。 那阴虎正待要逃,刚刚飞起身形便被姜问曦的破阴咒打中,现露了真身。阴虎在地上跳了两跳,见再也隐藏不得,干脆便也不跑,慢慢转过了身,又是一脸狞笑:“姜真人,你在这阵中所为,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问曦依旧冷着脸道:“如此,便更是要除了你。” 阴虎微微愣了一下,想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用力抖了一下身体:“如今,我已不是昔日任人鱼肉之人,想要除我,姜真人怕是还要费上一番周折吧。” “哼,任人鱼肉之人?你也算得个人?阴虎你怕不是太抬举自己了,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个畜生。”姜仙凝瞥一眼阴虎,有意揶揄它。 阴虎果真面上挂不住,露出一抹怒意:“姜仙凝,你别以为你打败了‘五阴炽盛’就了不得,你到底是用什么打败的,非要我说出来大家难看吗?” “放屁,”姜仙凝心中愤怒,打断阴虎的话,“你看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你以为谁会把你的话当真?只要能除掉你,谁会在乎你说什么?” 阴虎脸上表情变换,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姜仙凝,你说的不错。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有谁会在乎谁说了什么?只捡自己有利的听,这便是你们人类。但是除掉我之后,下一个会是谁呢?你要不要也一起来猜一猜?也许……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你?” 姜仙凝心中一抖,怕阴虎说些有的没的被师尊听了去,双手紧紧掐着掌心,脸上却不屑的哼了一哼:“你少说些废话,要打便来打。你说这么多也是你先死。” 阴虎被姜仙凝一激果真沉不住气,爪子在地上用力刨了几下,便扑了上来。阴虎一身蛮力,爪子虎虎生风,稍一挨到身体,便被刮掉一层血肉。姜仙凝连连躲闪,来不及出招。 缠斗了几招,阴虎一个倒剪,放倒了姜仙凝,一转身一个虎跳便飞扑了上来。姜仙凝倒在地上,眼看阴虎自半空落下来,无处可躲,便一转身,抱住了头。 等了些许时候,却不见阴虎扑到身上来抓挠。姜仙凝慢慢转身,却是师尊已与阴虎斗在一处。阴虎如今确实吸足了阴气,蒲团大的爪子当真是虎虎生风,每一掌都如泰山压顶般重重砸下。姜问曦手中执着正英,左右抵挡着阴虎的掌风。待阴虎稍有疏漏之时便抖拂尘对阴虎扫上一下,这阴虎倒真真是铜筋铁骨,被正英扫了几次,仍旧不知死活的扑上来。正英扫过得皮肉,纷纷绽开,如同鲜艳的朵朵雏菊,到是有些美感。阴虎左扑右跳见并不能制服姜问曦,心中很是丧气,又见身上皮肉翻开鲜血直流,虽是伤得不重但很是吃痛,便甩了甩头,眼中冒火的盯着姜问曦“姜衍,要打便打,你不痛不痒的扫上几下,打的如此不用心,可是瞧不起我?” 姜问曦道:“是又如何?” 阴虎顿时愣住了,没想到以姜问曦的性子竟然会说出斗嘴的话来。本想着对姜问曦揶揄几句,没想到此时倒是被揶揄了。阴虎瞬间怒火中烧,一个平地虎跳自半空飞扑而来,双爪伸展,根根虎爪如同手腕粗细全都伸出掌外,狠狠一抓,未中,甫一落地便猛蹬后腿又向前扑去,双爪也以诡异的弧度不断抓挠着。嘴里也厉声道:“姜衍,这阵法虽似是快要消散,但以我今日修为,对付你还是游刃有余,待得我将你二人都打败在阵中之时,看你还如何嚣张!” 姜问曦见阴虎第一招来势汹汹,一闪身让了过去,谁知阴虎才一落地便迅速又扑了过来,阴虎力大无穷不宜直面硬拼,姜问曦连忙飞身后退,但还是被阴虎凌厉的掌风勾破了衣袖,顿时几道血痕冲破衣袖,染在手臂之上。 阴虎见一招抓中姜问曦,歪着嘴角哼了一声,片刻没有停留,四爪才一触地面,便一个转身自原地转了一个圈,一条小腿般粗细的尾巴拦腰扫了过来。 姜问曦待要再退已来不及,只好足尖轻点自原地拔地而起,躲过横扫的虎尾,正英在虎尾根处轻轻一点,一个翻身便又落到阴虎身后去了。 这阴虎也不含糊,扬气尾巴又一躬身,前腿用力一推后腿猛伸,便又以后腿为刃倒飞了出去。姜问曦才一落地,阴虎又飞了过来,只得向后一倒让阴虎自身上飞过。阴虎飞过之时,见姜问曦就在身下,便一伸前爪奔着身下姜问曦的面门抓去。 此次姜问曦却丝毫没有躲避,正英向上一顶,另一只手稳稳的接住阴虎飞抓而来的一只虎掌,向上一推。 阴虎瞬间觉得胸口和左掌一阵酥麻甚是酸爽。一落地便在地上打了个滚,拐了两下,便以右掌为支撑站在姜问曦面前,忽的又压低身体,做一副随时攻击之相。 说来话长,几招来回只在须臾之间,姜仙凝在旁边见师尊倒在地上,阴虎奔师尊扑了过去,心中早就按捺不住,噌?一声自腰间抽出了‘黑噬’,便奔着阴虎杀了过来。 阴虎才站稳身形,本想依旧保持着攻击姿态稳住局面,缓上一缓。但谁知,眼角却瞥见姜仙凝拎着一柄新剑冲了上来。阴虎瞥一眼姜问曦,见姜问曦并未动手,便扭转身体先奔向姜仙凝。虽是气势未减,但阴虎心中却暗暗抱怨:此时以我的能力与姜问曦也能不分伯仲,并不会把姜仙凝放在眼中,但这师徒二人轮流来打却是头疼。还得一两招就制服姜仙凝才好。 阴虎心中抱怨着,手上却不含糊,依旧是起初的几招,扑,抓,扫,反剪,只是其中抓挠的姿势不甚相同。此时阴虎修为大增,姜仙凝并不是阴虎对手,阴虎才一个扑招姜仙凝就难以招架,不敢硬碰,姜仙凝便疾步后退,摆黑噬在胸前挡住阴虎的掌风。 阴虎并未留神黑噬是把软剑,只待用虎爪挡上一挡也是无碍的,只要不以皮肉相抗衡,阴虎并不怕她姜仙凝的凝仙。谁知此次阴虎却是算计错误,虎爪叮当一声碰上黑噬,怎知黑噬剑尖却一转弯在阴虎手臂上割了一剑,阴虎本已被正英扫的皮肉破裂,此一剑便丝毫没得阻拦狠狠地给阴虎手臂的皮肉来了一个深长的大伤口。只是伤了却不算完,黑噬扫过之时阴虎只觉手臂阴气随黑噬的碰触迅速流失。 阴虎心中暗叫‘不好’,这武器定有玄机。但阴虎此时正扑到一半,实难回身。只得用一只爪去扫开黑噬,但另一只虎爪刚刚伸出,姜仙凝便摆黑噬又缠了过来,阴虎心中对黑噬有些阴影,虎爪伸了一半又想收回来,一犹豫间,不但没抓到姜仙凝,虎爪却被黑噬结结实实缠了个正着,瞬间大量阴气自体内流向黑噬,阴虎心中更是恐惧仿佛体内血液正要流失殆尽。阴虎想尽快抽回虎爪,后脚才一落地,便向后一蹬用力收着虎爪。 姜仙凝见阴虎要跑,却并未过多纠缠,拉住黑噬向后一抽,只听阴虎‘嗷’的一声,一只虎爪虽是自黑噬中抽了回去,但整条虎爪均被虎血染红,体内阴气四溢,破碎的皮肉于手臂上翻开绽放,一股股阴气自破口处流散而出,在手臂处凝结成一团黑雾。 阴虎一声嚎叫,向后退去,才站定身形,没想到正英又缠了上来,尘尾正正缠在脖颈处,动弹不得。阴虎自喉咙里轱辘着,双眼愤怒圆睁,一只前爪已难以支撑,另一只悲愤的刨着地。阴虎被正英缠着脖颈,呼吸逐渐困难,但仍旧不能放弃,撑着皮肉碎裂的前爪,一用力,后腿又蹬了出去,果真脖颈处一松,正英似是撤了回去,还未待得高兴之时,姜问曦却自身前站定,浮尘一抖,又缠住了阴虎脖颈。 阴虎心中又是一阵哀嚎,又伸前爪去抓姜问曦,此次还未等姜问曦松开正英闪避,姜仙凝一摆黑噬便又缠了过来。阴虎一见黑噬,心中暗暗骂娘。慌忙一收虎爪,黑噬缠了个空。但脖子却是被勒了个实着。正英是至阳之物,被扫上一下都要皮开肉绽,此时阴虎却被正英缠了个紧致,怕是略作挣扎,整个头颅便要当场异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阴阵降虎(2) 阴虎立在当场不敢乱动,眼盯着姜仙凝手中的黑噬,喉咙里微微轱辘着,只待姜问曦若有放松警惕之时,再瞅个机会逃跑。 姜仙凝见阴虎不敢再动,便拎着黑噬,上前奚落阴虎,此时黑噬前端已经染了一片黑色,甚是诡异,姜仙凝站在阴虎面前,满脸揶揄的笑容:“是谁说如今连我师尊都不放在眼中,定叫我二人好看的?” 阴虎歪斜着眼,鼻孔用力喷着气,满脸的不服气。 姜仙凝继续道:“如今又是谁做了阶下之囚,却还要满脸不服气?” 阴虎一听,更是心中发怒,便也怒吼一声回道:“你二人一同出手,算什么好汉?况且要不是你手里那个妖物,我却怎会吃亏?你名门正派却使些个阴招,我自是不服。” 姜仙凝撇撇嘴:“我这手中的,可不是什么妖物,这是师尊给我炼的法宝,名叫‘黑噬’,就是专门对付你这样阴气凝结的妖物的。你若不服,便再来打过。看是你那爪子厉害,还是我手中法宝厉害!” 阴虎心中暗暗思忖:“本以为此物只是个软剑,没想到竟然是个法宝。” 阴虎又斜了斜眼睛,道:“如今你二人联手已打伤了我。再要打来,我也是处于颓势,并不公平。若你还算得正派人士,定要公平打来。” “你到说说看,如何才算公平打来?”姜仙凝冷笑一声,想听听阴虎如何狡辩。 “此时,我已受伤,你放我回去养伤,待伤养好之时,你我一对一好好斗上一斗。若我仍旧输了,便任由你处置,这才算得公平。” 姜仙凝听了,突然哈哈大笑:“你这公平倒是说的好。你如今伤了就要回去养伤,待伤好了再来打过。适才你还说要我二人死在这阵中,若是这阵法还如当初般浓郁,我师徒二人真的敌不过你,你便不会说你是借着阵法优势赢我二人吧?可也要放我二人回去养伤,待伤好再另行打过?” 阴虎仍旧狡辩:“那自是不同的。” 姜仙凝又是一声冷笑:“你便说一说,有何不同,我今日便也算长些见识。” “你二人入这阵中,是自愿的,又不是我逼你们进来,若是真被这阵法所伤,也不能怪在我的头上。若适才我能杀了你二人,我是以一敌二,是我的本事,如何就不公平?若要说不公平,也要我说不公平才对。” 姜仙凝一脸无奈,想这阴虎是什么狗屁逻辑,抬眼看看师尊,师尊依旧一片冷漠神色,倒是好似并不生气,只执着手中正英缠住阴虎饶有兴致的听二人斗嘴。 “阴虎,你虽然只是个畜生,但如今也能说得人话,也将就着算半个人吧。能不能脑子不要再是个畜生脑子,好歹也长些人脑。才算不辜负你舍了人形的损失。”姜仙凝一脸嫌弃的斜睨着阴虎。 阴虎见姜仙凝如此神态,又满口厌恶之词,顿时怒火中烧,无奈脖子被正英缠住,动弹不得,只得张口喷了几口气,狠狠地道:“姜仙凝,你便是打赢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你却句句羞辱我,这个仇我便是做了阴魂厉鬼也是要报的。” 姜仙凝对着阴虎明媚的笑了笑:“阴虎,你难道不知晓如何才能做得阴魂厉鬼吗?人活着时,体内有阴阳二气,阴阳调和便是一个健康的人。人死后,阳气俱灭只剩阴气,此时以阴气形态存在的便是鬼魂视为阴魂。若是再混合了生前怨气,便使得阴气中有了杀气,此时阴魂便可成厉鬼,以阴气中怨气多少厉鬼也是分等级的,有些只是为了寻仇,有些却失了本心只知杀戮。阴虎,如今我讲的可是真真的一字不差的解释了阴魂和厉鬼。请问你能变得哪种?你如今便只是个阴气凝结而成的妖物,若是除了你也就连一丝阴气也都没了,你倒是想变个阴魂厉鬼,那也得先修成人才行。” 阴虎被姜仙凝噎的说不出话来,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梗了一会,阴虎道:“多说无益,你要杀便杀好了。” 姜仙凝摇摇头:“此时,我没说要杀你,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阴虎有些怀疑的道:“你抓我只为了问我问题?” “不然呢?我师尊不是稍一用力你便身首异处了吗?难道只为了留你跟我斗嘴?” “你要问便问,答不答在我。”想着许是还有一丝生机,阴虎便假意低下了头。 此时姜问曦自怀中拿出一张符纸,贴在阴虎额头,阴虎顿感体内虚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衍,你给我用了什么?你们不是说不杀我?”阴虎有些懊恼的对姜问曦喊道。 姜问曦冷冷道:“只是锁阴符,令你动弹不得而已。” “阴虎,你休得用你的畜生头脑揣度人心。你只好好回答我问题便好,若答的好,兴许能有一线生机,我此时不杀你并不代表一会不杀你。” 阴虎虽是心中憋屈,但却不敢再出言不逊,只闷闷的说:“你先问来,若是想答便答。” “你可知晓是谁将你放在这阵中的?”姜仙凝微微侧身,低下头俯视着阴虎。 “不知。” “你之前在吾木林不是追随妖王吗?难道不是他放你进来的?你若不说实话,我便一剑刺死你,也省得浪费口舌。” “你便刺死我,我也是不知。此前妖王说是助我修炼,让我在黑雾修习。虽是确实精进不少。但效果却不甚好,用不了多久就要换个阴阵,况有些阵中并非只是阴气凝结,不得修炼。所以我便离了妖王,自己寻去处修炼去了。” “那你是如何到得此地的?” “后来我碰到一个高人,告诉我一些**的去处,我便去各地寻**,当真是修炼飞快,没多久便能幻化人形,只是为了再提高修为,我便舍了人形依旧以此外形修炼,如今的修为,若不是你二人联手,你师尊也怕是不能奈我何。”阴虎说着,有些傲娇的翻翻白眼,似乎对自己修为很是得以。 姜仙凝懒得理它,继续问道:“那个高人是谁?” “不知。” “既是指点你修炼,便也算得你半个师尊,你竟不知是何人?” “就是不知,那人出现之时都是一袭黑衣,还蒙着脸,来无影去无踪,看不清楚。” “那你就没问一问吗?” “自是问了,我说若真修得这世间数一数二的妖物,定要感谢与他。但他说并非为我着想助我修炼,只是想看看一个阴物到底能修炼到如何程度。所以并不需要感谢,也不用知晓他是何人。” “那个高人,是人是魔还是鬼和妖?”姜仙凝皱起眉头,这幅打扮似是黑衣人,那便与魔族脱不开干系了? “反正不是鬼,没有阴气。别的气息以我那时修为也感觉不出。不过倒是更像人类,虽是可能掩盖了气息,但我能闻见微弱的人血味。” 姜仙凝顿时瞪大了眼睛:“是人?”转头又看向师尊,“难道是……” 姜问曦摇摇头打断了姜仙凝:“凝儿不可妄自揣测。” 姜仙凝点头收住了话头,又转回头问阴虎:“既是在那**中能迅速提高修为,为何你又跑到这阵法中来了?” 阴虎竟呵呵笑了两声:“自然也是那位高人指点,说你二人定会来此破阵,让我在此地等你师徒二人。这阵中阴气正适合我行动,若是你二人死于阵中便罢,若是到得此地,我便占尽了优势,想要杀你二人还不是易于反掌?”说着阴虎哼了一声,“哼,谁知这阵法竟被你用阴功破了大半,你二人还不讲道义,同时出手打我。” 姜仙凝听到此处,终究没憋住,笑了起来:“你虽是个妖物,到还真是单纯,是谁告诉你若我与你打斗,我师尊只在旁看着才算讲道义?之前在吾木林中你和那妖王还不是御着无数僵尸打我几个人?却不曾说道义之事。” 阴虎见姜仙凝如此说,便晃了晃脑袋,小声嘟囔着:“我们又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为何要遵循什么道义。如何高兴便如何即可。” 姜仙凝盯着阴虎,被这狡辩之词到噎的无可辩驳,想想也对,本来妖王和阴虎也是邪祟,还尊什么正义之事呢? 姜仙凝摇摇头:“阴虎,你便是修炼成人形也终究是个畜生。就是你这样比指尖也大不得多少的头脑,也是难成大器。既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为何我说的你却不信?” 阴虎抬头瞪着姜仙凝:“我生来便是阴物,你生来便是要除我,我怎能信你的话?你定是要处处置我于死地的。” 姜仙凝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你自阴脉中跑出之时便注定要被我们除了。但你即说了我们是正义之士,自然不会用言语骗你。倒是你那什么高人,脸真面目都不敢示人,难道就不是骗你的?” 阴虎低头想了一会,似是微微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摇头,道:“他骗我并没什么好处。” 姜仙凝看着阴虎,似是看个傻子:“好处不就摆在眼前吗?你刚刚若是真的除了我二人,恐怕你那高人不是只为你你高兴高兴而已,必定是那人收益更甚。” 姜仙凝看看阴虎,在地上摇着脑袋似是听不懂姜仙凝话中的意思。姜仙凝在阴虎面前蹲下了身,盯着阴虎道:“我再问你,你在那阴脉中时,是如何化形的?若我们没除了阴脉你会如何?” 阴虎眼神有些闪躲,口中喃喃道:“这……这个……” 姜仙凝正待上前再逼问几句,只见周围阴气忽然破碎,这精魔八狱阵竟瞬间化为一片黑色碎片在空中飘飞,阴虎头上的符篆也不知被谁一掌打飞。阴虎就势转身,后腿一蹬便扑出数米,一个扭身又跳出数米。眼看便没了踪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世事难通(1) 姜仙凝同师尊在第八重阵中相遇,正抓住了阴虎盘问。谁知才要问到些有用的消息之时,这精魔八狱阵竟突然碎裂,阴虎也不知被谁揭掉了头上的符篆,几个转身便跳开十数米。 姜仙凝见阴虎要逃,拎着黑噬便飞身追了上去。几个起落,只见得阴虎的虎尾在前方闪了几闪,便着着实实没了身影。姜仙凝在黑雾迷阵中站着,摘下‘荷香坤宝’四处照看,四周却死一般安静,无丝毫异象。姜仙凝又放开神识,探查了一翻,除了觉出那渐渐溃散的精魔八狱阵,便只能觉出师尊向自己走来。 姜仙凝睁开眼,果真看见一抹白色渐渐映入眼帘,姜仙凝疾步上前道:“师尊,那阴虎似是逃走了,我放神识都感觉不到。想是逃出阴阵去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不必理它,此次伤他不轻,想要恢复也需得些时日,待日后再除它不迟。” 姜仙凝也只得点头称是,似是又想起什么:“师尊,适才我用神识探物之时,怎得没感觉到若清师侄和刑岑凌?是凝儿技艺不精,还是……” “为师也没觉出他二人气息,刑三公子想来还困在精魔八狱阵中,若清却是不知去向。” “师尊,此时便如何是好?他二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心中顿时着急起来,出门时是四人一道,如今若是没了两人,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微微叹口气,道:“先回精魔八狱阵寻刑三公子吧。” 姜仙凝跟着姜问曦,两人又折返回精魔八狱阵处。此时阵法已渐渐溃散,黑雾已十分暗淡,有些地方已化为黑色碎片,在空中飘飞着。 姜仙凝跑上前去,张望许久,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尊,若是刑岑凌还在这阵中,会不会因为阵法消散,便也散了身形?” 姜问曦摇了摇头:“不会,若阵法溃散,刑三公子若是此前困于阵中,此时到是可以脱得此阵了。” 姜仙凝点点头,又围着精魔八狱阵转了起来,想着如何让阵法快些散去。转了几圈,姜仙凝一低头,看到手中的‘黑噬’,顿时心中一喜,拎起‘黑噬’便刺入正在溃散的精魔八狱阵中。本也没想着有多少效果,只待能让阵法快些溃散便可。谁知此时‘黑噬’一刺入阵中,那些正在飘飞的黑色碎屑,竟如同一条溪流般向黑噬涌来,黑噬也如同一条贪吃的小蛇般,微微颤抖着身子努力吞咽这些阴气。 姜仙凝看着剑尖上的黑线逐渐上升,转头问姜问曦:“师尊,黑噬若是全变黑了,还能用吗?” 姜问曦点了点头:“自然能用,只是若阴气吸满了便要待化去阴气之后才能再次吸纳阴气。” 姜仙凝看看黑噬,此时黑噬已经大半都乌黑一片,但仍旧贪婪的吸纳着阴阵的碎片。姜仙凝不敢第一次用黑噬便弄个通体黑透,提黑噬在精魔八狱阵中胡乱搅合了一通,便撤回黑噬,插入腰间剑鞘之中。黑噬一入鞘中,姜仙凝便觉得腰中一片清凉,甚是舒爽。那些阴气似是透过剑鞘,阵阵流入体内,在体内流转,倏忽间便在体内转了几圈,最后归于后颈便平静了下来。 姜仙凝转转眼,有些疑惑的看看姜问曦,想问些什么,却犹豫了一会,最终只扁了扁嘴咽了回去。又转身去看那精魔八狱阵。 此时精魔八狱阵已薄的只如一层黑纱,姜仙凝垫着脚向内张望,竟真的看见刑岳正站在远处黑气之中,双手下垂,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精魔八狱阵虽已稀薄,用不得一时半刻便会全部消散,但姜仙凝仍旧不能闯入阵中,只向前一走便被黑气弹出。姜仙凝只得站在阵外叫喊着:“刑岑凌!你可是能听见?刑岑凌!刑岑凌!你到底还活着没有啊?你倒是动上一动!你若是还活着,便快些出来,我们还要去寻若清师侄!刑岑凌!” 任姜仙凝如何叫喊,刑岳依旧闭眼站在阵中,丝毫不理会姜仙凝。姜仙凝便围着暗淡的黑气转了又转,想要找个空隙钻进黑雾,快些救出刑岳。无奈,最终也不得阵去,姜仙凝只得坐在阵边,等着黑气慢慢消散。 约摸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雾终于尽数消散,刑岳也忽的倒在了地上。姜仙凝立时自地上站了起来,奔了过去。才要扶起刑岳,但却被一人捉住了手臂,转头正是姜问曦。 未等姜仙凝问出口,姜问曦便一手拉着姜仙凝,一手在刑岳手腕上探查了一下,道:“刑三公子此时并无甚大碍,体内控着心魔的阴气只助他调息一下便可推出体外。但他毕竟才自阵中出来,凝儿,还是不要碰他比较好。” 姜仙凝转头看着师尊,微微点头,收回了手。 姜问曦扶起刑岳,让他在地上做好,自己便在他身后坐定,运真气至双掌,抬手贴在刑岳背后细细感知阴气的位置。不多时便自胸口处寻到了那团阴气,姜问曦用真气困住刑岳体内的阴气,一点点向头顶推去。不多时,便见刑岳头顶有一缕黑烟冒出。姜问曦双掌便再一用力,只见刑岳口鼻处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姜仙凝在两人旁边蹲来,歪头瞧着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能听到我说话?” 此时姜问曦也收回双掌站起了身,站在刑岳面前,看着刑岳。 刑岳咳了一会,又吐出几口黑血,低着头喘息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很是虚弱的微微点了一下头:“想来是无事了。”.Ъimiξou 姜仙凝想抬手给刑岳拍一拍背,但想到师尊说暂时不要碰刑岳,抬起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只关切的问道:“你可还好?” 刑岳点点头:“无大碍了,让我缓一缓便好。” 姜仙凝又在刑岳面前坐下,安安静静等着刑岳缓一缓。刑岳低着头,又闭上眼,静静的休息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便提起了头。 “多谢姜真人救命之恩。”刑岳无力的对姜问曦抱了抱拳。姜问曦并未搭话,只略略点了点头。 “刑岑凌,你可是陷入阵中了?”姜仙凝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着急的问了起来。 刑岳低头,略略沉吟了片刻,道:“似是第二重阵便陷进去了。” 姜仙凝一听,便皱起了眉:“怎么?第二重便陷进去了?那后面那个构陷我的刑岳是谁?竟真的只是环境所化吗?” 刑岳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构陷的你刑岳?是我吗?那定然不会是我,我怎会构陷于你?当然,也不会构陷他人。” 姜仙凝摇一摇头:“想来也不是你,但却是真实的很。”说着,便甩一甩头又开心起来,“你也算是武功高强,怎么才第二重阵便陷进去了呢?想来甚是丢人。” 刑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第二重阵不是老吗?我一时接受不了我老了的样子,一不留神便掉进镜子中去了,之后一直找不到出来的办法,便盯着阵中的自己的盯了这许多时候。直到刚才姜真人救我之时我还一直在担忧我的样貌。” 姜仙凝听着,满脸无奈,想来刑岑凌虽是看似玩世不恭,但实则心思极重,对自己样貌更是容不得一丝瑕疵。若是真在阵中同自己一样,看到那挂着稀疏头发,满脸褶皱的老人,怕是定会困在阵中。 姜仙凝暗暗道一声:“无用。”便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尊,此时要去哪里寻若清师侄?” 刑岳在一旁听了,叫了姜仙凝一声道:“姜仙凝,你刚才说什么?谁不见了?” 姜仙凝转头对刑岳说:“若清师侄不见了,在阵中之时便好久不曾听到若清师侄吹的‘清宁诀’,本以为是我耽误了时辰,没想到是若清师侄出了事。” “会出什么事?魔族?妖族?鬼族?还是人间什么人?”刑岳看着有些着急。 姜仙凝挖了挖之前的记忆,想不出什么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劫走姜若清。便摇了摇头:“什么人劫走的也是不好说,只是刚刚有个人劫走了阴虎。” 刑岳眉头一皱道:“是谁?” “不知,似是没有现身,阴虎头上的封印就被解除了。因没想到有人竟能无声无息救了阴虎,故此没意思防备,待它跑了几步再追之时,他却忽的跑的无影无踪了。” “你可看清了是谁救的?” “太黑了,不曾看清”顿了顿,姜仙凝又道,“许是眼神不好,没看见是谁。” 刑岳又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也没看见?” “不曾看见。”姜问曦迅速答了一句。 “这倒是有意思,以姜真人的眼力竟然没看见是谁救了阴虎。能在姜真人眼皮底下揭了阴虎的符篆,想来此人修为一定极高。若是若清被他劫走的,怕是难救了。”刑岳说完微微摇着头。 “未必,若是在外面想来无人能逃过我五感六识,但这精魔八狱阵之中,只要是善用阴气之人,都是可以阴了身形的。虽那时阵法已现溃散之相,但稍有些修为之人仍旧可以隐去身形。当时却是有些大意,若是知晓大概方位,用了破阴咒便也就能令其现形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世事难通(2) 姜仙凝看看刑岳,仍旧还坐在地上,虽是脸上有了些血色,但看起来仍旧十分虚弱,便转身问姜问曦:“师尊,我们此时要如何?只等刑岳好些再走吗?” 姜问曦道:“凝儿身上可有阵旗?” 姜仙凝摇摇头:“本来包袱也都背在若清师侄身上,入阵之时更是把累赘之物一并丢给若清师侄了。连我的小阵旗都在若清师侄那。” 姜问曦看了一眼刑岳:“那便等刑三公子能走动时,出去寻找若清吧。” 刑岳闻听姜问曦如此说,用手撑着地面,用力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道:“刑岳能走,不要再等了,此时便去寻若清吧。” 姜仙凝想上前扶一扶刑岳,却被姜问曦扯住,拉到身后,随后扶了刑岳一把,道:“刑三公子勿要逞强,多休息个一时三刻在去找寻,也是一样的。” “怎能一样?若是才被劫走我们找到时想来还是活的,若耽误的时间久了,被妖物害了便如何?”刑岳依旧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姜问曦微微皱了眉头:“若是按凝儿说的,我们破第三重阵时便没听过若清的笛音,再到此时,若是那妖物真要害他性命,想来若清已经性命不保了。若只是为了要挟我们,若清便无性命之忧。刑三公子还是待到能走动之时再做寻找,也省得若是碰到妖物还要照看刑三公子。” 刑岳听姜仙凝如此说,心中有些不服气,仍旧想要立刻便去找寻姜若清,但自己确是一步三摇,还需他人照顾,便也无力反驳。只好一屁股又坐在地上,干脆闭目调息起来。 姜仙凝见刑岳坐在地上调息,便走到姜问曦身边,轻声道:“师尊,若清师侄可会遇害了?” 姜问曦摇摇头道:“尚且不知。” “师尊果真没看见是谁劫走了阴虎?”姜仙凝皱着眉头,心里有些郁郁之气。 “不曾看见。”姜问曦答的很快。 “师尊,我们才要问那阴虎阴脉之事,想来那阴虎是知晓些事情的,吞吞吐吐不肯直说,偏在此时有人劫走了阴虎,怕不是担心阴虎泄露了秘密?” “有此可能。”姜问曦依旧答的迅速。 但姜仙凝却有些不满,觉得师尊心中其实有些定论,只是不想说而已:“师尊,近些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跟人间有些关系,再想想刑家最近的蹊跷事,会不会是宫中仙门在搞事情?”m.Ъimilou 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凝儿休要妄自揣测,便是要怀疑也要拿出证据。若只是推测,便不要说出口,免得惹来祸端。” 姜仙凝却不服气:“凝儿又没在外面说,这迷雾中又没耳目,也不似在那精魔八狱阵还能隐了身形却不被师尊发现。此时若不分析分析,待到出了迷雾,便更加不敢说了。”想了一下,姜仙凝又抱怨道,“如今在外面,刑岑凌和若清师侄都不敢随便言语了,一个个恭敬的很,看的凝儿头疼,各个都好似戴着面具。如今在这迷雾中,师尊也不让凝儿畅所欲言,想是要憋死凝儿嘛。” 姜问曦却微微一笑,摸了摸姜仙凝的头道:“只是休要胡乱猜测,你便猜了是他,若是没得证据,便也只是信口雌黄而已。凝儿未曾到过人间,心思单纯,想不通也是正常,只是自己想想便好,休要胡言乱语惹祸上身。待刑三公子好一些,还要速速去寻若清。” 姜仙凝仍旧撅着小嘴盯着师尊,虽然师尊说的,定然是全对,但姜仙凝实在想不通,为何好与坏都不能挂在嘴边?此前苏宗主不是也说过凝儿是个邪物吗?凝儿虽是心中不满,也没做什么,只任他说便是了。难道这归元派,觥鼎派之类便是高高在上说不得骂不得吗? 刑岳虽是闭目打坐,但耳中听的真真的,此时便睁开眼,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休息了一会,比刚才好了许多,若是走的不快,待出了迷雾想来也就行动自如了。 “姜真人,刑岳已休息的差不多了,先走出去吧,待到了外面,也就差不多了。”刑岳边说边晃晃悠悠慢慢的向前走去。 姜问曦见状,点点头也向着阵外走去了。 姜仙凝噘着嘴,跟在了两人身后。想来想去,仍旧是想不通。黑便是黑,白便是白,若是怀疑就该去查一查,如今怀疑都不能怀疑,更不要说去查,真不知这人间到底是何种逻辑。 刑岳见姜仙凝一直闷闷不乐的在后面跟着,便等了一等,对姜仙凝道:“姜仙凝,你作何这副模样?” “想不通,你人间诸多规矩都想不通。”姜仙凝仍旧气鼓鼓的。 刑岳适才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便幽幽的道:“你仙山上,只是一个门派,若能上得仙山之人,必定是为的修仙,所以定会推崇姜真人,姜掌门。就好像若清,便是姜掌门说的不对,或时常打骂,若清也仍旧是遵从姜掌门的指令的。因为在你仙山之上,众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就是结丹,修仙。”刑岳见姜仙凝听的认真,站住,喘了两口气,继续道,“但人间却是不同,人间各人都有各人的目的,有的人想要当官,有的人想要钱财,有的人只嫁个好相公便好,有的人却要入宫当皇妃。如此人人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亦有些人不择手段。所以,在人间到处都是你争我斗,甚至是尔虞我诈。” “那与我所猜之事有何干系?”姜仙凝忍不住插嘴。 “你所猜那人在宫中人脉甚广,又有皇帝做后盾,你若是胡乱猜测却拿不出证据,别他知晓,别说是你一个人,怕是你仙山也要受些牵连。” 姜仙凝沉思了一会,道:“凝儿在阵中之时,里面那个刑岳跟凝儿说,人间皇帝应叫做官家,我随意说做皇帝,便是寻了前朝的礼,是要问斩的。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如今你只与我邢家几人接触,说些什么都无妨。但若是在人间长久了,说起话来就要小心了。” 姜仙凝叹了口气:“人间这诸多规矩真是恼人,令人活的不痛快,还是快些完事,早早回青云峰,我青云峰上才是真正逍遥自在,便是一辈子都不下山也无妨。” 刑岳笑笑道:“那你休得再喊要吃汤团,吃竹鸡,吃麻园……” 姜仙凝瞪一眼刑岳:“你休得再拿吃食来诱惑我,待寻得了若清师侄,便去你城中吃个够。然后便再不下山来了。” 刑岳满脸不屑,笑着摇了摇头,便继续走路了。 姜仙凝一眼瞥见刑岳的脸色,便再后面唠叨:“刑岑凌,你休要满脸不屑,我说不下山来就不下山来了。你若去寻我,我便同你探讨道法。”见刑岳依旧不理她,便继续在后面道,“刑岑凌,你休要瞧不起人,我还不是一个人在山上住了三年,便再住三年又如何?难不成还想你不成……” 姜仙凝知道刑岳也不听,便自顾自跟在后面唠叨,谁知才说到一半便撞到一人身上,抬头却是刑岳站住身,转了过来,刑岳低头看了姜仙凝片刻,便轻声道:“不许你再一个人一呆三年。” 姜仙凝没听清,愣了一愣,道:“刑岳,你说了什么?” 刑岳依旧没理她,早就又走到前面去了。姜仙凝几步追上去,又问道:“刑岳,你刚才说了什么?” 刑岳转头看了姜仙凝一眼:“说你傻。” “不是,比这字数多。” “你听错了。” “也不是这个。” “你就是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只回头看了一眼而已。” 姜仙凝被刑岳说的真真开始怀疑起自己:“你真的没说什么?” “却是没说什么。” 姜仙凝想了想,随便摇摇头:“算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当你没说什么便好。” 一转身,便跑着去追姜问曦,又去唠叨姜问曦了。 刑岳在身后看着姜仙凝背影,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便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三人便走出了迷雾。才一踏出迷雾,一道刺目的阳光便戳入眼中,姜仙凝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微微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自缝隙中向外观看。 渐渐地一片白茫茫之中有些物体现出了形状,姜仙凝仔细在白光中辨认着。有个什么物体似是有些眼熟,再仔细盯了一会,姜仙凝忽然‘咦’了一声,前面树下低垂着头,坐着那人不正是姜若清吗? 姜仙凝眯着眼对着师尊和刑岳喊:“师尊,你肯前面那人可是若清师侄?” 姜问曦自是也看到姜若清,便上前几步,蹲下查看姜若清的状况。姜问曦用手指搭在姜若清手腕上摸了一摸,又抬手在脖颈处命脉上探了一探,才轻轻舒了口气。 姜仙凝在旁边看得甚是揪心:“师尊,若清师侄如何?” 姜问曦道:“似是昏迷了多时,此时气息微弱,但无甚大碍。凝儿身上可带着丹药?给他吃几粒吊一吊气,用不多时便会回转。” 姜仙凝听师尊说的虽是轻松,但若是无甚大碍,师尊定不会让姜仙凝给若清吃丹药吊气,想到此,便立刻自怀中摸了一颗上品的益气丹,掐着颌骨塞进姜若清嘴里。 三人都立在姜若清面前静静等待,姜仙凝掐着手心,心里默默算着时辰。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觉心焦难耐,姜仙凝正待要问师尊此时如何是好。 便听到姜若清似是哼了一声,姜仙凝立刻蹲下,盯着姜若清。只见姜若清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一动,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哼’。 姜仙凝立刻叫了起来:“师尊,若清师侄醒转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幕后真凶(1) 姜仙凝正等得心焦,不耐烦之时,只见姜若清眼球在眼皮下转了一转,喉咙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哼’。 姜仙凝便愉快的叫了起来:“师尊,若清师侄醒转了。” 听到姜仙凝叫声,刑岳也跑了过来,一起蹲在姜若清面前,齐齐盯着姜若清。 姜若清又哼了两声,便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球又转了几下,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与眼前二人对视了许久,姜若清才缓缓道:“这是在何处?你二人因何如此看我?” 刑岳道:“这是在阴曹地府,我二人等你一同过奈何桥呢。” 姜若清又愣了一会,似是回想着什么,然后悠悠的道:“你二人竟也死了吗?也罢,我三人能同过奈何桥也是一番幸事。”说着一侧头,又见姜问曦也站在一旁。姜若清竟‘哎呦’一声,瞪大了眼睛,“怎得师祖也死了?师祖是地仙,不是可不入阴曹地府吗?”转头又看向姜仙凝,“你也不对,小师叔也入了地仙境了,怎得也在这里?难道是小师叔修为不够?” 姜仙凝见姜若清似是真的糊涂,便嫌弃的瞪了姜若清一眼:“若清师侄,你可真是晕的太久伤了脑子,你何时见得要过奈何桥的人还如此开心?” 姜若清点了点头:“小师叔说的极是,不过若是刑岳便不唐突,想来就算是到阎罗殿前他也是如此模样。” 姜仙凝转头看看刑岳:“刑岑凌,你竟是如此不正经的形象。平日里虽是没太注意,此时若清师侄一说,到真真是刑岑凌你啊!” 刑岳依旧满脸不在乎:“我若心思重一些,怕是在人间活到今日早就郁郁而终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姜仙凝你可知晓此句何意?” 姜仙凝微微摇头。 刑岳笑着一拍手道:“人生在世就要尽情寻欢作乐,莫要使那金杯空自对着明月。这是前朝大诗人做的佳句,莫要悲悲切切,及时行乐才算人生。” 姜仙凝依旧懵懵懂懂,姜若清却在地上也拍一拍手道:“诗是好诗,但又有几人能如此洒脱?”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此时你倒是懂诗了?” 姜若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做不得,听听也还是能懂一些的。还是休要说些没用的,我这是怎得了?你们不是在闯阵吗?却又因何在此?”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眼中满是不解:“若清师侄,你这是晕了多久了?想来我过第三重阵后就再没听过你的笛音,怕是那时你就晕在此地吧?我们早已闯阵出来,又寻了你许久才在此地寻到你的,你到是如何到得此地的?还一直晕在这里。” 姜若清听姜仙凝如此说,便细细回想了一番:“你们进去闯阵,我本是算着时辰,每半个时辰便吹奏‘清宁诀’。似是没吹几次,便不知哪里给我后脑来了一下,我许是便晕倒了,后面的事一概都不清楚,直到适才你二人叫醒我。中间都发生了什么,我统统不知晓。” 姜仙凝有些疑惑,转头看姜问曦:“师尊,会是何人打晕若清师侄还脱到此处,却不伤他性命?” 姜问曦略一思索,道:“未必是不想伤他性命,只是不想担此罪名而已。” 姜仙凝也想了想,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到真是有此可能。” 刑岳也连连点头:“听姜真人一说,还真是如此。” 姜若清没听明白,迷惑的看着几人,问道:“什么真是如此?我怎得听不懂?” 刑岳看了一眼姜若清道:“我们救你之时,姜真人虽说你无甚大碍,只是晕的久了气息微弱。但若要你醒转,还需得姜仙凝的丹药给你吊气。想来若是我们来得晚了,你这条命怕也是难保的。那个打晕你之人,并非好心不杀你只将你放在此地。想来是算着我们都出不得阵,或是被困得许久才能出来。 到那时,便是再找到你也是无力回天了。若是我们都丢了性命,你身上又没伤,外人便只会怪这阴阵伤人而已。就算是我们没死,出来太晚救不得你,也只会以为是阵法出了问题,害你丢了性命,心中自责而已。万万是想不到有人在暗中害我们。便不会引火烧身。此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却没算准我三人早早出了阵还救了你。” 姜若清此时也听得明白,点点头道:“幸好你们出来的早,不然若清我就死的冤枉了。”.Ъimiξou 姜仙凝不想再说些死呀活的煽情题目,便岔开了话题“若清师侄,你那包袱可还在身上?” “在的。” “里面可有阵旗?” “自然是有。”姜若清说着,便自身后摸出包袱,打开查看一番,“并未丢甚东西,符篆阵旗符珠之类都在里面。小师叔是要找阵旗?” 姜仙凝对姜若清点点头,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尊,阵旗都在,可是要布化阴阵?” 姜问曦道:“正是。” 姜仙凝又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你此时可能起身了?若是不能便同刑岑凌在此地等候便好。我同师尊去布化阴阵。” 姜若清扶着树,慢慢站起身,此时坐的太久全身都已经麻木,适应了一会,姜若清抖一抖腿,揉了揉肩膀。刑岳见状也上前帮姜若清左右捏了一捏。 姜若清依旧深吸口气道:“想来也无甚大碍,只是许久未动,有些气虚,吃了小师叔的丹药,不用多久便会同日常一般的。我走慢些,还是大家同去吧,免得再生什么枝节。” 姜问曦在旁道了声:“也好。”便转身又奔黑雾去了。 姜问曦走的并不快,刑岳扶着姜若清,三人跟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姜若清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你俩跟我说说破阵的事吧,我在外面很是着急,也是想进去看看的。” “你怕不是偷偷入了阵,被阵法给弹到外面晕倒的吧?”刑岳笑呵呵的打趣。 “自然不是,刑岑凌你休要胡说。我姜若清自是最听师祖的话。怎能偷偷跑进去?”姜若清虽知道刑岳的话不得当真,但仍旧着急解释。 姜仙凝在旁边看刑岳又没的正经起来,便道:“刑岑凌你休要拿若清师侄打趣,你虽是入了阵去,还不是只走到第二重便陷进去了?还得要我和师尊救你。你到是不羞,此时还打趣若清师侄。” “我有甚休得?此时不是好好的站在此地?若是你们也陷在阵中无人救我,那也就是无人知晓我陷在第二重阵里,依然是不丢人。” 姜仙凝被刑岳的说辞逗的笑起来:“刑岳,你这张嘴,便是死人也能被你气活。” 姜若清听他二人打趣,在一旁干着急:“你二人休要说些其他逗趣,先跟我说说破阵之事。” 刑岳朝姜仙凝努一努嘴,道:“便让姜仙凝讲给你听,若是我讲,只能讲到第二重。” 姜仙凝又笑了一笑,便给姜若清讲了破阵之事。 姜若清听完叹口气道:“这阵中到也是真真的人间。”说着又转头问刑岳,“刑岑凌,那个背叛姜仙凝的人果真不是你?怕不是你怕被众人鄙夷,不敢承认吧?” 刑岳瞬间瞪大了眼睛:“我刑岳是何许人也?怎可能会背叛朋友,何况是姜仙凝?况且,我一直困在第二重阵法里走不出来,又怎会去其他阵里害人?” 姜若清微微眯着眼,略有些神秘的凑近刑岳:“许是你心中所想。正因为你被困在前面,所以神识才到后面去最坏事,也未为不可。” “姜若清,你休要污蔑我。亏我还当你是知己。你就如此诟病于我嘛。”刑岳噘着嘴,似是真的有些恼了。 姜若清微微笑着,带着一丝谄媚,拍着刑岳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同你逗趣的。你还是说一说你是因何只走到第二重就陷在里面了?也是忒丢人了些。” 刑岳脸上微微泛红,略低着头,悄声嘀咕着:“我不是怕老嘛。一看自己变成那个样子,谁能受得了。”转头又盯着姜若清,“若清你也休要说些风凉话,若是你看到那个样貌,定也同我一样,陷到阵法里去了。” 姜若清对着刑岳笑了一声:“你当都如你一般,那样在乎这副皮囊?我小师叔和师祖可是都过去了呢。” “你没进去当然会说。你若不在乎这副皮囊又因何要修仙?还不是为了容颜不老。” “你也是修仙世家,难道修仙只为了不老?道法无边,自是为了修道并不是为了不老不死。” 刑岳依旧笑了一笑:“自是都要修的嘛。” 三人又调笑几句,便说起阴虎被人救走,和姜若清被人扔到阵外树边的事。 姜若清忽然‘咦’了一声:“若是救走阴虎之人与打晕我之人是同一人,那此人救阴虎之时,定是知晓我在外面树下晕着,也知晓你们破了阵,用不多时便会出了迷雾。因何不在走的时候杀了我,却要等你们救我?若是如此,那之前我们的推测便行不通了。” 刑岳道:“想来是拖着那阴虎逃跑,顾不得许多吧。” 姜若清摇摇头:“非也,再是慌张,让那阴虎顺路抓我两下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救阴虎的和打晕你的不是同一人?”姜仙凝胡乱猜着,越猜却是越糊涂起来,“若不是同一人那就太复杂了。更加是摸不到头绪。如若救阴虎的是一人,劫走你的是一人,造这阴阵的是一人,炼制傀儡的又是异族几类人。这样一看便是混乱一团,根本不得要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幕后真凶(2) 刑岳挥一挥手:“想不通就不要想。如今胡乱猜测也不过是妄自揣测而已。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些事,总会露出马脚,待抓住他的尾巴之时再行打算不迟。” 姜若清也点点头:“这话不假,此时乱猜一通若是冤枉了好人,便正中那歹人的圈套,还是静观其变吧。” “师尊也说不要妄自揣测,刑岑凌也说不要妄自揣测,若清师侄说静观其变。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歹人先作恶吗?因何不去先把他抓出来?” “怎么抓?你想抓谁?”刑岳反问道。 “至少要先对付异族吧?其他若要没有证据,妖鬼魔三族明明在炼制傀儡呀?” “妖鬼魔三族在炼制傀儡确实不错,但他们炼的傀儡并未危害人间,而且若要一并与三族全都开战,恐怕会挑起三界大战,到时更是危害百姓。” 姜仙凝皱了下眉头:“那就任由他们在前面作恶吗?如今这黑雾不是也开始吸引活人进去做傀儡了吗?” “凝儿,世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如今我们只能尽力多除些黑雾,以免其伤害更多的人。”姜问曦突然插了一句进来,姜仙凝更是一愣,甚是不懂为何所有人都要因循苟且,敷衍了事。为何不能痛痛快快杀尽眼前歹人,待要问个究竟,又想到师尊之前所言,休要好勇斗狠,一意孤行,便压下了心头疑惑闭了嘴,默默跟在后面。 不多时,几人便布好了化阴阵。姜问曦又设了层禁制在阵外,以免才一离开便遭了异族破坏。 布好阵,几人复又出了黑雾,准备回邢家探望刑风。 才一出来,一阵阴风吹过,一抹鲜红定在眼前,竟是魅仙。 “魅仙,你还敢来?里面那破阵已经被我们破了,你还要如何?”一见魅仙,姜仙凝气就不打一处来,每次遇到坏事,总有魅仙出现。 魅仙抬起手,一掩口貌似娇媚的笑了笑:“哎呦,姜小仙,因何火气这么大呀?是在精魔八狱阵中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事了?恼羞成怒吗?” 姜仙凝冷哼一声,忽的祭出凝仙:“找打!” 魅仙一见姜仙凝亮了兵器,连忙摆摆手:“姜小仙,你可休要动怒,我此次前来是有些消息要通晓各位呢,你这一来就打我,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刑岳上前扯住姜仙凝的手臂,对魅仙道:“要说便说,休要废话。” 魅仙又矫揉造作的扭了扭腰,慢吞吞的道:“几位如今从那精魔八狱阵中出来了,可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你要说什么就尽快道来,若是有什么阴谋来拖延时间,便是有你好看。”姜仙凝瞪着魅仙,面上带着几丝厌恶。 魅仙依旧扭着腰肢道:“好心来告诉你们一些密辛,你却如此不领情。算了,就直说了吧。你们破的那精魔八狱阵,是你们同类造的。怎么样?可是有些惊讶?” “我们同类?是人?你是如何得知的?”刑岳皱皱眉头,果真是有些惊讶。 “这块黑雾可以炼制魔息傀儡,自然就是我占了。本是要先来查看一番再放些小魔息入去的。”魅仙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讲的甚是有些吓人,“怎知,有一次我到此阵中时却看见一个黑影在布阵。我便闭气敛息躲在暗处观察。那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初看时,有些像我炼的傀儡。但我的傀儡并不会自己行动,又怎会在这里布阵?于是我就想上前看个清楚。谁知没走几步那人便转过头对着我的方向喊了声‘谁’。那人一转头,到真是吓得我不轻。”魅仙说到此便轻轻拍着胸口,似是回想起当时情形仍旧心惊胆战。 “之后如何了?”姜仙凝看魅仙矫情起来,有些着急,“你可是看清了那人的脸?” 魅仙似是缓了口气,继续道:“看清定是看不清的,那人一转过头,竟然戴着一个鬼脸面具,我顿时吃了一惊,不留神漏了些气息出来。那人便寻着我的气息走了过来,幸好我跑的快。想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被捉住,定是没个好的结局。” 姜仙凝有些疑惑,道:“你即没看清脸也没跟他交手,人家看你一眼你就跑了,又如何知晓他是个人?也许是魔,也许是你们鬼或者妖呢!” “哼!怎么可能,人是什么味我会搞错?你们若不信便当我没说,后面我也不想说了。”魅仙说着作势转了转身。 刑岳见魅仙假意要走,便道“你要说的也说了个大概,如此,便来讲讲你的条件吧。” “我有何条件?” “你怎会无缘无故搜刮密辛特来告知我们?” 魅仙笑笑:“条件到还真没有,因何要告诉你们嘛。却是有些原因。” 刑岳冷笑一声:“那便说说看。” “我差点被那人捉到,心中很是不甘,况且这块黑雾是我的。里面虽是没有现成的魔息,但是我可以放些进去养着。如今这黑雾却被别人抢了去,总归是心中不服。过了几日我便又进去查看,谁知这雾中被人养了僵尸,还是活尸。我又去看了看那人布的阵,也算略知一二,精魔八狱阵。样样都惹不起,便只好弃了这块黑雾了。” “那活尸竟不是你养的?”姜仙凝有些诧异。 “看吧,我就是因为如此,才冒着被你们打的危险来告诉你们真相的。并且没过多久刑风和姜蓝就被炸伤了。我若是不来说上一说,怕是又要怪在我的头上。我鬼族虽是敢作敢当,但也不能胡乱替人受过。” 姜仙凝看看师尊,姜问曦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姜仙凝觉得师尊也是有些惊讶,便朝着姜问曦走近了一步,道:“师尊,这魅仙说的可信得?” 未待姜问曦回答,魅仙便细声细气的先开了口:“姜仙凝,我鬼族才不像你们人,阴损奸滑。我骗你们有何好处?不是因为怕你们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日后找我鬼族麻烦,我却因何要来讨这没取?”:筆瞇樓 “那你如今告诉我们此事,是想要我们找出那人除掉他?”姜若清突然插进话来,“你的算盘打的也好。你自己打不过,想我们替你出头,若是赢了,你便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输了也不过如此,于你也无甚损失。我说的是也不是?” 魅仙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立时又哈哈笑了起来:“你说是便是吧,你们不是也不吃亏嘛。我倒是帮你们查出了真凶,你们不是需得感谢感谢我吗?” “哼,”姜仙凝冷笑一声,“你又没看清是何人。还说帮我们查处了真凶,就算你说的对,这背后元凶是个人类,但这普天之下人类众多,要去哪里找寻?还不是说了好似没说一样。谈什么查出真凶?” “那可不然,”魅仙道,“说是天下人类众多,但总归不会是随便一个乡野村夫就入得黑雾,布得那高阶阵法还能令我心中惧怕。这一样样算下来,还能剩下几人?都说你姜仙凝聪明伶俐,怎得我看你此时却愚钝的很。” “魅仙,你休要以为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算帮了我们,我就能够放过你,无论如何你也不过是只鬼,再要狂言妄语我便撕了你这张嘴。” 姜仙凝拎着凝仙上前两步作势要打魅仙,魅仙知姜仙凝性情造次,一见她过来便向后退了几步。 姜仙凝才有所动,便自树梢滚落一个物体,挡在两人面前。姜仙凝一看,顿时皱眉,原来是那血鬼跳在面前。 姜仙凝最是看不得此等不堪入目之样貌,撇了撇嘴,道:“我道你因何有恃无恐,还敢在此揶揄我,原来这丑鬼躲在暗处。躲便躲着,因何要出来污人双目,今日看了这血鬼怕是要洗三天眼才好。” 血鬼低着头,站在两人中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是威胁着姜仙凝。姜仙凝依旧提着凝仙,疾行几步到得血鬼面前,凝仙一甩便向血鬼喉咙横砍过去。血鬼向后微微闪身,躲过姜仙凝剑锋。还未站稳,凝仙在手中一转,姜仙凝手腕一抖,又横切了过来,血鬼只得又向后退几步躲开凝仙。剑锋还未落下,姜仙凝另一只手又一掌奔血鬼下腹推来,血鬼双脚发力,用力一蹬地面直直飞开数米,才算暂时喘了口气。 姜仙凝轻点地面飞身而起,摆剑又去刺血鬼。 魅仙却在旁边不淡定起来:“姜仙凝,你这是何意?我此次前来是告诉你们些个信息,助你们查这黑雾,怎得还得罪了你吗?便算不得朋友,难道还算不得同仇敌忾吗?因何又要打杀?” 姜仙凝知鬼族之人甚是狡诈,懒得理她继续同血鬼缠斗。血鬼修为并不低也不含糊,转眼间,便同姜仙凝打了十几个回合。魅仙在旁气的瞪着眼睛,却一时插不上手。 姜仙凝打的正酣之时,只听姜问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凝儿!” 姜仙凝闻听师尊叫她,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站定身形道:“师尊。” 姜问曦对姜仙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让她们走。” 姜仙凝一听并不服气:“师尊,此前他们可是嚣张的很,还陷害师尊,怎能轻易就叫她们走了?” “此时不宜过多纠缠,让她们先走吧。”姜问曦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姜仙凝气鼓鼓的跺了下脚,哼了一声,走回姜问曦身边。 魅仙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姜仙凝,你……哼!”说完对血鬼使个眼色,两鬼便飞身而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在劫难逃(1) 姜仙凝三人见魅仙和血鬼走得远了,便都聚在姜问曦身边,姜仙凝撅着嘴问姜问曦:“师尊,魅仙跑远了,我们此时要去往哪里?” 姜问曦略一沉吟:“还是去邢家看一看刑少主再做定夺。” 三人皆点头称是,跟随姜问曦一同奔洋城方向而去了。 行不多时,便又回到洋城城门,依旧同把守城门的兵士客套了一番,才又自角门进城回到了宣武楼。 几人叫开大门,开门的小弟子探出头来,见是刑岳几人,顿时脸上挂起了笑容,慢慢行礼:“三少爷,姜真人,两位小仙,几位来的正好,少主正在后院走路,三少爷瞧瞧少主是不是好得多了。” 刑岳一听行风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心中顿时兴奋起来。虽然闯阵时身心俱疲,但以闻得刑风下地的消息,刑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面满春风。一挥手道:“快,快带我去看看大哥。” 小弟子回身慌忙转身去开大门,刑岳却是等不及,一把推开偏门便疾行入去,一边小跑着一边道:“我就这里进来了,你招呼姜真人他们走正门去吧,我先去看看我大哥,你慢慢带姜真人他们行来。” 边说着边回身对姜问曦抱一抱拳道:“姜真人,刑岳失礼了,就先走一步去看看兄长。”见姜问曦点头,便一溜烟跑到里面去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等着小弟子开了大门,才慢慢走进去,见刑岳如此猴急,便同姜若清调笑道:“还说自己是最识礼的,如今熟识了便无所顾忌,反正都是要去看望刑少主,他到自己先跑去了……” 姜仙凝一边唠叨着一边微微侧头向姜若清,只见姜若清却并未听见姜仙凝在唠叨些个什么,只好似第一次到得宣武楼一般,眼中露着些许新奇兴奋,正在四处打量着。 姜仙凝见姜若清如此神态,眼中便挂了一丝疑惑,轻轻咳了一声道:“若清师侄,邢家宣武楼可是好看?” 姜若清听姜仙凝指名点姓的叫了一声,顿时回神,有些尴尬的笑笑:“好……好看……” 姜仙凝嘲笑的喷了下鼻风:“好看?若清师侄你此前可是没来过宣武楼吗?” 姜若清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低着头小声道:“只是晕了这许多时候,此时再回到此地顿觉恍如隔世,便有些感慨罢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便才收起了嫌弃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也是,若是再晚上些时候,若清师侄便再难看到这宣武楼了。到也是需得感慨一番。”说着心中便也多了一丝郁郁。 姜若清倒是又开朗起来,还反过来安慰姜仙凝:“小师叔休要烦恼,若清不是好好的吗?师祖,小师叔和刑岑凌也都无恙,想来我们造化还是不浅,便是有些波折也实属正常。” 姜仙凝舒了口气,甩甩头依旧挂了笑脸:“正是,刑少主如今也能起身了,还是好事多一些。” 正说着,几人已由小弟子引着到了正堂。姜仙凝见那小弟子自顾自的奔后院穿过去了,便向前追了几步问姜问曦道:“师尊,此次凝儿可是能同去?” 姜问曦看了看徒儿,还未待开口,只听前面小弟子又自前面回转,自屏风后伸出个脑袋道:“姜小仙可同往,我家少主着着便服在后院散步,是可以待客的。” 姜仙凝对小弟子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有些喜悦。刑风于姜仙凝心中想来便是第二个师尊的存在。这许多年来,除了自己和姜若清,这青云峰上便只有刑少主能去一去了。刑少主虽年纪算不得大,但年少持重,少年老成,做事稳重,为人一派仙风道骨。若不是平日里都是一袭小衣襟短打扮,看起来倒是比姜天云更加像这缥缈的掌门,也更像姜问曦的行事作风。故此,姜仙凝便也更加重视起刑风来。 想来自己没到山上的那些年,有刑风偶尔陪师尊谈谈道法,研习些剑法,师尊这百年来才不至于太过孤寂吧。每每想到此,姜仙凝便就更加的感激刑风。如今听到刑风已经好转不少,还能下床行走,姜仙凝便也同刑岳一般,是心中雀跃的很。 姜仙凝美滋滋的跟着姜问曦随那邢家小弟子奔后院走,偶一抬头,却见姜问曦的眼光忽的自姜仙凝脸上迅速扫过,在姜若清身上定了一定,便收回去了。似是无意的一瞥,但姜仙凝分明看到师尊眼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姜仙凝转头看看姜若清,姜若清心情似乎也是不错,依旧左顾右盼着。姜仙凝默默紧走几步,贴近姜问曦轻轻叫了一声:“师尊。” 姜问曦转头看姜仙凝:“凝儿何事?” 姜仙凝抬眼看时却只见师尊略有些柔和的目光盯着自己,并无适才的满眼疑惑,便临时转了话头:“刑少主若是好了,倒是件大喜事呢。” 姜问曦轻轻‘嗯’了一声,便回转头去继续前行了。姜仙凝便有转头看了看姜若清,此时姜若清也收回了目光,看着姜仙凝微微的笑着:“小师叔,何事?” 姜仙凝也笑了笑,回道:“无事。”也就继续走了。 邢家后院里有个颇有情趣的小花园,这花园里水榭亭台,柳绿花红,小桥两边嫩嫩的垂着条条水柳枝,水中凉亭垂着淡黄色纱幔,池塘四周五颜六色的小花纷纷繁繁的绽放着,花坛中立着一些灯柱,上面却不是挑着灯,而是挂着一个个鸟笼子,里面各种稀奇的小鸟或展示着美丽的羽毛,或轻快婉转的鸣叫。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小桥上柳叶轻摇,凉亭外轻纱微飘。一阵阵花香扑鼻而至,一串串鸟语嘤嘤成韵。人在小桥上轻快行走,撒一些碎饼渣在池塘中,便有各色靓丽的小鱼争相抢食。 三人跟着小弟子到得花园里,小弟子转身对三人行礼便退下去了。 姜仙凝抬头张望,见刑岳正搀扶着刑风走在曲折的小桥上,刑风此时穿着松散便服,头发随随便便绾了个髻,有些虚弱的半靠在刑岳身上,此时刑风这一副恹恹病态到与这软红绵绿之景甚是相宜得章。筆蒾樓 姜仙凝向前跳了几步想招呼刑风二人,还未开口,只觉手臂被谁抓了一把,才顿了一顿,便听姜问曦的声音传来:“凝儿休要喊叫,惊扰了刑少主。我们走过去便好。” 姜仙凝闻听师尊所言,便退至姜问曦你身后,规规矩矩的跟着。姜问曦却并未继续向前,而是转头对姜若清道:“若清,你带凝儿先行一步。” “师尊为何不去?”姜仙凝有些疑惑。 “为师想到一味药可治刑少主之疾,先吩咐了邢家弟子去准备。凝儿同若清先行一步。”姜问曦说的随意,好似备药一事是突然想到,但姜仙凝却满心疑惑。师尊一向办事稳妥,这种突然想起一事便要立时去做的作风并不是师尊所为,何况已到了刑少主身后,无论要做何事也需得先打个招呼再去。 “师尊……凝儿也……”姜仙凝满心疑惑却不知如何问出口,师尊不明言定是有师尊的道理,此时断不能直接讲出来,但不问个明白姜仙凝却是心有不甘。 “凝儿勿需担心,这七阵流星桥的过法若清是知晓的,前次来探望刑少主之时刑少主已将此阵法门告知了若清,凝儿勿需担心,为师去去便来。你二人先同刑少主聊一聊便好。”姜问曦看着姜仙凝,嘴角似是挂着一丝笑意,目光甚是柔和。 姜仙凝闻听师尊如此说,更加满心疑惑起来,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师尊始终是那一副表情,看不出甚所以然,便又歪头瞧了瞧姜若清。心中想着:师尊今日甚是奇怪,虽以师尊所为外人想是不得而知,但怎能瞒过我姜仙凝的眼睛。 虽是心中如此想着,仔仔细细盯着师尊,但嘴上却对姜若清道:“既如此,那还是得要若清师侄带路了。” 姜仙凝说完此一句,分明又捕捉到师尊眼中一闪而逝的‘放下心来’。姜仙凝想着似是猜对了师尊的心思,便轻轻对师尊一笑,又转头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我们先走吧。这些小桥看着颇有情趣,但一听这名字——‘七阵流星桥’,便知晓不是个轻松去处。真真不愧是武修世家,进个亭子还得破桥阵。” 姜仙凝边说着边向前走去,走了几步,转头,却见姜若清依旧站在原地,并未跟上来,便扬了扬眉,道:“若清师侄,怎的了?你得带路才行,我可不想才从那精魔八狱阵中逃出来,又掉进他邢家桥阵中去。何况他邢家阵法八成需得武功高强,若是我掉进去想必狼狈的很。” 说完笑盈盈的等着姜若清也调笑几句,待她过阵。谁知姜若清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弹。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回转来,伸手在姜若清眼前晃了一晃:“若清师侄,可是有何不舒服?” 姜若清收回盯着桥阵的目光,摇摇头又低下头,似是鼓了些勇气:“若清……并不会破七阵流星桥阵。” “不会?”姜仙凝瞪大了眼盯着姜若清。 师尊不可能胡乱讲话,若师尊说若清师侄懂得破阵,那若清师侄定然是懂得如何破阵的。但此时若清师侄却说不会,那便是姜若清有问题。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在劫难逃(2) “既然你不会破阵,因何师尊说你懂得此阵法门?刑少主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若清许是晕的太久,并不记得了。”姜若清微微低着头,表情略有些难看。 姜仙凝想着姜若清许是被捉出来时伤了头,如今忘记了事情,心中便生出些怜惜,抬手拍了姜若清的肩膀:“若清师侄,休要烦恼,记得记不得又如何?我们喊刑岑凌出来接我们便好。” 说着便转身对着依旧在小桥上慢慢行走的刑风二人喊道:“刑少主,刑岑凌,我们来瞧你们了,可听得见?”姜仙凝喊了几声,却见桥中二人依旧悠闲的散步,偶尔刑岳扶刑风站在桥边撒些碎饼看看小鱼。 姜仙凝歪着头,自嘲的笑了两声:“这阵法还是隔音的,竟是听不见。师尊若回来,我们还站在这里,倒是有些丢人。” 正说着,姜仙凝听得身后有些脚步声,一转身竟是姜问曦回来了。 姜仙凝有些尴尬的笑笑:“师尊,怎得回来的这样快?” “吩咐一声便好,你二人因何还在这里站着?”姜问曦一张漠然的脸虽是对着姜仙凝,眼神却微微一转盯住了姜若清。 姜若清急忙躬身对姜问曦行了一礼:“师祖,若清不懂如何入这‘七阵流星桥’。” 姜问曦微微‘哦?’了一声。 姜若清继续道:“想是我晕的时间太久,很多事想不起来了。还请师祖责罚。” 姜问曦瞥了一眼姜若清,淡淡的道:“你受伤所致,因何责罚于你?你二人随我来吧。”说完便自顾自向池塘边小桥走去。二人对视一眼,不敢造次,便都疾步跟上。 此阵并不难破,只按固定青砖踏位便可。不多时,三人便也走在盘结的小桥之中,青溪绿柳,鸟语花香甚是惬意。转过两三个弯便到了刑风所在一条小桥之上。 三人才踏上这段小桥,刑岳便忽的转头,见是姜问曦三人,便急忙上前躬身施礼:“姜真人来得正好,刑岳正劝兄长去亭子里歇一歇,兄长却是不听,说是多走一走才好的快。还是姜真人来劝一劝兄长吧。” 姜问曦上前几步,见刑风正抱着拳想要躬身,便一把扶住道:“刑少主休要多礼。我三人才到外面之时就见刑少主站在桥上行走,我便先去办了些事情才带他二人入得桥里来,你却还是在这桥上站着,刑少主才刚刚能下地,还是不宜过度疲劳为好。便去亭子里歇息片刻,也省得小辈们为你担心。” 刑风见姜问曦难得说这么多无关道法的话,便也不好再言其他,点点头,依旧由刑岳扶着坐到亭子里去了。 入得亭中,刑风请姜问曦先坐了,自己也在对面坐下。亭中石桌上熏着紫草香,摆着一些果品,一套茶具,旁边小炉上烧着热水。刑岳拎着茶壶,在旁边冲了茶给两人倒满,便恭恭敬敬站在刑风身后。 刑风请了茶,二人都饮了一口,刑风便放下茶杯道:“听阿岳说姜真人此次破了那‘精魔八狱阵’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正是。” 刑风也点点头:“前次刑风入阵之时并未走到迷雾深处便被炸了出来。不知那时可有那精魔八狱阵。” “那‘精魔八狱阵’要自初始时布好快则也需两年,若是在那雾中布阵还要掩人耳目,便不能有何大动静,布置起来时日更久,便是布个五六年也是可能的。” “既如此,莫不是……”刑风欲言又止。 姜问曦也微微抬手,止住了刑风的话头:“既然雾中阵法已破,暂时也无需再做过多计较,况几年前的事查起来还得颇费一番周折。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兴许最终也能殊途同归。” 刑风依旧点点头:“眼前倒是真有些事。”刑风微微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走后不久,大概十天前,清月君来过一次。” “可是出了什么事?”姜问曦似是没看见微微闪避的目光,自顾自的问。 刑风刚要开口道个原委,只听姜仙凝突然惊呼一声,道:“刑少主,你刚刚说我们走后魑离来了,大概是几天前?” “大概十天前。”刑风不明就里的答着。 “十天?”姜仙凝疑惑的看看众人,“我们离开宣武楼出城去是几天前?” 刑风微微想了一下:“想来有半月余,大概十五六天吧。” 姜仙凝睁大着眼睛,衣服难以置信的表情:“十五六天?怎么可能?” “因何不可能?”刑岳也奇怪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看看刑岳又看看姜若清:“我们若是走了十五六天……那若清师侄不是在外面躺了少说有十天?若清师侄又不会辟谷,还不得饿死?定是刑少主算错了。” 刑岳听姜仙凝如此说,也点点头:“说得也是有道理。”边说边走到亭边,抬头张望。 此时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天色已微微暗淡,今日天清气爽,一轮下弦月正歪歪的挂在空中。 刑岳看了会,便回转身对姜仙凝道:“我大哥没有算错,就是有半月余了。我们出城那日你还说像上元节,正是满月之时,如今你来看,已是下弦月了。”ъimiioμ 姜仙凝果真拨开纱帐,站在外面看了半天。姜仙凝再挑开纱帐进到亭中之时,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几分猜忌:“若清师侄。” “小师叔,”姜若清答应着,但姜仙凝似是见到姜若清眼中有一丝惶恐,但仔细看时,却并未有何不妥。 姜仙凝抿抿嘴,想是自己看错了,便继续道:“若清师侄,你如今……可是鬼魂?只是自己不知晓而已?” 姜若清微微笑了一笑,礼貌的道:“小师叔说笑了,若清若是鬼魂便是自己不知,又怎能逃得过师祖的眼睛?” 姜仙凝赞同的点点头,姜若清若真是已经饿死了,如今只是鬼魂存在,姜问曦不可能感觉不到,便是自己也定会觉出森森鬼气。那若不是鬼,姜仙凝又看看姜若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要细想之时,却总是抓不住一丝头绪。 “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姜仙凝嘟哝着,抬头看看刑岳,“刑岑凌,你怎么说?” 刑岳笑笑:“若清师侄总归不是鬼魂嘛。若不是鬼魂,那便是若清师侄,还能是什么呢?” 姜若清也跟着笑了笑:“是呀,小师叔,还能是什么呢?” 姜仙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说不出是什么,但心里就是别别扭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是什么便要问问你自己。”姜问曦忽然清清冷冷插进一句。 众人忽的闻听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俱都身上发冷倏的抖了一抖,看向姜若清。 “师祖此言是何意?”姜若清依旧彬彬有礼,保持着风度,仿佛并不因为姜问曦看似冤枉的话而生气。 “就是此意。”姜问曦仍旧冷冷的道。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姜仙凝突然插嘴道,“若清师侄太识礼了。虽然众人都晓得姜掌门的大弟子知书识礼,甚有礼节。但却不是如此个礼法。” 姜若清道:“那时如何的礼法?” “若是对外人,你便果真如你师尊一般,老成持重。对我师尊便一向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但对我同刑岑凌二人却从不会拘什么小节,胡说八道,胡乱打闹便是日常。你如今对我师尊虽是礼数不差,但少了几分敬畏。对我和刑岑凌却多了太多客气。这断不是若清师侄所作所为。你说!你是何人?” 姜若清眼珠转了两转,依旧不疾不徐的道:“我就是若清呀,还能是谁?不然小师叔说说看,我能是谁?” 姜仙凝答不上来,只定定的看着姜若清。眼前的姜若清越想越是有些假,但若眼前的不是姜若清,那会是谁?真的姜若清又去了哪里?如今三人在阵中便是十几日,若是若清……姜仙凝甩甩头,不敢多想。 “既然我们猜不出,你便自己来讲一讲,你到底是谁?”姜问曦的声音又再想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姜若清微微抖了一下,随即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姜真人,是何时知道我是假的姜若清?” “一见到你便知。” “不可能,”假姜若清吼了一声,“除了这张脸皮,我身上其他都是真的。你怎能看得出?” “眼睛,若清虽是有些愚钝,但眼神澄澈,而你则是闪闪躲躲一派贼性。” “你的脸皮是假的?”姜仙凝插嘴道,“那岂不是若清师侄凶多吉少?”说着,姜仙凝便一掌上前,想打假姜若清一掌。 这一掌打的虽是用力,但速度并不快,假姜若清一闪身便多了过去,同时双脚一点地,双腿一用力,便飞身而起,奔着纱帘缝隙而去。 “他想逃”刑岳大喝一声,摆剑要追。却见假若清正要撞开纱幔飞出凉亭之时,却扑通一声直直的摔在地上。 姜仙凝和刑岳一同跑过去查看,只见此时假姜若清被锁魂丝从头到脚绑了个结实,想是正飞身之时被姜问曦用锁魂丝扯住,忽的摔在地上没得防备,如今脸上的面皮已掉在旁边,这人的鼻子和嘴也摔的血流不止。 刑岳上前捡起面皮看了一看,又拎起假姜若清的头发喊道:“你是谁?若清在哪里?若清在哪里?” 只见假姜若清诡异的一笑。 姜问曦忽的起身道:“不好。” 假姜若清便怪笑着嘴角留下一缕黑血,缓缓嘟哝了一句:“尔等可敢去佚城……”便头一歪,没了气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无名之地 第六十七章无名之城 刑岳拎着手中软绵绵的假姜若清的头,用力拉了几下,竟是再无一丝生机。刑岳愤愤的松开手中扯着的头发,把那颗软绵绵的人头甩在地上。拿着手中面皮细细摩挲,脸上一派凄凉之色。 姜仙凝也走上前来,用脚把假姜若清翻了个身,只见假姜若清口中黑血淌了一地,此时七窍也都泛着黑紫。自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刑岳还在旁边一脸悲戚的摩挲那块面皮,姜问曦正走到假姜若清的尸体前低头查看。此一变故只在倏忽间,刑风本是坐在石桌前准备说说魑离所说之事,怎知突然姜若清竟变成了假冒的,还未听懂此一句是何意思,那假姜若清竟又咬舌自尽了,如今被一团黑血泡着再问不出个所以。 姜仙凝见刑岳一直摆弄那块面皮,便也拿过来细细看了一番。这面皮竟同姜若清长得一丝不差。眉毛也都根根清晰,连若清师侄眉梢的一点黑痣也没漏下。 姜仙凝心中悲切起来,想到这面皮许是若清师侄脸上面皮剥下来做成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瞧瞧刑岳也是满面愁容,悲悲切切。 姜仙凝举起面皮给姜问曦看:“师尊,这可是若清师侄的面皮做的面具?……”姜仙凝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此时若清可能只是这手中一张皮便如鲠在喉,哽咽着再说不出半句。 姜问曦接过面皮看了一看,又拿给身旁刑风也瞧了瞧,问道:“刑少主如何看?” 刑风捏着面皮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分辨了一番,又用两指挑起面皮对着月光左右查看了一会,刑风似是有些累,轻轻吸了口气道:“姜真人,这……好像不是人皮吧。” 姜问曦微微颔首:“对,不是人皮。” 姜仙凝一听不是人皮,立时抹了一把泪转过身问姜问曦:“师尊,这难道不是人皮?那若清师侄也未必就遇了不测?” 姜问曦依旧点点头。 “若不是人皮,那是什么?这眉毛都是一根根生在上面的,若清师侄眉间上一点黑痣也都栩栩如生。若是普通面具,定是做不出的。”姜仙凝凑过去,又看了看那块面皮,果真是思思不差,仿若一个双眼空洞的姜若清摊在掌心。 姜问曦微微挪了一步,扶刑风依旧坐在石桌前,自己也在对面落座,略做沉思道:“刑少主可知这面皮为何物?” 刑风点点头,先对刑岳道:“阿岳,这不是姜若清的面皮,你便不要傻愣在那里了,先掌了灯,给姜真人换了茶,便也一起来听听这些日子的事情。” 刑岳听闻这面皮并不是若清的皮,心里便舒服了些,转头一想适才自想是有些丢人,见个面皮险些就要哭了出来,正低着头不知目光如何安放就听到刑风唤自己掌灯,便一迭声的应着去点那机关灯。 这机关灯若是放在平日闲暇之时,点起来也定然是美轮美奂之景色。只见刑岳拿着火折子,在亭子外寻了一处机关,用火折子一点,片片萤火便自那机关处四散飞舞起来。瞬时便在整个凉亭地面画出一幅幻美的图画,又奔跑着沿着亭柱攀爬而上,点燃了亭柱上几盏莹黄的气死风。便又继续迎头而上,爬上亭梁最后在亭顶汇聚成一盏晶如明月的明灯,沿路亭梁上燃起的点点小风灯随微风轻轻摇曳,如繁星般闪烁不定。 亭外机关的另一端,萤火飞扑四散,亦点燃了一片小桥柱头的小灯,一片萤火闪烁,如条条小龙在水中游弋。 这一派梦幻景色,甚是赏心悦目。饶是在此时这紧张悲怆的时刻,姜仙凝也忍不住称赞了几句:“这灯真真是人间不应有,只得天宫寻啊。如此美景,只能是刑岑凌的手笔吧?” 刑岳点了灯,正给姜问曦和刑风泡茶,便随口应道:“如此美妙的景色当然是我做的。本是想着你跟若清若来人间玩时,给你二人看的。谁知……若清却……”说着,便又恹恹的,倒完茶依旧站到刑风身后去了。 姜仙凝虽是感叹这灯的富丽,神奇,但此时此刻却也是无心欣赏,瘪着嘴叹口气道:“唉,当时若是不留若清师侄一人在外面便好了。本是怕他陷到阵中,如此看来,倒不如陷到阵中好,好歹陷到阵中还有的救……”说着便又有些哽咽。 刑风听两人越说越悲伤,便打断二人:“你二人也勿需如此悲观,姜若清也未必已遭遇不测。这面皮并不是人皮所制。既然姜若清在他们手上,剥了他的脸皮做这人皮面具是最方便的,既是不剥,想来便是不想杀了姜若清。” 姜仙凝点点头:“刑少主分析的极是,只是这面皮如此逼真,若不是人皮,是何物竟可做到如此?” 刑风自石桌上拿起面皮,又端详了一下:“此时,我能知晓的江湖做人皮面具的材料有四种,一种是动物皮,以牛皮居多,节日里娃娃们自镇上买的面具多是牛皮晒干后制成。第二种便是纸做的,以水贴在面上,这种面皮乍看很像,只是甚是易破,表情也不大自然,只能远观亦不能反复使用。第三种,便是最像的,却为正道人士所不齿的人皮面具,这种面具自不必讲,逼真仿若真人无二,传说若是戴的久了人皮便会同脸长在一处,真正就变成那个人了,此法太过残忍,多是传说人间还是难以得见的。 这第四种,便鲜少人知了。我也只是少时听家父讲过,在西域有一种树汁很是粘稠,与水调和于锅中加热,趁温热之时敷于面上,只待水分全部散去只剩树汁时揭下,再着画师绘上此人面上特征,眉眼须发皆由真毛发而制。此法制的面皮活动自如,面部表情栩栩如生,堪称易容之圣品。只是此种树汁稀少,制作方法也颇多秘术。听闻这树汁敷于面上之前要先用猪肉在面上细细薄薄的擦上一层,这一层厚不得薄不得,厚了猪油溶于面皮中便不得成型,薄了那面皮便黏在脸上难以揭下。这面皮使用时也颇多禁忌,每日都要以貂油擦拭,保持容貌光鲜。如此这面皮在江湖中便是只闻其名并不能得见。 这假姜若清戴的这块面皮如此逼真,只能是两种材料,人皮或树汁。这块面皮对着月光很是光亮且并不透气,故此并非人皮,那定然是树汁所做。只是……这树汁面皮,刑风也并不了解。姜真人可是知晓?” 姜问曦微微点头:“树汁面皮我也只见过一次,少时随兄长去西域除魔之时见过一个异人,此人可变化多人模样,用的就是西域的树汁面皮。每次可做数张,在表演时一一贴在面上,便可幻化多人面相。只是并不容易脱落,这假若清的面皮虽是看起来像是树汁,却如此不牢靠,想来也并不是成功的树汁面皮。” 众人均是受教,频频点头。 “师尊,假若清既然易容如此厉害,师尊是何时知晓若清师侄不是真人的?”姜仙凝看着姜问曦,眼中依旧流露着悲伤之情。 “自树下初一见时便知是假。”姜问曦目色柔和,并无往日之冷漠。 “师尊是如何知晓的?”姜仙凝仍旧是不解。 “若清虽是平日里稳重老成,甚是识礼,但与你二人在一起时便全无了修养,只知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但这假若请,眼神闪躲,虽面上一派尊师重道的礼仪,但却只知晓了若清在外的声名,时时审时度势看似知礼却只是面上功夫。况他对你二人也同样重礼仪,便更令人怀疑。凝儿不是也觉出异样了吗?” 姜仙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虽是觉得不对劲,看若清师侄甚是奇怪,但一直想不出因果,若不是师尊质问他,凝儿依旧是不得要领。” “姜真人若是开始便识得这个若清是假的,为何不早早揭穿他?此时又多过了一天,若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唉……” 刑风一听刑岳在抱怨姜问曦,顿时觉得不妥,便急急打个圆场:“姜真人,阿岳与姜若清情同知己,一时着急才出言不逊,姜真人还是勿怪。”.Ъimiξou 姜问曦见刑岳愁眉苦脸,想是分外担心姜若清,便微微挂了一丝笑意:“无碍,若清想来并未遇害,也并无何紧急危险之事。” 刑岳急急忙忙道:“姜真人,此话怎讲?” “在黑雾外树下初遇假若清之时,他虽然脸上戴着若清的面皮,但周身并无死人之气,说明那面皮并非人皮所制。制面皮若要逼真,定是人皮更加逼真且省时省力,不过太过残忍而已。此时这假若清的面皮不选最简便的,却非要选个难做又难保存的树汁面皮,说明他们并不想伤害若清。故此并不需过分担心。” 姜仙凝连连点头:“凝儿就觉得师尊自有定夺。师尊在路上可是试探了假若清几次?” 姜问曦点头道:“凝儿如此聪明,定是看得出来。” 姜仙凝微微歪着头略略沉吟:“凝儿初时也是有些看不懂师尊所为,只是随便顺应师尊所言罢了。直到到得刑少主这七阵流星桥之时,凝儿才能确定师尊是在试探若清师侄。之时并未想到此人是戴着若清师侄的面皮,凝儿还道是若清师侄中了邪术。”边说边低了头,似是有些自责,“凝儿还是大意了,并不能领会师尊之意。” 姜问曦微微侧头,看看姜仙凝:“若非当事之人便是难懂。若清并不知如何入这七阵流星桥。” 姜仙凝忽的睁大眼睛:“师尊让若清师侄带我过桥,但若清师侄并未有异议之时,便完全露了马脚吗?” 姜仙凝见姜问曦微微点头,心中更多了几分自责,在岸边之时假姜若清似是忘了往事而难过,实则是不知如何应对,自己竟还心生怜悯。 “姜小仙也休要自责,姜真人既是初时便看出那姜若清是假冒的,但并未动手,说明姜真人自有打算,便是姜小仙早些领会,怕是姜真人也不会让姜小仙有所动作的。”刑风见姜仙凝脸色有些难看,便出声安慰。 “姜仙凝,我大哥说的甚是,你休要难过,一起救出若清便好。”刑岳缓了缓心神道。 姜仙凝见众人都来安慰自己,便微微笑了一声道:“刑少主毋庸挂怀,凝儿只是有些感叹罢了。还是刑少主继续讲吧。” 刑风点点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那假姜若清临死时可是说了‘佚城’二字?” 姜问曦点头。 刑风脸色微变,思忖片刻,道:“又是‘佚城’。刚才说到你们去破阵之时,清月君曾来过宣武楼,也是说了这佚城之事。” 众人闻听此言都略略一惊。刑风略一停顿,继续道:“清月君此次是破了魔族禁行禁制而来的。魔族想是知晓清月君与我修仙之人关系紧密,在他洞府四周下了禁制,只能在方圆十里行走,若是离的远了便如烈火焚身般疼痛。魔力也会有损。 但此事恐是重大,清月君硬是冲破禁制跑了出来。见到我时讲的便是这佚城。” 刑风似是有些顾忌,讲到此便有些吞吐。姜问曦见刑风如此模样,便开口道:“刑少主,你我二人相识数十载,便是有何传闻也无须挂怀。刑岳和凝儿二人也不用避讳。” 刑风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清月君,能入得我宣武楼确是我给了他通行口令。事到如今,刑风到也不在乎传言如何。”说着微微笑了一笑,“还是说那佚城之事,清月君说最近异族确有所动。这佚城便是异族暗中集结之城,已有十余载。初时只是暗中将养小贼,如今似是已成了气候。 清月君怕这异族是要闹什么动作了。要我们定要去这佚城查看一番。只是此城甚是危险,定要小心谨慎。” “那我们不是一定要去佚城看一看了?”姜仙凝插言道。 “正是,明日明变同为师一起出发。” “我也要去。”刑岳忽的走出一步,“姜真人,也带上刑岳吧。若清许是就在那城中,若是要救人时,刑岳也可出一份力。” “刑少主还需得人照看。”姜问曦看一眼刑风。 “姜真人若是不嫌阿岳累赘,便带上他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还要阿川在家照看。阿岳一向与姜若清交好,若是不能去救他,怕是啊岳不能安心。” 姜问曦听刑风如此说,便点一点头,对姜仙凝和刑岳道:“那明日一早你二人便与我一同上路,需得小心谨慎,我们便去那群魔之地瞧上一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口腹之欲 第六十八章口腹之欲初探魔域 次日清晨,姜仙凝便早早收拾停当随师尊到得宣武楼正堂,刑风也早早起身送二人来到大门前。 今日刑风身体看似又好了不少,一身青色常服宽松的套在略有些瘦弱的身上,略显羸弱之态,但面色却是较昨日更加红润了不少。此时刑风只教刑川跟在身后,并不需他搀扶,一手微微撑着门框,一手自怀中摩挲了一会,拿出一块玉佩。 此玉佩晶莹润透,水头颇足,莹莹碧色中仿若有丝丝流晶滑动,玉佩上以红绳结着细碎珍珠做了挂绳,在阳光下与玉佩交相辉映甚是养眼。 “此乃我邢家密宝,姜真人带上吧。”刑风摊开手掌,玉佩安安静静躺在刑风手中,散发着清冷的微光。 姜问曦看着刑风并未伸手接那玉佩,只清清冷冷的道:“刑少主的宝物还是需得交给刑岳保管比较妥当。” 刑风并未收回手,而是撑着门框又上前一步,把玉佩举到姜仙凝面前:“这宝物并非给姜真人和阿岳的,是要送给姜小仙的。” 姜仙凝愣了一愣,看着刑风:“刑少主因何要送凝儿如此贵重的宝物?” 刑风又举了一下手,见姜仙凝并不敢接,便只得先收回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玉佩道:“此玉佩在佩戴之时可敛去佩戴之人一切气息,只要善于潜藏再收了动作之声,就算是魔尊亲临,便是姜真人也觉察不到。此物平日里无甚用处,若是人在面前却毫无气息,反倒是惹人起疑,但若是用于潜行之时便是大有用场。” 姜仙凝听刑风讲这玉佩的用处,当真是心中有所动,但无功不受禄实是想不出刑岳因何要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刑少主的宝物虽好,只是太过贵重,凝儿却是不敢接。” 刑风笑了一笑,又抬起手举着玉佩:“说到无功不受禄,刑风却是还没来得及讲。若不是姜小仙的丹药,我也不能恢复的如此快,只怕这一身阴气一辈子也除不尽。如此说来,刑风只送个玉佩给姜小仙倒是显得轻贱了些。” 姜仙凝想到那丹药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丹药是师尊闭关这三年来自己的呕心沥血才攒起来的,本是要给师尊用的。当年魑离说的如此沉重,自己攒了三年,师尊却是一个没吃上,心中一直郁郁难解,有些抱怨刑风。如今刑风却郑重其事的把家中秘宝送给自己,还万分感谢。 见刑风又举起玉佩,姜仙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这……其实那丹药……刑少主不用如此……” 刑风见姜仙凝吞吞吐吐,便依旧举着玉佩:“姜小仙一向爽快,今日怎得扭捏起来?” “凝儿,刑少主一番情谊,你便收下吧,若是过于贵重,你用过再还回来便是。”姜问曦见二人僵持起来,便开口解了围。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伸手接了玉佩,但心中有愧,便依旧有些扭捏:“那凝儿便先收着,待得自佚城归来之时再归还于刑少主。” 刑风见姜仙凝接了玉佩,便又笑了笑,道:“今日可不像是姜小仙所为。你只管收着便是,我平日里也用不着,若是要用我自当问你要。” 说着,又转头对姜问曦:“姜真人,此去佚城恐怕又是艰险之途,还望姜真人多多保重。况且也不知这佚城确切方位,此一别不知再见几何。只是我这身子怕是还得需个十天半月才能行动自如,姜真人若是寻到了佚城,还是要发个信诀给刑风才好,刑风若是好些了,定是要前去相助。” 姜问曦点头:“刑少主放心养病便好,若是太过凶险姜衍定不会儿戏视之。” 两人正一言一语的嘱托着,只见刑岳自街口赶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清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哒哒的踏着地面,车轮在地面上轻快的颠簸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刑岳迎着阳光举着马鞭,一溜烟便跑到几人面前。 刑岳勒住缰绳,脸上同这清晨的阳光一般挂着淡淡的笑意:“姜真人,姜仙凝,走吧!我们去救若清!” 这马车并不是普通的棚车,而是方方正正的拉货的马车。姜问曦两人若是要与刑岳同坐这马车,也只能一人与刑岳同坐在前面,一人只能坐在车后。 三人见刑岳赶了辆货车,都是哭笑不得,姜仙凝无奈的笑了几声,道:“刑岑凌,你是要把我当做货物拉着,还是要师尊同我给你押镖呢?” 刑岳却并不调笑,微微皱着眉,一脸正色:“我这马车上装的都是各类法器。此去路途遥远,路上遇不遇到魔物倒是不提也罢。只是这佚城即是魔鬼之城,定然是凶险万分,刑岳这是有备无患。若是用不到,路上扔了也是可以的。但若要用时却找不到,莫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你带着这许多法器招摇过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带着多少金银财宝,这一路上要招来多少觊觎这车马的贼人?若是知晓了这一车都是法器,那却是更好,我们怕还没有到了佚城,那佚城满城的鬼怪都要知晓我们带着法器来打他们了。” 刑岳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一想,你说的好像也对。那这一车的法器,就这样全部带了吗?那不是太可惜了?” 姜仙凝看了看刑岳,又转头看看姜问曦:“师尊,这一车法宝便如何是好?” 姜问曦也打量了一番硕大的马车:“凝儿捡些要紧的带着吧。” 姜仙凝称了声“是”便拉着刑岳一起跳上马车,打开了车厢。 车厢才一打开只听姜仙凝轻轻“哇”了一声:“当真是一车法宝呀?” 刑岳有些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刑小爷何许人也?办事自是周全的。” 姜仙凝和刑岳自车顶跳入马车厢中,在众多法器中挑挑拣拣,果真是法器众多,眼花缭乱,大多法器也不知是作何用途。姜仙凝捡了些看似要紧的个头比较小的塞进乾坤袖中。 姜仙凝坐在法器堆上又翻了一翻:“只能拿这么多,这一车好东西当真是可惜了。让刑少主收起来,我们下次再用。” 刑岳笑了笑:“你倒是过得仔细,你那乾坤袖里空间虽打,但却放不进个头大的东西,大一些的还是要拿上几件。”边说着刑岳便抖开一个包袱皮,慢慢的又装了一包袱背在背上,最后又在法器堆里翻了几次,挑了几把大阵旗背了,才点点头,“就这样吧,我是再也背不动了。” 姜仙凝无奈一笑:“你背这么多,等下御剑我可是载不动你!” 刑岳无所谓的挥挥手:“我可不怕你家师尊,你若是载不动我,我便叫姜真人载我。反正这法器是能多带些便要多带些才好。” 两人装好法器,便自马车中钻了出来。只见姜仙凝潇潇洒洒的跳到地上,刑岳却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手里提着几面阵旗,好容易爬了出来,那阵旗却又卡在车门处,拽了几拽扯出阵旗,刑岳才自马车上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法器,如今能带就带着,路上碍事便扔了也无妨。” 刑风本是见最近刑岳懂事不少,家里家外都是他在撑着,心中有些怜惜,事事不用他求便总是偏袒着些。可是如今一看他如此模样,便嫌弃的摇摇头:“还是恁的模样,阿岳,你便是如此办事的吗?说了会惹人耳目,你还背这样一堆阵旗。怕是这普通老百姓都要以为你是天师,你武功高倒也罢了,若是武功低,怕是找不到佚城便被这路上的鬼怪害死了。” 刑岳狠狠叹口气,从身拔出刚刚插好的阵旗,丢进马车厢,不耐烦的道:“如此,便好了吧?” 刑风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便对刑川使个眼色,要刑川处理。刑川也不言语,直接走到刑岳面前,一把扯下刑岳身后的包袱抖在地上。 刑岳一看,自己辛辛苦苦收拾半天的包袱,被二哥扯了一地,心中顿时顶了一腔怒气,但却不敢发作,只瞪着个眼道:“二哥,你怎得把我包袱给弄坏了,我可是包了好久的。” 刑川正色道:“我能扯得下来,其他人也能扯得下来,你只捡些要紧的带在身上,其他就不要带了,带多了用不到反而成了拖累。” 刑岳见刑川说的在理,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便只好点点头自地上捡了一些,揣了满满一怀一袖,站起身晃了晃身体,笑道:“这样若是还多,那我便不管,就要赶着马车去了。” 众人见他耍赖,俱都摇摇头,不再管他,刑岳又嘱托了几句,姜问曦便对着刑岳,刑川微一点头,道了声别,便奔着西方驾云而去了。 姜仙凝也急忙忙对二人抱了抱拳,道声‘保重’便也祭出凝仙御剑而行,起身时顺势一拉刑岳手腕,凝仙便带着二人歪歪扭扭的飞上了云头。 一路御剑无话,也不知走了多久,姜仙凝带着刑岳甚是耗费灵力,默默掐了诀,追上姜问曦道:“师尊,飞了这许久,我们可要歇歇再走?” 姜问曦见他二人飞的费力,便指了指下面一个村子道:“便到那村子歇一歇再走吧。” 姜仙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催动凝仙直奔那小村庄,找个无人处收了凝仙飞落地面。姜仙凝深深吸了口气道:“刑岑凌,你可真是重啊。带着你御剑真是虚耗灵力。怕是还没找到佚城,便被你累死了。” 刑岳撇着嘴不服气:“怕是你学艺不精,你说起来也是个地仙,我再重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怎得还能把你累成这样?姜真人也是地仙,还带过我和若清两个,也没累成你这样。” 姜仙凝一听,竟被刑岳气笑了:“刑岳,此时若清不在,你便同我斗起嘴来吗?我便是学艺不精,后面的路你自己走着吧,我一个人飞总归不会累。” 刑岳见姜仙凝生气了,便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我这不是看大家都着急活跃一下气氛嘛,若是只说些正经事,这一路上怕是太过压抑。” 姜仙凝想到姜若清还不知去向也不知死活,心中果真压抑起来,叹口气便奔村子走去。 姜问曦早已按落云头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二人跟在姜问曦身后默默不语。渐渐走的近了,只见前面村庄炊烟袅袅,烟霞笼罩,但却是一派死气。 姜仙凝同刑岳对看一眼,甚是觉得惊奇:“这村子,一个人都没有吗?”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少主给你的宝物呢?戴上吧。”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玉佩,挂在脖子上,有些疑惑的道:“师尊,我们是要潜行吗?收敛气息做什么?” “此地想来离佚城并不远了,这村子颇有些怪异,还是小心为好,休要暴露了身份。”姜问曦嘱托两句,便向村子走去。 “师尊,我若藏了气息,师尊也可隐藏仙气,那刑岑凌怎么办?” “只说托了我们,要去寻若清的鬼魂便好。” “这……可是行得通?”姜仙凝有些担心。 “见机行事便好。”姜问曦说着已走进村子里面去了。 刑岳看了看姜仙凝胸前挂的玉佩,顺手拎着看了一眼道:“这玉佩我只见过一次,兄长是送给你了吗?” 姜仙凝点点头:“此物太过贵重,待回去之后还是要还给刑少主的。” 刑岳收回手,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一丝不悦:“说什么还回去,既然我兄长说送与你,你只收着便是,你难道是觉得我邢家没有宝物吗?送了还要收回去?” “并非如此,只是这宝物是你邢家秘宝,怎能随意送人,凝儿无功不受禄,便是收着也是心有不安。还是还回去的好,心里踏实。” 刑岳转头看着姜仙凝,带着一丝笑意:“你先拿着吧,反正这许多年也未见谁用过,若待要用时,我便着兄长要回来,可好?” 姜仙凝也笑道:“刑岑凌,你跟刑少主当真是兄弟,刑少主也是如此说。” 两人聊着天,也跟着姜问曦走进了村子。村中空无一人,甚是空荡,但家家户户都好似正在做饭之时便刚好有些什么急事,慌忙出了门,忘记了封火,也忘记了锅灶。 姜仙凝随便走近一座茅屋,推开门,阵阵饭香飘入鼻腔,姜仙凝顿时觉得有些饿了,但此处怪异,姜仙凝并不敢造次。左右查看了一番,喊了喊人,竟是一片静寂,并无人应答。 姜仙凝退出茅屋,转身对身后的姜问曦和刑岳道:“空无一人!” 刑岳也四处找了找,又转回来也是说‘空无一人’。 但二人均不甘心,又连续找了若干屋舍,均是饭菜做在炉灶之上,冒着香喷喷的白烟,却是找不到屋舍的主人。 二人找了一会,便又回到姜问曦身边,姜仙凝摇摇头:“师尊,这一村人都好似做着饭便跑了。每家都是香气扑鼻却不见人迹。” “难道是看到我们来了,村里人都藏起来了?”刑岳也走过来在一旁嘟囔着。 姜仙凝点点头:“这倒是很有可能,许是这村里人被什么怪物迫害过,见我们走来心里害怕,便全都躲起来了吧。” “四周并未有生人之气。”姜问曦四处感受了一番,并未觉出有人气,若只是普通村民,便是藏起来也不会完全收敛气息,“若是有人也非常人,需得小心为上。” 三人在村子里慢慢行走,四周屋舍仿佛全都准备好了饭菜,喷着香浓的热气,等着三人进去品尝。 姜仙凝越走越饿,悄悄摸了摸肚子,道:“师尊,这饭菜可是能吃?” 姜问曦并未回身,淡淡道了句:“不知。”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姜仙凝,你不是已经辟谷了吗?怎么还惦记着吃?我都还没有饿成什么样。” 姜仙凝撅着小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泛红:“这每间屋子都飘着饭香,一路走来,也不知怎得,竟是越闻越饿。平日里除了有些馋,几天不吃不喝也算不得什么,今天却是饿得紧,难道这饭香里下了咒?” 姜问曦依旧在前面淡淡说了一句:“并未。” 刑岳忽的险些笑出声来,强行忍了忍,也一本正经的对姜仙凝道:“姜仙凝,明明是你自己馋。却因何说别人在饭菜里下咒?” 姜仙凝狠狠瞪了刑岳一眼,低下头默默行走,不去想那饭香。奈何,肚子却是不争气,竟然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竟然是更加的饿了。 姜仙凝心中也是奇怪,想来自己已是可以辟谷,并不应该再觉得如此饥饿,何况刑岳并不懂辟谷之术,就算是会一些忍饿的功法,也断然比不得辟谷之术,并不会只自己如此丢人。 姜仙凝想了想,疑惑得道:“师尊,刑岑凌,你二人当真一点不饿?” 刑岳摸了摸肚子,点点头道:“饿到也是饿了,但还能忍。” 姜问曦在前面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二人:“我们进屋去看看吧。” 三人随便找了间干净的屋舍,姜问曦在院子里坐了。姜仙凝和刑岳便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又到处找寻了一番,依旧是只有饭菜没有人烟。 姜仙凝揭开灶上大锅的盖子,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只见锅里放着些水,水面上架着个篦子,篦子上摆着六只碗,每个碗里都盛着不同的肉,正热气腾腾的冒着白雾。 姜仙凝顿时食指大动,也顾不得许多,把锅盖放在灶台边上,便伸手端锅里的肉碗。肉碗有些烫手,姜仙凝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用两手掐着碗边,一路小跑着端到院中小桌上。不多时,小桌上便摆满了吃食。 姜仙凝在小桌边坐下,偷眼看看姜问曦:“师尊,这食物可有问题?” 姜问曦微微摇了摇头:“并未下咒,也不像有毒。但甚是古怪,凝儿可是想吃?” 姜仙凝看了看桌上的美味,似是有些不受控制,只想立刻把这满桌的食物塞进嘴里品尝品尝。便对姜问曦点点头道:“凝儿许是饿了,看着食物甚是好吃,若是没下咒也没有毒,那凝儿便要吃了。”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并未赞同,只淡淡的看着这一桌食物,虽是看不出有何问题,但心中总觉不太踏实,但见姜仙凝如此饿了,想来也就是普通食物罢了,吃也就吃吧。 姜仙凝见师尊并未出言阻止,便招呼刑岳也一起来吃。刑岳本还在屋舍四周到处寻找,见姜仙凝摆了一桌美食,也是兴高采烈,在桌边坐下,两人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人说只有面对美食时,才是真正的心情愉悦。姜问曦见两人一路上都是死气沉沉,除了斗几句嘴便总是冷着脸郁郁寡欢。此时两人却是吃的开心精神焕发,兴致勃勃的聊着此前的精魔八狱阵。姜问曦脸上也微微挂了些许笑意。 两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靠在小桌上。 姜仙凝拍拍肚子,心满意足的道:“这顿饭吃的可真是香啊。回头想想,好像从下山开始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好容易在宣武楼歇了歇脚,却没吃饭。” 说着又转头对刑岳道:“刑岳,这可就是你邢家待客不周了。” 刑岳也是吃的舒服,笑呵呵的道:“我可是吃了的。姜真人又不喜吃食,你若是饿了,只管去厨房找吃的,你在四象宗都找过,在我邢家却拘谨起来吗?偏生自己便没想起来,饿了一天怨得谁?” 姜仙凝点点头:“倒也是,这些天一直担心若清师侄,并未觉得饿。如今入了这熟饭村,走到哪都是饭香扑鼻,才真真觉得饿了不知多久。” 姜仙凝忽的似是想起什么,对姜问曦道:“师尊,我们走的方向可是对的?若是一路乱飞,这偌大的世界,只找一座城,想来甚是难找。” “应是对的,此前为师同刑少主分析过,那面皮是西域特有且用的不甚精,想来便是当地人所制,若是外人请了出山的高人,定不会是个技艺不精的人。” “师尊说的甚是,飞了这许久,前面便是西域,若是能遇到什么人问问路就好了。” 刑岳也点点头,起身便收拾桌上碗筷便对姜仙凝道:“如此我们便帮这家人收拾好碗筷,留些饭食钱,就速速起身吧,前面找个路人问问佚城方向。也好快些救了若清。” 姜仙凝甚是赞同,也起身一起收拾。不多时全部收拾完毕,姜问曦自怀中摸了几个铜钱放在小桌上,便带着二人起身向院外走去。 才一起身,便听到有个尖锐但悦耳的女声道:“何人大胆,却偷敢吃我家饭食?” 姜仙凝闻听此言,吓了一跳,忙对着声音方向道:“屋主人误会了,我几人实在找不到屋主人,实在饿得不行,虽是吃了,但留了铜钱在桌上。” 那声音冷哼一声:“哼,你想怎样便怎样嘛?只要吃了我的饭食,便要留下命来。” 刑岳一听,便要起身应战。 只听那声音又道:“坐下。” 却见,只有姜问曦还站在原地,姜仙凝二人顿觉四肢不受控制,身体僵硬的在桌前坐下,干等着眼睛,便动弹不得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误入苗疆(1) 姜仙凝和刑岳吃了村中一户农家屋舍里的饭食,心满意足的洗好碗筷,留下银两,准备到前面寻个有人的去处,打听一下佚城的方位。 谁知才要起身,一个尖锐但却悦耳的女声喝住了几人:“尔等何人,竟敢偷吃我家饭食?” 姜仙凝急忙道:“屋主人误会了,我们喊了许久却找不到屋主人,因肚中饥饿便才私自吃了,不过我们也留了银两在桌上,并不是偷吃了饭食。” 那屋主人却好似并不领情,也并未想放过三人,继续高声道:“哼,你想怎样便要怎样嘛?你想给我银两,我还未必想要!我家这饭食你若是吃了,便要留下命来!” 刑岳闻听屋主人之言,立时站起身来,准备应战。姜仙凝也跟着站了起来。 才一起身,只听那女声尖声一喝:“坐下!” 姜仙凝便顿觉全身僵硬,四肢立时不受控制,硬挺挺的便又坐在了石凳上,不得动弹。斜眼四周看看,刑岳也同自己一般坐在石凳上似乎想要挣扎却如同被敷了手脚,只有干瞪眼的份。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这饭食中果真还是下了毒, 只有姜问曦还好端端的站在地上,转身对着女声传来的方向,清冷却不失礼仪的道:“屋主人既然来了,便出来相见,如有何误会,当面讲清便好。” “当面讲清?”屋主人轻蔑的声音又再响起,“讲来讲去不也是吃了我的饭食,若是吃了便要留命,不留也行,那便听我号令为我所用,也是可以的。”语毕又冷笑几声。 姜问曦微微沉吟,抬头对着声音方向道:“还是请屋主人现身一聊吧,也许未必要非要争斗。” 屋主人沉默了一会,多少温柔了一些:“你觉得,你不吃我家饭食便不会被我控制吗?” 姜问曦并未回答,轻轻转身,换了个方向。 “呵呵,”屋主人轻快的笑了一声,“我说因何觉不出你气息,原来是个高手。只是……你这武功用来对付你两个徒弟怎么样呢?” 话音一落,姜仙凝只觉自己身体仿佛背叛了大脑,丝毫不听自己指令,站起身便奔姜问曦打去,身边刑岳也是龇牙咧嘴,表情怪异的对姜问曦出了手。.Ъimiξou 刑岳一边比划着诡异的招式,一边喊叫:“女魔头,你用了什么巫术抢了我身体?你休要猖狂,等老子拿回身体自当同你没完。” 只是嘴里骂着,但身体断然是不受控制,招招诡异,变化无穷不断的奔姜问曦要害攻去。 耳畔突然传来屋主人银铃般的笑声,似是听到什么分外好笑之事,‘咯咯咯’笑着停不下来,甚是悦耳。笑了许久,似是有些气短,屋主人便停下笑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今天倒是十分开心,你说话我真是爱听。一般人像你这样都是跪下求饶,你却还心存侥幸要等到拿回身体来找我算账。那我就真心等着你,你如果拿得回你的身体,我就随你处置。” 刑岳虽身体不受控制,但嘴上却是不会认输,便也接着叫道:“好,你说话可是算话?你若拿回身体,你什么都听我的?让你嫁我你也同意?” “放肆,”只听屋主人一声厉喝,紧接着‘啪’的一声,刑岳抽个空当收回一只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刑岳被自己打的眼冒金星,忿忿的道:“你作甚打我?” “满嘴胡言,轻浮造次,不该打?”屋主人虽是责骂,但言语中带着几分娇嗔。 刑岳一脸无奈,叹口气道:“话是你说的,随我处置,我只是顺着你提了个问题,怎么就满嘴胡言了?难道你是信口胡说的吗?再说,你不嫁便不嫁,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我是要娶姜仙凝的,你若是真的输了想要嫁我,我也不会同意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只听又是‘啪’的一声,刑岳一抬手,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一掌打的更重,半边脸顿时又红又肿。 姜仙凝见状,转头对刑岳道:“刑岑凌,你可真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调戏小娘子。你若真有余力,便把自己身子夺回来,也省得我师尊为难。” 刑岳肿着半边脸,一脸无辜:“姜仙凝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不过随她之言,问了个问题,我可没有调戏她,有你在我哪能看上别家姑娘,况且这屋主人咱们也没见到,没准一现身是个麻子脸,塌鼻梁,蛤蟆口也说不定。我哪来心情调戏她,只是我这身子我实在是……控制……” 话道一半,又听‘啪’的响亮一声,刑岳脸上火辣辣生疼,顿时恼火起来,肿着一张嘴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巫婆,打人打上瘾了吗?我若是拿回我身子,定叫你不得好死,还说什么嫁不嫁的,你便是现身之时貌若天仙也没人要你这心如蛇蝎的毒妇。” 又听‘啪’的声响,刑岳骂的更加起劲:“你尽管打,反正自己也打不死自己,有你好看的,毒妇,你捉住你定叫你碎尸万段。” …… 只听啪啪声响不断,刑岳骂声也不断。但两人手脚都未停下,不断出招攻击姜问曦。姜问曦因着怕伤着两人,只能不断躲闪拆招,并不敢真正接招,也不敢出招打二人。一来二去僵持了一两个时辰,刑岳仍旧一张脸被自己打的好似猪头,嘴里骂声也含混不清。身体虽然仍旧不受控制,但姜仙凝二人体力明显不支,即便是不用自己费力出手,也依旧觉得疲惫不堪,好似随时都会倒地不起。 打着打着,姜问曦突然停顿了一瞬,只一个空隙,姜仙凝二人便同时发招,一人一边捉住了姜问曦两条手臂,向后一转,姜问曦倒也不甚挣扎,任他二人扭住自己。 姜仙凝却急的大叫:“师尊,师尊!” 但姜问曦好似没有听到,依旧任凭二人捉住手臂,用力一压,便坐在了院中石凳之上。 姜仙凝已急的满眼泛泪,颤着声音喊道:“师尊,师尊这是怎么了?也被那妖女控制了吗?师尊你休要怕伤了凝儿,倒是推开凝儿呀!师尊!师尊!” 但姜问曦任凭姜仙凝如何叫喊,依旧直直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刑岳也嘟哝着叹了口气,含混不清的道:“姜仙凝你也别喊了,怕是姜真人也着了道,不然就凭我俩怎么捉得住姜真人?我就说要带着那一箱子法器嘛,你们嫌我招摇,现在倒好,还没找到佚城便全被人捉住了。”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你嘴都肿成如此模样,还有心情胡说八道。你便带着那一车法器,如今身体都不受控制,如何去拿?与其在这唠叨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拿回身体。” “怎么拿?姜真人都被控了,我俩如何能拿?” “那就甘为鱼肉了吗?” “我也在想办法,但是不知这妖女是如何控的我们,这办法如何想呀?” “不然我俩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也不是不可以,就怕咬舌自尽了这身子也死不了,到更是容易操纵了。” “那你说怎么办?如今唯一能用的只有这张嘴。”姜仙凝心里着急,却也是束手无措。 刑岳又咕噜咕噜的说道:“静观其变吧,这嘴也只能朝她吐口水,不然就是骂她,你看哪个能伤了她?要不你也骂一会,被她打成我这般模样,也还算尽了一份心意。” …… 两人言来语往,说来说去也尽都是些废话,最后仍旧是押着姜问曦,三人一动不动只等着屋主人处罚。 忽的一阵药香飘过,一个女子站在院中。 姜仙凝定睛观看,这女子大概十四五岁,面庞白皙圆润,又略有些棱角,两条浓眉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俊俏中透着几分犀利。高鼻梁厚嘴唇。头上戴着黑布包头巾,身穿圆领窄袖短襟上衣,腰间系一条宽腰短围裙,下身阔腿裤,脚踩黑布鞋。腰间,鞋面,领口,袖口,裤口俱都绣着蓝底红花。项上戴着银项圈,圈上镂空雕花边上挂着银质小铃铛,手腕脚腕都戴着银镯,镯上亦有铃铛。手中拎着一根乌黑木棍,此时面上正挂着一幅揶揄的笑容,俏皮中带着几分英气。 若不是下手阴损歹毒,姜仙凝真是难以将面前这伶俐俏皮的小姑娘同那下毒的妖女联系在一起。 “你三人可还有什么遗言?”小女孩微微扬着头,甚是神奇。 “便是有遗言,你还能帮我送达不成?”刑岳瞪了女孩一眼,咕噜着想损她几句。 “不送!”女孩答的干净利落。 “那你还问什么?看你小姑娘长得挺俊俏,怎知是个心肠歹毒,背后下毒的妖女。你即是不送,还有什么可问的?” 小姑娘又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我只是想问问,并不想帮你送什么遗言遗愿。而且,我也没有给你背后下毒,我家的饭,可是你们自己吃的,我又没逼你们。再说,饭里面也没有毒,下毒那么幼稚的事,不要安在我身上丢人。我给你们吃的东西,可是我花费了心血养的呢?” 姜仙凝听小女孩此言,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胃中翻涌作呕。但苦于身体并不受自己所控,便也只能咧一咧嘴,轻轻‘呸’了两口。 小姑娘又笑了起来,指着姜仙凝道:“你可是猜到什么了?说来听听,说对了我便把头还给你,怎么样?” 姜仙凝忍了忍心中想吐的念头,瞪着女孩道:“你可是给我们吃了蛊虫?” “蛊虫?”刑岳心中一惊。 “算你聪明。我说话算话,头还给你,随便动吧。” 姜仙凝冷哼一声,并不愿理她。 “你当真给我们吃了蛊虫?”刑岳心中也有些恼,“你懂得炼制蛊虫,那你是魔族?”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误入苗疆(2) “魔族?”女孩又笑起来,“魔族那破蛊虫怎能与我相比?十分之一也不如,哼。”说完翻个白眼,脸上满是不屑。 “妖女,你控了我们身体,你倒是把我师尊如何了?我师尊没吃你东西,你因何还要下毒手?” “谁让他护着你?”女孩噘着嘴,蛮不讲理,“他虽没有吃我的东西,但是我依旧有办法控制他,你们进村的时候闻到这饭香是不是非常饿呀?那也是我用的小手段而已。” “你这人倒真是狠毒,我说为何一看到这饭菜就忍不住想吃,原来是你在背后下的黑手。”刑岳瞪了女孩一眼,“阴损,恶毒。” “你!”女孩一瞪眼,微微动了动手中乌木棍。只听‘啪’的一声刑岳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哎!你够了吧,你要杀便杀,因何要羞辱人?不过是吃了你一口饭菜,又不是没给钱,你便如此恶毒想要杀我们,你要杀便杀,总打他作甚。刑岳平日里最爱他这皮相,你把他打成如此模样,还不如痛痛快快杀了他好。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怎么净用些下流手段,有本事当面打过。不然要杀便杀,别总折辱人。”姜仙凝见刑岳被打的鼻血直流,心中替刑岳愤怒起来。 “哼,我的手段就是如此,我生下来就是用这手段,就是你不吃我的饭,我也有办法操控你。你看,你师傅不是也被我控制了?你想跟我当面打过,我这不就在你面前,你要打尽管打。是你当面不打,还要怪我吗?”女孩走近了一些,站在姜仙凝面前一脸挑衅。 “姜仙凝,她比你口吃还要伶俐,这回连嘴上都赢不了了。”刑岳流着鼻血,满脸肿胀,看起来甚是滑稽。 姜仙凝瞥了刑岳一眼,若是平日里定是要笑上他一番,但此时只觉心中郁郁难平。若清师侄还没寻到去向,如今刑岳又被打成这样,师尊也着了道动弹不得,想来用不多时怕是连性命也都难保了。想到此,姜仙凝竟噘着嘴流下一串眼泪。 刑岳斜了斜眼,见姜仙凝竟然哭了起来,顿时心疼不已,带着几分撒娇轻轻嘟哝道:“姜仙凝……你别哭呀……你是为了我难过吗?你竟然为了我哭呀?那我刑岳死而无憾了……” 姜仙凝突然歪过头来,脸上挂着泪,狠狠剜了刑岳一个眼刀:“你闭嘴,谁是为了你哭?我是心疼若清师侄,都不知道在哪,没准还等着我们去救,我们却要死在此处了。” 对面女孩见姜仙凝竟哭了起来,便更加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盯着姜仙凝的脸打量了一会,又伸手捏住姜仙凝的下巴端详着。 刑岳眼见女孩要对姜仙凝下手,急的大叫:“妖女,又本是你冲我来,放开她!” 女孩并不理他,依旧看了一会,笑笑道:“你长得到真是好看,难怪他说喜欢你要娶你呢,只可惜是个男的,还这样娇气,竟然还哭。我族里女子都没这般娇弱,真是矫情。” 说着放开姜仙凝的下巴,转身又想退回去。 女孩一转身的瞬间,姜仙凝只觉按着姜问曦的手中一松,姜问曦的两只手臂,已从两人手中轻松脱出。女孩似是也感觉到什么,便要转头查看,才有所动,只见姜问曦身影一闪,手微微一抬,女孩便被捆了结实。姜问曦又一抬手,打掉了女孩手中木棍,再抬手,一只果子不知何时已落入姜问曦口中,瞬间塞进女孩口中。 做完一切,姜问曦才转身查看姜仙凝二人。姜问曦拿起姜仙凝手腕,打一丝灵气入姜仙凝体内,仔细探查了一番。少许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又转身查看了一次刑岳,依旧是微微摇头收了灵气。 姜问曦把二人扶到石桌旁坐下,又转身站在女孩面前,冷冷道:“我并不想伤你,你放了他二人,我放了你,可好?” 女孩睁着大眼,眼中满是不解,挣扎了几下,果真动弹不得,便不得已的点点头。 姜仙凝晃了晃神,见师尊无恙,此时情势依然逆转,便瞬间收了泪水开心起来:“师尊,你没事了?吓死凝儿了。” 姜问曦转头看一看姜仙凝,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凝儿休要哭了。” 姜仙凝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又对那女孩道:“你也不用挣扎了,我师尊捆你那绳子是锁魂丝,捆住的并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魂魄。你就是想要灵魂出窍都是不行的。” 刑岳也在一旁帮腔:“对哦,我说呢,就凭你这三脚猫的伎俩就能捉住姜真人,这也太奇怪了。如今你也不能动了,怎样?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有你好看!” 女孩眼中带着一丝恐惧,看看三人,口中呜呜了几声,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姜问曦又对女孩道:“我把你口中果子拿出来,我们来谈一谈,可好?” 女孩又点点头。 姜问曦微微抬手,一道灵气飞出,女孩口中的果子飞了出去。 女孩嘴里一时没了果子阻塞,顿觉一股冷气扑进喉咙,狠狠咳了几声,抬起头来:“你……你为何还能动?” 未待姜问曦回答,刑岳在旁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就你这点阴损的功法,就能伤到姜真人,姜真人怕是故意被你捉住的,你竟还如此自傲,真是可笑。” 女孩瞪着刑岳,气的鼻中喷气,口里忿忿的念了些什么。刑岳便又抬起手,‘啪’的一掌打在自己脸上。 “你……你这恶女!”刑岳心中也是有气,又骂了起来。 待刑岳又举起手时,姜问曦一甩手,一颗果子又塞入女孩口中,堵了个严实。姜问曦并不说话,转身也坐在石桌前。几人就这样静静相对,谁也不出一声。 坐了许久,姜问曦悠悠道:“你可真心要谈?” 女孩点点头。 “他二人若再有何动作,你,连同躲在暗处的你的族人,我便不再姑息!”姜问曦说的优雅,但姜仙凝心中却微微一紧。如此狠厉的话语,姜问曦是从未曾说过的,不知今日是真的失了耐心,还是为救若清而心急。 女孩眼中有些惶恐,依旧用力的点了点头。 姜问曦一抬手,依旧除了她口中果子,道:“我且问你,她二人蛊毒如何解除?” 女孩眼睛转了转,并未开口。 “你若不想谈,我也懒怠再问,只是他二人我救不得,你的族人你也救不得。这也算得公平。” 女孩又转了转眼珠,开口道:“你如何知道我有族人?” 刑岳接口道:“许是你不识得姜真人,这方圆十里有片树叶落地,姜真人也能感觉到,何况一群大活人。” “能察觉?那还吃我的饭食?”女孩有些疑惑,“你不要骗我。” “初时并未察觉,他二人吃了你饭食我才察觉的。”姜问曦依旧冷冷的答道。 女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倒是说的通,起初我们都隐在水中,看你们吃了饭才出来捉你们的。” “姜真人已经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答我们的问题了。”刑岳盯着女孩,没好气的道。 “行,你要问便问,不是我族里秘密,我就告诉你。” “爽快!早如此,也省得打这一番,好好说话多好!”刑岳点点头又转向姜问曦,“姜真人,可有要问得?” “你是苗人?”姜问曦道。 “正是!”女孩微微扬了扬下颌,多少有些自豪。 “他二人蛊虫如何解?” 女孩沉吟一下,扁了扁嘴道:“要除了体内蛊虫就有些麻烦,简单些就把母虫弄死,也就无法操控他们体内的蛊虫。”女孩转转眼珠,想了想,“这样也算解除了吧?” 姜问曦伸出手到女孩面前:“母虫。” “你捆着我,我怎么拿母虫出来?” 姜问曦并不理她,一伸手,自女孩腰间拿出一串小瓶子一一查看。 女孩一见姜问曦拿了她的瓶子,顿时瞪起了眼,慌忙叫道:“哎,你怎么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我告诉你是哪个瓶子,你不要弄坏我的虫子。” 姜问曦转头,把一组瓶子举到女孩面前,冷冷看着女孩,并无一丝表情。 女孩看了看姜问曦,皱皱眉头,最后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就是那个,发红的那个。你要拍死就拍死吧。要是不怕麻烦,用上几天也能自他们体内钓出蛊虫。” “你就不能让母虫叫出子虫吗?你不是说谎骗我们吧?”刑岳插嘴道。 “没有骗你,那种蛊的母虫要放在自己体内,若是弄不好会被母虫反噬的。只有你们不懂的外行才去炼那种蛊虫。那种母虫在体内,对宿主要求很高,如果不小心蛊虫强大了,是有可能把宿主吃掉另宿主变成行尸走肉的。” 姜问曦没有犹豫,使了个法术,瓶子里微微发红的那只虫子瞬间粉身碎骨,喷了几滴血在瓶壁。 母虫死的瞬间,姜仙凝便自小桌前起身,一步跨到女孩身前,抬手便给了女孩一巴掌。 女孩被打的发蒙,带着哭腔道:“我都跟你们好好谈了,怎么你还打我?” 姜仙凝并不领情,厉声道:“你这丫头太没教养,我今天就先教育教育你,再说什么谈谈。”语毕抬手又要打。 女孩歪头闭着眼大叫:“你别打了,别打了,好疼呀!你们问什么我都说还不行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九寨苗疆(1) 姜仙凝打了苗疆女孩一巴掌,女孩疼的大叫:“你别打了,别打了,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姜仙凝并不领情,抬手还是要打,但举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转头,竟是姜问曦拉住了姜仙凝手腕。 姜仙凝噘着嘴瞪着眼,对姜问曦道:“师尊,这丫头又狡猾又刁蛮,让凝儿教训教训她!” 姜问曦拉下姜仙凝的手,柔声道:“凝儿休要造次,她愿说便好,此时不宜结仇。” 姜仙凝气呼呼的噘了噘嘴,一转身退到姜问曦身后。 姜问曦转身收了刑岳身上的锁魂丝,见刑岳除了脸颊红肿之外也无甚大碍,便转头继续问那女孩:“你为何要害我三人?” 女孩睁着大眼充满了好奇,看似有些天真:“我没想害你们呀!” “胡说,你没害我们,刑岳会变成这样?还口口声声要我们留下性命?”姜仙凝在姜问曦身后质问道。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吓吓你们,给你们点教训,让你们快些离开而已。” “吓吓?便把刑岳吓成如此模样?” 女孩又转头看看刑岳忍了忍笑意:“他……是个例外,谁让他跟我斗嘴,还骂我。” 姜仙凝听到此处,斜眼瞥一瞥刑岳,悄声道:“果真还是因为你这张嘴。” 刑岳捂着脸,假意瞪姜仙凝一眼,没敢接话。 姜问曦沉吟了片刻,略微放柔了一些语调:“我解开锁魂丝,你可还要使诈?” 女孩道:“如今看你们好像也不是坏人,我不使诈,你放开我,想问什么,能说的我告诉你们就是了,只要你们快些走就好。” 姜问曦果真收了锁魂丝,冷冷的盯着女孩,若女孩稍有所动,只怕出手的便不是锁魂丝而是正英了。 女孩动了动肩膀,又揉了揉双臂,大咧咧的走到石桌前,找个空位坐下,左右看了看三人,待看到刑岳时终是忍不住,一股气息自鼻孔喷出。m.Ъimilou 刑岳揉着肿脸,面色难看:“你笑什么?若不是姜真人说不让打你,我管你什么女子不女子,定然也要打得你鼻青脸肿。” 女孩并不生气,而是对着刑岳微微一笑:“若不是你师傅,你也打不过我,只有被我打的份。” “你……若不是你使诈用蛊虫,又怎么会占了上风?我们名门正派人士,从不做偷偷摸摸之事,你要说赢我,便同我打过才算。”刑岳肿着嘴,说话有些含糊,眼睛也小了不少,只是此时依旧看得出他眼中的怒意。 女孩依旧不以为然,翻个白眼:“我族人自古就是用蛊,便是见到喜欢的男子也可以用蛊虫带回家中结亲。我们不喜欢打打杀杀,按照你的说法打斗,我倒是觉得野蛮。” 刑岳觉得女孩这是胡搅蛮缠,指着女孩道:“你……一派胡言……” 姜问曦抬了下手,止住刑岳的话头。 姜仙凝见他二人吵起来没完,师尊定是还有许多话要问才出手制止,便用脚踢了踢刑岳的脚,轻声道:“刑岑凌,你闭嘴吧。正事都还没问,你斗什么嘴。如今被人家打成这样,还好意思说……” 刑岳果真闭了嘴,姜问曦便继续问道:“你们把这村子做成蛊阵,可是为了对付恶人?” 女孩点点头:“我就是看你们想是外地人,也不懂什么,才坐下来跟你们聊一聊的。不然就算你捉住了我,以我族人相要挟,我还是有办法至少跟你同归于尽的。” “你们村子里此前可是来过恶人?”姜问曦并不同女孩做争辩,只管问自己想问的。 女孩又点头:“近些年总是有些妖魔鬼怪来村子里骚扰。有些只偷些饭菜或鸡鸭类的活物。有些厉害的还要抓我村里人。” “抓去哪里?抓了做什么?”姜仙凝插嘴道。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追过几次,连追的人都不见了。最后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被抓走。” “我们进村之前你们就知道了吗?” 女孩听姜仙凝问了这个问题,突然脸上一片骄傲之色:“那是当然,如今我们这个村子是个大的蛊阵。你们还没到村口,我们就已经知道了。看你们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就以为你们也是妖魔鬼怪那些,我们就都躲了起来,等你们吃了我的蛊虫再出来打你们。”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到了村口的?”姜仙凝见女孩说的稀奇,便也来了兴致。 “就是蛊虫啊。我们苗寨的蛊虫可不像你们中原或魔族养的蛊虫,又没用又恶心。”说着在身上摸了摸,又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姜仙凝一见她拿瓶子,立刻便自座位上跳起,祭出了凝仙。 女孩举着瓶子,对姜仙凝笑了笑:“你别害怕,虽然你刚才打了我一巴掌,但我说了不害你们便不害你们,这个母虫是外面放风的虫子用的。” 姜仙凝凑过头去,对着瓶子仔细看了一看,瓶子里的母虫色彩斑斓,生着一对透明的翅膀,肚子微微泛着红光,甚是好看。 看了一会,姜仙凝抬头对女孩道:“这虫子真是好看,若蛊虫都是这般长相,我都想养一只了。” 女孩笑了笑:“你还是第一个夸我蛊虫漂亮的人,那……等你走的时候,我就送你一只,见到你喜欢的女子,就偷偷给她吃了,管保叫她爱上你。”说完沾沾自喜的扬了扬下颌。 “喜欢的女子?”还未等姜仙凝说什么,刑岳就插进嘴来,“她只有喜欢的相公,哪有喜欢的女子?” 女孩点点头,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刚才你说想娶他,你们俩是那个……你们中原人说的断什么?” 刑岳一听女孩似是理解错了,也顾不得脸疼,咧着嘴便叫起来:“不是,不是,你可不要乱说,不是那个断什么,她是女子,只不过穿了男装而已。” 女孩忽的转过头,对着姜仙凝的脸又看了一番,点点头道:“这便对了,长得如此好看,又爱哭,还夸我蛊虫漂亮。就应该是个女子才对。若是男的那也太过阴柔了。” 边说着便往姜仙凝身边凑了凑:“那我就更放心了,长这么漂亮的女子,应该心眼也不坏。说吧,又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姜仙凝见女孩一副亲热相,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敌意。此时只是一派天真烂漫,心里的厌恶之情也瞬间散去,也对女孩回报一笑:“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你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 女孩乖巧的道:“我叫水当香,按你们中原的习俗叫我阿水便好。我今年十四岁,前天才过的生辰。你呢?” “我叫姜仙凝,虚长你几岁,今年十九。” 女孩向前一跳,拉起姜仙凝的手:“那我就叫你姜姐姐?” 姜仙凝看着忽然熟络起来的阿水,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你这名字可真是怪,你是姓水吗?”刑岳见她二人突然亲热起来,便也遣散了心中郁闷之气,也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吧。 阿水转头看看刑岳,脸上有些羞赧之色,去怀中摸了一个瓷瓶塞到刑岳手里:“我……有点调皮,打了你,这是我苗家上好的跌打药,你擦伤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恢复了。” 刑岳结果小瓶,对阿水摆了摆手:“算了,也就当不打不相识吧。我叫刑岳字岑凌,以后便都是朋友,你若是到中原,我们就带你游玩。” 阿水点点头,轻轻叫了声:“岑凌哥哥,”脸色微红的一瞬,便转了话题,“我们苗家的名字同你们中原不同,你们中原的名字姓在前面,名在后面。我们苗家姓在后面,比如我的名字是水,我父亲的名字是当,我家姓香,所以我叫水当香。你们叫我阿水却不能叫我阿香。” 几人都点点头,姜仙凝又道:“阿水,你再说说你的蛊虫,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姐,刚才你看的那只母虫,孵化了上千只子虫,都是又翅膀会飞的,村外树梢枝头,到处都是子虫,一有动静我就能知道。所以你们才一落地我就知道了,而且知道你们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姜仙凝点头称赞:“倒是厉害。后来我们进了村子你们便躲起来了吗?” “正是,我们知道又外人进了村子,便都躲进村头的小河里面了。那河水也下了蛊,一旦躲进去,就是神仙来了也发现不了。姜姐姐的师傅不是也没发现我们?” 姜仙凝又点一点头,继续问道:“我自从进了村子就分外嘴馋,一见到你们这些屋里的饭菜便饥饿难耐,口水横流,也是你下的蛊?” 阿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对啊,”边说着又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口中念个咒语,便有几只小黑虫飞进了瓶中,“姜姐姐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小虫还爬在你身上。只要它爬上去,你闻见我家饭食就走不动路。这饭里水里全都有蛊虫,你吃了我就能控制你的身体。后面你们都知道了嘛。” 姜仙凝依旧点了点头:“你们用这法子可赶走了妖魔鬼怪?” 阿水甚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当然赶走了,这可是我的功劳,只要是我阿水养的蛊虫,任凭什么妖魔鬼怪吃了,都要听我号令。只要我手中母虫不死,他就算心中不服,再来几次我都能控制他身子,让他自己走出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九寨苗疆(2) 姜仙凝想了想,又问:“那你这一个母虫能控制多少子虫?” “我阿水的话,就想要多少有多少。” “从前控制那些妖魔的母虫,可还在?”姜仙凝想着,要是阿水有那些妖魔体内的母虫,便要来带在身上,到佚城时或许能用的上。 谁知阿水一眨眼,道:“刚刚被姜姐姐的师傅捏死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你能控制那么多妖魔的母虫,就这么轻易的交给我师尊,让他捏死了?” 阿水依旧不以为然:“姜姐姐不要急,那些妖魔不敢再来了,就是来了不吃我家饭菜,我一样有办法把蛊虫弄到它身上。” 姜仙凝看看师尊,姜问曦也正在看她,姜仙凝对师尊微微耸了耸肩,姜问曦眼中似是带了几分笑意,又别过目光看村子的小路去了。 师尊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笑意,姜仙凝心中不解,师尊因何事而笑,但母虫没了,一切便又要重头开始。姜仙凝暗暗叹口气,又问阿水:“阿水,你可知道佚城?” 阿水微微一愣:“你们是要去佚城?” “你知道佚城?”刑岳急忙发问,三人都看向阿水。 “自然知道,我说的那些妖魔鬼怪就是佚城来的。佚城里面都是魔物,你们要去那干什么?”说着又摇摇头,继续道,“就算是姜姐姐和姜师傅我都感觉不到你们的气息,应该是武功高强,但是佚城的妖魔不止几万,就算你们武功再高,双拳也难敌四手,打不过的。” 听阿水如此说,刑岳心中顿时一片黯淡,微微低着头道:“就算是如此,我们也得去。姜仙凝的师侄,我的至交,被魔物抓到佚城去了。我们要去救他。” “救他?”阿水瞪大了眼睛,“要是你朋友真的被抓到佚城里面了,那恐怕凶多吉少,还是不要去救的好,恐怕救不出你朋友你们一个都是出不来的。” “为何?” “都说了,里面妖怪成千上万,不,或许十万也有。反正就是很多,一人吹你一口阴气,都能冻死你,你说,怎么救?” 几人说到此,都沉默起来,若真是如此,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救人是肯定要去救的,但是不能人救不到,反倒把自己扔在里面。到底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阿水等了一会,见日头偏西,真到了晚饭时间。便站起身,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对着空气喊了一声:“都散了吧,都别躲着了,这几位是仙人不是妖魔,该吃饭就去吃饭,都别听了。” 阿水话音才落,便见村庄四周渐渐人头攒动,也有了吵闹的人声。不多时整个村子便入普通村庄一般,人声鼎沸热闹了起来。 姜仙凝有些惊奇的看看阿水:“他们这样听你的?” 阿水又笑了笑,道:“我是我们苗寨九寨五宗唯一的巫女。他们自然都听我的。” “巫女?”姜仙凝第一次听道这个词。 阿水点点头:“你们中原崇尚的是皇帝,我们苗寨崇尚的是巫女。” 姜仙凝突然眼中一亮:“阿水,你竟是女皇帝?” 阿水点点头,又想了想:“同你们中原的皇帝不一样,我们只是崇尚,他们虽然听我的,但是我们是平等的。” 姜仙凝虽然听不懂,但对阿水多了几分敬仰之心:“你这样小的年纪,竟然当了你们苗寨的皇帝,真是厉害。” 阿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姜姐姐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们苗寨的巫女生来就是巫女,是没有竞争的。比如我死了,便有会有另一个巫女诞生。” 姜仙凝依旧不懂:“若是不选,怎么诞生?或者像皇家一样,世代相传?” “不是,我们巫女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死也不知道下一任巫女是谁,但是如何找到下一任巫女,是个秘密。我就不能告诉姜姐姐了。” 姜仙凝也不想探人隐私,便转了话题:“刚才说那佚城,离你们苗寨可是不远?” 阿水见姜仙凝依然打听佚城,便叹了口气:“唉,姜姐姐,你们就非去不可吗?” 姜仙凝点点头:“非去不可。” 刑岳擦了药膏,脸已经舒服了很多,在旁边接道:“阿水,我们今日做了朋友。假若是你在佚城,我们怎能丢下你不去救呢?” 阿水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一抖一抖,忽的又打开了,眼中充满了坚定之色:“好,既然都是朋友,那我带你们去。” “不可。”姜问曦突然插言。 姜仙凝也点点头:“阿水,你还是不要去。此事与你无关。” 阿水瞬间瞪起了眼睛:“姜姐姐,你说与我无关?刚刚还说我们是朋友,难道是骗我的?” 姜仙凝有些无奈,轻轻拉起阿水的手,叹了口气道:“阿水,你也知道,此去佚城凶险万分,我们虽是朋友,但救人这事并不是你分内之事,你若去了,无事便罢,若是有些什么,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阿水翻过手,也抓住姜仙凝的手:“姜姐姐如果是怕我出事,心中不安,就完全不必。佚城那些妖魔,我早就看不顺眼想收拾他们了。但我人单势孤,打不过他们,如今你们来了,我也算借一借你们的势头,趁机扫了他们,以后就再没人来骚扰我们寨子了。” 姜仙凝依旧为难,便看向姜问曦。姜问曦也不知该如何劝解阿水,只淡淡的道:“阿水姑娘在寨中等我们便好,你若一起去也怕照顾不周。” 阿水撇了撇嘴,一脸傲气:“姜师傅,你别瞧不起人,到时谁照顾谁还不一定。”说着一跺脚,“总之,你们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告诉你们佚城在哪。凭你们这样乱找,一辈子也找不到佚城入口。” 几人又沉默了一时,只听刑岳咕噜着道:“不然,就一起去吧?” 这话也不知到底问谁,一经问出,也无人回答。 又过了一会,姜仙凝也重复了一句:“要不……就一起去吧。”虽是自言自语,眼睛却看着姜问曦。 姜问曦依然如往常般,并不表态。 姜仙凝想了一想,心中一横接着道:“也是,若是没有师尊,我两人也打不过你。若是去佚城,许是我俩还得要阿水来救。去就去吧。师尊意下如何?”姜仙凝见姜问曦一直不表态,便偏要问个清楚。 姜问曦看姜仙凝非要刨根问底,只好答道:“若你三人想好,要去便去吧。只是需得商讨一番,不能无故送死。” 阿水雀跃的跳了一跳:“那是自然,我手里有秘法,只是还需要些时候,这些日子你们就住在寨子里。闲的时候我们去四周查看查看,商量些对策。等我炼好那个秘法我们就出发。你们可是能等?” “这……”刑岳心中有些担忧,“若清不知在佚城情况如何,若是生不如死等着我们去救,我们却在此地耽搁,这……” “有这秘法也免不了一场厮杀,若是不等这秘法,就太冒险了。早去几日如果救不了人,还不如多等几日。”阿水分析的仔细。 姜仙凝而人虽知道阿水说的不错,但仍旧犹豫不决甚是心焦。 阿水见几人都不表态,便急急又问了一句:“怎么样?” “便多等几日吧,阿水姑娘所言甚是,若是救不了人去得再早也无用。”姜问曦一句话,两人便如同吃了定心丸,不再犹豫,都点头称是。 阿水见几人都定了下来,便道:“那就走吧,去各家尝尝我们的百家饭,既然来了就放下心结,好好过上几日,等我秘法做好我们一同抖擞精神去救人。”说着拉起依旧愁眉苦脸的姜仙凝和刑岳,“快些跟我来吧,你们不要现在愁眉苦脸,过几日救人无精打采。该放松时就放松,到时才能有精神,快些走吧。” 苗家寨子与中原农家大不相同,你栋栋小屋并不坐落在地上,而是由竹竿撑起依山而建。各种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层峦叠嶂,将小屋掩映其中。远看时只觉得幢幢小屋隐匿于绿叶之下若隐若现,仿若盘桓在山中的一条卧龙。一条小溪蜿蜒蛇形自村落中缠绕而过。青山碧水小楼清风,真真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色。 此时,栋栋小屋的顶上都飘着袅袅白烟,整个村落仿佛都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姜仙凝被阿水拉着挨家挨户吃着各种糕点,饭食。每家滋味都不尽相同,当真是百家百味。 待到从村头吃到村尾之时,天色已暗淡下来,一轮明月扯着一条面纱朦朦胧胧的歪在空中。阿水一边自腰间解下一个竹筒递给姜仙凝,一边指着远处道:“姜姐姐你先尝一尝,这是我们山中的清泉水,好喝的很。等下我们去那边,我们这些寨子,到了晚上才算活过来。” 姜仙凝喝了几口泉水,果真清澈润喉,清冽甘甜。顺着阿水的手,姜仙凝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屋舍星星点点飘着一些星火,星火渐渐汇聚成一条星河,蜿蜒着爬到村舍尽头去了。 阿水欢快的道:“姜姐姐,走,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寨中的阿妹如何寻自己爱的阿哥。姜姐姐若是去了,怕是小哥哥们都要欢腾起来了。”边说边拉着姜仙凝奔着一片燎原的星火而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寄语星空(1) 几人跟着阿水到得一片璀璨之处,竟是一只只火把跳跃着插在空地四周,此时空地中央也燃起一团篝火。白日里躲躲闪闪的姑娘们,此时已拿掉墨色头巾,长发披散在肩上,身上手上的银饰在火光映衬下更显辉煌耀眼,姑娘们都光着脚,拉起手围在篝火周围欢快的跳起舞来,舞姿欢快洒脱,热情豪放。 姜仙凝见姑娘们跳的洒脱,心中满是一片艳羡之情,人生若是永远都是此时一般惬意洒脱,那便有多好。 阿水松开姜仙凝,跑到旁边拉了几个苗家姑娘,耳语几句。姑娘们脸上挂着笑容边听边频频点头,同时神秘的看看姜仙凝,便都会心的笑了。 姜仙凝正不知晓阿水对姑娘们说了什么,想要前去问一问之时。几个姑娘便同阿水一起蹦跳着飞快的凑了过来。不等姜仙凝作何反应,几人七手八脚拉起姜仙凝便走。姜仙凝有些恐惧,但也不好太过挣扎,任凭几人拉拉扯扯将姜仙凝拖进了旁边一栋空置的吊脚小屋里。姜仙凝万分不解正待要问,其中一个姑娘一张红纸按在姜仙凝嘴上,堵住了姜仙凝才要问出口的话语。其他几个姑娘也并未闲着,上下其手,一眨眼的功夫,便拆了姜仙凝头上发髻,扯掉姜仙凝大半衣衫。 待姜仙凝回神之时,只见自己头发披散,只着一件轻薄内衫,几个女子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拉拉拽拽正在解着小衫。姜仙凝心中起急,想要推开几个女子逃走,却又被阿水抓住手臂,一根焦黑的木条直奔姜仙凝面门。姜仙凝掌中提气,正要一掌打开几个女子,手还未脱出,阿水手中的焦炭便已贴上姜仙凝的眉毛,阿水乐呵呵的用力描了几描。开心的对着姜仙凝叫道:“姜姐姐,你这张脸是天母娘娘亲手画的吧?就算我是个女孩家,也恨不得把眼睛挂在你身上。姜姐姐,要是哪天我给你下个情蛊,你可不要怪我。” 几个姑娘听阿水如此说,都轻快的笑了起来。姜仙凝才一个晃神,便被几个女子脱了个精光,才要遮掩之时,又被众人拉着一层层的套上一堆不知什么衣裳。姜仙凝低头看去,竟是雕花秀草的一套苗装。 姜仙凝也觉得有些欣喜,对着阿水甜甜的笑了一笑:“我……这是穿了你苗家的衣裳?” 姜仙凝正说着,几个女子已经给姜仙凝套上了一层层沉重的银饰。姜仙凝转个身,银饰叮当作响,甚是欢脱俏皮。阿水指指姜仙凝的脚,示意她脱了鞋袜。还未等姜仙凝有所动作,几个女子又齐齐上手,把姜仙凝按在凳子上,拔掉了鞋袜。 姜仙凝收着白嫩如春笋般的小脚,无处安放。在中原,女子的脚是断然不能示人的。仙山上虽是没有这些个规矩,但姜仙凝也从未脱光鞋袜到处跑跳。平日里姜仙凝虽是男儿性格大大咧咧,此时脚下凉风习习,姜仙凝却也是扭捏起来。站起身,却把两只白皙的小脚叠在一处,不敢迈步。 阿水却好似看不出姜仙凝脸上的不好意思,一把拉起她便奔了篝火堆。 姜仙凝任凭阿水拉着站在篝火面前,一群苗寨女孩围拢过来在姜仙凝身边甩着头发,热情的舞蹈。阿水一只手拉着姜仙凝,另一只手一把扯掉头上包巾,扔到四周围观的男子群中,男子们打着呼哨纷纷抢夺,阿水也高声吆喝一声,欢快的抖起肩膀甩起长发。 姜仙凝正有些不知所措,人群中便挤进一些女子,手中端着瓷碗,碗中白色茶汤,不知是什么琼浆玉液。阿水自己接过一碗,又递给姜仙凝一碗,一口喝干,盯着姜仙凝。姜仙凝捧着碗,心中正自犹豫,只见周围姑娘们都喝干碗中浆液,将空碗高高举起,全都看着姜仙凝高声呼喝。 阿水朝姜仙凝点点头,姜仙凝便也不再犹豫,心一横整碗浆液灌入口中。浆液甘甜中带着几分辛辣,热腾腾自喉咙滚滚而下进入胃中,扩散至五脏六腑。姜仙凝瞬时觉得神清气爽有些飘飘欲仙。眼中苗女们便如同脱缰的小马,尽情释放心中的火热。 姜仙凝也渐渐被感染,欢快了起来。就暂时放纵一番吧,姜仙凝便也放开心怀,同阿水一起疯狂的甩起头发,呼喝着,跳跃着。 姜仙凝在篝火边舞的疯狂,圈外刑岳看得痴迷。眼睛寸步不离姜仙凝。一边喝着苗疆独酿的米酒,一边歪头对身边姜问曦道:“姜真人,姜仙凝怕不是九天玄女吧?” 一抬头,却不见了姜问曦身影,刑岳站起身,四下张望,只见远远一棵树下一抹微白正随山风摇摆。 刑岳自周围推杯换盏的男子们身边站起身,奔姜问曦站的树下走去。 刑岳渐渐走近,此时姜问曦目光幽深,表情淡然一瞬不瞬的盯着篝火的方向,对刑岳的靠近似是毫无知觉。刑岳一手拎着一坛米酒,另一只手中夹着两只酒碗,突然起身似是有些头晕,摇摇晃晃走到姜问曦身边,身子一歪,结结实实靠在树干之上。 刑岳借着酒劲塞一只酒碗到姜问曦手中,又拎起酒坛子给姜问曦倒酒。姜问曦微微一闪,酒碗自酒坛下躲了开去,乳白色的琼浆险些洒在地上。 刑岳一抖手,迅速收回酒坛子,挽救了一坛好酒,借着三分醉意,刑岳深吸一口气道:“姜真人,刑岳虽是晚辈,但酒桌之上无父子,今日刑岳反正也是喝得醉了,便问姜真人一些逾矩之言,姜真人可会责怪刑岳?” 姜问曦似是并不想理刑岳,淡淡的瞥了刑岳一眼,冷声道:“酒桌之上无父子?” 刑岳呵呵一笑道:“喝多了不就无父子了嘛。刑岳只是想斗胆讲些过分之言,姜真人还是指点一二吧。” “醉话便不要讲了。”姜问曦依旧冷言冷语。 “不醉不醉,刑岳只是平日里有些怕姜真人和我家长兄,此时喝了些酒水便只想把姜真人当做体己朋友,讲几句肺腑之言而已。”刑岳脸皮厚惯了,此时借着酒劲便更加的口无遮拦起来。 姜问曦如往常一般,不想理他便依旧不言语。 刑岳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姜真人可是知晓姜仙凝的心意?” 刑岳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一手拿着那只空酒碗,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幽远一派仙风道骨,只是闻听刑岳此言,姜问曦眼中似是多了些忧郁。 “姜仙凝对姜真人的心意,怕是这街上的猫猫狗狗也都知晓。姜真人却不知晓吗?”见姜问曦并不回答,刑岳便自顾自只管提问。 “姜真人是何心意?” “姜真人心中是没有姜仙凝的吗?” “刑岳是真心爱慕姜仙凝,若姜真人不喜姜仙凝那刑岳便要娶她回家做娘子。” “若是刑岳娶了姜仙凝,姜真人可有异议?” 刑岳知晓等不到答案,靠在树上自嘲的笑了一声,倒满酒自斟自饮,嘴里边碎碎念的唠叨着:“姜仙凝于刑岳就是人间至宝。刑岳浪荡这二十几年,对刑家只是多余的人,游手好闲的废物。 虽是我高攀纠缠了姜仙凝,但她对我真心以待,虽只是朋友的情意,但刑岳愿倾我所有以回报。” 刑岳说完,又倒满一碗,转手趁姜问曦没注意,酒坛轻甩,便给姜问曦也满了一碗。 姜问曦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酒并未作何反应,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两位兄长很爱护你。” 刑岳干了碗中酒,依旧自嘲的笑了笑:“除却这份无可奈何的亲情,我大哥的为人便是对路上野猫野狗也是满心同情,何况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只是同情而已,与路上野猫野狗并无甚区别。我家人看刑岳,眼中永远只有失望,同情。” 刑岳又喝干了一碗,笑了几声:“姜真人,你是世人眼中的楷模,一言一行都受人敬仰,自是体会不到我这样废柴之人的心境。 但你却不如刑岳活的洒脱,刑岳敢做的事,姜真人却不敢做。 我敢说我爱慕姜仙凝,便是被人骂我厚颜无耻,痴人说梦也无甚所谓。我就是爱慕。但姜真人你却不敢说,你若是不说,那我便娶她回家。到时姜真人可不要后悔。” 刑岳正喝的上瘾,慢慢一坛米酒此时已见了坛底,才又把酒碗送到嘴边,只听旁边姜问曦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似有若无,并不真切:“她若愿嫁,你便娶。” 刑岳送到嘴边的酒碗顿时停在唇边,稍许,刑岳微微牵了牵嘴角,似是碗中盛满了毒药,赌气般把酒水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在转头,树下已不见了姜问曦身影,只有一只满满的酒碗规规矩矩站立在树边。 刑岳懊恼的提气酒坛,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倒进口中,并不顾酒水洒了一头一脸。洒完了酒,刑岳甩甩头,自言自语道:“姜仙凝啊姜仙凝,为何那条路不好走你偏要走哪条?百年的寒冰尚且能捂化,你偏要捂个老榆木疙瘩。真是自讨苦吃,你是自讨苦吃,我也自讨苦吃,我们大家都是自讨苦吃。” 也不知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醉话连篇。刑岳一边唠叨着,一边摇晃着走回篝火圈边。 待刑岳走得远些,姜问曦便又自树后慢慢走了出来。望着远处篝火,静静站了一会,便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碗,抬头,一饮而尽,也奔篝火圈走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寄语星空(2) 此时,女子们舞已跳完,男子们酒已半酣。几个苗家小童抬着一篮子鲜艳的花朵放在了篝火边。阿水唱了几句好听的苗家山歌,拿起一碗酒洒在篝火上,火苗呼的窜起一人高。女子们跑到篮子边抢着自己喜欢的花,男子们都欢呼着站了起来。阿水也去篮子里挑了两只粉色的花朵,塞给姜仙凝一只。 姜仙凝正疑惑时,阿水附耳说道:“姜姐姐,你心悦谁就用这花丢谁。可是不要丢错了呦。” 姜仙凝听得有些脸红,低头盯着手中的花朵,许久不敢抬头。 男子们都在圈外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呼和着,希望自己喜爱的女子也能喜爱自己。刑岳也知晓了这花朵的意义,站起身连忙对着姜仙凝招手。 此时姜仙凝喝了一碗米酒,眉目如画,两颊飞着两朵红云,被篝火一照更是明**人,如同仙女临凡。 刑岳正朝姜仙凝摇着手臂,忽的一朵鲜花掉进自己怀中,刑岳拿着花不知所以,抬头竟对上阿水那张精灵古怪的笑脸。刑岳手里捧着鲜花,不知要放在何处,扔了肯定是不行的,拿着岂不是等于接受了这份情谊? 刑岳转身拉着身边的男子,高声问道:“小哥,如果被不喜欢的女子砸中了,要怎么办?”.Ъimiξou 男子转头看看刑岳手里的花,又转头看了看篝火边笑颜如花的阿水,翻个白眼道:“你到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巫女能看中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都巴不得水巫女能丢中自己,你还不愿意?” 刑岳把花往男子手中塞:“你若是喜欢,你拿去!” 男子突然一瞪眼:“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巫女?” 刑岳一看男子竟然恼了,连忙又收回花朵,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我不是瞧不起你们巫女,只是她才只有十四岁,我又怎么能占这种便宜?” 男子一听刑岳解释,便又笑了起来:“若是因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忧虑。我们寨子里女子十三岁之后便可选择自己喜爱的男子定下终身,但若是要成亲便要等到十六岁。巫女虽然现在选了你,也不是立时便要嫁你。你一个外族的男子,我们巫女看中你,是你高攀了。” 刑岳连连点头称是,但心中却是一片无可奈何,手中的鲜花如同一只烫手的山芋,拿不得也放不下。 正在刑岳踯躅犹豫之时,阿水满面春风的自篝火边轻快的跑了过来,拉起刑岳的手便奔旁边一个山坡跑去,刑岳来不及反应木讷的任凭阿水拉着他奔小山坡跑。身后男子们见阿水已拉着心仪的男子跑了,有些便急火火的唱起了山歌。 伴着身后一片此起彼伏的山歌声,刑岳被阿水拉到了小山之上,待到得山坡之上,刑岳才算回了神,手中捏着一朵鲜花,低头轻轻道:“阿水,我……” “岑凌哥哥,”不等刑岳说完,阿水便欢快的插了嘴,“我知道你喜欢姜姐姐,但是我喜欢你,反正也不急,你我先相处两年,若是不喜欢你就走!” 刑岳张了张嘴,想说些推脱的话。但阿水银铃般的声音又再响起:“岑凌哥哥,我们寨子里男子是要会唱歌才能娶到心仪的姑娘。我不用你唱歌,也不用你跳舞。我也不用你此时就喜欢我。” 阿水边说着边抬起手指着天空中闪耀着的星辰,“岑凌哥哥就像那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阿水并不奢望星星能落入自己怀中。但阿水说话算话,你拿回了自己的身子,阿水便任由岑凌哥哥处置。如果岑凌哥哥不喜欢阿水在你身边,你让阿水走开,阿水也听岑凌哥哥的。” 刑岳转头看着阿水,阿水眼中满是崇拜和爱意,刑岳心中略有所动。本已到嘴边的并不喜欢阿水的话,却梗在喉中。张嘴说的却是:“我……并不会让你走开,只是……” 阿水并不想听完刑岳的话,呵呵笑着道:“只要你不用我走开就够了。”边说着边坐在了地上,阿水一抬手,拉住了刑岳的大手顺势一拽,刑岳也跌坐在地,阿水又借势一躺一扯,两人便都平躺在山坡之上。山坡上遍布野草,此时躺在上面微微有些潮,草叶擦着脸颊颇有些痒。刑岳动了动身体,却被身边阿水死死地拽住。 “岑凌哥哥,我们就这样看一会星星吧。” 刑岳转头向天,面前便是漫天星斗,一片天际仿佛就在压在头顶。看这星星的高度,仿佛就在眼前,刑岳伸手摸了一下,却摸了个空。刑岳心道:姜仙凝也像这空中的星星,好似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边。依旧自嘲的笑了一声,躺在这软软的草坡上,闭上眼隔离了星空。 另一边,姜仙凝手中拿着花,站在篝火旁不敢抬头,不知所措。一抬眼,阿水竟然拉着刑岳自己跑了。姜仙凝顿时慌乱起来,眼神四处找寻,却只看到一片高歌着的苗族男子。有些男子朝自己唱着歌,伸着手。 姜仙凝紧紧攥着花朵,手心出汗,不知如何是好。身边女子有些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手拉手跑去甜言蜜语了,还有些仍旧左顾右盼,惹男子们争相斗歌。姜仙凝看了一圈却看不到姜问曦,向外走了几步,却被热情的男子逼的退了回去。 姜仙凝站在篝火边,倍感孤单。此时姜仙凝只想找到师尊,从这一群陌生的男子中间离去。转了几个圈,冲了几次,都被一群笑呵呵唱着歌的男子推了回去。姜仙凝急的眼中泪水溢满眼眶,心中一急,适才喝得一碗酒便也忽的涌上了头,顿时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隔着泪水,一张张男子的笑脸都扭曲了起来,姜仙凝摇摇晃晃,似是马上就要摔倒。那些笑脸却仿若一个个怪兽,在眼前飘飞扭转,似是想要吞噬自己。姜仙凝摇晃着往外挤,却被人群不知在往哪里推挤。 姜仙凝被挤的头晕目眩,抬了一下头,瞬间感觉斗转星移,一片笑脸模模糊糊,便一头摔了下去。才摔到一半,竟然跌进一人怀里,姜仙凝心中着急,怕是什么不认识的男人抱住了自己,拼着一丝清明,姜仙凝抬了抬头,入眼一抹白云和师尊清冷略带一丝怒意的脸。 姜仙凝带着几分醉意,拼着几分清明,把手中攥的紧紧的鲜花,塞进姜问曦怀中,自言自语道:“便是幻觉,我也能放心晕了。”说完,竟真的晕倒在姜问曦怀里。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依旧走到适才站着的树下把姜仙凝揽入怀中倚树而坐。怀中姜仙凝发丝入瀑布般散落,双目微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面颊挂着两朵俏皮的红云,饱满的小嘴此时分外红润。姜问曦紧紧盯着怀中这张熟悉的小脸,似是有些贪婪的要印入脑中。许是破例喝了一碗酒,竟有那么一瞬,姜问曦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细细找寻,却不见了踪影。 此时月朗星稀,远处篝火阑珊,人群喧闹,姜问曦揽着姜仙凝安静的坐在树下。夜微凉,姜仙凝似是抖了一抖,姜问曦见姜仙凝有些冷,但不敢大动怕惊扰了姜仙凝好梦,便轻轻的扯出罩衫盖在姜仙凝身上。姜仙凝呓语着什么侧一侧身,更紧的挤进姜问曦怀里,一只手竟搂住了姜问曦的腰身。姜问曦低头理了理姜仙凝的头发,想起在青云峰时每日都是姜仙凝为自己束发,嘴角竟不自觉的挂了一丝笑意。 第二日晌午,阳光自窗缝挤进屋中,狠狠地戳着姜仙凝的眼睛。姜仙凝被刺的眼睛生疼,不情愿的翻了个身,揉揉眼,撑开了眼皮。 姜仙凝迷迷糊糊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睡在一间竹屋中,依旧穿着苗家的衣裳,躺在一张竹床上。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姜仙凝起身换了自己的衣服,抬手弄了弄头发,依旧有些晕头转向,便也放弃了,随它披散着。 推开门,一片阳光刺的眼睁不开,姜仙凝挡着眼睛闭了一会,渐渐适应了这般光亮,再睁眼时,一片模糊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竟然挽着袖子在灶台边做着什么。 姜仙凝再用力的揉揉眼,用力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师……师尊,你,你这是在做饭?” 姜问曦转身,脸色清冷带着一份怒意:“凝儿下了山便不是我缥缈弟子了吗?” 姜仙凝心中一抖,怯怯的道:“凝儿可是犯了什么错处吗?” “凝儿因何饮酒?” 姜仙凝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似是想不出何时饮了酒,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白色的,可是酒?” 见姜问曦不言语,想是自己猜对了,便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说怎得就晕了,竟然喝了一碗酒,难怪此时还是晕的。” “凝儿……” 姜仙凝抬头看着师尊,只见师尊此时面色柔和了不少,欲言又止,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师尊要说什么?” “没什么,”姜问曦转身自锅里盛了碗汤递给姜仙凝,“喝了吧,解酒的。” 姜仙凝讪讪的接过汤碗,抿抿嘴,试探的问道:“师尊,凝儿昨日……可说了些什么?” 姜仙凝说完偷眼看姜问曦,只见姜问曦面色突变。姜仙凝心中一惊,一碗汤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今日之师(1) 姜仙凝喝醉了酒,怕自己对姜问曦胡言乱语惹师尊生气,便试探的问了声:“师尊,凝儿昨日……可有胡言乱语?” 姜仙凝心中忐忑,偷眼看看姜问曦。谁知,姜问曦一听此言脸色倏的一变,姜仙凝顿时心中一抽,手一抖,手中端着的一碗汤竟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碎裂声一响,姜仙凝更是心中多了几分惊悸,惶恐的不知该先向师尊赔罪,还是该先收拾地上的碎碗。 正慌的一瞬,只见姜问曦立刻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关切:“凝儿,可是又晕了?”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的脸,愣了一愣,一闭眼,便又倒了下去。 姜问曦一伸手,接住了倒下的姜仙凝。一只手抱着姜仙凝肩头,另一只手自膝弯处一抬,便将姜仙凝抱在了怀里。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再次进了小屋,把姜仙凝放在竹床上。姜问曦掀了掀姜仙凝额边的碎发,对姜仙凝道:“就这样倒下来,为师若是没接住,你是要摔在碎碗上吗?” 姜仙凝心想:这下完了,本来是怕尴尬,便假装晕倒,如今师尊怕是识破了我的伎俩,如此便更加尴尬。也不知此时是醒来好,还是继续装晕好。都怪自己心急,本也不知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怎得就心虚的假装晕倒,现在搞得如此被动,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中正矛盾着,只听门外有人轻轻拍门:“姜师傅,你们在里面吗?”听声音,来人正是阿水。 姜问曦起身前去开门,姜仙凝微微呼出一口气,提着的心暂时放回了肚中。 门声响,只听阿水的声音又再响起:“姜师傅,你们睡醒了?” 姜问曦并不作答。 “阿水,你休要乱讲,坏了姜仙凝名声。”这是刑岳的声音。 “这有何坏了名声?我们寨子里的姑娘若是看上哪个男子,也可以走婚,就住在那男子家里,等有了娃娃再行拜堂。姜姐姐喜欢姜师傅,姜师傅也喜欢姜姐姐,住在一起又何妨?” “阿水,你是来做什么的?只管在这胡言乱语。”刑岳许是觉得尴尬,及时打断了阿水。 “奥,对了。姜师傅,姜姐姐在哪?” “还晕着。”姜问曦淡淡的声音响起。 “还晕着?”阿水惊呼起来,“我给姜师傅的汤药就是闻上一闻都能解酒,姜姐姐喝了竟然没用吗?不过就是喝了一碗米酒而已,怎么会晕到现在?” 姜问曦似是让开了门,有人疾步跑到床前。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姜仙凝脉门上。姜仙凝微微躲了一下,便任凭阿水摆弄。 “咦?”阿水转转眼睛,看看姜问曦和刑岳,“姜师傅可检查过姜姐姐了?” “并未。” “那就好。你们两人就先出去吧,我来给姜姐姐检查检查。” “你检查就好,为什么要我们出去?”刑岳有些不满。 “我要给她脱下衣服,看看是不是酒喝多了,伤了脏器。难道你要看着吗?”阿水清脆的声音激荡着耳膜。 “一碗酒也能伤了脏器?况且即便伤了脏器,又不是外伤,为何还要脱衣服检查?”刑岳有些怀疑,阿水又要搞什么名堂。昨日听了阿水表白,刑岳虽是知道阿水断然不会害他们,但却保不准会不会弄出什么奇怪的法子。 “我们苗家是最会看病的,我要怎么看便怎么看,我们看病的法子,自是不同你们中原一般,不然你回中原去请个郎中来?” “你……”刑岳一时语塞,“我来把把看。” “哎,哎,哎!”阿水突然叫了起来,“你一个男子,况且已经被我看中了,不能碰别的女子!你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姜姐姐要是晕的太久伤了脑袋,是怪你们耽误时间还是怪我医术不精?” 刑岳探头看看姜仙凝,面色红润似是无甚大碍,又看看姜问曦,眉眼冷峻面色不善,再看看阿水,横眉冷目满脸不耐烦。便无辜的‘哼’了一声:“你们都看着我作甚?出去就出去。” 待门声再响起,姜仙凝忽然被人在肩头拍了一掌,吓得瞬时睁开了眼睛。阿水明媚的笑脸挂在眼前:“姜姐姐,你为何装晕?”阿水悄悄说。 姜仙凝爬起半个身子,向门口看了看。 “都走了。”阿水一脸得意,“我把他们骗出去了。姜姐姐,你快说说,你怕什么呢?是不是姜师傅对你做了什么?你害羞?” “休要乱讲,我师尊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做出逾矩之事,”姜仙凝闻听此言,顿时脸红,“我只是不知道昨晚我做了什么,有没有讲什么不该讲的话。” “昨日姜姐姐披着姜师傅的外衫,被姜师傅抱回来的。姜师傅本来是要放下姐姐另寻住处,只是姜姐姐抱着姜师傅的腰身,说什么都不放手,”说着阿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姜姐姐可是真晕了?还是同今日一般,装的?” 姜仙凝噌的自床上弹起身,一把捂住阿水的嘴:“休要胡言,还不是你给我喝得酒,晕了一晚,我哪里就能一直装晕?” “阿水,”姜仙凝拉起阿水的手,“我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阿水摇摇头:“想必没有,姜师傅抱你回来的时候,你除了抓着姜师傅不让走,便已经不省人事了。想来说不出什么。” “那师尊为何那般脸色?”姜仙凝暗暗自语。 “姜师傅怎么了?”阿水关切的问。 “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师尊只是恼我喝酒而已。” “姜师傅也是拖沓,昨日我便留了醒酒的草药,今日姜师傅才煮给姜姐姐喝,如今你再晕倒倒好像我的药不好一样。”阿水撅着小嘴,有些不满,“既然姜姐姐没事了,我就叫姜师傅喝岑凌哥哥进来吧,我是有正经事要说。” 姜仙凝点点头,仍旧有些不安。 阿水站起身,突然又转过身,问道:“姜姐姐,阿水昨日给你的花,你送给谁了?” 姜仙凝摊开手,微微摇头:“我忘记了,想是晕的时候掉了。” “掉了?”阿水一脸遗憾,只一瞬又笑了起来,“掉了就掉了吧,姻缘这事,也不用信这些……” 姜仙凝还没听懂,阿水说的什么意思,阿水便已转身奔了门口,拉开大门,刑岳一个趔趄掉进屋中,险些摔倒,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只是靠在门上休息休息。” 姜问曦也在刑岳身后踏进屋里,见姜仙凝已经醒了,并不敢与之对视,眼神竟有些闪躲。 姜仙凝悻悻的低下头:“想来还是说了什么,师尊在恼着我,不然为何连看都不想看我。” 阿水见屋中气氛有些尴尬,便笑呵呵的站起身,道:“我今日是来谈正事的。我说的那个秘法,两日后便可见分晓。我们今日先去佚城附近探一探,三日后出发,可好?” “你那秘法两日后何时好?”姜问曦淡淡问道。 “正午。” “那两日后便出发。” 众人皆赞同。 “阿水,现在能说说你那秘法是个什么吗?总不能到了佚城门口再解说吧。”刑岳靠在床柱上,揉了揉额头,对阿水笑笑道,“阿水,你那醒酒汤给我也喝一碗吧,还是有些头疼。”说着已转身,自姜问曦手中抢过一个碗,上前几步递给姜仙凝,“喏!姜真人又盛了一碗,也不知是要给谁喝,只是自己拿着。想来是给你的吧。” 姜仙凝微微低着头,并不敢看师尊,结果碗,一口喝干,心中甚是不解:“最近师尊甚是怪异,昨日莫不是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竟惹得师尊如此不待见自己。” 阿水一见几人又尴尬起来,便转了话题:“我还是说说我这秘法,管保你们觉得好。” 刑岳也一迭声的附和:“说,快说!” “我这秘法自然也是蛊虫,这蛊虫我炼了整整两年,明日便会孵化出子虫了。”阿水说的有些神秘。 “子虫是孵化出来的吗?”姜仙凝好奇起来。 “不一定,有些蛊虫是自母虫分化而来,有些是靠术法牵制。我这只是要母虫孵化的,经母虫孵化的子虫便有了血缘关系,操控起来更容易,也可执行更险峻的任务。” “这蛊虫需得炼制两年,只是因为需要孵化子虫吗?” “当然不是,这母虫本身才是秘法。” “是何秘法?” “这母虫可以隐身!只有我能看得见。”阿水更加骄傲了起来,扬着下颌脸上一副傲娇模样。 “只有你能看得见?”刑岳扬一扬眉,“那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那只蛊虫?若是你吹牛,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到时去了佚城依旧是白白送死。” “哼!”阿水又崛起了嘴,“你竟然不信我?不然你先试试,若是有用,我们再去佚城!” “你要用我试蛊虫?”刑岳咬了下嘴唇,“也不是不信你,试试倒也无妨,只是你这个虫子有何用途?若是被我吃了,不是一定要弄死母虫才能解控吗?” “若是同其他虫子一样,还需要我炼上两年吗?”阿水笑道,“这虫子依旧是用来控人身体的,但无需吃下。因为本就是因为要对付佚城那些妖魔才炼制的,自是不能同我寨子里的蛊虫一般,还要等着他们来吃。这虫子因为看不见,便可任意随风而走。只要吸入鼻中便会为我所控。岑凌哥哥若是想试试威力,吸进去也无妨,我也有办法钓出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今日之师(2) “可是还需得三五天?”刑岳问道。 “不用,只消片刻即可。”边说着,阿水边自怀中拿出一个瓶子,“闻一闻这个,打个喷嚏,子虫便被喷出来了。我还可以召回,再次使用。” 刑岳吐了吐舌头:“从别人鼻孔里喷出,再入另一个人鼻孔,也真真是令人作呕。只是若要打个喷嚏便能出来,不是随便喷一喷便掉出来了?” “那当然不行,”阿水睁大了眼睛,“岑凌哥哥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能做出这样大纰漏的蛊虫?只有闻了我这药粉才能喷出来,这药粉是专驱那虫子的。若不然,没有我的指令,便只能割了鼻子才行。”说着又摇一摇头,“不行,只割鼻子也不行,我还能控着那虫子入人大脑,若是入了大脑便再无回转余地了。要么做我傀儡任我操纵,要么死!” 刑岳听完,竖起大拇指,对阿水点了点头:“厉害!这蛊虫真是厉害。若是炼成了,你随便用我试便好,我信你。” 阿水脸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低垂了头,道:“姜姐姐若是好些了,我们便去佚城方向转一转,可好?” 姜仙凝一听,便自床上跳了下来,连声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去打探好,过两日好去救若清师侄。昨日只顾自己开心,险些吧若清师侄忘记了,想起来甚是惭愧。” 刑岳也附和了几声,便由阿水带着三人,出了寨子,继续奔西方而去。 寨子外面山峰林立,怪石嶙峋。此时,日头正盛,阳光自山缝里争相涌入,盖在头皮之上。顿时便觉得又阵阵热气,自头顶蒸腾而出。 阿水走在最前面与刑岳并肩聊着什么,姜仙凝跟在二人身后,姜问曦却少有的走在最后。 姜仙凝被太阳晒的有些蔫,默默的走着,头皮觉得有些烫,便顺手摸了一摸。不摸则以,一摸便瞬间惊叫起来:“我……竟然没有束发?”姜仙凝心中一片慌乱,胡乱抓挠着头发,想尽快束起来,谁知头发却甚是调皮,不断自手中溜出去。 阿水转头看看姜仙凝,笑道:“姜姐姐不用惊慌,我苗家女儿散发也未尝不可。无碍的。” 姜仙凝转头看看师尊,想着师尊这是怎么了,自己没有束发师尊竟也没看见吗?怎得竟不提醒自己。心中有些抱怨,便皱着眉头暗戳戳瞥了一眼姜问曦。 姜仙凝撅着嘴,自顾自的摆弄着头发,却无论如何也不如日常般顺手,却是越弄越乱。 刑岳在一旁看得着急:“姜仙凝,不然就不要弄了,我相帮你却是也不会弄,反正也没别人看见,便就如此吧。” 姜仙凝自腰间扯出一条白色丝绦咬在嘴里,赌气般依旧弄着头发。嘴里还咕哝道:“莫要耽误时间,我走着也能弄。” “为师帮凝儿束发吧。”姜仙凝一愣,转头,对上姜问曦的目光,果真此言是自师尊嘴里说出的。 刑岳也万分惊讶的盯着姜问曦,下巴便是又掉了一次,刑岳心中暗暗想到:“难道姜真人也是心悦姜仙凝的?昨日我说要娶姜仙凝的话,姜真人是听到心里去了?难道怕我真的吧姜仙凝娶了去?从前虽是知晓姜真人极爱这个徒儿,但却是高高在上,外人看来便也只是关爱。但自从进了这寨子姜真人便甚是反常,莫不是阿水帮姜仙凝下了什么蛊虫?姜真人才变得恁般模样。”边想着边看一看阿水。 阿水似是看穿刑岳所想,大睁着眼睛摇了摇头。 姜仙凝一只愣在当地,咬着一条丝绦不知如何是好。姜问曦却及其自然的上前一步,拿起姜仙凝的乌发快速的结了一个髻,又自姜仙凝口中拉出丝绦系在发髻之上,理好条带,自腰间摸出个玉牌插在绾好的发髻之上。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姜仙凝还依旧愣在当地,一个发髻便瞬间完成。 “走吧。”束好发,姜问曦便好似并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继续向前走去了。 刑岳见姜问曦在先头走了,便推了一把还愣在当地的姜仙凝:“这就傻了?快走吧,姜真人已经走远了。” 姜仙凝被刑岳推得一晃,顿时回了心神,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便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四人由阿水带着攀上一个山峰。阿水手搭凉棚指着山下一个峡谷,道:“下面就是佚城的入口。此时看不见,待到夜半时分景色便大不相同。” “我们捉住你之时,你不是说不知道那些妖魔是哪里来的吗?”刑岳略带疑惑的看一眼阿水,分明阿水说过不知道那些怪物来自哪里,去了何处。 阿水呵呵的笑了几声:“起初不想提起佚城,是因为不知你们底细,若是说的多了,万一你们是佚城来的,我不是自讨苦吃?” “佚城里不止是妖魔之类?也有人?”姜仙凝问道。 “你们要来佚城救人,难道不知道佚城是做什么的?”阿水有些惊讶。 “不太清楚,就是因为冒充若清师侄那人的一句话和一张面皮,我们便寻到此处来了。”刑岳解释道,“若是不遇到你,我们怕是也难找到佚城。” 阿水点点头:“大概,这就是缘分吧。路已经认了,就在这里,此时是看不到的。走,回去我给你们讲讲佚城,然后一起筹谋筹谋,如何?” 众人皆是赞同,便转身往回走去。 “这么高的山,我们怎么不御剑上去,非要徒步爬上去呢?在此地浪费了体力,待要入到城中之时不是白白虚耗吗?”刑岳走的有些热,歪头问阿水。 “不行,一定要走着上来,不能用仙法。若是在此地用仙法,佚城里面的人是会知晓的。若是奔着佚城去的修仙之人,道行不够,怕是入不得佚城门便要丢了性命。” 刑岳皱了下眉:“竟然这样厉害?” “厉害,到也是有些厉害的妖魔,主要是数量颇多,若是元神不稳,进去便被阴气吞噬了。”说着,阿水四处看看,微微‘嘘’了一声,“我们回去再说吧。” 一路无话,几人背着夕阳又回到了寨子。入得院中,刑岳找个阴凉挨着棵树坐下,见三人也都在石桌前做好,便道:“好啦,阿水此时可以详细说说这佚城了吧?” 阿水点点头,眨了眨眼睛:“这佚城大概有了快十年了吧。听说曾经也有,只是寻常人都看不到而已。只是近些年忽然强大了起来,无论是人还是妖魔鬼怪都能够进去佚城。只有你们修仙之人是进不去的。” “你怎知我们是修仙之人?”刑岳有些好奇,阿水小小年纪竟然能觉出几人气息吗?何况姜仙凝还用法器收敛了气息。 “我自然知道,岑凌哥哥是化劲期,姜姐姐是地仙境,只有姜师傅我觉不出。想来也是地仙吧,真神怕是我并不能得见。” 姜仙凝和刑岳听的瞪大了眼睛:“你是如何知道的?我的气息,不是……”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岳也是一脸迷茫。 阿水咯咯咯的笑着:“当然不是我自己有本事,是蛊虫告诉我的。” “蛊虫?” “正是,我的蛊虫进了你们身体,便比我要了解你们,或者比你们自己还要了解你们。是不是很厉害?”阿水笑的开心。 “你不能知晓我师尊境界,是因为没控制他身体?” “嗯。”阿水点点头。 “如果你那蛊虫能知晓我们内心,你没控制我师尊身体,怎么却不知道,到过来着了道?” “那个……”阿水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有你们吃下我的蛊虫我才能觉出,姜师傅没吃我饭食,这个我知道,后面我是放了几个飞虫在他身上,以为制住了姜师傅,没想到,反倒被你们捉住了。” 姜仙凝点点头,继续道:“既然你能知道我们是修仙之人,那佚城之中众多妖魔,会不会也有妖魔能只道我们是修仙之人呢?” 阿水想了想,自身后拿出一根焦黑的木棍,正是初见时打斗之时阿水用的那根:“我这根木棍,他们就觉不出来。” “你这木棍是仙器?”刑岳结果木棍,左右看了一看,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普通木棍。 “这根棍是太上老君丹炉里的拨火棍,是我们族里世代相传的巫女印记,反正是个神物。若是小妖小魔定然不敢靠近,修为低一些的,随便一敲,便要魂飞魄散。但是,佚城的妖怪们却觉不出。” “那之前那些进你们寨子的妖魔,你要用藏起来下蛊,不是用这拨火棍,也能赶走吗?”刑岳插进嘴来。 阿水干笑了两声:“我不是不会武功嘛,棍子是不错,我却打不到那些妖魔。”m.Ъimilou “刑岑凌,你休要插嘴,让阿水继续说。”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是不是这些仙器都觉不出来?” “并不是,之前有个修士发现了佚城,要去除魔,才一进去,看见那许多妖魔,便亮了兵器,那并且一拿出来,便精光四射,虽然看着就是好东西,但是走到哪亮到哪,妖魔鬼怪根本不用找,那白光冲天,远远一看便知。最后,那修士只好扔了兵器四处逃窜,依旧没逃出那些妖魔的黑手。” 姜仙凝闻听此言,拿出胸前挂的玉佩,有些犹豫的道:“如此说来,也不知此物是凶是吉,若是它也精光四射,那不是隐不了气息反而送了命吗?” 阿水顺着姜仙凝的手看见了玉佩,忽的站起身,轻声叫道:“姜姐姐,你竟然有这宝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玉之精魂(1) 阿水看见姜仙凝收敛气息的宝玉,惊讶的道:“姜姐姐,你怎么有这个宝物?” 众人均不知阿水为何如此惊讶,姜仙凝也好奇的看着阿水:“这是刑岑凌的兄长给我收敛气息用的,阿水可是识得这个宝物?” 阿水点点头:“这是我苗家的东西,”说着便自身上也拿了一块出来,摊开两只手给几人看,果真是极其相似的两块玉。 “如此相像,这可是一对?”姜仙凝更加惊讶起来。 “不是,每个苗疆巫女都有一块,随身佩带,直到死的那一天,应该是归还给神树的。” 刑岳听到此,忽的自树下站起了身,竟然紧张的微微颤抖着,脸上肌肉紧绷的抽了一抽,道:“阿水,你是说这玉是你们苗疆之物,只有你们苗族巫女才有吗?你可看得真切?玉这东西大户人家都有几块,品相差不多的也不在少数。” “阿水当然看不错,这玉并非普通的璞玉,这是圣女精魂结的魂丹,是树神赐给每个圣女的当执圣物,阿水怎会认错?”阿水一脸倔强,说的十分肯定。 “圣女?”姜仙凝听的不甚清明。 “就是巫女呀,”阿水一笑,“因为只有圣女懂得至圣蛊术和巫毒之术,所以也叫巫女,我只是更喜欢巫女而已,圣女听起来似是什么都不会整日需要人保护的样子,便要大家都叫巫女不要叫圣女的。” 说着,阿水有些无所谓的挥一挥手,继续道:“先不要管那些称呼,只说岑凌哥哥,你家怎会有我苗疆巫女的玉精魂?” 刑岳自阿水手中拿过自家的那块玉佩,在手中细细摩挲:“这是叫玉精魂吗?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是我娘的东西。我娘……生我的时候便没了。” 姜仙凝一听,也站了起来,偷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今日一直阴沉着脸,好似在跟谁赌气,姜仙凝心里又紧了一紧道:“如此贵重的物品,刑少主为何要送给凝儿?” “难道岑凌哥哥的大哥也喜欢姜姐姐?”阿水仿佛有些了然的睁着眼睛看看姜仙凝,又点一点头,“如果是姜姐姐的话,到也不是不可能。” “休要胡言,我大哥是……”刑岳瞥了阿水一眼,“以我兄长的性子,送姜仙凝这宝物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也认为你可做我邢家之人。”说着又看了一眼姜问曦,此时姜问曦脸色依旧阴郁,更加了几分不耐烦。 刑岳收回目光,情绪低沉了不少,轻轻的低垂着眼帘仿若自言自语,脸却是对着姜问曦:“想来我大哥是前一种意思。” “报恩?”阿水抿了抿嘴,也放心不少,“难道不是同意你跟姜姐姐的……” 刑岳摇摇头:“断然不会因为我,前些日子我兄长生命垂危,幸得姜真人相助且是吃了姜仙凝的丹药才得以恢复,所以定会涌泉相报。至于我……”刑岳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我心悦姜仙凝之事于大家不过是个玩笑而已,哪会如此隆重。” 说着,刑岳微微甩了甩头,挤了些笑意在脸上:“不要说些有的没的,还是言归正传,说这玉佩,说说佚城。” 阿水赞同的用力点着头道:“好,先说玉佩。这块玉叫玉精魂,是我苗家圣女所有,每个圣女传位之时便会去神树那里找寻自己的玉精魂,初时玉精魂只是普通璞玉的青色,圣女佩戴之时以自身精气养着,慢慢就变成通透的一块。岑凌哥哥这块,与我的差不多,也就佩戴了十几年左右吧。” “十几年?”姜仙凝好奇阿水竟然当了十几年圣女。 “是呀”阿水对姜仙凝一笑,“我生下来便是圣女,如今我十四岁,已经当了十四年圣女了。这块玉若是岑凌哥哥母亲的,那便是她当了十几年圣女便嫁到外族去了吧?” 阿水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对,便摇一摇头道:“也不对,若是要嫁去外族是要把圣女玉精魂再祭于神树的。” “再放回去的玉精魂之后会如何呢?”姜仙凝追问道。 “也不会如何,被神树净化,再等待有缘的圣女取走而已。” “那是不是前圣女的功法也都继承了?” “并不会,只不过就是继承了前圣女佩戴玉精魂之时的记忆,其他并没什么好处。” “如此说来,刑岑凌的母亲是圣女?或是圣女死时送给她的玉精魂?再或者是其他圣女送给你父亲的?”姜仙凝胡乱猜着,盯着刑岳想要得个答复。 刑岳摇摇头:“从未有人提过此事,这玉刑岳也不过见过一两次而已。只知是母亲留下来交给长兄保管。” “我们巫女若是没有了玉精魂,便会精气破散。”见几人都是一脸惊诧,阿水继续道,“因为精气一直被玉精魂吸走,我们本身便没了精气,全靠玉精魂释放,若是没了玉精魂便等于拿走了我全部精气,轻则成个废人,调理不好许是便没了性命。若是别人送给岑凌哥哥的父母亲这玉精魂,那这圣女许是死了,便好似临死托孤,难道不会要你家人把玉精魂送回神树吗? 所以……想来这块玉精魂就是岑凌哥哥母亲所有,而且她是逃走的,八成是为了心爱的男子,便逃走了。” “为何是逃走?你若是想要嫁给刑岑凌也要逃走才可以吗?”姜仙凝万分不解。 “我们苗家是不与外族通婚的,尤其是我们巫女,若是看中了外族的男子,若这男子肯留在我苗寨便同我苗家一样规矩,也没什么区别。但是若是巫女想出去,就只能交出玉精魂,如果还有命出去便同外族姑娘一般无二了。但越是功力高强的巫女,如果没了玉精魂越是容易没了性命。 岑凌哥哥的母亲,一定是戴着玉精魂逃跑的。只是……” “只是什么?”刑岳初次闻听母亲之事,心中情绪汹涌澎湃。 “只是……戴着玉精魂,这女子便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我母亲不是生了我们姐弟四人?如此我母亲便不是圣女。” “我是说戴着玉精魂不能生育,玉精魂在苗疆土地上只吸收圣女一人的精气,除非这圣女怀的刚好也是圣女,那玉精魂就会把二人精气全都吸走,如此这肚中胎儿也是保不住的。所以在我苗疆从来没有一个圣女生了下一任圣女之事。 但是,若出了我苗疆之地便是不同,没有了疆地精华,玉精魂只靠圣女一人精气养着,不管她肚中怀的是什么,都会被玉精魂吸光精气,所以若是戴着玉精魂是不能生下活的婴儿的。若是想要生养,就要摘下玉精魂,不能贴身戴着。” “摘下玉精魂不是要死了吗?”姜仙凝问道。 “只是摘下来,倒也不至于会死,但因为精气离的远了,甚是影响身体,或是体弱多病或是减少寿命。” “那便是了,”刑岳接道,“听说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为了要生我还跟我父亲起了争执,最终也是生了我却丢了命。” 众人心中也都随刑岳有些低沉,姜仙凝道:“你们苗家都善制药,就不能救自己吗?” 阿水摇摇头:“我们苗药用的都是本地药材,离了苗疆便难制作,况且就算是正宗苗药也救不了失了精气的命,最多也就是拖延拖延而已。就好像你们仙家说的,一个人若是魂飞魄散,要怎么救?” 众人心中都是郁郁难解,姜仙凝盯着刑岳手中的玉精魂道:“刑岑凌,若这玉精魂是你母亲遗物,你便好好收藏起来,刑少主为人知恩识报把这样贵重的物品给凝儿用,凝儿却是不敢收的。” 刑岳拉起姜仙凝的手,将玉佩塞在姜仙凝手中:“我兄长既是选择了送给你,这玉佩便是跟你有缘,况且此去佚城也许用得到。” 姜仙凝又把玉佩塞进刑岳手中:“这却是不可,凝儿不能要。” 刑岳又将玉佩推回来,有些气呼呼的道:“你若是不要,也由你随便处置了吧,虽是我母亲之物,但今日看来,本就与你有缘,你一直推诿,倒是好像嫌弃我母亲的东西。” 姜仙凝闻听此言,一脸无奈又心中起急,急忙道:“当然不是嫌弃,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凝儿怎能……”说着求助的看看姜问曦,谁知姜问曦端坐在石桌前,眼睛不知凝视着何处,根本没有关心他们在推诿何事。 姜仙凝无奈,叹了一声,道:“也罢,我暂且先收着,”又转头对阿水道,“阿水,这玉精魂去佚城时可用得到?” 阿水果真认真仔细的想了一想:“对你们修仙的人来讲,应该是用得到。岑凌哥哥的兄长对姜姐姐说过这玉佩可收敛隐藏佩戴者的气息,是吧?” 姜仙凝点点头。 “我想也是的,”阿水继续道,“我这仙木在佚城中出出入入从未像之前那人的仙器一般,一路闪亮着被人追查,想来便是玉精魂遮住了这仙木的气息。” “你能确定?”刑岳继续追问,“难道不是这棍子本就是凡物?” 阿水瞪了刑岑凌一眼:“不然我现在打岑凌哥哥几下,岑凌哥哥感受感受这是几阶的宝器?” 刑岳干笑一声道:“还是算了,你继续讲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玉之精魂(2) 阿水傲娇的扬一扬头,继续道:“玉精魂可吸取我们巫女精气,也能保护我们,就好像我们力量的源泉。对于外人虽然不会吸取和赐予力量但却能收敛气息,权当个保护屏障吧。” 姜仙凝微微颔首:“若如此,佚城之行便带着它,待自佚城回来之后,便把它送回神树,可好?伯母若是苗寨巫女,想来神树便是这玉精魂最好的归处。”姜仙凝看着刑岳等他答复。 刑岳点点头:“如此甚好。” “只是这玉精魂只有一块,我们三人却要如何用?” “岑凌哥哥没关系,他是人的气息,那些妖魔不在佚城吃人。姜师傅也没关系,姜师傅的气息收敛起来比这玉精魂还厉害,那一丝微弱的人气,倒更像是个病人。到时只需化个妆便好。 玉精魂就是姜姐姐用着最好,只有姜姐姐用得着。姜姐姐这地仙太不实在,也不知姜姐姐能不能收敛气息,就是能,若遇到个修为高的妖魔也得被看穿。姜姐姐戴着这玉精魂最合适,最安全,最多也就同我一般被看成苗人。”ъimiioμ 姜仙凝听着心里来气,但阿水说的又无甚错处,便噘着嘴,气鼓鼓的把玉精魂挂在脖子上,忿忿的道:“既如此,玉精魂便说完了吧,再说下一条,佚城!” 阿水正要开口,刑岳忽然插嘴道:“阿水,你不是不能探知姜真人修为吗?为何又能感知他气息如同一个病人?” “我的蛊虫只是趴在姜师傅身上,所以只能略感一二,若是吃进去别说是地仙,便是大罗真仙用仙法作障,我依然能看的清清楚楚,是何修为到了何种品阶,甚至真气多少,我全都知晓。” “你那秘法蛊虫只在鼻孔中,可好用?” “当然好用,从天上神仙到地狱阎罗都要出气,只要不是块石头,我都能探的清清楚楚。便是鬼族出的阴气,也逃不过我的小虫。”阿水眼中一派神气。 “如此,若是遇佚城鬼怪之时,便省去许多麻烦,是跑是打,一眼便知。寨内之事都已知晓,接下来再说佚城吧。” 阿水点点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还有问?” 阿水见姜问曦自不知何处收回目光微微摇头,便继续说起了佚城:“这佚城传说是自上古时便存在的。据说上古时期,蚩尤被黄帝打败之后分尸两处,但其魂魄却没有幻灭,便逃到前面那条峡谷里设了个结界躲避黄帝的追杀。 果真黄帝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蚩尤的魂魄,便把曾经镇压过他的枷锁扔到蚩尤逃去的山上。那枷锁化作树木,枷锁上的血化为树叶,形成一条镇魂屏障。就算蚩尤躲过了黄帝追杀也跑不出这枷锁屏障。 果真蚩尤的魂魄出了结界也跑不出枷锁屏障。而且身首异处要想复活更是没半点可能。但蚩尤哪会就此死心,出不去便招揽魔物进来。 于是就有了佚城,佚城——顾名思义就是无名之城,隐逸之城。佚城主要是用来做各种交易之用。各方妖魔鬼怪都可在佚城交易,这交易的货币也不是银钱之类。一般都是发布任务公告,比如你有何宝物需要别人完成什么任务。可是追凶杀人,可是抢夺宝物,也可以物异物。总之只要两人觉得值,便能成交。 但这些都是传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佚城,佚城里到底有没有蚩尤的魂魄也没人真正知道。 谁知十几年前,突然又有人传说真正发现了佚城,还进去瞧了一圈。这说法越传越神,就引来不少小妖小魔前去找寻,竟然还真有找到的。厉害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宝贝的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更有些想要躲避追杀的便借着强大的结界留在了佚城。 之后这佚城就越传越神越来越强大了。只是这些事只在妖魔界相传,众妖魔都自觉保守这秘密,结界大门打开的时间又十分短,修仙界和人界便几乎无人可知。 修仙界偶有知道了此事也找到佚城的,几乎都被灭了口。偶有逃脱的也都心智不全。 近些年,不知是什么力量催化了佚城,众多妖魔鬼怪都跑进佚城,如今这佚城除了做交易,到更成了妖魔的避难所。如今里面妖魔众多,那些仙师道长更是除之不尽,只能白白丢了性命。” 几人听阿水讲完佚城,都是唏嘘不已。 刑岳有些不解的道:“阿水,之前你说人也是可以随意进出佚城的。为何修仙之人进不去,普通人却能进去呢?” “因为普通人没有威胁,而且普通人进去都是卖宝物的,愿望也不过是要些银钱或者寻仇。那些魔物帮普通人寻仇有多容易呀。这样好事怎能错过?交易完成损了这份记忆就可以了。” 刑岳点点头:“这倒是件好事,如此,我这一身的法器便可以随便带在身上,不然便枉费我这一路上的辛苦汗水了。” 姜仙凝瞥一眼刑岳,轻轻笑了一声,小声嘟哝:“呵,辛苦汗水。” 刑岳用手肘顶一下姜仙凝,继续道:“阿水,你能进去也是算得普通人吗?却为何没有被消了记忆?” 阿水抬起眼,盯着刑岳的眼睛,慢慢的道:“因为在妖魔眼里,我不是普通人!” 此话一出,刑岳暗吸口气,带着几分疑虑道:“阿水,你这样子甚是恐怖。你不是人难道是鬼?” 阿水呵呵的笑笑:“我的精气已经被玉精魂全部吸走了,在魔物眼里我是尸。”说着向刑岳面前凑了凑,“岑凌哥哥,你可怕我?” 刑岳干笑了两声:“你还真当我是进京赶考的小生啊?见到只鬼便吓破了胆。我刑岳可是人间第一武修世家的三少爷。刑家三虎之一。莫说只是以为,你便真是个尸又有何惧?”说着一拉姜仙凝,“你问问姜仙凝,我们此前见得尸还少吗?姜仙凝尸跋都除过。” 阿水听得眼冒金光,也上前拉住姜仙凝道:“姜姐姐,你竟然除过尸跋?如此厉害,快给我讲讲。” 姜仙凝讪讪的笑笑:“只是巧合,无甚可讲。还是想想过两日如何进佚城吧。” 阿水噘着嘴悻悻的坐回原位:“姜师傅,你可有话说?” 姜问曦一直默默听三人聊着,此时突然听见阿水竟然问自己意见,便调转回眼神,正色道:“佚城之中可有城主?” 阿水想了想:“许是有的,有次去佚城探查时,街上有几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人疾步而行,那个被簇拥的人也是一团黢黑,看不清面容,只听闻其他几人叫他城主。但不知是不是佚城之主。” “佚城之中可以牢房?” “听说也是有的,好似有个水牢。听闻那水牢里必须要踮起脚尖才能将脸露出水面呼吸,普通人坚持不了几个时辰便掉入水中淹死了。若是武功高强之人自水牢中逃出,上面便是个冰室,淹不死也会冻死,但却是从未见过。” 姜问曦微微点了点头:“明日各自准备一番,若是有何御寒之物带一些放入乾坤袖中便好,休要贪多免得横生枝节。 入佚城后阿水先少用些蛊虫,若是行得通我们变深入找寻若清。若是行不通便只看看就出来,需得从长计议。 你三人稳重行事,休要造次。也勿要露出马脚,留下何种把柄。” 三人点头称是。 姜问曦起身道:“都去休息吧,养精蓄锐,待阿水秘法炼成之时便启程。” 阿水才站起身要拉刑岳,却又转回头来:“姜师傅,我们晚上还去一次佚城吗?午夜十分佚城的门便会打开。” “不去,若是真如你所说,佚城是蚩尤所建,我们几次去而复返,城中人定然知晓,若真要行事之时便是不能。” 几人深以为然。 才要散去,刑岳又冒出一句:“姜真人可是忘了面皮之事?” 姜问曦道:“即已找到佚城,面皮也无甚紧要。若阿水姑娘知晓,讲一讲到也无妨。” 刑岳自怀中摸出假姜若清掉的一块面皮,举到阿水面前。此时面皮已有些僵硬,不似初时那般逼真。 阿水接过面皮看了一会道:“虽是很像,但却不是我寨中之物。” “为何如此笃定?”刑岳道。 “我寨中制的面皮比这逼真多了。就是放上一年也不会干成如此模样。想来是谁偷学了这技法,仿制而来的。” 阿水说着看了一眼姜问曦,忽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是我族人制的,那就是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做最后一道工序。” “最后一道工序?” “这最后一道工序便是用我寨中配的独特药水浸泡这面皮,泡过之后面皮逼真且经久不衰。只是需要泡上月余。姜师傅刚才不提面皮之事,可是怕我寨中有奸细?” 姜问曦微微点头。 “不可能,”阿水更加笃定的摇了下头,“我们这寨子虽有九个,但不比你们中原城池,人口众多。我们寨子里有几个人,每位寨主都清清楚楚,若是突然多了一个,不出半个时辰,九个寨子便全都能知道,怎会有奸细?” 刑岳有些神秘的看着阿水,压低了声音轻轻道:“若是戴了面皮的呢?” 阿水一惊,脸色一变,自石桌前跳了起来:“我竟没想到这一层,我这就召集九寨全族,倒要看看谁是这奸细!” 说完转身便要去发召集令,刑岳一把拉住阿水,沉声道:“你休要声张,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初见佚城(1) 几人经过一番商讨,终究定了下来,决定先偷偷带上秘宝去佚城默默探查一番,摸摸底。见机行事。 如此,便调息静养,只待阿水的秘法蛊虫孵化了子虫便可奔佚城去了。 微风,下弦月,一人,一竹屋。 姜仙凝独自坐在竹屋窗边,托腮凝思。这几日入了苗寨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怪。 师尊不知因了何事整日里阴沉着脸,刑岳突然得知了母亲身世难得的总是郁郁寡欢。姜仙凝微微叹着气:“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大师兄和刑少主都伤着不能动弹,魑离被魔族禁了足,若清师侄也不知在不在佚城是死是活,自己也不晓得醉酒时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师尊如此,刑岑凌也不似平日里嘻嘻哈哈。” 想起前次在四象宗除花精之时,自己也是喝醉了酒,也是扯着师尊不放手,闹得人尽皆知,脸皮丢尽。师尊倒是护着自己。此次好似也没怎么折腾,怎么师尊就变成如此模样?难不成是我醉时轻薄了师尊? 又想到上次醉酒之时胡乱学会了什么阴功,这阴功也不知如今到了几重。入了佚城若是被人察觉,当着师尊的面说破,怕是会被师尊扔在佚城再也不要自己了。入了佚城断然是要压下阴气,再困难可也不能使出来。 又想到昨日醒时,师尊竟在院中,敛了一身仙气掀着衣襟,挽着袖口为自己做饭。虽是只煮了一碗醒酒汤,但只为这一碗羹汤便弃了修仙之路,自己也是万分愿意的。 胡乱想着,姜仙凝一时眉头紧皱,一时眉眼微弯,心情如在波澜中行进的小舟,时起时伏。 姜仙凝透过半开的窗缝,抬头看看低低的躺在半空的下弦月,心中想着:若是此时师尊敲门,凝儿便拼了这脸皮,如阿水一般直言自己心悦师尊。就算从此被赶出青云峰也无悔了。 正想到此处,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姜仙凝心头一抖,忽的站起了身,轻声道:“是谁?” 只听门外一个悦耳的声音轻轻道:“姜姐姐,是阿水!” 姜仙凝微颤的心忽的落回肚中,突然放下了心,但更多的却是蒙着浓浓的失望。 姜仙凝向门口走了几步道:“进来吧,门没拴着。” 阿水神神秘秘闪进身来,姜仙凝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水:“阿水,你偷偷摸摸的,可是有何事?” 阿水微笑着拉姜仙凝走到竹床边坐下,自怀中摸出一个瓶子。这瓶子用黑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装着何物。 姜仙凝道:“这是何物?可是蛊虫?” 阿水点点头:“阿水跟姜姐姐甚是投缘,这是阿水送给姜姐姐的礼物。” 姜仙凝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你送我蛊虫做甚?我又不会你苗家驭蛊咒语,送给我只是为了好看吗?若是不小心跑了也不知可会有什么后果。” 阿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姜姐姐真是喜欢说笑,阿水怎能送姜姐姐不能用的东西。”边说着边把瓶子上的黑布揭了下来,里面两只七彩的小虫在瓶底相依相偎。 姜仙凝盯着小虫看了一会,似是怕惊扰了这对恩爱的小虫,轻声道:“这对小虫甚是好看,我倒是很喜欢,是作何用处的?” 阿水把小瓶托在手心,神秘一笑:“这是情蛊,姜姐姐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一人一只吃下去,保你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姜仙凝听了并不开心,倒是有些泄气:“若是这样,便没意思。凝儿不要硬抢来的爱情。这两只,哪个是母虫哪个是子虫?是谁要控制谁?” 阿水连连摇头:“并非姜姐姐想的那样。这两只情蛊虫不分母子,是一对情侣,随便谁吃哪只。只要是两人都吃了,便会生生世世都相爱的。这情蛊虫不老不死,就是姜姐姐和姜师傅都成了仙,情蛊虫也依然有用。” 姜仙凝忽的觉得脸上有些热,低着头道:“你休要乱讲,我怎会觊觎师尊,给师尊吃这种东西。” 阿水不解的干笑了两声:“姜姐姐,你们中原人真是怪。喜欢就喜欢,却要躲躲闪闪。真的是累。” 说着把瓶子依旧套上黑布,往姜仙凝手里一塞:“反正这是送给姜姐姐的礼物,你若不想用就收着好了,这蛊虫千万年也不会死。待姐姐想用时再用。” 说完站起身便走,走到门口,阿水又停住脚步转头道,“姜姐姐,你也不像如此犹豫的人,阿水虽是年纪小,但却懂得心爱的东西一定要抓住,不要空留回忆。姐姐怎么却不懂?” 姜仙凝看着手里的情蛊虫,又想想阿水的话,许久终究是没再揭开这块黑布,便塞进乾坤袖中。抬头想再跟阿水聊上几句,阿水却早已走了,只空留这满屋的孤单空气与姜仙凝面对着面。 姜仙凝心中似是堵了一团破布,淤塞的难以呼吸。便狠狠地站起身,一掌推开了半掩着的窗。正要狠狠吸一口午夜的冷气,才张开口,却定定的愣在了原地。 姜仙凝正站在竹屋窗前,被这突然飞开的窗扇惊的一愣,此时正略带惊讶的与姜仙凝对望着。 姜仙凝才放下的心便又突的飞上喉咙,噗噗噗的扣着喉头,姜仙凝闭了闭嘴,怕一颗心就这样敲开牙关自口中飞出。师尊不知何时来的,若是尊不想被人察觉,便是站在身后自己也是觉不出的,也不知师尊是否听到自己与阿水的对话。 若是听到了……姜仙凝下意识摸摸袖口?亦或……死便死,适才是怎么想的,师尊若来了便要道出自己心意。 缓了缓心神,姜仙凝用力咽了咽口水,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怯怯的道:“师……师尊,这……凝儿可是惊到师尊了?” 话才一出口,姜仙凝立时便想给自己两巴掌,如此开头却要如何说下去? “无碍,”姜问曦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姜仙凝却能听出此中温柔,“为师只是路过,想来看看凝儿有否好些。” 姜仙凝微微低着头,正想着如何把话头再引回那几分暧昧中去。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又再响起:“明日便要入佚城,城中阴气大盛,凝儿定要稳住心神,不可胡乱而为,不可过于好奇,不可强自出头,切记!” 姜仙凝依旧低着头,心情却已平静如水,适才忐忑的心情已不复存在,轻轻的应了一声:“凝儿谨遵师命!”便再无了下文。 低了会头,四周寂静无声,姜仙凝心中暗想,想是师尊已经走了,便有些委屈的抬头,想要关窗,怎知一抬头姜问曦仍旧站在窗口。 姜仙凝微微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心又倏的飞了上来:“师尊……可是还有事?” 姜问曦背对着月光,姜仙凝看不清师尊是何表情,只觉师尊似是也有些话说。姜仙凝忽然有了几分期冀,紧紧盯着师尊不甚清晰的脸。 姜问曦也回望着姜仙凝,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站在旖旎的月光之中。 许久,姜仙凝又狠了狠心,微微张口,却闻听师尊清冷的声音轻柔的飘来:“无事,凝儿早些歇着吧。”言罢便转身离去。 姜仙凝依旧微抬着手,独自站在窗前。许久,直到那一弯下弦月也隐去了微弱的光亮,躲进薄薄云层之中,山风吹的身体微微发抖。姜仙凝才再次抬手,轻轻拉好窗扇,默默回竹床上睡了。 姜仙凝一夜辗转反侧,也无甚可说。 第二日,也不过辰时,日头才刚刚自山坡后升起,姜仙凝便被一阵轰隆隆的敲门声惊醒。只听门外之人一边砸门,一边高声叫着:“姜姐姐,快点出来,我的秘法已成了,快点出来看我用岑凌哥哥试蛊虫!” 姜仙凝愣了一瞬,自竹床上爬起,拉开了门,只见阿水欢快的跳了进来,举着一个大大的琉璃水瓶:“姜姐姐,你看。” 姜仙凝盯着瓶子看了许久,瓶中空无一物,姜仙凝点点头对阿水道:“这就是秘法蛊虫?” “正是,”阿水欢愉的答道,“姜姐姐,你一起来看,我用岑凌哥哥试蛊。” 姜仙凝有些疑惑:“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就是什么都看不见,若是看见了,还叫什么秘法?” 姜仙凝扬一扬眉毛:“你这秘法就是隐形?” “也不全是,姜姐姐只管来看,看过就知道了。” 姜仙凝微微点头:“可是有危险?” 阿水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有危险,我又不用那些死咒,不过是玩玩而已。” 姜仙凝也笑笑:“难得有人能消遣一下刑岑凌,阿水快些试了,我们好去佚城。” 阿水蹦跳着寻刑岳试蛊虫去了。 不多时,阿水便寻到了刑岳,无声无息的放了只蛊虫,飞进刑岳鼻孔。刑岳打了个喷嚏,便眼神涣散,默默跟在了阿水身后。 阿水手中拿着乌木棍,左右指挥着刑岳,唱了几支苗歌,跳了几支苗舞。阿水见刑岳微微出了些薄汗,便一抬木棍,刑岳就乖乖的跟在了阿水身后。 姜问曦和姜仙凝一只站在院外树下观看,阿水玩的够来,便带着刑岳也来到树下,轻抖下木棍,口中说了些什么,刑岳便转身走进地窖,不多时搬了一只西瓜,在石桌上切好,依旧站在了阿水身后。 阿水眼中带着自豪,挂着深深的笑意,道:“姜师傅,姜姐姐,这个蛊怎么样?我们入了佚城,我便偷偷放些蛊虫,那些被蛊虫控了的妖魔,不但不会攻击我们,还能为我所用。若是危险的地方,我们便派那些被蛊虫控了的傀儡去,如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初见佚城(2) 姜仙凝点点头:“阿水妹妹果真厉害,有了这秘法蛊虫便是容易行事多了。只是你可以控制多少妖魔?” 阿水叹了口气:“唉,我也尽力了,时间仓促如今也就孵化了两千多只子虫,若是能多等些时候,我便把这佚城满城的妖怪都变成我的傀儡。” 姜仙凝轻轻拍一下阿水肩膀,笑道:“如此便好,若是阵仗太大怕是更容易暴露身份。” “此去佚城,万万不得掉以轻心,先少用些蛊虫,若是无甚纰漏再慢慢多用。”姜问曦也一脸严肃的嘱咐了一句。 阿水虽是有些不以为然,但终归姜问曦是长辈,说的定然是对的,便点了点头:“姜师傅放心,阿水定不会胡作非为。” 姜仙凝见一切说定,也无甚可做,只待入夜时行动,便对阿水道:“阿水,既然这蛊虫可用,便解了刑岑凌,准备准备,晚上入佚城去。” 阿水点头,自怀中拿了一个瓷瓶,对着刑岳鼻子一摇,刑岳摇着头打了一个喷嚏,渐渐醒转过来,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看看三人:“我怎么到这来的?为何你们如此看我?” 阿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可惜被我控制后便压制了本身的神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岑凌哥哥会不会哭。”说着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刑岳看见阿水一手拎着乌木棍,一手捏着一个瓷瓶,便知道阿水定是用自己试了蛊。但低头看看自己衣衫齐整,并不狼狈,便也不生气,只笑笑道:“反正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开心便好。只是这蛊虫可是成功了?” 阿水见刑岳并不生气,更加开心起来:“我阿水炼的蛊虫,自然是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说着,阿水自腰间拔出一把小巧的苗刀,在手指上一刺,打开琉璃瓶,一滴血便滴了进去。 刑岳看着阿水的一滴血滴入空无一物的琉璃瓶中,转瞬消失,好奇的道:“这是作甚?” “刚才只要是我苗家懂蛊术之人便可操纵这蛊虫,如今我跟它做了契约,它便只听命于我一人了。”阿水边说着,突然拉起刑岳的手,用苗刀轻轻一刺。刑岳轻轻‘哎呦’一声,来不及收手,便被阿水拉着也在瓶中挤了一滴血。 “若是得了我的允许”阿水有些深情的看着刑岳,“如今岑凌哥哥也能控制这蛊虫了。” 刑岳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我又不懂蛊术,你要我滴一滴血也是无用。” 阿水低下头,轻轻说:“你滴了血,便是它主人,危机时刻,若是没有我,蛊虫也会保护你。” 刑岳没听清阿水说什么,只管问些问题:“蛊虫只能以血契约吗?” 阿水点头:“蛊虫只能以血为饲,以血为契。” “吃了蛊虫的,也要立血契吗?” 阿水有些神秘的看了看姜仙凝,答道:“那到不用,吃了的蛊虫要么生长在心脉中,要么生长在头脑中,以血为食也算自然结了契约。情蛊生在心脉之中,宿主死了情蛊也会追随而死,并且两只都会死。” 姜仙凝听得有些脸红,低垂了头默默不语。 刑岳却听得不甚明白:“什么情蛊?” 阿水摇摇头:“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如此,便准备一下,戌时出发。”姜问曦一语定音,言罢转身先走了。 姜仙凝追着师尊背影,也亦步亦趋的走了。 阿水见两人走了,便拉住也要转身的刑岳,偏要教他几句蛊咒。两人推推搡搡,在树下打闹。 一时无语。 日头偏西之时,四人便集结一处,急急要奔佚城方向而去了。临出寨门之时,阿水叫来几个寨主,悄悄吩咐了几句,便匆匆出了寨门。 此次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又爬上了前次来过的山头。此时月光如华,峡谷底泛着微弱的黄光。四人坐在山头上,只待子夜时分佚城城门打开。 正坐着,又有几人自山下缓缓爬了上来。四人躲在山中灌木之中,收敛了气息偷偷观望。 只见山坡后渐渐现出几个人头,细一感受,是一人三鬼。只见来的一人,头戴一方道士帽,身穿青色道士服,外罩一件暗黄色大褂,背后绣着八卦图,皂鞋白袜,手中拎着宝剑,剑身刻着符篆。倒是一副威风凛凛,正气凛然。再看身后跟着的三只鬼,脖上挂着铁链,另一头绑着双手,俯首帖耳的跟在道士身后。 姜仙凝看到如此情景,轻轻问阿水:“不是修仙之人不能来佚城吗?难道这个道士是来挑战的?” 未待阿水回答,刑岳先接了话茬:“这是人间普通道士,并非归元派一类。这些人只是普通人没有灵气也不结丹。只靠着画些符篆捉捉小鬼,看看宅子过活。” 几人只顾说话,也没甚避讳,不留神声音大了些,便惊动了那人。老道士听到人声,立刻跳转身,拔出宝剑,指着四人藏身的方向,高声道:“何人躲藏在那?” 刑岳满不在乎的站起身:“不用惊慌,只是同路人。” 其余人见刑岳已站起身走了出去,便也不再躲藏,全都走了出来。 老道一看对方四个人,犹豫了一下,便收了宝剑,向后退了几步挡住三只鬼,道:“这三只鬼是我捉的。你们不要跟我抢。” 三人听得一头雾水,刑岳皱着眉头道:“我们为何要抢你捉的鬼?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们要它作甚?” 那人闻听刑岳之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来领赏的?那你们要去佚城作甚?” 刑岳拍拍胸口,此时刑岳胸口被法器撑得鼓鼓囊囊:“我有些宝贝,准备拿去佚城换点实际的。”刑岳说着眼中带了几分贪婪,“比如,聚宝盆。” 老道听了,摇了摇头:“看你就像个败家子,定是偷了家里宝贝来换钱财。” 刑岳装作一脸不以为然,瞥了瞥老道问道:“你不是来换宝贝的?那你来作甚?” 老道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也是来领赏的,但我是凭的真本事。前些日子佚城城主发了告示,来佚城的众人皆可捉些妖魔鬼怪去领赏,按鬼怪品阶奖励,捉的鬼越厉害给的赏赐就越好。若是能捉住大妖大魔或是修仙之人,还能领到法宝。我这几日捉了三只小鬼,想去看看能领到什么奖励,若是值得,便再去捉些厉害的。”m.Ъimilou 刑岳听得有些疑惑:“普通人若是要出佚城,不是会被消了记忆吗?却怎么去领赏?” “如今没那么多规矩了,除了修仙之人,其他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出入。也不会消了记忆。” 刑岳微微点头,心道:“如今佚城竟如此嚣张了吗?”想着,又装作一副惊讶的神态,“你都见过这佚城的城主了吗?听说这佚城的城主是蚩尤,可是真的?” 老道摇摇头:“那倒是没见过,只是见了公告而已。有个城主印章,却没有署名。” 四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贴近姜问曦悄声道:“师尊,如此看来佚城有变,我们是进去还是先打探打探?” 姜问曦沉吟片刻,坚定的道:“进去看看再做打算,蛊虫先不要用,刑岳同阿水先去卖那法器,凝儿同我去看看城中公告。” 说着转头看看阿水:“佚城几时关门?” 阿水转转眼珠,想了想道:“若是进去,子时开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出来,天亮前均可出。” 姜问曦点头:“如此,卯时末城门相见一同出来。若是万一走散见不到其他人也要先行出来,不可胡乱寻找。切记。” 顿了一下,又道:“此次只为打探虚实,寻找若清下落,切勿打草惊蛇,横生枝节。” 刑岳和阿水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阿水轻轻拉一拉姜问曦,探头看看那老道。老道正检查那三只鬼的链锁。 阿水转身背对着老道,轻轻对姜问曦道:“姜师傅,如今佚城里面情况不同了。既是有赏捉妖,里面肯定少不了各路妖魔,大妖大魔说不准也会碰到。你是这人间第一的仙师,你这脸怕是有不少人认识吧。” 姜仙凝一听,阿水说的有理,心中也是着急起来:“怎么我没想到这一层。到了此时便如何是好?” 阿水神神秘秘的对姜仙凝挤了挤眼,向前几步,将几人推到一棵大树之后,伸手在腰间摸了一会,拉出两张面皮:“还好我带了两张面皮,本来是准备留着逃跑时用的。若是跑的慢了,我便和刑岳哥哥一起换个模样,就不用跑的太过匆忙。” 阿水边说,边在面皮上擦了些药水递给姜问曦:“姜师傅你戴上吧。” 姜问曦接过面皮,细细戴上,姜仙凝七手八脚帮师尊整理好面皮。再看时姜问曦便成了一个面貌平平的普通苗家小伙。此时姜问曦未着仙衣,同刑岳一般穿着普通农家的衣服。配上这面皮竟真真是走进人群便寻不到了。 阿水笑着道:“我这面皮不怕被人看穿,要用醋洗才能去掉,不然便如同真皮一般。姜师傅就放心戴着吧。”边说边看看月亮,拿出解秘法蛊虫的小瓷瓶对几人道,“马上就要子时了,你们都闻一闻这解药,此药可保六个时辰,若是有意外出不得城便用布条塞住鼻孔,可一时躲过蛊虫,以免误伤自己人。” 几人又相互交代一番,看看月亮已爬到正南,低头,峡谷里一片黑云翻滚,渐渐透出一缕黑光,黑光越来越大,变成一个黢黑的大洞,仿佛一个无底怪兽,张着大嘴。 几人对看一眼,阿水点点头道:“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探魔域(1) 佚城虽是魔鬼之城,但入得城中并不感到阴森压抑,如同普通城镇一般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只是这些走动的行人并非都是人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道行甚浅的半人半妖和完全妖魔身形的人。这些妖魔样的人与普通人形一起把酒言欢,讨价还价,场面甚是诡异。 老道入了佚城便引着三只小鬼去城门的一个阁楼里领赏了。四人跟在老道后面入了佚城,站在漆黑高耸的城门前,满眼是人魔掺杂的怪物。姜仙凝心中阵阵紧抽,如此多的妖魔鬼怪若是发觉她是修仙之人,当真是会被吃的连根毛发都不剩下。再想想此时若清师侄,姜仙凝心里更是一揪,不敢细思。.Ъimiξou 姜问曦对刑岳二人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姜仙凝。四人便分道扬镳,各做各的了。 姜仙凝跟着师尊,来到城门附近的公告墙处。墙上贴满了各种告示。有人类和妖魔张贴的兜售宝物的置换布告,也有些盖了城主印的有奖布告。姜仙凝看了一会,大多人和妖魔贴的布告,也无甚稀奇法宝,不过是些道牌,令旗,符篆类的小玩意,有些号称辟邪镇宅,隔空取物,保官得财之类的宝器要的条件又太过稀奇苛刻。 姜仙凝摇摇头,便又看城主发的官贴,俱是捉拿悬赏的公告,有些妖魔也有一些仙道之人。还有一张大公告,写着人间小妖小魔小鬼之类皆可捉到城中领赏,按数量质量奖励宝器。 姜仙凝想那老道许是觉得其他任务难以完成,看了这个公告,便去捉了三只小鬼回来领赏。边想着边一一看那些大奖悬赏的告示。正看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竟是魑离,下面悬赏的宝物清清楚楚写着:高阶法宝困云护心盾。 姜仙凝眼神一亮,轻轻拉一拉姜问曦衣袖:“师尊,你看那张,魑离竟值一个高阶法宝。若是捉了师尊这城主不是要把太上老君的丹炉都要搬来了。” 姜问曦转头看了一眼姜仙凝,轻轻扬了扬下巴,姜仙凝循着师尊的下巴望去。一看之下,险些笑出了声,果真师尊的脸也挂在一片悬赏公告之中。 姜仙凝偷偷笑笑:“还好师尊易了容,若不然这佚城怕是要起个轩然大波。” 想了想,又道:“不然师尊,你就揭了面皮,看这城主作何反应,若是他亲自前来,我们便一举除了他,这任务可就算完了吧?” 姜问曦看一眼姜仙凝微微摇头:“凝儿休要造次,先找若清再管那城主。” 姜仙凝点点头,转头又去看那公告,只见姜问曦头像下面赫然写的是,仙阶法宝:九黎壶。 姜仙凝瞬间睁大了眼睛,下巴险些掉在地上:“师,师尊,那,那个……九黎?”姜仙凝结结巴巴,万分震惊,若是捉了师尊竟能换到九黎壶。想想不对,这九黎壶只是传说,蚩尤战败之后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九黎壶,不过是些口口相传的故事而已。如今这贴告示的城主想来知道无人能捉住姜问曦,九黎壶怕也只是个陷阱,引人去不断骚扰姜问曦而已。 姜仙凝稳下心神,问姜问曦:“师尊,你说这世上果真有九黎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曾得见。” 旁边一个壮汉,虽收敛了气息,依旧透着几分妖气,应是有个千年修行,听到姜仙凝与姜问曦的谈话,接过话头道:“九黎壶有没有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们也就看看算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去捉姜天师?看看你这小子,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捉几个厉害点的小鬼,换点高级符篆就回去吧,保得性命最要紧。” 姜仙凝瞥了一眼身旁丑陋的妖人,微微一哼,道:“你怎知我就只能捉些小鬼,保命要紧。姜天师我是捉不住,妖魔鬼怪倒是勉强能入入眼,就这个吧!”说着,一把揭了魑离的告示。 旁边众多围观的妖魔俱都转头,一脸诧异的盯着姜仙凝,好似看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众妖魔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不少妖魔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姜仙凝,撇着嘴嘲笑起来:“小子,你不知道你揭的这是谁的榜吧?” “小伙子勇气可嘉,但性命堪忧啊!” “小伙子若是只为出人头地,并不需如此,你看这告示里有些大妖大魔,比如这西魔冷域的牛头王,轻沙怒海的鬼鲛人。能抓住一个就不错了。就不要异想天开了。” “小子你恐怕是不知道你揭的这人是谁吧?”一个老道貌似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来,正是捉了三只小鬼的老道,如今已交了任务又在公告墙上寻觅了。 姜仙凝故作惊讶的睁了睁眼,盯着老道:“不就是个魔嘛。” 妖群中发出阵阵嘲笑之声,纷纷笑话姜仙凝有眼无珠,不知深浅。 老道也以一副怜悯的姿态,看着姜仙凝连连摇头,嘴里啧啧的道:“小子啊,老道看了半天也感觉不到你的气息。看你这年纪也不像是个深藏不露的。你揭的这张你着实惹不起。小子,你还是乖乖把这告示贴回去吧。听老道一言,不要自己去送命了。” 老道说着,似是一片好心,伸手来拿姜仙凝手中的告示。姜仙凝一把把告示藏在身后,笑呵呵的看着老道:“老道,你怎知我就捉不住他?不过是一个魔族而已,我若是捉住了便能得个高阶法宝,难道你是怕我拿了这法宝才出言阻拦的吗?” 老道一听一脸同情,转头对身后一片嘲笑之声的众妖魔,听到笑声,老道也跟着笑了几声道:“大家听听,我怕他抢了高阶法宝,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各位,你们说说他可是能拿到那奖励?” 众妖魔一片嘘声。 老道又转回头来,满脸揶揄的道:“小子,你可知道这告示上画的是谁?休要只说是个魔族。” 姜仙凝略带微笑,不以为然的看着老道:“我却是不知的,老道你倒是说说看,这告示上画的是何人?难道不是个魔族吗?” 老道摇着头,似是看个正寻死觅活要上吊的人:“小子啊,小子,这告示上是魔界战神清月君魑离。想当年跟着前魔君,一人横扫妖鬼两界,换得魔族十年霸主之位。你看这如此众多的妖鬼提到清月君有哪个不是胆战心惊,闻风丧胆。你个毛头小子,竟然想捉清月君来领赏。” 老道说着,回头看看众妖魔,众人都相互点头确定,老道也挂着一脸嘲笑与众人一一回应,又继续道:“小子,老道不是小瞧你,你若是能探一探清月君用的什么武器,我们便封你为王,对你俯首称臣。”言罢,又转身对身后众妖魔道,“你们说,同意不同意?” 众妖魔听完,都哈哈大笑,随声附和,老道也满意的转回头,撇着嘴,一脸轻蔑的等着看姜仙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笑话。 姜仙凝依旧满脸无所谓,也便轻蔑的一笑道:“老道,一言为定,你说的可算数?今日你便立下字据,休要反悔。” 老道哈哈大笑:“随你要立什么。只管写便好。只是你要赌上什么?” 未待姜仙凝回答,妖群中走出一个老者,姜仙凝感觉不到老者气息想来是个高手。老者走出妖群,在姜仙凝身边站定,轻轻咳嗽一声道:“小公子,小老儿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去看清月君的武器为好。小老儿看你也不过十几岁,还是莫要好勇斗狠,快快回家去吧。” 姜仙凝看看老者,作了个揖:“老先生说的极是,但小生主意已定,断不会食言。” 老者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小公子,这清月君的武器叫做铭思。自有这物件开始,就只有清月君一人见过。” “为何?”姜仙凝一听来了兴趣。 “因为这铭思杀人于无形,速度极快,清月君便是在你面前使出铭思你也不会得见。若是有幸见到了,那便是个死人。江湖间有句话:铭思上路,血溅无形。说的就是清月君的铭思。小公子若是要去捉清月君,也许还能下个毒使个阴招碰碰运气,可你却又要去看清月君的铭思。”老者说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不是去自寻死路吗?” 姜仙凝对老者微微一笑:“老先生不必替我担忧,小生自有主张,只是在场之人,若是有人愿赌便全都可以立契。” 说着自腰间一拽,把黑噬拉了出来。黑噬发出一声清脆的鹤鸣声,颤抖着现身于众目睽睽之下。众鬼还来不及看清姜仙凝拿出了何物,便见姜仙凝手中精光大作一片刺目。众鬼以手遮眼,眯着眼睛只看见一片白光中影影绰绰一个黑影。 “竟然是高阶法宝?”有人于人群中啧啧称赞。 “若是你们赢了,我便把这法宝送给你们,随你们怎么处置。”姜仙凝举着黑噬,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一转手又插回腰间剑鞘中。 众人见姜仙凝收了精光大作的法宝,全都眨眨眼争先恐后的挤上前来。全都想要签下这置换的契约。 姜仙凝伸手自胸前摸出一张未裁剪过的符篆仙纸,有人不知哪里寻了笔墨拿上前来,姜仙凝边在纸上写着契约,一边问道:“你们就不问问,你们若是输了我要你们什么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探魔域(2) 众人发出哄哄的笑声,皆不认为姜仙凝能赢。 姜仙凝也不在意,一口气写完契约,举在众人面前道:“你们都看好了,十日为约,若是我十日内能捉了魑离,看见铭思,你们便要为我做一件事。我若是输了便把我身上这高阶法宝送给你们。若是愿意便来签个死契。若违此约,天道灭之。” 姜仙凝正说着,只觉有人自身后碰了碰她,转头,竟是师尊。姜问曦轻轻叫了一声:“凝儿!” 姜仙凝转头对姜问曦微微一笑,轻声道:“师尊,凝儿自有分寸。” 便把死契传给众人,只要愿意契约的人妖鬼魔皆可以以精气魂魄之气血契在死契上画押,此押若是画了就必定要执行到底,若是违背了约定,定会被天道诛灭。但众妖魔都认为姜仙凝定然捉不到魑离,也都看上了姜仙凝的法宝。全都争相恐后挤上前去签字。 正签着,有人高声喊道:“你若是死了,你那法宝我们要找谁要?” 姜仙凝歪着头,一指姜问曦:“找我师尊。我跑得了他却跑不了,你们尽管放心就好,我死都死了还能赖了这法宝?” 老者一看姜仙凝如此高调,不知高低,便摇着头退到人群后面去了,边走边嘟哝着:“唉,这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呀。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 姜仙凝笑笑也不在意,只催着众人快些签好。待所有人签完之时姜仙凝收了契约纸,正待按个血手印,心中突然想到,血是不能流的,此时若流了血,众多妖魔之中必定有高手能闻出仙气。姜仙凝想着,拿起笔签了个名字,用手指蘸了墨又按了手印。 众妖魔觉得姜仙凝必定得死,也无甚异议,也就随她去了。姜仙凝收好契约,对众人道:“如此,诸位,我们十日后此地见。”说完抱一抱拳,便跟着姜问曦退出人群,奔佚城里面走去了。 走的远了些,姜问曦转头,眼中有些担忧对姜仙凝道:“凝儿,怎得又要好勇斗狠?”ъimiioμ 姜仙凝笑了一笑,满眼清澈:“师尊,凝儿此次却不是只为好勇斗狠。师尊入城前才叮嘱过凝儿,凝儿怎会才一进城便忘记了?” 姜仙凝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能听见,便轻声对姜问曦道:“师尊,我们若要捉住魑离,不是易如反掌?到时,若是我们胜了,那些妖魔之物必然就要为我做一件事。凝儿想过了,若是我们找不到若清师侄,便要他们去找寻若清师侄的下落。若是已经找到了若清师侄,便要那些妖魔去找这佚城的城主。如此一来,不是比阿水的蛊虫还要有用吗?那些傀儡没有心智,凝儿契约的这些却是要绞尽脑汁完成任务才不会遭天道。师尊说,凝儿是不是算计的好。” 姜问曦微皱着眉头,看了姜仙凝一会,微微摇了摇头,便舒展眉峰面色柔和的道了一声:“凝儿算计的好。” 姜仙凝听师尊夸她,并不管是真是假,只开心的笑了几声,问道:“师尊,我们此时要去哪里?” “先在城中转转,想来若清和那些被捉来的妖魔应该被关在这城中牢狱中。我们顺便打听一下。”姜问曦也轻声交代。 “是。”姜仙凝爽快的应了一声,便大摇大摆的奔到前面探路去了。 佚城街道不甚繁琐,一条大路自大门处一马平川的通向城中深处。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商铺门店,商铺之后远些的空地上是一片片客栈,再远些便是一些院落屋舍。这几层建筑由一条条小路自大路处延伸联通,平整规矩,错落有致。 姜仙凝在大路上走着,考虑这佚城的饭馆能不能吃。也不知这里用的是普通食材还是富含阴气的食材。想到富含阴气的食材,姜仙凝的胃抽了一抽。 “师尊,这餐馆里的饭食可是能吃?” “进去看看便知。”说完姜问曦便奔街边一个说书的小酒馆而去。 姜仙凝急忙跟上,正要走进酒馆之时,姜问曦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姜问曦微微一愣,只见那人恭恭敬敬施了个礼,对姜问曦道:“这位大侠,我家主人想请两位大侠同饮一杯酒,不知两位大侠可否赏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微微握拳,警惕的看着来人,不知是不是暴露了身份。 姜仙凝见师尊并未有要回答的意思,便自姜问曦身后站了出来,对来人挥了挥手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挡我师尊去路?” 那人并不恼,依旧毕恭毕敬的微微颔首道:“是我家主人想请二位一谈,还请二位赏脸。” 姜仙凝冷笑一声:“哼,你家主人是何身份?难道是这佚城主人?竟如此架子大?听你的话,怕是我们若不去,便也去不得他处?” 那人依旧挂着一脸规矩的微笑,颔首道:“小哥说的甚是。还请二位赏脸前往一叙。” 姜仙凝还待再说什么,只见姜问曦微微一抬手,道:“烦请带路。” 那人微微呼气,似是松了口气,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两位楼上请。”说完便在前头带着路,奔二楼一个齐楚阁去了。 到得二楼,姜仙凝瞬间打了个冷战,此地看似无人但妖魔之气竟比大门边人群聚集处还要浓烈。姜仙凝不由的紧张了起来,想象着这房中坐的是何种大妖大魔。 姜仙凝抬眼盯一盯前方师尊,只见姜问曦的身体也略略绷直,想是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前面带路的人走到二楼最里面一个房间,推开门向房里恭恭敬敬施个礼道:“主人,二位客人来了。” 片刻便又转回身对两人道:“二位请进吧。” 姜仙凝跟在姜问曦身后,慢慢走进房中,才一迈进房门,姜仙凝还未看清屋主人的脸,便瞬间惊得立在当场,动弹不得。 愣了一瞬,姜仙凝正待拔出黑噬劈碎屋主人面前的屏风,却见屏风后飞出一股魔气,呼的奔姜仙凝打了过来。姜仙凝来不及反应,便被那股魔气打中了手腕,才打开簧扣的黑噬被魔气震的又插了回去。这魔气力道极强,虽是被姜问曦抬手化去了一部分,但仍旧震的姜仙凝手腕生疼。 姜仙凝虽是吃了亏,但嘴上却不能输了阵势,便高声道:“阁下即请我师徒二人前来,又捉了我们朋友,想来便知晓我们身份。有甚要说,尽管说来,因何躲躲藏藏?” 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传来:“尔等何德何能,要见本王真容?” 姜仙凝冷哼一声:“见你真容?只是如此说话很是难堪而已,也不知是对着鸡说,鸭说,还是牛说。至于见你真容,却是没什么兴趣。” 话音一毕,便自房间四面墙壁里现出若干黑影,奔姜仙凝打来。其中一个黑影瓮声瓮气的说道:“大胆,敢对主人无理。” 姜仙凝抬手接招,姜问曦也出了手,几个回合便打退黑影一次进攻。一圈黑影散开一瞬,便又聚在一起准备攻来。 只听屏风后沙哑男声再次响起:“行了,退下吧。” 话音才落,一圈黑影闻声,便都迅速双手抱肩,念了咒语又隐入墙壁中去了。 姜仙凝才要开口再骂,只听微微一声抖袖之声,一阵魔风飘过,屏风便哗啦一声叠起来靠在了墙边。 只见屏风后摆着一张圆桌,四把圆凳,其中一个凳子上坐着一人,一袭宽袖黄衣,外罩一件裘皮大氅,水袖上雕龙画凤甚是华丽。头上发髻用玉簪绾着,簪头一颗玛瑙分外显眼。饶是穿的如此华丽,五官也长得端正清秀,但此人面色却是一片惨白透着几分死气,一张嘴唇却是鲜红无比。才要说话,只见那人抬手,手中一块手帕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咳了起来。 姜仙凝听得堵心,心中暗暗想到:“这人魔息如此深厚,竟然是个将死之人。” 才想着,那人咳完了,拿开手帕,手帕上竟然点点落红,如鲜花般盛放。那人把手帕扔在桌上,便有黑衣人自墙中走出,收了脏帕,摆了一块干净巾帕。 姜仙凝撇一撇嘴,心道:“这个咳法,得带多少块巾帕。” 那人拿起手帕,又轻轻擦了擦嘴唇,依旧操着沙哑的声音道:“你二人来佚城所为何事?” 姜仙凝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微微点头,看似并不想搭理对面之人。 姜仙凝便扬了扬头道:“你是何人?要是交谈总要先知晓名讳。” 那人嘴角微扬挂了一丝笑意,但这笑意却是看着凄凉:“本王的名讳若是想知晓,便要接得本王一招。若是没命接,便没命知晓本王姓甚名谁。” 姜仙凝心中一紧,想到刚进门时,隔着屏风自己连剑都拔不出,转着眼珠想办法,一时竟无法接话。 “我来接。”姜仙凝正不知所措之时,只听师尊清冷的声音传来。姜仙凝抬手想拉师尊,姜问曦却轻轻闪开了。 姜仙凝虽是相信师尊定然不会输,但对方法力深不可测,若是交手想来还没有魔族能一人赢过师尊,但平白无故站在当地被对方打上一掌,倒时受不受伤却不好说。 “好,你可是想好了。”只听对方用手帕捂着嘴,忍着咳沙哑的说了一声。便抬手一掌打了过来。 姜仙凝只见一股强大魔息飘飞而来,速度虽是不快,但内中隐约透着什么。 定睛凝神,姜仙凝忽的看清,这魔息中竟带着她学的阴功咒法‘弑仙魂’。 姜仙凝看到此,大叫一声:“师尊不好,上当了。”便奔着姜问曦身前扑了过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佚城之主(1) 对面端坐的将死魔族,对着姜问曦打了一掌,姜仙凝看见魔风中隐着阴功咒法‘弑仙魂’顿时大叫一声‘不好’便奔姜问曦身前挡去。:筆瞇樓 姜问曦本是抬起一只手准备接那魔头的一掌,以姜问曦眼力又怎会看不出那掌风中藏着魔咒。但关心则乱,姜仙凝只怕师尊不留神被暗算了,来不及细想便飞身扑了过去。 此时姜问曦眼见姜仙凝扑上来,只得迅速收起手臂,一把拉住飞扑而来的姜仙凝,脚下向反方向一使劲,便抱着姜仙凝背转了身体。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伴着烧焦的气味,那魔头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姜问曦后心。姜问曦此时只穿着一套普通农家布衣,经不起如此强大魔息的一击。顿时后背衣服破碎一片,内中皮肉碎裂,血肉模糊。焦糊的衣裳锁片混着血黏糊糊胡乱贴在伤口上。 姜仙凝在师尊怀中,只听师尊自喉咙里微微哼了一声,身子好似被谁向自己怀中推了一把。姜仙凝心中大叫‘不好’,抬手向师尊身后一摸,瞬间摸到黏糊糊的一手细碎的渣子。 姜仙凝心如刀剜,恨不得给自己几下,明明是去救师尊,怎么就变成师尊救自己了呢? 姜仙凝带着几分哭腔,叫了一声:“师尊!” 姜问曦放开姜仙凝,拉她在身后站好,低垂的眼眸再抬起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淡淡道了声:“无碍。” 便转过身去,冷冷对那魔头道:“如此,便可告知尊姓大名,说出来意了吧?” 对面的魔头先是抖出巾帕又咳了几口血,又换了新的巾帕,许是咳的太用力,魔头的两颊挂了一丝绯红,倒是有几分妖艳美色。 魔头勾了勾嘴角,病娇的捂着胸口微微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惜,本想着废你条手臂,谁知却只烧了你一块皮。” 说着一抬眼角斜睨着姜仙凝,冷笑一声道:“你到当真是个好徒儿。你就如此不信你师尊能力?你能看透这掌风里的暗咒,你师尊却不能?” 说着哈哈笑了几声,继续道:“你怕是本王的徒儿也不一定!”语毕又笑了起来,没笑几声,便又如风箱般呼哧的喘了几下,又咳起来。 姜仙凝本就心里有气,又看这魔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挑拨她与师尊关系,更是怒从心头冒。 立刻就挑着眉骂道:“你这无耻魔头,若要当面打过你又怎是我师尊对手?仗着你人多势众要我师尊站着挨打,若要公平你也接我师尊一掌,你可敢?” 对面魔头咳够了,又笑呵呵的道:“你也说了,本王人多势众,何况本王手里还有你们两个同伴。本王就是筹码多,就是如此不公平,你要奈我何?” 姜仙凝怒道:“奈你何?你过来,我们打过,看谁奈谁何?” 姜仙凝说着就跳了出去,抬脚,准备踢起一个凳子给那魔头来上一下。谁知脚才踢到一半,便被一道黑影一脚踢在小腿上。姜仙凝没有防备,被黑影踢的一个趔趄,退后几步,摔在姜问曦怀中。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由小腿传来,姜仙凝扭曲着脸呼了几口气,立刻自姜问曦怀中跳起,扭了扭疼痛的小腿,怒目瞪着那魔头。 对面魔头又捂着嘴嗤嗤的拉着风箱笑了几声:“小子,休要毛躁,此次只是踢你一脚,你若再要乱动,本王便要你那两位朋友血溅当场。”说完,魔头脸上挂着阴郁的笑容,目光带着几分变态的愉悦,似是饿狼渴望鲜血的目光。 姜仙凝心中一凛,转头看看进屋时便被挂在屋角梁上,五花大绑的刑岳和阿水。张口骂了那魔头一句,却没敢再迈动脚步。 魔头见姜仙凝愣在当场,姜问曦也并未要行动,便冷哼一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本王既然肯见你们,便有意想与你们结交,又何必非要动手呢?刀光剑影的,若是伤了却不好。” 姜仙凝冷哼一声,忿忿的指着刑岳二人道:“结交?便是如此结交?” 魔头有些委屈的微微叹了一声,眼中却依然是满眼不屑:“唉!这并非本王之意。本王如同对你二人一般诚意相请,谁知你这两位朋友却拿出众多法器来用。他们如今这副模样可不是本王所为,是被他们自己的法器所伤。本王只是负责敷住他们而已。”说完,又用巾帕捂着嘴痴痴有声,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咳嗽。 姜仙凝心知这魔头是在胡说八道,但苦于打不过这魔头,不得不微微抿着嘴跺了跺脚。 姜问曦自身后拉了拉姜仙凝,姜仙凝听话的站回姜问曦身后。姜问曦上前一步依旧冷言冷语道:“阁下即打也打了,便请告知姓名和来意。” 魔头轻挑红唇微微笑了一笑,放在桌上的苍白手指微微一翘,竟有黑影自墙壁中端着一杯热茶奉到桌上,依旧换了干净巾帕隐去了。 魔头微微皱眉,对着墙壁轻轻‘嗯’了一声,便有黑衣人自墙中缓缓走出来,立于魔头身后,垂手侍立。 魔头端起茶碗,轻撇茶沫浅浅啜着茶汤,对身后黑影微微点头道:“陌将军,便有劳你来讲讲我们的来意。” 被称作‘陌将军’的黑影,对魔头躬身称是,上前几步,满身傲气的抬手对空中作着揖道:“这位是我佚城二城主——大魔王君夜殇。我家主人见你四人入城鬼鬼祟祟,又见你二人要去捉魔族战神清月魑离,便有意结交则个,怎奈你四人不识好歹。如今这恶果便是咎由自取。” 姜仙凝听闻这喽啰如此说,站在师尊背后甚是屈辱愤怒,但师尊挨了打都未说得什么,自己只得握紧拳头,狠狠的咬着下唇,心中生着闷气。 “请问君城主如今打也打过了,气可是消了?能否放了那两个小辈呢?”姜问曦似是并不生气,只缓缓但冷淡的问了一句。 “哼,你说放便放?我家主人因何要听尔等差遣?”黑衣人自面巾下怒睁着双眼,恶狠狠的道。 姜问曦仍旧不疾不徐,不带一丝感情的道:“若是君城主要结交我二人,便平心静气谈谈条件,若是只为打一场,也勿需说三道四,找些借口。” 君夜殇摆一摆手,黑衣人恭恭敬敬退回墙壁纸中,此时三人冷冷相对,君夜殇微微皱起了眉头,如微风倾诉般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人呢,也不是不能放,只是适才属下说的不错。平白无故便放了,却是不行。二位要用何物来换你们这两位朋友呢?” “你想要什么?便不要掖着藏着还要人猜来猜去,你尽管直说便好。”姜仙凝对君夜殇怒目相视,没一丝好气。 君夜殇闻姜仙凝此言,竟满面笑靥抬手鼓了几下掌:“好,说得好。那本王便直说了。你们也看到了门口的告示,那告示都是本王贴的。若是要换你们这两位朋友,便用告示上的人来换吧。你们这朋友在你们心中地位又多高,便用多厉害的人物来换。” 姜仙凝冷哼一声,指着君夜殇道:“你这人却是奇怪,既然我们行踪你都知晓,便知道我们要去捉魑离,魔界战神,总能换得我这两个朋友吧?你却把我师尊跟我捉到此处,阻拦我二人。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君夜殇微微蹙着眉当真认真的想了一想,缓缓自凳子上站起了身,脸上挂着诡谲的微笑,颤巍巍向姜问曦二人走近,边走边沙哑着声音缓缓问道:“魑离嘛,当然是想要。只是,你来帮我辨一辨,是魔界战神好呢?还是云隐真仙好?” 话音未落,君夜殇瘦弱颤抖的身体便如旋风般奔二人裹挟而来。瞬间手中打出数道魔风,道道暗藏着阴魔咒弑仙魂,此咒专打仙体真气。适才姜问曦才刚被打了一掌,此时后背还一片焦黑。如今数道魔风一齐飞来,速度又极快,似是根本无法躲避。 姜仙凝正待再扑上去用身子给师尊挡上一挡,又怕如刚才一般,反倒害了师尊。正犹豫间,只见姜问曦已顾不得敛藏法宝真气,倏的祭出正英,运真气入拂尘,翻身一抖,尘尾便在二人身前画了个圈。数道魔风立时被正英的真气击碎。 君夜殇见一击未中,立刻扭转双手画了个诡异的魔符,双手向前一推,一团乌黑的魔息便鬼哭狼嚎的又飞了过来。姜问曦依旧用正英一挡,那魔息却好似有灵性一般,忽的化作两条自中间分开,绕过正英继续奔二人打来。 时间只是一瞬,眼看乌黑的魔息就要飞到二人面门,姜问曦轻抬一脚,踢在姜仙凝胯骨上,姜仙凝顿时向侧面飞了出去。另一只脚脚尖用力一点,身子用力,使一招罗汉睡梦直直向后倒去。魔息左右飞空,转了一圈,自后方又合并一处掉转头又向回飞转。 此时姜问曦便已有了准备,待魔息飞到面前,便提正英自身前一转,尘尾便似蛇一般绕上了魔息。姜问曦一手提正英卷着魔息,另一只迅速掐了个符印点在拂尘之上,向着尘尾一推,那一片鬼哭狼嚎之声,便消失殆尽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佚城之主(2)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打散魔息的同时,便抬腿向后一踢直取君夜殇丹田。君夜殇不愧为佚城二城主,本是飞身向前的身子,见姜问曦一脚踢来,生生以魔息为剑,自地上一点,止住了自己向前飞扑的身体,一转身一用力又自侧面靠了上来。 姜问曦拂尘一转,又奔君夜殇面门,此次二人均未躲闪,结结实实交起手来。 此时姜仙凝被师尊一脚踢开之后,迅速自地上爬起身,奔刑岳二人跑去。姜仙凝心中知晓,师尊是有意踢开自己,免得自己也被君夜殇所困,无人去救刑岳二人。若万一打不过之时,那君夜殇手中便有了筹码,来要挟师尊和自己。 但姜仙凝还未跑到他二人身边,墙中黑衣人便纷纷飞出来阻拦。姜仙凝扫了一眼来势汹汹的黑衣人,竟有二十几个,便干笑了几声:“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可算得好汉?”边说着,边自腰中一把抽出黑噬。 随着黑噬一声龙吟,姜仙凝提剑而起,上下翻飞,把姜问曦教的一套剑法使得虎啸龙吟,八面威风。竟也逼得一众黑衣人近不得身。 姜仙凝想着,抽个空隙砍了缚在刑岳和阿水身上的绳子,他二人若是安然无恙便又多了两个帮手,况阿水身上还有那个密宝,定然是能全身而退。只是不知这绳子上是不是结了符咒,还是他二人受了重伤。自师尊跟她入了这屋起,刑岳二人就一言不发,虽是头上罩着黑布,但总归能识得师尊同自己的声音吧。此时屋中更是一片鸡飞狗跳,他二人依旧纹丝不动,真真不知是死是活。 姜仙凝心中担忧,便步步为营向刑岳二人靠近,无奈黑衣人数量太多,几次向前走了几步,却又被逼了回来。 打了有一会,姜仙凝向四周环视一圈,发现窗边桌上摆着一个插台,台上放着一个画了山水的木牌。姜仙凝灵机一动,猛发几招找个空隙,飞起一脚把桌上插台和木牌,全部踢出了窗外。 姜仙凝想着,若是外面有人看见,进来询问一声,趁这些黑衣人分神的功夫,便找个空当解了刑岳二人。但这酒馆中似是设了结界,一众人在房中打的热火朝天,如今姜仙凝还踢出一个插台,竟无一人进来查看。直到佚城似是也落了太阳,屋中窗口一片漆黑,姜仙凝打的筋疲力尽,衣裳被黑衣人砍的破破烂烂,也无一个人进来问个半分。 姜仙凝有些脱力,转头看了一眼师尊。师尊依旧同君夜殇打的难解难分,也不知还要打到几时,自己对着这二十几个黑衣人却是逐渐招架不住,双臂微微颤抖,脚下步伐也渐渐凌乱起来。 又打了约莫半个时辰,姜仙凝打的有些恍惚,脚下踏错一步,便被一个黑衣人在脚踝处狠狠踢了一脚。姜仙凝脚下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倒地的一瞬间,姜仙凝挥舞起黑噬在自己身前化了一个屏障。黑噬是高阶法宝,黑衣人不敢盲目进前接招,也都举着兵器在姜仙凝身边乱舞。便是伤不着姜仙凝,但姜仙凝也起不得身,如今只能躺在地上如泼皮般左扑又滚,甚是狼狈。 君夜殇同姜问曦正打得难解之时,忽的瞥见姜仙凝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抵御着黑衣人。君夜殇竟突如其来的笑了一声。这一笑似是破了提着的一口魔气,瞬间对着姜问曦胸口拍出一掌,抽身便退出二尺之外,掏出巾帕又咳了起来。 姜问曦怎会就此便放过君夜殇,闪过君夜殇一掌,便举拂尘奔君夜殇飞身扫来。君夜殇正扶着桌边咳着血,余光瞥见姜问曦飞身打来,便捂着嘴另一只手一掌掀起圆桌,挡了姜问曦一拂尘,那圆桌岂是正英的对手,拂尘落下的一瞬,圆桌便化作一堆碎片散落一地。 姜问曦举正英再打之时,只见君夜殇已咳完了血,扔了巾帕,几步跳出了战圈。抬手指着地上的姜仙凝道:“姜真人若是再打下去,怕是你徒儿便没命了。” 姜问曦闻听此言,果真停了动作转头看姜仙凝处,只见姜仙凝衣衫破烂肮脏,依旧在地上摸爬滚打起不得身,此时更是一个疏忽,被一个黑衣人一叉叉中了腰间丝绦动弹不得,只靠黑噬剑风勉强保得性命不伤。 姜问曦顾不得君夜殇,转身奔姜仙凝而去。怎知君夜殇却也起身跟来,挡在姜问曦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姜问曦待要向前迈步,只见更多黑衣人手中叉矛叉向了姜仙凝,姜仙凝拼命扭动的身躯,并未被叉矛叉中,但更多的黑衣人亮出了叉矛又奔姜仙凝走去。 姜问曦提着正英的手倏的握紧,冷声对君夜殇道:“让开!” 君夜殇并未闪开身子,而是转头对身后黑衣人说了一声:“休要伤他性命。” 便又转头高傲的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还不放下正英吗?” 姜问曦握着正英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见君夜殇身后黑衣人,果真只用叉矛叉中姜仙凝的衣衫,另姜仙凝动弹不得,并未伤她性命。姜问曦有些放下心来,手中正英微微一挑,似是试探有几分把握能救得姜仙凝。 君夜殇见姜问曦并不交出正英,便对身后黑衣人使个眼色,黑衣人叉矛一转,便有两根刺破了姜仙凝手臂,鲜血顿时冲破衣衫冒了出来。 君夜殇冷笑道:“姜真人,你当真不扔了正英吗?不要说以你此时灵力,便是你全盛时期,要自我手下抢人也并非是件易事。姜真人若是再动一下,本王可保不准下一次血冒出来的地方不是喉咙或者心脏。” 姜仙凝听君夜殇用自己威胁师尊,便也顾不得疼,张嘴喊道:“师尊,不要管凝儿,先灭了这魔头再说。” 君夜殇面色一变,转头对姜仙凝轻喝一声‘住口’,一股魔息飞出打中姜仙凝胸口大脉,姜仙凝顿觉喉咙一甜,胸口一憋,瞬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问曦冷峻的脸上挂了几分杀气,刚向前挪了半步,见君夜殇打了姜仙凝一魔息,便微皱了一下眉头,手一松,正英掉落在地。 正英落地之时,瞬间便有两个黑衣人自墙壁中飞出,捡起正英捧在手里恭恭敬敬弯腰给君夜殇奉上。 君夜殇点点头,唤了一声:“陌将军,你来收着姜真人的法宝吧。” 语毕,转头对姜问曦微微笑着道:“姜真人,便不要客气了,随我走一趟吧?” 君夜殇眼神一瞟,陌将军便心领神会的拿出一条铁链,把姜问曦结结实实锁了起来。又把姜仙凝锁了牢靠,自地上拽起来,拖到姜问曦身边,道:“姜真人,请吧。” 姜问曦却并未动弹,对着君夜殇微微侧头:“他二人如何了?” 君夜殇笑笑,让人拿掉刑岳二人头上黑布:“姜真人毋庸担心,本王做事从不伤及无辜。他二人身上的伤是他们自己用法器伤的。如今既然姜真人也情愿与我同行,这二人也就没用了。待本王给他二人治了伤,便养在水牢中,定不伤他二人性命。如此可好?” 姜仙凝听君夜殇竟把歪理说的头头是道,便在旁边嚷嚷起来:“君夜殇,你个无耻小人。你说有意结交,便是要捉我师尊和我吗?既然捉到了,你便放了他二人,竟然又要关进牢里?你竟把满口谎言说的头头是道,我真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君夜殇听姜仙凝骂他,并未生气,到笑了起来:“小子,你勿要大吵大闹。你且说说,我哪句骗了你?” “你说与我们结交,却又突然出手打我们。你说让我们帮你捉告示上的人,却突然又要捉我师尊。你说我们不与你打斗,你便放了他俩,却又说要把他二人投入水牢。你说不伤他二人性命,如今他二人哪里还有神识?” 君夜殇听的连连点头:“本王好似确是说过这些话,但本王说与你们结交便只是结交而已,如今这不也是结交了吗?本王让你们捉告示上的人,怎么?姜真人不在告示上吗?你们不与我打斗我便放了他二人,本王这不是正要放吗?放到水牢便不是放吗?本王可没说过放他二人去哪。最后一个更是冤枉了本王,他二人一身伤确是他自己弄得,若真是死了也怪不得本王,本王只是封了他二人五识而已,其他的真真是连碰都没碰过。 小子,你说本王谎话连篇,你到说说哪个是谎言?” 姜仙凝气的满脸通红,大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反正成王败寇,如今落在你手中,随你怎么说,今日你若是不杀了我,待我出得这里,定叫你整个佚城都不得安宁。” 君夜殇仿佛听了一个什么笑话,嗤嗤的笑了起来,直笑到又咳了一通血,才勉强停下。上前仔仔细细看了姜仙凝一会,道:“小子,你要先出得去再说这些大话。” 语毕便站起身,轻轻吩咐一声:“全部带走,去水牢。”便独自转身,颤巍巍的奔门口而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幕后之举(1) 佚城水牢位于佚城西南角一片屋舍后的空地之下。此一片屋舍,虽看似平平无奇但实则与其他屋舍完全不同,各个坚固无比,暗藏玄机。 几个黑衣人押着姜问曦二人出了茶馆,此时佚城仿佛是黑了天,空中无星无月好似扣着一口铁锅,行人虽是依旧如常般熙攘热闹,但在一片黑幕中更像是只只鬼影在黑暗中飞舞游动,阴森调笑。 姜仙凝正在纳闷这佚城不是在子时开门吗?那时都是亮堂堂的,此时这夜晚到底是个什么时辰。便被黑衣人自身后一推,跌进了一辆马车之中。 马车中黑洞洞看不清状况,姜仙凝约莫着看见车中已坐着一人,自当是师尊,便挪着身体蹭到师尊身边,挨着师尊坐了。才坐下,又有两人被扔进车中,姜仙凝伸着脖子,瞪眼仔细看了一看,竟是刑岳和阿水。随后又跳进几个黑影,正是墙壁中出现的黑衣人。各个手中都握着什么法器,正身做好。马车便开始缓缓移动了。 马车轻微的摇晃着,姜仙凝左右看看,黑衣人也不过只是坐着目视前方,似乎只是应付差事,并未正经紧盯自己。便伸腿用脚尖踢了踢躺在马车中的刑岳。 “刑岑凌,刑岑凌,你还活着吗?” 姜仙凝踢了几踢,刑岳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得反应。又叫了几声阿水,依旧只有自己的声音在马车中响了响,便又安静下来。 马车安静的在佚城中飞驰着,好似阴司鬼差于暗夜游荡,只有一丝微微的晃动证明着马车一直在前行。途中姜仙凝又踢了刑岳几次,刑岳依旧不为所动。想起君夜殇说的已经封了二人五识,如此看来恐怕真是封了五识,既如此便是一脚把刑岳踢出马车他也是无甚知觉的。:筆瞇樓 姜仙凝用脚蹭了蹭阿水,阿水腰间的一排蛊虫瓶子依旧安然的挂在腰带上,那个通透无一物的装着秘法蛊虫的琉璃瓶也好端端在系在身上。 姜仙凝摇摇头,心中想到:“怎得竟如此凄惨。刑岳和阿水怕是才分手便被君夜殇给捉住了,师尊和自己也不过就是揭了个告示也被捉了。想想来时,阿水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涌上秘法蛊虫,这半个佚城的妖怪便能为自己所用,自己心中还暗暗高兴。如今想来真真是笑话,不要说救出若清师侄,便是自己这小命也捏在别人手里了。” 姜仙凝正想着,马车忽的颠簸了一下,便纹丝不动了。有两个黑衣人微微欠身,抓住姜问曦和姜仙凝身前的铁链,向车门拖了一拖。门口的两个黑衣人先径自跳下马车,又拖了刑岳二人到车门处扛了出去。 后面两个黑衣人见前面通透了,便也起身跳下马车,用力一拉铁链,姜仙凝站立不稳险些同姜问曦撞到一起,稳了稳身形嘴里骂道:“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用得着如此卖力?” 两个黑衣人并不搭茬,依旧用力向外拉着铁链。姜仙凝被拽的两步跳下马车,环顾四周,正是客栈之后的一排屋舍。此地屋舍与城门处姜仙凝看到的有所不同,此处各个屋舍造型各不相同,屋内透着浅淡的光泽也不尽相同。 自入了佚城,姜仙凝就满面疑惑,如今更是被好奇心扰的心焦。但师尊也是第一次来佚城,想来也是不知的。此时此地也不能问黑衣人。只得压着翻涌的心潮,左顾右盼起来。 黑衣人拉着二人跟在前面抬着的垂着纱幔的竹椅后面。竹椅上坐的正是君夜殇。沿着屋舍中的小路众人来到后面一片黑沉沉的空地之中。只见君夜殇一抬手,一个黑漆漆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君夜殇回头看了几人一眼,用巾帕捂着嘴,依旧咳着被抬进了黑雾之中。前面黑衣人,也迅速拉了拉铁链,拽着姜问曦和姜仙凝,扛着刑岳和阿水,一并进了漆黑大门。 本是想着才入大门便眼前一亮,便是不若宫殿般富丽堂皇,也得像阴司那般气势磅礴。怎知才一迈进黑门,姜仙凝便脚下一空,不受控制的跌了下去。 姜仙凝惊呼一声,脑袋一懵也不知坠了多深,待清醒时便跌落在一团浓稠的黑云之上。姜仙凝并未跌倒,到好似真仙按落云头一般,轻飘飘落在黑云之上。姜仙凝低头,黑云中隐约又台阶浮现,众人顺着台阶穿过浓云走进一片空旷的洞穴之中。 洞中一片晶莹剔透,四处都白茫茫泛着银光。姜仙凝脚才踏上洞底便觉一阵寒气自交底袭来,瞬间打了个冷战。这洞中的晶光竟是一片冰面折射而来,洞壁洞底皆是一片冷冷清清的冰晶。 洞壁上隐隐透着一片片阴影,似是冰面下游动的小鱼,姜仙凝向洞边挪了几步,靠近洞壁仔细观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姜仙凝瞬间自牙缝中吸几口冷气,全身打了个寒战,一时更觉冷冽起来。原来那冰洞的墙壁中并不是什么流动的小鱼,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似是并未冻的结实,大部分都在痛苦的蠕动。 姜仙凝看得心中抽搐,胃好像被什么人用力抓了一把,有些作呕。墙里的人似是感觉到外面的动静,竟抬手用力抓着冰壁。姜仙凝惊的向后一退,撞到一个人身上,转头,竟是师尊。 “师尊,你看那冰墙里面,冻的都是活人。”姜仙凝抬抬下巴,让师尊看那冰壁。 姜问曦微微点头,表示看见了,便依旧沉默不语。 姜仙凝见姜问曦并不理她,正要再走近冰壁仔细看看。只听一阵咳嗽声,由远及近飘飘忽忽飞了过来。 “不用看了,这里面都是活物。”君夜殇不知何时已下了竹椅,见姜仙凝研究那冰壁,便走了过来。 “你们捉着许多活人冻在此处作甚?”姜仙凝忍不住好奇,终究还是不顾前番仇怨,问出了口。 “这里面虽是活物,但并非都是人。虽是人形,但妖魔鬼怪什么都有。”君夜殇似是也忘了适才的打斗,话锋竟柔和了一些,“这是我佚城的冰牢,下面告示捉的小妖小鬼就关在里面。这墙里面是寒冰狱。关进去便被冻的不能动弹,但却是死不了,还能保你多活个百八十年。在寒冰狱里活着的这些年,只能忍着奇寒微微的蠕动。” 说着,君夜殇的脸缓缓挨近姜仙凝,一双满含阴霾的桃花眼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着,红唇微微蠕动阴恻恻的道:“但是,你的头脑却是越冷越清醒。无论多少年,只要你还活着,便要清清醒醒的感受着这冰冻的极刑,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也要清清醒醒的看着狱外之人来回走过,却无人搭理,一次次失去自由的机会。” 姜仙凝听着君夜殇这阴森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君夜殇说完便慢慢退了开去。姜仙凝缓缓神,抬眼看着君夜殇:“那又如何?” 君夜殇红唇微扬,诡异的笑了:“不如何,”说着转身,面对冰墙仔细的找寻着什么,“你可是想进去瞧上一瞧?” 姜问曦闻听此言,微微动了动身体,挡在姜仙凝身前。姜仙凝咬了下嘴唇,自师尊身后道:“你是要把我关进寒冰狱吗?哼,即落在你手上,生杀便随便你,只是如此对你又有何好处?” 君夜殇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本王倒是想不到,对本王有何好处。只是本王为人并非需要什么好处,只凭本王开心便好。” 姜仙凝不再说话,此时便挣得一时口舌之快也没任何好处,还有可能跟快被扔进寒冰狱。但姜仙凝心中却是万分不服气,暗戳戳骂着君夜殇。 “不过,本王到不想把你们扔进去,”君夜殇又转回身来,阴森的笑着盯着姜仙凝,“这各色人物在寒冰狱中的姿态,本王看的太多,并不想看你进去如何。本王更想看的,是你脸上的伤痛,绝望,悲哀,死寂。” 君夜殇睁着一双变态的凤眼,几近疯狂:“你脸上这些美丽的表情,本王看着就舒爽万分,若是你万念俱灰之时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于本王。那便是本王最满意的了。”此时的君夜殇似是又沉醉于极大的满足之中,满面餍足呵呵笑着陶醉其中。 姜仙凝此时倒是真也有些怕起君夜殇来,听着君夜殇的话,看着君夜殇莫名变换的表情,姜仙凝心想:“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如此便是困难了起来,道理什么的完全讲不通,他又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若是想逃,便是难上加难了。” “你就是想看我们求你,也无妨,你有何筹码要我们求你?又是以刑岳和阿水相要挟吗?”姜仙凝看着疯狂的君夜殇,试探着问。 君夜殇听了姜仙凝的话,又自顾自的想了一瞬:“对啊,小子。本王要用什么让你哀求于本王呢?或者……”君夜殇一转身,快步走到冰墙前,仔仔细细在冰墙里找寻着什么,“或者本王把你的小师侄锁在里面,怎样?” 姜仙凝一听顿时惊跳起来,扑倒冰墙边君夜殇身旁:“你把若清师侄如何了?” 君夜殇咳嗽着笑了几声:“很好,就是这个表情。不如何,就是把你小师侄放进寒冰狱而已。他在里面虽是不能动弹,但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你们在精魔八狱阵中若听不见他吹的笛音便如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幕后之举(2) 君夜殇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唉,自己都时时忍受这奇寒之痛,每一寸肌肤都如刀割般时时感受着冻伤的撕裂。却还惦念着你们。这种情怀真是令人感动至极呀。” 姜仙凝此时心如刀绞,若清师侄自丢失之日到如今想来已有月余,竟然一直在此地受着这剥肤椎髓的酷刑,竟然心中还惦记着没有继续吹奏清宁诀。 姜仙凝眼前忽的模糊起来,隔着一层雾气,姜仙凝转头看看师尊。师尊面色甚是冷峻,眼中透着一丝狠戾之色。 只一瞬,姜问曦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轻哼一声道:“也罢,人各安天命。若清也罢,刑三公子也罢,阿水姑娘也罢。凭我一己之力若救得便救,若救不得也便只是天命而已。凝儿也不必如此。” 姜仙凝知晓师尊是不愿中了君夜殇奸计任凭其摆布。但心中如钝刀锉肉般的疼痛却难以隐藏。用力咽了咽泪水,姜仙凝轻轻叫了声:“师尊,凝儿谨遵师命。”后几个字便隐在哽咽之中。 君夜殇满意的看了看姜仙凝的表情,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你枉为人间仙师,竟如此冷血。天道,哼!”君夜殇依旧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继续道,“天道要姜真人剜了金丹救天下苍生,因何却是姜真人兄长代你剜了呢?想必也是天道之所然了?” “君夜殇,你住口!”姜仙凝一听君夜殇戳了师尊痛处,顿时心中怒起,一低头奔君夜殇顶了过去。 君夜殇微微闪身,对着姜仙凝的后背拍了一掌,姜仙凝顿时爬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在面前,一张脸又砸在自己刚喷的鲜血之上。 姜问曦低呼一声‘凝儿’,抬脚才要上前。君夜殇便一脚踩在姜仙凝背后,把才要起身的姜仙凝又狠狠地踩在地上。 “姜真人,休要再动,也休想挣开那锁链。我这锁链比你缥缈的锁魂丝只在其上。” 君夜殇瞪着一双凤眼说完,便转头对身边陌将军道,“戏看够了,带他们去下面吧。”说完便径自转身奔前面台阶走去了。 黑衣人把姜仙凝自地上拽起来,依旧拖着二人又下了一层。这一层依旧是一个石洞,里面遍布水潭,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佚城水牢。 君夜殇带着众人走到一片湖泊旁边,湖中微蓝的湖水微微流动,一个小岛自湖中心拔地而出,似是能容得十几个人大小。君夜殇拿出一样东西挥了一下,便自水下缓缓露出一条独木桥。ъimiioμ 君夜殇提起气,脚尖轻点飞身自独木桥上踏过,站在小岛之上,转身对身后黑衣人吩咐道:“带他二人过来吧,姜真人可是要小心啊,这湖水若是掉进去,怕是连尸骨也找寻不到。” 黑衣人见君夜殇吩咐了,便在姜问曦二人身后一推,两人被迫先后上了独木桥,独木桥上湿滑难走,如今二人身上缚着这锁魂的铁链,用不得真气,只好谨慎小心,慢慢行走。 还算是有惊无险,姜仙凝眼看便走到独木桥尽头,谁知身后黑衣人却却用力推了姜仙凝一把。姜仙凝脚下一滑便从独木桥尽头处掉了下去。 姜问曦心中一惊,向前疾跑几步准备接住姜仙凝,但被铁链缚着身体又用不得真气,速度却是极慢,眼看着姜仙凝便要掉落那湖水之中。姜仙凝看着师尊的脸自眼前滑过,一闭眼便等着蚀骨销魂。谁知还未等到蚀骨的疼痛,便觉腰间一痛,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竟歪了一歪摔在了湖中小岛之上。 姜仙凝睁开眼,竟然看见君夜殇那一张惨白的脸。竟然是君夜殇救了自己?姜仙凝满脸不可思议。 君夜殇微微撇了下嘴,嫌弃的抖了下前襟,退回小岛中央。转身对黑衣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黑衣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主人,这……” 君夜殇突然睁大了凤目,带着几丝沙哑对黑衣人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本王的能力?” 两个黑衣人顿时跪倒在地,连声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告退。”说完立刻起身提气自独木桥上退下去了。 此时小岛上只有君夜殇,姜问曦师徒二人。君夜殇见黑衣人全都退下去了,便又挥了挥手收了独木桥。独木桥缓缓降道水面之下,随着湖面波光轻轻摇曳。 君夜殇见独木桥隐入了水面,便抬一抬手,撤掉了姜问曦二人身上的铁链。铁链一落地,姜仙凝便飞身抬起一掌奔君夜殇打去。 君夜殇依旧挂着笑只是此时却笑得妩媚并不阴森,微一闪身,便避开了姜仙凝的掌风,轻移两步来到姜仙凝身侧,一抬手又一掌拍在姜仙凝后背。但此一掌打的并不重,姜仙凝只踉跄着奔地面而去。姜仙凝马上摔到地面之时,君夜殇竟一抬脚托了姜仙凝一下,姜仙凝竟轻轻的爬在地上,无一丝疼痛。 君夜殇依旧一脚踩在姜仙凝后背,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还是休要动手,在此地打起来若是掉进湖中倒是不甚好。” 姜问曦轻轻呼一口气,带着几分压抑道:“你要如何?” 君夜殇道:“不如何,不是说了本王想与姜真人结交。此处只有我三人,便坐下来谈上一谈,可好?” 姜问曦微微蹙了蹙眉:“你到底是何用意?” 君夜殇无辜的微耸了下肩:“自然只是要与姜真人结交,还能有何用意?姜真人若是打消了偷袭本王的念头,本王便放了姜真人徒儿。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君夜殇冷笑一声,转身指着周围一圈晶莹的水幕,道:“姜真人若是想逃,若是没有我也是出不去的。这佚城水牢孤岛有个好听的名字——烟碧倒结一蚌珠。本王便给姜真人看看这一潭烟碧如何倒结这蚌珠!” 言罢手中做个法结一抬手,小岛四周的湖水突然便自湖中倒流而起,在小岛四周形成一道水幕。 水幕一起,君夜殇便松开了踩在姜仙凝后背的脚,急声道:“休要再打,我是魑离!” 姜仙凝自地上爬起身,几步退到姜问曦身后,抬眼与姜问曦对看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疑惑。 姜问曦冷冷道了声:“魑离?” 君夜殇收了之前一副阴森的笑脸,难得有些严肃的道:“正是。” “哼,你这是又想看我们惊讶的表情吗?魑离?我还是玉皇大帝呢!”姜仙凝满心憋屈,忿忿的骂着君夜殇。 君夜殇向前走了一步,姜问曦微微移动脚步,挡在了姜仙凝身前。 “姜真人,”君夜殇叫的有些着急,“我时间不多,不知何时又是那魔头占了这身体。” 说着似乎突然响起了什么,突然抬手一指姜仙凝:“她是‘小桃子’。小桃子,你这称呼可还有谁知晓?” “若清师侄便知晓。”姜仙凝依旧不信君夜殇所言。 君夜殇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继续道:“我曾对姜真人说过,‘姜仙凝于我魑离也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若姜真人不能护其左右保其平安,便把姜仙凝交于我。’这话可有人知晓?” 姜问曦闻言,直直盯着君夜殇道:“并无他人知晓。” 君夜殇闻言,便又挂起一副笑脸,却是有些妖媚的笑:“这便好。如此你二人可是相信我是魑离了?” 姜问曦二人依旧满眼疑惑,此事太过蹊跷,实在难以置信。 姜问曦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冷冷道:“如何你就突然变成了魑离?” 魑离放松了下来,如从前般轻轻托着下颌摆了一副媚态,微微叹息一声道:“我为控了这具身体,整整运作了十年。” 姜仙凝此时倒是有些相信起来:“十年?你十年前就知道佚城了?” 魑离点点头:“十九年前前魔君遇刺,当年我在三魔界与妖鬼二族征战,并不知族里发生了何事,待我回去之时已变了天。只知晓是魖魓刺杀了君上。但魖魓此人虽是魔息深厚,骁勇善战,但有头无脑绝不是能策划出谋权篡位之事的人。 于是我便假意不理魔族之事,整日酗酒闹事,实则暗中探查君上遇刺真相。整整查了九年。十年前,有人制造黑雾结界暗中炼制傀儡,这些炼制傀儡的秘法都是失传已久的秘术。如今能流传于世都是出自佚城。这其中有我魔族不外传的秘术,本是藏于深潭秘境,如今却从佚城流入人间。这其中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我便四处找寻,追到了佚城。这佚城甚是诡秘。只做各种交易,无论你要何物,只要条件出得合理,便能得到你想要的。 但佚城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同仇敌忾对付你们修仙之人。便是像邢家这种武修若登了丹劲入了大宗师,露出一身正气,也会被佚城中怪物追杀。于是……” 正说着,魑离突然表情一变,眉头紧蹙道:“我魔息不稳,明日子时我自会再来,若来时有个暗号,我若说出一些秘密之言便是魑离,切记!” 说完,也不顾二人如何表情,挥手撤了水幕,抬起独木桥,一路剧烈的咳着,指挥着黑衣人走出了水牢。 只留得姜问曦师徒二人,还在细细体味魑离走前说的一席话。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久久姜问曦抬手,搭住姜仙凝脉门,轻轻问了一声:“凝儿,可还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十年一刃(1) 也不知是君夜殇还是魑离,控着那具痨病鬼的身子重重的咳着离去了。黑衣人见君夜殇招了招手,也都追随着飞身而走。此时,水牢里只剩石壁中或被水浸泡的白涨的尸体和垫着脚等着赴死的小妖魔,以及被困在烟碧倒结一蚌珠中的师徒二人。 姜仙凝抬头四处观望一圈见水牢中安静下来,便慢慢蹭到师尊身后想要看看师尊背上的伤口。谁知才才蹭了两步,姜问曦便忽的转过身来,轻声道:“凝儿,何事?” 姜仙凝只顾探头看师尊后背,师尊忽然转身竟吓了一跳,随口哼哼着:“凝儿,凝儿看看师尊伤口。” 姜问曦眼神晃了一下,下意识躲了躲靠近姜仙凝的肩膀,低低说了声:“不必了。” “怎能不必了?若不是凝儿……”姜仙凝又瞪了瞪眼,转瞬又暗淡下来,“师尊,凝儿知错了。就让凝儿给师尊擦点药?” “凝儿何错之有?” “正如君夜殇所言,若不是凝儿疑心师尊,师尊也不必反而因为保护凝儿受伤。”姜仙凝垂着眼帘,满脸自责。 “凝儿因何听信他人之言?凝儿本是担心师尊因何却说疑心?”姜问曦直直盯着姜仙凝,眼中并无一丝责备之意。 姜仙凝低下了头,沉吟了一会,低声道:“凝儿给师尊上药!”说着便自怀中摸出一瓶药粉,又奔着姜问曦身后转去。 谁知迈了几步姜问曦又一个转身,直直的又与姜仙凝面对面站住了身。 姜仙凝急得直跺脚:“师尊,你且站住!因何不让凝儿看?难道是嫌弃凝儿炼的药不好吗?”说着便又满眼含泪,似是立时便要哭出声来。 姜问曦静静看了看姜仙凝盯着自己的莹莹双眼,微微别开脸道:“不是大伤,无需看了。” 姜仙凝自是不会放任师尊就如此血肉模糊着,仍旧执着的问道:“师尊是觉得凝儿的药不好?” “怎会。”姜问曦答的极快。 “那师尊是觉得凝儿在药里下了毒?” “怎会。”姜问曦依旧答的很快。 “那师尊因何不让凝儿上药?师尊若是再要动弹,凝儿便……”姜仙凝心中憋着一口气,四处转头找寻可以撒气的东西,忽的看见这一潭微微流动着的湖水,便一转头对着姜问曦道,“凝儿便撒一捧这湖水在身上,同师尊一般模样也不让师尊看!” 说完倔强的瞪着姜问曦,眼神坚毅,脚步也微微向岛边移动了一步。 姜问曦皱了眉头,轻轻抬了抬手,似是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微一转身道:“凝儿要看便看吧。” 姜仙凝果真收回迈出的一只脚,疾步走到姜问曦身后,抬眼一看师尊后心处果真一片状似烧焦的伤口,伤口处血肉模糊。如今一片血渍已经干了大半,上面乌黑密布的衣衫碎片混在血迹中如同一个个狰狞的血虫爬在后背。 姜仙凝心中瑟缩,抬起手却不敢碰触,眼泪倒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师尊,这伤口如此严重,因何就不让凝儿看?若是凝儿不哭将起来,师尊就把这伤口如此放着不管吗?”边说边擦了擦眼泪,又哽咽着轻声嘟哝,“师尊可是怕凝儿伤心?” 并未等得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是凝儿伤成如此模样,师尊如何?” 姜问曦仍旧不语,姜仙凝抬手轻轻触了下伤口想把破碎的衣衫自伤口处揭下来,但姜仙凝手指才轻轻碰了一下,姜问曦后背便微微一抖。 姜仙凝慌的急忙抬起手,顿时又哭了起来:“此处也没有水,这伤口一片焦黑,破碎衣衫也揭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都是怪凝儿,都是凝儿不好,若不是凝儿……”姜仙凝越说越伤心,竟嘤嘤的哭出了声,难以自已。才哭的伤心,姜仙凝只觉眼前身影一动,姜问曦竟然忽然转过身来一把将姜仙凝揽入怀中。 自姜仙凝记事以来师尊从未有任何逾矩之举,此时师尊竟不似从前那般,只轻轻揽着姜仙凝微微拍一拍姜仙凝的头。而是用力的抱着姜仙凝,似是要把这徒儿捏扁揉碎一般。 姜仙凝在姜问曦怀中愣愣的伏着,头脑瞬间有些空茫,只听师尊清冷的声音似是带着一丝颤抖自头顶传来:“凝儿哭的为师……”姜仙凝愣了一愣,师尊却没再说下去,姜仙凝心中一凛,满腹的委屈也不知因了何事,便更加伤心的哭了起来。 姜仙凝心想,师尊定是想说‘凝儿哭的为师心烦’,但自己为的是担心师尊,师尊如此说,便万分委屈涌上心头。想着,便更加哭的哽咽起来了。 哭了许久,姜问曦始终用力的拥着姜仙凝,似是这水牢孤岛,并未与己相关,只这天地间真真切切的拥着彼此便好。 姜仙凝哭的够了,泪水湿了姜问曦胸前一片衣襟。缓缓抬起头,姜问曦却依旧环着姜仙凝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姜仙凝自姜问曦怀中退出,默默转到姜问曦身后,也顾不得清洗不清洗,一瓶高阶生肌药尽数撒在姜问曦伤口上。 姜仙凝撒好药粉,颓废的坐在地上恹恹的道:“师尊这伤口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无碍。”姜问曦依旧是无甚感情的短短两字。 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在姜问曦身前站定,露出甜甜的笑脸:“无碍,无论师尊如何,凝儿都不敢嫌弃师尊。”ъimiioμ 笑了一会,姜仙凝见师尊似是对伤口之事也不甚在意,便渐渐收了笑容,脸上挂起一片愁容:“也不知若清师侄是不是真的被关在寒冰狱,若真是如此,那却是苦了若清师侄了。” 姜问曦与姜仙凝对面坐下,闭眼调息,但嘴上却说道:“魑离说子时便来相聚,到时是真是假因果如何,便见分晓。此时,且调息养神,待子时再做打算。” 姜仙凝听师尊让她打坐调息,便也闭上眼引真气在体内行走疏通筋脉,但洞壁中被水刑所困的妖魔鬼怪不断地哀嚎,扰的姜仙凝一直难以静下心来。 姜仙凝心中暗暗埋怨,平日里同长辈们一道时,只要一打坐便睡了过去,此时想要囫囵的睡上一会捱到子时,却是心烦意乱分分钟睡不得。 好容易挨到子时,只见远处云梯之上走下几人,为首一人红衣胜火,披着雪白的大氅,头上碧玉簪上嵌着一颗鲜红的鸡血石,分外显现眼。来人正是二城主君夜殇。 二人警惕的站起身,姜问曦暗自结了个法印,若此人是正主君夜殇,待他走得近时便给他一个仙尊印,让他也舒服不得。 君夜殇缓步走到烟碧倒结一蚌珠对面,凤眼微弯,红唇微微勾起,竟对着二人邪魅的一笑。笑过,君夜殇依旧升了独木桥,一人走上烟碧倒结一蚌珠,升了水幕。 待水幕起时,君夜殇忽然笑的暧昧起来:“小桃子,你可是盯了我多时,可是想我了?” 姜仙凝不敢言语,此人不知是君夜殇还是魑离,怕是言多必失。 君夜殇并不在意,转了身又轻飘飘的道:“暗语便是:姜真人可按我的嘱托依时吃了姜仙凝的丹药?” 姜仙凝听君夜殇说了暗号,确实无第二人得知,便放下心来,叫道:“你是魑离?” 魑离妩媚的撇了一眼姜仙凝:“自然是。” 姜仙凝笑了一声,随即又带着几分哀怨道:“魑离,你可算来了,师尊身后的伤,是君夜殇打的还是你打的?甚是严重!” 魑离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惊讶的道:“可是在那酒馆之中?” 姜仙凝点头。 魑离也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姜问曦:“酒馆中并非魑离。但……以姜真人修为,‘甚是严重’四字怕是太言过其实了吧?” “怎么言过其实?”姜仙凝转身想拉姜问曦给魑离看看伤口,才对上姜问曦的眼神便瞬间没了底气,便又转回身对魑离道,“师尊身后的伤如今无法清洗,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魑离闻听姜仙凝此言,未等姜仙凝话音落地,便一个闪身贴近姜问曦身边,伸手便要抓姜问曦手腕,姜问曦脚步轻移闪在一旁。魑离仍旧紧追不舍,急转身又贴了过来,依旧伸着一只苍白枯瘦的手要抓姜问曦,姜问曦也依旧一闪。魑离再贴身上前,姜问曦再闪。 如此闪了四五次,姜问曦已退到小岛边沿,再退下去便要贴上水幕或走进湖里了。 眼见魑离又飞身贴了过来,姜问曦只得一抬手打开了魑离似是颤巍巍实则魔息雄厚的枯手。魑离一只手才被弹开,另一只手又再伸来,姜问曦依旧打开,魑离另一只手又再伸来。如此又来回打了十数个回合。 姜仙凝在旁边看得莫名,跟着二人踱着步叫道:“魑离,你一定捉我师尊作甚?好容易等到你来,还有一堆问题要问,怎得你却跟我师尊练起功法来了吗?” 魑离也不理她,依旧跟姜问曦斗着手上功夫。两人只是手法极快并未用上真气,一口气斗了几十个回合,两人越打越快,魑离把姜问曦逼到小岛正中,忽的用了魔息翻手一掌打在姜问曦肩头。姜问曦没防备魑离会突然用了魔息,肩头一抖险些摔在地上。魑离顺势伸手一拉,握住姜问曦手腕向自己身前一拽,三根手指也就势搭在姜问曦的脉门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十年一刃(2) 姜问曦被魑离拉住,站稳身形,有些气恼的扯回手臂。魑离却心满意足松开手,退了开去。 魑离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少有的挂了一丝冷峻,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立刻又咳了起来。咳了一会,魑离稳了稳气息冷笑一声道:“姜真人,你可真是不把魑离所言放在心上啊。”说着又转头问姜仙凝,“小桃子,你可给你家师尊炼了丹药?” 姜仙凝正要抱怨,抬眼却见姜问曦正冷冷瞪着自己,便只张了张嘴,并未吐出一个字来。 魑离见状长长的叹了口气:“姜真人,魑离要你驱了阴气,恢复真气。可你这闭关三年却失了一半真气,你这近半的真气三年来去了哪里? 君夜殇功力虽是高强,但仅凭这一记‘弑仙魂’便压制了姜真人的真气,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今姜真人怕是再称不得这三界第一仙师的称号了吧? 如今妖魔鬼三族都在忙着修炼,不断窥探你仙山,三界大战一触即发。眼看大战在即,可姜真人你却弄成如此模样。到时你用何物来解救天下苍生?”魑离说的有些气,甩了甩大氅,又咳嗽起来。 姜问曦却依旧不为所动,冷声道:“天下苍生因何要我一人来救?” 魑离闻听此言,愣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到当真不像姜真人所言。” 说完叹了口气,又自嘲的笑笑:“也罢,我一个魔族,因何要替他人担忧,天下苍生又不与我相干。若天道如此,我又因何与天道逆?姜真人只要保得小桃子安好便可。魑离只是好奇,姜真人因何把自己搞成如此模样?” 姜问曦依旧毫无表情但答得极快:“不劳费心。” 姜仙凝听二人聊得一头雾水,踯躅的走上前,满面疑惑的道:“师尊,魑离说你把自己如何了?” 姜问曦微微瞥了一眼姜仙凝,冷着脸似是满心不悦:“并未如何。” “可是……”姜仙凝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魑离的咳嗽打断了话头。 魑离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直咳的双颊绯红,泪眼婆娑,好容易缓了口气,轻轻拍着胸口道:“唉,我处心积虑在佚城筹谋多年,本想用魔息摄魂术控个厉害角色,今后好有个备用的。没想到却控了个肺痨鬼。” 魑离说着摇了摇头:“这一天到晚全身无力,咳个没完真是要命。走不动也就算了,竟然长得还如此不堪,想我这绝世容颜的魂魄每日竟要同如此丑陋之人争夺躯体,真真是屈尊就卑。” 姜仙凝此时倒挤了点笑容在脸上:“君夜殇虽是比不得清月君盛世美颜,但也算得凄美憔悴惹人心疼的,我初见时便觉得这张脸甚是引人注目,只是这血确是吐的多了些。” 魑离满意的看着姜仙凝微微笑道:“还是小桃子会说话,句句说的我都爱听。” “休要言些其他,先把佚城之事说个清楚。”姜问曦一直默默站在一旁,听两人交谈,似是一直生着闷气,见两人一直胡乱扯些有的没的,竟然谈到容貌上去了,便忍不住制止了两人。 魑离貌似忽然一惊:“哎呀,竟然是忘记说正事。既如此,我便来好好说说这佚城之事!” 魑离言罢竟然撤了水幕升起独木桥,叫岛外候着的黑衣人搬了把椅子进来,随即又屏退黑衣人升起水幕,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魑离便失礼自己坐了。姜真人若是也累了,就只好将就将就坐在地上吧。” 姜问曦冷冷道了声:“无碍。” 魑离便笑笑继续讲了起来:“说到我为了追查君上遇刺之事追到了佚城,发现这佚城之内甚是排斥修仙之人,便是连邢家那种武修若能化丹透出正气依然会被追杀。被追杀之人一般都是被活捉。于是,我就暗中调查便查到了这佚城水牢。 这水牢分上下两层均在地下,上层是寒冰狱,下层是汲水狱。关的都是被各路妖魔和人捉来的小妖小魔小鬼之类还有一些修仙之人。上层关的都是修仙之人或是一些想入仙道的妖魔之类,以奇寒汲取其体中仙灵之气。下层关的都是以阴气修习的妖魔鬼怪,这水牢中的水永远刚好末过被关之人的鼻孔,无论化身何种形态水面皆会自行升降。若是踮起脚尖水面便不会升高,所以被关之人只能一直惦着脚直到累死。水最可容纳阴邪之气,被关的妖魔若是累的紧了妖魔之气便会流于水中,直到筋疲力竭妖气散尽。 这湖中岛便也不用我多说,姜真人这种修为高深之人便被关在此处,四周湖水可瞬间消融一切,逃是不可能的。只待阴年阴月阴时,这洞顶大开月光隐于云中之时,便会天放异象收了被困之人的真气,魔息,妖气之类。” 魑离说累了摸着胸口慢慢喘气。姜仙凝借机插进嘴来:“佚城自十年前便开始捉小妖小鬼了吗?进城时那道士说最近才开始张贴告示随便出入的,阿水也说是近些年佚城才不知得了什么助力,忽然出名起来。” 魑离微微摇头:“想来佚城做这些勾当也不止十年,十年前我查到佚城之时,佚城便诡秘的很,诸多绝世秘法再次均能买到,只要你出得交易令人满意。那时佚城城门口便已贴满了告示,之时那时恐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敢到处张扬,妖魔之类正乐得把这里当个避难所,自是不会与外人讲,若是人类进来便就消了记忆。故此前些年之时无人知晓,并非是佚城老实。” “他们捉了这些个人鬼妖的,吸了气息要做什么呢?吸了这些年,不知攒了多少气息,难道是要炼制什么大妖大魔吗?” “我查了这些年也查不到这些气息去了哪里,所为何用。只知这佚城二三城主都修得邪功。许是为了邪功修炼而为吧。” “你可查到佚城之主是何人?”姜问曦忽然查了一句。 “查不到,这些年这佚城中最厉害的而城主君夜殇都未曾见过佚城正主,若有指令只靠令牌密信传达。” “这佚城当真是神秘,”姜仙凝感叹了一声,“魑离,你是如何混进佚城控了这二城主的?” “我隐了魔息,拿了几件我珍藏的法宝同这二城主交易。一来二去便有了些交往,偶尔也能喝喝茶。这二城主君夜殇武功高强,魔息雄厚,便是我全盛时期恐怕也只能同他打个平手。若要占了他的身体着实是难。 不过天道助我,有此在城外走错路,遇见一个蛊师送了我几只蛊虫。这蛊虫威力不大,只能令其昏睡个把时辰,但对于我魑离却是足够了,我便用这个把时辰分了我一丝残魂打入君夜殇体内,如此他便无论如何也甩不脱我了。我想何时用魔息摄魂术便可何时用。只要压制住君夜殇的魂魄便好。 这君夜殇虽是修为了得,但为人残忍暴戾,讲不得道理,说来就是个疯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被我控制了,只道是炼那魔攻炼的失了心智。偶尔失了些记忆也算不得什么。众人虽是怕他对他唯命是从,但心里都对他避之不及。故此平日里我控制这身体之时,只要我尽量伪装,不被外人识破,便是有些不同,也都归于那邪攻而已。 只是最近我能控制这具身体的时间不甚稳定,并不知何时便成了君夜殇。若是平日,以我的魔息还能略压他一畴控着这具身体,如今我被魔族下了禁制,魔息不稳,除了要与君夜殇的魔息抗衡还要分出魔魂稳着那禁制,经常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不是吐血就是昏迷。不然就莫名自这身体中退了出去。甚是烦恼。” “你可是要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姜仙凝依旧冷冷插了一句。 魑离妩媚的笑了一笑:“呵,还是姜真人善解人意,不用我讲明便知晓魑离心意。不过这些事,我们最后若能达成协议,便再讲。” “那就先说说你可知晓若清师侄在哪里?可是真的在寒冰狱中?”姜仙凝惦记着姜若清,好容易说完了其他事,便急急问出了口。 “真是。”魑离答道。 姜仙凝心中一紧,只低声问道:“此时如何了?可还活着?” “小桃子自可放心,我偷偷塞了他一块暖玉,帮他温着金丹魂魄。虽是受些皮肉之苦,但无甚大碍。过些时候,我们解决了佚城之事,便去救他。”魑离难道郑重的讲了一句。 姜仙凝点点头:“如此,凝儿便替若清师侄谢过清月君了。” 魑离瞥一眼姜仙凝,挥一挥手:“小桃子勿要多礼,我做事随心,你若如此我便不想帮你了。” 姜仙凝连连点头:“那我便不言谢,刑岑凌和阿水可是清月君捉的?” “不是,”魑离有些不屑的答道,“此二人甚是愚蠢,捉他们岂不是污了我清月君名号?他二人是被自己的法器打伤,被君夜殇捉走的。如今也无甚大碍,被封了五识扔在水牢外面,并不受罪。”.Ъimiξou 姜仙凝又想道谢,但顿了一瞬,改口道:“清月君适才说有事要我师尊帮忙,是何事?” 魑离笑笑:“便是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事!你们作这蝉,我便来作这黄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明修暗度(1) 魑离子夜前来,同姜问曦二人讲了关于佚城之事。此时又讲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筹谋。 姜问曦微一沉吟道:“按清月君所讲,蝉如何做,黄雀如何做,还需细细道来。” 魑离在椅子上换了姿势,手指暗中掐了个诀点在自身心口处,作势理了理气道:“此事还需自佚城几个城主说起。” 魑离凝神细细回忆:“我初来佚城之时便知晓佚城有三个城主,其中大城主佚城幕后之主,操控佚城所有运转之事,包括众人趋之若鹜的秘法,隐功之类都出自大城主。但这大城主行事隐秘,神出鬼没从未有人能得见其真容。或许……” 魑离轻垂眼帘,微微牵了下嘴角:“便同我这铭思一般,见过的人都死了!人心嘛,越是见不到的东西便越是觉得威严恐惧。所以这大城主虽是从未现身,但所有在佚城做事的妖鬼魔都对着大城主唯命是从,以大城主马首是瞻。若大城主密令一来,这城中所有妖魔便都要紧张起来,便是日夜无休也要把这大城主的吩咐给办的完美无缺。 只是这大城主果真是神秘异常,我追查这些年也只是知晓这大城主好似不是妖魔鬼仙,竟好似是个普通人。但若是一个不修仙的人,能用何种力量另这群丧心病狂的妖魔鬼怪俯首帖耳,魑离却是始终想不通。 况这十数年来,魑离连这大城主的名字都追查不到,众人只唤其作‘影大人’,其余皆不可知。” 姜仙凝皱着眉,转头看姜问曦:“师尊可想得到,谁会叫做‘影大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应声道:“为师也想不到,况清月君追查十数年都查不得,只凭空想更是不能得知。” 魑离也点了点头:“自是想不到的,这‘影大人’的称呼也只是因了这大城主偶尔现身时只是一个黑影,便叫了‘影大人’。只凭一个影子,便是想破头颅也是想不到的。” “黑影?可是分身?”姜仙凝接道。 “魑离看过,并不是分身,也并非法术幻化而成。魑离确是想不到这黑影是因何形成的。” “清月君你……” “小桃子,”魑离忽的瞪起了一双凤目,面带愠色打断了姜仙凝的话,“你若是再同你师尊一般,清月君长清月君短,自此你便只识得清月君便好,魑离便再不与你相识。”说完又捂着嘴咳了起来。 姜仙凝心中有些诧异,并不知哪句说错了,又惹得魑离生了气,心中暗暗想道:“难怪魑离选来选去控了君夜殇的体,魑离还说那君夜殇做事毫无章法是个疯子,魑离便也好不得多少,还不是喜怒无常,前一句还笑着下一句便恼了。只不过魑离为人不以残忍取乐而已。” 心中虽是如此想着,但姜仙凝想着师尊叮嘱过不得胡言乱语,便挤了一丝笑容对魑离道:“你若爱听魑离,我便叫你魑离,可好?” 魑离妩媚一笑:“甚好。” 姜仙凝偷眼看一看师尊,师尊依旧似是不甚高兴,但并未注意自己,便继续道:“魑离你是如何知晓这黑影并非分身也并非法术幻化的?” “那黑影之上并无残魂所以并非分身,也无一丝气息所以也非幻术。”魑离说的肯定。 “若是鬼族呢?我师尊若是隐了气息,除非修为相当或更高,否则外人看来便只是个普通人。那黑影若是隐了气息的鬼族,只要足够强大是否魑离你也感觉不出?” 魑离思索了一会,依旧摇了摇头:“非也,能强大到我魑离都觉不出气息的鬼族似是没有,便是鬼首再现世也是做不到的。何况姜真人隐了气息也只能隐了仙气,便是如何压抑人气也不会气息全无,故此觉得姜真人只是个普通人是因了姜真人身上有人气,若是鬼族隐了气息便会像个普通游魂野鬼而已,也不会气息全无。” “不然,待那黑影再来时,魑离同我师尊一起做个结界,困住那黑影查看一番,此法可好?” “不得造次。”姜问曦突然插了一句。 “姜真人说的是,”魑离也附和道,“此事万万不可造次,魑离也想过用个什么法子试探试探那黑影,但那黑影不知底细,似是高深莫测,魑离怕一旦被对方觉察便功亏一篑,故此未有任何所动。” “若是那影大人真的有各家自上古时便遗失的秘功和各种稀奇法宝。这黑影也许不是影大人亲自所为,是某个法宝幻化而出的也未可知。” 姜问曦才一说完,魑离便击了下掌:“正是,魑离也是如此想的。但魑离查了十年,皆查不到任何证据,便也只是猜想而已,故此做不得真也动不得手。且若真是法宝所为,这法宝能做到如此,更是不能轻易下手。” “那黑影可做何事?”姜问曦问道。 “皆可做,同常人一般,只外形是道黑影而已。” 姜问曦思忖片刻,抬头看着魑离:“若如此,这大城主怕是不好对付,清月君此时因何便要动手?” 魑离叹了口气:“这便是我这十年来查到的些个事情了。人间四处黑雾成团,正是出自佚城手笔,佚城为了收集各族气息,放任妖魔鬼三族于黑雾中相互炼制傀儡。三族也都乐此不疲,此过程中佚城收集了大量气息。 将真热闭关这些年佚城更是开始收集人气,不少村子整个进入黑雾之中变成只剩一丝人气的活尸,其余气息皆被佚城取走。 如今佚城收集了这天地间妖鬼魔人各路气息无数,但独缺一种,姜真人可是知晓却的是甚?” “仙气?”姜仙凝答道。 “正是,”魑离微微点头,“是你们仙身真气。所以佚城才揽众妖魔共同对付修仙之人,但只凭小偷小摸捉几个不入流的小仙,和一些妄入仙道的小妖,才能收到几分真气?故此,佚城便有更大的筹谋。” “可是这烟碧倒结一蚌珠?” “小桃子真是机智,”魑离转头对姜仙凝凤眼一眯,红唇一扬,使了个甚是魅惑人的笑脸,“正是这烟碧倒结一蚌珠。君夜殇贴的告示,你们也都看到了。他要捉姜真人,捉我还有其他门派一些高位之人,便是要投在这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待阴年阴月印日阴时黑云遮月之时等天道收了我众人气息。想来也并非什么天道,不过是有些阴邪秘法而已。” 姜仙凝转头看看姜问曦,有些疑惑的道:“我师尊……如今这容貌,君夜殇是如何得知师尊身份的?况且刑岳和阿水才一入城便被捉了,师尊同我也不过看了看城门口的告示便也被叫上那酒馆阁楼捉住了。” “并非君夜殇高明,是影大人发密令告知的。你几人行踪佚城知晓的一清二楚,想必你仙山中定有奸细。” 姜仙凝心中一凛,又转头看姜问曦,此时姜问曦也是一脸凝重:“师尊,这……” “此事也未必不可,此次闭关出来刑少主同姜蓝都伤的蹊跷,邢家也是莫名被禁足,况清月君也一同被下了禁制,断然不是巧合,若有人同佚城相勾结暗算各仙门,也未尝不可。”姜问曦依旧冷声道。 “能是谁呢?山上师兄弟都是一派和谐,想到许是有人是佚城的奸细,凝儿心里真是有些心寒。”说着姜仙凝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若是真有奸细,此时大师兄和刑少主都还病着,可是会有危险?” 姜问曦沉吟片刻道:“便是有细作也未必有如此大能力就杀了姜蓝。若是有如此能力,影大人便不用做如此大一个局,一步步引我们过来,只一举平了各仙门便好。” 姜仙凝听师尊所言,放心了一些,点点头道:“我们入城之时阿水说到那面皮之事,说她族中也有奸细。可是影大人也要苗人气息?” “苗人只是普通人,想来只是为了苗人的秘术而已。因着各族各派的秘法,不知这影大人派了多少暗探和细作在各处,如今我也只得在这烟碧倒结一蚌珠的水幕之后能与你二人聊聊此事,若是有旁人便是一丝不能露出马脚。” 姜仙凝细细回想适才魑离所言:“如此说来,最重要的是这烟碧倒结一蚌珠了?冰牢水牢关的不过是些小仙小妖之类,大妖大魔大仙还是都要捉到此处的?” “正是。”魑离点头。 “既如此,因何那告示上要捉我师尊和魑离?并未想要捉拿魖魓,骁骥,魅仙之类?” “当然是另有用处,”魑离停了片刻,喘了一时继续道:“想来以影大人能力此时并不能与各仙门反目,故此才以黑雾为障暗中行事。此外,为了对付仙门,他故意引妖鬼魔三族炼制秘法傀儡,也是要对付仙门。妖鬼魔族的头领此时都是摩拳霍霍,随时准备发起三界大战,一举拿下各仙门。三界之战怕是实难躲避了。 若是三界战一起,其中最大阻碍便是姜真人,此时若是捉了姜真人,重伤了其他几位门主,妖鬼魔族不是必胜无疑了吗?” “那为何影大人连你也要一起捉了?”姜仙凝看看魑离,有些不解。 魑离轻笑一声:“我与魖魓不合由来已久,且我暗中追查君上遇刺之事影大人未必不知。若是三界之争一起,我要站在哪边,影大人怕是吃不准,索性连我一起捉了省事。倒是魖魓,竟也配合。” :筆瞇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明修暗度(2) “魖魓难道是影大人的人?”姜仙凝再问。 “不得而知,”魑离摇头,“以魖魓之才智怕是被影大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已。” “这影大人当真是捉摸不透。”姜仙凝细细思量却不得解,“影大人既是如此神秘,另两个城主便如何?” “二城主便是你们面前之人,”魑离说着起身,抬起双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如此丑陋的痨病鬼。但此人绝对不可小觑,我出入佚城之时便暗查过三个城主。这君夜殇的修为想是能到得上魔。他拖着如此破烂的身躯,我也不过略略同他打个平手。 当初选了要控他的身,也是因得如此,待与佚城争斗之时可借他魔息一用。但谁知魖魓却对我下了禁制,此时我魔息不稳恐难成事。便是待得破了禁制之时,只怕我这一丝残魂也难同初时一般,用这身体用的游刃有余了。”说着魑离闭了闭眼,又在胸口点了一下。 “你控着这身体时可是能杀了他?”姜仙凝问。 “初时自是可以,如今只能让他自己修习阴功走火入魔个几个时辰而已。” “初时你却因何不杀他?若是那时杀了他不是一了百了,以绝后患吗?” 魑离微微摇头:“并非不杀而是不能杀,那时大城主身份甚是不明朗,佚城阴谋也摸得不透,况且若是动作太大伤了这具身体,我便再不能隐藏身份,许是过早掀起三界大战也未可知。” 说着,魑离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想来许是我太过犹豫,倒不如早早杀了他,如今魖魓先出手对付我,姜真人又是如此,君夜殇恐成大患呀。不过倒是有件喜事,幸而我早早出手办三城主,不然他两个人联手,我们便没得一丝胜算了。” “这二城主如此厉害,因何不再魔族坐个高位之人,却要在此听命于根本见不到的影大人?” 魑离冷哼一声,道:“说到这二城主的身份,我们倒也算是老相识。魔君才继位时,我二人便是魔君身边左右战神,在魔族时他叫魁夜。后来引着魔君休正魔息,魁夜不满,便叛出魔族自寻出路去了。” 姜仙凝点点头:“难怪如此厉害,如今魖魓可是知晓君夜殇就是魁夜?会不会他们勾结杀死前魔君?” “我也想过,但无证据,也只能作罢。” “那三城主呢?如今死了吗?” “并未,这三城主本就是个愚钝痴傻之人,不过靠着天分修为也算颇高,若是只论功法想来我也不是他对手。只是这三城主除了杀戮其他一概不懂。我便骗他吃了我惊魔咒。日日惊吓他,已吓了数年,如今已认不得人,不足为惧了。若是用得着,让那苗疆的小丫头给她下个蛊虫,还能为我所用。” “这三个城主,有两个惹不得,如今我们是要做些什么?” “便是要做那螳螂捕蝉之事。君夜殇此时要的是你们,于君夜殇来讲捉得仙门中人便是一件大功,更何况是捉了姜真人。但我却能借着他这符皮囊将你们放了。”魑离依旧妩媚的笑笑。 “若是明目张胆的就放了我们,岂不是瞬时便露了马脚?” “自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放,你们可以去捉魑离,”说着魑离诡异的一笑,“待我同你们一道回来之时,他捉你二人我便在背后捉他,你们说说,这是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姜仙凝闻听此言有些诧异:“你此时同我们再此地筹谋,难道魑离你的本体还能随意行走做其他事?” 魑离呵呵的笑了起来:“自是不能,如今我魔息不稳,更是不能以魔识控两具身体。 我若不在之时可用我这一缕魔魂,暂时压在他命门令他昏睡,反正他这身体病个十日八日也无人怀疑。小桃子与这城中鬼怪也是十日之约。你们便用着十日帮我想出办法骗过那魔君禁制,令我脱身。到时我们一起对付君夜殇。” “因何不破了那禁制?”姜问曦突然插言,眼中颇有些疑惑。 “若是破了禁制魖魓立时便会发现,若是他也出手,我们必死无疑。” “你可想好了如何对付君夜殇?适才你好似说的是以我三人此时修为,恐难操胜券。”姜仙凝心中无谱,隐隐觉得不安。 “我那一丝残魂待我醒来之时虽是只能沉睡,但我能用魔诀偶尔使那残魂胡乱骚扰一下,便是有个些微的空隙,想来以姜真人同我的修为也能瞬时取胜。况且还有那苗家丫头,还有小桃子你下了生死契的一群小魔小妖,均是有用。倒时自有分晓。” 姜仙凝点头,深以为然:“那便快些行动,此时便走吧!” 姜问曦却仍旧站在原地,冷冷道:“既是影大人身份不得了然,因何你却要急着动手?” 魑离抬着一双媚眼盯着姜问曦,等了一会才开口:“姜真人怎得到此时还要疑我?影大人既是也想要我的魔息,便不会只是觊觎仙门。待妖鬼魔族打下各仙门之后,魖魓之流怕是也恐难逃一劫。烟碧倒结一蚌珠行事之时是阴年阴月印日阴时,姜真人可算过还有多久?”魑离说着又按了按胸口,脸上表情微微凝了一瞬。 姜问曦面色也倏的冷厉起来:“就在今年!” 魑离点头,有些扭曲的笑了笑:“正是。姜真人可是也急着下手了?” 姜问曦目光一凛道:“那便此时动手。” 魑离勾了勾嘴角,面色明快站起身才道了声‘好’,便突然捂住胸口,忽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魑离摇晃了一下,又喷了口血,沙哑着声音道:“我快控制不了这身体了,速速想个借口离开此地,”才说完又吐几口鲜血。 “怕是来不及了,小桃子你过来,渡我一些魔息助我压一压他。”说着魑离对着姜仙凝抬起了手。 姜仙凝见此情形略有些懵,想来情况紧急,又听得魑离叫她救命,便要迈步上前。才迈了一步,便被姜问曦拉住了手腕。 魑离抬眼斜睨着姜问曦,负气的笑了几声:“姜真人若是对小桃子如此爱护,魑离也算安心了。但此时若是控不了这身体怕是你二人莫说出这水牢,怕是君夜殇醒来便会把小桃子丢进寒冰狱中去了。” 姜问曦依旧拉着姜仙凝不为所动,冷眼看着魑离道:“你若吸了她魔气,她会如何?” “不如何,若是我能用真气,姜真人渡些真气给我便好,姜真人又会如何?况此时小桃子也是修得真仙之气,给我些魔气还能助她修道。姜真人怎得如此吝啬,连徒儿不要的东西也舍不得给吗?” 姜问曦听魑离如此说才微微放松了姜仙凝的手,继续问道:“如何渡?” 魑离紧咬着嘴唇,忍了忍咳,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便随便给我点血和即可,姜真人做事何时如此婆妈起来了?” 姜仙凝见魑离如此难受,又怕君夜殇真的就此醒来,便转头对姜问曦点了点头道:“师尊勿要担心,凝心相信魑离不会害凝儿的,凝儿只割破手掌给他喝点血便立刻回来。” 姜问曦深深看了姜仙凝一眼,便倏的避开眼神送了手。 姜仙凝疾步上前,一把拔下魑离头上的发簪在手掌上一划,鲜血瞬间沿着掌纹流下。姜仙凝握了下拳血便沿着手掌边滴了下来。魑离此时已倒在地上,面目有些狰狞,见姜仙凝手上滴下血来,便一把抓住姜仙凝手腕抬头贪婪的喝起了血。 魑离初一喝到姜仙凝的血便如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突然得了母亲的奶水,拼命吞咽,手上不断用力把姜仙凝的手拉向自己的嘴唇,似是准备一口咬住那伤口吸个痛快。 姜仙凝心中暗暗气急,看魑离如此模样怕是有些失了神智,若是真的咬住自己手掌却如何是好。 姜仙凝用力收着手臂,但魑离力气奇大无比,姜仙凝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却依旧奔魑离的嘴渐渐靠近去了。 正纠缠之时,姜仙凝忽然感觉手臂已松,跌入一人怀中。正是姜问曦见情形不对打开二人手臂,将姜仙凝拉入怀中。此事有惊无险,姜仙凝却扑在师尊怀中颤抖着手臂不愿再离开。姜问曦竟也无甚异议,任由她挂着。 魑离喝了血,又被姜问曦打了一掌慢慢恢复了神智,缓缓站起身顺了顺气,虚弱的道:“如此也撑不了一时半刻,你二人还得陪我演戏,让我放你们去捉魑离。” 语毕,迅速插好发簪,理理衣衫一抬手撤了水幕。 魑离又恢复了一脸诡异变态的笑,拖着沙哑的嗓子阴森森道“等下我离开时会撤下水幕,但你二人也无须高兴,这一圈湖水看似只是湖水,其实是一圈水幕屏障,御剑或御风都是飞不出去的。若是不信本王便给你们做个示范。”说着魑离自小岛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向湖水方向高高的抛出。那石子在湖上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光线,还未掉进湖面便在空气中消失殆尽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吞声隐涕(1) 姜问曦见魑离叫他一同演戏。又引了头说这水幕。便微微上前一步道:“二城主如此厉害便也只是靠些机关而已。虽是暂时困得住我二人。但二城主却不想再要捉其他人了吗?” 魑离冷哼一声迅速道:“那便如何?” 姜问曦道:“你放我二人出去,我们帮你捉魔界战神,如何?” “我因何信你?” “我缥缈大弟子和刑家三少爷还在你手上。我断不会自己走了,不顾他们死活,况我二人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找寻我缥缈弟子。又怎会独自逃走?” 魑离低头,假意沉吟一番,道:“既如此,我便放你二人出去,我君夜殇也不怕你们叫甚救兵。便以十日为期,你二人若不回来我便杀了你们要找的人。姜真人可觉得好?”魑离阴恻恻的说道,姜仙凝听得心中发冷,真真是难以辨认眼前之人到底是魑离还是君夜殇。 “甚好。”姜问曦倒是答的坦荡。 魑离微挑红唇对二人笑了一笑:“既如此,那便走吧。”说着升起独木桥向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又咳了起来。。 二人见魑离又咳了起来,知是魑离又同君夜殇争起了身体,便急急自独木桥走出了烟碧倒结一蚌珠,向水牢上层走去。 陌将军一见君夜殇要放走二人,便急声道:“主人,不可放虎归山。” 君夜殇冷冷瞪了陌将军一眼:“我手上还有三个筹码做押,怕他跑吗?还是你对本王所为有何质疑?” 陌将军闻言立时跪下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怕他二人使诈。” 君夜殇道:“休再多言。”言罢对两人使个眼色,“十日后若不见魑离,你二人自当知晓后果。” 姜问曦见魑离两颊一片绯红,双唇紧闭,脸色扭曲隐忍,便一刻不敢耽搁,道声‘十日后见’,迅速拖着姜仙凝奔地面而去。 路上机关魑离来时均已解除,姜问曦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得地面,姜问曦虽是被压抑了真气,但此时并不敢怠慢催着姜仙凝一路奔出了佚城。直到下了佚城外山坡姜问曦才略略放慢了脚步。 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可还能御剑?” 姜仙凝道:“可!” 姜问曦微一点头轻抖了下手,便御了道剑气腾云而起。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御剑跟随,见师尊走的匆忙便在身后道:“师尊,是要去何处?” “即刻便去清月宫与清月君会合,以免夜长梦多。”姜问曦清冷的声音自前方飘来。 “可是师尊此时受了伤,正英也不在身边,这……”姜仙凝想说‘师尊如此状况怕是难以对付魔君禁制’,但因着怕师尊伤心,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只咕噜了一句不知说了什么。 姜问曦也不甚在意,只回首淡淡一句:“无碍。”便掐个诀催动真气更快的奔清月宫而去了。 不多时只见前方一片阴霾,一片葱茏的树木如今却黢黑一片,似是被黑纱笼住,影影绰绰看不甚清爽。 姜问曦按落云头,放慢了脚步渐渐走近树林。此时树林中稀稀散散的飘荡着一缕缕黑气,黑气不断流转漂移,似是一双双盯梢的眼睛。 姜问曦站住脚步,抬手拦住身后的姜仙凝,细细看着树林中的黑气。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探着头看了看前方树林,微微皱起眉头:“咦?这片树林好似曾经甚是葱茏,如今怎的却像阴司一般黑暗,不见天日,阴森凄冷。” 说着,见姜问曦也站定身看这片树林,便自师尊身后伸出一只手臂,抬手指着树林中黑气道:“这黑气是何物?怎得好似是活的?” 姜问曦看了一时,于林边捡了一个小石子,抬手扔进树林中。只见石子甫一进入树林,还未落地,便有一群黑气好似警觉般飞扑而上,团团围住石子不断旋转。少倾,黑气再纷纷撤走之时,那石子却不见了踪迹。 姜仙凝看得满面惊讶之色,微微张着嘴吸了口气道:“师尊,那石子去了何处?这黑气是何物?” 姜问曦略一沉吟,神色有些凝重,转身对姜仙凝道:“我二人先行离去,待入夜时再来。” 姜仙凝不敢多言,跟随师尊转身奔着树林反方向走去。行不多时,便来到一间破旧的草屋前,草屋似是许久无人居住,茅草上沾满凝固的尘土,屋门上结着厚厚的蛛网。 姜仙凝见师尊奔草屋走了过去,进了屋前小院,便几步奔到师尊身前四处探看一番。见门边立着一只扫把,便拎起来扫了门上蛛网和尘土,一伸手,推开了草屋大门。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层尘土自门顶掉落,掉了姜仙凝一头一脸,姜仙凝拍着头发吭吭的咳着迈进屋里,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只是许久无人居住,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土,略略显得破败荒凉。 姜仙凝依旧拎着扫把把草屋内扫了一通,草屋中漂浮厚厚的飞灰,姜仙凝一边用袖子捂着嘴不住的咳嗽,一边抬起另一只袖子把桌边靠近门口的一只凳子擦了个干净。便捂着嘴跳出了草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把里面扫干净了,可是要进屋去?” 姜问曦点头,四处扫视一番便入了草屋,待姜仙凝进来便随手关了门。 姜仙凝又擦了擦适才擦过的凳子,挪了给姜问曦坐下。待姜问曦坐好,姜仙凝便假意打扫隔壁的凳子,一步步挪去姜问曦身后看那伤口。姜仙凝一只手拎着凳子,一只手攥着袖口在凳面上敷衍的擦着,头却用力的梗着,伸着脖颈奔姜问曦身后看。 姜仙凝只看到师尊背后依旧一片焦黑,正用力看不透彻之时,便觉师尊身子好似动了一动,闪开了一些,再要用力探头查看之时,只听师尊的声音自头的侧方轻飘飘传来:“凝儿勿需再看,已无碍了。” 姜仙凝收回头,略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道:“凝儿是想看看这草屋里有没有衣裳,好给师尊换上一换,师尊如今贴着这面皮,穿着这破烂衣衫,到真像是个受了伤的樵夫了。” 姜问曦嘴角微微牵了一瞬,道:“樵夫也无甚不好。凝儿且坐下,待入夜时我们便去清月宫。” 姜仙凝有些诧异的盯着师尊,怀疑这其貌不扬的面皮下竟果真是个凡间樵夫,怎得从师尊嘴里竟然也能说出‘樵夫也无甚不好’这样的话来。 姜仙凝纠结着,在旁边凳子上坐下,捋了捋思绪道:“师尊,此前树林中飘着的黑气是何物?” 姜问曦抬头看着姜仙凝:“是魔君放的爪牙。” “魔君放的爪牙?”姜仙凝眉头微蹙,“师尊,这魔君爪牙可是有魔君气息?” “并无。”姜问曦简短答道。 “若是无魔君气息,怎得就把那石子吃了?” 姜问曦略略沉吟:“并非吃了,只是以魔气消融了那石子而已。” “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魔界黑雾,竟有如此力量吗?”姜仙凝不甚相信,“只几小团魔息竟然能吞噬石子。若是出了那片树林岂不是要吞噬万物了?” “不然,这黑气都有禁制,只得在树林中游走,到好似清月宫屏障一般,许是清月君布的也未可知。” 姜仙凝摇摇头:“前次魑离捉我来此时,并未见过还有什么黑气守门。”姜仙凝思忖一下,道,“师尊,那黑气都逃不脱一片树林,此时那树林可是结界?” 姜问曦点点头。 姜仙凝继续道:“若那树林是结界便如何进去?入清月宫是必定要经过那片树林的。若是同刚才一般,才一进去便被黑气所噬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微微摇头道:“凝儿不必惊慌,为师自有分寸,凝儿只管休息便好。” 姜仙凝笑着点点头,起身自窗缝看了看天,到入夜怕是还有几个时辰。便又转身回来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了无生趣的道:“凝儿便是想休息一下,也是不能。想到若清师侄还在寒冰狱中受苦,刑岳和阿水还被封了五识扔在汲水狱中,师尊身后伤势也不知情势如何。想到这些凝儿便有心万分。” 姜问曦本已闭目休息,听姜仙凝如此说便转头睁眼目光淡淡的瞧着姜仙凝。 姜仙凝见师尊看她,便幽幽的道:“师尊如今连身干净衣服都没有。凝儿怎能安心?” 姜问曦的目光依旧在姜仙凝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如往日在青云峰上一般,对着姜仙凝微微抬起了手,轻轻一招,姜仙凝便也同往常一般跪在师尊身畔,将头放在师尊腿上。 姜问曦轻轻摸着姜仙凝的头发,轻声道:“若凝儿安好,为师便也安心了。” 姜仙凝难得乖巧的伏在师尊腿上,没了平日里的刁蛮任性,只如同一个乖巧的婴儿一般,安静的任由师尊抚着发丝。 “师尊,”姜仙凝的声音如一条游动的小蛇般自姜问曦腿上传来,“师尊在躲避什么?” 姜问曦的手在姜仙凝头顶微微顿了一瞬,便轻轻放在发丝上不再动弹:“为师有何可躲避?不过怕魔族在清月宫附近安插耳目而已,以免横生枝节。” 姜仙凝闻听师尊此言,倏的自姜问曦腿上抬起头,盯着姜问曦双眼带着几分怒气道:“师尊便是此时处在生死关头也不同凝儿讲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吞声隐涕(2) 姜问曦并不看姜仙凝,眼光只微微闪烁一瞬,便投到远处去了。姜仙凝狠狠地站起身,忿忿的道:“师尊伤势到底如何?” “已无碍了。”姜问曦依旧淡淡的清冷的答道。 “无碍?魑离不过是用一丝残魂控着君夜殇的身体,还要时时同君夜殇争夺躯体,竟也能同师尊打个平手?” 见姜问曦依旧面色如常,表情依旧冷淡的无一丝变化,姜仙凝心中更是气血上涌,干脆也顾不得师尊气不气,便如竹筒倒豆子般悉数全讲个痛快:“师尊适才在树林前急着要走,可是怕碰到魔族巡兵?此时躲在这破屋中可是因着适才丢的那石子被魔族探子发现了在附近搜索?” 姜问曦脸色微变,冷声道:“凝儿,你且噤声。” 姜仙凝咬着嘴唇见姜问曦只说了几个字便又没了下文,气的一跺脚背转了身站在窗前。独自生着闷气。 姜仙凝知晓师尊本就是这样脾气,便是天大的事情师尊也是一人担着。即便是生死关头,师尊也绝不会要自己承担半分,也不会对自己诉半句苦衷。但越是如此,姜仙凝就越是气恼。自己又怎是旁的人?曾经无论多少人伤过师尊,但怎能与自己相比。便是师尊不信任何人,也是要信自己的。 姜仙凝叹一口气,也罢,此时此地也并非是讲这些的时候,但此事终归还是需得辩些一辩的。但此时还是吞了这口恶气,办正事要紧。 定了定心神,姜仙凝转身,刚好看到师尊背后一片狰狞的伤口。虽是撒了一瓶生肌粉,但伤口尚未清理,虽是止了些血但衣衫碎片还混在伤口中间,一旦大动便有伤口再次撕裂。此时,一片伤口中无数裂口正微微渗着鲜血。 姜仙凝心里想着:问了也是白问。便用力一闭眼假装看不见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回转身,坐回凳子上道:“师尊可以打算,入夜时如何过那片树林?” 姜问曦见姜仙凝坐回桌边,虽还是有些气呼呼,但却不再无理取闹要讲些正事,便淡淡答道:“为师自有安排,凝儿只跟着便好。区区一个魔障为师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依清月君所言要暗中行事,为怕打草惊蛇才在此处躲到入夜而已。凝儿休要胡思乱想,只跟着为师便好。” 姜问曦顿了一顿,仔细盯着姜仙凝道:“凝儿莫不是信不过师尊?” 姜仙凝心中着急,张了张嘴,便有恹恹的垂了头,轻声道:“凝儿不敢。” 姜问曦微微点头:“既不敢,便不要费神思乱想,只管调息便好,入夜时为师唤你。” 姜仙凝不敢再多言,噘着嘴闭上了眼。 心中想着只是调息,怎知眼一闭,竟然坐在凳子上睡着了。此时,姜仙凝正觉得有人推她,微微睁眼,草屋中已一片暗淡,竟已是入夜时分,姜问曦正轻轻推着姜仙凝肩头。 见姜仙凝醒了,姜问曦轻声道:“凝儿,可醒转了?” 见姜仙凝点头,姜问曦道了声‘走’,便迅速出了草屋奔清月宫前的树林去了。 姜仙凝紧随师尊而行,到得树林结界处,姜问曦停下脚步。 姜仙凝正要问师尊如何破这结界,只见姜问曦自怀中摸出一沓符篆,引真气在符篆上一拍,便捻起一张贴在一棵树上。符篆微微泛着一道金光在阴霾中割出一道裂隙便紧紧贴在了树上。 姜问曦捻着符纸一张张向更前方的树上贴去,符篆所到之处阴霾便被劈开,那飘飞的魔气也只在裂隙两边游荡,似是并未觉察结界已被劈开。 姜问曦道一声‘走’,两人便沿着裂隙一路入了树林。姜问曦边走边收了身后的符篆贴到前面。如此,不过多时,两人便穿过树林来到清月宫前的空地之上。 姜问曦收了符篆,两人才一踏上空地,魑离便自清月宫内迎了出来。 一双凤眼略显疲惫,脸上却挂着一贯的妩媚,见到二人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清月宫洞府,轻声道:“进来再谈。” 二人由魑离引着入了清月宫大堂,魑离早已屏退旁人,如今只三人在这偌大的大堂中,竟显得有些凄凉。 “姜真人来的真是快。”魑离婉转的声音听来甚是悦耳,“姜真人伤势如何了?” 姜问曦冷冷道:“无碍。还是先说如何骗过这禁制,清月君可有办法?” 魑离微微笑着并不着急,只继续道:“姜真人既是来救魑离,魑离便不能任由姜真人再伤着出去。” 姜仙凝闻听此言连连点头,嘴角微微弯起,对魑离拱了拱手道:“清月君说的极是。” 姜问曦冷着脸,并不理他二人。魑离也不在意,自身后拿出一个匣子,对姜仙凝道:“小桃子,你来,看看可有能用的?若是都不行,我那后园的花草你都见过,若是用便去采。” 姜问曦见二人忙活了起来,并不谈禁制之事,便冷言道:“清月君不必如此。” 魑离一边帮姜仙凝在匣子里翻药一边对姜问曦道:“魑离从不欠他人一分,姜真人今日帮魑离逃脱,魑离帮姜真人疗伤,如此便两不相欠,甚好。” 言罢,也不管姜问曦愿不愿意,便指挥着姜仙凝风风火火的去做热水,去后园寻奇花捣药。 不多时,二人端着热水盆,捧着药糜,魑离手中还拎着一套干净的衣衫,又折返回大堂。 “姜真人且除下衣衫。”魑离媚眼微弯,一勾嘴角便伸手去脱姜问曦的衣裳。 姜问曦抬手挡开道:“做甚?” 魑离依旧一副媚态:“上药啊!姜真人穿着衣服如何清理伤口?” 姜问曦眉头微蹙,带了一丝怒气道:“无须处理,”说着伸出一只手,“只拿你手中衣裳来换便可。” 姜仙凝突然哼了一声,厉声道:“师尊若再要如此,凝儿……凝儿便刺自己,也弄得遍体鳞伤!”说着竟真祭出了凝仙。 姜问曦微微摇头仍旧不为所动:“凝儿何时学会了撒泼?怎得竟要挟为师。” 姜仙凝一听更气:“凝儿怎样也便是大逆不道了。师尊恁的不听话,师尊若执意不脱,凝儿便跳进那阴霾中去,看看那魔气能不能噬骨。” 姜仙凝见师尊仍旧站着不动,便果真奔着阴霾跑了过去,还未等跑到门口,姜问曦便一道真气打中姜仙凝,瞬时姜仙凝便立在当地动弹不得。 姜问曦一个分神,魑离竟趁机抬手攻来,姜问曦微一闪身躲过魑离一掌,便也抬起一只手奔魑离而来。两人在大堂中不紧不慢的交手,魑离路过姜仙凝身边时一抬手,便解了姜仙凝的定身咒。 姜仙凝一转身见魑离正引着师尊背对自己,便迅速念个咒一抬手丢出了锁魂丝。姜问曦没防备身后突如其来的法器,来不及躲闪,双手被锁魂丝捆了个正着。 姜仙凝一刻未停随着锁魂丝飞身而起,落在姜问曦背后,一把撕开了姜问曦身后衣衫,一片焦黑破碎的伤口暴露在姜仙凝面前。 只见姜问曦身体一抖,面色忽的冷了八度,口中念个诀便收了捆在手上的锁魂丝,正待要闪身,怎知手上一紧,又被束了个结实。 未待姜问曦发怒,魑离便笑嘻嘻的一抬手,姜仙凝竟也被捆着,拉到了面前。 “这可真是奇事”魑离慢悠悠的道,“为了一个伤口,我还要动用铭思。如今你二人便是这三界唯一见过我法宝的活人。作何感想,魑离倒是想听听。” 边说着边拎起姜仙凝后领,踱着方步把姜仙凝扔在了后园花圃中。 须臾,魑离又走回大堂,对姜问曦道:“如此,我二人便不必再打了吧?” 姜问曦不语,魑离依旧收了铭思,辍把凳子递给姜问曦,姜问曦竟果真接过,坐下。 魑离洗了巾帕用温水给姜问曦清理伤口,见姜问曦身后被撕破的衣衫,魑离嗤嗤的笑了两声,道:“小桃子想来真是急了,下手倒是狠戾,这衣衫撕的倒当真是破碎。” 姜问曦也微叹一声,依旧默默不语。 “魑离不懂,姜真人因何为着一个伤口竟如此拖着。只因着怕小桃子看见?” 边说着魑离已清洗好伤口,细细敷了草药又用白布包裹了。自旁边拿了干净衣衫递给姜问曦。 姜问曦抬手正要接过衣裳,魑离却拉住了衣角,挂着一副媚态盯着姜问曦道:“姜真人竟如此怕小桃子看见这伤口吗?是怕她担心呢?还是怕她嫌弃?”知姜问曦不会回答,魑离说完便松了手,又去后园找姜仙凝了。 三人再入大堂,姜问曦和姜仙凝均换了清月宫的衣衫。此时姜问曦一袭魔界清月紫衫,仍不失仙家风范。 魑离上下打量了姜问曦一番,柔声道:“姜真人真不愧为百年仙师,纵使穿着我魔族衣裳也依旧是仙风道骨,一派洒脱。只是我清月宫这最朴素的衣裳是下人穿的,想姜真人定不会想穿我这精裳华服,便也只好屈尊穿穿下人这短襟吧。” 姜问曦简短一声:“无碍。” 魑离便收了笑脸,请二人坐定,左右瞟了一眼,道:“杂事即已处理完毕,我们便来谈谈如何骗过这禁制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偷梁换柱(1) 三人坐定,魑离要聊聊如何蒙骗禁制之事。 姜问曦道:“清月君可有办法。” 魑离微微耸了耸肩表示尚未想到 “魑离你因何骗不过那禁制?那禁制可是有五识?能监视你?”姜仙凝道。 “并无,只是感知我魔息和魂魄而已而已。” “如此,分一缕残魂留在此地便好。”姜仙凝觉得此事甚是简单,并不需要人来解救。 魑离依旧摇头:“若是分一缕残魂,我便魂分三处,要如何对付君夜殇?况且分了也无用,分出的残魂只能定在一处,不会移动,我的魂魄若是一直不动魖魓便会疑心,派人前来查看的。且我这清月宫里有没有魖魓暗暗安插的眼线也未可知。若是我没了动静,魖魓许是瞬间便能知晓。” 姜问曦点点头道:“如此,若是有个无神智,只知游荡的魔族便好。” 魑离也点头:“那魑离便叫个小厮前来,抽了他魂魄即可?”见二人面色微露诧异,魑离轻笑一声继续道,“怎奈我清月宫的小厮都是死心塌投奔我的小魔,并无人能用。还是我于此地等候,二位前去捉个不相干的小魔来用吧?” “若是外面捉了小魔要除便除了,捉来抽了魂魄就太残忍了。还是想旁的法子吧。”姜仙凝连连摇头。 魑离优雅的笑了笑,道:“小桃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去,说笑而已。我也想过做个傀儡,但若要傀儡行动又需我一丝魂魄,叫你们前来,是想问一问你们缥缈有没有什么符咒可令傀儡行动的?” “有倒是有,只是也需得时时控着这符篆,且也走不太远,只能在附近操控。”说着姜仙凝忽的灵机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声叫了一下:“诶!傀儡!适才听师尊所言,又听到傀儡,凝儿到突然想起一个物件,似乎能用,只怕是一时找不到。” “无妨,说来听听。”魑离依旧不疾不徐,理了理衣袖,看着姜仙凝慢悠悠道。 “便是那黑雾中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是被魅仙所控。若是无人操控时便胡乱行走,又带着一身魔息,清月君只渡些自身气息过去便好。想来这禁制便会错认为是清月君了。只是一时却找寻不得。” 魑离听到此,忽的笑着真起身,轻一拍手道:“小桃子说的极是,我竟没想起这个好物件。若是这个。我宫里倒还真有。” 姜仙凝也有些好奇:“清月宫里有那被控了魔息的黑衣人?” “正是。”魑离点头,站起身一甩大氅奔后园而去,待走到后门之时微转头对二人道,“我后面锁着几个黑衣魔人,小桃子可是要来选一选?选个最配我我魑离的来替我。” 姜仙凝乐得去跟魑离胡闹,便站起身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去帮魑离选一选。” 见姜问曦微微点头,姜仙凝便飞奔着跟魑离去后园了。 不多时,二人引着一个黑衣魔影返了回来。 姜仙凝似有些欣喜的叫道:“师尊,这黑衣人真真是适合的很。丝毫没得反抗,要怎样便怎样。” 姜问曦点头。 姜仙凝便又转头叫魑离:“魑离,你快些打些魔息入去,然后敛了气息看看效果。” 魑离媚笑着宠溺的看一眼姜仙凝道:“小桃子忒着急。”说着手中掐了个诀,用指尖在黑衣人眉心一点。 一时,黑衣人站立当场,一动不动停止了游荡。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衣人,迫切想知晓此法到底能否骗过魔君禁制。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几人皆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动。黑衣人一直立在大厅中,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是……”姜仙凝有些失望,“怕是不行吧。” 魑离也微微有些烦躁,微蹙着眉头:“难道也需得魂魄?” “或许,这黑衣人也算得个傀儡,只用魔息操控不得吧。魑离,你分一丝残魂进去,看他可是会行动?”姜仙凝猜测着。 魑离果真分了一缕残魂打入黑衣人体内,但那黑衣人依旧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魑离看了一会,抬手做了个法结,口中念个咒语,黑衣人便慢慢动了起来。 魑离口中咒语一停,黑衣人便也停下行动,依旧静静直立在当地,仿佛等着下一道指令。魑离再念口诀,黑衣人便再动一动。停下,黑衣人便也呆呆伫立。 姜仙凝负气的坐在椅子上:“唉,这法子恐怕不行,还是需要人操控。想来这黑衣人也不过是有些魔息的傀儡,与其他机关傀儡并无不同。若如此,凝儿便也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来替魑离。” 魑离也是满面失望之色,蹙着眉头找了把椅子坐了,带着些忧虑道:“适才听起来,便是他最合适,如今却同个普通的傀儡无甚差别,魑离一人想不出,我三人一样想不出。” 魑离脸上挂着一片愁容,状似美人轻愁:“也罢,若实在无法,魑离便硬闯出去吧,也不过应付应付魖魓而已,实是不行,和过是提早掀起三界大战而已。” “此时若是三界大战,怕是时机并不成熟,修仙界恐难得胜。”姜问曦悠悠的道。 “师尊可有办法?” 姜问曦略略沉吟,自椅子中缓缓站起身,紫衫一晃,姜问曦微微蹙着眉头,面上挂着一丝探究,在黑衣人面前站定,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 少时,姜问曦转头对二人道:“清月君,你且收回残魂和魔息,看这黑衣人可还游走?” 魑离闻言照做。 被收回残魂魔息的黑衣人依旧安静的站在大堂中,眼神空洞,仿若失了神智,不知该去向何处。 姜仙凝突然跳过去,围着黑衣人转了一圈:“不对,这和从前在黑雾中见过的黑衣人不同。怎得不会动?魑离,你这黑衣人是哪里弄来的?” 魑离面上带着些委屈:“因得要查这黑雾,这黑衣人自然也是黑雾中捉来的,初时也是胡乱行走,今日不知因何竟好似一块木头。”魑离抱怨着,走到一旁坐了,转身好似生着闷气,不愿再看这边事情。 姜仙凝站在师尊身后,看师尊仔细研究这黑衣人。许久,姜问曦微微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姜仙凝双眼一亮:“师尊可是知晓了这其中奥妙?” “彼时这黑衣人可自由游走是因着在黑雾之中,那黑雾中阴气四溢,想来这黑衣人是为了四处寻那些阴气才到处游走的。”姜问曦查看了稍许,见黑衣人虽是不用移动,但鼻翼却微微翕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顿时中明了不少。 “那便做个结界,里面放些阴气便好。”姜仙凝心中一喜,也觉得开朗不少。 “不可,”魑离转过身,也自椅子中站起身,立在黑衣人面前查看,“若是做个结界,不是好似亲自去给魖魓报信。” 姜仙凝有些着急,一跺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正就是他,到底如何处置?” 姜问曦并未理会二人聒噪仍旧细细思量,姜仙凝站在一旁盯着师尊,心中却是一点底也没有。只见姜问曦沉吟了些时候,似是渐渐了然,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少主给你的那块玉精魂可还在身上?” “在,”姜仙凝应声道,“就在凝儿身上,师尊可是有用处?” 姜问曦伸手道:“拿来,且来一试。” 姜仙凝摘下玉精魂放在姜问曦手中:“师尊可是想到了办法?” 姜问曦点头:“用这玉精魂收敛阴阵之气。” 姜仙凝一听,笑着击了一掌:“师尊一说,凝儿也觉得此法甚好。这玉精魂也算是物尽其用。倒是如何放在阵里不被发现?” “先试过再说。”姜问曦转头,对着姜仙凝道,“凝儿可带着阵旗?” 姜仙凝点点头:“凝儿的小阵旗带在身上,师尊……可是要……”姜仙凝犹豫片刻,不敢直接问姜问曦是不是要布聚阴阵这种阴邪之阵,只吞吞吐吐欲说还休。 “正是,”姜问曦不待姜仙凝问完,便答道。 “师尊今日竟要破例?”姜仙凝怕师尊为难,干脆多问几句,若师尊恼了不布这阴阵也就罢了,待到师尊不在,自己帮魑离布了也就算了,并不想叫师尊为难。 “无碍,为师又不是用阴阵害人,不过为了救人罢了。毋庸拘泥太多。”姜问曦依旧清冷的道,仿佛布这阴阵的是旁的什么人,与自己并不干系。 “只是……”姜仙凝依旧吞吞吐吐说不出口,若是劝师尊守那仙山法规,便是不用救若清师侄和刑岳几人,若是任由师尊布了这阴邪的聚阴阵,被外人得知岂不是损了师尊清誉。况平日里拘泥的本是师尊,怎得今日却要不用拘泥。姜仙凝怕师尊一时着急救人,乱了分寸,待到事后恐是还要自罚。姜仙凝心中纠结,手中却紧紧攥着那玉佩和阵旗并不抬手。 姜问曦也不答话,依旧伸手问姜仙凝要阵旗。 魑离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见两人都有些纠结,便道:“魑离听懂了,姜真人这是要布个禁忌之阵吗?” “正是,若是任由师尊布了,被外人知晓,闲言碎语定会毁了师尊清誉。若是不布这阵,我们去不得佚城,误了时日,怕是若清师侄,刑岑凌和阿水,俱都性命不保。此事当真是两难。”姜仙凝眼中充满犹豫,看着魑离似是求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偷梁换柱(2) 魑离点点头:“小桃子甚是多心,姜真人如此刻板之人都不在意,小桃子却因何纠结?这阵布在我清月宫怎会有他人得知?况即便为外人知晓,只道是魑离所布便好。只是魑离不懂,不过一个阵法而已,因何如此纠结?只是怕被外人诟病?还是有损修为?” 姜仙凝攥着阵旗,并未交给姜问曦,噘着嘴对魑离道:“这聚阴阵对我缥缈来讲是个阴邪阵法,是用自身真气吸纳四方阴气的阵法。此法有为道法真谛,故为禁忌之法。师尊是这三界正道楷模,从未有过纰漏被人诟病,如今若是布了这邪阵被外人得知,只怕连缥缈的声誉也会有损。若真是因得师尊毁了缥缈声誉,凝儿怕师尊定会自罚,且这罚……”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不敢多言。但心中却暗自想到:师尊若是布了这阴阵,以师尊的性子,怕是无人知晓也会自罚。若是因此牵连了缥缈,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想想之前百年来师尊一人在青云峰修炼是为了何事?还不是因了师叔替师尊剖了丹,说是在山上修炼还不是孤单一人在自罚。若是再出了阴阵的事,师尊怕是要入无极洞闭关百年了。 姜仙凝越想便越把阵旗攥的紧,拇指狠狠的剜着旗杆,低着头也不看姜问曦,任凭姜问曦对自己伸着手,只当没瞧见便好。 姜问曦又叫了声‘凝儿’,姜仙凝却依旧背着手,歪着头装聋作哑。 魑离见状笑盈盈的站到两人中间,看着姜仙凝撅着小嘴赌气的样子,轻声道:“小桃子,你先休要赌气,若是这阵法如此不能为外人知,我们便不要在此布阵,况且若是我们一去十数天,我却一直在大堂不出去,怕是惹人嫌疑。” 说着伸手拉起姜仙凝,依旧笑着道:“便到我后院静室布这阵法好了。这静室若不是我亲自解了禁制是无人能进的。小桃子觉得此处可好?” 说着对姜问曦微微点了点头,一手拉着姜仙凝便奔后园而去了。 清月宫的后园,依旧如从前般鲜花盛放,芬芳扑鼻。几多不知名的小虫在花间飞舞,三人在花间小路上行走,魑离紫色衣衫似有微风吹拂,在路旁小花上轻抚飘飞而过。看似无限惬意,但姜仙凝却无心欣赏这奇花异草,只想着如何让魑离躲过魔君禁制,却不用师尊布那聚阴阵。 魑离拉着姜仙凝在小路上走着,见姜问曦跟的不近便轻声问姜仙凝:“小桃子,你们缥缈不是只修仙法,怎么你们还知晓阴邪阵法?” 姜仙凝有些心不在焉,闷闷的道:“天道都有阴阳,这法术也有两面。聚阴阵有两种,一种是仙术,吸纳阴气然后化解。另一种普通人不能得知,但我师尊这样的修为便能行此道。便是布阵吸四方天地之阴气,若是真气强大时四方阴气齐聚还会天放异象。” 魑离点点头,凤眼微微眯着瞥了一眼姜问曦,继续对姜仙凝道:“小桃子无需担心,我那静室旁人进不去,只要不是天放异象,无人能得知此中事物。”m.Ъimilou 姜仙凝听魑离如此说,知晓魑离并不会欺瞒自己,稍稍放下心来。便听魑离在前面轻声说道:“姜真人如今是处处负了这仙师之名,竟全然不顾章法。”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姜仙凝,“小桃子,你可知姜真人是因何如此?” 姜仙凝摇摇头,魑离也并不再问。拉着姜仙凝一个转弯,便到了清月宫最里面的静室。这静室是依着后山挖的一个山洞,洞中一应所需应有尽有,石壁上借着天然之势挖凿而成的物阁放着各种书籍。静室正中一个条桌上摆着一把琴。想来这静室是魑离平日修行闭关的地方。 三人入了静室,魑离在洞口念了法诀,那黑衣人便摇摆着也进了静室,魑离一抬手布了禁制,便转头对二人道:“如此,便是在里面翻了天,外面也无从得知。” “既是这静室可以隔绝一切气息,你若在此闭关魖魓又如何知晓?只要被人看见入了静室,再偷偷出去便好。”姜仙凝想着魑离所言,有些疑虑。 魑离笑了两声,拉个蒲团席地坐了,对姜仙凝道:“魖魓在我清月宫外布了结界放了暗哨,想来那结界中定是混入了我的魔息,其他人若是到了这静室便是能隐了气息,我若进来魖魓一样能觉察得到。前次我去宣武楼,便是自此处偷偷溜走,闯了禁制出去的。谁知除了要忍着那禁制的全身疼痛,竟然还引来了魖魓的暗卫。 不过想来魖魓只以为我去与心上人相会了,并未动手,反而那暗卫还道出了这结界的秘密,便是我进了静室依旧能盯住我。” 姜仙凝哼了一声,道:“恐怕不是偷偷告诉你,而是警告你不要乱跑。” 魑离无奈的笑了两声:“无碍,管他因得什么,总之你们进来此处是无碍的,想布什么阵便布什么阵,管保无人能知,”说着指指自己又指指姜仙凝,“我不说,你不讲,想是大罗真仙也不能得知。” 姜仙凝点点头:“那不是也省了玉精魂?” 魑离点头。 姜问曦一直站在静室正中,一言未发,此时便又伸出手叫了声‘凝儿’,姜仙凝略一沉吟,也不再纠结。魑离话已至此若再要不断纠结,便是真的不想救若清师侄几个了。想到此,便自身后拿出阵旗,放到了姜问曦手中。 姜问曦拿了阵旗片刻也不停歇便布起阵来,姜仙凝站在洞中想上前帮忙,但无奈自己修为不够,并不懂得这变幻过的聚阴阵如何布置。便默默的走到魑离的琴后,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 姜仙凝拨了几个音,抬头见魑离正眯着一双凤眼看着她,便微微勾了勾嘴角,道:“如今看见这琴,便想起了‘观澜’,许久未见,竟是恍如隔世。” 姜仙凝轻转身,坐在古琴之前,抬头见姜问曦布阵的身影依旧如初见时一般无二,依旧是那般白璧无瑕,道骨仙风。 姜仙凝微微欠身,玉指轻扬春笋般的手指抚上琴弦,一串深沉悦耳温软悠长的琴音传入耳中,奏的正是‘清月花溪’。 一曲毕,姜问曦早已布完了阵,站在阵中静静看着姜仙凝,此时师尊目光柔和,眼中似是一潭柔软的湖水。姜仙凝看着有些陌生的脸庞想:怕不是阿水在这面皮上下了蛊,师尊戴上这面皮之后竟好似变了一个人。但细想想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便摇摇头,懒怠再想,反正师尊就在眼前便好,管他一样不一样。 姜问曦见姜仙凝盯着自己,一时似是偷笑一时又连连摇头,便也微微摇了几下头,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翘了一翘。 但只是一瞬,姜问曦便恢复了平日的孤傲清冷,透着些凉意道:“阵已布好,待得半柱香时间,阵中阴气便会充裕,清月君此时可再打魔息入这黑衣人体中。”姜问曦说完,自阵法中走出来,站在一旁看魑离操纵黑衣人。 魑离引了魔息入黑衣人体内,又催着黑衣人入到阵中,不过才半盏茶的功夫,黑衣人便自行动了起来,微微掀着鼻孔四处逡巡。 魑离见黑衣人果真在阵中动了起来,心中颇有些欣喜:“这便算是成了?只是我身上气息浓厚,便如何脱身?” 姜问曦围着聚阴阵走了一圈,检查了一番,转身对魑离道:“不急,先要试一试可是有用,再做打算。这阵可是小了?” 魑离也围着聚阴阵转了转,随着黑衣人走了几圈,道“无碍,只要我还在此地,魖魓就不会疑心。只管走便好。” 姜问曦点头,又对姜仙凝道:“凝儿可带着匿身咒?” 姜仙凝会意,点点头道:“凝儿带着,还是高级的。”边说边自怀里摸了张符纸,一抬手贴在魑离额头,又想了想伸手拿出玉精魂给魑离挂于项上。 魑离顶着符纸在静室里走了一圈,幽幽道:“若有异样,魖魓的暗哨便会前来查看。” 话音才落,便听得洞口大门被人拍响,外面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清月君,小的闻听里面有些动静,清月君可还好?” 魑离收了笑脸,眼中透出一抹杀意,但声音却万分虚弱的道:“我练功走火入魔伤了魔息,你且退下吧,我需得闭关些日子调息调息,尔等休要来扰。” 门外静了一会,才有人道了声‘是’便小心翼翼的拖着步子走远了。 待闻得脚步声远去了,魑离才一甩水袖,冷哼一声:“此时懒得理你,待我回来再收拾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骂了几句,魑离便依旧挂了妩媚的笑脸,对姜仙凝轻努下嘴:“小桃子,你可是还有事没办完?” 姜仙凝听得一愣:“何事?” 魑离摇一摇头,轻叹一声:“唉,你那生死契上是要作甚?” 姜仙凝恍然大悟,张了张嘴巴:“确是忘了,但铭思那东西,魑离你肯给我?” 魑离哼笑了一声道:“自是不能给。但你伸出手来,我可以送你个礼物。”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依旧冷眼旁观,便对着魑离伸出了手。魑离微一抬手,手指轻翻,一条银色的细丝便绕在了姜仙凝手腕。 “虽是不能把铭思送于你,但送你一截做个纪念也还使得。”语毕,另一手飞指一弹,铭思竟自姜仙凝手腕处齐齐斩断,飞回魑离袖中,只剩手腕上细细一条银线泛着微弱的光亮。 姜仙凝左右看看手腕对魑离道:“这可使得?” 魑离额前贴着张符咒,哈哈笑道:“使得,使得,小桃子如何都使得。” 笑完便郑重转身对二人道:“此地事已毕,你二人便随我自地道出去,我们便来个偷梁换柱,鱼目混珠,老子金蝉脱壳也!”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再探魔域(2) 三人自静室地道中逃出,魑离用玉精魂收敛了魔息,额头上又贴着潜藏的符篆。一路直走到佚城前的山坡上魑离均未有何不适。 三人一路奔波,早早收了术法自山下一步步爬上山头。此时山坳里依旧一片黑雾笼罩看不甚清晰。山上却是一片葱茏翠绿,鸟语花香一派生机盎然之相。三人闪在一块巨石之后稍是歇息,只待子时佚城门户大开之时,再入佚城,来个黄雀扑螳螂。 姜仙凝坐在地上背靠着巨石,闭目养神,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光线穿过眼皮在瞳孔中蒙了一片红彤彤薄幕。此次下山虽时日不多,但处处杀机,步步惊险一时都不得安宁,甚是疲累。此时阳光柔软的抚摸着发梢,肌肤,不由的使人有一丝慵懒和懈怠,姜仙凝想着子时又要打起一万分精神去佚城会那君夜殇,便在此时此地就着这一片暖意歇息片刻,但大脑却一分一毫不想放过她,不断运转着此次下山以来的种种事件以,子时入佚城后的无数场景的推演以及师尊近些时日的反常之举。 胡乱的想着,姜仙凝有些模糊,想不通一路拼命奔波到底为了什么,若是若清师侄,刑岳和阿水,真在此地丢了性命,又是因了何事为了何人?难不成这天下众生就非得要我等几人来救吗?那些个口中喊着除魔卫道却要师尊剖丹的门派之主,那些个口口声声说我吸纳阴气属歪门邪道让师尊惩罚我的高位之人,此时此地却去了哪里?难道此时这芸芸众生就是我师尊一人的吗?竟需得一个魔族来相助。 魑离微倚着巨石轻抬着一只手,挡着有些浓烈的阳光,微眯着眼透过额头的符箓默默看着姜仙凝,本以为姜仙凝是累的睡了,谁知脸上却不断微微变换着表情。便知晓这孩子又是开了九门心窍在胡思乱想,便轻轻摇头,又去看姜问曦。 姜问曦此时正站在姜仙凝对面的树荫下,轻轻靠着一棵树敷着手,垂眼凝视着徒儿。此时姜问曦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上竟不见了终日如冰山般的一片清冷,而是眉头微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满目柔软怜惜。 魑离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一时的暖意馨香,轻轻叫了声:“小桃子。” 姜仙凝含糊的‘嗯’了一声。 魑离便放下遮着阳光的手,走到姜问曦站着的树荫里,轻挑裙摆面对着姜仙凝做了下去。 “时辰尚早,我们可是要筹谋筹谋稍后佚城之事?总不见得要要进去胡闯乱碰吧?” 姜仙凝正想到子时入了佚城后的事,听魑离如此说便也睁开眼,微微笑道:“凝儿正想到此处,魑离便说出来了。适才凝儿想了许多种可能,不知哪条路行的通。师尊和魑离可是要听一听?” 魑离斜眼看了看姜问曦,此时姜问曦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对姜仙凝微微点了点头,魑离轻哼一声道:“说来听听!也省得我再费神费力。” 姜仙凝站起身,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挂着薄薄的一层细汗,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也跳进阴凉里,捡了个小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少倾一副简单的佚城图便跃然土上。 姜仙凝用树枝指着城门道:“子时我们自此处入去,想来城门一开那些小妖小魔又聚在门口看那告示,凝儿便去捉那些契约的鬼怪,师尊和魑离去水牢救人,随后凝儿带小妖小魔去援助,可好?” 姜仙凝一边讲解一边用树枝点着门口和水牢的位置:“想来时间也还算好,我自后面赶来也不会失了时机。” 姜问曦摇摇头,道了声‘不好’。 姜仙凝抬头盯着师尊,睁着双探寻的眼问道:“师尊因何说不好?” 姜问曦并不看姜仙凝,只淡淡的道了句:“若君夜殇自城门处杀来,你要如何应对?” “我不是手中还有哪些契约的小妖吗?” 魑离再旁嗤的笑了一声:“那些小妖小魔,若是君夜殇不在,于几个喽啰手中救个人还算行得,但若是对付君夜殇便如同蝼蚁,瞬时便会溃不成军的。小桃子还想指望他们?” 姜仙凝点点头,想着魑离说的有道理,便又重新指着地上城门道:“那便换个法子,我们去君夜殇处交出魑离,然后我三人伺机制服君夜殇,再做其他打算。若是在城门处捉到契约的小妖们,还可以趁机要他们去救人。” 姜问曦依旧冷冷道了声:“不好。” 姜仙凝愣了一愣:“又如何不好?” 魑离又道:“我三人若是赢了便好,若是输了不是再无援兵,不但救不得人,还要一同折在此处。” 姜仙凝‘噌’的站起身,扔了手中小树枝,用脚把地上佚城图用力的蹭了几蹭擦了个干净,继续道:“那再换,我三人一同去劫水牢可好?君夜殇总不会日日住在水牢。他不在,我们先救了人出了佚城,在做筹谋,如此可好?” 语毕,姜仙凝歪头盯着师尊,若师尊再说‘不好’,自己便再无他法了。 谁知姜问曦果真还是淡淡一句:“不好。” 姜仙凝有些泄气,低头斜睨着魑离道:“又是如何不好?” 魑离便道:“便是君夜殇果真不在水牢,我三人若冒冒失失入了水牢,你怎知这是不是个请君入瓮的局?先不说救不救得人,以我三人之力明刀明枪的逃出那一片屋舍也是有些难度。” 姜仙凝一听便皱起眉头,用力叹了口气道:“凝儿却是再也想不出好法子了。难不成还要同魑离一般,进去当个细作,偷偷的行事?” 姜仙凝不过是随口抱怨,怎知魑离却满面含笑的击了下掌,轻声道:“小桃子就是聪明,说的极是。” 姜仙凝哭笑不得:“极是?” “自当是极是,”魑离依旧笑着,轻言细语的道,“如今佚城之中妖魔众多,在加上君夜殇还有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影大人。若是明刀明枪的硬拼,我们只有三人,姜真人此时……我也不能尽使全力,我们必败无疑。到时救不得人还折了自身性命。故我三人此次便要偷偷潜入进去,先探探虚实再做行动。” “前次我们入佚城之时,不是还未入城影大人便知会了君夜殇?却如何偷偷潜入?” “前次与今次不同,前次汝等行踪处处有人监视,所以还未入城君夜殇便早已知晓,今次我三人自我宫中逃出并无第四人能够得知,如今也未到十日之约,故此便要偷偷潜入城中探探对方虚实。” 姜仙凝摇摇头:“如今想到我缥缈仙山上都有影大人爪牙,魑离可是真能确定我们行踪并未暴露?不会又同前次一般,以为自己行事缜密,却只是此地无银罢了。” 魑离轻快的笑了笑:“小桃子不必担心,影大人不过是靠的爪牙耳目众多而已,又不是举头三尺的神明,我魑离在佚城搞了诸多事情还控了他最得力属下的体,影大人不是一样任我而为?” 姜仙凝虽是点头,但仍旧心中嘀咕,放不下心来。 魑离摇摇头,继续道:“我们潜入佚城需得做两件事。其一,暗中找寻时机给刑岳和阿水这两个蠢货也用个偷梁换柱之法,偷偷救出两人。其二,我去探探三城主此时状况,救出阿水之后便给三城主用个蛊虫制成傀儡,若是遇上君夜殇时,他便是个得力的助手。此两件事若能圆满完成,对付君夜殇便不在话下。 到时,小桃子你带着些个契约的小妖小魔同刑岳阿水去对付陌将军就你师侄,我便同你师尊对付君夜殇。此法我已筹谋了多时,不知姜真人觉得如何?” 魑离说完带着一副媚态,眼中却一片坚定的看着姜问曦。 姜问曦依旧淡淡道一声:“此法甚好,便依此法而行。”便又无了下文。 三人又策划了些个细节,想了些个突发事件。便只待子时佚城城门打开,偷偷混进去酣畅淋漓的干一场了。 三人在树下或站或坐,都默默无语,直等到月上梢头之时,巨石外面开始有了些动静,不知有多少人在巨石背后窃窃私语,不知相互讨论着什么。 姜仙凝自巨石后微微探了探,又回转身道:“外面好多人,也不知是人还是人形,站了山坡大半。” 姜问曦微微摇了摇头道:“利益驱使,无碍。” 闲言几句,月亮便沿着树梢慢慢的爬到了头顶,只听得不知何处微微传来隆隆之音,此音虽是沉重,但却甚是细微,似有若无又好似与地上尘土一同颤动。 三人并不想被人看见,以免被认出身份又被影大人得知,便待得人群都入了佚城,才自巨石后转出身,抢在佚城门关闭前的一瞬,全都飞身跳了进去。 甫一入城,三人便贴着城墙自墙边小路转到三层屋舍之处了。魑离引着姜问曦二人在远离人群的屋舍中穿行,时而闪进屋舍躲避那空中飞行的蝙蝠。 姜仙凝跟在魑离身后,一边躲闪着一边道:“这屋舍怎么都是空的?这到真真是一座鬼城。” 魑离慵懒妩媚的声音自前方飘来:“这屋舍本也不是给人住的。休要耽搁,屋舍中住的也不知有没有细作。”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再探魔域(2) 姜仙凝听得头皮发麻,见蝙蝠稍稍走开便足下用力,自屋舍中跳了出来。 三人躲躲闪闪,来到一座小楼面前。叫做小楼便是有两层,一层大门紧锁挂着粗重的铁链,铁链上的大锁已经生锈,不知还能不能打开,窗户也被木条内外钉死,若是要打开恐怕也得用上真气。姜仙凝抬头奔二楼看去,二楼虽也是紧闭窗口,但却没有钉死,自屋内透着淡紫色的光。 “可是这里?要如何进去?”姜仙凝看着这没有入口的小楼,问魑离。 魑离并未回答,而是飞身跳上二楼窗口,手轻轻一抬,二楼窗户便乖乖的打开,透出屋内一片光亮的紫。魑离一闪身跳进了屋里,又回转身自窗口看看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跳上去。 姜问曦见姜仙凝愣着未动,抬手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一提真气,足下用力便带着姜仙凝一起登上了二楼窗口。魑离见二人进屋,隐蔽的探出半张脸稍作查看,便关紧了窗户。 姜仙凝入了屋中,被一片紫光晃的有些视线模糊。稍稍定一定神,待得适应了便四处细细的打量起来。 这屋子也不过一丈见方,屋中除了有几个蒲团,便只有头上屋顶吊着的一盏紫色明灯。这灯甚是好看,紫色的光亮晶莹剔透,自一只透明的水晶球中飞射而出,随着水晶球微微转动紫光逶迤流转,映得满屋紫波粼粼,人站在屋中仿若在紫色河水中随波逐流,任意而行。 姜仙凝看着满屋紫波,深觉此处美轮美奂,问魑离道:“此地何处?真是精美绝伦。” 魑离冷哼几声:“小桃子,你觉得这曼妙的紫波,其实是各种气。这些屋舍都是用来养各种气息的。楼下便是关的自各地黑屋中抽出的气息,但鱼龙混杂甚是不纯净。这二楼便是精炼过得气。每个屋中颜色都是不同的气。这紫色的便是我魔族的魔息。”:筆瞇樓 “魔息不是黑色的?因何却变了紫色?”姜仙凝甚是疑惑。 “这是魂晶,至纯的魂魄。魂魄至纯之人或经过炼化才能得到魂晶。你仙家是白色,邢家武修是绿色。其他还有些黄红蓝之色也是不同妖魔之气。”魑离目光柔和的盯着头顶这紫色的晶球,似是看着心爱的孩儿,充满怜惜和不忍。 “这便是魑离你说的,佚城收集的各路气息?” “正是。” “所为何用?” “不知,众多气息就在这屋舍中养着,有些被两个城主炼了邪功,但都不值一提,这背后的阴谋绝不是那九流邪功。” 姜问曦也踱步上前,举头盯着这紫色晶球:“如此精纯的魔息,若是全加入一人之身,便可轻松拿下三界霸主之位。难道这影大人是精炼调息,觊觎三界?” “未必,”魑离摇一摇头,“若只是觊觎三界到比此时简单许多,只炼一种气息便好,如今这许多气息都是不能相融,更有你仙家气息还要相克,如今全都精炼了,又不能用,岂不是多此一举?” “或许只是混淆视听呢?”姜仙凝猜测着。 “不会”魑离依旧否定了,“只为混淆视听,多余的气息毁了便是,费这许多气力定是各种气息均有同等用处。小桃子也无须再猜,我查了十年都不知这气息去了何处,所为何用。你二人也不过是凭空猜测,做不得准,还是商讨个办法,如何偷出刑岳,待这佚城黑了天我们便好行动。” “偷换他二人甚是简单,用不得我师尊,只我便可。你若能找两个枕头,我画个符便全都办妥了。只要没人触碰,装上一日也不在话下。只是这佚城,我早就想问,怎得还有黑夜,我们入城不就是子时?城内倒是明亮,怎得到了白天却又黑了?难道此地与外界黑白颠倒?” 魑离笑了一声,扯两个蒲团丢给二人,自己也捡一个坐了:“小桃子你想多了,此地只有在子时开门时才会亮起一会,过不多时便会一直陷入黑暗,直到下次开门之时。许是关门后外面布了重重结界,有意而为。但我更觉得是这佚城入了什么地方,许是结界,许是入了山洞,才黑了天。” 姜仙凝连连摇头:“不对,阿水说佚城只有子时能入,随时可出。若是佚城俱都入了某处,却如何出去?” 魑离歪歪头,不置可否。 “只城门对着外面即可。”姜问曦看看姜仙凝,有些替她纠结。 魑离二人深以为然,三人又聊些精魂之事随意猜测一二,佚城中一片光泽便渐渐暗了下去,不多时便真似入了什么洞中,一片厚重的黑,只靠这屋舍中精魂灯的光亮勉强能看清附近道路。 三人按照商议好的计策,魑离留在此地用残魂探一探君夜殇。当初魑离放姜问曦二人走后,又强行压着君夜殇的魔息回武殿炼了会邪功,这邪功便是吞噬他人精丹增长自己修为的阴邪功法。因着此种手段是影大人断不允许的,故此只能偷偷吞噬些小鱼小虾,甚至有些小妖小魔还未有精丹的,便就吞了其精魄。 魑离便抓住此事只得暗中行事不能声张,每次自己要离开这身体之时,便找些浑浊的精魄或者仙给君夜殇吃。承君夜殇有何种本事,也要病上一场动弹不得,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 此次因着魑离魔息不稳,只给君夜殇吃了些浑浊不明的小妖精魄。未得仙魄侵蚀并不知君夜殇能躺多久。若是趁他动弹不得之时控他一会儿,救人之事便就好办,但此时魑离受魔君禁制所牵制,并不能尽用魔息,只得六成功力,那片残魂功力更是低微,能做到如何还下不得定论。 三人此时便分头行动,姜问曦师徒偷偷去救刑岳二人,魑离便再次打探,若是君夜殇早已醒了且奔着水牢去了,便及时知会二人,救人之事便只能再找时机行事。 姜问曦自怀中拿了两颗丹药,取一颗交给魑离,情况紧急之时捏碎手中丹药便可。 一切布置妥当,姜问曦带着徒儿自屋舍窗口轻轻跳楼在小路之上,一路躲避着头顶的蝙蝠奔着水牢而去了。 一路并未碰到任何阻碍,二人便轻松入了一层上的云幕。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惦着脚尖蹑手蹑脚的走在云幕之上,找寻入寒冰狱的阶梯。 此处并未有结界,不多时一道向下延伸的台阶便显于眼前。 姜问曦自怀中取了张符纸,运真气写了符篆,随意折几下符纸便化作一只鸟状。姜问曦又自怀中取出朱砂笔,给鸟点了眼睛,使真气一推。这只符篆小鸟便扑扇着翅膀飞进寒冰洞中去了。 姜问曦等了一时,转头对姜仙凝使个眼色,便踏上了入寒冰洞的阶梯。姜仙凝紧随其后也自云幕入了寒冰洞。 寒冰洞此时空无一人,只有洞壁中在寒冰狱受苦的仙门同道的哀叹声此起彼伏。自台阶上入寒冰洞之时,姜仙凝几个疾步走到近处石洞壁边,趴在墙上找寻了一番,墙里各种姿态冻着许多人,细看时这些人的眼球竟还能动,若是有人经过那些眼球便也跟着转动。姜仙凝并且找到若清师侄,也不敢刻意停留,只在洞壁上摸了几摸,便疾行而去。 入了第二层汲水洞中,姜仙凝一眼便看见躺在山洞中央的刑岳和阿水二人。二人都用一张草席包裹着,草席外面束着铁链。二人一动不动,刑岳的发髻已经散落,乱蓬蓬垂在草席之外。阿水也同样狼狈,头上银饰歪七扭八,露在外面的一双脚竟少了一只鞋子。 “师尊,他二人可还活着?”姜仙凝见刑岳二人此时模样,用草席卷着的两具尸体,便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此地并无死气,他二人还活着。”姜问曦轻声答道。 姜仙凝沉吟了一下,拿出魑离指导着自路上偷来的两个枕头,扔在二人身边。便动手去解这二人身上的铁链。 姜仙凝手指才一触及铁链,便听头顶上传来一阵笑声,姜仙凝一惊,转头看着师尊。姜问曦也看一眼姜仙凝,几个起落便跳到石洞边的台阶处,紧贴在台阶侧面等着来人下来。 笑声越来越近,姜问曦手中已多了几张符篆。对着姜仙凝微一摇头,让姜仙凝也躲起来。但那两人的半个身子已经出现在汲水洞的云梯之上。看着这空旷的山,冻姜仙凝待要再躲已经来不及。左右查看了一眼,姜仙凝一跺脚,便也躺在了地上用枕头盖着自己。 两个小魔,绾着黑色纶巾的头出现在台阶之上,其中一个小魔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惊讶的叫了一声:“诶?洞中摆着的,是何物?” 另一只小魔闻言,弯着腿躬身向洞中姜仙凝的方向看去:“看着下面躺着的,竟好似是个人?” 小魔站直身体,与另一只小魔相互看着,两人都疑惑不已。交换了个眼神,两个小魔轻轻自腰间抽出武器,躬起身体轻手轻脚的自台阶上慢慢前行,奔着汲水洞中而来。 待走到洞底之时,前面的小魔伸着脖子,犹豫着四处查看了查看,待转头看到台阶边上时,一眼便看见了姜问曦。小魔一瞪眼,便张开了嘴——要叫。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章表里山河(1) 说时迟那时快,小魔才一张嘴准备大叫之时,只见姜问曦足尖一点,奔小魔飞去,手一抬,一张定身咒便结结实实贴在小魔额头。另一只小魔愣了一愣,待要转身,姜问曦早已登上台阶,一张定身咒脱手而出,另一个小魔也立在了当场。 姜仙凝在枕头缝里见师尊制服了两个小魔,便推开枕头站起了身。转头见师尊正冷眼盯着自己,也顾不得管那两个小魔此时如何,有无威胁。便一个箭步又奔到刑岳二人身边,急匆匆解那些锁链。 锁链上并无禁制,但锁链十分结实,姜仙凝用尽力气,一时却如何也弄不断。此时玉精魂也不在身上,若是亮出凝仙恐怕精光大作,惊动各处妖魔。姜仙凝双手用力绞着铁链,额头沁出一层细汗,但锁链却依旧纹丝不动。 姜问曦定住两只小魔,飞身向上查看了一番,便回转身把两个小魔搬到台阶边的墙壁处站定。 处理好这边一番事情,一转身,姜仙凝竟还蹲在刑岳面前弄那条锁链。此时姜仙凝憋着气,似是急得满脸通红,双手双脚都绞在铁链中用着蛮力,怎奈那铁链太过结实,始终都是无动于衷。 姜问曦看着徒儿,略有些无奈的摇一摇头,提步上前,微用了些真气,只见白光一闪便徒手切断了铁链。 姜问曦又依法切断了阿水的铁链,转头对姜仙凝轻声道:“速战速决,勿要大动真气,那两张符篆也坚持不了多久。” 姜仙凝用力点头,双手扯住草席,一脚蹬着刑岳,一用力,刑岳翻了几个身,一张草席便自刑岳身下拽了出来。姜仙凝抱了一个枕头,写了符篆贴在枕头上,又用草席裹好,铁链依旧缠好。随后又依此法做了阿水的傀儡。 做好后,姜仙凝用脚轻轻踢了踢两个枕头冒牌货,草席下虽是冒着丝丝白光,但一时幻象四起,竟也看不出任何破绽。又扯了扯铁链,此时铁链的断口都压在身下,一时也不得散乱。 做好一切,姜仙凝微微一笑,站起身,对姜问曦道:“师尊,替身已做好了,他二人要如何?” 姜问曦瞥了一眼地上二人,此时二人均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此地多是非,背回去再做打算,” 说完姜问曦架起刑岳便奔台阶走去,姜仙凝便也拉起阿水,把阿水的胳膊挂在肩上,半脱半拽的奔地面而去。 姜问曦二人一人架着一个,奋力到得寒冰洞的云幕之处,姜问曦架着刑岳才自云幕处一露头,便见黑影一闪,一个人影自远处飞身而来。 姜问曦瞬时松开刑岳,脚下提气用力,一个翻身便自云幕下飞了出来,脚尖才一沾地又向后一退,飞出数丈之外站定。 那黑影扑了一下,见姜问曦飞身避开,并不追赶竟也闪了一闪,待二人立定看时,来人竟是魑离。 魑离也看清了姜问曦,待要上前询问,只见姜问曦一抬手止住魑离动作,又指一指云幕之下。 魑离会意,翻身跳入云幕之下。姜仙凝正拽着阿水跟在师尊身后费力上着台阶,怎知前面师尊突然扔了刑岳自己飞身跳出去了。 闻听前面有些动静,姜仙凝才一抬头便刑岳如同一个实心米袋般自云幕处奔着自己滚落下来。姜仙凝心中一惊,本能的躲了一下,但瞬时又担心刑岳若是自石阶上滚到下面,想必要摔个半死。筆蒾樓 才想到此,刑岳便已滚到身边,姜仙凝来不及细想,一伸腿勾住了刑岳。却怎知刑岳这一滚惯性太大,进佚城后又不敢擅用真气。姜仙凝这一勾不但没勾住刑岳,倒被刑岳把自己拖倒摔在石阶上被阿水压着,一路也滚了下去。 魑离自云幕上跳下来,正看到姜仙凝三个一路翻滚着掉下石阶,又摔回寒冰洞。魑离想要伸手拉一把姜仙凝,怎奈这个距离便是用上术法也是追不上的。便只好眼睁睁的见三人咕噜噜滚落洞底。 姜仙凝一路翻滚着,摔在寒冰洞的石板地上,顿感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但姜仙凝心中惦念,自己尚且摔得如此模样,那两人被封了五识。丝毫不得保护自己,莫不要救人不成倒把他二人摔死了。 姜仙凝想起身查看刑岳二人,谁知才一动弹,便觉屁股上钻心的疼痛。姜仙凝捂着屁股一时站不起身,想是摔下来时一直是以屁股着地与那石阶碰撞。 姜仙凝微微抬头,见云幕处站着两人,一人是师尊,一人是魑离。姜仙凝瞬间脸一红,心想:也不知自己掉下来时师尊看没看见自己的狼狈相,甚是羞死人,反正此时他二人也来了,自己也不用逞强,干脆装死算了,只等他二人相救便好。想罢,干脆趴在地上捂着脸装死,也不去管刑岳。 魑离虽是额头一张符纸垂在脸前,但姜仙凝的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脸上瞬间挂上一副揶揄的笑,轻轻道声:“小东西,倒是知道羞,还耍起心计来了。”轻声念叨着也不着急,依旧姿态优雅的自台阶上漫步而来。 姜问曦自魑离身后跳进云幕,才一落地便见徒儿三人摔在洞底,姜仙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同刑岳二人一般无二。魑离却挂着笑,自台阶上慢悠悠的一步一阶走得仔细,倒似是闲庭信步。 姜问曦心中惦着徒儿,几个疾步便追上魑离,询问道:“出了何事?” 魑离忍着笑,微微转身回姜问曦道:“不知为何。我下来时只见他三人在台阶上翻滚。”说完强压笑意,急匆匆转回头去。 姜问曦并未关注魑离的表情,微微闪身,自魑离身边擦身而过几个轻跳便到了洞底。姜问曦附身蹲在姜仙凝身边,一抬手扣住姜仙凝脉门,叫了一声:“凝儿?” 姜仙凝本就除了屁股疼也无甚大碍,此时连头都不晕了,但想到自己连滚带爬的摔在此处,便羞得不敢抬头。此时师尊竟急慌慌的来搭自己脉门,更是又惊又羞,怕师尊看穿。心一急,便蓦抽回手一个翻身捂着屁股站了起来。 姜问曦被徒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闪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见姜仙凝一直捂着屁股,便低低道了声:“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病不敢看姜问曦,一边含糊的答着‘凝儿无碍’,一边低头去查看刑岳和阿水。 此时魑离也慢悠悠的来到洞底,脸上依旧挂着隐忍的戏谑笑容,见姜仙凝有些魂不守舍的检查刑岳二人,便笑道:“小桃子,你这跟头翻的甚是好看,若是常人定会摔得鼻青脸肿,小桃子却摔得如此优雅,可是练了许久?” 姜仙凝一歪头,狠狠的剜了一眼魑离:“魑离,此时不是该检查刑岳他二人是否安好,然后速速离开吗?你却只顾笑我,若是耽误了时辰碰到君夜殇,看你还笑得出!” 魑离压下嘴角的笑意,貌似一本正经的道:“我自是知晓他来不了,才来此地接应。没想到来的正巧,倒是精彩绝伦。” 姜仙凝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刚想起身,屁股一疼只得又蹲了下去,龇牙咧嘴的道:“你休要调笑,速速查看查看他二人可还好。” 魑离轻笑了一声:“有何可查,只要有气,带回去再查。” 姜仙凝想想也对,便忍着疼顺手拉着魑离的大氅慢吞吞站起了身,对魑离道:“我伤着了,你来抬。” 姜问曦一直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魑离逗姜仙凝,此时便一弯腰依旧拉起刑岳挂在身上重新奔台阶走去。 魑离见姜问曦架了刑岳,低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阿水,万分嫌弃的对姜仙凝道:“若是要我背个女人……”魑离也不管姜仙凝如何背着阿水,转身便走,一边抬起一只手对着身后的姜仙凝摆了一摆,“你便只当我没来过吧!” 姜仙凝气的跺了跺脚,却瞬间一股疼痛自臀间传来,咬了下嘴唇,姜仙凝正要弯腰拉起阿水,忽的听见汲水洞里有些声响。便停了动作细细聆听。 此时姜问曦已走上一半台阶,魑离正要追上前去。忽一转头却见姜仙凝半弯着腰定在洞底,歪着头似是在听什么。便回转身又走了回来。 姜仙凝见魑离折返回来,便指指下面台阶,轻轻做了个‘有人’的口型。魑离见状,眉头微蹙,脚步轻移,无声无息的走到入汲水洞的台阶处,微微侧了头向下观望。 魑离隐着身形细细探听汲水洞中声响。果真自洞中传来嘻嘻索索的声响和低声交谈的声音。谈话声如蚊蝇般嗡嗡作响着自台阶后阵阵传来。魑离正待下去查看一番,却见一个脑袋自台阶侧面探了出来,盯着上面观望。 魑离微微闪身自暗处查看,只见又一个脑袋也探了出来,竟是两个小魔。只听后一人轻声道:“走了吗?” 前面一个也轻声答道:“似是走了,快点上去,速速去报告主人。” 说着便跑上台阶向寒冰洞奔来,后面一个小魔也紧随其后,边跑边捏着手中符篆抱怨着:“真是倒霉,怎么偏偏赶上我俩当值。不要出别的乱子才好,这一顿罚也是免不了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表里山河(2) 前面一个边跑边说:“不要抱怨了,适才只是被定住没丢了性命便是万幸,速速报告了主人,保得小命要紧。” 只一两句话的时间,两个小魔便跑上台阶入了寒冰洞,又奋力奔出口的台阶跑去,才跑了两步便见台阶上站着一人,才一愣神,便听耳畔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怎得留了活口?” 两个小魔闻听耳畔有人说话,还未来得及转头,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满眼便只剩一地脚尖。不消多时,便只剩两捧黑色飞灰在空中飘散。 魑离处理完两个小魔,转头对姜仙凝道:“可还有?” 姜仙凝摇摇头:“指定住了这两个。” 魑离冷哼一声:“怎得不出了他们却要定住?”说着抬头对着台阶上的姜问曦,“姜真人如今这是心慈手软不忍杀生了吗?” 姜问曦并不理他,挂着刑岳继续走了。 魑离又嫌弃的看了看地上的阿水,一弯腰将阿水抗在肩头,对姜仙凝淡淡道了声:“走吧。”便也疾步奔拾级而上了。 三人躲躲闪闪背着刑岳二人又回到紫色精球的屋舍。将刑岳二人在地上安放好,姜仙凝摸了摸二人,鼻息平稳脉象有力,心里微微放心。 “师尊,如何解他二人身上禁制?”姜仙凝见姜问曦也查看了刑岳伤势,便急忙问道。 “魔息封的五识,清月君想来容易解。”姜问曦看看魑离,冷声道。 魑离坐在蒲团上正欣赏衣衫上的刺绣,听姜问曦抛个锅给他,便也冷声冷气的道:“姜真人是怕用了真气,被君夜殇知晓?若是我来解,他一样知晓。” “为何?”姜仙凝甚是不解。 “你道他因何不派人把守水牢?让你二人轻松救了刑岳?君夜殇根本不怕你救他二人,便是因为救了也无用,你若解他禁制他便能知晓。” “那便如何是好?难道人偷出来了却不能救吗?” “我有个法子不被君夜殇发觉,但只怕姜真人不舍的。”魑离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凤眼斜斜的瞥着姜问曦。 “你要我师尊如何?”未待姜问曦说话,姜仙凝便急急问道。 魑离轻笑一声:“你二人倒是师慈徒弟孝,小桃子休要着急,我不要你师尊怎样,而是要你怎样?” “要我怎样?” “正是,”魑离微微点头,向前探了探身,靠近姜仙凝的耳朵轻声道:“你用个暗攻,吸了这魔气便可。到时禁制还在却没了魔息起不得作用。便能救了他二人,骗过君夜殇。” 姜仙凝有些迷惑:“用何暗功?” 魑离凑过头来悄悄念了个口诀,姜仙凝听着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楞楞的重复了一遍,便觉手心微凉似是屋中散乱的魔气都纷纷奔着手掌而来。 姜问曦见状忽的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姜仙凝的手,以自己的手对上,又迅速在姜仙凝身上几个穴位点了几点。 急声道:“凝儿,收神!” 姜仙凝瞬间觉得一股真气流入自己体内,又闻听师尊叫自己收神,瞬间收了正吸纳姜问曦真气的手,自丹田运转灵气在体内走了一圈,解了咒语。 才怯怯的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 姜问曦并不理姜仙凝,只对着魑离,眼中带着十分怒意道:“魑离,你因何害我徒儿?” 魑离却是不急,理理水袖也站了起来,对着姜问曦微微一笑:“若不如此,姜真人倒是说说如何做,才能解了这禁制又不被发现?” 姜问曦想是真的生了气,并不愿再同魑离理论,提真气打入他二人体内,运转一番自身后一推,那禁制便被推出二人体外。刑岳喷了口气,微微咳了几声,渐渐恢复了知觉。 魑离看着姜问曦被银光笼罩的身体,轻轻嗤笑一声,道:“也罢,要来的迟早会来,那便看看我这屋子的结界能撑得多久吧。” 此时阿水也恢复了知觉,摇摇晃晃的自地上爬了起来,两眼无神一片迷茫的看了看几人,又跌坐在旁边的蒲团上,幽幽道:“你们也被抓来了?” 姜仙凝见阿水神智不太清明,刑岳也正一脸茫然的只顾检查自己身体。便转头询问姜问曦:“师尊,他二人可是失了清明?” 姜问曦微微摇头:“应是饿的发昏,我们一来一回也有七八天,他二人不能辟谷,只因被封了五识虚耗甚小才没被饿死。” 姜仙凝听师尊说到吃,顿时肚子咕噜了一声。姜仙凝不好意思的笑笑:“凝儿好像也许久没吃饭了,也是饿的狠了。” 说着便自怀中摸出两粒丹药塞进他二人口中,转身对姜问曦道:“若只是饿了,吃了我这丹药便能掉住全身精气。不过这两颗只是中品丹药,最多坚持一天。还是找个地方吃饭为好。” “姜仙凝,你可是要吃饭?”刑岳吃了丹药才恢复神智,闻听姜仙凝说到吃饭顿时咽了咽,急忙接话。 姜仙凝见刑岳已恢复了清明,便转头笑道:“饭是一定要吃的,但要先做完事才能吃。” “姜姐姐,”阿水也恢复了,站起身,有些腼腆的低着头,“我们没完成任务,便被捉走了。” 说着抬眼看看刑岳,轻声道:“怪阿水不好,太好奇,闯了祸。” “不是,不是,不怪阿水”刑岳一听,在旁边叫喊着插进话来,“是我想要显示一下法器,好引得小妖小魔们来观看,也好打探打探消息,只是法器太多不太熟识用法,结果炸伤了自己。阿水是被我连累的,并不怪她。” “岑凌哥哥!”阿水叫了一声,却没再往下说,而是低了头。 “此时不是相互责备之时,君夜殇恐怕不久便会敢来,还是速速商讨应对之法。”姜问曦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二人的暧昧。 姜问曦轻呼了口气,似是稳了稳心神,对魑离道:“适才清月君探得君夜殇如何?” “我那一缕残魂想是被他控制了,亦或是关进他自身神识中了。我随能感知一二,但却不能控制他。此时君夜殇已知晓了他二人禁制已破,但身体却被我弄得还动弹不得。不过陌将军想来不久便会搜到此处。” 姜问曦微一点头,转身对阿水道:“你可还用得蛊术?” 阿水点头:“阿水全都恢复了。” 姜问曦一时不得耽搁,继续道:“清月君本是魔族不会被发现,便去引三城主前来,倒时助我们一臂之力。阿水便依旧用了你那秘法蛊虫。我三人便在此等候陌将军。” 几人纷纷点头,魑离也不耽搁,一闪身自窗口跳出屋舍,又转身布好结界,几个轻跳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阿水打开腰上挂的大琉璃瓶,又挤了一滴血喂了母虫,口中便念起了咒语。只见瓶中似有无数微光一闪,自瓶中飞出瞬间便消失不见了。阿水依旧口中念念有词,手里轻巧的结着法印。 姜仙凝轻轻碰一碰刑岳,道:“操纵蛊虫都是要这样久吗?怎么我没吃了她蛊虫时,没见她念这许久咒语才出手。” “应该是控着那些蛊虫找主人吧。听说普通蛊虫随便一扔便可。”刑岳似乎还有些迷糊,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姜仙凝也懒得多问,便又转头问姜问曦:“师尊,那些契约的小妖们何时去找?” “看时机。” “反正陌将军也还没找到这里,不然凝儿现在去吧?倒时若是打起来兴许还能用的上。” “凝儿休要乱跑。”姜问曦答得很快,声音清冷无一丝感情。 姜仙凝想着师尊许是因为自己用阴咒吸纳阴气的事而生气。心里便默默想到:师尊自是该生气的。如今自己竟当着师尊的面用起了阴法,也不知魑离是不是有意的,怎得就撺掇着自己念了那阴咒,还吸了师尊的真气。如今师尊冷言冷语,定是在气凝儿。只是此地不宜多说,想来佚城之事若是结了,还能不能回青云峰也未可知。 姜仙凝胡乱想着,时而偷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此时也已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之色,前些日子的柔软似是黄粱一梦,如今醒时了无痕。姜仙凝撅了撅嘴,也罢,若是师尊生气不要我,我便赖在上山不走,师尊总归不会把我打下山去。想到此便微微有些释怀。 此时屋中三人皆默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只有阿水低沉的咒语在屋中轻轻徘徊。忽的,阿水口中咒语停了下来,睁开眼道:“来了。” 未等三人想出阿水话中含义,只听屋舍一层大门便被咚咚敲响,陌将军的声音自楼下传来:“各位仙师,久违了,既然来了便出来一见。如此躲在里面却不是仙家所为。” 说完见屋中依然没有动静,又砸了几声,大叫道:“尔等快些出来,休要做缩头乌龟。堂堂缥缈仙师难道只知躲在屋里装死吗?再不出来别怪我砸了这大门杀进去了!” 语毕,只听一声巨响,楼下大门碎裂成数片,门内竟摇摇晃晃走出若干毫无神智的黑衣人。 姜仙凝见状,起身跳到窗口,对着楼下陌将军喊道:“你休要口出狂言,你只对着下面叫喊,谁知道你喊的何人,你若实在想打,便上来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翻手为云(1) 姜仙凝喊楼下陌将军上来打架。喊过之后才发现此处两层楼之间并无楼梯连接。姜仙凝心想:难怪每次魑离都要走窗子,竟然是没有楼梯的。若是只能走窗子,自己反正是不会下去送死。至于陌将军会不会上来送死就要看他造化了。 姜仙凝想着,带着些笑意趴在窗口对楼下陌将军继续喊道:“陌将军,你把楼下傀儡都放出来做什么?难道是不敢上楼,只拿些没有神识的傀儡出气?” 陌将军敲碎了一楼大门,跑出一群没有神智的魔息黑衣人,如今正围着众人胡乱游荡,甚是妨碍视野,但偏就这些黑衣人都没得神智,赶也赶不走驱也驱不散,也不敢真的动武,怕到时君夜殇醒了不能交代。 陌将军紧皱眉头,眉峰倒立,狠狠的瞪着姜仙凝道:“小子,你休得猖狂,便是我不敢上去你也没敢下来。你若不下来大不了我就围了这里,就算你们仙门能辟谷,看那个人间小子和那苗寨丫头会不会饿死。何况,你师尊的武器还在我手上,若是世人知晓姜仙师因为徒弟丢了正英,不知会不会遭天下人耻笑。”说完,撇了撇嘴,歪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姜仙凝。 姜仙凝果真被陌将军捅到软肋,若是诋毁自己倒还是无碍,但诋毁师尊是万万不能的。 想到此也是皱起眉头一瞪眼,探出半个身子骂道:“明明是你自己胆小如鼠,不敢上来。却在下面说什么风凉话。我师尊的武器,你要拿便拿,只是当心魔息不稳时被仙气烧了手,到时却是难堪。” 陌将军听到此,自腰间拔出正英挥舞着大喊:“小子,我如今就拿着正英,并不烧手,怎得你不敢下来抢吗?” “不过是威胁我师尊骗了去的,有何骄傲?便被你拿一会过过瘾又如何?怕是你还没见过如此高阶的法器吧,快些细细看,待我师尊取回来,怕是今生再不得见了。” “小子,你说甚?你才不得见!你下来打过,看谁不得见。” “不过一丈高,你难不成是上不来?你上来打,若我输了,我便替师尊做主把正英送给你。” “你休要狂言,下来打过,看谁输。” “我偏不下去,你上来!” “你若不下来,便是你不敢!” “你不上来难道不是你不敢?” “你上面几人?叫我一人上去?想的好。” “你下面多少妖魔,你打的什么算盘?” “你……你闭嘴,给我下来!” “我偏不闭嘴,你上来!” …… 两人你言我语斗得些无聊嘴仗,却是谁也不曾动弹,只好似街头泼妇隔着窗临街对骂。 刑岳站在一旁,早已恢复如常,见姜仙凝一直趴在窗口同陌将军骂个不停,来来回回也没个花样,不过是你下来,你上来之言,反反复复相互叫嚣。 刑岳听得耳根直竖,实是不耐烦,便转身对姜问曦施了一礼道:“姜真人,姜仙凝如此拖着时间可是有何用意?” 刑岳想着许是自己被封了五识之时,其他人商议了什么计谋来对付君夜殇,此时姜仙凝有意拖延时间。怎知姜问曦却淡淡的回了一句:“凝儿顽皮罢了。” 刑岳一听,姜仙凝竟然不看形势竟只为了顽皮同陌将军隔空斗嘴。姜真人也不知因了何事,不但不责怪徒儿,竟还解释的如此云淡风轻。顿时尴尬的笑了两声,走到窗边挨着姜仙凝站了。 此时姜仙凝依旧同陌将军一言一语的互骂。刑岳用手肘碰一碰姜仙凝道:“姜仙凝,你可是在等魑离回来再动手?” 姜仙凝小脸喊的红扑扑的,转头看看刑岳:“并非。” “姜真人说你只因顽皮而已,你当真不是有何计谋?” “并未有何计谋,我只是看这阁楼没有楼梯,不想跳下去被他众人围殴而已,便叫陌将军上来,谁知这陌将军竟是个没骨气的,任我如何骂也不敢上来。” 说着又转头对下面陌将军道:“我们名门正派绝不以多欺少,你可敢上来?若如此还不敢来,便是你胆小,但做缩头乌龟。” 姜仙凝骂完也不管陌将军说什么便又转回头来对刑岳道:“刑岑凌,你可是也要骂他一会,将他骂上来?不过这陌将军好似没什么骨气,怕是不会上来。” 刑岳摇摇头,把姜仙凝自窗口拉回来认认真真的对姜仙凝说道:“姜仙凝,你可是忘记了,姜真人交代过要你勿要逞口舌之快,这才多久你又如此。怎得姜真人竟也不来管你。” 姜仙凝惊了一惊,张开嘴巴悄悄的‘哦’了一声,偷眼看看姜问曦,果真自窗口走了开去,回转身蹭到姜问曦身边,见姜问曦此时脸色平静,好似并未生气。 姜仙凝胆子大了一些,脸上挂着些干笑问姜问曦:“师尊,凝儿用了激将法,但陌将军并不敢上来,凝儿可是要杀下去?” 姜仙凝并非不想下去好好杀一场,只是陌将军手下小妖小魔甚多便是几人一起下去,一时也未必占得上风,况陌将军到底身手如何也未可知。本是想着好好的骂上几句,陌将军一怒便冲上来了,怎知这陌将军也不知是深有城府还是胆小如鼠,死活不敢上来。此时刑岳来的正是时候,倒提醒了姜仙凝休要自作主张。 姜问曦见姜仙凝找了个借口问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揶揄的瞟了姜仙凝一眼。姜仙凝微微一抖,师尊这一眼似是看穿了自己实则顽皮的心。姜仙凝躲躲闪闪的低下头,等着师尊责备。 “下面妖魔众多,凝儿不必鲁莽行事,待清月君回转时再动手不迟。”姜问曦虽是言语中仍旧一番冷意,但并未有一丝责备。 刑岳听他二人所言,心中竟有一丝迷惑,上前一步挤开姜仙凝,带着几分探究的盯着姜问曦:“姜真人,我们如此拖着,若是君夜殇醒来不是又多一个劲敌?到时更难对付。” “无碍,若是君夜殇醒来清月君会发信号。” “姜真人可是有打算?”刑岳仍旧有些担心。 “待清月君回转时,引开一些小妖小魔,我们便下去同他会合。”姜问曦依旧淡淡的道。 刑岳心中更加觉得似是哪里不对劲,但又一时说不出,只十分疑惑的又看了看姜问曦。心道:难道是这面皮的作用?怎得总感觉姜真人哪里不对。莫不是如若清一般被调换了?心中此念一动,便更加觉得姜问曦怪异起来,便又疑惑的多看了几眼。 刑岳微微后退几步,用手肘碰碰身旁的姜仙凝,待姜仙凝转头时便使个眼色要她到一旁说话。姜仙凝莫名其妙的跟着刑岳向窗口处走了几步,刑岳如同适才姜仙凝一般探着半个身子向外张望。姜仙凝也跟着探出了脑袋。 此时陌将军骂的累了,正在原地来回踱步,招呼着小魔们要拆了这屋舍。陌将军手下小妖小魔虽是众多,但这屋舍是影大人下令盖的,任何人不得善动。陌将军已经砸坏了门板放出了一群魔息傀儡,影大人若是知晓,不知作何处置。如今又要拆了这屋舍,当真是无人敢动,一个个都唯唯诺诺不敢上前。陌将军正满腹怒火的驱赶小妖小魔们快点动手之时,忽的看见窗口处的二人又探出了脑袋,这一腔怒火便倏的有了去处。恨咧咧的大声叫骂起来。 刑岳趴在窗口,无心听他骂些什么,只借着这骂声遮掩,悄悄靠近姜仙凝附耳道:“姜仙凝,姜真人带上这面皮后你们可是一直在一起?” 姜仙凝满脸疑惑的道了声‘是’,又蹙着眉问道:“怎的了?有何不对吗?” 刑岳略略沉思一刻,继续道:“你可觉得姜真人有些不对?” 姜仙凝更加疑惑起来:“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出,只是觉得似乎不是姜真人,但阿水那面皮若要拿下来,需要用醋细细擦拭,弄不好就会破。莫不是在苗寨时换的?那时姜真人就好似有哪里不对。” “刑岑凌,你休要胡言乱语,你二人性命是我师尊救的。你怎能疑他?”姜仙凝瞥了刑岳一眼,起身想要回去。却被刑岳一把拉住。 “你可还记得假若清?”刑岳目光炯炯并不似开玩笑。 姜仙凝想了一下,又趴回窗口,一脸坚定不移,眼中满是信任:“刑岑凌,我也觉得最近师尊不同。但你却不能疑他。若是要假冒我师尊,定要先捉住他。若清师侄好捉,你想想何人可在我们眼皮底下就把我师尊捉了?若是真有这人,因何还戴个假面皮哄弄我们?还不是片刻便能制我们于死地?休要胡乱猜忌,还是想想如何对付下面这上千的妖魔吧!” 姜仙凝一席话,倒是说的刑岳茅塞顿开,心中一块忐忑的石头也算安安生生落了地。两人又转回屋中,商讨着如何对付下面的妖魔。姜问曦则坐在蒲团上调息。 “你们可是忘了我?”只听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竟是一直操控蛊虫的阿水,如今满面笑靥跳了起来。 “阿水,你那蛊虫都好了?”姜仙凝被阿水的笑脸感染也微微笑了起来。 “蛊虫早就布好了,我是怕操控时因气息不够乱了方寸,休息了一会而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翻手为云(2) 姜仙凝自怀中摸了一会,拿出一颗丹药递给阿水:“这是补气的,普通人吃了强身健体,刑岳这种武修吃了能补正气,我们修仙之人吃了能补真气。阿水吃一颗看效果如何。” 阿水又笑了笑,没有接姜仙凝的丹药:“你可是忘了我苗家除了蛊术还擅长什么?这丹药虽好,给我吃了不过同普通人一般,等于吃了颗补药,还是留着你们吃吧,别糟蹋了。” 姜仙凝听阿水如此说,也不推辞,又把丹药收好:“阿水,你可是想到办法对付下面那些个小妖小魔了?” “我在那休息,为了什么?”阿水笑呵呵的道,“只要我阿水一出手,管保叫他立时溃散。” 刑岳在旁边听的真切,一拍手道:“要他们自己打自己,甚是妙,刚刚竟没想到还有阿水的蛊虫。” 姜仙凝也称了好,却低头嘟哝着:“自己打自己,还是怪师尊不让我去找那些个契约的小妖小魔,不然早就能下手了。” 刑岳听姜仙凝低声抱怨,笑笑道:“此时也不晚,你若出去还有危险,阿水也没休养好。此时却是刚刚好的。” 二人边说边随着阿水到了窗边,姜问曦也站起身在三人身后观看。 陌将军一看窗口挤了若干个脑袋,便抬头冷笑道:“尔等只管看,看得再久也不过是缩头乌龟。” 阿水冷哼一声,自身后摸出了木棍:“陌将军,阿水得谢谢你们,抓住我却没拿我的武器,看不上是吧?如今阿水便用这木棍展一展雄姿。” 言罢,口中低低念着咒语,木棍敲了敲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手腕一转把木棍在手中转了几个圈,一抖手便指向了屋舍下人头攒动的妖魔群。 楼下众妖魔见阿水煞有介事的比划一通,以为要用个什么大招,一举歼灭他们这一群妖魔,谁知静静等了一瞬,却未见任何动静。寂静的小路,倏的爆发出一片阴恻恻诡异的笑声。小魔们指指点点似是看了阿水一个大笑话,陌将军也自鼻中喷了几个气,微微摇着头撇嘴嘲笑。 小妖们才刚笑了一瞬,忽的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小妖想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但还未待收了笑容,便又自妖魔群中传出一声惨叫。还未来得及细思,妖魔群中便接二连三传出凄惨的叫声,尖锐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陌将军也听到了如此凄厉的叫声,便转过身去,查看妖魔群状况。只见妖魔群中不断有小妖小魔被袭击倒下,而袭击他们的竟是身边站着的同类,如今不知着了什么魔疯狂的扑咬着身边的同伙。陌将军见小妖们都没得反应,任凭那些魔怔的妖魔撕咬,心中暗骂一句,一抖手,手中便多了两把黑色大锤。 陌将军举着大锤,踢倒面前几个吓傻的小妖,冲进妖魔群中,抡大锤接连拍倒几个发疯的小魔大声喊道:“这是蛊术,快吧这疯魔了的都杀掉!” 一众小妖小魔闻听陌将军一声怒喊,瞬间都回了神,纷纷亮兵器同那些中了蛊虫的同伙拼杀起来,一时间妖群混乱,血肉横飞。 陌将军提大锤一路拼杀,两锤一击便挤爆一只小妖的头颅,只一两个飞身便杀开了一条血路,眼前大多中蛊的小妖都被陌将军清了个干净。 阿水一边控着蛊虫一边皱了皱眉头:“这陌将军倒是厉害,杀的怎么如此快。” 姜仙凝闻听此说,向前挤了一挤,转头对阿水道:“我去对付陌将军。” 言罢,飞身自窗口跳出,空中一个口诀祭出凝仙,才一落地便奔着陌将军后背飞扑刺去。此一剑来的犀利,前面一众小魔均不敢拦,竟然纷纷躲闪。姜仙凝一路举着剑,脚下运真气推动双足,好似一阵风般翩然杀至陌将军身后,手腕用力一推,凝仙便奔陌将军后背而去。 陌将军也不愧是佚城数一数二的战魔,忽觉身后阴风起,便腰上使个蛮力硬生生拽回正疾速向前的大锤,一弯腰一抖臂膀,大锤便奔身后锤去。只听仓朗一声兵器相交的巨响,凝仙正刺在陌将军大锤的锤头。姜仙凝瞬间虎口一麻,凝仙险些脱了手,这陌将军的大锤竟也不是凡物。 陌将军接了姜仙凝一剑,便回转身,冷笑一声道:“哼,你名门正派怎么还做背后偷袭之事?” 姜仙凝咬了咬下唇,右手麻嗖嗖的转着凝仙,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四处看看,难道不是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吗?怎得你自己不知防范,我要刺之时难道还要先叫你转身?”:筆瞇樓 如今没了来来回回的上去下来的词,竟是说不过姜仙凝。陌将军瞪着一双几乎全黑的眼盯着姜仙凝,虽是心有怒气,但却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便摆大锤奔姜仙凝面门打来。 边打边道:“休要多言,只打过便好。” 姜仙凝也不含糊,真气往右手一推,摆凝仙与陌将军战在一处。 这边姜仙凝与陌将军打的热闹,那边姜问曦见徒儿跳出窗口去杀陌将军,便也跟着跳落地面。众小魔见姜问曦跳落面前,都只挥着武器并不敢上前,有的更是转身奔妖魔群中跑去打那中蛊的同伙。 刑岳也跳下屋舍,走在姜问曦身后,幽幽道:“姜仙凝亮了凝仙,怕是全佚城的妖魔都看见了吧?” 姜问曦并不言语,只一抬手,一道刺目白光自手中延伸而出。 刑岳惊叹一声:“剑意?” 却只见姜问曦早已跳入众小妖小魔中一剑一个,只一瞬便砍到了一片,杀到了姜仙凝和陌将军身边。姜问曦到得二人身边并未动手,而是先清了附近小妖,又略略放了威压使众魔不得上前。做得一切便向前走了一步,待要帮一帮姜仙凝。 姜问曦才一动步,便听姜仙凝急急叫道:“师尊休要动手,看凝儿解决了他。” 姜问曦闻听此言果真站在原地驻足观看。 姜仙凝摆着凝仙,一道道剑气透着晶亮的白光在黑暗中飞舞,一众小魔便没有姜问曦的威压也是不敢上前。陌将军的大锤也使得分外灵活,竟无一丝重器的累赘之感。一时间两人杀的昏天黑地,不分伯仲。 姜仙凝武器轻薄,并不敢次次对上陌将军大锤,多半只是闪躲,只待寻个时机一剑毙命。但陌将军大锤耍得甚好,砸下时虎虎生风,力拔千斤,翻转时却如细叶翻飞,甚是灵巧。姜仙凝初时应付自如,渐渐的竟显了一丝疲态,右臂竟然有些许的迟钝。 才一个晃神,陌将军一只大锤便自头顶重重砸来,姜仙凝一歪头,一侧身躲过上面一锤,脚下借势一踢也躲过下面一锤。谁知头上大锤落到一半陌将军就手腕用力,止住大锤下落的力度,一个回转奔姜仙凝胸口抡去。 姜仙凝才抬起一只脚踢走了下面一只大锤,收回腿还未站稳,头上大锤便变换了方向。姜仙凝待要站稳再闪身却已来不及,若被这大锤敲上一下,怕是胸口便是一个洞。姜仙凝来不及思索,只得借着身姿不稳的势一挺身直直倒了下去,陌将军并未停歇一个大锤也跟着锤了下去。 刑岳在一旁看得惊险,叫了一声:“姜仙凝!”待要出手,只见紫云一闪,姜问曦脚尖一点,陌将军大锤便失了方向,一锤锤在姜仙凝身旁的地上。 姜仙凝闭着眼本已无计可施,谁知身旁一声巨响,陌将军大锤竟没打中自己。睁眼时,只见紫云飘飞,师尊正收回脚去。 陌将军一锤敲偏便跳了开去,举大锤对姜问曦道:“你们名门正派不是不以多欺少?因何两人动手?” 姜仙凝爬起身,一摆凝仙也指着陌将军道:“你那破锤子能让我师尊踢上一脚,想来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不感恩戴德,却是抱怨什么?” 陌将军又觉语塞,大锤相对一击吼道:“什么仙门正派,说了一对一却又不敢,有何脸面笑我魔族?” 姜仙凝轻蔑的哼了一声:“你也算得魔族?若是魔族怎得魖魓却不管你?不过是佚城中无人问津的一只魔物而已。我仙门逢魔必诛因何无脸?我陪你打,不过是玩玩而已,若是初时便是我师尊出手,你怕是早已魔魂溃散了。难道一对一还要任你挑人吗?” 陌将军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吼一声摆大锤又奔姜仙凝砸来。姜仙凝才要应战,只觉手臂被人向后一拉,整个人被扯得向后退去,转头,竟是姜问曦把姜仙凝拉到身后,自己摆剑气应战。 姜问曦剑气伶俐,剑道捉摸不定,陌将军几次眼看要敲中姜问曦的剑意,但偏偏就只差一点点被剑意躲过正面一击,绕道侧面找个缝隙便不轻不重的被刺上一下。陌将军心中着急,挥舞着大锤上下翻飞追那一抹程亮的剑气,无奈,剑气飞舞的太快,无论如何这千斤重的大锤都追不上那一道光亮,却被那一道光亮自两只锤缝中刺的血肉模糊,魔息丝丝飘散。 陌将军眼看体力不支,心中一时充满戾气,大锤虚晃一招,跳出几步,对着姜问曦张开大嘴一声怒吼,只见陌将军迅速变化,四肢瞬间粗壮如树干,脖子青筋直冒,红口白牙眼眶突出。身上衣物尽数碎裂,只剩一条褲衫破破烂烂挂在臀部。 陌将军瞪着眼呲目欲裂,狠狠一敲大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闷雷般的声音自陌将军口中发出:“如此要打,便来吧。”说完便是一阵震颤山河的大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覆手为雨(1) 陌将军打不过姜问曦,被姜问曦剑意刺的浑身是伤,一片血肉模糊。顿时气不过,浑身充满戾气瞬间魔息爆发,竟突然变化了真身。 陌将军怒吼一声,四肢迅速膨胀如粗树桩一般,其上青筋血管根根凸起,撑破的衣衫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血盆大口中根根獠牙呲出唇外,本就乌黑一团的眼睛如今已经全黑,吐出眼眶之外,一身魔息在体内暴走滚动。血管内滚动的魔息如同一只只蠕虫在身体上攀爬蠕动,于身上被姜问曦刺伤的破口处丝丝溢漏。整个身体如同笼罩着一层朦胧黑雾。 淡紫色的精魄之光丝丝缕缕照影在陌将军变化的身体上,陌将军全身笼的黑气,泛着莹莹紫光,仿佛一只觉醒的困兽在黑暗中渐渐站起身。 姜仙凝站在师尊身后见陌将军须臾间变化了魔族真身,面目狰狞,神色恐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巴,含糊的嘟哝着:“魔族都是长这样的吗?这明明是个怪物!” 姜仙凝并不知此一言是问谁,只觉师尊微微碰了自己一下,便觉眼前一暗便被师尊挡在了身后,师尊清冷的声音传来:“凝儿退后。” 姜仙凝微微退了一步,只见对面陌将军拎着大锤相对一击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而后便大吼一声道:“如此,便再打来!”言罢,哈哈大笑,笑声震荡山河扰的人头脑嗡嗡作响,似是有些不甚清明。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魔族,想叫师尊小心点,但话还未出口,便被师尊一掌推开掉在一群小妖小魔之中。小妖们见姜仙凝突然飞来纷纷躲避,让开了一片空地。偶有几个不怕死的小妖跃跃欲试,想趁机偷袭。姜仙凝站稳脚步抬手砍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妖,转头再看师尊已与陌将军战在一处。 此时陌将军身体被魔息包裹催化,形成一层坚硬盔甲。姜问曦剑意轻触之下只听叮当当金属撞击之声,仿若点在兵士甲片之上。陌将军两只大锤如今好似两只孩童的花鼓,被陌将军舞的随意。将姜问曦的剑意挡在锤风之外,丝丝不漏。偶尔被剑意点重,也不过是肩膀手臂处的硬麟,只觉两相硬物相撞,一瞬便弹开,并无一丝伤害。 姜问曦来来回回同陌将军打了上百个回合,均不分高下。姜问曦依旧只是轻轻试探,不疾不徐,并不紧逼。剑意也依旧如蜻蜓点水般在陌将军四肢的魔息麟甲上轻点,微一触及便立即收回。 陌将军心中憋着一股暴涨的魔息,死死盯着姜问曦刺目欲裂,手中大锤加了十二分的力气,恨不能一锤便将姜问曦拍死。偏偏姜问曦即不猛攻也不退让,手中剑意仿佛一条气息微弱的小蛇,趁其不备便咬上一口,咬过便走也不恋战。陌将军依旧挥着锤子追这条白练,但只闻得四肢叮当作响,却抓不住这白练的一丝边际。 如此来来回回又打了百十个回合,姜问曦忽觉怀中有一丝异动,抽个空隙自怀中一摸,竟是同魑离联络的丹丸碎了。姜问曦微微愣了一瞬,陌将军顿觉时机甚好,摆大锤以自身为轴迅速旋转一圈,两只大锤便带着咧咧魔风砸下来,如同两座小山轰然倒塌。 姜仙凝在旁边看的心悸,猛地惊叫一声:“师尊!”便要出手相救,怎奈距离太远,姜仙凝还未迈动脚步,大锤便已挂着横风飞至姜问曦面门。此时正与众小妖缠斗的刑岳和阿水也闻声转头相望,正看到大锤飞到姜问曦面门之处。刑岳心中也暗暗叫声‘不好’。 就在陌将军的大锤飞到姜问曦眼前马上就要触及鼻尖之时,只见姜问曦柔软的向后一倾身,大锤便堪堪的贴着那张假面皮自鼻尖上滑过去了。陌将军此时用力过猛,一锤出手未中,另一锤便失了先机,只借着势头依旧在姜问曦面前毫无威胁的滑过了。 陌将军虽是两锤落空,姜问曦却并未失了这尚好的间隙。陌将军挥着双锤自姜问曦面前飞过,一时招式难以收回,便将乌突突一片肚皮暴露于姜问曦面前。只见姜问曦手中剑意忽的随姜问曦微倾的身体想头顶刺出,但此一次剑意却不似平日般笔直犀利,而是软绵绵如同一条蜿蜒迂回而行的蛇,追随这陌将军的拎大锤的手而去。只一个晃神的瞬间,陌将军两只手腕便被剑意牢牢缠住。 姜问曦微一侧身,手中剑意一收,陌将军便如同流星坠地般自姜问曦身侧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陌将军沉重的身体才一落地,一片尘土便自身侧飞散而出。乌黑的地面也被砸出一个人形的凹痕。未待陌将军有所反应,姜问曦一只手自怀中摸出一沓符篆在手中轻轻一捻,注入一丝真气,循着镇魔八卦的位置在陌将军后背贴了个符阵。陌将军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冒着黑烟渐渐缩小回去。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陌将军便变回原来模样,躺在地上嚎叫着打滚,后背依旧滋滋作响的冒着黑气。 姜仙凝上前一步,举起凝仙一剑刺穿陌将军喉咙。陌将军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姜仙凝,一只手凭空抬了一抬,便摔回了地上,渐渐陌将军身体如同一片虚幻,朦胧中黑灰四散飘飞,渐渐溃散了。 姜仙凝疾行几步,立于姜问曦面前略带些怒意道:“师尊即是几招便能除了他,因何却要打这许久,还险些被陌将军敲中面门?” 说着别开脸,咕噜了一句:“害的徒儿担心。”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神温柔,似是带了几分笑意,但并未张口。 姜仙凝见师尊只是看看自己,并不言语,正待再继续追问之时,只听妖魔群里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姜真人自有姜真人的打算,若不至于陷阱又怎能使陌将军露出破绽?” 姜仙凝听这魅人的声音便知道是魑离来了,转头见魑离自妖魔群中缓缓走来,身旁小妖纷纷逃命,有些逃的慢的皆被魑离水袖一扫便化为一缕黑气。 “魑离又怎会如此了解我师尊?师尊这符阵并非亲手贴上,以师尊修为随便一扔魔物便就难逃。在粼城时,那魔物都逃得魅影了,还不是被我师尊一张符篆贴中,化为灰烬了。如今却要犯险,非得按住再贴,这是何道理?”姜仙凝说着转头问姜问曦。 姜问曦似是不愿解释,只淡淡道了句:“定要如此贴而已。” 姜仙凝虽是觉得师尊在敷衍自己,但深觉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陌将军即已死了,师尊也是无碍,便摇摇头,轻叹一声:“也罢,不知何时清月君倒好似比我还了解师尊了,你们即都不想说,反正师尊无事,凝儿便不问了。” 说完抬脚踢了踢地上陌将军遗留的大锤,歪头问魑离:“魑离,这锤子可是宝物?” “魔族上品法器——惊天破云锤。”魑离不经意的道。 “不过是个佚城妖魔头目,怎会有如此上品法器?”姜仙凝有些疑惑。 “以佚城的手段,想要何法器许是都能弄到。你师尊的法器不是也被骗走了?”魑离幽幽的道。 姜仙凝听魑离一言才忽的想到师尊的法器还在陌将军手中,如今陌将军已灰飞烟灭了,两只大锤到是留在当地,只是师尊的正英却是不见踪迹。:筆瞇樓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师尊的正英呢?”姜仙凝皱着眉,探头在地上找寻,只是这地上甚是空旷,除了这一对大锤便空无一物。 “为师已收了。”姜问曦见徒儿低头找正英,便轻轻道了一声。 三人站在妖魔群中闲话,此时刑岳和阿水也走到近前。众小妖小魔见陌将军被刺了魔丹如今已经魂飞魄散,便也好似各个都吓破了胆,全都向后散去,远远的站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只剩中了蛊虫的一众小妖魔围在几人周围毫无神识的游走。 众人齐聚一处,刑岳收了兵器转头询问姜问曦:“姜真人,接下来如何打算?可是要去救若清?” 姜问曦并不回答刑岳,而是转头问魑离:“君夜殇可是醒了?” “醒了,”魑离答完在袖中摸了一会,摸出一些丹药碎片,对着姜问曦有些无奈的一笑:“这丹丸只能用一次?你们仙门这物件也忒不中用了。” 姜问曦并不答魑离所问,只冷冷道了声:“就在此地等君夜殇。” “我们平日里用信诀便可,只是同外人联系才用这丹丸,这丹丸因得只为互之有无并不用口训,便也是下阶炼药术炼制而成。所以只能用一次。”姜仙凝见师尊不理魑离便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解释了一番。 “那些小妖想来都是怕的紧了,怎得不跑就只是远远的站着?难不成等我们过去杀?”姜仙凝看了一眼分散在四周的小妖魔,各个都吓得发抖,却仍旧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这些小妖修为低劣,若是逃跑定会被君夜殇惩罚,不敢上前便只好站在当地。”魑离说的毫不在意。 “这小妖们虽是修为低劣,但各个模样长得还算不错。怎得陌将军真身却如此难看?莫不是这小妖小魔此时看着算个人形,却都是青面獠牙之面目?” 说着,姜仙凝又转头细细打量魑离:“魑离这美丽面庞,难道也只是修为幻化来得?难不成哪天魑离也要变个骇人的模样出来?” 魑离闻言以水袖掩口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温润悦耳。笑得够了魑离一抬水袖,对着姜仙凝转个圈:“小桃子,你看我哪里像是假的?你尽管摸摸看。” 姜仙凝依旧疑惑的盯着魑离,目光在魑离的脸上来回逡巡:“以你的修为,若要变化,又真是我摸一摸便摸得出来?” 魑离对姜仙凝翻个白眼,带着一丝气恼道:“我魑离的花容月貌是世人俱都知晓的,只有小桃子你来怀疑。我魔族也是爹生娘养,于姜真人和刑岳并无二致,容貌由来也是父母给的。虽是后天修炼和改变容貌,也不过是气息所制,并非容貌大变。” “魔族容貌可是也同我仙门一般,若是结丹容貌便可停留于此?” “我倒是头次听说仙门容貌是停于结丹之时。若如此,你因何长大了?”魑离似是对此事饶有兴致,收了那几分怒意,兴致勃勃的打探起来。 姜仙凝并不隐瞒,娓娓道来:“我说的是‘便可停留’,我若是想停在小孩子模样不再长大,便可以不再长大,但我更喜欢如今模样。” 魑离点点头,似是有所了解,抬眼又探究的看了看姜仙凝,略略沉思,便又继续说道:“我魔族却不同,魔族本就又千年寿命,我并非不老只是未老而已。”魑离忽然面带愁容,似是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变老,便忧伤了起来。 “可是那陌将军是怎得回事?难道他不是魔族?” 魑离冷哼一声,满面不屑:“他?他不过是炼了魔功,强行令魔息暴涨而已。此种作为又岂敢算我魔族?” 姜仙凝还想再问些什么,只听刑岳在身旁轻轻道了声:“来了。”几人便收了这几分闲散,齐齐奔刑岳的目光望去。 魑离看了一眼远处微微滚动的黑云,转头对阿水道:“阿水姑娘可还有能控魔息的蛊虫?” 阿水正低头摆弄腰间那一排装蛊虫的瓶子,听魑离问她便抬起头,笑了笑道:“自然有的,之前用过的我也收了回来。” 魑离也对着阿水妩媚的笑了一笑:“那便好,等下你那虫子便可大显身手了。” 言罢,魑离打了个呼哨,便又一个黑影屋舍自暗处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此人目光虽是炯炯但却没得精气,口中呵呵傻笑着,跑到魑离近前伸出一只手:“大哥,说好的,给钱。” 魑离自袖中摸了一小块银子放在这人手中,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便在此等候,等下如若做得好,再给你一块银子。” 那人呵呵笑着点头应允,便低着头玩弄着手中银块,站在了魑离身后。 刑岳自身后拉了拉姜仙凝衣袖,悄声道:“此人是谁?魑离在此地还有暗哨?” 姜仙凝回头瞥了一眼刑岳:“谁找暗哨会找个傻子?这是佚城三城主,被魑离搞傻了,等下让阿水控了他,为我们所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覆手为雨(2) 刑岳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凑到三城主身边,伸出一只手悄悄的拍了拍三城主的手臂,带着几丝狡黠的笑意:“送你一个好东西要不要?” 三城主静静站着并不搭理刑岳。刑岳并不肯放弃,自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子继续碰了碰三城主道:“给你银子你可愿意?” 三城主忽的转头,直直瞪着刑岳,目光中满是狠戾和杀气,丝毫没有一丝生气。刑岳微微一愣,被这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不知是不是得罪了这个疯子,会不会下一秒就要被这疯子追杀。 三城主盯了一会,并未动手。刑岳觉得脖颈有些发凉,下意识举了举手中碎银子。三城主本是盯着刑岳,见刑岳手掌一动,便低头看去,一看到银子,那三城主顿时收了要杀人的目光,指着刑岳手中的银子瓮声瓮气的道:“那个,是给我的吗?” 刑岳见三城主要银子,便急忙点点头,把银子塞进三城主手中,见三城主接了银子面色柔和了一些,才抓紧时间继续道:“银子送你,我再送你个东西?” 三城主歪着头有些迷茫的看看刑岳,刑岳便指指地上的惊天破云锤:“你去拿着那个,那个是个宝物,你拿着便更厉害了。送你,怎么样?” 三城主把自己手中的银子塞进腰中,木然的对刑岳道:“我去拿了那个物件,你再给一块。” 刑岳冷笑一声:“你倒是不傻。你把那物件拿着,然后送到我宗门中去,我就再给你两块银子,如何?” 还未待三城主算好这笔账,只见姜仙凝自前方一步处转过头来,瞪一眼刑岳道:“刑岑凌,你休要玩闹。眼看君夜殇就要来了。你还有心逗弄三城主。如若他翻脸你要作何打算?还是让阿水速速控了他才好。” 刑岳颇有些神秘的对姜仙凝一笑:“姜仙凝,你可看见了那个一对锤子。诚是个宝器我想带回去收起来。反正这三城主也没武器可用,这一对大锤也不好拿。让他帮我拿回去不是两全其美?” 姜仙凝撇撇嘴颇有些嫌弃:“你见到宝器就忘了若清师侄吧?” “这不相关,拿上这宝器也不耽误救若清,不过是顺手而已。” “你倒也不比这三城主聪明,阿水控了他不是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还用你使银子?”说着微微对刑岳摇了摇头,对阿水道。“阿水,速速控他!” 阿水闻言点头,手一抖,只见三城主动了动鼻子,微微一颤,眼中便失了清明。阿水口中念念有词,迅速翻动手指做了个结了个法印在木棍上对着三城主一推。那三城主便立刻低头垂手如一只傀儡般站在了阿水身后。 “我已经控了他的脑,”阿水颇有些骄傲的道,“便是我死了他也是个傀儡而已!” 几人说话间,只见远处一只四人抬的竹椅在黑暗中静悄悄如鬼魅般向众人慢慢靠近。竹椅前垂着的一条纱幔随阴风上下飘飞翻舞,偶尔露出竹椅上所坐之人的真容,但只一瞬便又飞落下来,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君夜殇的轿子由四个小魔抬着不疾不徐的走到众人面前,轻轻落地。一个小魔上前挑开纱幔,一个黑色身影便自竹椅上缓缓走了下来。 那人微躬着身走下竹椅,慢慢起身站在众人面前,面目冷冽眼神满布偏执的杀意,盯着魑离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魑离,好久不见!” 魑离抬起手以袖掩口依旧一副媚态,目光却暗暗上下打量着君夜殇:“好久不见?” 君夜殇瞪着一双阴郁的眼睛,哈哈大笑:“魑离,你在找什么?找你的残魂吗?” 魑离轻蔑的瞥了君夜殇一眼并不答话。 “你以为自己很高明?如今你那一丝残魂早被本王的魂魄压制,不知藏在哪个角落,若不是除了它还要耗费魔息,今日你便连本王气息也感知不到。” “哼,你休要狂言,你便是此时知道了,不是一样被我掌控?” “哈哈哈……”君夜殇又发出一阵嘶哑扭曲的大笑,“影大人早就知道你用一丝残魂控了本王的体,你以为魖魓因何便给你设了禁制?影大人不过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而已。此时,倒是意外收获。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走了!” “君夜殇,要打便打,你话那么多难不成是怕了?”姜仙凝知晓这君夜殇神识似乎不清明,说不得道理,也懒得跟他唠叨。 “哼!”君夜殇冷冷哼了一声,“不过蝼蚁,焉用本王出手?初时不过不知底细便敬你们三分,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言罢抬手挥了一下,身后便有小魔吹了几声魔笛。周围小妖小魔本都垂手侍立,如今都纷纷拉出兵器跃跃欲试起来,远处一片乌黑渐渐靠近,竟是成千上万的妖魔。 一时间,处处黑影绰绰,人头攒动。几人四周层层叠叠围了一众小妖小魔都亮出兵器跃跃欲试,有些竟笑的牙齿咯咯作响,只盼着分这一杯仙气。 “这些妖魔数量甚众,便是没有君夜殇要杀出去也是难事。如今却如何是好?”刑岳自牙缝里吸了口凉气,幽幽的道。 君夜殇口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众小妖魔都好似得了命令,举着武器纷纷奔上前来。魑离一抖水袖,冷哼一声怒道:“这群没见识的蝼蚁之兵,举手之劳便可灭掉,难道你指望他们困住我们?” 君夜殇阴冷的笑着,并不言语,只让小魔继续吹着魂笛,吸引很多的小魔。 姜仙凝站在一旁看着越来越多的小妖魔,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此时众多小妖魔纷至沓来,脸上似乎还带着些嘲讽之意。姜仙凝忽的想起了那一张契约,如此多的小妖也不知有多少做了契约。 姜仙凝自怀摸了一模,拉出一条长纸符举在众小妖魔面前,大喊道:“尔等休要上前,十日前城门处谁与我结了契约?如今我已捉了魑离,拿到铭思。契约者便要替我做一事。” 果真有些小妖踟蹰不前,好似有些避讳。 姜仙凝便勾了勾嘴角,继续喊道:“今日与我契约者要做的便是帮我而战。” 姜仙凝话音才落小妖魔群中便想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少倾,有个胆大的小妖喊乐乐一声:“你怎能证明你已捉了魑离,拿到了铭思?” 姜仙凝上前一步捉住魑离手腕:“魑离如今已在我方为我所用,难道不算我捉住魑离吗?” “那铭思在哪?江湖中传言见到铭思的人都死了。你若见到怎能不死?你能拿出铭思才算。”一个小魔高喊了一声,其他小魔便也纷纷应和。 君夜殇此时已在竹椅上坐定忙着咳血,见中小妖小魔与姜仙凝纠结契约之事。虽然有些迷茫,但心中暗觉这定是个热闹,便收了帕子饶有兴致的斜坐在竹椅中观看。 姜仙凝举起了右手,手腕上一根微微泛着清白色光芒的细丝紧紧缠绕:“这便是铭思,如今魑离和铭思都在此,汝等有何话说?” “你说那是铭思便是铭思?反正吾等都没见过铭思,你随便用个什么东西懵骗吾等,吾等也未可知。” 未待姜仙凝回答,魑离便自姜仙凝身后嗤嗤的笑了两声,缓缓走到两方正中,一双妩媚的凤眼此时满眼萧杀,嘴角却依旧挂着柔媚的笑意:“如今我魑离在此,我说姜仙凝捉了我她便是捉了我,我说她手上的是铭思,那便是铭思。尔等若有不信者,便上前来我给他看看。” 一众小妖小魔均不敢动,铭思见之者死,谁都不敢贸然跳出来挑这大梁,敢上前去辨认辨认铭思。安静了一时,有些胆大的便轻身挑唆身旁的小妖:“你可相信铭思就是那样短的一截?” “不甚相信。” “不然,兄台你去看一眼。若真是铭思还是要守那契约之言,不然遭天道所罚呀。” “我?我也没见过铭思,看见了也不认识,你若想看你便去看。” “兄台你怕是不敢看吧?” “铭思见者死,你难道没听过:铭思上路,血溅无形。铭思若要现身便是要死人。你不是想让我去送死吧?” “兄台你说的哪般话,那小公子不是也说见到了,如今铭思在那小公子手上,怎得就还能杀人,兄台若不敢去看那便不要去了。” “我确是不敢,你若敢你去看罢。” …… 小妖魔们互相怂恿着,有些不愿履行契约的想要找到些破绽好废了那一纸约定,有些好奇心强烈的自己不敢去看便想怂着别人去瞧一瞧。顿时妖群中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魑离笑一笑道:“可是有人要看?不然我便拿出来供大家赏玩一番?”说着一只手便伸入袖中摸索。 众妖魔均大惊,纷纷后退,姜仙凝趁机上前一步举起契约符纸,使个火诀,符纸迅速燃烧起来,火光中姜仙凝的样貌有些诡异,一丝笑靥自嘴角滑过:“此时契约已燃,若不信我已捉了魑离拿到铭思的,便不用为我做事。若是信的,此时便同我一处屠了这佚城拿下君夜殇!” 语毕,飞身而起,在几个小妖魔头顶蜻蜓点水般略过,直奔君夜殇而去。姜问曦见徒儿奔君夜殇攻去了,若是真打起来必定吃亏,便也飞身而起,追着姜仙凝的身影飞落在君夜殇的竹椅之前。 魑离也紧随而至,一把捉住正飞身上前的姜仙凝道:“这位旧识还是留给我!”言罢便自水袖中伸出一只手,奔君夜殇面门抓去。 此时君夜殇正用绢帕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见魑离一掌打来,便用空闲的一只手结个法印一弹,瞬间自四周黑暗中跳出六个黑影,齐齐出手打向魑离要害之处。魑离稍一迟疑,正待出手接招,只见身旁人影一闪,拦住了来势汹汹的黑影,正是姜问曦和姜仙凝。 姜仙凝对魑离甜甜一笑,便同师尊使着同样的招式自魑离身边走过:“你要同他斗,你便去,这里有师尊同我。” 魑离微一点头,便又伸手奔了君夜殇。君夜殇见魑离又攻上前来,便有掐个诀,六个黑影又自黑暗中跳出来。魑离并不恋战,使一招战魔劈山弹开六个黑影,又奔君夜殇而来。君夜殇此时再无可避,便速速扔了帕子脚尖点地,自竹椅上飞了出去。 两人落地,先对而立,魑离一脸媚笑,君夜殇则是挂着诡异狰狞的笑容,魑离稍稍审视了一下君夜殇,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你不过也就十二暗卫,都被小桃子师徒二人拖住了,如今只剩我二人,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君夜殇直勾勾的盯着魑离,恨不能用眼神便将之碎尸万段。 魑离也不在意,依旧笑意融融:“不如……便来赌命?” “如何赌?” “我们每人发一招,若谁先被打中便自觉送上命来,可好?” 君夜殇闻言微微垂了眼帘,似是在思忖。魑离在这三界间出招极快是众人皆知晓的。铭思一直都未有人能得见,便是因为速度太快根本看不见,功力低微的便是被铭思所杀,至死也是找不到铭思在何处。若是功力高一些的,看见铭思之时便是铭思刺入身体之时。此时若是同魑离拼速度,想来并占不得上风,若是拼魔息,本应不相上下,若有魖魓禁制牵制想来赢的胜算大一些,但不知这禁制到底牵制了魑离几分功力,若是还若从前一般,这赢的胜算也不过是五成,道还是要来拼运气。魑离这战神之名,也并非浪得虚名,除了骁勇善战之外也是心智过人。他若有此一提必定是胜券在握。 君夜殇正在左右思忖着魑离的计谋,举棋不定之时,魑离幽幽的开了口:“你不应承,难道是怕了?想我也是有一丝残魂还被困在你身上,还有魖魓设的禁制,着实恼人。此时我功力定不如你,你怎得却这般犹豫不决?道好似负了当年魔族战神之称。莫不是在这佚城住的久了,常常听命于人,便对自己也只当个奴才般对待了?” 君夜殇一听,顿时大怒,一双眼睛不满血丝,面部表情更是狰狞:“魑离,你休要胡言乱语诓骗于我,你脸上贴的那符篆是作何用处?这符篆明明是张仙符,你身为魔族,难道竟投奔了仙界吗?” 魑离微微愣了一愣,摸了摸脸前的符篆,自入了佚城魑离便知晓这符篆便是不再贴着也是无碍了,但因着是姜仙凝贴的又见她整日里凝重的检查这符篆可是完好,便一直不好意思拿掉。此时,魑离轻轻拉下符篆塞入袖中,对着君夜殇微微一笑,道:“你猜!”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背水一战(1) 魑离要与君夜殇赌命,君夜殇猜不透魑离用意,便试探着与魑离争斗几句,但魑离好似并不打算上当,只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猜!” 君夜殇闻听更是上火,双目一眦低低怒吼一声,道:“我偏不猜,要打便打来打过,因何要被你耍弄!” 语罢,便自口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喉音,不知念了什么咒语,念毕,双手自身后一探,一双戟发着乌黑的精光自双手出现。 魑离一见此物,微微一愣,道了声:“慑地碎雨戟?” 君夜殇闻言哈哈大笑:“清月君真是有眼力,即是已认出此法器,你便是也知晓这慑地碎雨戟与惊天破云锤是一对吧?那便叫你那傻子跟班把我的法器还来!这法器既是一对定要呆在一处。” 魑离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说的甚是魁夜,我自会叫这两件法器呆在一处,不如你便趁着此时交出你那一对戟,也省的你我都费力。” 君夜殇一听魑离此言,顿时怪叫一声,大吼道:“魑离你住口,休再提那名字!”边吼边飞身举着一双戟奔魑离头顶刺来。 魑离此时只有五成魔息并不敢硬接君夜殇这一招,足下用力侧身向后一退,闪开双戟的戟风一伸手奔君夜殇肋骨拍去,一边拍嘴里一边道:“魁夜,你因何听不得这名字?你难道不是爹生娘养?这名字不是你父母所起?” 君夜殇在空中一摆手,挥一只戟向肋骨处一挡,魑离一掌打在戟峰之上,并未用力便猛的一收,另一只手又自下方奔了君夜殇的丹田,君夜殇一个翻身,闪开一掌站落在地。双戟在手中一转又奔魑离腰间刺来。魑离急忙向后倾身脚尖一挑,君夜殇便自魑离身上斜斜飞过。再一落地,君夜殇一只戟尖轻点地面自空中一个翻转,回转身又刺魑离胸口,边刺边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可曾有过父母?你这名字可是你父母所赐?休要再跟我提起此事!” 魑离依旧不敢正面应战,足尖轻点随飞来的戟尖疾步后退,待得君夜殇飞扑的速度慢下俩之时,一把抓住戟尖向外一推,一个转身便把君夜殇的双戟夹在了腋下。君夜殇抽了一下双戟,对着魑离一瞪眼,竟然咳嗽起来。君夜殇猛的提起一脚奔魑离下盘,魑离一闪,君夜殇双手用力双戟便自魑离腋下抽了出来。君夜殇急忙倒退几步,摸出巾帕猛的一阵咳。 魑离自是不会白白丢了这大好机会,依旧一个飞身直奔君夜殇面门抓来。君夜殇正咳得昏天黑地,见头顶一片黑云压顶,急忙一手举双戟应战,魑离一掌拍在戟身,用了此时十成十的魔力。君夜殇被震的险些跌倒在地,见魑离又一掌打来,便举了双戟在身前挥了几道弧线挡住了魑离掌风。一个飞身便跳进几个黑影丛中,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此时十二个黑影正与姜问曦和姜仙凝二人打的不可开交。若是平日里许是姜问曦一人对付这些个黑影也不在话下,只是吹灰之力。但此时姜问曦修为跌了大半,虽不至于战败,但若要迅速取胜却也不是一件易事。 二人正与十二暗卫酣战之时,忽的一个黑黢黢的庞然大物落在圈中,两人还未看清是何物掉落在地便听见一阵猛烈的咳嗽自黑影中间传来。 姜仙凝猛舞了几下凝仙,寻个空子退到姜问曦身边,转头叫了声:“师尊。” “何事?”姜问曦回的很快。 “魑离好似打不过君夜殇,被他躲进黑影人里了。” 姜问曦同姜仙凝背靠背应战,微微侧了一下头,冷声道:“凝儿只管对付这些影魔。休要管些其他,君夜殇便交给清月君。” “也不知魑离是不是有些自负,君夜殇都亮了兵器,怎得魑离还要赤手空拳的打,就不舍得亮出铭思吗?” 姜问曦正英一扫击退姜仙凝身边一个影魔,在姜仙凝身边轻轻道:“以魑离此时魔息怕是在君夜殇面前难以操控铭思。若是铭思出手一击不中,不仅仅是毁了名气,只怕会露出破绽甚至被君夜殇毁了法器。凝儿只要顾好自身,休要管他人,若是不愿在此便去帮刑岳二人去对付小魔们。” 与姜问曦抽空聊了几句,十二暗卫便气势汹汹的缩小了包围圈,姜仙凝撅起嘴,打了十二分精神应对,摆凝仙使个‘金樽空对月’,剑尖指天,瞬间将体内和外界真气融为一体注于剑中,收手回剑自面前一扫,一排影魔便纷纷中招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姜仙凝抽个空隙,转头对姜问曦叫道:“凝儿自是要跟着师尊。”语未毕,便一个跟头奔着其中一个影魔消失的地方追了去。那影魔三闪两闪便飞快的跑进远处凝重的黑暗之中了。姜仙凝也紧追其后奔着远处黑暗而去。 姜问曦听着姜仙凝的尾音突然飘远,一转头只见姜仙凝追着一个影魔跑远了。姜问曦怕徒儿吃亏,虚晃一招也要追去,但无奈其他十一个影魔齐齐现身,攻势凌厉,挡住了姜问曦去路。 姜问曦眼见自己脱不得身便转头看魑离,怎知此时魑离同君夜殇也不知打去了何处。便只好再回转身招呼刑岳:“刑三公子。” 刑岳和阿水二人见其他人都去对付君夜殇和影魔,两人便留下对付着成千上万的的小妖小魔和小鬼。阿水看准了没有反水的小妖又撒了一把蛊虫。阿水并不虚要自己动手,只操控着被蛊虫钻了的小妖们为己所战。若是被控的小妖被杀了,便收回蛊虫再控一个。总之,只要阿水无事,蛊虫不死便早早晚晚把这一片小魔小妖杀个干净。 此时刑岳正同被控的小魔一起杀得起劲,一袭青衣上沾得不知是妖血魔血还是鬼气,斑斑驳驳一片片污渍散落,好似一团荷叶托着朵朵黑色的荷花。 闻得姜问曦叫自己,刑岳便使个虚招自打斗中抽身,几个飞身自一群妖魔头顶飞过,落在影魔身后,使个虎啸拳打开几个影魔跳到姜问曦身边,道:“姜真人可是有何吩咐?” 姜问曦抽个空隙转头急急问刑岳:“刑三公子可能挡得住这十一个影魔?” 刑岳一听干笑一声道了声:“这……” 姜问曦等不得刑岳犹豫再三,又急声道:“凝儿被一个影魔引到前面去了,刑三公子若打不过这影魔,便去瞧瞧凝儿吧。” 刑岳一听也急急应道:“姜真人放心,刑岳即刻便去。” 语毕,便找个薄弱的空子又使个呼啸拳,寻个缝隙跳出了战圈,几个影魔待要追赶都被姜问曦抖正英逼了回去。 刑岳疾跑两步,隔着一层小魔对阿水喊道:“阿水,我去找找姜仙凝,你先自己撑着。”说完转身也奔黑暗深处奔去。 阿水听到刑岳要去救姜仙凝,才要搭话刑岳便跑得远了,阿水急急念个咒又撒了些不同的蛊虫,被蛊虫附上的小魔便如同疯子一般胡砍乱杀,身边小魔无论哪方都不得幸免,疯小魔身边瞬间空了一片,未被打中的小妖小魔也纷纷躲避,一时场面混乱异常。阿水趁此地炸了锅,便拎黑木棍对着三城主一敲,二人便一前一后奔着黑暗中飞跑而去了。 这边厢,姜仙凝追着一个影魔跑了一阵,觉得四周黑了不少,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不留神便脱离了师尊身畔。正待回转之时,只听前方传来说话声,听着好似是魑离。 姜仙凝左右看看找不到影魔踪迹,便悄悄奔说话声传来的方向摸去。此地已远离街道和屋舍,屋舍中精魂的光亮早已找不到如此远的地方,此时一片黑暗,仅仅能看清自己面前几步远的事物。姜仙凝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摸索着前行,即怕暴露了自己又怕影魔趁机偷袭。姜仙凝收起凝仙,不敢放开神识,悄悄隐藏于黑暗之中。 渐渐的交谈声近了,姜仙凝仔细辨认黑暗中的身影,果真是魑离和君夜殇。 只听君夜殇依旧连咳带喘,沙哑着声音道:“魑离,你追我追的如此紧,只是想杀我吗?还是想要灭口?” 姜仙凝听得心中一紧,不知魑离瞒了什么被君夜殇知晓,竟要灭口。 只听魑离慵懒的声音传来:“哼,你爱说便说,如今整个魔族又奈我何?” 君夜殇也冷哼一声:“哼,是不能奈你何。你也不过就是条狗。从前便是魔君的狗,如今竟做了仙门的狗。不知若是要你那主子们来追杀你,你可满意?” “你若要造谣便随你,但别人会不会信,又岂是你几句谣言便能左右的?” “谣言?”君夜殇托着怪异的声调,忽的放大了声音,“若是让你那小情人知晓是你在黑雾中设了引魔裂炸伤了他,你说你那小情人会不会同你反目成仇?” “你是如何知晓?”魑离的声音带了一丝狠戾。 “也不知若是让姜仙师知晓是你炸伤了他缥缈掌门,会不会又要逢魔必诛了?你以为你做条狗便会是个例外?哼,做梦,你终究是个魔族!早晚死在仙门剑下!” “君夜殇,你既然知道了我如此多的秘密,那我是不是必定得要你闭嘴了?” “闭嘴?”君夜殇忽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笑中带着微喘,“如今便是本王闭了嘴也无用了,难道你连他也要杀了灭口吗?” 话音未落,姜仙凝只觉肩头一紧便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肩骨,有东西刺穿皮肉深深插进肩胛的骨缝之中,牢牢钳制住了姜仙凝。姜仙凝微微侧转头竟是一只惨白枯瘦的手,嵌入骨缝的正是手指上苍白的指甲。 姜仙凝被这只手缓缓拖到魑离面前。魑离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道:“小桃子?” 君夜殇阴冷的声音自姜仙凝身后传来:“魑离,如今她也知晓了你的秘密,你可是要杀她灭口?你若是不舍得,本王便替你杀了!那你可是又多了一条恶业。听闻这姜仙师甚是爱护这个徒弟,还心中爱慕自己徒儿,如今一见,竟也是个好男风的。你说,我若是替你灭了口,姜仙师可是会放过你?” “你敢动她?”语未毕魑离双手便忽的冒出一团黑雾将整个手掌团团包裹。 “魑离!你若敢动,本王先废他一条手臂。”边说边用力掐了一下姜仙凝肩头。 姜仙凝虽是想忍着疼不被其当做筹码,怎奈肩头忽然而至的疼痛,逼得姜仙凝忍不住哼了几声。 魑离见状果真收了手,冷冷盯着君夜殇,幽幽开口:“君夜殇,你难道只是为了害我?” “害你?你有何德何能要本王去害你?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王又怎呢害得了你?” “万千宠爱?你难道一直只是为了妒忌才做的这一切?” “谁会嫉妒你?”不待魑离说完,君夜殇便发疯般叫了起来,“你以为你一直受器重就比我厉害?你以为连大魔夫人都当你做亲信便比我高一等?哼,你也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狗!你可知你因何就被魔君收养还如此重用你,让你做战神?你可知是谁杀了你父母把你抢回魔族?你以为你是高贵?你瞧不起我?哼,如今不也只能眼睁睁看我杀了你主子的相好而无能为力?” 说着君夜殇举起一只手,对着魑离阴狠的瞪着眼睛脸上挂着毫无意识封魔的笑容:“如今,我便替你了结了这充满欺骗的一生,从此你便会同我一样,活得这般潇洒!” 说着手中黑雾一起,便奔着姜仙凝头顶打来。 君夜殇才要动作的一瞬,只听黑暗中传来一声:“住手!”便自暗中飞来一人,此人飞身速度极快,瞬间便挡在姜仙凝和君夜殇的手掌中间。君夜殇来不及回神一掌拍在来人身上,姜仙凝只觉肩头侧脸一热,一股血腥味便扑鼻而入,一个黑影自面前倒下。 姜仙凝忽的眼中一热,无助的叫了声:“刑岑凌!”用真气闭了一感,肩头用力一扯,整个右肩便脱壳而出,君夜殇的指甲也随之滑出体外。姜仙凝扑在刑岳身上,一只手探着刑岳鼻息,失声叫道:“刑岑凌,你怎样,你可不要死,快起来,刑岑凌!”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背水一战(2) 只一瞬的空当,魑离便已栖身而至,与君夜殇交了手,两人缠斗一处,魑离显然已经提了十二分魔息但也难占上风,处处被君夜殇压制。 姜仙凝吐了口中憋着的气息,放开那一感,疼痛瞬间自肩头传来,一股股温热已湿了大片衣衫。姜仙凝定了定心神,适才太过着急封了体一感,探刑岳鼻息之时以为他死了。如今松了封印,抬着手却迟迟不敢去探。 正犹豫间只听阿水的声音传来:“岑凌哥哥,姜姐姐,岑凌哥哥这是怎么了?” 阿水飞扑过来,来不及细问便抬手搭上刑岳脉门,摸了一摸,忽的吐了口气,轻声道:“还好,脉象平稳,无性命之忧。”.Ъimiξou 姜仙凝闻言跌坐在地,也喃喃道:“如此便好,没死便好。” 阿水粗略查了一遍刑岳,似是肋骨断裂一时闭了气,但并无性命之忧,稍是休息便能醒转。放了心,一抬头看见姜仙凝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是血,一只右臂垂在身畔悠悠荡荡。 阿水又扑到姜仙凝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抬手点了姜仙凝几个穴位,道:“姜姐姐怎得也弄成如此模样?”边说边查看姜仙凝伤势。 姜仙凝握住阿水的手,忍着疼,略带颤抖的道:“阿水,快去看看魑离,魑离如今只有五成魔息怕是再撑不了几时了。” 阿水盯着姜仙凝看了一瞬,有些犹豫:“可是……姜姐姐你……” 姜仙凝用尽力气推着阿水:“先去救魑离,我还有话问他。” 阿水又看了看姜仙凝,一点头转身道:“我去去就来。” 阿水带着三城主转身去帮魑离,姜仙凝咬着下唇,忍着钻心的疼痛在胸前摸索着丹瓶。此时姜仙凝已无力用真气探识丹药,只胡乱摸了一堆药瓶扔在地上乱翻。 此次下山也不知遇了几次险吃了多少丹药,此时竟找不到一颗上品补气丹。姜仙凝翻翻找找拿了一颗极品丹有些不舍的塞进刑岳嘴里,嘀嘀咕咕道:“在山上我一颗普通丹都要被师侄们疯抢,那些个好吃好喝好玩的物件来换,怎得就被你个外姓之人吃了我这许多好丹,要不是看在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才不舍的给你吃颗极品丹,三年也没炼多少,吃一颗便少一颗。” 姜仙凝虽是嘴上抱怨着,手上却没闲着。给刑岳口中塞了丹药,便用一只好手点着刑岳穴位,帮刑岳理气。此时自己真气也不甚稳定,只略略摸着似是再无郁结之气,姜仙凝才收了手,又去一堆药瓶中翻找,寻了几颗止血丹吃了。 才收了药瓶便闻听一片打斗之声自远而近,扑猎猎飞奔而来。姜仙凝下意识想要躲藏,用一只手扯着刑岳衣服想找个可以藏身之处。但此地是一片空地,只远处有些树木,并无可遮挡之物。 姜仙凝叹了一声向打斗声望去,这一看倒是放下心来。只见远处一片银光飞舞,姜仙凝知晓是师尊杀了过来。 不多时姜问曦便杀到这片空地之上,此时与姜问曦交手的还有六个影魔,其他的想是已被诛杀。 姜仙凝叫了声:“师尊,凝儿无碍,魑离那边却是吃紧。” 姜问曦闻听徒儿声音洪亮稍稍放心,便引着影魔同君夜殇几个汇在一处。影魔一靠近君夜殇战圈便不再单一攻击姜问曦,而是随便出手,谁离得近便打谁。魑离同阿水控着的三城主本就打得甚是吃力,此时稍一分神君夜殇便一戟戳在魑离手臂上。 魑离轻哼一声向后一闪,又觉身后阴风飞至,一个闪身不留神又被君夜殇戟尖刮破一块衣衫。 君夜殇见两戟刺中伤了魑离,便大叫道:“魑离,你别以为害了老三便能奈我何,如今看看谁更狼狈?” 语未毕,只见一尾拂尘扫来,君夜殇来不及躲避,只微微一闪,被拂尘扫轻轻扫了小腿,顿时一缕黑烟飘了一瞬,君夜殇微微一歪,便向后跳了开去。 几人并不罢休,三城主先是就势一锤砸下,君夜殇又退了几步,还未站稳,魑离一掌便奔前心抓来。君夜殇一个踉跄想旁边一闪,魑离的手便顺着胸前衣襟擦过。君夜殇心中一抖,险些被魑离抓住胸口,若这一抓中招,即便性命无忧也得重伤。但心中窃喜还未升起,姜问曦便躲开影魔一拂尘奔君夜殇喉咙刺来。 姜问曦本是在稍远处抵挡影魔,忽然转身发招,君夜殇毫无防备,瞪着姜问曦胸中一紧,一口血竟然顶上了喉咙。君夜殇顾不上掏巾帕咳血,生生将一口血咽了回去,想侧身躲闪,无奈左边有魑离,右边有阿水控的三城主,真真是闪无可闪,君夜殇心中暗叫不好,此命休已。眼看正英已来到面前,要刺入喉咙,君夜殇唯有低头亲眼看着正英刺穿魔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影魔忽的飞身过来,挡在君夜殇面前。正英噗的一声刺穿影魔在君夜殇喉咙前停了下来。 君夜殇避开一劫,一把自正英上抓住正在正英真气逼得魔丹溃散的影魔,向后飞身一跳躲开三人,伸手向影魔脖颈一探,已无了生气。君夜殇盯了盯影魔,眼光一暗,稍一犹豫便抬手一戳,寸长的指甲便深深插入影魔后颈,手指一收一颗魔丹泛着微弱的黑光便落入君夜殇手中。 众人皆看得一愣,不知君夜殇起手剜了这影魔的魔丹要如何,只见君夜殇阴森的眼眸中泛着变态的光辉,对众人扭曲的一笑,便把魔丹塞入了口中。 “哼,魁夜,你竟连自己忠心耿耿的影魔都吃?”魑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鄙夷。 君夜殇邪恶的一笑:“这是他最后的价值,能为本王最后尽忠,难道不是他的荣幸吗?” 此时君夜殇身体四周升腾起微微一层黑气,适才被姜问曦扫了一下的腿伤也渐渐愈合。 魑离一掌打开一个影魔,影魔又隐在黑暗之中。魑离盯着影魔消失的漆黑的夜幕,轻笑一声道:“你竟还有心情同我打吗?不知何时便成了他口中餐。可怜啊可怜!” 魑离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影魔并未再现身,似乎此言还有些作用,便继续道:“你们一世忠心耿耿为的什么?难道不是修为?不是钱财?不是情意?就只是做他口中之饲吗?我魔族绝不会屠杀族人!尔等追随之人不过一个邪魔而已,想来从未把汝等当做亲信之人。” “哈哈哈……”君夜殇嘶哑的狂笑起来,“魑离,你休要挑拨离间,本王的暗卫是忠心耿耿,至死不渝的,就算是本王我献身也是他们的荣幸。”君夜殇一招手,剩下十一个影魔便都在君夜殇身后现身。 “你问我们为的什么?我们为的就是杀光这三界的蝼蚁,成为三界之神。为了这神圣的目标,有什么不可牺牲的?你来问问他们。他们可是愿意为本王献出魔丹?”语毕转头,看着身后影魔。 众影魔竟齐齐跪下高呼道:“愿为主人献丹!” 君夜殇转回头,满脸傲娇和鄙夷的哼了一声。 魑离却轻笑起来:“魁夜呀魁夜,好似你还挺享受的。成为三界之神?是谁跟你说的?影大人吗?便是成神也是他成,有与你何干?你不过是人家手中一个棋子而已,也许连个棋子都不是。” “你放屁!魑离你休要污蔑影大人。”说着君夜殇眼中精光一闪,阴恻恻道,“若是说到骗,谁能有彘鸢技艺高超?” “你竟敢直呼君上名讳?”魑离微微皱起了眉头。 “君上?你此时君上应是魖魓吧?口口声声还唤前魔君君上,是何居心?” “魁夜,你怕是这三界里最傻的傻子。愚蠢如你,无论今夜死还是日后死在影大人手上,你都是咎由自取。你那影大人要做三界之神,怕是没少许你好处吧?但你就从未想过他精炼了这许多魂精难道是为了提高修为?你可是能用仙魂提高修为?若影大人是个邪修要吃仙魄,那又要妖丹魔丹鬼丹作何用?这影大人居心绝不是三界之主。你怕是只是他人做嫁衣而已。” 君夜殇不以为然,瞥一眼魑离道:“影大人自有安排,其中奥妙又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揣测的?倒是你,魑离,就从来没人告诉你,你父母是因何而死吗?你有空查别人别他人报仇,就不怕有天是为仇人报仇吗?” 魑离依旧一副媚笑模样,却低垂了眼帘,缓缓道了句:“你这种蠢货,只有去死!” 语毕又飞身而战,姜问曦和阿水也一同出了手。 君夜殇见几人又再攻来,急退几步闪在影魔身后,十一个影魔便齐齐出手接招。 但只在一瞬,影魔还在专心应战,君夜殇自影魔身后便运魔息至双臂,一抬手双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剜了众影魔的魔丹。众影魔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纷纷倒地,化作一片飘飞的黑云。 姜问曦三人眼见君夜殇剜了众影魔的魔丹,均是一愣。姜问曦见君夜殇捧着魔丹正要送入口中,立时飞身而起抖正英奔君夜殇手臂打来。 君夜殇见姜问曦飞来,便把魔丹攥入一直手中,抬起另一只手直直接住了姜问曦的拂尘。才一触碰尘尾便倏地缠在君夜殇左臂之上,滋滋作响冒着黑气。但君夜殇好似并未觉得疼痛,任尘尾在手臂上缠绕,竟一反手攥住了正英。此时,另一只手也并未闲着,一把魔丹狞笑着塞进了口中。 只一个转瞬,姜问曦见正英被君夜殇攥住,便抬另一只手打去。君夜殇此时全身黑气大盛,不疾不徐微微闪身,待姜问曦一掌过来离得近了,便抬手一掌对上了姜问曦的掌风。 二人一掌相击,有如晴天一道霹雳,黑白两道光芒相对一撞,便迅速分开。 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大动,二人相对而立,君夜殇一脸狞笑嘴角溢出一缕血丝。魑离微微转头,只见姜问曦依旧挺拔的站在当场。魑离心中松了口气,但忽的一眼又觉哪里不对,再细看时,姜问曦的正英却是倒拎在手中,尘尾垂在地上。 魑离心中一紧,姜真人法器一向如其人般潇洒飘逸,何时却能如此这般的耷拉着。 魑离上前一步,轻轻唤了一声:“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呼了口气,轻声道:“无碍。”依旧清冷的声音,魑离却敏感的闻到一丝血腥味。 此时君夜殇已被一团黑气包裹,似是也如同陌将军一般魔息暴涨。君夜殇嘶哑的声音此时更多了几分诡异:“姜衍,百年仙师!只怕是浪得虚名!你竟也有今日,为我所伤!你休要再装,那一掌你怕是已伤了内脏。” 魑离忽然怒道:“你休要猖狂,你才是受了内伤吧!” “哼!”君夜殇轻蔑的笑笑,“我倒是有些奇怪,难道令各路妖魔鬼都闻风丧胆的百年仙师就是如此修为?姜衍,你的修为到哪去了?还是你根本就是徒有其名?” “住口!”姜仙凝在黑暗中的不远处喊道,“君夜殇,你一个吞噬同族魔丹的邪修,不过是靠着邪魔外道得一时之气,有何脸面置喙我师尊。我师尊便是没有这一身修为也配得起这仙师的名号。你就是把这佚城的妖魔都吃光了,也不过是佚城的一个魔物而已。” 此时刑岳已醒了过来,正给姜仙凝接手臂,听姜仙凝骂的生气,还要起身去打君夜殇,便死死拉住姜仙凝,道:“姜仙凝,你休要冲动,姜真人和魑离都对付不了他,你去了只能添乱。” 姜仙凝被刑岳拉着一跺脚,又坐在地上,继续骂道:“君夜殇你个邪修,肺痨鬼,你吃了那么多同族竟也治不好自己的身子,想你这种背叛了族人又吃同族的魔鬼,这就是天道,你再如何也得死在这破身子骨上。” 君夜殇忽的转过头,狠狠地盯着姜仙凝的方向,狠戾的道:“你再多一句嘴,我便先剜了你的丹,看你还叫不叫嚣!” “你剜了我的丹你也吃不得,你还妄做三界之神?你可结得金丹吗?你再如何强,也不过是一个魔物而已。” 君夜殇听得怒不可遏,自腰间拔出双戟便奔姜仙凝打来。姜问曦见君夜殇奔了姜仙凝,一个飞身又摆正英追上,缠住君夜殇一只手臂,魑离一个飞身落在君夜殇身后抓住了君夜殇另一个肩头。阿水便也趁机控着三城主举惊天破云锤奔君夜殇后心打来。 此时君夜殇避无可避,躲不能躲,定是必死无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披荆斩棘(1) 姜问曦,魑离二人抓住君夜殇,阿水趁机控着三城主摆惊天破云锤奔君夜殇后心打来,眼看君夜殇避无可避,躲不能躲,是必死无疑。 君夜殇却毫不惊慌扭着双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抬腿向后一踢,正踢中三城主小腹。三城主虽不知疼痛,但被君夜殇一脚踢飞,跌坐当地,似是伤了筋骨,阿水催了几次,三城主才缓缓自地上爬了起来。 这边姜问曦二人也已出手,两人一边一掌奔君夜殇双肋,君夜殇双戟自手中向双肋一摆便轻松破了二人掌风,双戟再一转手又奔左右二人刺去,两人向后一躲,君夜殇双臂使力便脱了二人控制。君夜殇一摆脱二人便又急急抬步奔姜仙凝而去。 此时刑岳已给姜仙凝接好手臂,撕块衣襟包了伤口,又把自己腰带紧紧勒了一勒暂且止住疼痛,正要上前去帮阿水。才走到阿水身旁便看见君夜殇疾步飞驰而来,一个晃神已到得近前。刑岳正自腰间拔了佩剑准备迎上前去,怎知剑还未完全出鞘君夜殇便已到得面前,一戟伸与身前,一手收了戟聚着黑气奔刑岳胸口刺来。 刑岳心中大惊,君夜殇攻势凌厉速度极快,自己本已受了内伤行动不似平日里灵活,想要躲开君夜殇一戟已是不可能。刑岳惊得大叫一声,身形微向后退,双眼一闭,心中已做好了被君夜殇一戟刺穿的准备。但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面前危机似是瞬间解除。刑岳一睁眼,君夜殇手中戟尖停在自己胸口下方一动不动,眼前一个人站在自己与君夜殇之间,殷红的血正顺着戟尖滴滴答答落在自己鞋尖。 刑岳怪叫一声:“阿水!”一时怪力傍身,一掌打在君夜殇胸口,君夜殇微微后腿,戟便自阿水胸口拔了出去,一瞬间血水如同泉涌般汩汩而出。 刑岳抱住正在倒下的阿水,心中一片死灰扭曲的痛楚充斥了全身,刑岳用手捂住阿水胸前的大洞,血水依旧自指缝不断涌出,刑岳喉中哽咽带着浓重的颤音:“阿水,阿水……” 阿水双目微闭,微微颤抖着并不回应刑岳。 姜仙凝此时也跑了过来,又把一堆药瓶摊了一地,随便自一地瓶瓶罐罐中翻了一把止血的,理气的,生机的,吊命的……管他什么,只要能保命的丹药,便一股脑都塞进阿水嘴里。但阿水仿佛丝毫不领情,胸口的血水依旧如泉涌般自刑岳指缝间冒出。 “阿水,你苗家神药呢?哪个是保命的,告诉我,我来找……” “阿水,你可是巫女,你的神功呢?快用来保命!” “阿水,阿水,你看,你把你岑凌哥哥吓坏了,阿水……” …… 姜仙凝口不择言,不知在唠叨着什么,手上不断撕了几块衣襟给阿水包扎,但血水一瞬便浸湿了薄薄的衣衫布片。不知不觉姜仙凝已是满面泪水却不自觉,跪在阿水身前微微摇晃着身体不知所措。嘴里无意识的嘟哝着:“吃什么丹药能吊命?吃什么丹药?吃什么?能吊命的?……” 忽的,姜仙凝又伸手到怀中翻找,嘴里唠唠叨叨的念着:“还魂丹,还魂丹吊命的,还魂丹……” 一颗晶莹剔透的丹丸被姜仙凝翻了出来,捏开阿水下颌,姜仙凝把丹药塞进阿水口中,关上下颌,眼中殷切目光紧紧盯着阿水。 少许,阿水似是微微呼了口气,姜仙凝眼中精光一闪,叫了声‘阿水’,此时阿水并无反应,但浓密的睫毛却微微忽闪了一下,似是做了回应。 姜仙凝拍一拍刑岳的肩头,刑岳自抱住阿水之后就傻呆呆的盯着阿水,任凭姜仙凝如何折腾都做不得任何反应,此时姜仙凝一掌拍在肩头,刑岳木呆呆的抬起眼帘,有些茫然的看着姜仙凝。 “刑岑凌,你愣着做甚,阿水似是要醒了!”姜仙凝急急的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刑岳痴痴的看一眼姜仙凝,又有些木然的盯着阿水的脸。忽的,刑岳似是也觉得阿水的睫毛掀动了一下。刑岳瞬间抱紧了阿水,颤声道:“阿水……” 阿水果真慢慢的打开了那小扇一般浓密的睫毛,带着几分茫然的看看刑岳又撇一撇姜仙凝,缓慢的吐出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缓缓道:“岑凌哥哥……”.Ъimiξou 刑岳心中一阵兴奋,连声道:“阿水,阿水……”‘阿水’了半天,后面却道不出任何话语。 阿水缓了口气,微微抬起手落在刑岳捂着自己胸口的手上,艰难的道:“岑凌哥哥,你无事便好。” 刑岳闻言更是一时哽咽无语,纵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泪水也模糊了双眼。 “阿水,”刑岳终于颤抖着发出一丝声音,“你会没事的。” “阿水,”姜仙凝见二人在面前磨磨唧唧,忍不住扑上前来,“阿水,你的药放在哪里?你苗家可有什么吊命的药?先吃上一吃。待我们出了佚城一切便好打算。” 阿水虚弱的对姜仙凝笑了一笑,那笑容依旧如同平日里一般甜美娇艳:“姜姐姐,不要胡乱着急,到处找药了。命这东西该没的时候,又岂是几颗药丸能保住的? 姜姐姐,你且过来,坐下。听阿水说几句,若是耽搁了,阿水怕是连最后几句话也交代不完了。” 姜仙凝果真挨着阿水坐了下来,虽是想劝阿水不要胡思乱想,但此时此话显得太过苍白,说了也无人会信,只是徒自耽误时间而已。姜仙凝逼着自己闭紧嘴巴,但泪水却是不会听话,一串串自眼眶中争相推挤着狂奔而出。 “岑凌哥哥,姜姐姐,你们是阿水有生以来最喜欢的人。我们巫女都是自幼克父母的,一落生便就死了父母亲,所以阿水自小就是被养在大庙吃百家饭长大的。 若只是孤儿也还有人收养,也算有些后天的亲人,若是做了巫女便一生都会孤独一人住在巫女的吊楼里。寨子里的人虽是敬你,但无一人敢与巫女亲近。便是今后被巫女选中做了夫君也只是荣耀和尊敬,没有一丝亲近。 你们来寨子之前阿水一直都是孤单一人。你们来了,你们虽然同我打斗,但却真心把我当朋友,没有那种敬仰的疏离。 阿水……阿水……” 阿水似是有些激动,也许是说的太久有些气虚,用了几次力却断断续续再说不下去。无奈,最后只得闭上眼稍是休息。 “阿水,你别说了,你先养养精神,我们回去再说。”姜仙凝声音微颤。 阿水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又睁开了眼睛,想吸口长气,却好似被疼痛打断,微微撇了下嘴,继续道:“姜姐姐,趁我还有口气,让我把话说完。” 说着抬眼盯着刑岳:“你们……是神赐给阿水的礼物,阿水真心喜欢你们。岑凌哥哥……” 刑岳被泪水哽着喉咙一直不敢出声,此时听阿水叫自己,便咽口泪水颤声道:“阿水。” 阿水眼中闪着精亮的光芒,轻轻道:“岑凌哥哥,阿水喜欢你,阿水本是想同那玉精魂赌一赌,若是还有命在便跟着岑凌哥哥一起浪迹天涯,便是岑凌哥哥不喜我,能当我做个妹妹,阿水也满足了。” 刑岳早已泣不成声:“阿水,你只要活着,刑岳便照顾你一世。” 阿水小脸突然泛起一丝红晕,眼中闪着星光:“岑凌哥哥,我教你那口诀你可还记得?” 刑岳点点头。 “这母虫和我这棍子我都让它认了你做主人,你若要驱动他们便念我教你的咒语。这秘法蛊虫阿水本想送给岑凌哥哥当做礼物的。如今……却不能亲手相送了。” 说着阿水嘴角向上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我若死了,岑凌哥哥,送我回神树。阿水……” 阿水有些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放在刑岳脸上:“阿水食言了,阿水不能追随岑凌哥哥了,若是有来生……来生……在姜姐姐之前……” 阿水话未说完,盖在刑岳脸颊上的手忽然垂了下来,整个人也在刑岳怀中软软的沉了下去,那曾经闪着精光俏皮的双眼,如今也如一潭死水般黯淡无光的睁着。 姜仙凝的心跳似乎早已停了下来,叫不出声,哭不出来,一切仿佛都已静止,全世界就只剩下阿水那双失了光华的双眼。 姜仙凝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面对死亡,前一秒还鲜活的在自己面前摆着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的少女,此时却化作一具瘫软的尸体。 姜仙凝不敢动,不能动,仿佛自己的灵魂也随着阿水一起死去了,心中空空如也。 木讷的身子不知因何在晃动,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晃动。忽的,脸上一疼,姜仙凝突然回了神。竟是刑岳跪在身前拼命摇着姜仙。 此时刑岳见姜仙凝眼中恢复了神智,便抬手揉着姜仙凝的脸颊,颤声道:“姜仙凝,脸可还疼?你失了神智,我无奈才打了你一巴掌。” 姜仙凝微微颤抖着嘴唇,顾不得什么一巴掌,道了声:“无碍。” 刑岳见姜仙凝回话正常,便继续道:“姜仙凝,你在此地看着阿水,我去助姜真人一臂之力。”说着拿起阿水的木棍,便起身要走。 阿水一把抓住刑岳裤脚,急声道:“你打不过!” 刑岳回转头,居高临下看着姜仙凝:“那便如何?” “我……”姜仙凝欲言又止,不知要说些什么。 刑岳盯着姜仙凝似是突然灵光一现,又蹲在姜仙凝面前:“姜仙凝,都晓得你炼丹厉害,你可有令功力大增的丹药?” 姜仙凝抬眼对上刑岳的目光,刑岳眼中虽是极尽温柔,但却掩不住眼底流露的杀意,姜仙凝移开目光,并未言语。 “姜仙凝,我们在此地耽误了许多时候,你师尊和魑离也眼看撑不了多久,是要一起命丧于此还是替阿水报仇?” 姜仙凝闻言向姜问曦方向看去,正看见魑离被君夜殇一掌打飞,艰难的起身。再看师尊也是勉强支撑,淡紫色的衣衫尽是破口一片片暗淡的污渍分布于上。 “姜仙凝!”刑岳有些隐忍的叫道。 “此种逆天的丹药均要付出代价,我怎能……”姜仙凝仍旧犹豫不决。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便是要我这条命,若能替阿水报仇,能护你周全我也愿给。”刑岳单腿跪在姜仙凝面前,眼神分外坚定。 姜仙凝愣愣的看看地上冰凉的阿水又看看不远处频频挨打的师尊和魑离,缓缓自怀中摸出一个药瓶:“此丹可瞬间增功力百倍,但需燃自身精气维持。若是只为一时功力大增不知进退,轻则成个废人重则有性命之忧。” 刑岳伸出一只手,语气十分坚定:“拿来。” 姜仙凝攥紧了药瓶,犹豫不决起来:“以你的修为只能用三招,便必须泄了正气。如若不然……” 刑岳依旧伸着手,只一句:“拿来!” 姜仙凝便也依旧紧紧攥着药瓶:“你可能做到只用三招?” 刑岳点点头:“我只用三招。” 姜仙凝仍觉得心中不踏实,又道:“你以天道起誓。” “我以天道起誓,只用三招。” 刑岳说的极快,姜仙凝再无推脱的理由,慢慢伸开手掌。刑岳一把抓起药瓶倒出丹药,一颗淡黄色泛着金色光泽的丹药落在掌心。刑岳把丹药往腰间一塞,起身便走。 姜仙凝的心跟着刑岳忽的一抬,忽然想到,适才刑岳都说为了要赢,性命也可不要,此时以天道起誓又有何在意的?难怪说的那样快。 “刑岑凌,”眼看刑岳的背影有些迷糊,姜仙凝叫了一声。 刑岳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若是死了,即便报了仇你也看不到。”刑岳并未回答,继续向前走去。 姜仙凝一急,坐在地上大声喊道:“我姜仙凝以天道起誓:若是刑岑凌因吃了我的丹药而死,便是我害死的,我便是破了杀戒,天道诛之。” 刑岳已有些模糊的身影,顿了一顿,一甩木棍,招呼着三城主杀上前去。 姜问曦二人早就苦苦支撑,连个平手都难以维持。刑岳口中念个咒语,木棍一挥三城主便自君夜殇身后杀将上去。 此时刑岳控的三城主仿若一个失心疯的野兽,完全没有章法,只是一味地不要命的打杀。君夜殇突然闻得身后阴风袭来,一转身,竟是刑岳御着三城主杀了上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披荆斩棘(2) 三城主招招凌厉,直奔要害,完全无遮无挡不顾自身性命。此种拼得同归于尽的打法,竟也逼得君夜殇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 姜问曦,魑离二人见刑岳暂时占了上风,此时机会难得,二人双双提气,紧追而上对着君夜殇肋骨便是一掌。君夜殇瞬间被二人掌力震飞,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君夜殇才一倒地,三城主便拎着大锤飞身砸下。君夜殇举双戟一挡,挡住三城主大锤,姜问曦二人却又跟上,对着君夜殇双肩又是一掌。 君夜殇仰在地上,双肩一阵酥麻,双戟便失了力道,眼看三城主双锤便要压着双戟落在自己身上,君夜殇足下一用力来个金蝉脱壳,向头顶方向飞了出去。 姜问曦二人才定住脚步,君夜殇便倏的逃脱,想要再追已失了先机。但此次逃的仓皇,丢了一只戟,双戟变做了单戟。 君夜殇站在不远处,微微缓了口气,站直了身体,吐出一口黑血阴阳怪气的道:“那丫头可是被我打死了?倒是懂得临终托孤,换你来控这傻子。” 刑岳并不搭话,也不想给君夜殇休息的时间,木棍一催,三城主又失心疯一般摆大锤敲了过去。 君夜殇冷笑一声:“不过是偷袭成功而已,还能让你再逍遥一次?” 君夜殇本就深知三城主招法,如今又功力大增,此时便是三城主再不要命也只是借了一对大锤的威风而已。再战之时,君夜殇已适应了如此疯魔的三城主。微一闪身,挑单戟接住大锤,空一只手便一把掐住了三城主脖子,稍一用力,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三城主的头颅便歪向一旁。 “休让他剜了魔丹!”君夜殇抓住三城主的同时,姜问曦忽的喊了一声。.Ъimiξou 刑岳见三城主死了,君夜殇又要吃三城主魔丹,若是真被他吃了,又没了三城主,三人便是毫无一丝胜算。当即便自腰中抠出丹药塞入口中。 君夜殇才掐断三城主脖子,手指一勾想要剜丹,只听前方刑岳一声怒吼,如同下山猛虎,镇山一吼。此一声震耳欲聋,贯穿胸骨。其余三人都微微怔住,君夜殇剜丹的手也微微抖了一下,一剜未中。 只见刑岳此时周身正气大作,虽是尚未到得丹劲大宗师之境,并未结的正气丹。但此时丹田却好似燃了一团熊熊烈火,有着使不完的气息。刑岳眼放金光,使了一个虎啸拳第一式,猛虎出山。只见刑岳身后瞬间现出一只金色虎头,此虎怒目圆睁,大张着嘴露着如金钩般的牙齿,似是随时便会自刑岳身后猛扑上来,这正是以精气幻化的招法。 三人一愣之间,刑岳已使了一招,狠戾果决的打了过来。君夜殇并未把三人放在眼里,只顾剜丹毫无防备,被刑岳一掌正正打在胸口,倏的飞出丈把远掉落在姜仙凝身旁。但君夜殇虽是挨了一记重拳,但却好似伤的不重,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 刑岳紧追不舍,君夜殇才一起身,刑岳第二招‘虎虎生风’便送至君夜殇面前。但君夜殇倏的一转身,刑岳第二招竟然打空了。 “打他面门!”魑离自身后追来,边跑边喊。 刑岳一招打空,便使了第三招‘饿虎扑羊’飞身奔君夜殇面门而来。 君夜殇前一招刚好闪在姜仙凝面前,此时刑岳又一招打来,师尊二人还未跟上,姜仙凝低头,只见君夜殇脚跟微抬似是又要跑。若刑岳此一招再要落空,便只能反过来等着挨打,若再多用一招刑岳八成便会丢了性命。 此一想不过须臾间,姜仙凝身体先于大脑,一个飞身便抱住了君夜殇的脚踝。君夜殇才要起身闪避,谁知忽的被人抱住双脚,一个晃身定在当地。 只一愣的瞬间,便打乱了君夜殇阵脚,还未有所防备,刑岳一拳已到,堪堪敲在面门之上。君夜殇忽的一口鲜血喷了刑岳一手。同时收起一掌,对着刑岳胸口一推,刑岳便摔在当地,泄了丹田吊着的一口气。 姜仙凝歪头看看刑岳,心道:“这也算因祸得福,适才有正气护着,这一掌定也伤不到要害,倒把丹药吊着的气给泄了。” 姜仙凝心中想着才有一丝高兴,便觉后背一疼,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姜仙凝只有一只是个好手,抱的不紧,此时竟被君夜殇硬抽出一只脚,踩在自己背上。姜仙凝忍着后背狠辣的疼,依旧不肯放手。 此时姜问曦二人已到跟前,与君夜殇再次交手,君夜殇双脚动弹不得,接连挨了两人数掌,口中鲜血不断喷吐,神识微微有些散乱。 姜问曦微微歪头对魑离使个眼色,魑离点头会意,姜问曦便一个飞身落在君夜殇身后。君夜殇似是也明白了二人用意,忽的提起一口气,一脚踢飞姜仙凝,足尖点地便要跑。但高手对招,迟一时便丢一命,此时再要想走却是不能,姜问曦正英已出,君夜殇还未起身,正英尘尾便绕上君夜殇脖颈,魑离看准时机,铭思一出,手起丝回,君夜殇头颅便翻滚着掉落当地,正正掉在阿水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阿水大睁的双眼竟缓缓的闭上了。 一时间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小妖小魔们还在互相拼杀的嘶吼声还在远远的飘荡着。 姜问曦二人顾不得全身伤痕,迅速分头查看其他几人。魑离俯身看了一眼阿水,已经一片冰凉,再无一丝生气。便转身探看刑岳。还好,虽是内伤外伤大小无数,俱无性命之忧,只需修养些时日便可。 姜问曦见魑离在看刑岳二人,便疾步向黑暗中去找寻姜仙凝。姜问曦寻着方向找出丈八远才看见一人面朝下爬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是姜仙凝。姜问曦眼光倏的一暗,疾行几步走到姜仙凝身畔,一把翻过徒儿揽在怀中。 此时姜仙凝双目紧闭,微张着小嘴,口中露出的半颗门牙已被鲜血染红。徒儿精致的小脸此时被血和泥土混合着糊了一脸,黑丝已散乱一团,胡乱的被血污贴了一脖子,半边衣衫自肩头至腰际全都鲜红一片。 姜问曦的心莫名的一阵揪痛,仿佛有人自胸口攥住了心脏。微颤的手指轻轻搭上徒儿脉门一瞬,姜问曦第一次因为想要逃避而闭上了双眼。 指尖处传来姜仙凝虚弱但平稳的脉息,姜问曦才微微舒了口气,睁开双眼,嘴角不易察觉的挑了一挑。枉自己也活了百年,怎得竟也如此毛躁。 姜问曦略略检查了姜仙凝,筋骨损伤自不必说,只无性命之忧便好,塞两颗丹药,姜问曦把徒儿抱在怀中,转身奔了魑离所在之地。 此时刑岳已经醒了过来,不顾魑离劝阻硬要带着一身重伤亲自抱着阿水的尸体。魑离无奈,只好摇摇头去前面查看争斗着的小妖魔群了。 姜问曦走到刑岳身边,看了一眼刑岳怀中的阿水,轻道一声:“走吧,去救若清。”便抱着姜仙凝向前走去了。 二人追上魑离之时,众小妖小魔们正作鸟兽散般奔跑。 姜问曦有些疑惑的问魑离:“他们因何都跑了?” 魑离冷笑一声:“我只说了声君夜殇已死,这佚城已经无主了。他们便争先恐后的去翻找宝物了。”说完一脸鄙夷的翻个白眼,“人心亦如此,不知神佛可渡否?” 姜问曦微微摇头,只道了声:“去救若清吧。” 魑离抬手,挡住姜问曦去路:“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去救姜若清。” “你一人如何能救?” 魑离笑笑:“那水牢无须蛮力,只除了禁制便好,你二人去了也无用。适才我拿了君夜殇的令牌又知晓禁制,我一人去便可,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魑离见姜问曦眼中仍有疑惑,继续道:“我舍了一缕残魂控着君夜殇,也不能白白损失了,秘密还是知晓不少。”语毕,微一笑,转身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身影。 姜问曦将姜仙凝放在地上,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刑岳。刑岳眼中一片茫然,如木雕泥塑般站在当地,手中仍旧紧紧抱着早已冰冷的阿水。姜问曦摇摇头并未开口,只运了些真气帮姜仙凝调息筋骨。 不多时,魑离便背着一人折返回来,此人面色苍白,瘫软的伏在魑离背上,此人正是姜若清。 魑离见姜问曦似是询问,便道:“无碍,有我的暖玉温着,只是虚弱了些。” 姜问曦道声:“有劳!” 几人便相互搀扶着出了佚城。 众人虽俱都有伤在身,但因着阿水,并未在路上耽搁。拼着胸中一口气一路走回了苗寨。 到苗寨时,迎接她们的是一个小女孩,这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面目清秀可人。 女孩似是并不意外,把众人依旧安排在之前的吊脚楼里休养,便着人抬着苗寨竹板来接阿水。 但刑岳拼命抱着阿水死都不肯放手,无奈,女孩只得叫刑岳将阿水抱到神树前。 刑岳依着女孩的指示将阿水放在撒着一片鲜花的竹排之上,恋恋不舍的呆坐在阿水身旁,任谁也撵不走。 女孩示意众人安静等待,许久,女孩轻轻走到刑岳身后,道了声:“告别吧,别误了时辰。” 说完,女孩向身后一众拿着各种法器的婆子示意,几个人上前拖开刑岳,那一群婆子便拿着各种法器拥到阿水的竹排前,净身,更衣,做法事…… 一众仪式完毕,阿水又恢复了往日娇俏的模样,两排浓密的睫毛如静静栖息地蝴蝶的翅膀,乌发散在花朵中,双手安静的交叠在身前,好似只是在花中小憩。 几个婆子疾步上前,抬起竹排便入了神树,女孩也紧跟着入了进去。刑岳急走几步,想着此去便再也见不到阿水了,想再看上一眼,但几个苗家大汉忽的挡在身前,略有些怒意的道:“神树重地,除圣女和主事不得靠近。” 刑岳只得停住脚步,在神树外呆呆的站着,并不知为了什么。许是就这样等着,也许有那样一个时刻,阿水便又笑盈盈的自神树里走了出来,依旧带着些娇羞的叫声‘岑凌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日月交替了几次,依旧没有等来阿水,倒是等来了魑离。魑离二话不说,点了刑岳穴道,拖回吊脚楼,扔在床上,全身敷上苗药,盖了被子,便任由他去了,想来等他大梦初醒时,这一切便会深埋心底了吧。 又过了些日子,姜仙凝,刑岳,姜若清都依次醒来,姜问曦和魑离也恢复了体力,之前迎接他们的女孩也出了神树。众人聚在吊脚楼的院子里。各有各的心事,都是一脸凝重之色。 这院子便是曾经与阿水第一次相遇的院子,许是天道使然众人走了一路偏就进了巫女的院子找吃食。当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但此时,这屋子却已没了主人。再无那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再无人仰着傲娇的下颌,轻快的道:有我阿水在…… 姜仙凝偷眼看看刑岳,刑岳自醒来便好似忘了佚城之事,神色如常。但却一语不发,总是默默地在这院中树下坐上一会。 姜若清醒来本是有些唏嘘,但见众人都不似平日,好似都相互躲着,平日里都各自调息打坐,也不相互招呼,也无平日的笑声。想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便也不敢言语,只待众人想说之时再问个清楚。 魑离见几人眼神都躲躲闪闪不愿言语,姜问曦更是一副冷峻面孔,仿佛眼前一切事不关己。无奈,只好轻咳一声,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即有过美好,便是值得。” 语毕,又觉得这话题太过沉重,便又轻咳一声,继续道:“修养了这些日子,也不知外面情形如何。魖魓一直蠢蠢欲动,我们是不是需得商讨一下下一步要如何走?还有这苗寨的细作不是说要帮……帮忙除了” 说完,见姜仙凝和刑岳依旧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便一挑眉梢,一双凤眼竟瞪了起来:“刑三公子也罢,小桃子也罢,你二人若真是怜惜阿水,便替她除了细作,好好的活这一生。如今你二人不死不活的样子,便是阿水想要的? 刑三公子,你看看你,你虽假意神色如常,但这一副模样不过就是个行尸,能做得何事?阿水真真是白替你死了。” 刑岳闻言忽的站起身,与魑离对视着,眼中似是溢了泪水,满目哀伤。许久,刑岳缓缓坐了下去,轻声道:“接下来,谁先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章偷得一闲(1) 众人在阿水曾经住的吊脚楼的院子里齐聚,围坐在石桌前,准备商量下一步计划。此时姜问曦已除了假面皮,又恢复了原本精致淡雅。 刑岳带着几分悲切的问道:“谁先说?” 初时迎接众人的苗寨女孩便轻快的站起了身,一双大眼同阿水一般精灵俏皮:“我先来说吧,我是新任九寨圣女,诸位可以叫我阿蔓。” 此语一出,众人目光倏的全都聚集在阿蔓身上。 阿蔓也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与阿水年龄相当,此时也穿着阿水一样的衣裳,带着阿水一样的头饰。一双大眼清澈俏皮,竟然也同阿水一般无二。 刑岳痴痴的盯了一会阿蔓,阿蔓对着刑岳,似是满含深情的微微一笑,刑岳慌得低下了头,心中顿时顿时掀起一丝痛楚。 “我们苗家圣女,为了九寨而生九寨而死,阿水为了九寨安宁,死得其所,诸位若是顾念阿水,便将阿水记在心中,偶尔怀恋一下,便好!”说完,阿蔓转头,对着刑岳,拿出一个物件:“刑公子,这是阿水玉精魂的上的绳结,此结受了是受了圣女祝福的,可保平安,你收着权当做个念想吧。” 阿蔓抬着手,手中一条嫩绿色的绳结在日光下似是有些刺目。刑岳抬起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接过绳结。这绳结挽着不知名的花朵,曾经挂在阿水项间坠着玉精魂。刑岳轻轻地摩挲着,仿若看着这嫩绿色的绳结在阳光下一颠一颠的,在阿水脖项间雀跃着。 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刑岳把绳结塞进怀里,释怀的一笑:“罢了,阿水如此爱笑的女孩,因着我……我也该笑着面对。阿蔓,你就来说说,你可知晓你寨中有何事需得我们为你解忧?” 阿蔓见刑岳笑了,也就莞尔一笑道:“阿蔓自是知晓,只是此一事还需要那张做的匆忙的面皮。” 姜问曦闻言,在旁自怀中拿出两块面皮放在石桌上,一块是假姜若清脸上掉下来已经有些僵硬的面皮,另一块是阿水送给姜问曦在佚城所戴,如今已洗了下来,依旧完整,柔软如初。 阿蔓上前,拿起两块面皮,仔细揣摩着,口中喃喃自语:“这块新的是阿水的手工,这我看得出。这块旧的怎得如此僵硬?” 边说边皱起眉头,撅着小嘴连连摇头:“姜真人,你因何确定这面皮是我苗寨所制?” 姜问曦道:“只因工艺和材料应出自此处,并无其他证据。” 阿蔓依旧连连摇头:“若这面皮是我族人所制,这技艺也太差了,怕是个小孩子做的。” 说着拎起阿水制的那块面皮,聚到众人面前:“你们看,阿水制的这块,姜真人揭下来依旧柔软如初,我在洗练一下,贴上依旧如同真人皮肤一般。” 刑岳接过面皮,也摸索了一会,抬头问阿蔓:“这块面皮是阿水制的,其他人可是也有如此手艺?” 阿蔓扬着眉毛点点头:“阿水制皮的手艺是一流的,其他人就算不如她好,也不会制成这样,最多就是揭下来便破了,或是厚了些,表情不自然。” 说着又拿起假若清的面皮在手中抖着:“这块面皮倒是不厚,但只怕是配方不对,若是越来越硬,恐怕戴不了多久便会自脸上掉下来了。” “那便是了,那假若清摔在地上自己掉了面皮,应该是不服帖了。只是……到底是谁制的这块面皮呢?即便是苗寨中人,又如何查呢?” 众人都沉默起来,这苗寨是个统称,绕着山又分九寨,各寨中宗族不同,又有五宗,各宗虽不在一寨却互通有无。同宗之人便共进退。故此,和苗寨关系甚是复杂,若是要找一人没个十足的说服力怕是十成十的找不到。 “有了,”阿蔓忽然自石桌前跳起身,自腰间瓶子里抓了一把药粉往院外一撒,等了一会,又回转身道,“过几日是我寨里吃新节,我便把这节日比赛助兴的技艺定为做面皮,每个人都要做,这样就能找到那个技艺不精的人。” “此法好是好,只是能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做?” “每年节日的助兴项目都是圣女来选定的,多少人来参加,谁来参加,圣女都会定好,我若是要所有人都参加,这九寨几百人便都会参加的,各个寨主也都会尽职尽责。” “吃新节在何时?”姜问曦插了一句。 “五日后,刚好我此时便放出消息,就不会有人以时间太短为由不参加了。” “好像阿水说,这最后一道工序是要用药水炮制十多天,这五天……”刑岳似是有些担心。 “泡的时间段面皮便不太生动,但大家都是如此,也能分出高低,而且若是有人用制好的面皮充数,也一样眼便能看出。”阿蔓带着几分得意,显然觉得自己的主意十分周全。 刑岳拍了声手,笑笑道:“没想到你人不大,想的还挺周全。如此说,这主意还真是不错。姜真人如何看?” 姜问曦瞥一眼众人,淡淡道:“甚好。” “那此事便如此定了,阿蔓等下就去通知所有人开始做面皮吧。” 刑岳说着看看阿蔓,见阿蔓微笑着点头,便转头对着姜若清,“若清,你可还好?” 姜若清嘴角微微一挑,轻哼一声道:“你倒是还能想起我!” 刑岳也微微笑着站起身,一抬手拍在姜若清肩膀上:“这一别,恍如隔世,见你还能同我生气,真好。” 刑岳说的感性,姜若清心中竟是一酸,本来还想怼刑岳几句换换气氛,结果自己也被搞得忧伤起来。 姜若清也抬起一只手,搭在刑岳放在自己肩膀的手腕上:“若清知晓,你们为了救若清……”姜若清说着竟似是有些哽咽,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 “你们俩又不是女儿家,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看的人心焦。”姜仙凝眼见好容易放下的忧伤似是又要泛滥起来,急忙起身截住了话头。 话才出口,只听身旁一声轻笑,魑离慵懒的声音传来:“小桃子如此豪爽,倒也不像是个女儿家。” 姜仙凝瞪了一眼魑离:“你是想笑我?还是夸我?” “自是夸你!”魑离依旧道。 姜仙凝对魑离翻了个白眼:“等下有话问你,”说着转头对姜若清,“此时若清师侄先说说你,如何你就自精魔八狱阵外丢了?怎得就被关在寒冰狱里去了?是君夜殇去掳的你,还是陌将军?” 姜若清见姜仙凝抛了一堆问题,果真没得时间再去悲伤,低头略一沉吟道:“你们进去不久,好似也就只吹了两三次清宁诀,便有个人在黑雾中行动,好似探头探脑向我这里张望。” “然后,你去追他了?” “没有,师祖嘱咐过不得远离。只在阵旁吹奏清宁诀。若清便假装没看见,只心里掂量着,怕是魅仙又折返回来了。 谁知还没想明白便被人从后脑来了一下,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已经入了寒冰狱。” 姜仙凝同刑岳对看一眼,眼中有些疑惑,又转头看看师尊,低下头,三人都未接话。 姜若清微微歪着身子,看几人的脸,见刑岳和姜仙凝都是一脸疑惑,似是欲言又止,姜问曦则是冷眼相看,比平日更加不友善,只有阿蔓傻乎乎的看着几人,不知所以。 “你们为何如此表情?我……说错了什么?”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忽的站起身急走几步,一手拉起阿蔓便进了小楼屋中。 姜若清看的一头雾水,手抬在胸前指着二人问刑岳道:“这是何意?” 刑岳有些尴尬的笑笑,敷衍道:“女孩的事,我哪里懂?” 姜若清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不是,这不是正说着我是怎么被抓的事吗?怎么突然女孩子的事?” 刑岳看看姜问曦,姜问曦正端坐在石桌前看着远方青山,便也盯着远处坐了下去。 姜若清更加一头雾水,但见二人并不准备理他,便也只好坐在桌前,暗自揣测。 这边姜仙凝拉着阿蔓进了屋中,关好门,轻声对阿蔓道:“阿蔓,若是有人戴了面皮,你可有办法分辨?” “你是怀疑?”阿蔓指指屋外。 见姜仙凝微微点头。阿蔓也有些紧张起来,便从腰中拿出一个小瓶放在姜仙凝手中:“化在水中泼于脸上,立刻便见分晓。” 姜仙凝捏着瓶子,倒了杯水,倒一粒药丸在水中,用手指搅了搅,便拉开门,箭步返回石桌边。 姜若清见二人自屋中又折返回来,便站起身笑呵呵对姜仙凝道:“你们说了什么悄悄话,还要跑……” 话才说到一半,姜仙凝便来到姜若清面前,一杯水泼在脸上,姜仙凝便细细盯着姜若清,凝仙自袖中微微滑落于手中,只待若是面前若清是假冒的,便狠狠刺他十个八个血窟窿。 姜若清更加不解,一脸茫然,脸上滴着淡黄色的药水,愣愣的于姜仙凝对看着。 许久,才道了一声:“小师叔,你泼我做甚?” 姜仙凝盯了一会姜若清,见姜若清脸皮并无变化,便转头看阿蔓。阿蔓摊开手耸耸肩,表示这面皮并不是假的。 姜仙凝一转身,便换了一副与此前不同的笑脸,柔声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这药水……可以提气,用了之后神清气爽,你可有感觉?” 姜若清依旧茫然的摇摇头。 “哦,”姜仙凝忍住笑,低下了头,“原来没用啊,我帮你擦了吧。”说着便抬袖子,准备去擦姜若清的脸。 姜若清微一侧身,躲开了,有些不悦的道:“你们到底有何事瞒着我?做这大阵仗,小师叔还要说谎。缥缈诫训:不得诳语。小师叔可还记得?” 姜仙凝微微低了头,并不言语。 刑岳见着姜若清似是真的有些生气,便起身道:“算了,若清,我来说。是我们疑心你是个冒牌货,所以姜仙凝泼你的应是能化解面皮的苗药吧?” 姜若清皱着眉头,斜眼看看姜仙凝:“小师叔,刑岑凌说的可是真的?” 姜仙凝点头。 “你泼的是何物?” “那个是我苗家化面皮的药水,若是脸上敷着面皮,被药水一泼便会化掉,露出本来面目。但是对自身皮肉毫无损伤。”阿蔓急急解释道。 “你们费劲力气救我回来,却因何又要疑我?”姜若清心中不解,面上也不高兴。 “你适才说的一番话竟与那假姜若清说的一字不差。所以……我们担心救出来的依旧是假的。”姜仙凝小声解释道,“不信你问我师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竟然也未同刑岑凌拌嘴,还好似差点哭出来……所以……” 姜若清见姜仙凝声音越来越小,便瞪着眼盯了一会姜仙凝,心中辨认了一番,似是并未胡言乱语。 忽的姜若清脸上挂了一丝微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师叔就是说出来我也让你泼,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害我以为身上带了什么大妖大魔出来。” 姜仙凝干笑了两声,心道:“哪里是怕你生气,明明怕你跑了才不告诉你。” 想着又对姜若清干笑了两声,便急忙岔开了话题。 “若清师侄若不知是何人捉了他,我们要猜出来也是不能。只能先不管他。” 说着目光一转,对着树下正玩弄袖口的魑离道:“魑离,我有话,要先问你!” “说!”魑离仍旧弄着袖口,一副不以为然。 姜仙凝看一眼众人,似在衡量着该不该直接讲出来。 正思索着,阿蔓站起了身:“诸位,我寨子的事既已有了定论,我便先去安排安排,若有事便到前面大庙找我。”筆蒾樓 说完便同众人相互行礼,转身出了院子,临走时又在院外撒了一次药粉,才心满意足跑来了。 姜仙凝略略沉吟片刻,有些探究的盯着魑离:“想来你也知晓,我必定会问个清楚。关于君夜殇在佚城说的话,可是真的?” 众人闻言都有些诧异,刑岳满面疑惑的问姜仙凝:“君夜殇除了骂魑离,还能同他讲什么?” 姜仙凝依旧盯着魑离,想等一个答案。 魑离却依旧摆弄着袖口,似是根本不想回答。 “魑离……”姜仙凝继续催促。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偷得一闲(2) 魑离终于停下玩弄袖口的手,微微抬眼,带着些媚态看了看姜仙凝:“你以为如何?” “我想听你说。”姜仙凝不想被魑离左右,不想胡乱猜测。 “我一个魔族,能做什么?你若信便信,不信便不信,有何可讲?”魑离依旧满面无所谓。 “我不信,但我要听你说个缘由!”姜仙凝依旧执拗得很。 魑离轻轻移步,走到姜仙凝面前,微微弯腰脸对脸盯着姜仙凝的眼睛。魑离的凤眼似是一个温情的漩涡,带着几许探究,稍许,魑离轻笑一声:“你信了,若不信,你要什么解释?” 说完魑离转身走向院门口,边走边道:“我要做的做完了,余下你们仙门中事,无关乎我,就此告辞!”语毕,走出了院门。 姜仙凝几步追到院外,一把捉住魑离袖口,厉声道:“要走,也把话说清楚再走。” 魑离转头,斜睨着姜仙凝:“小桃子……这是要同我动手了?” “我不动手,我想听你说。” “说什么?你心中不是早有定论吗?如此执拗,只是希望我说些什么来驳斥你的定论而已。你只是希望我来反驳,而不是信我!即不信我,又要问我做甚?” “我怎么不信你?就是信你不会炸伤刑少主和我大师兄,所以才想听你说个缘由,若是信了,今日你我还能站在一处?” 魑离微微一笑,妩媚中带着几分受伤的表情:“小桃子,若是君夜殇说你师尊炸伤了刑风,你可要问你师尊寻个说法?你若要问,引魔裂确是我放的,他二人也确是被引魔裂炸伤的。” 说着,一收手抽出袖口,继续道:“我堂堂一届魔族战神,理应对付你仙门中人,有何错处?”言罢,转身边走,几个起落间便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 姜仙凝站在原地,被魑离刚才一个问题将的说不出话。确实,若此事说的是师尊,自己定会把那人骂的狗血淋头。但是魑离,自己心中确是已经相信魑离做了此事,不过是希望他亲口否决,亲自辩驳,然后再说服自己,说魑离是个好魔族。 但若魑离不是魔族,换做刑岳,换做若清师侄,她也是不会问的,或许只当个笑话来讲。想来子遇见魑离之日起,便在帮自己,此次佚城也是拼死一战,若是没有魑离,恐怕佚城之战不只是损失了阿水,自己和刑岳怕是也凶多吉少,这次怕是真的伤了魑离的心。 刑岳见姜仙凝呆呆站在院子门口,只顾发愣,便也跟出来,拍拍姜仙凝肩膀:“魑离已经走了,你们吵的如此不可开交,是不是要进来同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做个定论,到底孰是孰非?” 姜仙凝转头,有些委屈的看看刑岳:“以魑离的性子,怕是真的生气了。孰是孰非又有何用?” 刑岳微微摇摇头:“魑离不是如此小气之人,若是你错,你便认错,我看魑离也是很喜欢你的。况且,”刑岳贴近姜仙凝附耳轻语,“况且魑离似是比姜真人岁数还要大,怎会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姜仙凝依旧满脸委屈,以为刑岳逗她开心,嗤笑一声道:“真的有那么老?” 刑岳认真的点点头,伸手拉着姜仙凝走回院子:“真的,别总惹老人家生气,来跟我们讲讲,给你评个理。” 姜仙凝似是受了蛊惑,跟着刑岳走回院子,姜若清也走上前来追问道:“小师叔,你跟魑离到底吵个什么?” 姜仙凝偷眼看师尊,姜问曦似是不太关心,依旧看着远方的碧绿的青山。 姜仙凝低头想了想,轻叹一声道:“佚城之时,我偶然听到君夜殇和魑离的对话,君夜殇说是魑离在黑雾中放了引魔裂,炸伤了刑少主和我大师兄。我只是想问问魑离,这其中缘由,谁知他便恼了。” 姜若清向前凑了凑,问姜仙凝:“引魔裂是什么?” 姜仙凝摇一摇头:“我也不知,本是想问一问,如今倒是好,什么也问不出了。” “引魔裂是魔族阵法,可使魔物魂魄炸裂而炸伤敌人。”姜问曦看似不甚经意的说了一句。 姜若清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是说,魑离布了魔阵,引阵中魔物炸伤了刑少主和我师尊?只是,魑离因何如此呢?” “呵,”只听刑岳在旁突然轻笑了一声,“也难怪魑离会生气,若说他炸伤姜掌门倒还无话可说,但说他炸伤我家长兄,这却是万万不可信。即便真是他做的,这其中也必有缘由。” “为何?”姜若清听得不明就里。 刑岳并不解释,姜若清见刑岳不解释,便继续追问起来。刑岳见姜若清一直追问不休,便敷衍了一句‘魑离同我家兄长关系甚好之类’。 谁知姜若清仍旧喋喋不休的追问道:“关系甚好就不会害刑少主吗?魑离同我小师叔关系也甚好,适才还不是翻脸了?” 刑岳只道:“那不一样。” 姜若清却依旧问起来没完。 姜仙凝在旁听得明白,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愧对魑离了,本觉得自己同旁的人不一样,只凭心而行。但此次却同世人一般无二,还不是因着魑离魔族身份才会对他疑心。 想到此,姜仙凝如往常般偷眼看看师尊,世人知晓自己能吸纳阴气修炼,都想要师尊早早除掉自己,不知师尊可否疑心过,可否动过此念头。 正想着,姜问曦忽的把眼神收了回来,正正对上姜仙凝。姜仙凝正想到师尊是否疑心过自己,便看到师尊盯着自己,一时心虚慌慌张张调转眼神去看刑岳二人。 此时刑岳正给姜若清讲佚城之事,正说到他跟阿水如何被封了五感。刚好看到姜仙凝转过头来,便招呼道:“姜仙凝,你来讲讲我们被抓了之后的事情,这一段我也是不知晓的。” 姜仙凝胡乱应付了几句,并不愿多讲,怕早晚讲到阿水得死,又要伤感一番。 姜问曦见三人聊的热络,便起身奔吊楼里走去。这院中共有三间吊楼,姜仙凝住的正是阿水曾经住的一间。 姜仙凝见师尊起身要走,便也起身,怕彼时回了吊楼睹物思人,便想要跟着师尊。 才一起身便被刑岳拉住手臂:“姜仙凝,你去哪?” “自是跟着我师尊!”说着甩甩手臂,刑岳却抓得很紧,丝毫不见松动。 “不行,你别走,给我们讲讲你跟姜真人是如何救我们的,魑离是如何来的?”ъimiioμ 姜仙凝又甩了两下手臂,依旧没有摆脱刑岳,再转头师尊却已入得屋中去了。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有些气的用力坐在石凳上:“刑岑凌,你就那么想听佚城的事?可是我不想讲!” 刑岳愣愣的看了姜仙凝一时,抬起手放在姜仙凝肩上。 刑岳站在姜仙凝身旁,姜仙凝看不见刑岳是何表情,只听一个略有些压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如今我们所知,不过是冰山一角,更残酷的恐怕还在后面。今日,只是一个才相交的阿水,明日,怎知就不是谁的至交?后日,怎知就不是谁的心爱之人?” 姜仙凝抬头,看见刑岳棱角分明的下颌,嘴唇似是微微颤抖。姜仙凝也抬起手搭在刑岳的手腕上。 “刑岑凌……”姜仙凝心中涌起一阵波澜,推着泪水塞满了鼻眼。 “今日,”才伤感着,只听刑岳的声音轻快了起来,“今日难得偷闲一日,恐怕出了苗寨就再难如此轻松的一聚了。若他日真的有三界一战,今日就许是最后一聚。难得知己,休要悲伤,便就痛快的聊上一聊吧。” 姜若清并不知阿水之事,只略略有点耳闻,但听闻刑岳说的最后一聚,也是颇有感触。 上前几步,抬手也搭在刑岳手腕上:“你二人可还记得刑岑凌的家训?我三人不是也喊过?三人成虎,今后的路谁也不许逃跑,老老实实登上仙境。” “若是登不得呢?”姜仙凝反问。 “登不得就如同凡间普通人一般,过好这一生,莫要待离世之时空自嗟叹便好!” 姜仙凝抬头看着二人,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暖意,还好,这一路走来依旧跟着师尊,依旧还有这拌嘴三虎。 姜仙凝带着一丝笑意,才宽了一会心思,忽的又想到什么,拍掉肩头刑岳的手,幽幽的叹了口气。 “姜仙凝,你又怎得了?” “你们说,我到底是差在哪里呢?说起来我也是入了地仙境了,修为就算比不过师尊,怎么也要相差不远吧?” “是呀,小师叔本就是跟师祖相差不远呀!”姜若清一脸羡慕的道。 “哪里相差不远?也就论吃饭我能相差不远,还能超越师尊呢。” 姜仙凝说着,撅起了嘴,有些泄气的道:“怎得每次出去,我都要师尊救?自我第一次下山开始,好像就没平安完过任务。只要出事我就难脱干系,不是晕倒,就是被抓,不是被要挟就是被踩。怎么那些魔物都怕我师尊,却从不把我放在眼中。好歹我也是个地仙啊?怎么好似跟若清师侄倒相差不远?” 刑岳在姜仙凝对面坐下,仔细端详着姜仙凝的脸,郑重开口道:“因为你本来就跟若清相差不远,只不过,你比若清聪明一点而已。” “怎得又扯上我?”姜若清也凑了过来,“我天资自是比不过小师叔,不过小师叔这修为确是许久未见长进。” 姜若清也在石桌前坐下,想了一会道:“小师叔小的时候经常去去习武堂打我们这些师侄,那时候虽是不能真打她,但小师叔那股子狠劲真真是我们这些结了丹的弟子都躲不开。提到小师叔,山上没一个弟子不头疼的。” 刑岳忽然笑道:“还有这种往事?看姜仙凝这性子倒是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再讲些。” 见刑岳饶有兴致的听着,姜若清继续道:“后来小师叔结了丹就更了不得,因着跟我师尊是平辈,修为也并不在我师尊之下,便是连我师尊都不放在眼里了。只有小师叔一个人敢当面顶撞我家师尊。背地里还带着我们吃喝玩乐,跟刑少主做任务时偷跑出去夜游。我师尊也只有干生气的份,有次气的急了,拎着判辞整整追了小师叔半座仙山。还是师祖出面,才停了攻势。” 姜仙凝听着若清嘴里的往事,恍若梦中,到好似听个别人的故事,也是饶有兴致。 刑岳更是开心,急慌慌催着姜若清:“你师尊能追着姜仙凝跑半个仙山?姜仙凝这是做了什么好事?难不成放火烧山了吗?” 姜若清轻笑两声,有些揶揄的斜睨着姜仙凝:“烧山这种事,小师叔也不是没干过,但那次是小师叔砍了我师尊后院的千年灵竹,做了个钓竿,钓了月花湖里一只千年锦鲤。这些物件都是自有仙山之时便有的,比师祖岁数都要大。” 刑岳听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看姜仙凝,连连摇着头道:“这事若是我干的,恐怕我大哥会把我碎尸万段。” 姜仙凝也不理他,只托着下颌静静听姜若清讲往事,似是沉醉其中。 “谁说不是,我师尊都要气死了,直追到师祖来寻小师叔,才算罢手。” “姜真人来了是不是也要责罚姜仙凝?” “怎会!”姜若清拉高了声调,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师祖来了,一把拎起小师叔就回了青云峰,我们心中都暗暗想着,这次小师叔定是难逃一顿责罚。谁知没过两日,小师叔便又红光满面的出来捣乱了。” 刑岳又瞪大了眼,满脸惊讶,有些神秘的轻声问姜若清:“姜真人竟是不管的?” “岂止是不管,简直就是护短。自那以后我师尊也不敢对小师叔用判辞了,有错便只罚着去太公庙跪香。从此这山上更是没有小师叔不敢干的。 我们这些弟子们,说又说不过她,惹又惹不起,整日里被她逼着切磋道法。别说,小师叔字结了丹,那道行确实突飞猛进,竟渐渐的难以一对一了。 只是不知自何时起,小师叔的功法似是就停下了。如今,也不知是小师叔的功法倒退了,还是我长进了,竟真的好似不相上下。” 姜仙凝听到此,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懒怠了?近些日子没有练功?” “大家不是一起下的山?谁又偷偷练了?” 两人正胡乱猜着,只见刑岳突然噌的站起身:“我想到了,定是因为那件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瓮中之鳖(1) 三人难得偷来一日闲散,暂时忘却了悲伤,聊些心中积压已久的话。姜若清讲着姜仙凝当年在云隐山上捣乱的趣事,几人都听的饶有兴致,姜仙凝也好似在听他人的故事,面带微笑兴致勃勃。 忽的,刑岳自石桌旁噌的一声站起了身,急声道:“我知道是因为什么姜仙凝的功法只退不涨了。” 两人闻言也都急切切盯着刑岳,等刑岳的说辞。 刑岳故作神秘的沉吟片刻,缓缓道来:“姜仙凝,你九岁吸了尸拔阴气,十六岁吸了阴脉,我说的可对?” 姜仙凝点头。 “你们想想,这许多的阴邪之气,去了哪里?” “不是被小师叔炼化了升了修为吗?小师叔吸了阴脉,不但没死还入了地仙境了呢。”姜若清说的颇有些自豪。 “正是,”刑岳继续道,“姜仙凝吸了阴脉不但没死,反而进阶了。若是普通人恐怕不只是死,连尸骨魂魄恐怕也都被阴气噬个干净。便是姜仙凝体质特殊能够不被阴气所伤,还能以阴气修炼,但你我并未感觉她身上有阴魔之气。她体内阴气必定被什么制衡着,想必这克制之物便是她体内金丹。姜仙凝天姿卓绝九岁便结丹,想必这金丹也并非凡物,但要制衡阴气也需得耗费大量灵力。故此,姜仙凝便空涨了品阶却不涨修为,若是阴气多了,怕是修为还会降呢。你们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刑岳讲了一大通,分析的头头是道。 “听你如此说,到好似真的有些道理。”姜若清频频点头,“也不知小师叔有没有结阴丹,若是结了阴丹,那便剜了阴丹。修为会不会大涨?” 姜仙凝听得心中一抖,想到在四象宗时跟魑离学的阴功,此时顿感心虚。 姜仙凝笑着站起身,打断了两人的话头:“哪里就用得着如此麻烦,我体内若是阴气大作,师尊早就察觉了。若真是阴气作怪,回到山上吃些祛阴的丹药便好。只是不要顶着地仙的名头,实则还要师尊相救。” 三人又聊了些从前去刑家做任务之事,直聊到回去定要在刑家住些日子,把镇上好吃的,吃个通透。 才说到吃的,姜仙凝便瞥见院中的灶台和一口大锅。想到此前师尊还在此处给自己煮过醒酒草药。心中略有所动。 “刑岑凌,若清师侄。你们看,那有个灶。我们做点饭食吃吃吧。此次下山好似自动辟了谷,也不知多久没吃饭了。”姜仙凝说着起身去找食材。 “小师叔你好歹可以辟谷,我还不能辟谷,好似也没吃过,如今想一想竟然也没有饿死。”边说着姜若清的肚子果真配合的咕噜噜作响起来。 刑岳也笑着加入进来,翻箱倒柜找着食材,嘴里还不忘揶揄着:“若清你这修为不是跟姜仙凝不相上下嘛,竟然还不会辟谷,怕是姜掌门知晓了,又要抽出判辞了。” “又不是我一人不能辟谷,我们师兄弟四人都还不能辟谷,师尊不会责怪的。刑岑凌,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倒是不饿,还有力气调侃我。” 姜若清一边说着竟自灶边的一口坛子里翻了几块红薯和几根干玉米。颇有些欣喜的对着二人叫道:“你们若没找到什么也休要找了,我找到不少红薯和玉米。生起火来烤一烤便好。” 姜仙凝和刑岳也凑拢过来,掐个火诀燃了灶烤着红薯。姜仙凝找到小半碗米,便在锅中煮了淡淡的清粥。 姜若清坐在灶台前,把红薯和玉米扔进炉灶里没有明火的木柴上,拿着一根竹竿不断的翻弄着。 刑岳也在灶台边坐了下来:“你们可还记得,上一次一起吃烤红薯是什么时候?” “小师叔入地仙境的时候。”姜若清脸上沾了些黑灰,却有些骄傲,“若清记得清楚,小师叔这地仙入得真是不值,白白挨了三道天雷,修为还没涨。若清当时真真是羡慕,如今看来……”m.Ъimilou 姜仙凝白了一眼姜若清,有些忿忿的道:“让你想红薯,谁让你想我地仙如何入的?当心看好灶里的红薯,若是烤的糊了,才是丢了人。” 刑岳也插进话来与二人调笑。 三人聊着天,待红薯烤好翻出来吹着热气一点点吃。如今正是夏天,三人吃的满头大汗,又盛一碗清粥热腾腾的下肚,真是热的酣畅淋漓,似是一身毒物都排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刑岳倚在院门阴凉处半躺着,万分惬意的道:“如今吃饱喝足,若是能洗洗干净睡上一觉,此前在佚城受得伤想来能好个大半。” 姜若清也打着饱嗝擦着嘴道:“等下问问寨子里的人都去哪里洗澡,我们便去洗一洗,只是你那肋骨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你自去洗,若是河边我只随便擦擦,玩会水便好。” 姜若清此时喝光了碗里最后一口粥,便起身拉着刑岳跟姜仙凝打个招呼奔了外面,找地方洗澡去了。 此时院中突然安静下来,姜仙凝独自坐在灶台前,弄灭了炉火,用竹棍在木柴中翻找了一会,又找到两块红薯和几个烧的黑乎乎的玉米。姜仙凝把玉米扔在一旁,盛了一碗热粥,拿起两个红薯,奔了姜问曦的吊楼。 到得门前,姜仙凝却不敢敲门,姜仙凝一直追问,师尊却一直闪烁其词的问题,如今还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姜仙凝没有勇气,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想是在山上呆的太久,又从来没个惧怕,所以心中只知要护着师尊,却不懂人间冷暖,事故人情。魑离的事,本来只是想问个缘由,谁知才一开口便惹恼了魑离。 姜仙凝立在门口,犹豫不决,终于狠了狠心想要拍门,却发现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抱着红薯,竟没有再多出的手来拍门。姜仙凝暗自嘲笑了几声,想来许是天意,便等等再问吧。 才一转身,只听身后竹门吱呀一声竟然打开了。师尊清冷的面庞出现在门口。 “凝儿因何不进来?” 姜仙凝转头,见师尊眼中竟有些柔软,便略有些尴尬的笑笑道:“凝儿想敲门,却发现两只手都占着,便想先放下一样再……” 姜问曦微微摇头,道了声:“进来。” 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进了竹屋,见姜问曦自桌边坐定,便把清粥递到师尊面前。 姜问曦并未接过碗,只简单的说了句:“凝儿觉得师尊也同你三人一般贪图口腹之欲?” 姜仙凝有些赖皮的笑笑,一把拉过姜问曦的手把粥碗塞了进去,嘴里一边唠叨:“就知道师尊又要有说辞。凝儿亲手熬的粥,师尊定要尝一尝。” 说着在姜问曦对面一坐,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冷冷的抬起下颌一脸冷俊,语气也冷冷的道:“太上老君都赴了王母娘娘的玉宴,吃些从未见过的珍奇吃食。这可算是口腹之欲?难道一碗清粥还会坏了修为不成?”姜仙凝板着小脸,语气神态都与姜问曦一般无二。 姜问曦看着越来越大胆的徒儿,竟微微挂起了一丝微笑,轻轻摇了摇头,端起粥,一阵米香清浅的飞入鼻中,浅浅啜了一口。温热的清粥沿着喉咙一路下滑,暖暖的通过食道进入胃中,顿时胃里也一片融融暖意。 姜仙凝不甘心,撅着小嘴盯着姜问曦喝完了一小碗粥,又剥了红薯硬塞给姜问曦。姜问曦此次倒也没有推脱,接过红薯慢慢吃了起来。 姜仙凝心里想着:师尊想是破了戒也就无所顾忌了,这红薯吃的倒是痛快,便心满意足的又剥了第二个。 姜仙凝见师尊吃完了红薯,便匆匆理了理头绪,正色道:“师尊……” “凝儿……”不姜仙凝才一开口,姜问曦便突然开了口,“五日后若能顺利除了苗寨细作,我们便立刻启程,先去探望刑少主,之后便回缥缈。此时不知外面情形如何,能给我们多少时间准备。这几日休要胡思乱想,只管养精蓄锐,做些筹谋才好。” “可是师尊……”姜仙凝仍旧不甘心。 “凝儿若有何疑问,待到回去之后吧。”姜问曦说完,依旧如往常一般,起身摸了摸姜仙凝头顶:“凝儿如今已大了,若那日不在师尊身边,也该懂一些人情世故了。” “师尊何出此言?因何……” 依旧没等姜仙凝说完,姜问曦便微一抬手,轻声道:“凝儿回去歇着吧,休要胡想乱跑,五日后不知又是何种场面。” 姜仙凝见师尊不似玩笑,只好行礼退出竹屋。悻悻的回了自己的吊楼。 几日无话,自那日后,姜问曦似是闭关一般再不见任何人,只是调息。姜仙凝三人打着养伤的旗号睡得昏天黑地。 转眼,明日便是吃新节。这节日是苗家庆祝收成的节日。按照苗历便是中原的七月初七。收成结束之后,人们要祭田祭祖,感谢上苍的赐予。 这日傍晚,寨子里的人们忙碌了起来,女人们早早的就开始捉鸡烧水,准备明日的菜肴。男人们则哼着歌,耍着武,准备着明日的表演。 背着夕阳,阿蔓披着一身金色的光芒进了巫女小院。小院里静悄悄的,几人都在自己房中休息,偶尔刑岳和姜若清两人的屋中传来低低的几声交谈。 阿蔓轻快的走到姜仙凝门前,拍了拍门,叫了声:“姜姐姐可在?” 姜仙凝正睡得懵懵懂懂似是听到阿水在唤自己,惊得瞬间睁大了眼,一骨碌自床上跳下地,顾不得穿鞋便跌跌撞撞跑到门边,一把拉开门惊喜的叫了一声:“阿水。” 一瞬间,眼中阿水的脸同另一张年轻洋溢的面容重叠了起来,那女孩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叫了一声:“姜姐姐?”眼中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怜惜。 姜仙凝迟疑了一会,渐渐清醒过来,门前站着的是阿蔓。姜仙凝牵起嘴角带着些歉意笑了一笑,闪身让阿蔓进屋,看着阿蔓同阿水一般无二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许是睡的蒙了,竟看错了人。” “没事,姜姐姐同阿水定是十分亲近,如今阿水不在了,姜姐姐心中想念是必然的,阿蔓想想都替姜姐姐伤心。以后姜姐姐若是难过就把我当做阿水也无妨。”阿蔓说着,直直的盯着姜仙凝,看得姜仙凝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阿蔓,你想多了,我只是睡懵了而已,你便是你,我又怎能把你当做阿水一般。”姜仙凝急忙解释着,生怕阿蔓误会。 “或许,姜姐姐是觉得,我连阿水的替身也做不得?”阿蔓眼中突然蓄了泪水,竟有些幽怨的盯着姜仙凝。 “自然不是,我待阿水和待阿蔓是同样的,有什么替身不替身,阿蔓休要多想平白辱没了自己。” “那……”阿蔓听姜仙凝如此说,便又开心起来,“我如果帮姜姐姐你们找到了细作,你们便不要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可好?” 姜仙凝不知阿蔓因何如此说,明明几人并没有十分熟络,又不好直接拒绝,便搪塞道:“我们此行是为了救人,找到你寨中细作之后我们还是要回去复命的,待一切安排妥当,我们便回来找你玩,可好?” 阿蔓没再继续接话,只微微笑了一笑,便转换了话题:“阿蔓来找姜姐姐,是来说说明日吃新节的安排。” 姜仙凝微微点头,阿蔓便讲起了吃新节,大概是些节日的流程,什么几时起床几时祭祖几时拜地神几时表演几时比赛之类。讲过之后,便笑眯眯的问姜仙凝可要一起参加。 姜仙凝本是对这些民间的节日甚是好奇,但阿蔓今日处处透着难以理解的怪异。便对阿蔓轻轻摇了摇头:“你们祭祖我也不好一起参加,况且自佚城回来,虽然休息了几日,但依旧觉得乏力的很,我还是休息休息,待面皮比赛时再去。” 阿蔓点点头:“也好,面皮的事我全部安排好了,明日午时大家便会全部交上面皮,名字就写在面皮上,一看便知,如今这细作便如同瓮中之鳖,只待我们收网去捉了。” 姜仙凝点头称赞,阿蔓得了夸奖,便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奔门外去了。姜仙凝才要关门,只见阿蔓便忽的又回转进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兴冲冲的塞进姜仙凝手中:“姜姐姐,这是我制的药,吃了可快速修复伤口。”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瓮中之鳖(2) 姜仙凝接过药瓶有些犹豫,阿蔓便伸手拿过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姜姐姐是怕我炼的药不好吗?阿水面皮虽然制的好,但炼药却是不如我。我自己先吃一粒,便是好人吃了也没什么影响,还能活血化瘀,日常理气。” 阿蔓即如此说了,姜仙凝也不好推辞,只好也倒出一粒,塞入口中。这药果真是不错,入口即化,凉丝丝顺着喉咙一路滑入肚中。一入腹中,果真觉得气血瞬间活络起来,一时间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微微滚动泛着温热的气息。 姜仙凝微微笑着,称赞了一番药丸,谢过阿蔓。两人便各自分开,无话。 第二日傍晚,眼看吃新节面皮大赛便要开始,比赛的面皮都已挂在小路两边,好似一张张怪异的面孔自路边偷窥者过路的人群。 院中四人此时再不能相互躲避,刑岳在门外大力拍着门板,招呼上姜仙凝同姜若清一起,恭恭敬敬请出姜问曦,便齐齐跟着姜问曦奔吃新节而去了。 一路上热闹非常,各家各户都的院子里散发着糕品的香气。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小路上走着,闻着飘逸的糕点香,有种久违的似曾相识的甜蜜感。似是曾经也有这样一个时候跟着师尊,闻着淡淡的饭香,安然悠闲的走着。 心中胡乱想着,路便走的分外快。不多时便又到了曾经阿水带着几人参加篝火宴的山前空地。此时通向空地的小路和空地上都燃着无数火把,火把附近挂着诸多面皮,各种各样神态各异。空地上各种道具已经摆了一片,不少男子在空地中摆弄着自己身边的道具箱子,也有提着兵器独自练习武功的。只待各院中做糕点的女人们,端着各家的大米糕点,牵着小孩,都来空地上集合,吃新节夜晚表演便会正式开始。 姜问曦四人来到空地前,翻看着小路边挂着的一张张似是挂着淡淡微笑有些诡异的面皮。阿蔓自旁边一条小路小跑着奔了过来,小脸因为奔跑涨的红扑扑的,一双伶俐的大眼满满的柔情似是要溢出眼眶。 阿蔓一阵风一般跑到四人面前,俏皮的笑着,背着手微微有些气喘。稍稍喘了片刻,阿蔓站直身体,忽的自身后拿出一盘大米糕。白色的米糕晶莹剔透如一块剔透的羊脂白玉,米糕上散落着红红绿绿的豆子已蒸的开了花,好似一片皑皑白雪中傲然盛开的绚烂花朵。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糕点,由衷的叹了一声:“这糕点可真是漂亮,若是拿来吃的,都不忍心下嘴。” 阿蔓脸上瞬间绽开了一朵鲜花,笑吟吟的对姜仙凝道:“这是阿蔓做得米糕,就是给诸位吃的。阿蔓现在就把它分了,你们尝了一定要品评品评。” 阿蔓说着便自怀中抽出一把苗刀,在腿上擦了擦,一抬手,流利的把米糕分成若干小份,带着一副期盼的表情举到众人面前。 姜仙凝首先禁不住诱惑,先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米糕软糯香甜,豆子松软酥绵,米香和豆香缠绵在口中,有一种甜蜜酥香的感觉,好似心中柔柔的蜜意涌上唇齿。米糕中似是还加了桂花,吃完后唇齿间留下淡淡的花香在呼吸中回荡。姜仙凝头一次觉得这米糕并不像吃食,而像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甜美柔弱带着丝丝的蜜意。 刑岳和姜若清见姜仙凝吃个米糕吃的如此陶醉,便也每人拿了一块细细品尝起来。三人吃过不断称赞,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姜仙凝又拿起一块米糕塞入口中,满满的甜蜜感又沁入心田,口中吃的高兴想再夸赞阿蔓几句。转头,看见阿蔓正痴痴的看着三人一口气吃了多半盘米糕,一边嘴角微微的上翘,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姜仙凝也对阿蔓露出幸福的笑意,但忽的,似乎有那么一瞬,阿蔓抬起盯着盘子的眼,满目含情的看向刑岳,姜仙凝的心却蓦的漏跳了一拍。分明,姜仙凝在阿蔓眼中看到一丝诡异,贪婪,似是阴谋得逞的眼神。 一瞬间太短,姜仙凝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但多年来对着师尊那副悲不哀喜不欢的面容,若要交流便是全靠猜测师尊细微的眼神,多年来姜仙凝早已火眼金睛,哪怕师尊微一侧目姜仙凝便能领会师尊想要何物。阿蔓也不过十几岁,悲喜断不会隐藏的太好,自己也断然不会看错。但四人与阿蔓并不相熟也无冤无仇,若阿蔓有何阴谋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阿蔓便是那细作? 姜仙凝想着,便抬眼细细的查看阿蔓,阿蔓此时正劝姜问曦也尝一块米糕,因着姜问曦并不理她,便转头向姜仙凝求助。刚刚好与姜仙凝看了个对眼,眼中一片清澈,撅着小嘴脸上略有些委屈的道:“姜姐姐,你劝姜师傅也尝一块嘛,这吃新节做的甜品吃的人越多做的人便越有福气。就让姜师傅也给阿蔓填一份福气嘛。” 姜仙凝对阿蔓微微一笑,拿了一块米糕递给姜问曦:“师尊,可是也要尝一尝?”因着刚刚莫名的眼神,姜仙凝便并不像平日里纠缠师尊,而只是敷衍的询问。 姜问曦微微侧目,对上姜仙凝一副无所谓的眼神,冷冷开口道:“凝儿替为师吃了吧。” 姜仙凝自鼻中微微喷了口气,心中苦笑:这眼神正猜的上瘾,师尊刚刚那侧目一瞥,满眼警告简直不要太明显,如此想来自己刚刚定是没有看错,也没猜错,这米糕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师尊也真是舍得凝儿,自己不吃还要让我多吃一块,若是有毒便又多中一次。 “阿蔓,我师尊已辟谷多年,除了丹药仙草,自是不会吃普通食物的,凝儿便替师尊吃了,多送阿蔓一份福气吧。”说着一边把米糕塞入口中,一边拍掉刑岳和姜若清伸出的手,“你两个也别吃了,这米糕吃的人越多越好,你们俩都吃了别人吃什么?倒好似没吃过糕点一般。” 刑岳笑呵呵的并不介意,还想再拿一块。姜仙凝竟瞬间翻了脸,转头对刑岳怒目而视,厉声道:“刑岑凌,你邢家的点心不是出了名的好?怎得还要出来丢人?要你不吃,你还伸手作甚?” 刑岳被姜仙凝突如其来的一骂,惊得缩回手臂,有些莫名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却并不搭理他,转头对阿蔓笑着道:“阿蔓,你先去拿糕点给其他人吃吧,我们就在此地,待要比试面皮时你再来寻我们。” 阿蔓又笑了笑,并不推辞,对几人行了礼便端着盘子挨家挨户的敲门去了。 待阿蔓走的远了,刑岳才要开口,只见姜仙凝突然上前一步盯着姜问曦悄声道:“师尊,阿蔓她……” “凝儿,”不待姜仙凝说完,姜问曦便打断她,“你因何如此贪嘴,给为师丢人?”姜问曦看着徒儿,语气冰冷生硬,但眼中却毫无意思责备之意。 姜仙凝自知话多,便低了头,软软的道:“凝儿知错了。” 刑岳见姜问曦似是生了气,便不敢再开口,与姜若清对看一眼,便拉了姜仙凝乖乖跟在姜问曦身后,垂手侍立再不敢造次。 不多时,太阳渐渐隐去最后一丝微弱的红光,火把此时烧的正旺。几条小路亮晶晶的汇聚于一颗明珠般的空地。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已走家串户的交换着吃完了各家的糕点,陆陆续续沿着小路到空地中集合,捡个满意的位置围坐在空地火堆四周,孩子们则纷纷爬到树上,等着观看各寨的表演。 此时空地上已有人开始了表演,一个男子正用蛊虫控着一些小动物做这滑稽的动作,旁边另一个男子也拿出一串套在一起的竹圈,迅速的套起,拆开,拆开,套起。姜仙凝三人最是爱看热闹,听闻前面阵阵欢呼声起,三人便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拼命向空地处观看。 姜问曦回头看看三人,微微摇了摇头,冷声道:“你三人要看便去看吧,若有事再叫你们。” 三人犹豫了一瞬,见姜问曦不似玩笑,便各个喜笑颜开,谢过姜问曦,一路追逐着去看热闹了。 三人才走,阿蔓便带着几个人自旁一条小路上走来,笑盈盈对姜问曦道:“姜师傅,怎得不去看表演?吃新节是我苗寨最热闹的节日,九寨五宗的男女老少都要来的。” “阿蔓姑娘可是有事?”姜问曦并未答阿蔓的话。 “我们要去评一评面皮,姜师傅可要一起去?”阿蔓看着姜问曦,暗暗点了点头。 “也好。”姜问曦应声道。 阿蔓便对姜问曦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带头向挂着面皮的小路尽头走去了,边走边对身后几人道:“若论面皮做的好,不用说,九寨五宗的老小门都知道是谁,这样便不用评了,一点都不好玩。此次我们不评最好,就评最差,看谁做的最差,便给他发个礼物,羞一羞他,你们觉得好不好?” 众人也都觉得这最好的一个,当真是不用评,比了也没意思,若是最差,想来也不过是个孩子做的,发个礼物羞他一羞也无可不好,便都应声附和说这法子甚好。 定好了规则,阿蔓转头对姜问曦炫耀的笑了笑,便自开头一张张的选起面皮来。 阿蔓几人想来都精于制皮,选的很快,两张面皮拿在手中稍一比较便分出伯仲。好的一张放进一个青年挂的篮子里。差的一张阿蔓则拎在手中同下一张继续对比。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全寨几百张面皮全部对比完成。阿蔓手中拿着三张面皮,转头对身后一起鉴定的几人道:“好像还少一个,是谁没做?” “是莫寨主。”一个妇女高声道,“他做的面皮不知被谁弄破了,只剩了半张。” “半张也拿来吧。即便是半张也看得出好坏,莫寨主总不会输给孩子们吧。” 一个妇女应声去取莫寨主面皮,阿蔓转身对姜问曦轻声道:“姜师傅,这是最差的三张面皮,两个是孩子做的,一个是金寨主,加上莫寨主,有四个人,现在要如何?”m.Ъimilou “他四人可有外来的?” “没有。” “可有频繁外出的?” “没有特别,寨子里出出入入都很频繁,若是去的久了大家都会知道,没人出去太久。” “可有人最近深居简出?不与人亲近?” 阿蔓想了想道:“莫寨主一直病着,这次唯一没送面皮来的便是莫寨主。” “此时莫寨主在何处?” “若不是病的厉害,现在其余人都在看山边上看表演。” 姜问曦略一沉吟道:“你那日泼在若清脸上的药水可还有?” 阿蔓点头:有是有,姜师傅怀疑有人杀了莫寨主带着面皮假冒他?那……假冒的人若不会做面皮,那他脸上的面皮是谁做的?” “可能是莫寨主自己做的,也可能是收买了你寨中其他人。”姜仙凝忽然在二人身后压着声音道,“你们都讨论起来了,怎么不叫我三人?” “还没选完,随便聊几句而已,姜姐姐来的正好。”阿蔓笑盈盈的道。 “你们也不用等着了,”阿蔓转身对几个来评审面皮的人道,“等下莫寨主制的面皮拿来,便让莫寨主和金寨主分别来我竹屋,这礼物等下就给他俩吧,一个长老做的面皮还不如个孩子,如此不用心,一个做到一半弄破了,便羞辱他们一下也好。” 几人也都没有意见,都道声好,便纷纷跑开去看表演了。 “诸位,既然有了目标,我们便会我的院子,等着这只鳖亲自来入瓮吧。”阿蔓眯起了眼,笑的有些诡异。 众人跟着阿蔓,又来到初时的院落中,阿蔓依旧在院外撒了药粉,说是可以隔绝外界,以免有人偷听。又把屋中里里外外查看一番,便在石桌前招呼几人。 “姜姐姐,我这个瓮已经做好了,等下那只鳖若是来了,你们可一定不要放走他。” 话音未落,只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道:“阿蔓圣女,老莫来了,可是为了那张破面皮?” 闻声,阿蔓微笑着起身,对几人轻轻说道:“鳖来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当得宿命(1) 几人听阿蔓说‘鳖来了’,心中暗暗想笑。只见院门处一闪身,一个老者走了进来,此人虽是满面皱纹,但眼神精干透着几分狡黠。头上戴着黑色包头,一身黑色苗寨短衣襟,阔腿裤,系着大红腰带,腰中别着一根同阿水类似的木棍。 老头健步走进小院,脸上布满讨好的笑容。姜仙凝站在灶台边,自师尊身后露出半张脸暗暗端详莫寨主,思忖着这笑容的真实性。想着这看似卑微的笑容可能只是一张假皮堆积而来,姜仙凝便暗暗捏紧了手中茶杯。 茶杯中淡黄色的液体,正是此前泼在姜若清脸上化解面皮的苗药。但阿蔓说苗人深知各种苗药的功效,像莫寨主这种功力的长老,哪怕只是看上一眼或闻上一下便能知晓杯中之物是作何用处。此事定要暗中行事,若是被他发现端倪便再难揭下他脸上面皮。 姜仙凝虽是不以为然,觉得这莫寨主若是真的,为了苗寨泼便泼一下,又有何妨?若是假的,恐怕也没有这看一眼便能辨清药品的功力。但事关要紧,姜仙凝不敢怠慢,便暗暗躲在师尊身后调了药水,准备找个机会趁其不备泼他个满面淌水。 阿蔓见莫寨主走到院落中间,便招呼众人全都聚到石桌前,石桌上摊着三张面皮,表情扭曲,六个黑洞空洞的盯着桌边众人。 “莫寨主,你那张破面皮可带来了?” 莫寨主自腰中抽出一块破烂的皮,仿若刚刚剥下的半张脸皮,恭恭敬敬走上前递给阿蔓,满含歉意的笑着道:“蔓圣女,我这面皮不知被谁弄破了,想是哪个孩子顽皮吧,实在是难以拿得出手。” 阿蔓站起身,指着桌上三张瘫软的面皮,对莫寨主一脸无奈的道,“无碍,莫寨主制的皮便是一小块也能分出高下。总不会像金寨主一般,制得还不如几个孩子。莫寨主你也来看看,金寨主这是老眼昏花了吗?怎么做出这种东西?” 莫寨主探头看着桌上的面皮,又伸手捏起抖了几抖,仔细的查看对比着。 阿蔓在一旁盯着莫寨主一举一动,此时阿蔓脸上挂上一朵疑云,眼中充满疑惑。但疑云只是一闪而逝,阿蔓眯起眼轻声问道:“莫寨主觉得这面皮做的如何?” 莫寨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呆呆的又看了一会,慢慢向阿蔓转过了头,严重带着几分揶揄几分戏虐:“蔓圣女,这三个面皮其中,竟有金寨主做的?这可真是奇怪呀!金寨主也许是不愿参与吃新节的比赛才故意如此的吧。” 姜仙凝悄悄走近前来,一杯药水被宰身后,字字掷地有声:“莫寨主以为,金寨主为何不愿参加吃新节?” 莫寨主闻言一愣,转头看看姜仙凝,轻笑一声:“原来是小仙师。老莫不知缘由,不过瞎猜而已。老莫也不过只对自己寨子知晓一二,若是这九寨的关系,水圣女曾经没有给小仙师讲一讲吗?她才是最了解九寨的人。” 姜仙凝听到水圣女三个字,心中一揪。抬眼看看莫寨主,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揶揄的微笑,姜仙凝知道莫寨主是有意提起阿水,让众人转移对他的注意。 姜仙凝对着莫寨主轻轻勾起嘴角,欢快的一笑:“阿水只说,让我留意莫寨主。” 莫寨主听到姜仙凝的话语稍一愣神的功夫,姜仙凝便抓住空隙,身后一只手迅速向面前一甩。莫寨主愣神的双眼还未重新聚焦,一杯药水便正正的泼在莫寨主脸上。 莫寨主一瞬便回了神,倏的向后一跳,腰中木棍拎在手中警惕的指着众人,另一只手急忙用袖子在脸上用力擦拭。但为时已晚,随着莫寨主的袖子大片的面皮自脸上剥离,破碎的面皮自脸上一块块脱落,黝黑的皮肤下,缺乏光照的苍白的皮肤逐渐破茧而出。 莫寨主抬手按了按掉了一半的面皮,但那面皮却随着湿润的药水更加迅速的脱落下来。莫寨主低垂了头,低沉的冷笑了一声,口中念诀手中木棍一抖,只见莫寨主四周的土地上忽的拱起一个土包,土包裂开竟然自地下爬出四个毫无知觉的僵尸。 “竟是个鬼族!”姜仙凝喝了一声,祭出凝仙一个飞身与几只僵尸战在一处。 “是妖族也说不定,不是妖王也能控僵尸了吗?”刑岳边说边把手中一直藏着的药水放在灶台之上,便也飞身同姜仙凝一道与僵尸打在一处,姜若清见状也飞身上前帮忙。 莫寨主躲在四个僵尸身后并不敢上前,怎知这僵尸并不中用,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被姜仙凝三人打的七零八落,一堆骸骨滚落一地。莫寨主见僵尸瞬间便被三人灭掉,心中一惊,低呼一声又要念咒。三人怎能再给他时间召唤僵尸,凝仙瞬间脱手而出,直奔莫寨主手腕,同时姜若清一条锁魂丝也甩了出去。 莫寨主惊呼一声,脚下用力待要逃走,谁知才一动作,凝仙便已到得身前,虽是一个闪身把手腕闪了过去,但木棍却被凝仙一剑挑飞,不知去向何处。莫寨主手腕一麻还没看清木棍去了何处,便飞来的锁魂丝捆了个结实,待要再动,却是越挣扎越紧。 几人制服莫寨主只在须臾之间,阿蔓仍旧站在石桌旁并未动身,只顾瞪着一双大眼颇有些艳羡的盯着三人。 “姜姐姐,你们可真是厉害,我还没看清莫寨主自地下招了什么东西,你们便已经打完了!”阿蔓眼中闪着金光,崇拜的看着三人。 姜仙凝对阿蔓微微一笑,便转头看向姜问曦:“师尊,这莫寨主如何处置?” 姜问曦一派悠然闲散的站在门口处,仿若刚刚一场打斗并不存在,此时依旧淡淡道了声:“稍候。” 话音一落,一抬手一道真气自掌中打出,只听院门外‘哎呦’一声,便有一人忽的飞身而起,重重的摔在一米开外。 阿蔓闻声,几个健步奔院外跑去,边跑边喊着:“是金寨主,别让他跑了。” 姜仙凝三人一听,也跟着奔院门跑去,才跑了两步,只听院外一个声音喊道:“蔓圣女,别打,别打,老金任你捉,你别打了。” 三人跑到院门口,只见姜问曦站在门旁,表情淡然的盯着门外两人,阿蔓正在院门外用手中一只药杵拼命的打一个老头。老头躺在地上举手挡着药杵不住的翻滚,口中哇哇大叫求着饶。 刑岳见状,一把自灶台上拿起药水,几步上前拦下阿蔓,手一抖,一杯药水便泼在金寨主脸上。 金寨主被阿蔓打的浑身疼痛不已,忽的又被泼了一脸水,伸手自脸上沾些水闻了闻。金寨主满脸委屈的揉着腰自地上坐起身,嘴里依旧哇哇叫着:“你们不用泼我药水,我这老脸是真的,是真的。” 阿蔓探身向前看了一眼,转头对众人点了点头。便上前扶起金寨主有些歉意的一笑:“金寨主,阿蔓打错了,你没事吧?” 金寨主扶着阿蔓站起身,满脸的委屈,弯着腰蹒跚着走到石桌前坐了。转头去看莫寨主。 两人眼神一相交汇,金寨主立刻便闪避开了,低下了头。 众人也跟着金寨主一同进了院中,细细观察着二人,此时莫寨主不能动弹,便也闭紧了嘴一言不发,只狠狠的瞪着金寨主。 金寨主默默垂着头,等了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狠狠的一抬头微微颤抖着问姜问曦:“姜仙师,他……”金寨主指了指莫寨主,似是有些胆怯,“莫寨主这是……” “你看他哪里还是莫寨主,金寨主若是知道什么,但说无妨,仙师们如今已经抓住了他,金寨主还怕什么?” 金寨主又偷眼四下逡巡了一圈,依旧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蔓见金寨主如此胆小怕事,便想对他逼上一逼,一伸手拎了一张面皮,对金寨主道:“金寨主,这面皮可是你做的?” “正是。” “你是如何做的比个孩童还不如的?” “我……我手抖放错了材料而已。” “金寨主手抖的如此厉害吗?不是放多放少而是放错吗?金寨主可知道你放错的材料是什么?”阿蔓不疾不徐的问着,却丝毫不打算放过。 “我……我不知。” “既然金寨主不知,我就告诉金寨主,你这面皮里加了一味草药,名叫独活。金寨主因何加错这完全不同的材料?” 金寨主低头不语。 “金寨主,你想说的是谁独活?是你?还是他?” 金寨主听的一惊,晃了一下继续低头不语。 “金寨主,今日姜仙师已经把他捉住,你又不是假冒的,你到底还有什么可怕的?难道还有其他人?” 金寨主摇了摇头叹口气,狠狠的道:“我身上有蛊虫。” 此话一出只见旁边被绑的结实的莫寨主,高声喊道:“你,你可要当心……” 话未毕,姜问曦脚尖一踢,刚刚莫长老掉落的木棍此时便横在莫长老口中。 阿蔓借机拉住金寨主手臂:“金寨主,你不要怕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些说!咱们寨子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手中呢。” 金寨主的手臂在阿蔓手中不住的颤抖着,突然,金寨主的身子一歪,在阿蔓面前跪了下去。 “蔓圣女,老金该死,老金一直帮他。只是……”老金跪在地上,老泪纵横,说了几句便哽咽着说不出声了。 阿蔓扶起金寨主,让他在石桌旁坐下,轻声安慰着:“金寨主,事已至此,你也无须自责,帮我们一起找出细作才是紧要之事。” 金寨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连连点头。 “那个人已经假冒了几年莫寨主了。起初只是偷学我们技艺,后来便经常问些我们秘法和秘术,但老金知道的不多,也都囫囵的应付,一直也没有泄露什么过于隐秘之事。直到几位仙师来了寨里,他便问的勤了。还经常要老金来查看几位仙师动向,之前水圣女的行踪也叫老金跟踪过。想来水圣女的死,老金也脱不了干系。”说着便又要哭起来。 “金寨主,你既然不是假冒的,又为何要与外人同流合污害自己族人呢?”姜仙凝不理金寨主的眼泪,继续问着。 “唉,”金寨主叹口气,继续道,“这个歹人先是抓了莫长老,然后逼着莫长老给他蛊虫,给我全家下了蛊,虽然莫长老有意在蛊虫上留了漏洞,我已经偷偷逼出了蛊虫养在瓶子里。但我家人体内的虫却是出不来,老金若是不听话,全家人性命就……” “你全家人性命是性命,寨子里他人性命便不是性命?阿水的性命便不是性命?”姜仙凝听得有些气。 老金低垂着头,又流下泪来:“老金知错了,初时老金以为他只是要偷学些秘术而已,所以也就苟且着透露一点便好,直到水圣女的事,老金才知道,老金错了,老金不该……” 姜仙凝并不同情这种自私之人,若不是他只为着自己家人,那人也不会假冒这许多年,阿水也不会死,姜仙凝还想上前说上几句,才有所动,便被姜问曦拉住手臂,轻轻拖到身后。姜仙凝抬头,迎上师尊目光柔和双眸,姜仙凝压下心中冲动,默默站在师尊身后。 “金寨主刚才说那歹人捉了莫长老?现在莫长老在何处?”阿蔓继续追问。 “就在莫长老吊楼中,但具体位置老金不知。” “这些年你都透漏了些什么?” “不过是一些制蛊的技术,虽然不得与外人传,但没有至圣秘法,都是些普通的。” “你可知道我们寨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被控制了?或者也被假冒了?” “老金知道的还有几个青年,就是收了好处卖些寨子里的情报给他。假冒的好像就他一个。” “你比赛的面皮特意做的如此烂?”刑岳插了一句。 金寨主点点头。 “那假莫寨主的面皮是你弄坏的?”姜若清也跟着追问。 金寨主又点点头。 “你既然已经被他控制了几年,为何此时给我们通风报信?”姜若清继续问。 “因为水圣女死了,老金怕再若这样下去,其他人也会死……” 阿蔓把金寨主又按在石凳上坐下,拍拍金寨主肩膀安慰道:“金寨主,你且休息一下,我们先去问一问那歹人,稍后去救莫寨主。” 说完,阿蔓转头对姜问曦道:“姜师傅,如今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个歹人要如何处置?” 姜问曦微微转身,一抬手,假莫寨主口中的木棍掉在地上。阿蔓向前走了几步,准备问一问莫长老下落。 才一动身,只见那假莫长老口中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脸部扭曲的狞笑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当得宿命(2) “不好。”姜仙凝惊叫一声,飞身奔假莫寨主而去,才有所动,只见姜问曦早已跳至假莫寨主身前,一伸手掐住假莫寨主下颌掰开嘴巴。之间假莫寨主口中一只肉眼可见的蛊虫自喉咙里爬了出来,鲜血推搡着蛊虫,一齐充满了口腔,汩汩的自口鼻冒出。 姜问曦松开手,假莫寨主软绵绵跌落在地上,看来已经死的透彻。 其他人也赶上前来,看见口吐鲜血的假莫寨主都不胜唏嘘。 刑岳上前用脚踢了踢假莫寨主,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这细作已经死了,金寨主的话能信多少?” 姜问曦转头看看阿蔓,阿蔓点点头,满是信任:“金寨主平日里好善乐施,并不是贪图富贵谋害组人之辈,此次之事应该就是像他所说,迫不得已。” “既如此,细作已除,余下来的事阿蔓姑娘自行处理便好。”姜问曦微一点头,转身便要奔吊楼里去。 “姜师傅,稍等,阿蔓交代一下,还有话说。” 阿蔓说完几步走到金寨主面前,交代了几句,让金寨主带人去把出卖族人的几个年轻人抓了,然后去寻找莫寨主,余下蛊虫之事明日处理。金寨主一脸恭顺,连连点头,领命转身走了。 阿蔓见金寨主走远了,突然挂了一副无辜的笑容,脸上无限期盼的道:“我寨子里的事情已经清了,几位接下来要去哪里?” “自是要回山上。”姜若清迅速答道。 阿蔓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似是自言自语,含混不清的嘟哝了一句:“你们可以不走吗?留下来行吗?” 阿蔓虽然声音极轻,但姜仙凝听的清清楚楚,心中顿时生起几分疑惑,几人与阿蔓交往并不深,不过是几面之缘,也不似阿水一般情投意合,因何阿蔓会如此恋恋不舍?再想到前些时候阿蔓时而诡异的表情和那块似是有毒的米糕。姜仙凝便定定的盯着阿蔓,并不言语。 身旁刑岳轻快的搭了话:“阿蔓可是舍不得我们?以后若是有缘,定然还会相见的。你若是有天去中原玩,我刑岳请客,带你吃遍我们城里的好吃食。” 阿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收起了笑容:“是阿蔓不好吗?你们不喜欢阿蔓才不肯留下陪陪阿蔓吗?” “阿蔓姑娘,你留我们想是好意,但我们此次下山时随师祖办事的,如今事已毕,必然要回山上,何况外面如今都不知道是何种情况,我们再你这深山里住了这许多时日,许是三界大战都打完了也未可知。断然是不能再留了。”姜若清并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也不甚喜欢阿蔓,话便说的决绝然。 阿蔓眼中的失望更加浓郁,似是马上要陷入绝望的泥潭,微微颤着声好似乞求一般:“你们真的不能……就当是……是我寨子不好吗?” “自然不是阿蔓姑娘不好,只是我们确实不能留下。再说我们修仙之人,留在你苗寨算什么?” “我苗寨有何不好?青山绿水,人间仙境,在这里做个快活神仙,不问世事,哪里不好?” “人间仙境,那时我师祖的青云峰,灵气充裕,仙气缥缈。真正适合修仙。你这里虽然美,但怎能同我仙山相媲美。” 阿蔓听着姜若清拒绝的话语,紧紧的锁起了眉头,狠狠咬着下唇,不发一声。 姜问曦见状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阿蔓姑娘想我几人留下可是还有相求?无需顾虑,但说无妨。” 阿蔓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全身似乎都微微颤抖起来:“阿蔓无事相求,只是希望几位能留在苗寨,若不能都留下,姜姐姐留下便好。你们回去修炼,姜姐姐留下来怎么样?” 几人都转头盯着姜仙凝,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如同一块石头忽然丢了过来却避无可避,躲不可躲,只能硬挺着脸迎接:“我……” “姜姐姐不愿意?” 姜仙凝心中自是不愿意,但又不好意思明说怕伤了阿蔓的心,平日里的伶牙俐齿若是遇到这样期盼乞求的一个人,却是再狠心也说不出。姜仙凝嘴里呢哝着,眼睛来回的瞥姜问曦,但姜问曦只是略带些柔和的看着姜仙凝,却并不开口。 姜仙凝心中暗道:师尊如此正经一人,最近怎得总喜欢看我笑话,几次都假装看不懂自己的眼色,从前怎得自己一瞥师尊便会救阵?难道是最近师尊的喜好变了?喜欢看我吃瘪? 如此想着,暗暗又瞥一眼姜问曦,眼中带着几分责备,姜问曦依旧柔和的回望着姜仙凝,此时眼中竟好似带了一丝笑意。 姜仙凝无奈的收回目光,心一横,对阿蔓道:“阿蔓,你苗寨虽好,我也很喜欢你,但这终究不是我家,何况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是想留也万万留不得。若是外面的事情了结了,日后有机会再来苗寨我定会住上一年半载,好好同阿蔓一起玩一玩,然后带阿蔓一起回中原,去刑岑凌家,让刑岑凌带我们吃遍美食,可好?但是此时,我们定是要走的。” “还有我,休要忘了我,我也去。”姜若清也凑过来,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 “一言为定。”刑岳伸出手,等着众人击掌。 姜仙凝二人也伸出手,同刑岳搭在一起,几人转头看着阿蔓,想等阿蔓也愉快的伸出来搭在一起。 但阿蔓抬起眼帘死死的盯着三人,眼中一片绝望之色,牙齿深深的咬紧下唇,几缕血丝自齿尖溢出,轻轻沾在唇边。盯了一会,阿蔓并未伸出手,而是慢慢转身向院门口走去。 三人尴尬的收回手,姜仙凝心中想着此番似是伤了阿蔓的心,但却又不知因何会如此。 阿蔓慢慢向门口踱着步,口中轻轻问道:“你们都不愿留下?” 阿蔓站在院门口,背影显得有些凄凉,默默等了一会,并未等到什么答案。慢慢的,阿蔓挺直了后背,似是下定了决心,忽的一转身,腰间药杵已握在手中,眼中混合着期盼,妒忌,绝望和几分兴奋。 “既然如此,阿蔓只好强行留下你们了。”话音未毕,阿蔓手中药杵一翻,姜仙凝三人便应声而倒,同一瞬间,姜问曦身影如一道白光般忽的一闪,再看时,一只手已掐住了阿蔓的脖颈。 阿蔓被姜问曦掐着脖子,微微扬着头,忽然对面前姜问曦笑了起来:“姜师傅,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不会吃我的东西,所以我给姜姐姐多吃了一种蛊虫,她吃一只我吃一只,若是我死了,她也要死。所以姜师傅你不能杀我。” 姜问曦并未放手,眼中似是带着钢针直直盯进阿蔓瞳孔,手上却加了几分力道。阿蔓顿时被掐的涨红了脸,眼球似是突突的向外跳着,嘴巴不自主的张开,姜问曦的手指按着阿蔓脖颈间的动脉,只要再多一丝力道,阿蔓的头颅便会滚落当场。 “姜真人,快放手,姜仙凝要死了。”刑岳在身后高喊。 姜问曦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松了一些力道,眼神仍旧冷的吓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蛊?你给凝儿又下了什么蛊?” 阿蔓本已憋得发昏的头脑,此时流入一缕空气,清醒了一些,颤声道:“姜师傅,你放开我,我有多难受,姜姐姐便有多难受。我又不会害你们。” “师尊,放开她吧,我们走不了,她也跑不掉。”姜仙凝喘了口气,断断续续的道。 姜问曦微一甩手,放了阿蔓,阿蔓随着姜问曦的力道一歪摔倒在地。姜问曦冷冷的瞪一眼阿蔓,慢慢走到姜仙凝身旁,轻轻将徒儿揽在怀中,轻声问道:“凝儿可好?” 姜仙凝点点头,全身瘫软无力,靠在姜问曦身上,满心疑惑的质问阿蔓:“阿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还帮你除了细作,你因何要害我们?” 阿蔓捂着喉咙坐起身,挪了挪靠在院中一棵树上,微微喘着气道:“我没有要害你们,只是想要你们留下陪我而已。” “陪你是这样陪?给我们下蛊,让我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不是如同砍掉我们的腿将我们困在此地吗?像你这样阴毒的女人,就算是动弹不得我们也不会留下来陪你。”姜若清脸色铁青,忿忿的骂着阿蔓。 “怎么会如同砍掉你们的腿?只要你们想通了,决定留下来,我立刻就能解了你们身上的蛊。我只是想要你们陪陪我而已,不想害你们,我没有害你们。”阿蔓急急辩解道。 “下蛊这种阴损之法,同下毒有何区别?难道不是害吗?” “我们自小就学蛊术,见到心爱的郎君也可以下个蛊虫带回家去。怎么是阴损之法?我是喜欢你们。” 刑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并不责怪阿蔓,而是柔声对阿蔓说道:“阿蔓,你这话倒是似曾相识,曾经我们第一次遇见阿水之时,阿水也说过相同的话。我们不怪你,你自小便是学的如此,但你觉得这样得来的爱幸福吗?你即便如此留下我们,我们又怎会同平日一般与你嬉笑打闹,闲话家常?” “只要你们在这里就好。”阿蔓低声嘟哝着。 “你若只是要我们再这里就好,那与个傀儡有何不同?你若是喜欢待我们出去了,去四象宗给你要几个人形傀儡,还能随意听你使唤,这岂不是十全十美之事?”姜若清揶揄道。m.Ъimilou “阿蔓,你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样的蛊虫?你若是真心喜欢我们,难道你就忍心看我们好似个废人一般瘫在地上吗?”刑岳依旧面色柔和,并不责怪阿蔓。 “不过是让你们浑身发软的低级蛊虫而已,不会伤害身体的。我说了我没想害你们。”阿蔓提高了声音,大声辩解着。 “你是何时给我们吃的蛊虫?可是那个米糕?”姜仙凝问出心中疑问。 “正是。” “那米糕不是其他人也吃了?你也能让她们瘫软?”姜若清有些疑惑,难道这女孩其实是想靠蛊虫控制全寨子? “吃是吃了,这些只是低级蛊虫,若是过个几天我不催动,它便饿死了。”说着阿蔓突然想到什么,大声喊了起来,“我说了我没想害你们,况且我怎么可能用蛊虫害我族人?这种低级蛊虫对我们苗人无甚威胁,即便我催动了虫子,大部分都能解。我说了我没想害人,没有想过,你们为何不信我?”阿蔓越说越激动,几乎咆哮起来。 “阿蔓,阿蔓,你冷静些,我相信你不想害我们,若是想害我们就不会只是让我们瘫倒。你冷静些,我们好好聊一聊。”刑岳柔声安慰着阿蔓,阿蔓果真闭了嘴,低着头冷静了一会。 “岑凌哥哥,你难道不喜欢阿蔓吗?你可以和阿水在一起,就不能同我在一起吗?我也不奢求你喜欢我,你也同我相伴一起好吗?” 刑岳见阿蔓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顿时有些懵:“我同阿水,并没有在一起,只是……” “可是阿水的心意你都知道吧?我也愿意……” “阿蔓,你是苗寨圣女,你有你的使命,我邢家有我邢家的使命,并非可以因为个人感情而抛弃自己的责任。” “阿蔓,你给我吃的那颗苗药,可是有蛊虫?”姜仙凝怕这话题又令阿蔓激动起来,急忙问了其他。 阿蔓点了点头。 “姜姐姐可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那你还吃?” “我信你,不会害我。我现在也信,你只是喜欢我。” “你们依然不会留下来吗?” 几人都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这问题才不会惹恼阿蔓。 阿蔓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无限哀伤的盯着几人:“为什么你们就能一起谈笑风生,我却要独自一个人?如果……如果你们真的不愿意留下。那便一起死吧!好过你们走了依旧剩我孤身一个!” 言罢,拿出一个小瓶用力扔在地上。顿时,红雾四起,几人顿觉胸口憋闷,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相思无尽(1) 阿蔓激动的扔了颗药丸,要与几人同归于尽。红雾中,姜仙凝呼吸凝重,渐渐失去了意识。姜问曦迅速封住鼻息,抓住姜仙凝手腕探了探脉门。徒儿脉息如常,并不是中毒,便放下心来。 少倾,红雾散去,阿蔓呆呆的站在树下,眼中一片茫然,不知是伤心至极,还是绝望至极。 “你用了什么?”姜问曦冷冷道。 “解药。”阿蔓呆呆的回道,“一会蛊虫死了他们便会醒来。” 姜问曦不再理她,只抱紧了徒儿,怕再着了什么道。 不多时,三人全都醒转过来。刑岳自地上坐了起来,抬了抬手,竟无一丝沉重之感,便忽的站起身,左右转转,确定无碍,便一个健步跨道阿蔓面前,微微笑着道:“阿蔓,我知道你不是心狠的人。” 阿蔓默默站在树下,低着头一声不吭。刑岳弯下腰,去看阿蔓的脸,只见泪水顺着阿蔓的眼眶流出,滑过脸颊,滴落在胸前。 “阿蔓。”刑岳轻轻叫了一声。 阿蔓抬起头,泪水依然如开闸的洪水般挤出眼眶,‘哇’的一声,阿蔓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生来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出生,一个人长大,一个人住在这圣女楼中,一个人活着,最后还要一个人死去。好不容易,在大庙中我认识了阿水,但阿水生来就是圣女,不多久便搬到这圣女的院中。而我,依旧是一个人孤独的呆在大庙。” 阿蔓哭声渐渐小了起来,只剩低低的啜泣和喃喃细语:“我只能远远的看一看阿水,我不能靠近她,因为我是天煞孤星,不能坏了圣女的运势。自阿水住进这圣女楼中,我便只能对她敬仰而不能喜欢。 我每日都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孤单的活着。别人都可以拥有的亲情,友情,爱情,我却一样都不能有。虽然我才活了十几年,但这十几年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 我一个人都已经很寂寞很痛苦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要成为圣女,偏偏还要我把阿水的那份孤独也一起承担?为什么?我不过也只才活了十几年,我不想当什么圣女,不想要什么敬仰,我只想有人能陪陪我。” 刑岳听着,忽然愣住了,一把抓住阿蔓肩膀用力摇晃着:“阿蔓,你说什么?你承担了阿水的孤独?这是什么意思?” 阿蔓痴痴的盯着刑岳,止住了微弱的啜泣,轻声道:“岑凌哥哥难道觉不出吗?我的爱意?” “什么意思?”刑岳的心狂跳着,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阿蔓在脖颈里摸了几下,用力一扯,自上衣中拉出一块玉:“岑凌哥哥可认识这玉精魂?” 刑岳瞪着眼睛并不言语。 “这是阿水的玉精魂,与我匹配的,是阿水的玉精魂。是不是很惊讶?我继承了她所有的记忆,包括……她的爱。 但我不像她,我想留住你们,我不想放你们走。 唉,算了,走便走吧,反正我从来都是一个人。”阿蔓靠在树干上,低垂着头。 刑岳怔怔的盯着阿蔓,不知该作何反应,眼前的人不是阿水,又是阿水,自己欠阿水太多,但面对阿蔓,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阿蔓!” 阿蔓抬头,竟是姜仙凝在叫自己。姜仙凝醒来,依旧坐在地上听二人谈话。听到阿蔓声泪俱下的控诉,顿时感同身受,却又有些庆幸。此时,姜仙凝正坐在地上对阿蔓伸着双手,张开着怀抱。 “阿蔓,过来。” 阿蔓鼻子一酸,奔到姜仙凝面前,扑通一声扑倒在姜仙凝怀中,又再痛哭起来。姜仙凝摸着阿蔓的头,感受着阿蔓在怀中的颤抖,也禁不住流下泪来。自己何其幸运,本是与阿蔓同生的命运,却是并不同路。只因那乌木山林中的偶遇,便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阿蔓,”姜仙凝轻轻开口,“我也是生来无父无母,自我记事起就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豺狼野兽,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还好我遇到了师尊,但我师尊在遇到我之前,竟是一个人在青云峰上孤独的活了百年。 若清,他虽是没了父母,但却有个亲戚,怎知那亲戚竟因为两吊钱便把若清卖给了苦力贩子,那时若清才三岁,是我大师兄刚好遇到贩子打他,才救了他带他上山。 还有,你的岑凌哥哥,你若是有阿水的记忆便会知晓,刑岑凌的母亲是因为生他才没的,刑岑凌一直活在愧疚之中,对每一个人,他的兄弟姐妹,他的父亲,因为是他害得所有人没了母亲,没了妻子。 阿蔓,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很多诉不完的哀伤,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在乎的人永远都陪着你。也会遇到一些朋友,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但你遇到困难时他会帮你,你落魄时他会收留你。 这些人不是你用蛊虫,用乞求换来的,而是他们真心给你的。 阿蔓,你和阿水于我都是同样。我很喜欢你,但真的很抱歉不能时时陪着你,但有一天你需要帮助时,纵是千山万水,凝儿定会万死不辞。” 姜仙凝喃喃的说着,阿蔓哭的更加伤心起来。刑岳几人也都面色凝重。 姜仙凝轻轻拍着阿蔓的后背,细细安慰着:“哭吧,哭吧,哭够了,你便长大了。” 渐渐地,东方的山顶泛起一片白晕,日头自青翠的山峰后露出几缕晶亮的发丝。阿蔓已哭的累了,伏在姜仙凝怀中只是偶尔的紧吸两口气。其他人或站或坐,都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无一人动上一动。 姜仙凝半个肩膀和腿都已没了知觉,轻轻推开阿蔓,阿蔓的小脸已经哭得臃肿,眼睛鼓鼓的只剩一条小缝,姜仙凝抬手擦了擦阿蔓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挤出一丝有些干瘪的笑,指着东方的山顶道:“阿蔓,你看,天亮了。” 刑岳也靠上前来,摸一摸阿蔓的头:“阿蔓,既然你继承了阿水的记忆,便不是只有哀伤和孤独,阿水也同一般,诉说过一个人的寂寞,孤独和不公平,但阿水永远都是乐观的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不管这份幸福是不是能握在手中,她都不会放弃。阿蔓,你也一样,你的一声还很长,快乐和悲伤都还有很多,你要记住快乐的,忘记悲伤的,这样才能活的下去。那份悲伤,便放在心底吧。” 姜若清也凑过来,蹲在几人身边:“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同阿水的故事,但是,阿蔓,你看看我,从小在山上便只有男人,小时候都不知晓一个小孩还需得有个母亲,后来山上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娃,还让我去送饭,我心中别提多自豪了。但是,谁知道,这女娃简直比我山上那些最淘气的师弟们还要顽皮,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整日里,我除了被我师尊责骂,就是被小师叔这山上唯一的女娃折腾。但是我不是一样长得很好?是不是很好?”说着姜若清拍一拍胸脯。:筆瞇樓 阿蔓突然被姜若清的一番安慰逗笑了,轻轻扯了扯嘴角,满面歉意的道:“是阿蔓不好,阿蔓太自私,你们可还愿与阿蔓做朋友?” 姜若清虽是平日里总与姜天云一般板着脸一本正经,但此时却面色柔和带着几分笑意,伸出了手:“上次可是少一只手!” 其他三人也都带了笑意,抬起手同姜若清的手搭在了一起。几人相视而笑,此时,似是能够互通心意。姜问曦的千年冰川此时竟一片柔和的看着几人,微微向前迈了几步。 几人才打开心结只听院外传来扑落落一片散乱的脚步声,几人才匆忙抖抖衣衫在云中站好,一群苗人老少便忽的自院门口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金寨主,身后一人扶着一个有些瘦弱的老者,看面貌应是真的莫寨主。后面一群苗人押着几个少年,少年想要反抗,便会被周围人一掌拍在后脑,嘴里骂着按低下头。 金寨主上前几步,叫声‘蔓圣女’,一抬头,却看见阿蔓红肿的双眼,微微张了张嘴,却只‘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金寨主,你说吧,几位仙师这就要走了,我只是舍不得,伤心了一夜而已。”阿蔓解释着。 金寨主点点头:“蔓圣女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我们昨夜找了一整夜,找到了莫寨主,也抓住了几个卖我寨中情报的小子。请蔓圣女处置。” 阿蔓紧走几步,到得莫寨主面前,轻轻一句:“莫寨主受苦了。” 莫寨主扑通一声跪在当地,低垂着头,颤声道:“老莫愿受圣女惩罚。老莫虽不怕死,但老莫为了不另家人受苦,便给那歹人做了面皮。那歹人拿了老莫手本去害人,也是老莫之罪,老莫愧对族人,愿受罚,请圣女降罪。” 阿蔓轻轻躬身,弯腰扶起莫寨主:“莫寨主勿要自责,一切都过去了。” 莫寨主依旧老泪纵横,期期艾艾诉说自己愧对山寨族人。 阿蔓摇摇头,让人搀扶着莫寨主回去养伤,又指着人群中被押着的几个青年:“他们……赶出山寨便好,他们的家人若是愿意,一并走也好。”说着回头看了姜仙凝三人一眼,眼中一片坦然,“他们还年轻,还有漫长的人生,既然为了一点钱就能舍弃寨子,那便离开寨子吧,永远不要回来。” “蔓圣女,”人群中有人喊道,“就这样放走他们吗?” “一切随缘吧,他们也没做什么害人性命之事,即与我寨子无缘,也不强求,散了就算了。” 几个少年的家人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众多族人也觉得阿蔓仁慈,连声称赞。 阿蔓挥挥手,一众人便簇拥着回寨子处理几个青年去了。 阿蔓见众人都散了,再转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坦荡:“诸位何时启程?” “即克便走。”姜问曦答道。 “我送送……”阿蔓说完率先奔院门口慢慢走去。 姜若清几步跟上,同阿蔓并肩走着。刑岳见状,也疾行几步,却被姜仙凝一把拉住:“刑岑凌,我才想起一事,你娘的玉精魂,还在魑离身上。” 刑岳听了,一脸惊讶:“怎的去了他那里?” “我们为救魑离躲过魖魓的禁制,用了玉精魂收敛魑离的气息,适才他走得太急,我忘记拿回来了。如今怎么送你娘的玉精魂回神树呢?” 刑岳愣愣的想了一瞬,微微一笑道:“若是他一直收着便就让他收着吧,也许还是物得其所。”说完大步向前追姜若清去了。 姜仙凝听得一头雾水,待要问个清楚,刑岳却已经跑远了。侧首看一眼师尊,师尊也正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温柔。姜仙凝莞尔一笑,便也追上前去。 几人在寨子口聊些闲话,阿蔓突然问姜仙凝道:“姜姐姐,你怎么不问你吃的蛊虫之事了?” “我信阿蔓不会害我。”姜仙凝说的洒脱,似是并不甚在意。 阿蔓低着头,脸微微有些红:“我给姜姐姐吃的蛊虫是姐妹虫,是由一只母虫分化而来的,可互通有无,除非我下死令以自己性命交换才会伤了姜姐姐。姜姐姐若是……若是……能不能,让我偶尔感知一下姐姐。” 说着,自腰中拿出一颗药丸,塞在姜仙凝手中:“解药给姜姐姐,若是……” 姜仙凝接过解药,又扔给阿蔓:“我不吃,若是要解,你解了你自己的便好。” …… 眼看日头升的高了,天气就要热起来了,便也到了分离的时刻。三人对阿蔓抱一抱拳,互道了珍重,便转身追着姜问曦奔出山的小路上去了。 山路崎岖,渐行渐远,姜仙凝跟着师尊一个转弯,苗家大寨便隐在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刑岳跟在后面,也要转过山坡之时,只听阿蔓在远处山头上喊了一声‘岑凌哥哥’。 刑岳转身,看着远处山坡上一个披着金色光环的黑点,挥了挥手。 远处山头上清脆的山歌幽远的飘来,空灵,婉转回荡在山谷中。伴着众人前行。 姜仙凝顶着太阳的光芒,踏着悠扬的山歌。抬首,师尊就在不远的前方,修长的身影略略显得孤单。 姜仙凝上前几步,轻轻扯住师尊的袖摆,一如儿时一般轻轻闭上眼,只要手中拉着师尊的袖摆,无论天涯海角或是上天入海,便都是一片坦途。 姜问曦微微斜睨一眼姜仙凝,任凭徒儿扯着衣袖,闭着眼,深深浅浅的跟着自己在路上行走。不知何时,姜问曦喜欢徒步走上一段再行御剑,也不知何时,姜问曦竟有了喜欢的事情。也许竟真的可以不问前尘不问来世,不管什么世俗道义,不求什么登得仙境,也不去管那什么普罗众生,就只凭着自己的心性过上这一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相思无尽(2) 到得山下,御剑而行,不多时便回了刑家宣武楼。几人一去月余,刑风身体已恢复如常,正自家中翘首以盼。忽见一小厮匆匆跑进大堂报道:“少主人,三公子回了。” 刑风心中一块大石突的落了地,急匆匆自大堂疾行而出。只见几人已转过影壁,踏上石阶。刑风心中欣喜,急忙迎上前,对姜问曦行了礼,连声问候:“姜真人此去,可还顺利?” 姜问曦点头:“还算顺利。” 刑岳三人也施礼见过刑风。众人入大堂落座,小厮冲了新茶奉上。 刑风便急匆匆的道:“姜真人,此去佚城可有收获?” 姜问曦微微颔首,并不回答刑风,而是问道:“刑少主可大好了?” 刑风忙起身,轻轻拍了拍胸脯:“已与往日无二,或许比从前更精进了些。”说着对姜仙凝抱了抱拳,“这还要多谢姜少仙的丹药,刑风才能恢复的如此迅速。” 姜仙凝想起那一盒丹药,心中不是滋味,忽的又想起师尊身体不知到底有何隐疾,也不知因何失了半数功法。若是平日刑风如此说,姜仙凝定是有些自喜,但此时只觉心中淤塞,便只有些敷衍的回了一句:“刑少主勿要挂怀。” 互相探问完毕,刑风又问了佚城之事。姜问曦略略起了头,刑岳和姜若清二人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直讲到阿蔓将几人送出苗寨,姜若清还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阿蔓姑娘一直唱着山歌送我们下山,真是深情款款,若不是异族蠢蠢欲动需得回来商议,我看刑岑凌便留在苗寨同那阿蔓姑娘结个连理也是甚好!” 刑岳白他一眼道:“你怎么不结?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你们全都回来,你可使得?” 姜若清不敢当着长辈高声,便偷偷对刑岳道:“她又没看上我,看上的是你。” “若看上你,你就留下?”刑岳又悄声追问。 “我不留下,我仙山多好呀,留在那指不定哪天又吃个什么虫子。如今肚里那只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堂上只有五人,姜若清二人虽是小声嘀咕,其余人等也都听了个清楚。刑风听他们提起虫子,便关切的问几人:“你们肚子里如今还有蛊虫?” 姜若清点点头,脸上有些无奈的左右看看刑岳和姜仙凝:“我们三人肚子里都有蛊虫,他们两人更是吃了几次。如今阿水已经死了,阿蔓放的那只据说是解了,但是虫子还在肚子里,也不知还有无威胁。小师叔就更加惨,阿蔓还给她多吃了一只,据说阿蔓可以以自身性命下蛊咒要了小师叔的性命。” 刑风略有些吃惊:“有此事?因何不除了那蛊虫却留个后患?” 未待姜仙凝大话,姜问曦竟冷冷的答了一句:“凝儿心思太过单纯,不忍伤害他人。” 刑风眼光微闪,目光自姜问曦和姜仙凝身上滑过,微微点头道:“姜小仙心思纯净,必不会信错人。过几日让阿川着人寻个懂蛊术的郎中,给他们看看,若是无甚影响便不必担忧。” 三人谢过刑风,便言归正传,姜问曦继续道:“近日异族可有所动?” 刑岳听姜问曦一问也沉下脸来:“自我被和姜掌门被炸伤之日起,妖鬼魔三族便不断生事,不是黑雾吞了人便是哪里出了活尸,但因得数量并不多,并未掀起如何风浪,附近仙门也就除了。近些日子,想是他们也听说了佚城之事,竟不断有妖物骚扰各仙门。人间个派自不必说,几大族派都深受其绕,不断有些宵小之辈前来挑衅,虽是暂且无甚大碍,但门中弟子各个人心惶惶,怕哪日突然来个大妖大魔,不能抵御。” “五峰六族都遭了骚扰吗?可是也去了缥缈?如今我师尊不知身体如何,也不知三个师弟能不能应付。”姜若清闻言有些着急。 “缥缈倒是还无人去挑衅,想来还是有些忌惮。但仙门中清风门就不太好过。” “清风门还打不过些个小妖小魔吗?”姜仙凝很是诧异,堂堂仙门竟会被些小妖小魔欺辱。 “清风门本就不同其他仙门,清风门只一心清修,用道术洗练筋骨,一向只懂些强身健体,舒筋活血功法。此前三界之争,降妖除魔之事,清风门虽是也来参与,但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并不能做甚实际之事。此次更是被逼的入了山门中密关,再不出来了。” “既如此,其他仙门怎么不去支援?” 刑风微微叹了一声,颇有几分无奈道:“如今众人皆知姜真人不在山中,姜掌门与我炸伤之事也不胫而走,众仙门都俱是自扫门前雪,不愿多惹是非。况清风派已躲入密关,并未向其他门派求助,若是贸然前去,也未必受人欢迎。” 姜仙凝冷哼一声,又想起逼丹和阴脉一事,满面不屑的道:“虽是仙门,也净是些蝇营狗苟,人云亦云之辈。若是要讨伐谁,站在众人前叫的比谁都响,若是需得出力,便都躲在背后充耳不闻。” 姜若清在旁也蹙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异族频繁骚扰各门派,却又只派些不入流的小贼,也不知是何用意。仙门中也不互通消息,难道若是大妖大魔全都杀来,也要各打各的吗?” “若真是如此,到还好,你缥缈和我宣武楼定是不怕各打各的,只怕到时候那些个明哲保身的便会前来求助,到时打了自家的各,还得帮着他们的各。”刑岳耸耸肩,满面的揶揄。 “那我们也充耳不闻,各扫门前雪不就行了。” “你当真做的出?姜真人做的出?若做的出,不就听他们一般无二了。” 姜若清又叹一声,不再言语,心中甚是憋屈。到底这好坏如何区分?他明哲保身若是坏,不帮他便是好,因何又成了坏?他明哲保身若是好,因何我我便不能明哲保身,定要去帮他才算好?因何偏要顺了这些自私人的意,才算对得起我缥缈之名? 姜若清越想越想不通,便拧着眉头暗自同自己较劲。 刑风却继续说了下去:“此前来的些个小妖小魔,想来是为的探探虚实。都是趁着黑夜悄悄潜行而来,一旦被发现便遁形而逃。待巡视的走了,便又偷偷潜进来,门口设的结界总能被他们剜个破洞爬进来,真真是不胜其烦。” “若只是这样,只需再加些结界,多些防范便就好了。”刑岳接道。 “若一直如此,便照你说的也尚可,只是昨日,不知是谁射了封信进来,就钉在门廊的匾头上,竟不知何时钉的,还是晨起打扫的小厮发现的。” “写了什么?”姜仙凝有些着急。 刑风自怀中摸出一张信笺,递给姜问曦:“十日后,妖鬼魔三族集结异魔山。若是真的,恐怕三界之争在所难免了。” “若是真的起了三界之争也无甚可怕,不是还有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吗?到时一同应战,害怕他魔界三族?” 刑风又叹了口气:“如今仙门不比从前,许是安稳的太久了,各门派都各自为营,明哲保身。如今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你我二门,还有聚坤门和泉峰寺了。泉峰寺洪息大师早已不问世事,便是来了也只是诵经念佛超度亡魂。其他各门大多势单力薄,四象宗和狐族还算得有些强悍,但也难当大任。归元派,觥鼎派之类又只知讨好皇帝,为虎作伥。便是三界之战,到时他们来不来也未可知。” 几人又抱怨了一番,刑风也是皱着眉头一脸无可奈何。 姜问曦细细看了信笺上几个大字,思忖片刻道:“佚城之事并不算了,我等虽是诛杀了君夜殇,佚城一时无主一片混乱,但佚城真正的主人影大人却连其身份都不曾知晓。若是影大人真如传闻一般,很快便会有第二个君夜殇。 若十日后便是三界纷争之日,我们还需在十日内毁了佚城。” “姜真人可有头绪?”刑风眉头微蹙,心中并无主意。 “那佚城城门关闭后便入得一片黑暗之中,在外面便再难得见。想必是入了什么结界之中。想来附近定有结界或阵法。当日众人都身负重伤,无心找寻,还需众仙门一齐出力,想必不用多久便能找到法门。” 刑风点头称是,犹豫了一会,刑风有些扭捏的道:“姜真人此次都身负重伤,魑离……可还好?” “魑离是魔族,只要不死,伤好得就快。他走的时候身手敏捷,想来已是无碍了。”姜仙凝知师尊不爱答如此问题,便替师尊答了。 “只是……刑少主给我用的玉佩,如今却在魑离那里。他走的时候是同我吵架,被我气走的,竟一时忘了要。” “姜少仙勿要多虑,若是魑离,他若喜欢,戴着也无妨。只是姜少仙却不能戴了。” 姜仙凝急忙道:“伯母遗物,本就不该凝儿戴着。只是本想归还神树……不过若是魑离可戴,也是甚好。只是凝儿惹了魑离,没法去要,到时还得劳烦刑少主自己去要了。” 刑风轻笑了两声:“无碍,只是姜少仙因何就同魑离吵了起来?” 姜仙凝沉默了一会,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引魔裂和炸伤刑岳二人之事。 刑风听了点头:“魑离确是不会害我。是姜少仙误会了。若这这引魔裂确是魑离所放,也必有缘由。” 几人再讨论一番,决定还是召集贤令使各仙门集结一处共同找寻佚城移动的法门。十日后共赴异魔山。 商讨完毕,姜问曦三人便告别刑岳兄弟,回了缥缈。几人又探望了姜天云,姜天云也大好了。静怀诚三人见姜仙凝和姜若清回来,甚是开心,缠着二人问东问西。姜问曦又同姜天云说了佚城和魔届之事,连同与刑风商讨的对策,一并交代好,吩咐了姜天云去发集贤令。便带着姜仙凝回了青云峰。 才一上青云峰,姜仙凝便立刻雀跃起来,仿若一只撒欢的小鹿一般,飞奔入若水阁。 若水阁中已月余无人打扫,整个缥缈除了姜若清偶尔能上得青云峰,其他弟子便是连姜天云也算在内,若无姜问曦准许,也是不敢私自入青云峰,更不要说若水阁。 此时,若水阁中蒙着淡淡的灰尘,一切仿若躲在一张面纱之后,看得不甚真切。姜仙凝做上热水,拿起扫把,抹布,几下便把里外两间小屋打扫的干干净净。抓了把黄檀沫子燃了又再上面铺了一层茉莉,姜仙凝闻了闻,甚是满意。又冲了茶放在窗前桌上。一切做完,姜仙凝拍拍手,自屋中翻了新衣裳便奔着月花湖跑去了。 才奔出屋门,便一头撞进姜问曦怀中,姜仙凝毫无防备,懵了一懵,抬头,只见姜问曦正满眼柔软的看着自己,嘴角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此时倒是有些明显。 “凝儿手脚倒是利索。”姜问曦忽然开口。 “凝儿特意比师尊跑的快些,好来打扫。凝儿熏了茉莉檀香,给师尊泡了后山的菊花配着茉莉做茶。师尊可还喜欢?” 姜问曦嘴角更加明显的弯了一弯:“凝儿做的为师自然喜欢。” 姜仙凝心脏倏的漏跳了一拍,何时,师尊也会说这些感性的话了。到时有些不习惯。 姜仙凝微微涨红了脸,一转身便向屋后逃去,边跑边喊着:“凝儿这些日子未归,甚是想念月花湖的锦鲤,凝儿便去湖里泡着了。” 一如往日一般,姜仙凝沉在湖底,睁眼看着湖面上泛着金光的月亮。姜仙凝吐了口泡泡,月亮散乱开去晃了一晃,又凝结成一个金光的圆盘。一条锦鲤在眼前甩着尾巴游过,钻进姜仙凝飘散在湖中的黑发里。 姜仙凝看得入迷,伸出一只手想去摸一摸那湖面上的金盘,谁知手才有一丝动作,那金盘便散乱成一潭碎金。才聚成金盘,再一动手,便又散乱一片。 姜仙凝忽的自这温热的湖水中坐了起来,抬手拍在湖面上,那锦鲤惊的匆忙躲进荷叶中去了。 姜仙凝噘着嘴拍了几下水面,气鼓鼓的道:“如今师尊都不似你这般,碰都不能碰。果真这镜中花水中月是个得不到的物件。凝儿也不稀罕,就算得到了也不是真的月亮。” 说着又浮在水面上看了看空中的一轮圆月,叹了口气道:“唉,是不是非得成了仙才能摸到真正的月亮呢?” 感慨了一番,姜仙凝又在湖里追了半天鱼。玩的够了,便湿漉漉的爬上岸边,换了崭新的的衣裳,随便折了一截莲劲绾了一个松松的髻,便奔若水阁走回去。 才走几步,姜仙凝听到一些细细索索的声音,自山边树林中传来。青云峰上设着结界,若是有人偷偷前来,定要在树林中转上一番,此时夜也深沉,来者怕不是魔界之人,竟然能追到青云峰上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郁郁心结(1) 屏住呼吸,姜仙凝穿过树林绕道那声音后面,悄悄靠了上来。离得近了,只见几人正站在石子路上探头探脑向青云峰上张望。 这场景似曾相识,姜仙凝摇摇头,果真又是清净怀诚四人偷跑上来。姜仙凝依旧站在四人身后吼了一声‘何人擅闯青云峰’。四人惊的一抖,姜若怀衣襟里兜的红薯又掉落一地。 姜仙凝撇撇嘴:“你们可真是有出息,次次吓成这样。不就是烤个红薯,至于如此。”姜若怀和姜若静忙着捡掉在地上的红薯。姜若清连忙对姜仙凝使个眼色嘘了几嘘,一把扯过姜若诚,神气的扬了扬下巴。姜若诚神神秘秘的掀开衣襟,竟然自前襟里扯出一只鸡来。 这次倒是姜仙凝惊了一惊,险些笑出声来,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若清师侄,你越发的放浪了。你是在山上杀生了吗?我都不敢,你竟然……还带道青云峰上来,若是被我师尊发现,怕是太公庙的香也不用跪了,直接下山去吧!” 姜若清见姜仙凝唠叨起来,急忙上前捂姜仙凝的嘴巴,伸了几次手都被姜仙凝闪开,顿时急了起来:“小师叔,你可别乱说,我这好不容易托小师弟弄来的一只鸡,是山下买的,花了我们不少银钱呢,若真是被师祖发现大家都没得吃。” 姜仙凝站定身子,一脸顽皮的笑意:“也罢,你们若想进去用我的灶,也要给我些好处。” 四人都苦了脸,姜若诚把衣襟里的鸡往姜仙凝面前抖了一抖,一脸谄媚:“小师叔,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师尊也病着,我们三个在这山上可是说了算的,若诚便偷偷学了烤鸡的秘术,小师叔就不想尝一尝?” 姜仙凝假意冷着脸瞪着四人,四人满目期盼楚楚可怜的与姜仙凝对视着,姜仙凝瞪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哼,这个头真是不能开,如今你四个倒是比我还馋了。” 边说边拽了拽另外两人的衣襟:“可还有别的?” 姜若静向前凑了,竟真的又自怀里摸了几颗红透的枣子出来。 姜仙凝此时更加惊的笑出了声,转头盯着姜若清:“你还有什么,快拿出来?” 姜若清难为情的笑笑:“是真没了。等下小师叔去弄点青鲤凝液,我们也偷喝一些,可好?” 姜仙凝撇着嘴,一脸揶揄的盯着姜若清:“若清师侄,以后你可不要再让你师尊说是我带坏你们,你这是被下了蛊吗?连青鲤凝液都惦记上了,难不成是你下山时日太多,想念你师尊的判辞了?” 姜若清依旧讨好的磨着姜仙凝。 姜仙凝虽是嘴上骂着几人,但依旧还是奔了若水阁后的灶台处。 灶台许久未用竟长了不少苔藓出来,竹桌竹椅也蒙了一层泥土,看不出本来颜色。 几人站在灶台前,姜若清撇着嘴啧了几声:“小师叔,这灶台是多久没用过了?也太惨了。本是想着,下山这些日子好似都没正经吃过什么,回来山上好好热闹一番。没想到这灶台……莫不是这灶台做了什么错事,小师叔这是罚他不许开火?” 姜仙凝瞪姜若清一眼:“哼,要想吃就别只顾站着埋怨,快点收拾干净,不然天亮了都吃不上,你们在这干活,我去弄点青鲤凝液。就当给这灶台赔不是了,如何?” 几人分工行事,不多时便打扫干净,燃了些干竹枝,烤起红薯和鸡肉来。姜仙凝手中没有容器,便偷偷溜回若水阁准备拿些茶壶茶碗出来。才自石桌上拎了只茶壶揣了两只茶盏,转身准备溜走,便听身后师尊淡淡的道了声:“凝儿去何处?” 姜仙凝倏的一抖,定在当地,缓缓转过身,只见若水阁的窗不知何时已撑了开来,师尊正在窗前看书。 姜仙凝略有些尴尬的笑笑:“师尊,若清师侄来……”姜仙凝一时想不到如此时辰,要说姜若清来山上做什么,便哼哼唧唧吞吞吐吐起来。 姜问曦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宠溺:“去吧,只是休要胡闹惹得他几人又要挨判辞抽打。” 姜仙凝连声称是,匆匆忙忙奔月花湖跑去,心中倒是疑惑不解:师尊怎得也不恼自己,不但不恼竟好似还纵着自己胡闹?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只觉得最近师尊怪事颇多,即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总归师尊宠着自己便好。ъimiioμ 姜仙凝取了一壶青鲤凝液回到灶边,红薯和烤鸡的香味已经四散飘飞,一阵阵闯入鼻孔。姜仙凝把茶壶放在竹桌上,在桌边坐下,拍拍正在烤鸡的姜若诚的肩膀,称赞道:“几日不见,若诚师侄的手艺倒是精进了,红薯和烤鸡竟然做的如此香。” 姜若诚转过头,脸上擦了些黑炭,笑呵呵的对姜仙凝道:“小师叔才是自在,能跟着师祖去外面玩,我们整日里实是无事可做,只得趁着师尊不在去膳房里学着弄点吃的,也算有个事做。” “去外面玩?”不待姜仙凝答话,姜若清便叫了起来,“你若是知晓我们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可就不羡慕我们去外面玩了。” 三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便都满脸好奇的凑了过来,姜若怀讨好的给姜若清倒了一杯青鲤凝液,向前凑了凑道:“白日里在前面听师祖说的囫囵,大师兄,此时好好讲讲你们在外面的事,也让我们开开眼。” 姜若清同姜仙凝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三人,却并未开口。 “若清师侄可也是……”姜仙凝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说下面的话。 姜若清微微点头,似是狠了狠心,对静怀诚三人道:“你三人都是几岁上山的?” 三人听闻姜若清的问题,都面面相觑不知何意,但也都爽快的答了。 姜若清听完,叹了口气,对姜仙凝道:“唉,小师叔,你我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怀疑他们三个作甚?若是非要冒充,也不会找他们三个吧。只知吃喝玩乐,能有甚用。” 姜仙凝摇摇头:“未必,不是连你也装了。” 姜若清干笑了两声:“小师叔提我做甚,我不是没留神嘛。只是……”姜若清忽的有些神秘起来,“师祖行踪一向随心,没几人知晓,但此次下山我们却好似昭告天下一般。这被冒充之人竟能对师祖的行踪了如指掌,想来定是与师祖十分相熟之人。” “知晓我们去向的就是你师尊和刑少主。难不成是你师尊被冒充了?” 姜若清点点头:“这样一说倒是可疑,师尊被炸伤了,都不用出门应付弟子,也不怕被揭穿。” 姜仙凝哼了一声,笑笑道:“若真是你师尊被假冒了,你们倒还真是亲师徒,我们才救了你,又要去救你师尊。” 静怀诚三人一听姜若清所言,顿时来了兴趣。姜若诚也顾不得手中的烤鸡,挑了两块红薯放在桌上,挤过一个头来:“大师兄,你竟敢质疑师尊!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姜若清又细细的看了三人几眼,似是确认了并未有冒充之人,便把佚城和苗寨之事,细细的与几人说了一遍。静怀诚三人听得甚是入迷,几次都忘了手中红薯。姜若清讲完几人又缠着姜仙凝讲佚城救人的事。 姜仙凝抬头看了看天,似是丑时都要过了,桌上一壶青鲤凝液已喝的干净,红薯,鸡肉和枣子,也都已经吃完。便站起身对几人道:“明日再讲吧,若是再不回去休息一会,晨训你们可起得来?若真是如此想念判辞,倒不如调点药水,给你师尊泼上一杯。若是不假,一顿判辞挨的也值。” 几人一听,深以为然,嘻嘻哈哈兜了桌上残渣,约了明日还来,便推推搡搡下青云峰而去。 待几人走的远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姜仙凝的心却纠结不止。适才说到佚城之事,姜仙凝便想起师尊的修为,若师尊从未掉过修为,区区一个君夜殇又算得什么?怎会战得如此惨烈。如今三界大战一触即发,师尊若是只得半数修为,如何战得魖魓?若被外人知晓怕是日后仙山也会不得安宁。 想到此,姜仙凝似是下了决心,今日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想着便疾步奔回若水阁。 今日月朗星稀,若水阁披着一身晕色,静静伫立,窗内烛光摇曳,姜问曦竟也还未休息。 姜仙凝轻轻推门,站在桌前。姜问曦正在作画,画的是月花湖一片夏日荷莲。 姜仙凝在师尊身旁坐下,静静看师尊作画,此时如此清谧静好,姜仙凝竟是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玩的可好?”姜问曦淡淡的问道。 “好。”姜仙凝答得心不在焉。 姜问曦瞥了一眼姜仙凝,在纸上填了一尾锦鲤:“可是你师侄们又惹了你?” “并未。” 姜仙凝平日里唠叨个没完,此时却是惜字如金,姜问曦放下画笔,有些好奇的看着姜仙凝:“凝儿可要陪为师练剑?” “不练。” “莫不是为师惹了你?” 姜仙凝听师尊今日语气不同,言语竟也不同,一时竟忘了修为之事,一张嘴竟说了:“师尊的伤可大好了?” “已无碍了。凝儿是为此事不开心?” “并非。” “你同师侄们聊了什么?竟聊的生起气来?”姜问曦看着徒儿撅着小嘴赌气的模样,竟是有些想笑。 姜仙凝忽的似是想起什么,略带神秘的道:“师尊觉得,大师兄可是真的?” “真的?”姜问曦微挑着眉头不解其意。 “师尊此次下山,只有大师兄知道我们去向,大师兄又被引魔裂炸伤,一直未曾露面,该不会是被调换了吧?” 姜问曦竟然真的轻笑了一声:“凝儿竟是为此事烦恼吗?你们大可不必怀疑天云,若他是假的为师又怎会看不出?若是要换定不会换为师熟识之人。” 姜仙凝点点头:“师尊说的极是,到是我们胡乱猜测了。只是此次回来凝儿看谁都像细作,总觉得有人偷偷监视。心中总是不安。” 屋中安静了一会,姜问曦淡淡的声音响起:“有为师在,凝儿只管安心便好。” 姜仙凝趴在桌上歪头看姜问曦的侧脸,许是青鲤凝液喝的多了,师尊的脸看的不甚真切,但只要这一张脸出现在眼前,心中便顿觉安宁。姜仙凝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涟漪,竟然想伸手摸一摸这令人心安的侧颜。 正心猿意马之时,只听姜问曦淡淡的声音又再响起,只好似心不在焉的一问:“凝儿炼的丹药里,可有瞬间提升修为的?” 姜仙凝并未深思,随意答道:“有是有的,只是不多。刑岳不是吃了一颗,那是中品只有那一颗。上品的还有一颗。只是即便是上品丹也只得提升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过怕是反噬的厉害,恐怕要数月毫无功力,甚至更甚。而且只有一颗,用过一次便没下次了” 姜问曦问依旧心不在焉的的问道:“若是只有一颗,这效果和反噬却是如何得知?” 姜仙凝道:“此一颗为上品丹药,未出上品丹时,炼出来的大多是下品和废丹,那些个下品丹凝儿俱数都给门派里小师侄们吃了。害那些小师侄数日里提不起真气,不得修炼,有的甚至于普通人还不如,只得软绵绵摊在床上。大师兄只道是这些师侄偷懒,每日里还去打骂。如今想来,这些小师侄也甚是可怜。” 姜问曦转头盯着姜仙凝似是有些笑意,看了一时便回转头,轻声道:“凝儿甚是顽劣。” 停了一会姜问曦沉沉的声音再起:“丹药拿来给为师吧。” 姜仙凝本是坐在师尊身旁,趴在侧手桌边看姜问曦作画,闻听姜问曦此言倏的站起了身,盯着姜问曦似是想看出什么破绽:“师尊要这丹药作甚?” 姜问曦并不看姜仙凝,只管又拿起画笔,等了一时却迟迟未落笔,沉声道:“凝儿拿来便好,休要多问。” 姜仙凝依旧盯着姜问曦并无要行动的意思:“凝儿偏要问,佚城时魑离说师尊没了大半功力,凝儿不敢多问,也不愿信。但佚城与君夜殇一战师尊确是功力不全,此时师尊又想要提升功力的丹药,是因得师尊怕三界大战时被人瞧出端倪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郁郁心结(2) 姜问曦依旧执着笔一动未动,一滴墨掉落在宣纸上染出一片墨晕,模糊了姜问曦才画好的月花湖的几朵水莲。 姜仙凝心中有些懊悔,想是说到了师尊的痛处,但许久以来姜仙凝心中一直郁郁难解,想弄清楚师尊到底是因何失了半数功力。既然话已出口,死便死,今次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姜仙凝握紧拳,闭一闭眼狠下心道:“师尊可是闭关时失的功力?可是因为凝儿吸了阴脉师尊为救凝儿时阴气噬体,才弄到如此境地?所以师尊才要闭关?” 姜仙凝目不转睛的盯着姜问曦,不想错过师尊一丝细微的表情,但姜问曦面目依旧如常时一般无二,只见满脸冷漠与疏离。姜问曦慢慢放下画笔,撤掉被墨渍染过的宣纸。淡淡的道:“凝儿休要胡乱猜测。” “可是闭关时遇到什么事?”姜仙凝似是见师尊目光一闪,却没抓住什么,便道,“凝儿此时便去无极洞看一看到底是如何。”言罢一转身便疾步向外走去。 姜仙凝才走到门口,便被一人自身后扯住了手臂,姜仙凝知晓是师尊。但此时姜仙凝心中迫切想知晓无极洞中到底有何秘密,便用力挣了挣手臂,不得脱。便提了真气翻手一掌奔姜问曦胸口打来。 姜仙凝本是想着逼退姜问曦便奔无极洞奔跑,若是尊追上来便打上一场也要去无极洞看个究竟。怎知姜仙凝运了真气的一掌打出,姜问曦却并不躲避,仍旧用力攥着姜仙凝手臂,眼中似是多了几分闪躲,几分……哀求? 姜仙凝心中蓦的涌上一阵委屈,到底这无极洞中有些个什么秘密,竟然能另一向冷若冰山的师尊做出如此恳求的表情。 姜仙凝打出的一掌已收不回,结结实实打在姜问曦的肩头,姜问曦身体微微一抖,却依旧紧紧扯着姜仙凝。这一掌也如同打在姜仙凝心头,姜仙凝回望着师尊,带着几分颤抖,一字一顿的道:“师尊……因何如此?” 许久,未果。 姜仙凝便再次甩手挣脱要走,姜问曦却手上用力,向自己身前一拉,姜仙凝忽的感觉手臂上一股力道传来,整个人便奔姜问曦怀中倒去。姜仙凝心中不满,伸手又在姜问曦胸前一拍,才倒到一半的身子便自半路弹开去了。姜仙凝借力再一抖被拉住的手,脚尖用力身体又向后倒去。 姜问曦见姜仙凝要跑,并未再相互角力,而是借着姜仙凝飞出的势头,疾步向前,伸手一揽,又把姜仙凝捞在怀中。 姜仙凝伸手还要再推开师尊,怎知姜问曦抓住姜仙凝的手用力一转一拉,把姜仙凝的手臂折在身后,推向自己怀中,一抬手又抓住徒儿举起的另一只手,依旧折到身后,双手用力一堆,姜仙凝便被师尊牢牢的按在胸前,动弹不得。 姜仙凝在师尊怀中轻哼一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知何时师尊也如此制服过自己。但那时虽是被师尊缚了双手,心中却是有些洋洋得意。如今,则是万般无奈。姜问曦并不讲话,只更加用力的攥着姜仙凝,手臂收紧不给姜仙凝留一丝活动余地。 姜仙凝被勒的难以呼吸,脑中有些眩晕,一着急,眼泪便又掉了下来。姜仙凝越哭越伤心,初时只是嘤嘤啜泣,最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姜问曦似是被如此模样的姜仙凝吓着了,微微松了些力道,轻声道:“为师可是弄疼了凝儿?” 姜仙凝顾不得泪水弄脏了师尊胸前的衣衫,边哇哇的哭着边压着声音喊道:“师尊到底是因何失了真气,怎得就不肯告诉凝儿?定是与凝儿有关,师尊越是如此,凝儿便越成了千古罪人。”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见姜仙凝不再到处乱跑,便松开力道放松了姜仙凝的手。一手轻轻抚着姜仙凝的头发,轻声道:“凝儿休要哭了,不与凝儿相干。” 姜仙凝知晓师尊越是如此说便越是因得自己,但师尊若是执意不让自己知晓缘由,便是再跑上千万次师尊依旧会是阻拦。姜仙凝自师尊手中脱开手臂,抬手环住师尊,用力扯着师尊后背的衣衫,那里永远烙印着一片破碎的疤痕,便是这块疤痕也是为了自己。姜仙凝不知此时能做何事,不知道自己曾信誓旦旦要护得师尊周全的话语到底如何才能做得到,只觉自己有心无力,永远也看不清师尊到底想些什么。 越想,姜仙凝只觉心中委屈无限放大。此时,也唯有痛快的哭一场而已。:筆瞇樓 许久,姜仙凝哭的累了。慢慢止住啜泣,抬着一双泪眼自师尊怀中轻轻抬起头,望着师尊柔和却透着几分刚毅的下颌,姜仙凝微微侧头,附耳贴在了师尊胸口处,听着师尊的心跳声,姜仙凝顿觉安心。 月白风清,姜仙凝同师尊谁都没有动弹,似是时间就此凝固。终于,姜仙凝放开了手臂自师尊怀中脱开,转身奔进若水阁,自宝阁中的小盒子里翻找了一会,便又回转来。 姜仙凝用力咬着下唇,紧紧握着拳,似是拖着千金重的脚步慢慢挪到姜问曦身前,轻轻抬手,伸展开手掌,手心中一颗乌黑晶莹的丹药在月光下微微泛着一丝光亮:“师尊慎用。”姜仙凝轻声嘀咕着。 “凝儿且放心。”姜问曦自姜仙凝手中拿了丹药放入怀中,只淡淡一句却说的温柔。 姜仙凝愣了一会,叹口气道:“唉,师尊心中有何事,总不会同凝儿讲。也罢,凝儿只管追随师尊便好。” 言罢,低头不语。 姜问曦抬手摸了摸姜仙凝的头,适才一番争斗插在发中的一只莲梗早不知掉到了哪里。此时,姜仙凝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头如同一展黑色的锦缎。 “为师给凝儿束发。”姜问曦深沉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姜仙凝依旧不语。 姜问曦便自顾自的摆弄起姜仙凝的头发。此时,姜问曦不似在佚城时几下就弄好一个发髻,而是细细的理着姜仙凝的头发,生怕乱了一丝。 “师尊。”终于,姜仙凝轻轻吐出两个字。 “如何?”姜问曦淡淡的回道。 “此次三界之争,师尊……可有打算?” 又是无尽的沉默。 “师尊……” “如何?” “三界之战后,这世界想来能太平些时候,师尊……就不要管这些个人间疾苦,蜚短流长。就跟凝儿……” 姜仙凝忽的语塞,说不出下半句,怕师尊一语拒绝,便只闷闷的愣着。 半晌,姜问曦淡淡的声音又再传来,这一声竟有些飘摇:“如何?” 姜问曦的手停在姜仙凝的发梢,似是微微还有些颤抖。姜仙凝的心也狂跳不止,她不敢说让师尊陪自己归隐江湖,浪迹天涯的话。若是不说,心中总有一线希望,若是说了被师尊拒绝,便连这一丝奢望也是没了。 “凝儿要如何?”姜问曦又再问道。 姜仙凝脑中有些混乱,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意,越想表白却越是不知所云:“凝儿……凝儿不想成仙,凝儿若嫁人……” “凝儿要嫁谁?”姜问曦不待姜仙凝说完,便插了一句。 “师尊可愿娶凝儿?”姜仙凝咬住下唇,借着一片朦胧和眩晕,微闭着眼脱口而出。 “凝儿可是醉了?”姜问曦迅速绾好发髻,自怀中摸个丝绦系好,便微微侧身,避开了姜仙凝。 姜仙凝此时脑中嗡嗡作响,脸上火烧云一般红的通透。姜仙凝转过身,扯住姜问曦衣袖,一不做二不休一闭眼,说道:“师尊可愿与凝儿做道侣?”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结,猛烈的心跳,师尊微弱的鼻息,全都在耳膜中盘桓,听得一清二楚。时间就此凝固,在无一人一物能行动一分一毫。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姜问曦微微叹了口气,轻轻道声:“为师怎能觊觎徒儿,好似监守自盗,定为世人耻笑。” 虽是轻轻一声,于姜仙凝便是如同平地一声炸雷,晴空一道霹雳。姜仙凝狠狠咬着下唇,倏的体会到阿蔓爱而不得的心情。师尊拒绝的话,心中虽已有准备,但真真切切的听入耳中,却还是心中郁郁难平。 “世人?那……若凝儿不是师尊的徒儿,师尊可是能……” 姜问曦也转过头愣愣的盯着姜仙凝,似是有些纠结,师尊从未有如此眼光,姜仙凝撇了几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若凝儿下山做个普通人,师尊可是能与凝儿做道侣?” 姜问曦依旧不言语。 姜仙凝忽的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姜问曦手腕:“凝儿再也不因为惧怕而不敢说了,师尊且说,到底要凝儿如何才能同师尊结为道侣?” 姜问曦依旧直直盯着姜仙凝,眼中平静如水,并不责怪也不惊讶:“凝儿可是喝多了?” “师尊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师尊只说要凝儿如何?只要师尊一言,凝儿定当全力以赴。” 姜问曦慢慢垂下眼帘,似是想的通透了:“凝儿,为师虽然……但你我终归是师徒,便是你跑到人间,你我也是师徒。为师又怎能监守自盗,觊觎徒儿?此行与禽兽有何异?” 师尊几句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姜仙凝此时仿若是又入了一次地仙境,被雷劈了一次又一次。许是疼的过了,心中倒也不甚疼痛起来。 姜仙凝怔怔的盯着师尊,眼神有些散乱,青鲤凝液此时正在胃中翻腾,一阵阵冲上喉咙。姜仙凝心想:果真还是不能说破,若此时依旧假装不问真情,不求结果,便依旧会同平日里一般,师慈徒孝,柔情脉脉,一派和气。待三界大战后,许是还能如往日一般,同师尊弹弹琴,画画画,练练剑。如今自己偏要求个结果,这结果明明就是自己料想到的,却偏偏还要问个清楚明了,如今清楚了,明了了,便要如何?难不成姜仙凝你还能厚着脸皮同师尊假意亲近?亦或是为了这世人的眼光而退避三舍? 姜仙凝眼中的师尊更加模糊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双眼仿佛隔了一层雾气,周围景色全都看不清爽,师尊便在这一片朦胧中定定的伫立面前,正如同那月花湖面上的圆月,才要抬手,便溃散一潭。 姜仙凝轻声嘟哝起来,分不清是心中所想还是自言自语:此次佚城之行,凝儿看得透彻,生生死死只在一瞬之间,若是凝儿哪日也同阿水一般,忽的便丢了性命,若是还没问个清楚,连师尊心意也摸不透彻,便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但今日知晓了,又能如何? 姜问曦见徒儿似是真的喝的醉了,满口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便上前想要拉上一把,拖回若水阁去。但姜仙凝见师尊伸出一只手来,忽的向旁边一闪,动作倒是及其利索。 稳了稳身形,姜仙凝继续满口胡言,甚至带了一丝哭腔:“师尊的修为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师尊也不肯告诉凝儿,若师尊没了大半修为,便不是这仙界修为最高的仙师,便不用处处身先士卒,也不必为世人操劳。师尊因何就不愿与凝儿一起云游四方,做个归隐仙士呢?” 姜问曦再次伸手,却又被姜仙凝闪开,两行泪终于再也藏不住,自腮边滑落滴在胸前洁白的衣襟上,晕染成一个个黛色的圆点,竟好似洁白的画纸上散落的雨滴。姜仙凝大睁着眼睛,似是看着姜问曦又好似看着姜问曦身后的远方。 “师尊是不喜凝儿吗?”姜仙凝有些怯怯的开口。 “并非。”姜问曦与徒儿对望着,竟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 “师尊即不是不喜凝儿,因何不愿……”已有的答案,即便再问几次又有何不同?后半句梗在喉中,同青鲤凝液一起惹得人心塞。 “师尊为了世人眼光,为了三界众生,为了缥缈仙门,为了除魔卫道,为了登仙境,都可以不要凝儿,但凝儿自乌木山林中师尊披着金色阳光,站在凝儿面前,凝儿心中便只有师尊一人。” 姜仙凝仿若自语般唠叨着,灵台竟真的不清明起来,四周树木也缓缓的有些飘飞,姜仙凝抬了抬头,漫天的星斗竟好似嘲笑自己一般,笑的浑身颤抖。心中一急,堵在心头的郁结之气和青鲤凝液瞬间一齐涌了上来。 姜仙凝喉咙一紧,吐了一地,摇摇晃晃便倒了下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章黄粱一梦(1) 姜仙凝许是真的醉了,胸中淤塞之气和青鲤凝液一同涌上喉头,一个忍不住,便吐了一地。一口郁结之气吐出,姜仙凝瞬间便好似泄了气,摇摇晃晃的瘫软下去。 姜问曦一个健步上前,抱住徒儿的肩膀,一弯腰便把姜仙凝抱了起来:“凝儿果真是醉了。” “凝儿给师尊炼的丹师尊不吃,全都送了刑少主。师尊因何掉了修为师尊也不愿告诉凝儿,宁可为了世人去吃那瞬间提升修为的丹药。凝儿曾经想要护着师尊,再不让他人逼迫师尊,再不让师尊一个人在这青云峰上独自过活。但凝儿的修为怎得就不进反退,不但护不得师尊,却处处要师尊去救。此次佚城回来,凝儿时时恐慌,凝儿怕师尊为了他人而伤了自己,凝儿想要带着师尊远走高飞,永远都不再管这世间恩怨。但师尊却不要凝儿,师尊是不喜凝儿嘛……”姜仙凝蜷在师尊怀中,头靠在师尊胸前喃喃自语,许是说的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如梦呓一般听不甚清楚。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向若水阁走了几步,听到徒儿自言自语的一番表白,却再也迈不动脚步,定定的抱着徒儿,伫立在月光之中。一切静谧安宁,但姜问曦的心却好似被谁丢了一粒石子,缓缓荡着波澜。 “凝儿”姜问曦低头看着怀中还轻声呢哝的徒儿,轻声道,“为师并非不喜凝儿,只是这尘世中是非又岂是说放便能放的。为师又怎能因一己之私累凝儿也担上一世骂名?今日为师答了凝儿,可解了凝儿心结?” 姜仙凝探头向姜问曦怀中用力靠了一靠,似是已进入梦乡,口中仍旧模糊的嘟哝了一句:“师尊……凝儿心中只有……”ъimiioμ 姜问曦微微摇摇头,又细看了徒儿一眼,提步奔若水阁而去。 清沥沥的小雨沁人心脾,一片朦胧霏雨中月花湖畔一抹白色的身影分外清新。姜仙凝有些睁不开眼,雨丝薄薄的挂满睫毛,发梢,清凉的雨滴钻进脖子,凉嗖嗖的分外清爽。静静的伫立在竹林边暗暗窥望着远处那一抹化不去的白。若时间就此凝固也是万般幸运的,毕竟这一抹白已经深深印入眼中。 雨似乎下的大了,雨滴冰冷起来,直直的往脸上扑。姜仙凝有些冷,用手擦了一把脸,忽的睁大眼睛,一张人脸竟强行拍入眼帘。聚了聚焦,姜仙凝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张脸竟是姜若清。 “小师叔,你总算醒了,”此时姜若清正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只装着冷水的碗,用手指沾着往姜仙凝脸上洒。见姜仙凝醒了,便凑上前来,笑嘻嘻的道,“小师叔,怎的就醉成这样了?水泼的少了你都不醒。” 姜仙凝才醒来,头脑中有些混乱,满眼诧异的看着姜若清:“若清师侄,你怎么来了?还用水泼我?” 姜若清竟嫌弃的笑着摇了摇头,道:“若论起这酒桌上,小师叔却真真是无用。也不知都醉过几次了,竟不知用真气化了那酒气吗?昨日不过是一壶酒,我们五人分食,一人也不过分得两杯,小师叔竟也能醉成如此模样。这事可算得一个话柄,小师叔若是不给我两颗好丹药吃吃,若清就去到处宣扬。” 姜仙凝白了姜若清一眼:“你就如此嘴馋,丹药也要诓着来吃,”说着自怀中摸了一堆小瓶,扔在床上,“你自己挑吧,佚城时,你也没少吃我炼的丹药,如今却又当成宝了。” 姜若清打开几个小瓶选了一下,抓起两个瓶子便塞入衣袖之中。 姜仙凝一见连忙伸手把床上的瓶子全收起来,一边叫道:“你不是只要两颗,这是拿了多少?便是让你自己选,也不是当饭吃呀!快点还回来。” 姜若清带着一脸谄媚的笑,一只手紧紧抓着袖口:“也不过就是三两颗,小师叔休要小气,小师叔不是最疼若清了,就让若清拿回去显一显,谗馋那些师兄弟们。” “你师尊怕是判辞用的少了,这山上规矩你是越发的不放在眼里,能犯的全都犯了。今日的说辞,你敢在你师尊面前再说一次去?” “小师叔真是说笑,怎么说我也是我师尊大弟子,自然要端庄持重一些。在小师叔面前若也同我师尊和师祖一般,那岂不是就生分了。” 姜仙凝懒得跟他贫嘴,在床上盘膝做好,昨夜之事似是一点点流入脑海,姜仙凝面色有些微红,四处扫视一番,却不见师尊身影。 “我师尊在哪?怎的就让你进来了?竟让你随意出入我闺房吗?……” 姜仙凝还没说完,只听姜若清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用手捂住嘴,忍了回去,然后满脸惊讶的道:“小师叔你这也叫闺房了?别说这山中都是男子,没那些个规矩,便是有,小师叔你要说你如女娃一般扭扭捏捏,还有座闺房,那不是笑煞旁人了。”说完实在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你这是得了刑岑凌真传吗?”姜仙凝蹭的自床上跳起来,依旧在床棱上碰了头,“你不是还说我若着女儿装便是这普天下最美的吗?竟是诓骗的话?今后怎的信你?” 姜若清一见姜仙凝似是真的恼了,连忙拉住姜仙凝的手臂,按在床上坐好,连声道:“并非假话,并非假话,但若清只是说小师叔好看,但这好看跟男女也没得关联,魑离不是也挺好看嘛。小师叔今日这是怎的了?难道是思春了?这是思的谁?跟若清说说,若清看看配不配得小师叔。” 姜仙凝歪了一歪,靠在床边:“你找我做甚?我师尊在何处?” 姜若清向着窗口努了努嘴:“师祖在外面看书。我是来找小师叔去习武堂切磋剑法的。还有明日五峰聚谈,小师叔可是要来?” 姜仙凝沉吟了一会,自床上下来,轻轻走到窗口,师尊果真在石桌前看着道法书。眼中乍一出现师尊面庞,昨日种种便瞬间涌上心头。姜仙凝闭上眼,不愿细细回忆师尊拒绝的话语。一切都好似黄粱一梦,似真似假,模糊却又清晰。师尊的话姜仙凝有些已记不清楚,但又好似句句刻在心头。姜仙凝转回床边,坐下,若是此时出门,见到师尊要作何表情,说些什么? “小师叔,怎得了?明日可是要去?”姜若清见姜仙凝似是有些沉闷,便探头询问。 “我师尊如何说?让我去习武堂吗?”姜仙凝有些胆怯,心中不安。 姜若清有些疑惑:“我来时说请小师叔去习武堂切磋剑法,师祖只说了‘嗯’若清便进来了。小师叔怎得不自己去问?是喝醉了被师祖训诫了?” 姜仙凝抿着嘴,并未回答姜若清,头脑一时有些混乱,坐在床头定了定神,也罢,反正一切也是似真似假,若是师尊不提,自己干脆就假装醉酒什么都不记得。下定决心,姜仙凝站起身,对姜若清挤了一丝笑容:“自己问便自己问。”说着推门出了若水阁。 姜问曦依旧翻着那本道法书,似是看的入神。姜仙凝走到师尊身旁,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忍着心中狂跳,朗声道:“师尊,可要凝儿束发?” 姜问曦闻言,轻轻放下书本,抬头看着姜仙凝,头上发髻丝丝不苟,眼色依旧清冷淡漠,没了昨日的柔情:“为师自己束好了。” 姜仙凝心中扭了一下,有一些疼,但依旧清清朗朗的道:“那凝儿去去习武堂,可好?” “作何?” 姜仙凝没想到师尊竟会问的如此细致,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嘱咐几句便好,一时便有些语塞:“若清师侄,叫徒儿去切磋剑法。” “习武堂可去得,明日五峰会谈不可。”姜问曦依旧淡淡的,但语气十分坚定。 姜仙凝撅着张嘴,并不敢忤逆师尊,偷眼看了看姜若清,想让姜若清替自己说上几句,怎知姜若清一向是惧怕师尊师祖的,任凭姜仙凝如何斜眼撇嘴,也只当全然不见,只是垂手侍立。 姜仙凝无奈,只得闷闷的应了声:“凝儿知晓了。”便同着姜若清下青云峰去了。 二人御剑而行,不消须臾便到了习武堂,小师侄们早已在门外等得不耐烦,见二人御剑而来,都欣喜万分纷纷迎上前来。 众师侄如此热情似火断然不是为了切磋剑法,不过是着急听些山外趣事,多些八卦谈资而已。姜仙凝被一群师侄围在中央拉来扯去,问东问西,想来今日若是听不到什么能磨牙的八卦,定是不会放姜仙凝走。姜仙凝无奈,便只好寻个坐处,把在佚城如何着了君夜殇的道,如何救出魑离,如何打败君夜殇又如何救出姜若清一众故事,细细道了一遍。众人皆听得入迷,连连暗道惊险。 姜若静此时虽是也听得津津有味,但心中颇有疑惑,憋到姜仙凝讲完,立刻便问出了口:“小师叔你们此次佚城之行果真凶险,不过以师祖修为,这三界之中能与师祖相当的也有那么几个,但若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将师祖打的连连败退的倒是闻所未闻。师祖被暗算本也就不太可能,即便真是被暗算了,中了弑仙魂被压制个一二成的功力,也不会被人轻而易举便伤了。此事真是蹊跷,小师叔你果真没有夸张?” 师尊掉了修为之事连若清师侄都是不知的,此时也不知众师侄里有没有贴了假面皮的冒充之人,此事便更加不能被人知晓。 姜仙凝勉强笑了笑,摇一摇头道:“我断然没有夸张,师尊中了弑仙魂是因为我怕师尊遭人暗算,想要救师尊,结果反倒添了乱。之后打不过君夜殇,除了这几分禁制,关键是君夜殇练的那邪功,若不是他把自己的影卫都吃了,怎能是我师尊对手。” 姜仙凝胡说的本事一向一流,此一番说辞倒是颇令小师侄们信服,全都责骂起魔族阴邪来。 姜若清见众人听完了下饭的谈资,便轻轻咳了一声,对众人道:“听也听的过瘾了,该谈些正事了,明日五峰六族齐聚,师尊定是要出后院来主持聚会。这除佚城和三界大战,你们可都有什么打算?” 一众小弟子都窃窃私语着,但却无人起身表态。 姜若清满脸失望,摇了摇头:“你们都没有打算?就准备在山上等着?平日里打架的骨气,如今竟全没有了?” “若清师侄,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佚城的结界连我师尊都没找到,你指望他们去找?至于三界之争,怕是修为高一些的,想不去也是不行的他们又做不得主,你问了谁又能答你?”姜仙凝见一众小弟子被姜若清说的都耷拉了脑袋,便出声打了个圆场。 “若清并不是要他们真说个什么谋策出来,只不过也该表个态,谁知竟如此胆小。真是不该问。”姜若清越说越气,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 “本来就不该问,若清师侄,你是越发的像你师尊了,莫不是等下就要拿出鞭子了?你难为他们做甚?他们便是此时喊打喊杀又有何用?”说完对小师侄们挥一挥手。 “闲话也听完了,都散了去练功吧,万一老古板提早出来,看到你们如此懒散,便当真是要挨鞭子了。” 小弟子们闻言,瞬间便如鸟兽散,全都跑回了习武堂。 “小师叔,明日五峰聚会师祖因何不让你来?”姜若清见没了旁的人,便急忙问姜仙凝。 “我也不知,师尊一向不管这些事,今日也不知因何便不准我去。想想自去了苗疆师尊就总有些怪异,莫不是真的被谁下了蛊?”姜仙凝又胡乱猜忌起来。 “定然不会,师尊若是中了蛊,怕是不用下蛊之人解,自己用真气便能逼出来。师尊不让小师叔去五峰会,自是有师尊的道理吧。”姜若怀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本是想着上一次也是一起进去,一起被赶出来的,此次便也同进退,结果偏被师祖给否了。”姜若清悻悻的抱怨着。 前次五峰六族聚谈的情景忽的映入脑海,姜仙凝轻哼一声:“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知归元派那个老道还来不来,若是来了定要找他些麻烦。” “这个当真是不好说,归元派分派众多,长老也多的很,这次来的是不是赵老道可不好说。” “若是他来,你就告诉我,我去寻他麻烦。” “这……”姜若清又胆小起来。 “师尊只说不让我去五峰会,我不去听,我只去给找那老道寻些个晦气。这总不算参与五峰会吧。” 姜若清听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便连连点头。此事说定,姜仙凝便回了青云峰,只待明日五峰六族会去找那找老道麻烦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黄粱一梦(2) 也不过卯时初刻,便有仙门中人陆续上了云隐山,登仙阁中早早便燃起了风灯,清静怀诚四人在山门处迎客,几个小弟子前前后后的奉茶。一时云隐山人头攒动竟有些热闹起来。 抽个空隙,姜若清早早的便溜上青云峰,隐在山门处使个信诀冲入结界悄悄知会了姜仙凝。不多时,只见白影一闪,姜仙凝便自结界后出现。 “可是赵老道也来了?” “正是。” 只短短两句姜仙凝便打定了主意。 “若清师侄,你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安排一下便来。”说着姜仙凝又隐入黑暗之中。 姜仙凝飞快跑回若水阁,在床上使个法术,看起来好似自己睡在床上。虽然法术不甚高明,但师尊一向不会去叫自己起床,只影影绰绰觉得暖阁里有人便好。做完一切,姜仙凝又蹑手蹑脚跑出若水阁,寻姜若清一起去了登仙阁。 “小师叔,师祖若是知晓你去了登仙阁,会怎样?”姜若清虽是来叫了姜仙凝,但心中总是不安。 “我在暖阁里做了个法术,师尊一时看不出我溜出来了,一时见到那老道,寻他个开心我便回来,此时不过卯时,若是快些,兴许天亮前便能赶回来。” 姜若清仍旧觉得心中不安,昨日师祖脸色不似平日里虽冷淡但总有些纵容,昨日师祖脸色冷峻,言语坚定,若是真被发现了,以师祖脾性定是要用冷脸冷目狠狠瞪上我家师尊一眼,便回青云峰去。我家师尊若是被瞪了,定会对相关弟子重罚。此一次是自己全然把小师叔叫来的,这责任,这后果…… 想到此,姜若清放慢了脚步:“小师叔,不然,你还是回去吧,若清一时受你蛊惑,把你叫起来,但若清心中一直不安,若是真被师祖发现,若清怕是挨上我师尊一百判辞也有可能。” 姜仙凝瞥一眼姜若清,见姜若清唯唯诺诺在后面徘徊着,便轻轻哼一声,安慰道:“若是被我师尊发现了,我只说是我自己跑来的便好。若清师侄,你就是太怕老古板和我师尊了。我并不想去听他们如何谋划,也不想去五峰会,不过只是去寻个仇而已。并不算忤逆师尊,若清师侄速速跟上,若回去晚了才容易被师尊发现。” 姜若清心中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想要把姜仙凝赶回去也是不可能了。便只好硬着头皮,一咬牙,加快脚步去寻赵老道了。 二人到登仙阁之时,已是卯时正,东方已隐隐现出一丝微白,登仙阁中此时已聚满了人,有些相互寒暄施礼,有些面色忧愁在相互倾诉着什么,也有些在忿忿的抱怨着妖鬼魔三族太过不知好歹。姜仙凝四处看了看,此时姜天云还没到场,赵老道也不知去向。 “若清师侄,此次来的人可还是上次的那些?赵老道并不在其中啊?” 姜若清也找了一找,确实没看见赵道长,便找了个端茶的小弟子问了一番,又转身回来对姜仙凝道:“除了清风门和泉峰寺没有来人,便差不多还是上次那些人,赵道长适才还在此处,此时若清也是寻不见,许是去出恭了?” 姜仙凝微微蹙起眉头,眼看天就要亮了,若是师尊起身,暖阁里那小小的障眼法也未必撑得了几时。正有些焦急时,只见姜天云远远的向着登仙阁走了过来。 “若清师侄,你师尊来了,快些把赵老道找出来,不然五峰会上若是同他冲突起来,你师尊又要禁我的言了。” 姜若清看看师尊,此时已看清了师尊面庞,再探回身向登仙阁里扫视一圈,确实没有赵道长身影。眼看师尊就走到近前,姜若清一拉姜仙凝便闪身入了登仙阁,隐在一群别家弟子中间。 “小师叔,你躲在此处,若是赵道长一直不见,你就自己溜回去,可好?千万别在大殿起冲突,勿要让我师尊看见你。徒增事端。” 姜若清嘱咐完便忙着去了山门处,姜仙凝靠紧墙壁,隐在若干小弟子身后,默默找寻着赵老道。不多时,姜天云便步入登仙阁,坐上正位,与众人相互行过礼,便开始讨论佚城之事。姜仙凝略略探着头,又再四处仔细找寻一番,仍旧不见赵老道身影。 姜仙凝心中有些不爽,若清师侄明明说那赵老道已经来了,如今却一直不见身影,别说他坐在各派掌门的客位上,一眼便能得见。便是他如今隐在众弟子的身后,自己恐怕也能把他挖出来。只是来来回回已经找了三四次,依旧找不到赵老道。再找不到,恐怕天就大亮了,自己做的那个小小的障眼法,又怎能撑到那时? 姜仙凝正暗自着急之时,只觉忽的肩膀一沉,一只大手搭在自己肩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我当这是谁?这不是当年吸阴脉的英雄吗?怎得不上去说说你的见解?” 突然,姜仙凝被人一拍肩头,吓了一跳,一转身,只见赵老道出现在面前,满脸挂着阴郁的笑容。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愣了神,直到被对方拉住手腕走到人群前面之时,才忽的想起昨日画好的整人的符篆,那些符篆有的可使人发笑,有的可使人哭泣,有的则使人一心练武。姜仙凝回神之时,连忙把手伸向腰间,摸出一张符纸,也不管是哭的,笑的,正待往赵老道身上拍去。只听主位上姜天云的声音突然传来。 “赵道长此时上前,可是有何见解要说?” “哼,”赵老道冷笑一声,“贫道,倒是没什么见解,只是许久未见姜小仙,想要叙叙旧。” 姜仙凝的符纸已抽出一半,此时众人目光全都聚在自己身上,便只得默默收起符篆,也冷冷的应了赵老道一句:“凝儿倒不觉得同赵道长有何旧可叙,况且众人都在献计清除佚城,赵道长却拉我出来叙旧,怕是令各门长辈们不满吧。” 赵老道死死攥着姜仙凝一只手腕,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嘴一歪,轻蔑的笑了几声:“我要叙的这旧,想来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们也都是爱听的。我这旧可是要叙一叙如何清除我们仙门内患,可是比这献计之事重要多了。” 说着,赵老道突然转身,满脸得意的看向姜仙凝,洋洋得意的道:“姜小仙,你说是也不是?” 姜仙凝见赵老道满脸得意,挣了两下手腕,却都被赵老道死死攥住拉了回去。姜仙凝心知这赵老道定是筹谋着要陷害自己,左右扫了一扫,竟不见清静怀诚四人踪影,想来赵老道也是筹谋了许久,适才一直找他不见,许是他也在找自己。如今却被他先发现自己率先下了手。看如今形势已然不能像自己初时所想,偷偷丢他几个符,让他丢一丢脸就算了。倒是被他先将了一军,不得不又要斗些嘴上功夫。 姜仙凝想到此,抬头看看座上姜天云和等着看戏的众人,咬了咬下唇,反正也暴露了行踪,便是再躲,师尊恐怕也能知晓自己来了登仙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管这老道是要斗嘴还是斗法,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 心中主意打定,姜仙凝便也恢复了往日神态,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和揶揄,对赵老道笑了一笑:“赵道长此言正中凝儿下怀,近些日子凝儿也在找我缥缈中的细作。赵道长想是已看穿我缥缈细作是哪个,凝儿倒是愿闻其详。” 赵老道哈哈的笑了几声,用力一拉姜仙凝,厉声道:“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老夫虽不知你缥缈的细作是谁,但我众仙门中最该铲除的后患老夫却是知晓的清楚。便是你!” 姜仙凝一只手用力向下一沉,另一只手在赵老道手腕下一抬,便打开了赵老道攥着自己的手,收回手臂,姜仙凝冷冷道:“赵道长,你也是一派掌老,无凭无据,胡言乱语,是何居心?” 赵老道显然有备而来,并不慌忙,而是对着姜仙凝奸诈诡异的一笑,又对众人道:“各位仙门道友,可是知晓,缥缈这仙门第一大派,姜真人这人间第一仙师,竟私藏了一个女娃在山上。” 边说,赵老道边回身上下摇着手掌,似是介绍着姜仙凝:“便是眼前这位少仙,不对,应当说是仙姑才对。”说完便一脸神气的扬起了下颌。 只听四下窃窃私语声顿起,众人仿若突然得了个偌大的谈资,大多都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相互交头接耳。姜仙凝眼见着座上姜天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姜仙凝,对赵老道礼貌的一笑道:“赵道长,我师弟是女娃之事,并非我缥缈有意隐瞒,只因师叔长年在青云峰闭关,并不理会人间之事,故我这师弟也极少下山。只是诸位不知而已。” “姜掌门这是要护短吗?姜真人同一个女娃长年在仙山上单独相处,难怪世人都晓得姜真人极其爱护这个徒弟,说不得,碰不得,恐怕是正如传闻所说,姜真人是觊觎这徒儿吧?老道本也是不信,姜真人想来也不太像好男风的,如今到是真真的信了。” 赵老道一席话说的姜仙凝心中火气大起,正要张嘴骂上几句,却听旁座有人先出了声,正是济云仙姑。 “赵道长,修道之人讲究宽容豁达,可并非是与人口舌,锱铢必较之辈。赵道长不知姜小仙是女娃,但小仙却是自姜小仙一上缥缈便就知晓了。姜真人因着姜小仙是个女娃,专程请我去青云峰给姜小仙洗洒干净,收拾利索。姜真人本是要将姜少仙交于小仙带回聚坤门抚养,怎奈姜小仙儿时甚是顽劣,小仙不得管教,便只好再送回了缥缈。姜小仙那时只得两岁,许是在外面受了惊吓,只认得姜真人,他人抱了便都惊慌失措,故此便放在青云峰教养。 赵道长所不知之事,于小仙看来再正常不过,还是姜真人宅心仁厚,好善乐施之举。不知赵道长因何在众仙门齐聚要毁佚城战三界之时,却拿些街头巷尾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嘴里的谈资,当做天大的正事来讲? 以小仙拙见,赵道长此时若是说说赵道长心中,佚城有何法门才是正理。” 济云仙姑一席话说完,登仙阁里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但大多是赞同济云仙姑所言。 赵老道听完济云仙姑一席话,倒好似也有些惊诧,但立时便又有了话题:“哼,便是济云仙姑也知晓姜少仙是个女娃又如何?那也是个女娃,堂堂一位百年仙师,金屋藏娇养着一个为己所用的女徒弟,难道就不值一提吗?” “赵老道,你休要放屁,你再胡言乱语,我便撕了你的臭嘴。”姜仙凝听赵老道说的越发难听,顿时暴跳如雷,伸手上前,便要打这老道。谁知才一抬手,便被一人拉住手腕,姜仙凝转头,此人一身白纱飘飞,面容妩媚却透着一番清纯,头上一朵淡黄色花朵,来人正是白仙姑。 白仙姑把姜仙凝拉到身后,自己走上前,面对着赵道长,极尽优雅的道:“赵道长,你这话,本仙姑可是不怎么爱听。在我们狐族,只要自己喜欢,又不是嫡系血脉便能结为夫妻。在人间也是表妹可以嫁给表兄,还说是亲上加亲。姜真人和姜少仙,非亲非故,又无深仇大恨,因何不能在一起?倒要被你说成金屋藏娇?二人便是立时拜堂,我也觉得无何不可。” 姜仙凝听白仙姑所言,不知是帮了自己还是又添了谈资,总是不好翻脸,便在身后扯了扯白仙姑袖摆,悄声道:“仙姑,师尊同我并无隐情可言。” 白仙姑歪着头轻轻点了点,便补充了一句:“嗯,且姜真人和姜少仙还并无隐情。赵道长揪着不放,莫不是心存嫉妒?” 赵老道依旧冷笑着瞥一眼白仙姑:“嫉妒?哼,你狐族那些卿卿我我老道自不愿说。若是说到人间,即便是收养的,自家养大的孩子,便是情同父子,有哪个见过父亲娶女儿的?这不是有违人伦吗?自己养大自己娶,这倒是方便。” “你个王八老道,今日我若留你性命在,我便不姓姜……”姜仙凝气的语无伦次,抡起拳头便奔赵老道打去。赵老道也不含糊,抬手便与姜仙凝打在一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却上心头(1) 白仙姑在两人中拉拉扯扯的劝着架,暗中却帮着姜仙凝,常常挡住赵老道视线,害赵老道平白挨上姜仙凝一拳。赵老道此时心中也顿时来了气,边打边对白仙姑道:“白仙姑,你这是何意?你要帮着她吗?” 白仙姑满面无辜依旧左遮右挡:“小仙只是劝慰而已,赵道长因何而恼?” 赵道长心中怒意横生,手中便加了几分力道,无奈有白仙姑从中作梗,却只有挨打的份。 姜天云一见二人在登仙阁里动了手,也起了身,忙叫清静怀诚上去劝解,谁知左右找了一番却不见四人。便只好亲自上前。众人一见姜天云也离座前去劝架,也纷纷起身,左右拉开了二人。 姜仙凝眼见中间隔了不少人,再打不着赵老道,便高声骂了起来:“臭老道,你也号称修仙之人,心思竟如此龌龊,别说要登仙道,便是在人间也不过是个倚门磨牙的泼妇而已。” 赵老道也不甘示弱,在对面回道:“我心思龌龊,你们师徒安的什么心,谁又知道?整日里朝朝暮暮,做的甚龌龊事,谁又能知道?” “你!你再敢诋毁我师尊一句,你便休想下了云隐,你那破道观也休想再安宁一天,我若不掀了它,便枉为人。” “我是诋毁?我若说的不对,你急什么?” “你满嘴喷粪,我还不得用搅屎棍捅上一捅吗?” …… 两人你言我语,隔着众人叫骂不休,姜天云听赵老道说的越发没礼数,心中也是不满,高声喝道:“你二人暂且收声,缥缈禁高声,禁讥语,禁诋罹,你二人若再要叫骂不休,便去山门外吵吧。” 姜仙凝闻姜天云所言,并不敢在众人前违抗姜天云之言。便悻悻的闭了嘴,只怨恨的瞪着赵老道。赵老道也不好在别人地盘上一直撒泼,便也收了声。 一时登仙阁里安静了下来,姜天云转身坐回主位之上,众人也都返回落座。姜仙凝见姜天云一直对自己怒目而视,便只得跺了跺脚,转身站到墙边,同杂役的小弟子们混站在一处。 姜天云见众人都归了座位,赵老道却依旧还在堂中站着,便压着心中不悦问道:“赵道长因何还在堂中站着,可是对佚城有何看法?” 赵老道适才因着白仙姑拉偏架,挨了姜仙凝不少拳脚,心中很是愤懑,此时面露凶相,狠狠道:“老道话还没有说完,自然还站在这里。”言语间甚是不把姜天云放在眼中。 姜天云眼神微有些暗,不耐烦的道:“若还是些闲言碎语,不说也罢。” “哼!”赵老道冷笑一声,“闲言碎语?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也罢,我不说那些闲言碎语,就说些千真万确的吧。此事还需你缥缈给大家一个交代。” “请讲!”姜天云强压怒火,维持着掌门的风姿。 “你云隐仙山号称修仙第一圣地,人间想要修仙之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要拜入你云隐山缥缈门下。但你缥缈欺瞒世人,暗中私通魔族,收养魔族之人,这可算得是欺世盗名?” 姜天云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其意:“赵道长此言何意?恕姜某难解其意。” “那我说的明白些,她,”赵老道一指姜仙凝瞪眼继续狠戾的道,“姜仙凝,还有姜真人同魔族战神魑离,相交匪浅。据说魑离还把铭思送了姜仙凝。” 众人闻言,皆议论纷纷,猜测着此言真假,是否可信。 “说了私通魔族,再来说说你缥缈收养魔族之人。也是她,姜仙凝。诸位可还记得,那阴脉的半数阴气都去了哪里?在此之前她还吸干了一个尸拔。那尸拔的阴气连姜真人一时都难以除得干净,她却轻易吸干了。 而且她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也没见她受过什么大恩泽,总不会是平白的真气暴涨便连登几阶吧。 若非要说她受了什么恩泽,那便是吸了一条阴脉不但没死,还登了仙阶。这不是魔族却是什么?” 次一番话似是甚有说服力,座下众门派大多有些信服,相互议论着对姜仙凝指指点点。 适才怕被人说有意偏袒,故此一直未开口的刑风此时站了出来。 “赵道长,你这一番说辞不知都是听谁所言。此次佚城之行胞弟也在其列,故此刑风略知一二,此次能一举拿下佚城诛杀君夜殇,幸得清月君出手相助,才能顺利而为。况清月君一向与魖魓不合,并不为当今魔族效力。因此赵道长这私通魔族之言,还是不该轻易讲的。” 赵老道一脸不以为然,轻蔑的撇一撇刑风:“刑少主当然不承认他们是私通魔族,你也不过是个断袖,如今却是没有资格品评仙门中事。” 刑风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也忿忿道:“我断不断袖,与仙门何关?” “你断不断袖,自是与仙门无关,但你同魔族断袖便与仙门有关。你那相好之人可不就是魑离?” “你……”刑风一脸憋屈,却是无言以对。 姜仙凝站在一旁实在忍无可忍,便倏的又跳到堂中,口中骂道:“你这死泼只是来捣乱的,说什么仙门风范,仙门若没了你才能有风范。”说着便抬手又要与赵老道打起来。 姜仙凝手还未抬起来,只见登仙阁大门忽的被打开,清静怀诚四人冲进大堂,各个面色不好,满面怒意难平。 “赵道长,”姜若清一进门便连声质问,并顾不得什么礼节,“你因何带着数百弟子上云隐山,还令弟子在太公庙闹事,诓骗我四人去中山跑一趟?你这是何居心?” “居心?居心便是要拿下这妖女,为我仙门除害,免得我们前面去毁佚城,去战异族,后面却被妖女所占。没想到你们倒是回来早了。”言罢便抽出宝剑,一剑奔姜仙凝刺来。 同时口中高声喝道:“众弟子随我一起捉住这妖娥!” 一众归元派弟子听闻赵老道呼和,里里外外也都跳将出来去捉拿姜仙凝。 姜若清本是觉得这老道眼中没有缥缈,竟随意骗得四人团团转,便不顾师尊责罚,闯入登仙阁质问赵老道。怎知才一句话的工夫,赵老道便带人捉拿起姜仙凝来。刑风此时正站在堂中,见此情形便也出了手,护着姜仙凝。 姜若清眼见小师叔人单力薄,怕是要吃亏,也想上前相助,偷偷看了几眼师尊,师尊只是站起身,却并未出手。姜若清又等了一时,只见济云仙姑带着四个弟子也打了起来,便也顾不得许多,立时招呼着静怀诚三人,一同跳入战圈去救姜仙凝。 一时间登仙阁内一团混乱,刀枪乱舞,桌椅横飞。没加入战斗的众人,便都闪在一旁窃窃私语,思量着要帮哪一方。 赵老道见弟子们人多势众,并不输于堂上几人,便跳出圈外,对其余观望的众人喊道:“诸位仙门道友,休要在旁隔岸观火,一起抓住这妖女才能除我仙门隐患。今日你若无动于衷,他日你门派有难便也不受仙门庇护。” 众人依旧窃窃私语,举棋不定,有人自人群中喊道:“姜小仙也还不过十九岁,也没见她对仙门有何威胁,我们怎得就偏要对她下狠手?我们一群人对付一个女孩,恐怕不道义。” “谁说不道义,”赵老道继续喊道,“魔族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我仙门中人。” “姜小仙虽能吸纳阴气,不是也结了仙丹,说她是魔族并不可信。何况佚城还不是姜真人和姜少仙师徒拿下来的?”其余众人闻听此言也都点头附和,并不打算出手捉姜仙凝。 赵老道见说不动众人,便笑了笑换了口气:“若如此说,老道也还觉得有些道理,那若捉住她便不杀她,只剜了她金丹便好,诸位可是忘了,她可是吸了半条阴脉的阴气,过几日异族集结之地便是镇压鬼王的异魔山。若是到时姜仙凝把体内阴气都给了鬼王,诸位可想而知会如何?” 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这也是众人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的,便是姜仙凝体内的阴脉,不知何时便会爆发。 “若是剜了她金丹,令她不能修炼,也不过就是做个普通女子而已,总好过有一日她成了魔头来危害三界。” 众人似是被赵老道说的略有所动,有些人已开始随声附和,说着‘只要剜了她金丹便好’的话,准备入堂中一起捉姜仙凝。 赵老道见状又再喊道:“诸位今日仁慈毕定换来他日后患,我们只剜了她的丹,让她做个普通人,这也算对三界众生有个交代,诸位还犹豫什么?若再犹豫便是妄为仙门。” 众人闻听赵老道此言,略一思索便也都跳入堂中一起去捉姜仙凝。便是并不赞同赵老道做法,为了仙门脸面,也要随意糊弄几下,浑水摸鱼胡乱打上一打。 一时间几人势单力孤,逐渐败了下风,便是姜天云也出了手,也不能挽回局面。姜天云并不能下死手,只得左挡右挡护着几人往堂外走。无奈门口堵着一群归元派弟子,冲了几次都出不得门。 众人一团混战之时,赵老道绕到姜仙凝身后,拔开众人,一伸手,一把抓住姜仙凝肩膀向后一拽,姜仙凝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了地上,顿时一群归元派弟子冲上前按住了姜仙凝。 赵老道见一招得逞,便向众人高喊道:“别动,都别打了,已经抓住了,全都住手。” 众人闻听赵老道喊叫之声,便都停了手,奔喊叫方向看去。 只见归元派几个弟子扭着姜仙凝手臂按在地上。赵老道则走上前,一脚踩在姜仙凝后背上。姜仙凝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大骂赵老道:“死泼贼,你算什么东西,竟带人来我缥缈闹事,你今日若对我不利我师尊定不会放过你。如今你不去对付异族,倒先来对付自己人,怕你就是那个细作吧。” “自己人?你若是自己人我自然不会对付你,你也休要用姜真人来唬我,便是姜真人来了老朽也要剜了你的金丹。以绝后患。” 说着,便自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弯刀,伸手来抓姜仙凝的衣领。姜仙凝用力挣扎了两下,无奈对方人多势众,也只得抬了抬头便又被按在地上。 赵老道拿出刀子,扯着姜仙凝后领,让弟子们抓好姜仙凝手臂,一脸狞笑着走到姜仙凝面前。 姜天云虽是平日里不甚喜欢这个师弟,但此事赵老道太过欺人太甚,且这师弟再淘气也从未干过伤天害理欺压他人之事,并不该受剜丹之苦。此时见赵老道乖张跋扈,并不把缥缈放在眼里,便一步上前想要制止赵老道。 “赵道长,即便是姜仙凝应遭剜丹之刑,这也是我缥缈内部之事,你怎能在我缥缈登仙阁剜我缥缈小仙的金丹?”姜天云并不怕赵老道,只是不想伤人才没救得姜仙凝,若是真让赵老道得逞剜了姜仙凝的丹,不要说跟师叔无法交代,便是对门下弟子也交代不得。 赵老道见姜天云要上前救姜仙凝,一伸手便勒住姜仙凝脖颈,另一手握着弯刀放在姜仙凝脖颈血脉之处,厉声叫道:“姜掌门,你休要过来,再上前一步,老道便不剜她的丹,直接结果了她!” 姜天云见赵老道实在嚣张,心中怒火丛生,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真气渐渐在掌心汇聚。 赵老道一眼察觉姜天云正在汇聚真气,便一压手中弯刀,继续叫道:“姜掌门若是一时冲动一掌打来,不知是我送的她性命,还是你呢?” 姜仙凝只觉赵老道说话的同时,自己脖子上似是被什么物件狠狠的掐了一把,姜仙凝微微一抖,只觉一股温热液体沿着脖颈滑落,逐渐冰凉的粘在衣领上。 姜天云见赵老道果真下了狠手,便只紧紧握着拳,并不敢上前。 “赵道长,你若在我门里杀我门人,便是两派之争,你可敢担这罪名?” “姜蓝,你休要拿甚罪名压我,你问问这五峰六族加狐族一门,有谁不忌惮她体内阴脉?总要有人出头来惩戒惩戒这魔头。你缥缈视若无睹包庇这魔头,老道我却不同,我这是替仙门除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却上心头(2) 赵老道拖着姜仙凝,慢慢后退,直退至大殿一角,才慢慢停住脚步,姜天云,刑岳几人紧紧跟在左右,但却不敢轻易动作。赵老道把自己挤在角落里,脸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轻轻在姜仙凝耳畔道了声:“姜仙凝,你又今日可怪不得我。我也不过受人所托,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吧。”语毕,一只手掐住姜仙凝脖子,一只手举弯刀奔姜仙凝丹田刺去,姜仙凝见弯刀自脖颈处离开,便要抬手捉住赵老道手臂,谁知赵老道早有防备,一抬腿用膝盖在姜仙凝后腰处用力一顶,姜仙凝便觉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贼泼,你用的什么妖术?”姜仙凝心中有些后悔没有听师尊所言,且赵老道甚是奇怪,不知因何硬要处处针对缥缈,针对自己。 赵老道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动作只停顿了一下,一柄弯刀便奔丹田而来。 姜仙凝咬着嘴唇一闭眼,心中暗暗叫了声‘师尊’,便只等这尖刀刺入丹田,也许疼痛也不过就是一瞬。 姜仙凝闭上眼的一瞬,见到姜天云大睁的双眼,刑风倏的飞身而起,清静怀城惊恐的呼喊,还有一瞬间不知何处吹来的怪风。 心中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只一个瞬间,姜仙凝只觉身前飞来一堵墙壁重重砸上自己,掐着脖子的手似乎也被这墙壁弹开,一瞬间便没了压迫。 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姜仙凝再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正飞身摔落,正正好掉落在师尊怀中。登仙阁中一阵巨风的残尾正卷着一众小弟子砸向大堂四壁。堂中众人,修为低的小弟子被巨风卷着摔的头破血流,修为高深的掌门长老们虽在原地伫立,但也好似顶着巨大压力,要使着真气定身,各个衣衫都猎猎飞舞,再转头看赵老道胸前中了一掌,倒在地上七窍出血,早已人事不省。 姜仙凝不知被赵老道使了什么术法,全身依旧不能动弹,但堂中站立众人虽风已吹过竟也好似不能动弹。姜仙凝想想,许是师尊用了威压,但师尊已失了半数功法,又怎能用威压压制住这修为高深的掌门,长老们呢?难道师尊此时便吃了那提升功力的丹药?姜仙凝心中暗暗骂自己拖累了师尊,偷眼向头顶瞧去。 姜问曦此时面色冰冷如南极冰川,眼中戾气如尖刀般在众人脸上划过。一接住姜仙凝,只微微低头看了一眼,便一把拎着姜仙凝后领,几个起身,带着徒儿跃出登仙阁,掐个诀飞身奔青云峰而去。 姜问曦才出了登仙阁,众人身上便觉一松。几个长老连忙在身上摸索查看一番,又相互探查一气,见确实安然无恙,才稍稍放下心来。 “适才,姜真人这是……这真是太可怕了。”终于有人悄悄说了一句。 “是呀,听说姜真人自佚城回来受了伤,如此看来只是谣言,幸好适才姜小仙无碍,否则……” “幸好我没真动手,只是意思意思,不然恐怕也同赵道长一般了。” “姜真人从不怒不嗔,今日那眼神,竟好似杀神,莫不是真与这徒儿……” “休要乱猜,仔细你自己的命要紧……” ……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姜天云对姜若清使个眼色,姜若清领悟,疾步出登仙阁,御起宝剑也奔青云峰而去。这边姜天云见赵老道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众人在堂中议论纷纷。总不好把赵老道扔在地上不管,只得不情不愿的上前查看。 姜天云蹲在赵老道身前,此时赵老道已没了脸上傲慢,不可一世的神色,口鼻眼中流出的血把脸污的一塌糊涂。姜天云伸出手,在赵老道脖子上摸了一摸,微弱的跳动感自指尖传来,竟然还是有气的。又向下摸了摸胸口,胸口处软软的有些凹陷,似是胸骨断裂了。姜天云自鼻孔中轻轻哼了一声,站起了身,转头吩咐了小弟子们把翻倒的桌椅重新换过摆好,便转身对众人道:“赵道长并无大碍,诸位还请落座,佚城之事迫在眉睫,七日后异族齐聚异魔山。我仙门中人责任重大,并不该因得些闲言碎语便乱了阵脚,误了大事。” 众人都随声应和,点头称是。刑风带头坐回原位,众人也都纷纷落座,左右探讨起佚城法门来,仿佛适才一番缠斗并未发生过。于登仙阁四壁上摔的头破血流的小弟子们,也都爬起身擦擦头上的血,纷纷在各家掌门身后站好。归元派的一众小弟子,如今没了领头人,早已群龙无首乱了阵脚,只躲在殿外不敢靠近,屋内几个追随赵老道的大弟子,见众人并未抓着不放,立刻自地上爬起身,拖着不省人事的赵老道灰溜溜逃出登仙阁,招呼着殿外的一众门人奔山下飞跑而去了。此一番动作,众人只冷眼旁观,好似并不发生在眼前。 此时登仙阁中又是一派祥和,众人相互恭维,推脱,研究佚城和异魔山的应对之策。自不必说。 另一边,青云峰上,姜问曦拎着姜仙凝到得石桌边,一把扔在地上。 姜仙凝此时依旧不能动弹,被姜问曦一扔,一个狗吃屎,脸朝下啃在土中。姜仙凝吐掉口中泥土,侧一侧头,只看见师尊的足尖,想想适才师尊的脸色,知晓此次自己闯了大祸,只静静的趴着,并不敢开口。师尊的脚走到石桌旁,坐下,便也不再动弹。 姜仙凝等了一时,师尊仍旧不言不语,姜仙凝寻思着是不是该跟师尊认个错,但此时看不见师尊表情如何,姜仙凝并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令师尊消气。只得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师尊!” 不出所料,姜问曦并未答理她。 “师尊,凝儿错了,凝儿不该任意而为,凝儿不敢了……” …… 仍旧是一片沉默,姜仙凝心中有些着急,怕师尊动了真气,想了一想,姜仙凝轻轻的叫了一声‘师尊’,顿了顿再继续道,“凝儿吃了土……” 又是一阵寂静。 “凝儿可知,今日为师若晚去个一时半刻,你会如何?”姜问曦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自头顶响起,言语中带着几分怒气。 姜仙凝未料到师尊会突然走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但师尊能同自己讲话,想来便是消了些气,姜仙凝立刻趁热打铁,噙了些泪水在眼眶中,带着几分委屈道:“师尊,凝儿不知被那贼泼老道下了什么邪咒,动弹不得,自己也不得解。” 姜问曦似是哼了一声:“凝儿如此便很好。为师也省心些。” “师尊……凝儿不敢了……师尊解了凝儿,凝儿才好跟师尊认错嘛。”姜仙凝有些耍赖的爬在地上喊道。 “幸而赵道长并未下死手,否则此时便是解了这咒法,凝儿也是个半废之人了。凝儿中的只是低级咒法,在地上躺个半刻钟自然就解了。”姜问曦声音依旧冷冷的,但却没了适才的怒意。 “师尊,师尊便解了凝儿吧,凝儿适才险些被剜了丹,如今又吃了一嘴土,师尊若是再把凝儿扔在地上趴个半刻钟,凝儿定会大病一场,到时还得累师尊照看。” 姜问曦并不理会姜仙凝的一套狡辩,依旧走回石桌旁坐下,冷冷道:“想是为师平日里过于纵容,也该给凝儿些教训,凝儿便趴着吧,若是病了为师自然不怕拖累。” 姜仙凝无奈,噘着嘴趴在地上装死,心中暗暗思忖着到底如何免了一顿责罚,看此时师尊所为,定是生了真气。若是平日里自己撒些娇,缠一缠师尊,便是星星月亮师尊也任自己去闹腾,但此时却是磨了半天依旧还趴在地上吃土。想来想去这些年也不过就是用哭来要挟师尊,一时竟是也想不出什么奇招异法。 姜仙凝不说话,静静趴在地上胡思乱想,未过多时,忽的身上一松,血气便在全身涌动起来,麻木的四肢也瞬间觉出了凉意。姜仙凝缓缓自地上坐起身,揉着才恢复知觉的双臂,抬眼看清了师尊面容。此时师尊面色略有些苍白,面若冰山,眼中有些怒意。 姜仙凝心虚的对姜问曦笑了笑,赶紧自地上爬起身,踱到姜问曦身旁,垂首而立,见姜问曦不语,便抬手拉住师尊衣袖,轻轻扯了扯叫了声:“师尊……” 姜仙凝不待姜问曦回答,继续道:“师尊,凝儿真的知错了,此后师尊吩咐的话,凝儿不敢胡乱自作主张,师尊就休要气凝儿了。” 姜问曦微微用眼角瞥了一瞥姜仙凝拉着衣袖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沉沉道:“此后,为师怕是也未必救得凝儿……” 姜仙凝心中一惊:“师尊可是吃了那丹药?” “并未。” 闻听此言,姜仙凝稍稍放心:“那今日师尊的威压,因何却能另众多掌门,长老都动弹不得?” “只是借势而已。” “借势?” “为师先用了太公御风术使众人根基不稳,短时内再用威压便可四两拨千斤。” “师尊便是只有半数功法,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想这三界间也就是魖魓还需多留意些而已。” 姜问曦摇一摇头:“今日只是时机巧合,若在他处此法未必行得,为师此时法力未必高过其他掌门,凝儿若依旧如此顽皮,为师也救不得凝儿下次。” “师尊,凝儿不敢了,凝儿今日并未想要忤逆师尊,只是前次那赵老道太过口无遮拦,欺人太甚,凝儿只是想去耍弄他一下,没成想捅了这么个娄子。” “耍弄?” 姜仙凝自腰间拉出一沓搞怪的符篆,递给姜问曦。姜问曦接过,看了一眼扔在石桌上。 “凝儿再也不乱跑了。”姜仙凝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无碍,凝儿也跑不了了。”姜问曦无甚表情,冷冷说完便起身回了若水阁。 姜仙凝站在当地,想着师尊适才的话,自己因何就跑不了了?难道师尊要打断自己的腿?还是要把自己关在什么地方?亦或是……要锁了自己?姜仙凝胡思乱想着,在若水阁外徘徊,并不敢随意进入屋中。正转悠着,忽的余光瞥到个白影正奔自己面门飞来,姜仙凝一抬手,抓住一只纸鹤,竟是谁御的一个信笺。 姜仙凝三两下拆开纸鹤,姜若清的字迹现于眼前:小师叔可好?可否请求师祖允若清进去? 姜仙凝盯着信笺,一头雾水,若清师侄要上青云峰因何还要请求师尊?姜仙凝探头瞄了瞄师尊,师尊正在若水阁中看书,并未留意自己。便一个转身,奔青云峰入口奔去。才到入口处,便见姜若清站在甬道上上下左右的查看。姜仙凝疾步上前,想要拍一拍姜若清的肩膀,怎知才奔到姜若清面前,便被一股真气弹了开去,摔在几步之外。 “小师叔,你跑什么?师祖设了结界。”姜若清见姜仙凝触了结界,便在结界外喊道。 “结界?原来师尊说的是这个?” “师祖说了什么?” “师尊说凝儿想跑也跑不了了。” 姜若清闻言,干笑了几声:“这到真是跑不了,想来师祖是动了真气。小师叔伤势可还好?师尊有无责罚小师叔?” 姜仙凝起身转了个圈:“有何伤势?”说着,想起什么,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血已经干了,不过是些皮外伤,“除了脖子有些皮外伤,并无何伤势,师尊也没惩戒凝儿,只是看着有些生气。不过师尊今日倒是气的有些话多,并不似平日里一生气便不言语。” “如此,若清便放心了,小师叔只管回若水阁老老实实闭关自省,若清便回去复命了。”姜若清见姜仙凝并未受伤,也未受责罚,有些放下心来,准备再回登仙阁瞧一瞧。 姜仙凝一见,急忙跑到结界边叫道:“若清师侄,你且慢走,陪我聊一会再走!” 姜若清有些难为情:“初时便是我来喊的小师叔,若是又被师祖看见,怕是……” “唉!”姜仙凝叹了口气,在结界边上坐下,“我反正也出不去了,再不会捣乱,你还怕什么牵连?你坐下说说,适才赵老道要剜我丹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师尊就把我救下了?” 姜若清听姜仙凝此问,眼中顿时放出精光:“小师叔竟然未得见?这可是当真精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背道而驰(1) 姜若清眼放精光在结界前坐好,兴高采烈的道:“若要说这个,若清便给小师叔说一说,那时却真是精彩!” 姜仙凝闻言,隔着结界挪到姜若清身边,面对面坐好,凝神静听。 姜若清提着一副说书的架势,兴致勃勃的道:“话说小师叔被那赵老道掐住脖子,手拿弯刀要挟众人不得上前。赵老道那时甚是得意,给自己寻了个安全去处便一把举起弯刀要剜小师叔的金丹。众人的心顿时就提至天灵盖,五脏纠结于一处,若清心中当时便暗叫一声不好,小师叔要受苦了……” “若清师侄,你就不要说书了,”姜仙凝实在听得着急,便打断了姜若清,“当时刀是架在我的脖子上,赵老道要剜的是我的丹,我的心都没提到天灵盖上去,众人倒都提上去了?还五脏纠结……登仙阁中怕是只有少数几人担心凝儿安危,大部分人不过是看热闹而已,剜不剜我的丹于他们有何干系?你若要讲便只管好好讲来,休得过分粉饰。” 姜若清有些尴尬的笑笑:“若清不是觉得小师叔喜欢人间这些事物嘛!” “那是平日里,如今这情形……你还是赶紧讲吧!” “反正就是……千钧一发之时吧,也就是刑少主还能飞身出去想要救小师叔,旁的人应该都吓得傻了,反正若清是只顾得上喊了声‘小师叔’。眼看弯刀就要刺中的时刻。” 姜若清忽的又眉飞色舞起来:“小师叔,你都没见师祖当时那份气派,登仙阁那样厚重的大门,瞬间便被一阵大风吹的弹开去歪在一边,然后偌大一阵风裹挟着尘土和真气便吹了进来,竟是眼见的风,打着旋自大殿正中冲入,一入大殿那风便一边向前冲着,一边向两边卷着,一时间修为稍微低一点的便都被甩在大殿墙壁上去了。若清若不是站在里面立时使了真气定身,断然也得被吹倒。便是那些掌门长老们也被吹的摇摇晃晃。大风吹进来也不过一瞬间,只迷了眼的一刹那,师祖便飞了进来,想来是直接自青云峰御风便冲进登仙阁了。那姿态,那气魄,真是宛若天上真仙一般。若清是没看见师祖何时打了赵老道一掌,赵老道便已经七窍生烟飞到角落去了。想是随着风也就打了吧。” 姜仙凝听得心中气血有些翻涌,想这三界之中再无一人能比的过师尊的英姿。一时竟有些脸红起来。 “若清也就是被风吹的眨了个眼,再看时便是赵老道死在地上,师祖正拎着小师叔奔殿外飞去。师祖当时定是十分生气的,竟对众人施了威压,饶是若清修为也算说得过去,也是险些跪倒在地。” 姜若清讲完,神神秘秘的向结界处凑了一凑:“师祖此时没惩戒小师叔,许是因着小师叔才受了惊吓,过个一时半刻想来这顿罚定是免不了的。” “因何?” “据若清所知,师祖从未不分青红皂白对所有人用这群伤的法术,也几乎从未对人用过威压。今日之事,师祖怕不只是生气那么简单。若当时那弯刀真刺上了小师叔,恐怕这整个登仙阁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姜仙凝冲姜若清撇一撇嘴,摇了摇头:“若清师侄说的也太夸张了,我师尊做事从不会如你所言一般,不问缘由,不计后果,不辨好坏,迁怒于人。这种风范尽失的事情我师尊决然做不出。用的那群伤的术法,不过就是情急而已,也并无伤人之意吧?” “并非如此,”姜若清连连摇头,“虽然若清没看见,但是殿门处的长老们却是看见了,你道他们说师祖当时眼神似什么?” “什么?” 姜若清更加神秘起来,朝姜仙凝摆摆手,姜仙凝附耳过去贴近了结界,姜若清也凑了上来,在姜仙凝耳畔轻轻的道:“杀神!” 此二字一入耳中,姜仙凝便心中咯噔一声倏的坐直了身体,满眼难以置信:“怎可能?” “若清来时,听得真真切切,所以师祖此次定是动了真气,小师叔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姜仙凝咽了咽口水,站起了身,故作镇定的对姜若清笑笑:“若清师侄多虑了,适才师尊虽是有些生气,但并未如他人口中所言,当时只是情急所至吧。” 姜若清不置可否,有些怜惜的看着姜仙凝,摇了摇头。 “若清师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探一探登仙阁的情形,明日再聊。反正师尊这结界也没禁了信诀,你到时发信诀给我便是。” 姜若清点点头,依旧怜惜的盯了盯姜仙凝,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慢慢拖着步子往若水阁蹭去,心里琢磨着若清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几分浮夸。适才虽然能觉出师尊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但也并非满身怒意,瞧师尊眼神与平日也并无差别,想来还是若清师侄浮夸了些。 正想着,离得若水阁渐渐近了,一阵琴音飘入耳中,奏的是‘斩魔令’。姜仙凝皱了皱眉头,这曲子定是师尊所奏,但这青云峰上又无魔无怪,师尊奏斩魔令做甚?莫不是魔族杀来了?想着,又摇一摇头,这魔族并非无脑,这偌大的云隐山,要来也断不会跑到青云峰来寻死。那师尊是除得谁?总不会是用‘斩魔令’练琴艺吧?况且,师尊这‘斩魔令’竟还使了真气。 正想着,‘斩魔令’奏完,‘清宁诀’响起。姜仙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一转念,忽的想到,怕是若清师侄说的不假,师尊定是气的急了,奏‘斩魔令’发发脾气,然后奏‘清宁诀’消消气。 姜仙凝站在若水阁门口,听着师尊的琴音,一时不敢进去。 “凝儿,进来。”琴音戛然而止,师尊的声音幽幽传来。 姜仙凝推门而入,扭扭捏捏的蹭进了屋,对姜问曦施个礼,轻声叫了‘师尊’,便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凝儿如今已不是孩童,是为师一时忽略,待三界征战结束,为师便着若清带人再修个屋舍,凝儿可喜欢月花湖?便建在月花湖附近可好?”姜问曦并不看姜仙凝,言语间依旧一片淡漠,没得甚温度。 姜仙凝倏的跪在姜问曦面前,略带些哽咽急急道:“师尊,凝儿知错了。凝儿再也不敢了,师尊若是气凝儿便同大师兄一般,打凝儿一顿,也好消消气。” “凝儿休要跪着,为师并未气恼。” “那师尊因何要盖个房子,把凝儿赶出去?” 姜问曦自琴旁站起了身,眼神自姜仙凝脸上滑过:“为师并非要赶凝儿走,只是此前凝儿尚小住在这里方便照料,如今凝儿二八之年都已过了,自是为师想的不周,早就应该给凝儿盖个单独的屋舍。” 姜仙凝忽的站起身,歪着头盯着姜问曦:“凝儿不懂,什么叫想的不周?什么叫给凝儿盖个单独的屋舍?师尊若不是嫌弃凝儿,因何要让凝儿自若水阁中搬出去?可是凝儿在师尊面前碍眼?师尊是因着此次凝儿惹的祸,嫌弃凝儿了?” 姜问曦也转过头,看着姜仙凝,眼中并无责备之意,只有一片清冷:“凝儿休要胡思乱想,为师并无此意,只是那赵道长所言虽是逆耳,但并非全无道理。凝儿如今已非孩童,若一直与为师同居一屋,确实徒增口舌,引人非议,平白坏了声名。” “增什么口舌?引什么非议?坏什么声名?那贼泼赵老道所言,难道师尊倒是听到耳中去了吗?莫说凝儿同师尊没得什么,便是有得什么,又与他人何干?师尊为何因他人之言左右自己所行?赵老道明明就是来找茬的,他还说师尊私通魔族,缥缈偷养女娃来着。难道师尊此后便同魑离交恶吗?且这偷养女娃之事,已然养了这么大,师尊待要如何呢?” “魑离是魔族,本就不该与之交往,此前佚城只是所求同才与之谋,此后不宜再有来往。至于缥缈,并无规定不能收女弟子。” 姜仙凝咬着下唇,狠狠自鼻中喷了口气:“凝儿的声名,众人若定要非议,凝儿也奈何不得,只是师尊,莫不是有何非议?” “为师有何非议?” “那就是师尊厌恶凝儿?” “并非。” “那凝儿偏不搬出去,师尊若是怪凝儿抢了暖阁来睡,那凝儿便再搬回内屋,此后再不出二门。如此,凝儿再不会出去惹事,也不会增何口舌,是非。世人如何品评凝儿,凝儿并不在意。” “凝儿不在意,为师在意。” “凝儿都不在意,师尊因何在意?反正凝儿就是不走。” “为师心意已决,凝儿无需再说。” 语罢,姜问曦便走出若水阁,去院中石台上打坐调息去了。 姜仙凝追到门口,大声喊到:“师尊是自此时便不同凝儿一个屋檐下了吗?竟要躲到外面去打坐了?” 见姜问曦并不理她,姜仙凝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却无处发泄,狠狠的坐进暖阁,用力绞着被子,泪水一阵阵往上涌。姜仙凝使劲用袖子擦着泪水,心里更加恨起赵老道来。心中暗暗骂道:若是再被我碰到那死泼贼,定叫他好看。 漫漫长夜,窗外月光如华,夜阑人静。微风裹挟着虫鸣缠绵于耳际,细听时那月花湖中锦鲤竟轻轻拍着水文,似是在月光中嬉戏游曳。窗外世界一派温软祥和,窗内姜仙凝却好似身在油锅,一肚子滚烫的热油喝不下倒不出。虽是安静坐在床边,内心却是翻江倒海。 姜仙凝探着头,自窗口远远的看着姜问曦,窗外姜问曦只是静静打坐,一片安然。姜仙凝心中暗暗思忖,师尊表面平静如水,不知心中是否也如同凝儿一般混乱无常。 姜仙凝强压着心中波涛,一整夜便这样呆呆的注视着师尊。看得久了,姜仙凝心中竟凭空生出许多悲意来,此时同师尊虽是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天涯。刑岳曾说过的两句诗不断在脑中重复: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一夜无眠,东方才露出一点鱼肚白时,姜仙凝便收到姜若清的信诀,说是众人商议好了,一同去佚城寻找摧毁的法门,昨日便已动身,许是要去个几天,待回来之后再上山来看小师叔。 姜仙凝闷闷的看完信,一时竟不知要做些什么,日常扫洒梳洗之后,应是给师尊束发,泡好茶,然后去做些自己醉心的吃食拿来给师尊品尝,再之后便是日常修习。此时师尊在外面打坐,似是入了定,对周围事物并不理会。 姜仙凝在屋中踯躅了一会,还是缓缓走到师尊面前,轻声叫道:“师尊!” 果真,师尊并不理会,一滴泪自眼角倏的滑落,此时并不似从前,姜仙凝的泪水总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娇嗔。如今心中却好似已被抽干一片荒芜。 “师尊,同凝儿,此后便如此疏离了吗?”姜仙凝低低声音,带着几分绝望和乞求。 “师尊,凝儿到底要如何,师尊才肯如往日一般,再理凝儿?” 姜问曦睁开眼,姜仙凝娇小俊俏的面庞映入眼帘。虽是泪水不断涌出,但此时姜仙凝脸上并无悲伤之色,只有一片茫然和淡漠。 姜问曦心中微微一动,生出一片怜惜之意,徒儿从未有这般绝望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姜问曦甚是心疼,抬起手,想如往日般摸一摸徒儿的头,将徒儿揽在膝上,细细安抚一番。但手才抬到一半,忽然又没了继续的勇气慢慢收回手,姜问曦淡淡的道:“凝儿,也该长大了,终有一日,凝儿便要离了师尊去寻自己的归宿。” “凝儿给师尊束发。”姜仙凝并不理会师尊所言,似是自言自语,轻轻嘟哝着。 “不必了,今后为师自己束发。” 姜仙凝没再说什么,垂着眼帘又站了一会,转身慢慢踱回了若水阁。 姜问曦看着徒儿孤寂,悲凉的背影,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一时间,这青云峰竟空闲起来。姜仙凝只日常扫洒完毕便闲来无事。在屋中徘徊若干时候,姜仙凝抱出‘观澜’弹奏起师尊往日最爱的灵月花溪。 一日时间,便在幽幽的琴声中度过,直到日头隐了身形,姜仙凝指尖被观澜擦的血肉模糊之时,一个翻飞的信笺轻轻飘落在姜仙凝面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背道而驰(2) 姜仙凝按住琴弦,抬手拆了面前信笺,混着手指涂抹的血痕,辨清了信上所言:刑少主并姜若清敬拜! 刑少主一同前来定然是有要紧事,且姜若清此前留口讯说是要去佚城,如今不过一天便又回来了,恐怕也并非因着太过顺利而回的早了。姜仙凝不敢耽搁,这一夜一天只顾伤情,过的混混沌沌。本是不敢去见师尊,却不能因着自己心情耽误正事。于是,便稳了稳心神,收拾好情绪,步出了若水阁。 琴声乍停,姜问曦睁开了眼,只见徒儿自屋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信笺。 “师尊,刑少主和若清师侄在结界外候着。凝儿可要去引他们进来?”姜仙凝狠狠抠着手中的信纸,尽量把语气说的如往日一般。但对着师尊这张脸,心中仍旧隐隐作痛,声音也忍不住带了一丝颤抖。 “去吧。”姜问曦依旧淡淡的回应。 不多时,姜仙凝便引着二人走上了进山的小路。 “小师叔,师祖可是罚了你?”姜若清见姜仙凝不似平日里玩笑,只默默的带路,便想打探一番,也好安慰一二。 “并未。” “那小师叔因何不言不语?小师叔又出不去,这山上只有师祖和小师叔,难不成小师叔是在生师祖的气?” “刑少主,怎么不见刑岑凌一起来?”被姜若清说中痛处,好容易暂时平复了心情姜仙凝不愿提及,便岔开了话题。 “家里有些事情,阿岳一时脱不开身。”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看了一眼,只觉今日刑风也有些奇怪,刑岳本不管邢家宣武楼的事情,在家中只是吃喝玩乐遛鸟斗蛐蛐,什么家事需要他去处理?况且若是能上山找二人玩耍,刑岳定是不会错过。如今五峰会上没来,今日来青云峰竟也没跟着。 “可是家里出了事?还是刑岑凌出了事?刑少主可是有难言之隐?”姜仙凝历来喜欢刨根问底,关系刑岳更是不肯放过。 刑风略略皱眉思索了一时,粗略的道了一句:“阿岳去了宫里。” “宫里?”姜仙凝一听,停下脚步,站在行风面前挡住去路,“可是同你邢家禁足有关?” 刑风皱着眉头并不作答。 姜仙凝自是不肯放弃:“我们仙门又不涉及人间之事,刑少主有何顾虑却不能讲?是不是刑岳此行有何凶险?” 刑风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唉,并非不可说,只是说了也无用。大家想我邢家带兵去平复边关。指名要阿岳前去。” “又是此事?此前听刑岑凌说过,刑少主莫不是在朝廷里得罪了什么人?因何处处针对你邢家?” “我邢家许久未涉足朝廷之事,此前先辈们大有效力朝廷之人,但只是平乱江湖或驱除异象,平妖除魔之类,并不能带兵打仗。近些年来三界平和,且大家只爱求丹问药,早就少与我邢家往来。哪里又会在朝中得罪什么人?” “那就是有人妒忌邢家势力,利用朝廷打压邢家?”姜若清也一同猜测着。 “这人间第一大门的名号邢家早就是虚担着。仙门中人虽不说破,但也都是心知肚明。昨日五峰会上那赵道长对刑风的态度,你二人也见过了。也无需再猜,待阿岳回来再做打算吧。” 二人也再猜不出什么,便也只好作罢,继续奔若水阁走去。才转身边听刑风在身后轻道:“知你二人与阿岳要好才与你们讲了此事,切勿同他人谈起,以免徒增祸端。” 二人皆点头称是,一路再无话,只各自想着心事。不多时,便到得若水阁前。姜问曦此时已坐在石桌边,冲了茶等着刑风到来了。 姜仙凝依旧别别扭扭等刑风落座,便同姜若清一起站在了姜问曦身后,小声嘟哝着:“师尊是连茶也不用凝儿冲了?” 本来只是抱怨,并不指望姜问曦作何回答,怎知姜问曦却微微侧着头回了一句:“顺手而已。” 见姜问曦回了话,姜仙凝心中稍稍舒服一些,想着也许三界大战之后,师尊气消了,便不会非让自己搬到外面去住,亦或是自己同往日一般赖着不走也还能使得。想到此,心中略略舒坦,便转了更多心思在正事上面。 “若清有何事?”姜问曦给刑风倒了茶,先开了口。 姜若清听师祖问自己,便提步上前,对二人行了礼道:“若清才从佚城回来,佚城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此话怎讲?”刑风面露惊讶之色,想是上山来时只顾自己心事并未打探姜若清上山的缘由。 “就是消失了,昨日众人按照商议好的,能御剑遁地之类行的快的,便于亥时正去苗寨处集合,由阿蔓引着去了佚城。但众人却是遍寻不见,佚城竟然消失了。一直等到子时过了也不见佚城大门。众人又等到白日,四处寻找秘洞法门之类,整整找了一天,也是毫无结果。师尊便遣若清回来给师祖报个信。也好通知刑少主,若是还没动身,不去也罢了。” “听阿岳说,佚城中法宝甚多,还有若干精魂之气,若是凭空消失,这些物件都去了哪里?想来还是被隐了起来,众人没有找到吧?” “若只是藏起来,那一城的魔息,妖丹却要往哪里藏?” “此前你们去时,姜真人也在,不是也没发现那一城魂魔之气。定是有何物能隐了那些气息。” “来时,各门派也都分析过,此前我们去时毫无准备,也不知佚城方位,白日里借着四方阳气隐了气息也未尝不可,若是到了晚上无论如何遮掩,离的近了师祖断然也是能察觉的。如今各门掌门长老们都是带了各家法器,专门去毁佚城的,怎可能如此多的魂魔之气一丝都觉不出呢?” 见几人微微点头认同,姜若清继续道:“何况那佚城中还有一众前去投奔的小妖小魔小鬼,我们去时,便是人进去了也不会消了记忆,热闹的很。此时却也全然没了踪影。” “偌大的佚城,定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有何术法。但若是众仙门长老都难以找寻,便也只得作罢,待它再次出现时再论吧。”姜问曦微微摇了摇头,下了定论。 “若是不除了佚城,恐怕日后为患呀。”刑风眼中透着焦虑,略有些担忧。 “这佚城,除非知晓法门,恐怕再寻上几年也难寻得。若能将那些魂魔之气掩藏的如此隐秘,倘若是用的术法,那修为想来早已超越了你我。又如何去寻?” “这世上恐难有超越姜真人修为之人吧?那便不是术法,可会是法器?” “若是法器,便要找到执此法器之人。” 此事议论到此,依旧是梗住,便只得告一段落,任由佚城隐匿起来,只待日后若有发现再行后续之举。 “刑少主可是有事相商?”姜问曦转了话题。.Ъimiξou “异族齐聚异魔山可是会掀起三界大战?” “恐难躲避。” “异魔山下镇着鬼王,此行……”刑风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微微瞥了一眼姜仙凝,似是有何难言之隐。 姜仙凝虽觉得刑风此一眼是示意自己同姜若清二人不得听,想让两人退避一时,但姜仙凝深觉此事定与自己相关,刑风才示意两人退避。若如此,自己定是要听一听,便假意看不出刑风之意,依旧站着不动。 “凝儿,去换新茶来。”姜问曦顺势指使着姜仙凝。 姜仙凝何等机灵,拎起茶壶往姜若清怀里一塞,道:“若清师侄,此处你辈分最小,你去换茶。” 姜若清抱着茶壶,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何就成了自己去换茶,但姜仙凝一直瞪着自己,便只好抱着茶壶奔若水阁里去了。 “凝儿也去吧。”姜问曦依旧赶着姜仙凝。 “凝儿无事可做,就在此处照顾刑少主和师尊。” 姜问曦转头看了姜仙凝一眼,姜仙凝一脸坚定,想自觉离开怕是不能,便只得把话说明:“刑少主所言之事,凝儿怕不得听,还是回避一下。” 姜仙凝今日甚是不听话,依旧站着没动。 “凝儿因何不动?”姜问曦话中似是带了一丝怒意。 “凝儿就听听,若是不该凝儿听凝儿立时便走,只怕刑少主所言之事不是不当凝儿听,而是要说凝儿些什么吧。师尊也不用假意发怒,凝儿便听了也无妨,还有什么能比赵老道说的难听?刑少主但说无妨,凝儿定当洗耳恭听。” 刑风一直知晓姜仙凝难以对付,此时一见深有感触,但依旧不好开口,便只微微张了张嘴,又沉默了下去。 须臾,姜问曦率先开了口:“便由她吧。刑少主但说无妨。” 刑风又看一眼姜仙凝,无奈,只得搜肠刮肚想着如何说的婉转一些:“此次异族齐聚的异魔山下镇着鬼王,当年三界大战时为了镇住鬼王是把鬼王阴气和鬼王本体分开镇压的,如今这阴气大半在姜小仙体内,此次姜小仙还是不要去异魔山了吧。” “也好。”姜问曦并未考虑,答得很快,想来是早已考虑好了。 “当年因何不除了鬼王?”姜仙凝不明白,既然能抽出鬼王阴气镇压,因何不直接杀了鬼王。 “此事,想来姜真人比我知晓更多。刑风并未参加当年三界大战,对鬼王一事也只是道听途说。” “那鬼王练了一种邪功,可以世间阴气幻化肌体,只要不完全除尽,哪怕只有一根发丝,也可慢慢恢复原貌。故此才将其镇压,并未斩除。”姜问曦短短几句便讲完了鬼王密事。 “那与凝儿有何关系?” “此次异族偏偏选了异魔山作集结地,断然与鬼王有些关系。如今鬼王阴气有一部分化作阴虎,其余大部在姜小仙体内,若是此次姜小仙也去了。万一被鬼王得了阴气,恐怕以当今仙门之力实是无法再次镇压鬼王。故此刑风前来特意请示姜真人,是否将姜小仙留在缥缈。” “不让我去吗?凝儿定不会让师尊一人去犯险。” “姜小仙,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与我何干?总之师尊不能一人独去。” “以姜小仙修为,并不能护姜真人周全,反而需得姜真人时时关注。”刑风苦口婆心却劝不动姜仙凝,只得说了些重话。 “凝儿修为虽不如师尊,若紧要时凝儿便是以这肉身也能挡得一枪一剑。昨日登仙阁上情形刑少主也见了,如今仙门哪还有几个顾全大局的?师尊若去了,有危难之处他们定会推师尊出去,自己躲在后面。他们越是忌讳凝儿,凝儿就偏要跟着,到时看谁敢构陷我师尊。” 刑风见无论如何也劝不动姜仙凝,便求助的望向姜问曦,想着姜问曦能说点什么,阻止姜仙凝前去。 “凝儿可还记得师尊之言?”姜问曦微微侧头问姜仙凝,却并未劝姜仙凝留在缥缈。 姜仙凝微微一愣:“师尊所言,凝儿句句记在心中,但不知师尊想问的是哪句。” “凝儿行事定要遵着自己本心,不可唐突不可急功近利不可造次。如今凝儿的本心可还坚守?” 姜仙凝微微低了头,已想不起当年本心是如何。今时今日,见过了生死,经过了情伤,当真不知是何种心情,难保不会有执念不会起杀心。 见姜仙凝一直不答,姜问曦幽幽再道:“若凝儿依旧心思纯净,依旧守得住自己本心,此次要去便去。若是心中信念不坚,不能管理自己情绪,到时必定为阴气所控,若是凝儿堕了魔,为师定不会心慈手软。” 姜仙凝依旧想了一会,对着姜问曦释怀一笑:“凝儿想通了,凝儿要跟着师尊,若是真的堕了魔,师尊休要手下留情,凝儿若能死在师尊手上也无憾了。” 姜问曦看着徒儿,微微摇了摇头,转头问刑风:“刑少主以为如何?” “姜真人决定便好。” 姜问曦轻点头,对徒儿招了一下手,自怀中摸出一颗丹药:“凝儿把此丹服下可以锁住体内阴气。” 姜仙凝见师尊允了自己一同前去,心中暗暗开心,上前一把抓过丹药拿在手中细细观看:“师尊这是何时炼的丹药?难不成师尊早就谋划好了?” 姜问曦瞥姜仙凝一眼,冷冷道:“只管吃便好。” 姜仙凝干笑两声:“只要让凝儿跟着师尊,便是毒药凝儿也吃。”言罢,把丹药塞入口中。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九死一生(1) 姜问曦给了姜仙凝一颗锁住阴气的丹药,姜仙凝急忙塞入口中,丹药带着一丝甜意顺着喉咙滑入。 丹药才一入口,姜仙凝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呕了起来,呕了几声又用手指抠起了嗓子。 “姜小仙可是噎住了?”刑风见姜仙凝如此模样,关切的问了一句。 姜问曦也面带疑惑的看了过来见姜仙凝不似噎着了,便道:“可是为师的丹药不好吃?” 姜仙凝抠了几下,见丹药已滚入肚中,再难吐出,便站直了身体,埋怨姜问曦:“此事都怪师尊,要凝儿只管吃便好,凝儿便着急塞进嘴里去了。” “那又如何?”姜问曦不解。 “距异魔山之战还有五天,凝儿此时便把丹药吃了,到时可还有用?这吐也吐不出来了,师尊还是再给凝儿一颗吧。” “仅此一颗。” “那师尊再炼一颗?” “来不及。” 姜仙凝越听越着急:“那凝儿不是又去不成了?这事怪师尊,却不怪凝儿,还得要师尊想办法。” 姜问曦似是一时没忍住,嘴角竟然倏的勾了一瞬:“只要凝儿不动怒,此丹便一直有用,若凝儿一直如此模样,那便保不准这丹何时就会失效了。” 姜仙凝见师尊又如往日一般对自己笑了,心中郁郁之气瞬间化为乌有,又听闻师尊说丹药还有用,便更加开心起来:“凝儿不着急,今日起凝儿潜心修道,清心寡欲不骄不躁,师尊说,如此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凝儿早该如此。” 姜仙凝也忽的挂上了笑容,向姜问曦身边蹭了蹭,乖巧的道:“师尊教训的是。” 刑风也放下心来,对姜问曦道:“如此便好,免得到时若真惹出什么祸端,又会落人口舌,赵道长一派定会咬住不放。” “唉,人人都要修仙,只道修仙好,但是谁又知道这仙门中也不过如此,追名逐利趋炎附势之辈穷出。此时大战在即,众人不同仇敌忾,竟然内讧起来。” “小师叔,这就是你不懂了,凡人修仙,修仙嘛,自然要成了仙才能无欲无求,修仙之人总归是人,总有七情六欲。最是‘妒’字害人。”姜若清此时煮了新茶,拎着壶走了回来,闻听姜仙凝所言,便插进话来。 “凝儿需得处处当心,休要争强好胜,此次三界中定有令人不平之事,只放平心态不闻不问便好。若凝儿当真动怒,因怒气而解了此丹,必将遭此丹药反噬。” “还有反噬?” “正是,若此丹是因怒气而解,服食之人体内阴气便立刻发作,许是瞬间便堕了魔道。” “此去异魔山人多嘴杂,许是各仙门中也有佚城细作,昨日登仙阁之事怕是早已传开,保不准会有人用此事做文章,到时无论是有人诋毁姜小仙亦还是姜真人,姜小仙都不要动怒,只当是异族圈套便好。” 姜仙凝连连点头称是:“刑少主放心,师尊既然吩咐了,凝儿必然以师命为尊,不与他人置气。” “小师叔若是不想听那些个污言秽语,还要忍气吞声,便封了听觉再去,到时随他们怎么说,反正听不见,便不会动怒。” 姜仙凝忽然笑了起来:“若清师侄这个主意好,到时我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若是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可怎么办?刑少主,若清师侄你们尽管放心,凝儿答应了师尊就定会做到,”说着一边从腰中扯出一些符篆,“若是真的堕了魔,还有这个能暂时压制一下。你们收起来,到时尽管拿来贴我。” 刑风和姜若清拿起符篆看了看,与普通符篆并无区别。 “这是下山前凝儿炼好准备在佚城用的,但是佚城内并未敢拿出来,此次刚好用在自己身上。” “这符篆有何用处,可是会伤了小师叔?”姜若清拎着符篆有些担心。 “无碍,只是定身用的,只定阴魔之气,普通人和仙门中人贴了都没作用。” “这与普通定身符有何区别?平日里用的定魔族的符篆是不是也能给小师叔用?” “这个区别就在于若是魔族便就被定了身形,若是普通人受了魔气侵袭,这符篆仅仅定住魔息并不会对普通人气造成伤害,这人依旧可以行动自如。” “小师叔炼了多少?若是魖魓来了,给他贴上一张,到是省事。” 姜仙凝无奈的笑了笑:“若是有那么大功效我岂不是一人便能赢了三界之争?这符篆就这几张,所能定住的妖魔之气也不算多,对魖魓那种大魔无甚用处,不过就是牵制一二而已。” “以师祖的灵气来御史也不行吗?” 姜仙凝摇一摇头:“若清师侄太抬举我了,缥缈又不是主修符篆,你当我炼的是仙符吗?便是以我师尊的灵力御史也要符篆能承受才行。若是师尊定要注上十成十的灵力,怕是那符篆便自行燃毁了。若是要定住魖魓,师尊炼的止魔符才是正经,凝儿怎可能自创个符篆却超过师尊的。” 姜若清连连点头,深以为然,忽的又想到一个主意:“不如小师叔此时便贴上吧,待到体内阴气不稳时便不用慌张。”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和刑风,踯躅了一会,缓缓道:“其实,凝儿也很是奇怪,凝儿虽也没觉得哪里不适,但体内就是有阴气,我若贴上这符篆便会行动受限,说明这符篆镇住了凝儿体内的一些力量。许是就像刑岳所言,我体内仙气魔气一直对抗,才会修为不进反退。” 说到体内阴气,姜仙凝又有些担忧起来,若真如刑风所言,到时被异族所利用把阴气过给鬼王,又当如何是好?且这体内只要还有阴气在,那些个仙门中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此前若不是师尊来的及时,他们也便任由赵老道剜了自己金丹,却也无动于衷,甚至还与缥缈动手。 见姜仙凝又沉闷下来,一直在旁听几人聊天的姜问曦忽然开了口:“凝儿勿需担心,待此战结束,为师自当想办法除尽凝儿体内阴气。” 姜仙凝知晓师尊是怕自己思虑过多,触动那丹药,便收拾收拾心情,压下愁思,调转了话题。其余几人也不再提及此事,只聊些五日后异魔山之行的安排和魔族此番行动的意图。直到皓月当空,刑风和姜若清才起身告辞,由姜仙凝送着下山去了。 再回若水阁,师尊依旧在屋外打坐,仿佛一切又退回了原点,适才师尊的笑意仿佛只是自己白日做梦。许是刑少主和若清师侄根本就不曾来过,师尊也并未再对自己笑过。 姜仙凝深深吸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适才不是还同过往一般吗?师尊心里许是并未厌恶自己,只是因着自己不听话,惹得赵老道说得难听而已。此次三界之争,凝儿若是表现骁勇,师尊脸上必然有光,那时师尊定然就不会气自己了。 想到此,姜仙凝心中豁然开朗,倒也觉得师尊便是在屋外打坐也无妨了,只要师尊心中是有自己的便好。 悠闲的时光总是如梭般飞奔而逝,明日便是异魔山之行,众仙门都准备下了各门精绝的法器,准备明日早早便奔异魔山,首先探个究竟,到时好在仙门中大放异彩,争得个头筹。 姜仙凝也在乾坤袖中塞了不少秘制的丹丸、符篆,正胡乱的塞着。忽然一个卷轴自乾坤袖中掉落地面。在地上散发着淡淡紫光。姜仙凝自地上捡起卷轴,神情有些迷惘,想不出何时自己袖中竟有个如此典雅的卷轴。 姜仙凝自地上捡起卷轴,瘫在桌上一滚,一卷卷轴便铺展在眼前。第一句血红的大字瞬间映入眼帘:以血为刹,习我绝功,至阴至圣,生死由命。 才看了一句,姜仙凝便倏忽间想到四象宗醉酒的那个夜晚,急急收起卷轴塞回袖中,探头看了看师尊,依旧在窗外打坐,丝毫未动。姜仙凝稍稍放下心来,心中暗自盘算:之前倒是忘了还有这个神功,虽是不知力量如何,但若救命时用上一用,也是未尝不可。到时,无人识得这功法,便更加占了优势。 一边想着,便自心中暗暗念了法诀,微闭双眼,体内一股异流缓缓流动。姜仙凝引着异流在体内七穴八脉中行走,但走得甚是涩锁并不通畅。姜仙凝收了功法,心中暗道:定是师尊的丹药阻碍了异流涌动,早知道就晚吃一些,倒好似这阴功更厉害一点。 姜仙凝在若水阁中偷偷练了一趟阴功,正胡思乱想之时,只听窗外有些响动,急忙起身向窗外望去。 此时姜问曦已自院中打坐石上起身,奔峰上一处结界飞去。姜仙凝紧跟其后,只见师尊飞身落到某处结界内,抬手一点,结界外本来隐着的一个身影,显露在眼前——竟是魑离。 师尊才说过,此后不便与魑离交往,姜仙凝站在师尊身后,悄悄冲魑离挤着眼睛,想听听魑离因何就擅闯了青云峰。想来是太无所顾忌,触碰了师尊的结界,如今便被师尊发现了。 魑离见姜问曦发现了自己,但心中却没一丝羞涩之感,只对着姜问曦莞尔一笑,仿若春意正浓,百花盛开。 “哎呦,姜真人亲自来接,确实不敢。魑离路过青云峰,可否进去讨杯水喝?” “没有。”姜问曦冷冷的道 “姜真人竟如此绝情?想来前不久我们才一起打过君夜殇。如今姜真人便不认识魑离了吗?”魑离一双凤眼笑的微微弯着,当真是赛过狐族女仙。 “魔族上青云峰,应是只为讨打,若不是看在此前一同作战,清月君又怎能在我青云峰上讲这许多话?” 魑离脸上有些委屈:“魑离此次前来自是有正经事,难道姜真人就让魑离在此地说吗?” 姜仙凝站在师尊身后并不敢搭话,魑离一步步向前蹭着,逐渐靠近结界。姜仙凝暗暗担心,只怕魑离再若上前,师尊便会一掌打过,将其叉下山去。 怎知姜问曦盯了魑离几眼,竟一抬手在结界上开了一个缝。魑离一刻都不犹豫,抬脚便走上青云峰,奔若水阁方向走去。 姜问曦关了结界,沉着一张脸也走回若水阁,此时魑离正毫不客气的坐在石桌前,捡了个杯子自己倒茶喝。见姜问曦二人走来,便喝干了杯中茶水,掂起衣袖轻轻沾了沾唇角。 “姜真人就打算如此去异魔山吗?”魑离虽是目中含笑,但开口便开门见山,一丝都不含糊。 “如何?”姜问曦也在石桌前坐下,并不打算对魑离多做理会。 “届时魖魓也会去,以姜真人此时修为,难道是去替缥缈送人头吗?” “那便如何?” “魑离先问一句,还望姜真人据实相告。” “讲。” “姜真人到底是如何弄到如此境地的?魑离让小桃子用丹药喂着你,你二人却什么都没做?倒也当真是师徒俩,竟真的都不在乎吗?到是难为我一个魔族却要担心你仙门长老的安危?” 姜问曦忽的沉下脸,并不言语,魑离本也没指望姜问曦能作答,便用下颌指一指姜仙凝,道:“小桃子,你来说说,你师尊是怎么了?” 姜仙凝好容易找到个知晓师尊此时情况的人,魑离又是诡计多端,自然是想好好说上一说,但又怕师尊不悦,便哼哼唧唧,吞吞吐吐,这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魑离瞪了瞪眼:“也罢,你们都不愿说,那我不管了,本来还想给你们出个主意,既然你们无所谓,并不怕死,那便算我自作多情吧。”说完,魑离便站起身,奔青云峰入口走去。 魑离走的不快,姜仙凝知晓魑离是等人挽留,但师尊是断然不会去的。偷眼看看师尊,向前走了几步,师尊似是并无不悦,姜仙凝便大了胆子,几个箭步追上魑离,叫道:“魑离,既然来了,只说一半便走,却让人心里难受。” 姜仙凝才一开口,魑离果真又回转身,满面媚态对姜仙凝笑着:“既然小桃子留我,我便教你个小法子。” 说着指一指姜仙凝手腕,道:“小桃子可还记得我送你的铭思?” 姜仙凝点点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九死一生(2) “虽是被我结了法印,但危机时刻仍旧可以使用,虽然短小,但自手中飞出便如同一柄小刀,权做个暗器使用吧。”说罢,招手让姜仙凝上前,对着耳朵教了个口诀。 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可是要听了?” 姜问曦依旧不语。姜仙凝赶紧提步上前,拉住魑离衣袖,拖到石桌前坐下,又甄上茶水,好声好气哄着:“魑离既是聪明绝顶又因何偏要我师尊作答?你只管跟我说便好,我听了我师尊便也听了。” 魑离娇笑一声:“还是小桃子嘴甜,不同你们调笑,如今我们还是同仇敌忾,故此便来相互扶持一下。你们可是想知道,此次异魔三族齐聚异魔山是有何目的?” 姜仙凝一听顿时双眼放光:“魑离,你竟然知晓?怎得不早些来?” 魑离表情甚是满意,微微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此时来是最妙的时机,若是早了被魖魓知晓,不是前功尽弃。” 姜仙凝向前凑了凑,拿起茶杯塞进魑离手里,急忙催促道:“快些说说,他们去异魔山到底有何阴谋。” 魑离理了理紫衫水袖,一只手肘撑在桌上,向姜问曦靠了一靠:“想来姜真人早就猜到了吧?自然是想要小桃子体内的阴气。放出鬼王,一举拿下你缥缈。” “这三族做了这么大个阵仗就只是为了对付缥缈?” “对付缥缈?不太确切,”魑离一张妩媚的脸轻轻的摇晃着,“倒不如说是要对付姜真人。” “我师尊?举三异族之力只是为了对付我师尊?魑离你说的可做的准?亦或是你猜测的?” 魑离轻飘飘的白了一眼姜仙凝:“小桃子心中,姜真人不值得举整个魔界之力对付吗?” 姜仙凝也回报魑离一个白眼:“你还是休要耍字谜,快些说正事。他们明日只要对付我师尊一人吗?那其他仙门是敌是友,还是冷眼旁观?” “这计划好似他们已经筹谋了十年,密谋了十年,若是从前这三界之内,只要姜真人出山,便无一人敢无故叫嚣,但此时”魑离并不回答姜仙凝的问题,只随着自己心情来讲,此时更是冷哼一声,“姜真人难道是觉得我一个魔族之人,所言不必看重,所以这修为才不但没恢复倒丢了一半吗?” 姜问曦依旧不言不语,只自顾自坐着饮茶。 “亦或是姜真人不在乎自己这条命?若是不在乎,此前因何要自清月宫带走小桃子?姜真人可还记得答应过魑离何事?” “清月君所言,姜衍自当心中有数,但此事已然如此,清月君若是有计,直说便好,若是想要恢复如初,却是不能。”姜问曦忽的插话进来,两人均是一愣。 “好,既然姜真人如此说,魑离便直说了。此次异魔三族便是布了十年的网,明日就要收口了。到底他们对姜真人用了何种术法,魑离并不知晓,但魖魓胸有成竹,定能战败姜真人。且以姜真人此时修为,此话恐会成真。如若姜真人果真战败,姜真人又有何筹谋?” 姜问曦略略沉吟,冷声道:“并无筹谋。” “并无筹谋?若魔族胜了,缥缈就甘愿俯首吗?” “胜败乃天定之数,以我一己之力能使缥缈安定百年,已是尽了全力,若此次一战姜衍不幸战败,死活均是天命而已。又如何能安排他人一同赴死?其余人等愿降愿逃,或愿俯首称臣,都悉听尊便。” “呵,姜真人倒是豁达。那小桃子怎办?” 姜问曦微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初:“若清月君能带走凝儿,便藏起来,再不要让她涉足世间恩怨纷扰。” 姜仙凝从未听师尊师尊说起过生死,在姜仙凝心中师尊应是不老不死,永不失败的,无论何时,无论闯了何种祸事只要师尊在身边便都能迎刃而解。如今忽听得师尊好似临终托孤一般,谈起生死。心中顿时有些悲戚,又有些气愤。 姜仙凝强行压一压情绪,走到姜问曦面前,一字一顿的道:“凝儿此生定要与师尊为伴,若师尊一心赴死,凝儿也不会独活。” 未待姜问曦回答,只听魑离在旁轻声道:“嗯,倒是像。” “像什么?” “我家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是何意?” “夸你而已,不用多想。” 魑离一向如此,姜仙凝自是懒得去想,依旧回转身看着姜问曦。姜问曦并不看姜仙凝依旧低垂着眼帘,许久,只低低道了声:聚散终有时,何必常戚戚!凝儿勿需过多挂怀,为师不会令凝儿一同赴死。 魑离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沉闷起来,便嗤笑一声道:“我可是顶着背叛魔族的名号来献计的,可不是来看你们吟诗作对,期期艾艾的深情告别。我还是来说说我这计策吧。” “快说,你说有计策,却又问东问西浪费许多时间。”姜仙凝似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忙忙催着魑离。 魑离呵呵的笑了几声,便道:“此一战,若是鬼王不能复活,缥缈最大敌人想来就是魔族,魔族中难以应对的便是骁骥和魖魓。若是他们不用暗计,以姜真人如今修为勉勉强强可以对付骁骥。” “那魖魓谁来应对?” “便是我此来之意,设计捉住他,但捉住他之后还得是姜真人去除他。” “为何非要我师尊?” “此事定要姜真人才能做成,但此一计九死一生,定当小心行事。” 一边说,魑离一边四周逡巡一番,似是确认四周有无窃听之人。 “无碍,我设了结界,若有旁人我自然知晓。” 魑离听姜问曦此言,稍稍放心,又坐回石桌前,啜一口清茶,缓缓道:“这百年间魖魓不知自哪里得了一个宝贝,似是唤做‘玄阴壶’,此壶可吸纳阴气,无论要吸纳之物有多少阴气都能被此壶尽数吸进。此前小君观的阴脉就是魖魓养着,准备用此壶吸了恢复鬼王之力的。” “若是有如此之物,只管用它吸纳天地阴气便可唤醒鬼王,却因何还要养着阴脉?”姜仙凝有些怀疑这宝物的真假。 “天地万物自是相生相克,相互制衡,若一物超越制衡必定会为己所害。所以这宝贝必定有其制衡之处。那便是这宝物并不能凭空吸纳天地间阴气,只能吸纳淤结成型的阴气。” “那阴脉也是一片阴气而已,不是也没用?” 魑离摇一摇头,轻笑一声:“小桃子糊涂,你可是忘了阴虎?” 姜仙凝一瞬间想通了很多此前诸般迷惑之事:“此前我们一直追问是谁助阴虎化了形,竟是魖魓吗?之后一直协助阴虎在迷雾中修炼,提升法力,我本以为是要对付我仙门,原来是要吸它阴气,养的肥了吸的更多。这魖魓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魖魓并无此般智慧,但是骁骥相助还是另有他人,并不可知。只是此事均是因此壶而生。” “如今阴虎不知去向,可是已经被这壶吸了?” “这便是我要说的,这壶的缺陷。此壶一经打开便不得关闭。若要强行关闭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由姜真人这样至阳至盛之人以体内真阳之气关闭。另一个办法便是着人吸光壶内阴气。” “既是吸光便可,魖魓抱着壶吸了阴虎,自己再吸干‘玄阴壶’,可不就一统三界了,因何要弄如此大的阵仗?” “魖魓?”魑离冷笑一声,“他也只是个暗中行刺的卑鄙小人而已,他怎有如此能耐,还需得鬼王那种修为才能与‘玄阴壶’争夺阴气,其余修为不够之人,若是碰了只能反被吸走阴气,哪里有能力与如此至宝抗衡。” “所以,还是需得我师尊去关闭它?” “正是,这便是我说的九死一生之事,若是从前我只需知会一声便好,如今姜真人这修为,若要关闭玄阴壶,便是九死一生之事,万万出不得一丝差错。” “你先说说看,做不做稍后再议。”姜仙凝听闻九死一生,心中有些动摇,怎能三人密谋之事竟是要师尊去送死呢? “此次妖鬼魔三族的目的是要除了姜真人,一统三界。为此目的有两重保险,一是做了什么暗术陷害姜真人,二是救出鬼王,借鬼王之手除了姜真人。” “难道只要除了我师尊,这三界就能落在他们手中了吗?” “自然,三界若要平和,必得相互制衡。如今以魖魓修为能与之抗衡的便只是姜真人。只要有姜真人坐镇仙门魖魓便不敢过于逍遥。但若是除了姜真人,三界便陷于失衡之中,他便可将三界玩弄于股掌之中,任意而行,随意而为。故此便是九死一生之事,也必行此道,断不能令其得逞。” “没想到堂堂魔族清月君也是心系天下之人。”姜仙凝心中竟有些钦佩起魑离来。 魑离闻言咯咯的笑了起来:“小桃子怕不是在骂我。天下于我何干?这普天下的人,便是都死了又与我何干?我只是想让魖魓死而已。” 笑了一时,魑离渐渐恢复了一脸媚态:“言归正传,我已经将魔族这点家底都尽数透露了。此时便来聊聊如何取了这家底吧。明日魖魓定会着人将玄阴壶埋在异魔山镇压鬼王之处,然后把阴虎和小桃子身上的阴气都吸个干净,过给鬼王。明日我们要做的便是引魖魓至玄阴壶处,让玄阴壶吸了魖魓,姜真人再强行关闭玄阴壶便可。” “只得这一个办法吗?” “如若不然,被魖魓知晓姜真人修为跌了半数,他便不用再救鬼王,直接杀了姜真人便好。若如此再要对付魖魓,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当年仙门镇压鬼王也用了百年之久。” “可是,此事若是过于危险……若是……若是……那岂不是用我师尊的命换天下太平吗?”姜仙凝觉得魑离的计划甚是不好,但似乎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可有他法?况此法也不过是搏一搏运气而已。” “便依此法!”姜问曦淡淡的声音传来。二人均向此声转过头去。姜问曦正悠然的喝着茶水,仿佛二人如此这般的激烈讨论,全然无关于己。 “师尊。”姜仙凝叫了一声,却不知要说些如何的下文。 “如此便好,明日我找机会引魖魓至玄阴壶处,到时我三人必当尽全力将他推入壶中。若是姜真人关不上那壶,其余便见机行事吧。” “清月君尽管放心,姜衍自当关闭玄阴壶,清月君只管将魖魓推入壶中便好。” “可是以姜真人修为……” “姜衍自有办法。” 魑离见姜问曦说的肯定,想来姜问曦也不会平白送死,定是有些秘术弥补修为,便觉稍稍安心。拿起杯,喝了杯中香茗,便一甩水袖站起了身。 “姜真人即如此说,魑离便放心了。明日异魔山见吧。” 语毕,转身奔山门处走了几步,便又回转身,走了回来:“魑离还有一事相问。” “讲!” “这茶叶是哪里买的?”魑离问完一脸认真的盯着姜问曦,只见姜问曦依旧不徐不疾的喝着茶,似是并不想理会魑离。 “这茶是凝儿自己做的。就是后山的花草相配研磨而来。魑离若是喜欢,凝儿去拿些给你。”说着转身向若水阁,准备包些茶叶。 怎知才一转身,便传来姜问曦的声音:“没了。” 姜仙凝闻言,满面惊讶的转身:“没了?凝儿不是才……” “适才我都冲了。清月君若想喝,便等下次吧。”不等姜仙凝说完,姜问曦便冷言冷语的打断了话头。 “唉,”魑离有意重重的叹一口气,“没想到这仙门第一仙师竟是如此小气,亏我才刚出卖了同族,竟连口茶叶都讨不来。小桃子,你可不要也学的这般吝啬。”语毕一甩水袖奔山门飞身而去了。 姜仙凝见魑离走的远了,便转头问姜问曦:“师尊因何不给魑离茶叶吃?” 姜问曦缓缓自石桌前站起身,奔若水阁走去,只淡淡的道了一句:“为师都冲完了。” 姜仙凝更加一脸懵懂:“怎么会?凝儿不是前日才制的吗?” 姜问曦并不回答,依旧自若水阁前的打坐石上闭眼调息起来。 姜仙凝愣了一会,不解师尊到底何意,便也甩甩头懒怠再想。明日便是三界之战,姜仙凝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今日必定要问个清楚。 “师尊,你的修为可是还能恢复?” “自然可以。” “要多久?” “十年。” 姜仙凝点点头,满面坚毅:“十年不久,这十年便由凝儿来守护师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进退维谷(1) 第二日,子时才刚过,姜问曦便带着姜仙凝下了青云峰。 一轮弯月斜斜的挂在头顶,整个缥缈仿佛都暗暗隐藏在一片暮霭之中,静静窥望着师徒二人。姜仙凝老老实实跟着师尊,疾步奔峰门处行走。 姜仙凝走在后面,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师尊,师尊今日内着一袭月白束袖紧身衣,外罩一件月白长襟搭肩,腰上一条月白腰带,上面绣着缥缈专用的云纹,腕上皂色束腕,脚下着双皂靴。行走时发髻上的绦带和衣摆都轻轻随微风飘飞,真真是仙风道骨,若是加些胡须便真正是太公临凡去降妖除魔了。 姜问曦到得峰门处,姜若清竟早已等在门口,见二人自青云峰上下来,姜若清连忙上前行礼。 恭恭敬敬道:“师尊让若清来问问师祖可还有何需要吩咐的。” 姜问曦停下脚步,淡淡道:“此行尤为凶险,让你师尊看好各个弟子,尽量减少伤亡。” 姜若清连忙称“是。”又施了一礼,便回转身奔主峰去了。 姜问曦交代完又略略检查了结界,便御起剑气奔异魔山而去。姜问曦此次行的着急,并未悠然的行至山脚再行御剑,而是一刻不曾耽搁,御剑疾行。 姜问曦行的极快,不消多时,便便远远望见一座黑黢黢的山峰屹立在层层黑云之中。收剑落地,姜问曦飘落在山坳处。甫一落地,只觉脚下碎石锋利,仿佛直直刺透了鞋底戳在脚上。山坳中黑雾缭绕,丝丝缕缕的阴气烟波流动,如无主的游魂时而自身边轻飘而过。前方不远处一个乌黑的大洞散发着森森浊气,洞前一块石碑上刻繁复的符篆,符篆鲜红应是用了朱砂或仙血。 姜问曦缓步行至洞前,细细查看。此时不过丑时正,天色依然晦暗如熏,石碑上的符篆却好似风灯般散发的幽幽的暗光。 “师尊,这块石碑是做何用处?”姜仙凝在背后轻轻说道,似是怕惊扰了这山中隐藏的黑暗。 “加固封印阵法的‘万符碑’。”姜问曦却并不忌讳这一山幽暗,坦然作答。 “可是我缥缈立的?” “既是叫‘万符碑’便并非一宗一门可完成之事,这是当年镇压鬼王时各仙门一起刻的各宗各门的高阶镇鬼符,再施以各仙尊之血。此镇压之术便是鬼王有再大的能耐也破不得。何况这‘万符碑’并非用于镇压鬼王,而是护着镇压鬼王的阵法而已。” 姜仙凝闻听师尊所言,举步上前蹲在‘万符碑’之前细细观看,各种状似诡异的符篆密密麻麻爬满石碑。暗红的仙血充塞其中泛着微弱的红光,仿佛一条条血脉川流的血管,细密的包裹着一颗坚硬的心脏。 “师尊,这石碑上……可是有师伯的……”姜仙凝话到一半,却忽的语塞,怕触及了师尊的痛处。 只见姜问曦眼光微微暗淡,对着黑洞洞口抬了抬下颌:“师兄的金丹在那里。” 姜仙凝循着师尊的下颌望去,方向正是那黑洞。黑洞想来甚是幽深,里面漆黑一片不可视物,洞口似是设着结界,偶尔能够捕捉到微弱的金黄色的光。 “师尊,这洞口可是有结界?”姜仙凝绕过石碑,走近洞口,细细观看。 “正是,洞口的结界便是当年需金丹作引的镇压鬼王的阵法。”顿了一顿,姜问曦清冷的声音又再响起,但姜仙凝此刻听来,却是有些凄凉之音,“今日故地重游,权当来见了见师兄吧。” 姜仙凝闻言,恭恭敬敬对着洞口施了一礼:“师伯辛苦了,师伯为了人间众生镇守在此当受众人顶礼膜拜。那么,师尊,凝儿便替您照顾吧。” 姜问曦微侧着头,看了看姜仙凝,眼神分外柔和,此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倒是微微触动了姜问曦。 轻叹一声,姜问曦转身道:“凝儿,走吧,休要对着那洞口拜了,结界对面便是鬼王,你这一礼恐是对鬼王施的。” 姜仙凝微微一愣,对着结界又仔细的看了一回,除了偶尔显现的微弱金光便是漆黑一片,并看不见鬼王。但若真如师尊所言,此时便是与鬼王面对面了。姜仙凝想着,顿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急忙转身去追赶师尊。 此时山中依旧一片黑暗,姜问曦边走边暗暗查探四方。幽静的山谷中,除了二人踩在石子上破碎的咯吱声,便再无一丝生息,远处似是点点灯火攒动,想必是早到的仙门众人在探查地形。 “师尊可感受到异族气息了吗?凝儿怎么觉得周围并无活物,连个兔子,野鸡也感觉不到。” “此异魔山阴气厚重,除了遮天蔽日的柏树,别无他物。” “既然异魔山阴气厚重,为何要在此镇压鬼王?”虽知不合时宜,但姜仙凝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全靠一山柏树镇着。鬼王除了有阵法压着,这一山的柏树压制之力也不可小嘘。此地适宜镇压,却不得消除魔物。” 姜仙凝连连点头,忽的似是想起什么,紧跑几步超过姜问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尊,凝儿走在前面可使得?凝儿想起魅仙的花非花,怕走着走着又跟错了人,还是师尊告诉凝儿去哪,凝儿在前带路吧。” “那你便不怕后面跟错了人?”姜问曦看着徒儿微微摇了摇头,这徒儿有时过于胆大,有时却胆小如豆。 “师尊就不要再吓凝儿了,以师尊修为,定不会跟错人。”姜仙凝说完自顾自奔前面走去,边走边道,“师尊,不是说今日是异族齐聚吗?因何只见远处一片火把,却丝毫感觉不到妖鬼魔族气息呢?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将我们诓来,然后他们偷偷攻打各仙门去吧?” “并无此种可能,如今魔界三族以魔族为首,魖魓要统领三界必然要除掉为师,若只是把为师骗到此处。他们便是得了仙山又有何用?待为师回去不是依旧有场厮杀,终究要弃了仙山回他魔界去!只有除掉为师魖魓才有机会与各仙博弈。魖魓今日断然会来,勿要掉以轻心,此时先与众人汇合再做打算吧。” 姜仙凝自前方站住脚步,转身对姜问曦躬身抱拳,称了声‘是’,便奔着火把的方向跑去了。 不多时,姜问曦二人便与众人汇聚一处,各仙门俱派了些弟子前来探路,此时一众人等正举着火把四处查看地形。见姜问曦走来,皆躬身施礼。姜问曦并没搭理各门弟子,只自顾自举步奔一块巨石旁正闭目打坐的洪息大师而去。 二人到得洪息大师面前,行了礼,姜问曦开口道:“听闻洪息大师此次五峰会都没有去,今日怎得却来了异魔山?” 洪息大师睁开眼,见是姜问曦立于眼前,便道了声佛号回了礼:“姜真人也来的这样早?” “姜衍先去查看了异魔洞。”姜问曦答了一句,立刻转换了话题,“此次五峰会大师不曾来,姜衍便觉大师许是闭关了不理尘事,便没再叨扰大师。难道是又有人专程去请大师了?” 只见洪息大师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清月君。” 姜仙凝听的一愣,魑离竟有如此大的面子,竟然把五峰会都不参加的洪息大师直接请来了。 “清月君?”想来姜问曦也是吃了一惊。 “正是,清月君去泉峰寺请老僧定要前来相助,说魅仙练了许多新的迷阵,只有我的佛音可引导众人,使众人灵台清明。既是必须由老道而为,老道便走着一趟吧。”说着又闭上了眼,口中轻轻道,“若是无甚急事姜真人也调息片刻吧。世间人世间事自有因果,尽力而为便好,无须过度担忧。” 姜问曦微微摇头,自己并不能像洪息大师般洒脱,若真能如洪息大师一般万事都看得通透,许是心中许多纠结之事便都能做个决断了。心中想着,便也自洪息大师旁坐了,闭目调息起来。 不多时,山顶微微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似是给山峰勾了一个朦胧的银边。众仙门早已于山谷中齐聚,七言八语的询问自己门派弟子查看的情况如何。 姜天云带着清静怀诚以及缥缈一众弟子,过来见了礼,便也都站在了巨石旁。姜仙凝远远的看见刑岳跟在刑风身后,朝自己摆着手,便也回以微微一笑。 刑岳趁刑风询问弟子之时,正待跑上前来同姜仙凝聊上几句。忽的抬头,便瞥见整个山头上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若干黑影,背着光黑影越发的显得轮廓不清。 刑岳手搭凉棚向山上看去,打量许久也看不清山上到底何人,只觉人头不断的自山后冒出,挡住了山顶的一缕微白。 一时间,谷中众人略有些慌乱,自聚集处微微分散,有人站定高声喊道:“上面是什么人?来了便到下面集合。” 幽深的峡谷,回荡着那人的喊声,一圈圈在谷中徘徊,一遍遍闯入耳膜。 但山顶众人却不作答,依旧在山顶处站立,身后攒动的黑影却是越来越多。 “上面到底什么人?若是魔界之人,便下来开打,躲在上面徒惹人笑。”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依旧没有人回答,但那占领了整个山头的黑影却纷纷向山下走来。黑影身形轻巧,数量众多,此时全都推推挤挤奔山坳众人而来。整个山坡黑压压覆了一片,仿若一条蠕动的长蛇。 “这是什么东西?帽兜下面似是没有脸……”有的小弟子阴恻恻低声叫起来,引得众人心脏也跳的紧密。 姜仙凝却是心中明了,这不是迷阵中的黑衣人嘛,绕了一圈,查来查去,原来竟是用在此地。 须臾间,黑衣人便一团一伙的冲到山谷之中,见人便抓,见人便咬。众人本也没个章法,也无人统领。一时间不少门派弟子被黑衣人抓伤,扑倒。瞬间人群大乱,有些小弟子竟转身逃跑。 姜天云见状,立刻自腰中抽出判辞,也不管是谁家弟子,见到跑的便是一鞭子,口中怒道:“慌什么?此种羞态也不怕丢了你宗门的脸。” 慌乱的弟子被判辞抽了几下,顿时清明起来,纷纷摆剑而上。此地黑衣人,比粼城遇见的黑衣人要弱上许多。不消十招八招便能砍倒一个。 此时姜问曦收了气息,站起身,见众人与黑衣人战得正憨,却并未叫姜仙凝一起加入战斗,而是细细盯着山坳的一头。也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只见山谷的一头,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布袋飞了过来。 此时黑衣人也不过除了少半,那满天布兜便扑飞而至,见人便扑,一时间又有不少小弟子腹背受敌,被布兜灼伤。此时姜问曦再不能冷眼旁观,便也祭出正英,自身边杀开去。 姜仙凝见师尊亮了兵器,杀上前去,便也祭出凝仙,才要迈腿,只觉脚下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低头,只见地面上伸出一只森森白骨的枯手,正攥住自己的脚踝。 姜仙凝提剑自身旁土中用力一刺,忽的一股浓黑的浆液自地面冒出,脚腕上的枯手也随之放松。 姜仙凝急忙向众人大喊:“当心脚下!” 话音未落,地面便开始微微抖动,一只只森白僵硬的枯手自地面伸出,纷纷去抓手边之物,无论黑衣人还是仙门众人,只要抓住,便紧紧攥住脚踝。 一时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山谷中顿时混乱一团,谷中斗的,天上飞的,地里钻的,此时处处都是傀儡,众人慌乱一片,顾前顾不了后,顾上顾不了下。 姜仙凝飞身追上师尊,同师尊一同进退。姜问曦侧一侧头,见姜仙凝追了上来,便道:“凝儿在此,为师去找控制这傀儡的人。” “师尊,凝儿也去。” 姜仙凝想到控制这些傀儡的不就是妖王,魅仙,骁骥三人吗?姜问曦若是单独碰到一个许是能打个平手,若是他们三个都在一起,师尊去了却是要吃亏。 “凝儿休要胡闹,在此等候便可。”语毕,一个飞身向旁边一个山头而去。 姜仙凝立刻御剑,也追随师尊起身,才离开地面,姜仙凝忽的想到,师尊定是觉察了异动才直接奔隔壁山头去了,若果真骁骥三人都凑在一起,自己如今这修为,去了也救不得师尊。便御着剑,一个转身又飞回山谷,停在半空对着一片绿衫胡乱喊道:“刑少主可在?我师尊去找骁骥几人了,刑少主速速一起来帮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进退维谷(2) 话音才落,只见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姜小仙前边带路,刑风这就杀出去。” 姜仙凝收剑跳在那声音附近,挥剑一通乱刺,劈开一个空隙。随后又有几人也一同奔这空隙冲来,不消半刻便杀到群魔阵外。 姜仙凝略有些喘息,转头拉刑风一同御剑。怎知一转头却见身后站着六七个人。除了刑风,还有刑岳和济云仙姑并四个弟子。 姜仙凝略略一惊,想都没想便道:“不能都去,剩下这一群乌合之众说不定一有危险便全都做鸟兽散了,到时只我大师兄一人恐怕对付不了。还需得有靠得住的人坐镇。况此时魖魓不知藏在何处,若是来此偷袭……” 济云仙姑闻言转身对身后弟子道:“青檀,你且带绿问,蓝芷回去看好本门弟子,不得懈怠,橙竹随为师前去。” 说完转头又对姜仙凝道:“魖魓在你师尊处也未可知,小仙与你们同去,青檀在此地便可代替小仙,这傀儡背后之人比这一山傀儡却要难以对付,本想带着洪息大师,但恐怕耽误时辰,你师尊不是已经去了,若是他三人在一处,或是魖魓也在,便是不敢设想,姜小仙还是速速带路,赶快前去吧。” 姜仙凝觉得济云仙姑所言极是,点点头,立即拉起刑岳御剑而起,济云仙姑则带起刑风,橙竹跟在身后,奔姜问曦此前所去的山头飞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几人便飘落在山顶,此时日头已自东方升起,天光已一片明亮,远远便能清晰看见山谷中裹血奋战众仙门弟子,再看此地头顶一片柏树枝叶繁茂密不透风,遮天蔽日,树下森森阴冷混混沌沌看不清前方状况,林内阵阵阴风吹的人身上一阵阵发凉。 刑岳向四周转了一圈,有些疑惑的道:“姜仙凝,你可看真切了?姜真人果真在此地落的脚?这林子里阴风阵阵虽是有利于魔物,但骁骥几人若是躲在里面,却如何操纵傀儡?” 姜仙凝也有些许疑惑,茫茫然看着刑岳几人:“师尊确是奔这个山头来了,但落在何处,凝儿只顾着回去喊人来帮手,却是没看真切。” “这么大座山可如何去找?不然先进林子里去看看?” “小仙有法器,可先来探一探,哪里阴气深重,我们便往哪个方向找吧。”济云仙姑一边说着一边自怀中摸出几张符纸,一个罗盘,掐个火诀点燃,口中念念有词,待符纸烧到尽头之时济云仙姑刚好念完口诀,手一抖,将符纸扔在罗盘之上,那罗盘便似突然得了号令,咕噜噜旋转起来。 姜仙凝,刑岳和橙竹全都凑过头去观望,只见罗盘中两根指针,一根不停的打转,另一根却动轻轻移了一个角度,便不再动弹。 “济云师叔,这罗盘是何意思?”姜仙凝看不懂,急火火的问出口。 济云仙姑盯了罗盘一时,轻轻‘咦’了一声:“这……我这红色针指的是至阳,蓝色针指的是至阴。如今至阳想是指的刑少主,至阴嘛,却一直旋转不定。” “济云师叔这是何意?” 济云仙姑微微摇头,又燃了一张符纸扔进罗盘,指针依旧如此。 “我这罗盘能能感知一里以内的阴阳之气。这阳针指着刑少主,许是因为姜真人距离有些远,或是被结界之类隔绝了气息。这阴针嘛,许是被林中之气干扰了?亦或是一里之内并无聚集的阴气。” “若是也在结界之中呢?”刑风似是猜到什么。 “那也是测不到的。” “若是姜真人遇上的是魅仙,便有此种可能。那魅仙也是可以同入幻梦结界之中的。”刑风说出心中所想。 “刑少主,可是要去接洪息大师前来?若是师尊与魅仙都入了结界中,却是不知要去何处找寻。”姜仙凝想到此前在魅之精华中,师尊见到兄长差一点就不想出来,心中很是着急。 “还是先进去找上一找吧,若是等我兄长接洪息大师回来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候,若是姜真人果真在此处落脚,大抵就在附近,还是先在附近找一找,若找不到时再做打算。可好?”刑岳见姜仙凝着急,便也跟着着急起来。 众人皆无异议,济云仙姑举着罗盘率先走进昏黑的密林之中,刑岳,姜仙凝,橙竹三人跟在身后,刑风断后。几人前前后后进入密林,一晃神便在林中隐没了身影。 初入林中,姜仙凝瞬间打了个寒颤,整个异魔山都种着密密麻麻的柏树,虽是茂盛但星星点点的阳光自茂密的树叶中洒落地面,人在其中行走,只觉清凉舒爽无比,并不感觉阴森。但此一处密林却果真算作密林,遮天蔽日都不足以形容这林中盛况,头顶柏树枝丫压着枝丫,树叶叠着树叶,一棵树冠攀在另一颗树冠之上,层层叠叠,相互交织,密不透气,如同一张细密厚重的大网,罩在头顶,透不过一丝光泽,只有阵阵阴风循着树干,在林中翻行游曳,人一入去便如同坠了十里冰场,立时便被阴气裹挟起来。 济云仙姑手中的罗盘哔啵作响,想是那根阴针正在不停旋转,听起来头皮阵阵发麻,但济云仙姑依旧死死盯着罗盘,不知此时是依旧依着罗盘指示行走还是胡走乱闯而已。 橙竹自四象宗见过一次姜仙凝之后,便欢喜的不得了,总是想着若得空下山便去缥缈寻姜仙凝一起游玩游玩,但怎知去了几次都被告知,姜仙凝随姜真人闭关了。渐渐的时间久了,才慢慢放下这份心思。今日异魔山之战,橙竹又看见姜仙凝,心中便又高兴起来。 此时橙竹紧紧跟在姜仙凝身边,悄悄说道:“姜姐姐,好久不见,橙竹去缥缈找过你几次,但你都在随姜真人闭关,一直都找不到,今日得见,橙竹真是开心。” 姜仙凝转头对橙竹微微一笑:“几年不见,橙竹长高不少,此阵之后想必能轻松一时,我们便一同去洋城找刑岑凌,他知道的好吃的可多了。” 橙竹一听连连点头:“那就说好了,你们若要去玩,一定要带上我。”说着又有些忧愁的看看四周晦暗的密林,“只是还要等到此战结束,听说这次魔界三族的厉害妖魔全都来了,橙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若真打起来有没有命回去。” “呸呸呸,橙竹你说的什么话,如此晦气。你看下面谷里那些小弟子,有多少比你修为低的,你若保不得命,他们不是都要丢了性命?此地阴气甚重,休要胡思乱想徒惹了阴魔之气。” 橙竹点一点头,仍旧看了看晦暗一片的树林,似是有些胆怯,紧走几步更加紧的贴在姜仙凝身边。 走了许久,林中更加阴暗,竟如同夜晚一般漆黑,阴风更是自四面八方阵阵飘来,努力往袖口衣领里钻。时不时似是有些聚了形的阴气自身边飘过,还带着几分哭音。姜仙凝放轻了脚步,如今看不清路,并不知脚下会不会突然有个陷阱,一脚踩空便掉落其中。 济云仙姑在前方忽的停住了脚步,甩了甩罗盘,又自怀中摸出一张符纸燃了,丢在罗盘之上,等了一时,又再甩了一甩,轻轻‘咦’了一声。便倏的抽出佩剑奔着左前方用力一丢,只见一道剑芒滑过,转了圈又飞回济云仙姑手中。 “济云仙姑,出了何事?”刑岳上前一步,急忙相问。 济云仙姑并未作答,依旧盯着罗盘,循着某个方向疾行起来,走不多时便又停下脚步,一把扔出佩剑。刑岳见济云仙姑依旧收了剑去盯罗盘,便一个箭步上前,也去盯那罗盘。只见此时罗盘阳针依旧指着刑风,那阴针却不再胡乱摆动,此时也直直指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刑岳蹭的拔出佩剑,轻叫一声:“有阴物!”话一出,早已身先行,奔着密林一处摆剑刺去。 其余几人闻听刑岳喊声,也都倏的拔出佩剑,原地找寻着阴物。姜仙凝放了放神识,无奈,附近阴气太浓,只觉得掉入一片阴冷的湖水中,被冰冷的湖水层层包裹,并分不出哪里更冷哪里稍逊。这感觉难受,姜仙凝收了神识,同橙竹背靠着背,举剑等待济云仙姑的指示。 姜仙凝忽的觉得后颈有些清凉,似是有一只冰凉的手自后颈处轻抚而过。姜仙凝忽的转头,除了橙竹却空无一物。 姜仙凝略有些疑惑,才转回头,忽见济云仙姑正对自己使眼色,便一个飞身奔济云仙姑所指方向刺了过去。还未落地,姜仙凝便觉耳边一凉,急忙侧头,眼角处只瞥到一抹黑色自脸旁飞过,与自己擦身而过。落地时,剑上并无任何阻碍之感。姜仙凝知晓并未刺中什么。便收了剑又走回济云仙姑身边。 如此反复几次,济云仙姑不断对几人使眼色,几人不断飞刺,但皆无所获,什么都没刺中,几人倒是有些不耐烦起来。 “济云师叔,如此,怕是捉不到他,便好似在黑雾中时,看不见,便如何打?”姜仙凝每每运着真气刺出一剑,便觉得有人用冰凉的手摸自己一把,转头却依旧是空无一物。心中早有些不耐烦。 “不然还用荷香坤宝?”刑岳也走回原地,插了一句。 “无用,”济云仙姑摇摇头,“荷香坤宝是照明之物,此处并非不可视物,只是那魔物借着此处阴气,隐匿了身形而已。荷香坤宝却是照不见。” 几人站在当地,又扑了几次,依旧捉不到那隐藏之人,也寻不得师尊。此时若是继续前进,身边有个大阴之物,不知因何他并未出手,若是假装他不存在,只管前行去找师尊,想来是不太可能。若是自此地退出,避开此大阴之物,再去寻他路,似乎也不太实际。几人相互对望,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得站在原地,以罗盘感知阴物位置,盯住他,却不得动手,也不得退后。真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几人正不得进退之时,姜仙凝忽的灵光一现,靠近众人低声说道:“我想起一物,虽是不能伤到那阴物,却能令其现身一瞬,若是动作快些便能捉住他。” 说着自乾坤袖中摸出三颗丹丸:“这是爆裂丸,只有三颗,我依着济云师叔的罗盘扔,能亮上一瞬,若要捉他,需得动作极快。” 刑岳凑过头来,也低低说道:“武功这事,尽管交给我家兄长,若是一次不中还有我。若我二人都捉他不住,那我们还是赶紧撤了为好。” 商议完毕,济云仙姑把罗盘伸在众人身前,几人俱都知晓了方位,相互点头暗示,姜仙凝一个转身,一颗爆裂丸,倏的飞了出去,瞬间在旁边林中炸裂,一时数米内白光大作,一个黑影立在白光之中,双手在胸前结着手印,微微躬腿,正打算逃跑,想是四周一片光亮,便犹豫了一瞬要逃往何方。 只这一瞬,刑风早已飞身上前,一把捉住此人手腕,那人一惊奋力一甩,手竟自刑风手中滑了出去,此时爆裂丸余光散尽,四周又是一片黑暗。姜仙凝赶紧又扔一颗丹丸出去,白光再亮之时,只见刑岳正抱着那人腰身按倒在地,刑风此时借着这一瞬光芒,也飞身上前,一把扭住那人手臂,折在后背,死死攥牢,又用膝盖顶住那人后腰。 姜仙凝三人见捉住了阴物,也都疾步上前查看,只见地上被压之人,从头到脚一身白布包裹,只露着一只眼睛,侧扭着头,阴森森盯着众人——竟是妖王。m.Ъimilou 姜仙凝抽出锁魂丝,将妖王捆了个结实。便又翻过此人细细查看了一会,满脸疑惑的道:“怎么如此轻易就捉住了妖王?莫不是假冒的?” 刑岳也是有些疑惑,蹲在妖王身前,伸出手去扯妖王脸上的布条:“不然打开布条看看?” 才一伸手,只听地上妖王大叫:“住手,你若敢羞辱我,姜衍便立时死在这林中。”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三界之战(1) 几人轻而易举捉住了妖王,都有些疑惑,刑岳正要揭开妖王脸上白布条,看看真假。 只听妖王忽的大喊道:“住手,你若敢羞辱于我,姜衍便立时死在这林中!”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刑岳手一翻抓住妖王胸前布条,厉声喝道:“你说什么?姜真人现在何处?” 妖王一颗眼珠转了一转,并未回答。 刑岳忽的抬手,扯掉妖王一块布条,继续问道:“你说不说?” 妖王顿时觉得下巴凉嗖嗖,若再撕上两条,怕是要破个大洞。见刑岳又抬起了手,便急忙喊道:“别撕了,别撕了!” 刑岳停下手,聚在半空:“你可是要说了?” 妖王叹一口气,阴狠狠瞪着几人:“算我倒霉,落在你们手中。我便是说了,你们也未必救得了,便告诉你们也无妨。姜衍就在这林中,但你们却不好找。” “为何?你休要拖延时间,捡要紧的说。若再说其他,便把你这破布全撕下来。”姜仙凝闻得师尊果真在此林中,一时便着起急来。 “你也不用急,急也无用,姜衍如今入了魅仙的阵法里,已经一个时辰了吧?一直没出来,或许是在里面快活致死了吧?” “你说什么?”姜仙凝顿时火气,一把又扯掉妖王一块布条。 “哎!我都说了,你怎么还撕,若是不守信用,我便一句不说了。” “谁让你折辱我师尊,什么叫‘快活致死’?此时,我便让你先快活死!”说着又要去撕妖王的布条。 “你若再撕一下,我便果真不说了。” 姜仙凝气的昏头,根本听不见妖王喊些什么,只想几把撕碎他的破布,让他不得折辱师尊。正要再撕,手腕却被一人一把抓住,抬头,竟是刑岳。 “刑岑凌,你抓我作甚?” “你可是真不想救姜真人了?他若不说了,我们去哪找魅仙布的阵?”刑岳用力攥着姜仙凝手腕,轻轻按了回去。 姜仙凝强行压一压心中怒气,恶狠狠瞪着妖王:“那你便快说,如何寻得此阵?若说慢半句,便撕光你布条。” “你们自己是找不到的,带着我才能找到。”语毕,妖王的眼球又转了一转,似是衡量着这交易能否得逞。 “因何非要你找?” “此次一战我们筹谋了如此之久,自是能相互感知,魅仙今日所布阵法,可隔绝一切气息,若是没有我来感知,你们除非误打误撞走进阵去,不然,用何种法器也是寻不得。” “你说的可是真话?”刑岳又捉住妖王胸前布条,狠戾戾道,“你若诓骗我们,后果也不必再说。” “不然,你们就杀了我。然后把这林子细细的每一寸全都走上一遍,也是可以进去的。只不过,就怕你们找到了,姜衍也……” 几人相互对望几眼,揣度着妖王话里有几分真假。 停了一时,刑岳继续问道:“此前在乌木山林中,你不是跑的挺快,姜真人和魑离都难以捉到你。此次我们因何如此容易便把你捉住了?可是有诈?” 妖王据木头般的笑声又传入耳膜:“可有诈?我会傻的用我自己做饵,给你们使诈?不过是因为我分了妖气在傀儡上,又要用着隐身技,被你们忽然一闪,反应慢了一些而已。便是少了一些妖气,若是没有那奇怪的亮光,你们不是一样捉不住我。” 妖王此言听着不像假话,几人又再对视一番,刑风和济云仙姑都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刑岳便不再耽搁,把妖王自地上拎起,站在当地,缓缓道:“说吧,要怎么走?” “你们不解了我?”妖王有些不满。 “想得美,解了你你好继续跑?”姜仙凝一口否决了妖王请求,“你只管用嘴说便好,到时救了我师尊,若你肯退出三界之战,我们便不伤你,放你走。” “此话当真?” “你有不信的资本吗?”刑岳插了一句。 妖王低头沉思了一瞬,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用嘴指了一个方向。 刑岳一把扛起妖王,众人便顺着妖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妖王一路左左右右的指挥着。几人虽是看不清道路,但也走得极快。正疾步快走之时,只听妖王忽的大喊一声:“到了。” 几人还未有所反应收住脚步,便只觉身子似是忽的闯破一层薄纸。瞬间此处场景便消失不见,似是一阵水文微荡,一片旖旎之色现于眼前。 只见此处楼台亭榭样样精致如天宫圣殿,华丽却不失高雅,低调却尽显奢靡。一片片仙树垂着淡粉色的枝杈,仿若仙女的秀发,拢着一座座楼台,拢着远处一座华亭。此亭建在一弯湖泊中央,并无道路通往亭中。只见姜问曦正在亭中闭目盘膝打坐,双手掐着清心诀。 姜仙凝心中欣喜,轻轻叫声‘师尊’。转头问妖王,“你可知魅仙这是做的什么阵?此境竟能如此高雅?” 妖王入了此阵,觉得众人必然再也破不得此阵,只待些时日,众人都折在里面,自己便能自由。于是欣然答道:“此阵似是叫做‘大梵音极乐境’,这场景是入阵之人心中无上之景。” “难怪这场景如此高雅,恍若仙境,竟是我师尊心中所想。你可知晓如何去那亭中?” 妖王摇摇头:“我也没入过此阵,况且,我怎么知晓如何入你师尊化的亭中。除了阵主能出入自由,别人便自己琢磨吧。” 话音才落,姜仙凝便见师尊身后爬出一人,嘴唇沿着师尊耳际慢慢下滑,轻轻擦过脸颊,擦过唇边。一转身,便一手勾着姜问曦脖颈,整个人跌落在姜问曦怀中,另一只手便不安分的慢慢爬上姜问曦胸口。 那人一袭红衣,云鬓微乱,酥肩半露,一边衣裳自肩头滑落,散乱的挂在臂弯,下身裙摆也似是松散不牢,歪在一旁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大腿。此时这白玉正半盘在姜问曦腰上。这衣衫不整,满面媚态,正在姜问曦身上摸爬滚打之人,正是魅仙。 “魅仙,你怎如此厚颜无耻,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待要如何?” 姜仙凝怒从心生,恨不得一步飞上凉亭,撕碎魅仙。但话音才落,姜仙凝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几人都是一惊,只见姜仙凝还未缓过神,便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哈哈哈……”魅仙笑的花枝乱颤,“你可千万休要动怒,在我这大梵音极乐境,可是要心如止水无波无澜才可。你若动怒,你动几分,便反噬你几分。这七情六欲你们能摒弃几个?这六欲你可凭真气暂时压制,但这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你能躲过几个?今日,你们既然进来了,便好好在此修炼即可,若要出去怕是艰难,你看姜真人,不是也没出去?” 姜仙凝闻听此言,强行压下心中愤怒,缓缓道:“你把我师尊如何了?” “呵!”魅仙娇媚的笑声虽是悦耳,但此时听来甚是阴森诡异,“我把他如何?看来姜真人也不过是凡人肉身,我不过才癫狂一下,他便封了五识六感,入了定了。柳下惠尚且能坐怀不乱,姜真人已是地仙,竟还怕我这**之躯,想来还是我魅力太大!” “你!”一口血水又涌上喉咙,姜仙凝立刻闭上嘴,吞了血水稳一稳心神,继续骂道,“你这下贱坯子,休要玷污了我师尊,就你还魅力太大?你以为我师尊是觊觎你美色才入了定?呵,真是笑话,我师尊明明是怕看的吐了,再动了厌恶之情,才封了五识的。你倒好,只管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笑死人。” 魅仙脸色微变,旋即又媚笑了几声:“你可知晓,我因何不趁姜真人入定之时出手杀了他?” “你不用说,你只管过来让我杀了你便好。”想魅仙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姜仙凝便几句堵了回去。 但魅仙偏偏不买账,似是自言自语继续说道:“听说像我们鬼族这样至阴之体,若是能与姜真人这样至阳之体阴阳交合,便能采阳补阴,修为大增,若如此,许是,我也能入个鬼王之境?” 姜仙凝深吸口气,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刑岳自一旁轻轻拉住姜仙凝手腕,探头过来悄声道:“凝神,休要上当。” 刑岳低沉的声音,如泉峰寺低沉的钟声,声声震荡着耳膜,姜仙凝瞬间灵台一片清明,愤怒之心忽的烟消云散。魅仙不过就是为了气自己,一时心急,竟然差点上了当。 姜仙凝反手攥了一下刑岳,抽回手,亮出了凝仙。架在妖王脖颈上。 “来交换吧,还是你此时便弃了他?” “这倒是个问题。此次一战我们目的各不相同,我要的就是姜真人,若是鬼王得以复活,鬼族便没我什么事了,我若是得了姜真人许是还能拼上一拼。” 姜仙凝微微点头:“嗯,你是想要我师尊然后自己当鬼王,魖魓是要放出鬼王杀了我师尊,然后依附于鬼王称霸三界。那你呢?想要什么?”姜仙凝转头问妖王。 妖王又喝嗤喝嗤笑了几声:“就要个皮囊吧。姜衍,刑家兄弟都不错。一会谁死了我便要谁一张皮就好。” 姜仙凝微微点头,并不动怒,继续向魅仙喊道:“你到底换不换?” “不换,你要杀便杀,杀了他,你手里更加没有筹码。” 姜仙凝摆凝仙挑开妖王下颌的一块布条,剑尖一摆,一块白布便飘落在地,妖王顿时怪叫一声,下巴处一个破洞,内里黑洞洞空无一物,破洞处却嘶嘶冒着淡绿色的烟气。 “你……你……”妖王一时气的语塞,洞口的绿烟便飘得更加迅速起来,“你不守信用。” “不是我不守信用,是魅仙说不要你,要我师尊。” “魅仙,”妖王厉声吼道,声音中的沙哑更甚,破洞处此时已是大团大团浓重的绿气飘溢而出。 魅仙依旧呵呵一笑:“是你自己不小心,自求多福吧。” 见魅仙并不在意妖王死活,姜仙凝一把推开漏着妖气的妖王,任他自生自灭。一个起身便奔湖中凉亭飞去。其他几人姜仙凝率先走了,也都纷纷跟了上来,济云仙姑着橙竹看着怒气冲冲的妖王,自己也飞身跟了上去。 魅仙虽是幻术了得,但武功并不高明,见几人全奔着凉亭飞来,更是还有刑家两兄弟,便自凉亭处一点脚尖,向身后斜斜飞了出去,落在远处岸上。 姜仙凝在亭中落脚,见魅仙逃了,并顾不上追赶,而是先去查看师尊。姜仙凝摇了摇姜问曦,姜问曦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纹丝不动。m.Ъimilou 几人也都在凉亭落下,刑风和济云仙姑并未停留,又起身去追魅仙,魅仙一见,便又起身往幻境更深处跑去。 “姜真人如何?”刑岳在姜仙凝身边蹲下询问着。 “许是真的入了定?”姜仙凝边说便抬手搭在姜问曦脉门之上,如师尊一般打一丝灵气入了师尊体内,慢慢游走,细细感受。 “姜真人因何不一拂尘杀了魅仙,却要在此打坐任魅仙放浪形骸?姜仙凝,当心陷阱。”刑岳警惕的盯着姜问曦,手中紧紧握着佩剑,随时准备出手。 不多时,姜仙凝侧首看看刑岳:“师尊虽然封了五感六识,但并非入定了。” “如何讲?” “师尊的脉象并不平稳,似是在与何物抗衡。可是此地除了魅仙,并无他物,且魅仙好似也并未出手呀?”姜仙凝收回手,在姜问曦身边盘膝而坐,细细打量着师尊面庞,似是要看出些许端倪。 “莫非……”刑岳也对着姜问曦的脸端详了一会,又转头看了看这幻境里如仙如画的亭台楼阁,“莫非这幻象仙境不是姜真人心中所想,而是用真气幻化来的?” “若如此,便是因何呢?” 刑岳也想不通,围着亭子四处转了一圈猜测道:“魅仙的幻化之境一向变化多端,许是入此境中便要用真气化境?” “那你我,济云仙姑,刑少主,怎得都是不用?” 刑岳尴尬的笑笑:“我这不是瞎猜的嘛!你看着姜真人可有危险?若是无碍,还是要捉住魅仙才能问个清楚。”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三界之战(2) 姜仙凝站起身,四周查看一番,魅仙依旧在屋宇仙树间穿行疾跑,刑风和济云仙姑也还在后面追赶。想来,这是魅仙造的幻境,她在此间便会灵活许多吧。 姜仙凝朝刑岳点点头,刑岳也点头领会,两人便奔着魅仙跑来的方向,迎头堵了上去。魅仙依旧满面风尘媚态,衣衫随意的披挂着,露着半个肩头一条大腿,此时飞跑起来更加的衣不蔽体。 姜仙凝迎着那团红白之物,抖剑而上,谁知魅仙轻飘飘跑的近了,却忽的一个转身又奔一个新的方向跑去了。姜仙凝二人便也落在了魅仙身后,同刑风二人会在一处,变成在背后追赶之势了。 追了一时,魅仙依旧七扭八拐的四处乱跑,身后几人包抄了几次,却依旧还在身后。姜仙凝心中有些急,却不敢动气,但若是一直这样追下去,到底何时才算个头?况且姜仙凝怀疑,阵法里的魅仙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许只是一缕鬼气?追了这许久她竟然不累。 想到此,姜仙凝见魅仙又自自己身前换了方向奔跑,便趁魅仙在眼前跑过之时,一个抬手把凝仙扔了出去。 眼见凝仙追上魅仙,便要刺中魅仙后腰,只见魅仙突然忽的又转了弯,凝仙便擦着魅仙的衣摆飞了过去。姜仙凝正要掐诀收回凝仙,却见凝仙借着冲劲一下戳进了一座小楼的墙壁里,顿时,小楼坍塌了半座。姜仙凝还未来得及惊讶,只听师尊自凉亭处传来一声轻咳。 姜仙凝以为师尊醒转了,转头去看,却见师尊嘴角似是有些颜色,再看时,竟是沁出了一丝血迹。 姜仙凝立即收了凝仙,对几人喊道:“这亭台楼阁,一草一木果真都与师尊有关,切不可破坏,否则会伤了师尊。” 几人闻言也都停下脚收了兵器,但此幻境中魅仙行动轻盈敏捷,拿着兵器尚且追不到,没了兵器更加是追不到了。 “魅仙,你别跑了,反正我们也摸不到要领,恐怕你也暂时出不去,我们坐下聊一会,如何?”姜仙凝跳回凉亭,坐在姜问曦身边。 “你们是抓不住我要讲和了吗?可是我占着上峰,因何要与你们讲和?何况你们现在清楚了,这里一草一木都动不得,我不是更加占了优势?” “不然,我们便一同在这耗着,反正我也不关心什么天下人,刚好在这躲过外面一场厮杀,也是不错。我们几人都是知交,可以聊聊天,就是不知你一个在那看着会不会觉得形单影只,有些孤寂,若是再生出些悲哀之情来,受了反噬,倒也是值得同情一番。” 魅仙走了几步,拉了拉衣衫,有些不屑的看看姜仙凝:“这阵法是我造的,又怎会反噬于我?你还是当心自己便好。” 姜仙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刑岳见状立刻上前拉她,如此大笑,等下岂不是要吐半盆血?姜仙凝转头看一眼刑岳,轻摇摇头,抱以一笑,转头对魅仙喊道:“我笑的可算开怀?” 魅仙不语,姜仙凝继续道:“你适才虽然笑的大声,但是眼中却无波无澜,没有一丝情感。你认为你掩藏的好,其实被我看了一清二楚。此阵法虽是你造的,但恐怕此时已脱离了你。你在此间也不过同我们一样,是个入阵之人罢了,依然动不得七情六欲。不过,你许是能借这阵法之气,跑的倒是挺快。我说的对不对,魅仙?” “你眼力倒是好,居然能被你看穿,不过看穿又如何?你们依旧出不去。” 姜仙凝心道:我眼力好,还不是因为每日拼命琢磨师尊心思,不过技艺这东西,当真是越多越好,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竟然也能用在此地。 想着,便对魅仙撇撇嘴:“既然都出不去,你又被我看穿了,大家干脆坦诚相待吧。你可以问我问题,但也要坦诚回答我的问题,如何?公平起见,我让你先问。” “这到有意思,那我便先问,你可是真能以阴气修炼?” “能啊,附赠你一个回答,因为这个我恐怕得罪了半个仙门。” “呵呵,”魅仙干笑了两声,“那你还如此为仙门出力?” “这是第二个问题,你若要听答案你便要也回答我两个问题。” 魅仙一摆手制止了姜仙凝:“不用,你别答了,大抵就是些大义的话。你还是问吧,除了我族中机密,其他的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也出不去了。” “没关系,反正闲着无聊。你前一个问题我回答你,算赠的,我为仙门效力,是因着我师尊为仙门效力,并不是因着什么道义。他们容不容我并不与我相干。如此,我便来问了,我师尊此时是如何?因何用真气化了这些屋舍树木?” “你这可也是两个问题。适才我说的你没听懂吗?我要你师尊的阳气,阴阳相合,助我修炼。” “阴阳相合不是……要……怎得却要变树木?” “哼,这种事你来问我?你难道不清楚,姜衍这种捂不热的石头,会跟我肌肤之亲?不要说我是鬼族,你是仙门,你可能令他动情?与其费那个劲,不如直接吸来的痛快。” “直接吸?” “我这大梵音极乐境,这极乐嘛,便是无相无色。这花草树木,屋舍亭台都是只有轮廓而已。若要出去便要以真气注满着这幻境,与之抗衡。你看,你师尊的真气多配我这阵法的名字?极乐,这便是极乐净土。”魅仙边说边定定的看着姜仙凝,脸上假笑倒也妖气横生。 “既是要吸真气。因何我们进来却无事?” “姜衍已把此地具化,要么他冲破我阵法,要么被我阵法吸干阳气。然后,才轮到你。你师尊,可有暗伤?可有隐疾?” “自是没有的,我师尊是何许人?便是有伤不过几时便能恢复如初。”这话,姜仙凝是在吹牛,反正魅仙也不知晓,定不能让她知道师尊掉了修为。 “那是我的技艺精进了?”魅仙低声自言自语,“我还怕这阵困不住他,加固了好几层,看来是我多虑了。” “魅仙,你若死了,是不是这阵法自动就解了?” “呵,你问这种问题,即便是,我也要说不是呀!此阵已脱离我的掌控,我也只能借一借此间阴气,行动快些而已。其他与你们并无不同。你们即便杀了我,依旧还是要破此阵才能出去。” 正如魅仙所言,既是问了这许多也知晓了此阵法门,几人依旧是出不去。姜仙凝心中多少有些丧气,却又不敢细想。看看亭外几人,也是勉力压着心中情绪,想来也是着急要破此阵。 姜仙凝向师尊身边挪了挪,依旧伸手搭在姜问曦脉门,放一丝真气入师尊体内,想探知一二。师尊体内气息虽是有些波动,但根基平稳,想来对付这阵法并不在话下,只是时间而已。真气沿着师尊筋脉走了一圈,姜仙凝确认了师尊并未受任何伤,便控着真气向上游走,想入了师尊神识,看看能否以神识沟通。才走到一半,那一缕真气便倏的自指尖弹回了体内。未等姜仙凝看明白发生了何事,只觉手上一紧,竟是师尊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姜仙凝心中突突乱跳了几下,一口浊气向上涌了涌,用力吸一吸气,平复了心情,悄声在师尊耳边道:“师尊,可是……” 话音未落,只见姜问曦缓缓睁开了眼睛,姜仙凝见师尊睁开了眼睛,心中微微有些欣喜,待要细看时师尊却好似有些不同。 姜问曦转头,看了看姜仙凝,眼中毫无波澜,一片清凉之色,只一眼,便又转回头去,轻点足尖,一手拉着姜仙凝,自凉亭飞身而起,飘落在魅仙身前。松开拉着姜仙凝的手,正英倏的自袖中滑落在手。 其他几人见周围景色如常,姜问曦却突然醒了过来,都是心中暗暗惊呼。魅仙正站在姜问曦对面,脸上也略略现了些惊讶之情,死死盯着姜问曦的脸。 忽的,魅仙突然又笑了起来:“姜衍啊姜衍,你竟然用分魂术?你倒当真是不怕死。到底是因着什么,让你这位清静无为,隐居高台的人间仙师不顾生死用了分魂术?想当年除有大妖大魔临世为害人间,姜蓝打不过,需得求助之时,姜真人才得以露一次面,世人自是难窥真容。可是如今,我怎得听说你前几日竟还同仙门各派动了手?这清心寡欲的仙师,如今这是怎么了?” 说着,姜问曦似是动了一动,魅仙向后躲了几步:“你以为,你只用这残魂便能打赢我吗?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打赢我,还是我的阵法先吞了你另一半残魂!” 姜问曦脸上并无表情,也不答话,提正英又向前走了两步,倏的飞身而起,正英一抖,奔魅仙面门扫来。 魅仙闪躲的速度依旧很快,轻飘飘如蟋蟀轻弹,一瞬间便跳落数米之外,姜问曦几个飞身,似是将要追上,却都被魅仙险险逃走了。其余几人见此状,虽是心中暗自惊叹,姜问曦竟用了有损神识的分魂术。但此时此地并使不得惊讶之情,便也都飞身而起,纷纷去捉魅仙。 魅仙借着与阵法相通,如一阵风般在一片广袤阵法中全速飞奔,众人虽是又多了姜问曦,却依旧只是被魅仙甩开,屡次落到魅仙身后。 姜仙凝追了一时,眼见情形与此前无异,便停下脚步,一把捉住刑岳,道:“刑岑凌,你同我来。” 语毕,拉着刑岳奔到妖王身边,此时妖王因着刚才愤怒,下巴的布条又被姜仙凝砍了个大洞,妖气已经漏了大半。如今妖王病恹恹倒在地上,干瞪着一只无神的眼珠,一动不动。m.Ъimilou 姜问曦上前踢了妖王一脚:“你休要装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且回答我,答得好了兴许给你个痛快。不然你这妖气再漏一会,便连个普通小妖也不如,不知到时出去会不会生不如死。” 妖王眼珠微微动了一下,盯着姜仙凝,有气无力的道:“你也不用再诓骗我,你就不该是仙门中人,你说话哪里算过。如今你不杀我恐怕我也走不出这阵法,只是魅仙这鬼婆娘我也不想令她好过,本是她让我把你们引诱来此,怎知她却是想害我。” 姜仙凝轻哼一声,有些不屑:“世人均是如此,相互利用,相互构陷。难道你还指望一个鬼族同你讲义气?那你倒是天真无邪。” 妖王已无力再与姜仙凝争辩,低声嘟哝气若游丝:“我如今还能有何指望,你要问便快些问,要做什么我也同你做,若是再晚些,我怕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你可知这阵法要义?”姜仙凝一句问出要点。 “要义我是不知,这阵法法门魅仙不是说得清楚,你怎得还来问我。想来她也不是骗你,她是真心觉得我们一个都出不去。” “魅仙不也是掉落此阵?如若我们都要排队等着被阵法吸光真气。她又怎能出去?” 妖王扭了扭身子,姜仙凝一抬手,收了锁魂丝,任他软瘫瘫的躺在地上。妖王慢慢爬起身,自腿上撕了块白布,系在下巴上,暂时堵住了溢漏的妖气。 “她与这阵法相通,待阵法恢复无相之时,她又吸了你们阳气,到时她便能出此阵。” “若是我师尊赢了呢?” “若是姜真人能用真气冲破魅仙的阴气结界,这阵自然就是破了,只抓住魅仙杀了她便好。只是如今姜真人竟然用了分魂术,赢起来却是不太容易。搞不好反被阵法吞了一半真气,少说丢了修为或堕了魔道,多说这半片魂魄撑不起一个仙体要么疯傻,要么没命。反正难得善终。” 姜仙凝听得心里一跳一跳,感觉喉咙稍有些甜,体内淤塞的脉息似有些松动。姜仙凝闭上眼,迅速调息了几下,继续问道:“若在此阵中便杀了魅仙,可有何影响?” “并无影响,只是你抓不住她。你看,你师尊也抓不住她。你师尊那半片魂魄流失的真气都被魅仙采补了阴气,越拖的久她便越强,现在她就是跑,跑到拖死你们。” 三人闻听此言,俱转身看着你追我逐的四人,依旧跑的热闹,魅仙一抹红衣上下飞舞,总是在姜问曦快要抓住的一瞬间逃离了开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色无相(1) 姜仙凝三人听妖王说了此时局面,纷纷转头看向追逐着的四人,果真魅仙依旧跑的翻飞自如,后面三人无论怎样调转方向围追堵截,却依旧被魅仙甩在身后。 想着若再要拖下去,师尊附在屋舍树木上的半片魂魄恐是会被这阵法吞噬,姜仙凝便忍不住心里着急,忍着翻涌而上血气,姜仙凝猛然间转回身,眼中似是充满狠戾:“魅仙能采阳补阴,我还能采阴补阳呢!妖王,你不是只求魅仙能死便好?此时你就让我吸了你的妖气,若还捉不住她,我就一举把她这阵中的阴气也都吸了。难不成还能多过半条阴脉?” 言罢,也不等妖王回答,便手中掐诀,口里念念有词,一时姜仙凝掌心微凉,抬手便奔妖王抓来。此时姜仙凝体内阴气被姜问曦给的丹药压制着,此阴功用时甚觉费力,只抬了半只手臂便觉体内似是有只大手强行操控着自己,收回阴功,放下手臂。 才一纠结的瞬间,身旁刑岳忽的扑了上来,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刑岳翻身把姜仙凝压在身下,按住手臂,急声喊道:“姜仙凝,收了你的功法,休要堕了魔道。姜仙凝,回神,姜仙凝!” 姜仙凝被丹药压制,只拼得心中一股恶气,才使出吸纳的阴功,本就难以驾驭,如今又被刑岳按住,眼看功法渐渐又被压制下去,心中又气又急,大口的鲜血自口鼻中喷出。旁边橙竹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惊的说不出话,只喃喃的道:“姜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死。” 刑岳见姜仙凝口鼻喷血,怕她被自己血水呛了,便一把拉起姜仙凝在自己身前坐好,运气至手指,在姜仙凝后背穴位迅速轻点,止住姜仙凝混乱流窜的气息。颤声道:“姜仙凝,休要动怒,此战才开始,你不能自己把自己害死。” 嘴里虽是劝着别人,自己嘴角却也有些腥甜的液体流出。 刑岳封了姜仙凝体内乱流,姜仙凝渐渐稳定了气息,抬手胡乱擦了擦满脸的血污,转头有些气愤的瞪着刑岳:“你因何阻我?” “此时仙门各派都在,你若要用邪功,是要判了仙门去魔族吗?若是被一个外人知晓,你便声名全无。” “我早已声名全无,五峰会时你是没去,便不知晓吗?那些人的嘴脸,我又为何因为他们给我的声名而不顾我师尊?” “你若真堕了魔道,就是更加不顾你师尊,况且你若真用邪功吸纳阴气,姜真人若是知晓,怕不是也要动气被这阵法反噬,这可是你想要的?”刑岳说着,抬手抹掉嘴边依旧落下的血水,一把拉起姜仙凝。 “你若还有力气,便去堵住魅仙,快点捉住她才算帮了姜真人。” 姜仙凝虽克制了心中情感,但依旧只是站着,不满的盯着刑岳,又偷眼看看妖王。 刑岳见姜仙凝依旧站着不动,便轻轻叹了口气,道“姜仙凝,你如今也有十九岁了。怎得就不知别人……不知你师尊到底是想要你如何吗?你以为你送了性命救你师尊,你师尊就能安然享受,认为你是个英雄吗?姜仙凝,你……你这个脑子何时能转个弯?” 姜仙凝咬了咬下唇,心情已恢复如常,沉声对刑岳道:“我不用阴功,那你说,要如何捉住她?” 刑岳也看着姜仙凝,两人面面相觑,橙竹站在旁边忧心的盯着二人,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陷入了沉默。 姜仙凝几人在这边折腾,那便追赶的几人也都看在眼中。魅仙一边奔跑一边放浪的咯咯直笑:“这徒儿当真是孝顺。我就说嘛,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自己去对付自己。你看看这一对,真是情深义重呢。刑家可真是出情种,无论对男对女,都是情真意切呢。哈哈哈……” 笑了一时,见刑风并未理她依旧追的紧,便几个飞身跳上一栋高屋之顶,回转身把身上一件大氅忽的甩了出去,几人提剑斩落的空当,魅仙又是几个飞跳,便跑在远处一座凉亭上去了。 立住脚,魅仙见几人还未追上,便娇声喊道:“你们在此间是追不上我的,姜真人,你再追下去你徒弟就要吐血而死了。还真是孝顺的好徒弟,人家担心你,你就不去看看人家吗?总追我作甚?” 姜问曦此时只有半片魂魄,并不曾讲话也没半点表情,只一味的追着魅仙。适才姜仙凝同刑岳的一番纠缠,姜问曦悉数看在眼中,如今魅仙又生嘲笑之言。姜问曦此时正跳在一座凉亭之上,忽的停住了脚步。 毫无情感的双眸微微下垂,轻轻合上了眼帘,只一瞬间,再睁眼时,姜问曦眼中精光大作,双手以肩为轴画了一个符咒。 魅仙喊了两句,依旧被刑风和济云仙姑追赶,并未停下脚步。此时也并未察觉姜问曦去向何处。只顾边跑,边说些放浪的话语企图惹他人动情。正惬意奔跑调笑着,魅仙忽觉此间景色有些异样,边跑边向四周张望查看,还未来得及看出个所以然,便被才跳上的一棵仙树竖起枝杈卷了起来。 魅仙被树枝卷的结结实实,忽的明白了适才的异样感是因何而来,原是此间的场景竟然微微如水波般荡漾了起来。 “姜衍,你竟敢使唤你的分魂?你当真不怕被我阵法吞噬了魂魄而堕了魔道?你可知你这真心是……” 话音未落,只见姜问曦一个飞身跳上树梢,一脚将魅仙踢落在地,刑岳上前以剑抵在魅仙胸口。 魅仙被姜问曦一脚踢在地上,一时有些气短,轻喘了一下,便又冷笑道:“你们尽管杀我,即便杀了我你们也破不了这阵法,你们当我因何在此地布阵?只因此地阴气遮天蔽日,皆可为我阵法后盾。姜衍若要破此阵,便是以周身真气与这漫山阴气相抗衡。想要出去……做梦!” 刑风摆剑用力抵了抵魅仙,道:“可还有其他破阵之法,快说!” 魅仙一脸阴邪笑容,才要开口。刑风只听身后姜问曦几声轻咳,转头时只见一口鲜血自姜问曦口中喷出。 魅仙见状大笑:“姜衍,你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你那半片魂魄干脆就让给我这仙阵,堕魔也没什么不好……” 刑风顾不上听魅仙胡扯,转身去服姜问曦。转身时,剑尖略有松动,魅仙抽个空隙,翻身爬起,又要逃跑。才一起身,却被恰好敢来的姜仙凝一条锁魂丝系住全身,摔在当地。 姜问曦稳了稳真气,只见四周景色又微微颤抖了几下,一口血水便又喷了出来。 “姜真人。”刑风心中甚是着急,却不敢有丝毫情绪。 姜问曦抬手点了自己胸前几个穴道,一把推开刑风几个飞身又回转至湖中凉亭,盘膝做好,手中法诀不断,渐渐又成入定之态,想是魂魄全都收了回来。 刑风见姜问曦虽似入定之态,但面色苍白,指尖微颤,想必此时真气定是不稳。便也几个飞身跳入湖中凉亭,在姜问曦身后盘膝而坐,运正气于掌心,抵在姜问曦后背,借力同他一并对抗阵法的阴气。 岸上几人见姜问曦两人平稳了真气,周围景色也恢复如常,便放下心来。 济云仙姑走上前看看魅仙,微微摇了摇头:“魅仙,你那忠心耿耿的血鬼今日怎得不在?是怕死不敢进来吗?”m.Ъimilou 魅仙被锁魂丝捆着,艰难的做起了身,依旧媚态十足,满面春色:“我们鬼族自是不像你们仙门一般道貌岸然,明明心里怕得很,嘴上还要义正言辞的说些大话。血鬼就是怕死没有进来,又如何?你们若有幸破了我的阵法,他便在外面恭候你们。” “他在外面恭候我们倒是没什么,只怕他在外面恭候不到你,却是作何感想?”姜仙凝上前一步,也同魅仙一般,满脸无所谓,随意的反问着魅仙。 “你们这是想要杀我?”魅仙故作惊讶之态,“适才刑风好像问我可还有他法破阵?有啊,杀了我,然后破我的大梵音阵,破了就能出去。” “大梵音阵?”济云仙姑有些疑惑,“你是鬼族,因何能布大梵音阵?” “你说你是有多向往仙佛的生活?起个名字叫魅仙,布个阵叫大梵音,此前好像还有个阵叫花非花?你若真心向道或一心礼佛,便好好求求洪息大师,度化度化你,入几次轮回,洗清罪孽,未必不能成仙成佛。总好过你在这东施效颦吧。” “我若做个鬼将,与神佛又有何异?你如今是仙门,又比我好在哪里?我并不想成仙成佛,也并未无故害人,并不需谁来度化。如今三界之争不过成王败寇而已,因何你仙门统领三界便是正统?到底孰为正孰为邪?因何你就是正,我就是邪?姜仙凝,你倒是说与我听一听。你若说服我,我便告诉你如何破阵,可好?” “世间以阴邪之气修炼之物,毕被阴邪侵袭,定会遁入魔道,成妖成魔,难控心性。你此时许是能本着所谓本心不做杀戮,不过是因着你不够强大而已。若有天你真成了鬼将,体内的阴邪之气若逼你杀戮,你可还能控制?仙门与你不同的便是,以正阳之气修身只会舍了一身私欲,得道成仙,而不会被体内之气所操控。” “姜仙凝,你可别忘了,你如今也能以阴气修炼,那你最终也是要成妖成魔了?” “我体内阴气许是已转了真气,并寻不得,若有日果真结了魔丹,我情愿剜了魔丹,不要那修为。” 魅仙娇俏的笑了几声,轻叹口气:“唉。你不过是为着你师尊,愚而已,再说下去也无趣。” “你不是告诉我如何破阵?” “你又没说服我。” “你倒是够无耻,你拖延时间是为何?等谁救你吗?”刑岳在旁接过话头。 魅仙低下头,沉默不语。 “大梵音阵到底是何阵法?” 魅仙对刑岳紧紧闭了闭嘴唇,依旧沉默不语。 “你说不说?”刑岳突然拔剑抵住魅仙。 魅仙瞥着一双桃花眼瞟着刑岳,轻声威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也好见识见识我这高阶法阵的厉害!你以为我这阵法只是反噬而已?我可是拼了性命布成此阵,处处禅机呢。”说完,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沉默了下去。 刑岳站了一时,终究还是不能下手,又问不出什么,便有些负气的轻哼一声,收回了剑。济云仙姑在旁也是微微摇头,抬杠问讯这样的事,济云仙姑更加不擅长,也只能冷眼旁观而已。 姜仙凝上前,蹲在魅仙面前,想了一时,便转头问济云仙姑:“济云师叔,凝儿有些纠结,魅仙值不值得我给她用些奇怪的丹药和符篆?” “仙凝有何奇怪丹药?若是有趣,便用她试试也无妨。”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几个小瓶,几沓符篆,在地上一一摊开。 “就只有这些,本想留着给骁骥,魖魓这样的大魔用,如今就浪费一些在魅仙身上吧。”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张符篆,倏的贴在魅仙脚底。瞬时,魅仙娇喘几声,便开始连连尖叫。魅仙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向把脚上符篆抖掉,无奈身上还缚着锁魂丝,偏生脚不能动,只得生生的忍着。 边叫魅仙边对姜仙凝喊道:“你,你给我用的什么?” “我想了几个名字,直观些嘛就叫百虫噬,含蓄些呢就叫——风月引吧!” 刑岳暗自偷笑,这符篆竟然没有名字,还要用时才起。 “风什么月引?两个名字差异如此大,你胡乱编造的吗?你,你到底用的什么阴邪符篆,快点拿走……”魅仙尖锐的声音回荡在一片仙境之中,甚是刺耳。 “什么胡乱编造,你不喜欢风月引,那便叫百虫噬吧。难道还不够直白?你难道不觉得如同千百条蠕虫在细细啃噬你的脚?一点点蚕食,自脚底而起,慢慢爬上小腿,爬上大腿,爬上胸口,直到吃完你的脑子,你都会细细体会。不必担心,这符篆不要命,你若不过瘾到时我们再来一次。” “姜仙凝……啊!啊!——姜仙凝!” 姜仙凝见魅仙虽是尖叫连连,却并不求饶,便又拽出一张符篆,用了真气,贴在魅仙另一只脚底。 “这是百针符吧,细细的扎上你一回。”姜仙凝说完收了地上瓶瓶罐罐,站起身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无色无相(2) 魅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激荡着耳膜,一时又如鬼哭狼嚎般的嘶吼,缚着锁魂丝的躯体不断扭动翻滚,如同一只濒死的青虫。 刑岳皱眉看着魅仙,对姜仙凝啧一啧嘴:“这叫喊也太惨了一些。你炼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符篆,连个名字都没有。”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名字而已,随心而动便好。” 魅仙叫喊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逐渐只剩低低的呻吟,双手五指直直伸展,口中只剩了出气,想是百虫噬已经啃咬至胸口。 姜仙凝见魅仙已经不再折腾,便上前踢了一脚:“魅仙,你可是愿说了?” 魅仙依旧紧闭双眼,一语不发,身体偶尔抽搐一下,口水却不由自主的自嘴角丝丝滴落。 姜仙凝上前揭下魅仙双脚的符篆,使个火诀焚了,又轻轻蹲在魅仙面前,幽幽道:“魅仙,你说你从未滥杀无辜,只集天地自然阴气而修炼,那你因何定要与仙门为敌?要助他人造此杀戮?此一战即便魔界赢了,又与你何干?今日见你有些骨气,我倒是生出些许怜惜之情来。” 魅仙微微颤抖着身体,依旧闭着双眼,丝毫不打算开口。 姜仙凝似是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道:“听闻,你与血鬼倒也算是伉俪情深,无论你要做何事,血鬼必要首当其冲,抵死相助。只是,因何你却不珍惜此一番情意?偏要趟进这三界权利的抢夺之中呢?若是有人如此对我,我定然随他左右,不稀罕这虚无缥缈的权利,也不想要什么称王称霸。只与他二人相伴,携手天涯,如此便是极好的。在你心中,难道权倾天下更加重要吗?” 魅仙闻听姜仙凝此言,嘴唇微微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慵懒散绾的发髻早已一团混乱,此时魅仙满面哀伤之色,眼中竟溢满了泪水,魅仙蠕动着撑起身体,缓缓舒了口气道:“姜仙凝,你放开我吧,此一番折腾我阴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再跑不动了。” 姜仙凝犹豫了一瞬,才微有所动,刑岳便一把拉住姜仙凝手腕:“不可信她,她若再跑起来,姜真人却是不能再捉她一次。” 姜仙凝依旧蹲在魅仙面前,犹豫不决。 “无所谓,”魅仙虚弱的笑笑,轻咳了两声,“我本也知晓你们不会信我。无碍,就这样也罢。我恐是也撑不住几时了。” “撑不住几时?”姜仙凝满面疑惑,“适才你不是跑的比我师尊还快吗?且这阵法吸附的真气,不是都能化作能为你所用的阴气吗?不过就是被我贴了两张不要命的符篆,你就忽然撑不住了?” “休要信她鬼话。”刑岳依旧小心谨慎,不肯相信魅仙所言。 魅仙本无血色的脸颊愈见苍白,缓缓抬头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有气无力的道:“姜仙凝,日后,你的下场恐不如我。无论你做多少好事,如何做,你也是个邪物。仙门中人,用你时方可视若无睹,一旦用不到你,便弃之如敝履。如今三界混乱你方可逍遥自在,待得三界平稳之时,恐怕就是你劫难来临之日。” “魅仙,你闭嘴,你自己如今落得如此惨状,却要拉上姜仙凝?你怎与她相比,她被世人称作‘天法得道’,受众神眷顾,因何便能落得同你一般下场?你不过是天地阴邪之气聚集的一只鬼而已。”刑岳见魅仙出言蛊惑,便立刻出声反驳。 “好,说得好。我不过是只阴气凝聚而成的鬼,你尽可如此轻贱于我。若是他日姜仙凝成妖成魔,你可是也会如此说她?” “自是不会。” “哼,便是你不会,但整个仙门会如何?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在缥缈登仙阁发生了什么?便是姜真人,又能护你几次?姜仙凝?”魅仙讲此话时,眼中仿佛无限悲伤,不知是否触痛了心中些许情绪。 “魅仙,你到底要感慨些什么?”刑岳斜睨着魅仙,实是想不通,在如此时节,魅仙因何而感慨,难道只是为了令姜仙凝动情? 魅仙低垂眼眸,散乱的发丝胡乱在鬓边虬结成绺。没有了戾气,此时的魅仙到更加多了一些娇美之色。姜仙凝心中暗暗寻思着,魅仙此言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只为迷人眼目,找个机会逃跑。 魅仙沉吟了片刻,朱唇轻启幽幽的道了声:“我被他骗了。” “谁?”姜仙凝深感魅仙忽然反常,急忙追问,无论真假,先听个明白再说。 魅仙并未继续适才的话题,万分悲切的笑笑,继续道:“适才你在我身上贴符,并非我多有志气,而是我觉出血鬼的鬼气溃散了。从前,每日里他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我总嫌他过于纠缠,脸上每每都无甚好颜色。况且血鬼愚钝,粗鄙,除了知道偷鸡吃,其他好似找不到些许优点。但是今日,就在刚才,我觉出血鬼的阴气溃散之时,那些往日的纠缠,烦闷,嫌弃,竟全变成了不舍和痛楚。本以为能够不灭不死,有的是时间可挥霍,但失去,仅仅只是一瞬间。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唯有在你失去之后才能体会曾经的时光有多绝美……”魅仙仿若失了神智,无休止的唠叨着,几人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魅仙,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问你这大梵音阵是何物,你唠叨了这许久都是些什么?你不是说血鬼在阵外等着埋伏我们,因何又死了?难道仙门中人找到此地了?” 魅仙抬眼看一看刑岳,轻哼一声,便继续唠叨她与血鬼这一世姻缘是如何错付。刑岳在旁瞥着嘴,虽是得了些谈资,但怎奈这悲凉情爱故事的主角是两只鬼,且此时时间紧迫,姜真人与刑风并不知到底能撑得多久,更是无心听她啰嗦,但魅仙偏就是不着急,任你如何询问谩骂,也只是独自追忆着往昔情爱。刑岳在原地轻轻踱着双脚,强压下满心急迫,待魅仙讲完便赶紧问回正题。 姜仙凝倒是认认真真听了一遍,无非就是来回唠叨自己是如何错过了一份真情,得到时不珍惜,失去了空追忆之类。听来听去只有几句有用,便是他二人来此一战,布这个阵法俱是受人指使,为人所骗。他二人将周身阴气全注入此阵法之中,一内一外护着这阵,并以林中阴气为依托,便是姜问曦这样的地仙,想要破阵也并非易事。 那背后之人骗他二人,说他二人有整林的阴气做靠山,定会如鱼得水,得了入阵之人的阳气滋补阴元。虽是一样不能用情,但因着与阵法相通,反噬并不会很重,谁知适才魅仙叫的凄惨,血鬼在外不知所以,心中过于悲忿,急切,便瞬间被这阵法反噬的阴元溃散。 魅仙依旧痴痴呆呆唠叨着,姜仙凝站起身,走到济云仙姑和刑岳面前:“凝儿听魅仙唠叨,听出了一些端倪。第一,此次大战有人背后操控。第二,此人并不在乎魅仙二人死活,说明此人不是鬼族。第三便是确不可动情。” 济云仙姑微微颔首,赞同姜仙凝的说法。三人略微合计一时,姜仙凝又回转身蹲在魅仙面前,此时魅仙唠叨声小了下去,面色愈发苍白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远方,双目无光,一动不动,仿佛坐在姜仙凝面前的是一个纸糊的小人。 “魅仙,既是你心里有怨,便同我讲一讲,若是出去,我还能替你报仇不是?” 魅仙空洞的双眼,无一丝活力,呆呆的将目光放在姜仙凝脸上:“我来告诉你这阵法奥义,我若死了,阵中大梵音阵便会启动。梵音,佛书中梵音有五种清净之音,皆是渡化浊息,清净神思而用。但这阵中梵音皆为我体内戾气所化。我虽修为不高,但此前在黑雾中我拘了不少鬼气,也尽数放入阵中。若要破此梵音,必得功力深厚之人以真气护体,且压过梵音之气。 如今姜真人尚在对抗无相阵,避无可避,你们也无人有如此真力对付梵音。你们出不去了,别白费力气了。我本无意三界之争,无奈屡屡受制于人,如今死了,倒也解脱了。” 语毕,忽的一声怪叫,竟挣脱了锁魂丝。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魅仙抬起一掌,拍在自己眉心,阴气倒逆,击散了一身鬼气,震断满身鬼骨。 姜仙凝忽的扑上前去,只见丝丝缕缕的细雾自魅仙耳鼻中钻出,姜仙凝一把拎起魅仙,剧烈的摇晃着,心中百感似是再难压住:“魅仙,你别死,你说你从未害人,你启动大梵音阵就不算害人吗?快起来,告诉我背后主使是谁?快些起来!” 姜仙凝拼尽全力摇晃着魅仙,但此时魅仙仿佛一个淋过雨的稻草人,瘫软,松散,任人摆布毫无怨言。姜仙凝摇不醒魅仙,耳边却忽的听见一阵细语呢喃之声。 姜仙凝扔下魅仙,起身与刑岳二人相对而立:“你们可是听见什么声音了?” 刑岳点头。不过是一个瞬间,呢喃之声忽的扩大了,声声震荡着头脑深处,似是再多听几句便会神识崩溃,陷入癫狂。 姜仙凝捂住耳朵,声音依旧深深穿入脑膜。姜仙凝又封了听觉,但那佛音却好似化形一般,裹挟着阵阵黑气奔自己面门打来。虽是听不见梵音,但具形的佛音不断闯入脑中,无处可避,头便依旧如撕如裂,疼痛难忍。 梵音无孔不入的直接钻入大脑,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脑中攀爬,啃咬。终于,姜仙凝再也难以支撑,抱着头痛苦的倒在地上,稍一用情,胸口便又如被重拳击中一般疼痛起来。 刑岳也好不得哪里去,虽是极力忍着,但也面色铁青,全身不住的颤抖着。 济云仙姑见二人支撑不住,便抬手掐诀做了一个保护罩,世界忽的清净下来,姜仙凝却依旧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只是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也就只是半盏茶不到的功夫,济云仙姑的保护罩便被梵音震碎,轰然崩塌了。但也只是这一时的功夫,济云仙姑便自袖中摸出一只短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奏了起来,笛音清脆悦耳,宛若清凉溪水自天灵处流入,流遍全身经脉,细细清洗着满身的污秽。彼时要破碎的头脑也顿时清明起来。 姜仙凝站起身,见刑岳也没了痛苦之色。便一把拉住刑岳的手,急声道:“你可是能想到什么对应之策?济云师叔以真气奏笛抵御魔音虽能解一时之急,但这短笛并非御魔之物恐怕撑不得几时。还是速速想个能接替的法子。早知道带‘观澜’一起来就好了。” 边想着,姜仙凝边又摇了摇头:“带了也无用,师尊也不在。以我的功力能用何物抵御这梵音?若是洪息大师在,洪息大师在,对啦,刑岳,你可会楞严经?” 刑岳眼中有些迷茫,但随即便微笑点头:“自是会的。” “你我一同以真气诵经。想来能渡化这阵中浊气,只是不知你我二人修为可是够用。” “试试便之。” 二人不敢耽搁,皆双手合十,高声诵起楞严经来,繁复的经文自二人口中潺潺流出,果真真力所到之处便没了一朵朵梵音化形的黑雾。 济云仙姑见二人暂且抵住了梵音,便急忙奔向远处橙竹和妖王所在之处。此时妖王周身妖气似是完全散尽,又被梵音震的五内俱伤,直挺挺躺在地上,只见出气不见入气,已是将死之躯。 妖王身旁倒着橙竹,济云仙姑紧走几步扶起橙竹,只见橙竹口鼻出血,人事不省,不知是死是活。 济云仙姑顾不得许多,背起橙竹,放在姜仙凝二人身畔,用佛音护着。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甚大碍,便放下心来,又吹起了短笛。 阵中梵音层层叠叠,无穷无尽,三人只能苦苦支撑却并不能除个干净。师尊与刑少主依旧毫无动静,不知进展如何。姜仙凝心中暗暗气急,众人如此撑着也只是虚耗真力,并不得脱。如此许是拼着耗尽真气也不过撑个三两个时辰,若到那时,师尊仍旧不能破了此阵,几人便会死在这阵中被这阵法吸纳。但此阵以一林阴气为依托,若要破阵又谈何容易。 想到此,姜仙凝闭上眼,轻叹口气,此一战真真是出师不利,难怪魅仙自断鬼骨也不愿与阵法抗衡,想来是耗尽真气也抗衡不过。许的此地便是我姜仙凝的葬身之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蝉脱浊秽(1) 一行人在魅仙大梵音极乐境中各司其职,俱是苦苦支撑不得脱阵。姜仙凝不敢心生旁骛,只专心念诵经文克制阴气梵音。但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想着若是一直如此撑着,便只落得个真气耗尽的下场。顿时心底一片微凉,三界之战才刚开始,自己想来便要耗死在这阵中了。 时间似是早已凝固,也不知到底诵了多久经文,想来自己毕竟不是修的佛理,只得平白用真气强行顶着梵音之气,甚是觉得体内日渐空虚。适才还嫌接一趟洪息大师太过麻烦,想来又是自己毛躁了,越是着急,反而欲速则不达,洪息大师若是在此,想必一趟经文整个阵法也就不复存在了,还用得着几人抵死折腾。 姜仙凝摸了几颗固本培元的丹药给刑岳和自己吃了,又环视下四周,姜问曦二人依旧一副入定之姿,橙竹依旧昏死在身旁,魅仙和妖王想必已经死的通透,肉体也开始有些暗淡透明,想是被这阵法吸了气息。 姜仙凝深觉如此下去必难出阵,不能全都耗在这里等待真气衰竭。想到此便停下口中经文,交代刑岳几句,独自在阵中仙境溜达起来。 姜仙凝缓缓而行,细细找寻阵中不同之处。想来这阵法必定不只是靠着师尊冲破阴气结界才得出去。只要是阵法就必定要有法门,若是要靠实力才得以破阵便算不得此阵法门。师尊一入阵来便被无相之境困住了真气,又有魅仙在旁骚扰捣乱,想必定无时间寻找法门。如今这样耗着也是等死,不如趁着大家还有实力,自己到处找上一找,兴许便能找到,一举破了此阵,才好及时赶去异魔洞。 姜仙凝一边想着一边沿着池塘细细找寻异常之处,精魔八狱阵中的磨炼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这观察之力和一个悟字,断不是凭空便可生出来的。池塘边的泥沙,松软细腻,宛若少女柔弱的肌肤。姜仙凝细细的找寻了一圈,丝毫看不出破绽。又奔各个屋舍,树木细细的揣摩一番依然毫无所获。如此,便只剩下一弯湖泊和一座湖心亭了。 姜仙凝抖擞了些精神,觉得今日自己分外聪明,面对湖心亭,师尊沉静安详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此时的师尊有些许苍白。姜仙凝心道,师尊,此次便由凝儿来解救师尊吧。 思罢,对着师尊方向温柔娇笑,随即,倏的一下便跳入湖中。刑岳在岸上,口中诵经,眼却一直盯着姜仙凝,此时忽然见姜仙凝投了湖,差点一时没忍住便失了清明激动起来。济云仙姑一边吹着短笛,一只手边搭在刑岳肩膀。刑岳并不敢停止诵经,也不敢大动情感,但眼中焦急之色一目了然。 济云仙姑在刑岳肩头用力捏了一捏,微微摇头,似是劝他莫要悲伤,莫要忘了本职之事。刑岳虽是爱慕姜仙凝,但也并非不识大局之人,此时便只好由衷信着姜仙凝,眼一闭。盘膝而坐,依旧大声诵起经来。 姜仙凝跳入湖水之中,闭了气任由自己无限下坠,沉至清冽的湖底,一如在月花湖中一般,吐几个泡泡,一翻身便在湖水中自由穿梭起来。湖水清凉的溢满衣衫的缝隙,调皮的擦着肌肤潺潺而过。姜仙凝闭住气紧紧盯着湖底的地面。湖底铺着一层细沙,细沙上有些许青色的水草,随着湖底微流轻轻的摇曳着身姿。姜仙凝一头扎进湖底,细细观察着细沙和水草。湖水甚是广袤,一时寻不到头,姜仙凝浮出水面换了口气,便又一头扎进湖里。 一遍遍筛查着湖底,一个角落也不放过,一块石子也要掀上一掀。直找到筋疲力尽,十分不耐烦起来,姜仙凝忽的感觉眼角一亮,似是被何物晃了一下。便立刻调转方向,奔光的方向找去。游了一时,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姜仙凝一时难以适应,伸出双手在身前摸索着探路。 前方依旧是一片无尽的水域,空空荡荡并不知适才到底哪里发出一瞬光亮。姜仙凝又摸了一会,这一片水域太过黑暗,便是水底有些个什么也看不清楚。正待要退出之时,忽然,一道光又倏的从姜仙凝脸上一闪而过。 此次姜仙凝总算看了个清楚,就在这一片黑暗的中心位置,不知何物闪了一瞬白光。姜仙凝一个青鱼摆尾,三两下便游到黑暗正中位置。轻轻落在湖底,便又伸手摸索了起来。 细细的沙石自指缝间清清钻过,摩挲着手指,轻擦着指缝,姜仙凝有些痒,心想,若不是此时性命攸关,如此场景当真是人间不得见的,若不是此境凶险,便永远留在此地也是好的。 正想着,姜仙凝指尖碰了一个物件,轻轻一擦便又不见了。姜仙凝赶忙又向回摸,摸了几下,便又碰了一下那物件,便又自手指间滑过了。姜仙凝略略皱眉,此种触感怎得如此熟悉,竟好似是——头发! 想到此,姜仙凝心里咯噔一声,若是头发,难道在这阵法的阴暗之处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怪兽吗?或许,是个女鬼? 姜仙凝在黑暗中闭上了眼,此种事情不禁推敲,越细想越是吓人,不如闭上眼不要胡思乱想杯弓蛇影,待得捞上来是棵水草,便是自己也要笑话自己了。闭上眼果真坦然不少,姜仙凝奔着头发的方向抓了两次。终于,摸到一蓬“头发”之中包裹着一个硬物。手才一触及便被“头发”攀着手腕爬了上来。 姜仙凝抱住“头发”中的硬物,向上一拉,举在自己面前,慢慢睁开眼,凭着远处微弱的一丝光亮,姜仙凝赫然看见自己手中捧着一个骷髅头,黑洞洞的两个眼眶就在眼前,静静盯着自己,骷髅头上竟然还生着乌黑的长发,此时这长发正攀着自己的手臂,仿佛一双柔弱无骨的少女的玉手,适才在指缝间穿梭的果真是头发。 姜仙凝见状心中顿时一惊,险些闭不住气,咕噜噜吐了一串泡泡,想要吸气口鼻却被湖水封的严实,一张嘴一口清冷的湖水便塞入口中。姜仙凝反射性的扔掉骷髅头,立刻奔水面游去,几个翻身便觉湖水有些许温暖,许是要到湖面了,姜仙凝用力一蹬向湖面漂去,但心中却充满疑惑,怎得湖面一片漆黑?难道天黑了? 才一疑惑的瞬间,姜仙凝早已漂到湖面,一个挺身,准备浮出水面。谁知水面之上不知何人埋伏,似是提着兵器奔姜仙凝头顶便是一下,姜仙凝被锤的头有些懵,脖子一疼又跌回湖中。 姜仙凝几个翻身,回头看看,并无人入水来追赶,便觉稍稍放心,一个转身又奔湖面而去。此时湖面依旧一团漆黑,并不知晓水面上到底是何人打了自己,若是有人在湖面打自己,那师尊等人又去了哪里? 想到此,姜仙凝放缓了速度,悄无声息的再次靠近漆黑的湖面,适才被骷髅一吓胸中闭着的气息全都吐了出去,此时只觉全身有些莫名的麻木。姜仙凝贴着湖面游了一会,确认无人,便伸出一只手决定探探虚实,手指才要探出水面,便触碰到一个硬物。姜仙凝忽的缩回手,但如此触感,并不似个活物,况四周也并无水文波动。再次伸手探寻,那硬物果真还在原地,再细细摸去,竟好似一座建筑的底座。 姜仙凝一边摸索这寻找这建筑的边缘,一边暗暗思忖,若是在湖中有座建筑的底部,想来便是那湖心亭,原来水面之上并非到了黑夜,时而自己刚好在亭底。头越来越混沌,依然没有摸到亭边,在亭上时只觉亭中若站上四人便觉拥挤,此时怎得好似无穷无尽?凭着一丝对湖面的渴望,姜仙凝机械的向亭边摸索着,直觉自己好似一棵漂泊的水草,随波逐流,再也摸不到这凉亭的边缘,亦或这底部并不是凉亭,本就无边无际。 正在姜仙凝意识模糊,快要掉回湖底之时,莫名的姜仙凝似是看清了亭底的轮廓,渐渐地便连亭底的一角阵法图也看了个清楚明了。恍惚着,再向前摸,竟然手指一弯,摸到了一个边缘。姜仙凝早已胸腔干瘪,头昏脑涨,满眼金光闪闪,随时便会失了清明。此时忽然见到希望,便好似立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手指用力一拉,身子借着水势急匆匆向水面冲去。 此次再无黑暗,再无人埋伏自己,姜仙凝哗啦一声自水下探出半个身子,顾不得抹去脸上流淌的湖水,便半挂在亭边大口的喘起气来。果真这上面就是凉亭。 姜仙凝抓着亭边,直喘的头昏脑涨,胸腔发酸,才算作罢。抬眼看看凉亭之上,师尊二人依旧是此前姿态一般无二。耳中笛音混合着靡靡佛音也依旧净化着梵音之气。 翻转身,游回岸边,此时橙竹已经醒转,正拿着阵旗在布什么阵法。见姜仙凝湿漉漉走上岸来,眉眼间倏的带了一丝清浅笑意:“姜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刑三公子怕你回不来,差点走了心神。” 姜仙凝拧了拧衣服上的水,一拍刑岳肩膀,颇有些潇洒的道:“我姜仙凝总归是不负众望,猜我发现了何物?” 刑岳不敢停下口中佛音,一边高声诵经,一边挑一挑眉,让姜仙凝继续讲。 姜仙凝左右看看济云仙姑和刑岳,叹口气,继续道:“我在水下发现一个骷髅,本是黑暗中突然发现,被惊吓了一时,但此时回想,那骷髅落入水底时眼眶中闪了一缕白光,而且师尊坐的凉亭底部有一个阵法图,但水下太黑看不清爽。” 济云仙姑闻听此言,立刻手中掐诀,真气释放,又立了一座保护罩。济云仙姑收了笛子,揉着有些发酸的脸颊,急声问道:“仙凝,快些帮橙竹布好阵法,此阵是我聚坤门密阵,可吸纳各种阴邪之气,但只能顾及几米距离,速速在此处和凉亭中布上两个,我们便一同去水下查看。” 刑岳也抬手在姜仙凝肩头一拍,眼中有些欣喜之色,坚定的点点头:“我与你一同去。” 两人循着橙竹的指示迅速在阵眼上插着阵旗,济云仙姑则一人去凉亭布阵,不多时保护罩破碎,阵法也布的七七八八,又以刑岳诵经做障掩了一时,两个小阵全部置好,济云仙姑打入真气。 见阵法果真有效,济云仙姑便命橙竹在岸上看守报信,同着刑岳随姜仙凝奔水下去了。 此次三人并未耽搁直奔凉亭底部,水中并不能用火诀,亭底黑暗,三人依旧只能看见亭边的符阵一角,不能尽数看全。查看了一圈未果,姜仙凝便又带着二人直奔湖底,去找寻那颗骷髅头。 深沉的湖底,依旧一片晦暗,再次入水,姜仙凝顿觉丝丝凉意跃过薄薄的衣衫,直接闯入怀中,一阵阵摩挲着皮肤,姜仙凝一个激灵,摸着黑向更深的湖底游去。 三人摸到湖底细沙,在黑暗中细细找寻,谁知找了多时并未摸到头发或者骷髅,也并未有何白光自眼前闪过。 姜仙凝找不到骷髅,心中疑惑万分,适才并不可能是因着缺氧产生的幻觉,即便那白光是幻觉,但那颗骷髅真真切切抱在手中,万万不是错觉能够塑造的。只是此时却因何找寻不到呢?难不成那骷髅是活的不成?此念一出,姜仙凝心中顿时一抽,虽是并不怕鬼,但黑暗中的不知定数的鬼怪,一直是姜仙凝心中隐秘的恐惧。 姜仙凝四周摸了摸,碰到一人衣角,反手轻轻扯住,顿觉安心不少。谁知那人却翻过手来,紧紧拉住了姜仙凝的手,手掌很大很温暖,包裹着姜仙凝的小手,竟是刑岳。顾不得多想,一手拉着刑岳,一手加快了在湖底的摸索,忽然手指似是再次触碰到了一缕柔软的发丝。姜仙凝心中一喜,果真还是有的。 姜仙凝握一握刑岳,拉着他的手去摸那一缕不易捕捉的头发,刑岳的手初一触碰发丝,抖了一瞬,便立刻伸手扯住,一拉,一颗骷髅人头便被拎出细沙,眼窝中白光乍闪,果真便是它。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蝉脱浊秽(2) 三人寻了骷髅头,又返回凉亭,刑岳率先浮出水面,拎着一条粘湿的头发,用力一甩,那骷髅头便骨碌碌的滚到凉亭中心去了,噗的撞在刑风身上才停了下来,黑洞洞的眼眶冷冰冰盯着湖中三人。 此时阵中无人诵经,吹笛,三人只得忍着头痛拼命爬进凉亭阵法之中。 “姜仙凝,你可是觉出了?水下没有梵音之气,也不怕动情反噬。”刑岳才爬上凉亭,顾不得拧干衣衫便急匆匆问姜仙凝。 “我也察觉到了,只是你在水下因何动情?莫不是被那骷髅吓着了?”说着姜仙凝点点头,似是有些明了,“你在水下确是抖了一抖。” 刑岳苦笑一声:“堂堂七尺男儿,还能怕个骷髅,姜仙凝,你太瞧不起人了,无论如何我家也是武修世家。” 姜仙凝闻言连连点头,一拍刑岳肩膀,低声道:“无碍,我嘴巴严的很,谁说武修世家摸到骷髅就不能抖了?我每次下去都怕的要命,也并不碍事,你也不用自卑。” 刑岳有些幽怨的瞥了姜仙凝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嬉皮笑脸的道:“下次若是我怕了,你还拉着我。” 姜仙凝懒得理他,一脸嫌弃的瞪了刑岳一眼,便追着济云仙姑去摆弄那颗骷髅头了。 济云仙姑正捡了骷髅头湿漉漉坐在亭边细细查看。姜仙凝和刑岳也凑了上去。m.Ъimilou 只见这颗头颅比普通头颅小上一些,光秃秃滑溜溜的秃脑壳上,竟突兀的长着一蓬浓密的黑发,黑发在水中顺滑飘逸,如清风柳絮般在湖底舞动飘摇。如今却只好似一条拆散的麻绳,一条一缕自济云仙姑手中直直垂下,轻扫着亭底。两边眼眶中各一颗透明的晶石散发着冷冽的白光。想来水下之时,便是被它晃了眼睛,只是这水下并无光亮,这晶石的光是自哪里反射而来呢? 济云仙姑把这骷髅头翻来覆去看了几番,除了眼眶中两颗晶石,并无其他有用之物。 “济云师叔可识得这头骨是何物?好似比人头要小上许多。”姜仙凝凑上前,对着骷髅端详了一番,觉得这头许是个婴孩的头颅,但这牙齿却是又大又长,并非婴孩所长。但若不是婴孩,这头便是太小了些,即便是分外娇小的女子,若是顶着这样小的一颗头颅,也要像个小头怪物一般。 济云仙姑轻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又微微摇了摇头。 “济云仙姑可是想到了什么?”刑岳紧紧盯着济云仙姑的脸。 济云仙姑并未答话,而是迅速翻过头骨,运上真气对着头骨的下颌,用力一扳,骷髅的嘴便一下张开了,里面黑黝黝一个物件,好似一块风干的舌头。 “这是何物?这骷髅竟然还有舌头?”姜仙凝心中有些作呕,这骷髅不知死了几时,竟还有根黑硬的舌头,却又不敢当真生出嫌弃之情,只得撇着嘴,强行压下心中厌恶。 济云仙姑见到这条僵硬的舌头,脸上却微微带了笑意,目光清朗的看着二人:“适才我还有些犹豫,如今便是确定了。这头颅并非是人的头骨。” “并非是人?难道竟有长着人头的动物?” “这便要考考你二人道法了。法经中古史记载的上古精怪,你们可能想到人头人面的?” 姜仙凝自是不爱看道法,平日里师尊若是开坛宣道,姜仙凝必定找个借口开溜。但唯独这道法里的古史野传是她喜欢的,里面精怪趣闻,姜仙凝自是各个都能背的清楚。此时济云仙姑问起这人面怪兽,自己竟是能想到不少。 “若是说怪物,凝儿却是有些知晓,长着这样小的人首,想来就是狌狌(xing)和长右?” 济云仙姑点头:“凝儿所言极是,这个头应该是长右。上古长右兽据说长着人头猴身,于普通人而言个头较小,能同人一般直立行走,故此长右常常穿上人的衣服去人间游玩。只是这长右却是天生灾星,走到哪里,哪里便会发生水患,故此人们认为长右是个灾星。 但长右自己却并不知晓人们早已恨它入骨,依旧跑去人间玩耍。人们早已熟识长右的身形,便是穿了人的衣服,也与人类不同,不多时便被人们抓了个正着。 人们把长右架在火上烧了七七四十九天,长右被烧的只剩一颗头颅,但只是这颗头颅,依旧可以引发水患。 后来有个法力高强的道长告诉众人,只要用黑玉堵住长右的嘴巴埋在干旱之地便不会再引来水灾。 于是各地抓住长右的,便都以此法为葬,之后果真再没发过水灾。” “这个故事倒是神奇,若这是长右,却是如何到了这阵里来的?若是有意为之,又作何用处呢?难道道法书里上古的妖兽竟真的跑到这阵法中来了吗?”刑岳听了长右的故事,更加迷惑起来,此地竟出现一个上古妖兽,这当真却是个奇事。 “刑岑凌,故事只是借鉴之用,这块骨头未必就是长右,多半是依照长右而造。你竟如此大惊小怪。” 刑岳略有些羞赧的笑了一笑,知道是自己露了怯,但嘴上却并未服输:“便是真的长右也未必不可,姜真人的拂尘尾,不是据说是上古灵犀兽的尾毛吗?此地有个长右又算得什么?” 此言一出,谁知姜仙凝竟真的信了起来:“如此说,倒也未为不可,师尊能寻着灵犀兽,别人也能寻着长右。倒也说得过去。” “这头骨是不是长右,且不用管他,只是这衔玉之法与长右一般而已。还是需得想一想是做何用处才好。”济云仙姑打断了两人话头,依旧左翻右转,里外查看这颗头颅。 头颅自底部一眼便可看到头顶骨,黑玉大小刚好卡在下颌骨两边,才得以做到衔玉而不掉。眼眶中的晶石嵌在头骨最里处,显得幽深而神秘,偶有些许光亮,便精光一闪,折射出黑玉的光芒。 “济云师叔,即猜不出这骷髅是作何而用,便去水下看看那阵法,如此可好?”姜仙凝实是想不出长右和这阵法的关联,只得暂时不想,“那水下阵法一直看不清面目,也许甫一看清便一切明了呢。” 济云仙姑和刑岳都深以为然,三人便再次下水查看亭底阵法。依旧一片黑暗,只得看清亭边一角。三人再次集于凉亭之上,刑岳苦着张脸帮姜仙凝拧衣服上的水。 “如此上来下去当真是冷的很,这亭底着实黑暗看不清亭底到底画些什么,这到如何是好?” “若是有颗夜明珠便太好了,听说海底龙宫都是以夜明珠照明。” “若是想要夜明珠,便要去皇帝家,普通人家倒是难见。有没有传说中那样明亮也是无从可知。”刑岳摇一摇头甚是为难,曾经在水下若是黑暗便只是摸黑行走,却没有什么能在水下照明之物。 头骨和亭下阵法都看不清楚想不明了,便是想要讨论讨论也是毫无头绪,不知从何说起,姜仙凝和刑岳二人恹恹的坐在亭中,姜仙凝微微有些颤抖:“每次都是师尊想法子救我,只要有师尊在,凝儿便只管跟着就好。仔细听着师尊吩咐,做得好了必定会旗开得胜,若做得不好也不用着急,自有师尊在后面坐镇。今次凝儿好容易找个机会想自己筹谋筹谋破了此阵,也叫师尊得凝儿一次救,谁知阵眼似是就在眼前却是毫无头绪。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怕是又因着我道法偷懒,所以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然,我们一起把这亭子翻过来?”刑岳忽的想到一个自认为的好办法。 “刑岑凌,你如今当真要当这一介武夫之名了吗?初见你时,你可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不过是油嘴滑舌而已。如今这油嘴滑舌依旧在,脑子和风度却没了吗?这阵法若是靠蛮力可破,还要阵眼作甚?再者,这阵中一草一木皆是师尊真气所化,你怎知这亭子就不是呢?你要翻亭子,可是要同我师尊角力?” 刑岳狠狠的叹口气,把湿衣服塞在腰际:“倒是我疏忽了。只是明明见了阵眼,却因为不能照明便行不得,也真是可惜。” “仙凝说到夜明珠,许是我们也能做出一个,此时也无甚更好选择,便一起来做个夜明珠吧。”济云仙姑面带笑容,自袖口里拿出几个琉璃晶球,分给姜仙凝二人。 “济云师叔,这是何物?你竟然随身带着琉璃球?倒是好看,只是琉璃并不会发光,如何做成夜明珠?”姜仙凝捧着琉璃球,左右观看,心中甚是喜欢。 “这并非普通观赏的琉璃球,”一边说,济云仙姑一边对着琉璃球轻轻一拍,琉璃球便自中间齐齐分开,中心位置竟是一个空洞,济云仙姑又自袖口中拿出一些纸包发给两人,“这是我门中秘制的磷花粉,点然后可发出莹莹微光,并不燃烧,便是封的严密不透一丝气息,也是一样发亮。所以在一些幽暗的深洞中,虽火诀并不能燃,这磷花粉却是可以一直发光的。适才仙凝说道夜明珠,我便突然想到,此物若放在这琉璃晶盏中便是道水下也不怕了。岂不是如同一颗夜明珠?” 济云仙姑说着,便把磷花粉撒入琉璃晶盏,掐个火诀点燃,再关闭琉璃晶盏。一团微黄的荧光自琉璃晶盏中发散而出,映照着济云仙姑的手掌,脸庞都是一片莹莹的金黄,竟好似在这掌中捧着一颗天空的星星。 济云仙姑捧着琉璃晶盏再次没入湖中,片刻,仙姑便扶着凉亭边缘招呼两人:“速速下来,看得分外清楚。” 姜仙凝有些莫名的欣喜,立刻燃了自己和刑岳手中磷花粉,闭好琉璃晶盏,扑通通跳入湖水中,急匆匆去看那亭底阵法图了。 这阵法图除了一众线条外,在不同方位标注着不同文字,此时借着琉璃晶盏的金光,竟是看得清清楚楚,身下湖水也越发波光粼粼,再无了先前黑暗中的隐隐恐惧和忧虑。 姜仙凝捧着琉璃晶盏细细辨认眼前模糊的字迹:“迁徙宫,命宫,子女宫,夫妻宫,兄弟宫,交友宫……济云师叔可是知晓这是何种阵法?怎得好似……好似一人在世间所触之人?所触之物?” “这……”济云仙姑也有些犹豫起来,“这并非阵法,到好似是人间江湖道人算命的图谱。” “算命?”刑岳指着自己眼前的字迹,点了点头,一个翻身回了凉亭之上,对着水下大喊,“官禄宫,财帛宫,当真是算命用的。虽是占卜面相之法自古便有,但一直难登大雅之堂,不过是民间术士诓骗钱财的手段而已,如今这算命的图谱刻在亭底,能作何用?难道阵法一起,便会给人卜上一卦?” 姜仙凝自水下探个头出来,在水下比划实在是累,荒废感情却说不清楚:“刑岑凌,你既是晓得这是命相图,可是能说个一二?” 刑岳耸着肩摇一摇头:“说个一二也不过真是一二,我只知这亭底的命相图似是叫十二宫命图,其他并不知晓,有何法门更是无从说起。” 姜仙凝用手肘撑着亭子,把头探入阵法之中,身上被梵音之气随意敲打着,却并不感觉有何不适,只觉阵阵微凉倒是有些舒爽:“如今长右和面相图就摆在面前,到底有何联系?上古精怪,人面猴身,水患,面相图?毫不相关,难道是忽略了什么?” 刑岳又捧起长右头骨细细揣摩一番:“还有一块黑玉和两颗晶石。要我说,即是不能掀翻亭子,便把黑玉挖出来看看。便是有何状况,再想办法应付便好。总好过在这里毫无头绪,只是干等要好上许多。”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如果,万一拿出黑玉这阵法便崩塌了,便要如何?真若如此,师尊和刑少主就危险了。只怕真气收不回。” 刑岳捧起长右,面对这面,脸贴着脸,郑重其事的问道:“你来说,你这地盘到底如何出去?” “问他无用,我想到一个破阵之法。” 二人惊异寻着话音望去,竟是济云仙姑自水中探出了头。 “水下面相宫位之中皆有机关,早年间我识得一个江湖道长,此人断命断的极准,只是看你一眼便可知你前生未来。此人教过我一个逆天改命的秘法,唤作‘蝉脱浊秽’之术。此时长右和面相十二宫竟是同这秘法甚是相宜得章。” “逆天改命?”姜仙凝寻思一下,“正是,正是它,济云师叔,这秘法如何用,还是快些道来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万物狼藉(1) 济云仙姑三人在大梵音极乐境中找寻法门,寻到一个衔着黑玉的长右头颅和凉亭底部的十二宫面相图。姜仙凝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实是想不通这两者之间有何种联系,正胡乱的猜测着,只听湖面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想到一个破阵之法。”两人转头向声音方向寻去,是济云仙姑似是悟出了何种道理。 “济云师叔,快些说来听听,到底想到什么破阵之法?”姜仙凝急忙跳上凉亭,示意济云仙姑也速速上来,把破阵之法细细讲个清楚。 济云仙姑自地上捡起长右头颅,又细细品评一番,微微点头:“想来就是如此。” 姜仙凝立刻扑上前来,心中有些欣喜:“济云师叔,可是参透了十二宫面相阵法?” 济云仙姑微微颔首,便把逆天改命的‘蝉脱浊秽’之术同二人细细讲了清楚。讲毕,二人深以为然,频频颔首。 “济云师叔,这逆天改命的‘蝉脱浊秽’之术,你是如何想到?”姜仙凝满眼钦佩,适才自己同刑岳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水患同面相的联系,此时听济云仙姑几言竟好似一语道破天机,竟真真的便是如此。 “此前一位民间道长,法力甚是高强,批命批的甚准,只看一眼便可知晓前生未来。我深感钦佩便将他请到山上讨教判命之术,因着聊的甚欢,待到道长走时,便教了我一个秘术,便是这逆天改命的‘蝉脱浊秽’之术。但此法逆天,需得行法之人法力高强,神思纯质,否则必遭反噬。为了教授于我,道长还改了一个天生克夫的女人的命相,此后果真再没听说克死过夫君。 如今这长右是发水患的精怪,下面又有个十二宫面相图,若是逆天改命便可使长右吞水。这是唯一可行之路,并非万无一失,便只试上一试吧。” “若是此法凶险,济云师叔用了可是会遭到反噬?若如此便还是另想他法吧。”姜仙凝担心济云仙姑,并不可因着要救自己几人却要济云仙姑一人犯险。 “无碍,改人命运本就是有违天道,若是瞒不过天道必将遭受反噬。但此阵中长右尚且不知真假,便是真的,这长右也早就死了,招水之命也被镇住。我们便是改了他的命,也碍不着天道,并不会遭受反噬之苦。况且若只是改了亭下阵法的命格,便只是破阵而已,更加不会反噬,凝儿尽可放心。” “既是没有危险,那就快些动手吧。我们在这阵法之中也不辨时辰,若是破阵出去时,外面已经打完了,岂不是要遭人耻笑,还以为我们怕死,有意躲藏起来。”刑岳一把拎起长右的黑发,将头颅夹在臂弯,扑通一声跳入水中,又自水中连连摆手催促二人快些下水。 姜仙凝二人捧着琉璃晶盏也都跳了进去,姜仙凝手中攥着两个纸人,贴在济云仙姑和刑岳背后,看看两人,在脑中叫了一声:“济云师叔,刑岑凌,可是能听到我的声音?” 才片刻,便听到刑岳浑厚的男声:“这是什么声音?” “此术名为‘心念’,众多仙门中均有类似法术。只是我这术法用的是纸人,在岸上很是好用,但在水里只得坚持个一两柱香便是极好的了。” “你这可是江湖神功——千里传音?” “刑岑凌,你休要废话,你说的那是人间武功,我仙门若是想要千里传音不知那神识要强大到何种地步。便是你我相对而立,若是不用这小术法,只用神识传音,便要以自身神识侵入他人神识才能对话,这便要你比对方神识高上几阶才能行得此法,且要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如今我只知我师尊可以做到,但也只是对我们这样的小辈。” “本以为你们修仙之人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怎知越是了解越是觉得你们规矩甚多,处处受制,当真是不自由。” “若修仙如此容易,不是人人都成仙了?我还疑惑过,你们武修大多上过战场,沾过杀戮,如何便能登仙?如今跟你相处久了,也算知晓,传闻不过是传闻,大多当不得真。” 二人聊了几句,见济云仙姑捧着琉璃晶盏,面色凝重,细细观察着十二宫面相图。便也上前跟着查看,刑岳轻轻摸了摸那用小篆镌刻的‘命宫’二字。才沿着边缘摸了一圈,那‘命宫’二字便如同一张飘落的白纸一般,飘飘摇摇自亭底掉了下来,在水中微微摇曳着落了下去。 刑岳一伸手,把飘落的命宫攥在手心,默默四处打探一番,见并无异动,便暗暗松了口气,对济云仙姑道:“济云仙姑,我把命宫碰掉了。” 济云仙姑转头看看刑岳手中的‘命宫’,想了一时,道:“这‘命宫’本是充盈饱满的喷发之相,如今要改为干瘪凹陷的吸纳之相,你便找个五阴汇聚的凹陷处放上去吧。” 刑岳得了令,便去细细的找寻这面相图的凹陷之处。 姜仙凝也捧着琉璃晶盏凑了过来,济云仙姑便自头顶拿下‘福德宫’交给姜仙凝:“这‘福德宫’如今需要吸纳接收,需找个阴阳调和,有接纳涵养的饱满之地放置。” 此面相图线条颇多,黑暗时看不清楚,如今被这琉璃晶盏的磷光一照,便显出了众多泛着荧光的色彩。姜仙凝细细斟酌,红色必是正阳,墨色乃是正阴,那青色便是阴阳调和吗?只是图中还有蓝色,难道也是阴阳调和? 姜仙凝不敢胡乱安置,便急急问济云仙姑:“济云师叔,这青色和蓝色都是阴阳交汇的颜色吗?却是如何分辨?” 济云仙姑道:“青色,蓝色俱是调和之色,青色偏阳,蓝色偏阴而已,你手中拿的‘福德宫’需得放在两色交汇的至高处。” 姜仙凝欣然领会,急匆匆便去放置宫位。三人行事利落,不多时便把十二宫面相图逆天改命,全都调整了面相宫位。只听水中咔嚓一声响动,水文似是晃动了一瞬。 姜仙凝捧着琉璃晶盏四处照看,审视,怕一时动了阵法会跑出什么怪物。水文只动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四周依然只是三盏琉璃球并无其他异动。 “济云师叔,你适才可是听到什么响动?”姜仙凝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听到了,应是我们放对了,阵法有了变化,四处找找看。” 三人举着灯又找了一时,只听刑岳在远处喊道:“仙姑,这里有个洞,洞里也有面相图,画的似是长右。” 二人闻言立刻游到刑岳身边,果真凉亭正中开了一个暗格,暗格内依旧刻着一张面相图,但此面相图有鼻有口,甚至长着毛发,模样竟当真好似长右,只是满脸的字迹才令人想到,这是一张面相图,而不是长右的画像。 “仙姑,可是要把长右放进去?”刑岳举起长右头颅,对着暗格比了比,形状大小都是刚刚好。 济云仙姑仔细对着暗格查看了一番,除了写着相宫的长右画像,暗格中便再无他物,左右四壁也是结结实实,并无其他任何机关。济云仙姑接过长右头颅,伸一只手指在头颅口中用力剜了一剜,黑玉在长右口中卡的结结实实,任济云仙姑如何搬弄皆是纹丝不动。 “这画中并没有黑玉,但这黑玉又拿不出来……”济云仙姑似是自言自语,又剜了几回,仍旧毫无所获。 “既是剜不出,便直接放进去就好,反正剜出来也不过就是赌一把。”刑岳倒是一脸无所谓,“又或许,一放进去他自己便吐出来了呢。” 济云仙姑虽对刑岳的说法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狠狠心,一抬手,把长右头颅按入暗格之中。长右飘飞着满头乌黑的秀发,才一触碰暗格,便被暗格狠狠吸入,牢牢定在里面。喀嚓声又再响起,只见长右头颅微微一转,一双眼睛便发出两道幽幽的白光,似是在水中查看了一番。忽然长右嘴巴一张,一块黑玉掉了出来。 刑岳眼疾手快,一把将黑玉接在手中,转头看一看济云仙姑,正待要问拿这黑玉如何处置。便看见暗格中的长右忽然嘴巴大张。才一疑惑的瞬间便觉身后似是有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奔长右的嘴巴飘了过去。 刑岳心中大惊,不断向身前划着水,但身体依旧不听使唤一般向长右靠了过去。 “不好,”济云仙姑也奋力挣脱着长右的吸力,一边以真气推水,一边对二人喊道,“长右开始吸纳湖水了,速速用真气出了亭底,走的慢了怕是会被压在亭底。” 二人闻听此言,也是一惊,纷纷使了真气向亭外划去,无奈长右的吸纳之力和湖水的推搡之力,另姜仙凝移动困难,便是用上真气,因是逆流而行,脚下只有本想长右的湖水,根本用不上力。拼命游了一时,却好似并未走出几步。若是按此速度,不待游到亭边便会被凉亭压在湖底。 姜仙凝游得费力,心中甚是着急,刑岳只在自己身前几步,想来待到凉亭掉落之时,他也至少要被压住双腿。姜仙凝手脚乱刨,脑中胡思乱想。正觉逃生无望之时,忽的眼前飞来两条白色飘带,分别绕住二人腰际。姜仙凝只觉腰中一股力道传来,整个人便轻轻松松逆流而上,游出了凉亭底部。一个翻身露出水面,白练那头正是笑意盈盈的橙竹。 姜仙凝和刑岳依旧借着飘带之力向岸边游着,姜仙凝有些惊讶:“橙竹,你是如何知晓我二人遇险的?” 橙竹依旧笑盈盈的看着姜仙凝:“我得师傅真传,懂得推演之术,正算到姜姐姐此时有难,便看见湖水忽然奔凉亭倒灌了进去。橙竹怕姜姐姐果真出事,便使飘带想拉出你二人。已经扔了十几次,这一次才算缠中。” “橙竹,你可真是个人精。多亏了你,不然我跟刑岳当真是难以全身而退。”姜仙凝和刑岳爬上岸边,躲进阵法之中,正要再继续夸上橙竹几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阵法中天地万物瞬间褪色,形象逐渐扭曲不明。再看亭中正以真气魂魄相抗的姜问曦,肩膀忽的向后一震,似是瞬间回了神。再看身后刑风,被姜问曦一股真气弹开摔在凉亭边的条椅旁。 姜仙凝还未来得及替二人忧心,便又是一声轰响,整个凉亭并未虽湖水慢慢下降,而是忽然间便掉落于湖底,湖底细沙飞腾的一瞬,只见姜问曦,刑风二人同时自凉亭飞身而起,瞬间便落在岸边。 “师尊,刑少主。”姜仙凝心中一急,跑出了小阵,但并未听到梵音之声,想来这阵法已是破了。 姜问曦见姜仙凝跑了过来,一个飞身挡在姜仙凝面前。姜仙凝还未清楚师尊是何意思。便觉漫天水花飘飞,竟是那凉亭,好似喷泉一般向天空四处喷洒着湖水。 “师尊,我已经湿了个通透,再湿一些也无所谓。”姜仙凝拎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心想自己着实没有这样矫情,湖都下了几次,还怕这一点毛毛细雨? “这是至阴之水,凝儿并不该沾染。”姜问曦面无表情的说完,依旧以自身挡着湖水。 姜仙凝干笑两声,有些尴尬。本以为师尊是心疼自己,怕自己淋雨,竟是怕自己沾染过多阴气再使个阴招出来,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多时,湖水喷洒完毕,阵中一片晦暗之色,此时仙境般的好光景早已一丝不见。阴森昏暗的柏树林,又现于眼前。不远处一人靠着树干跌坐在地。 姜仙凝自师尊身下闪开身,去查看树下之人,竟是血鬼。伸手探一探阴气,早已耗散干净,已死了多时。另外一边魅仙和妖王也都死的彻底,在阵中被吸的久了,如今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 姜仙凝走到魅仙身前,拎起一副薄薄的人皮,摆在血鬼怀中,口中喃喃自语:“魅仙,我把你安放在血鬼怀中了。无论你此前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对血鬼的情谊却是真的。如今我便成全你二人,将你俩的尸体放在一处,若是腐烂便也烂成一团。以后生生世世纠缠不清,如此可好?” 做完一切,转身看看师尊,又对众人道:“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许是来世作对鸳鸯也是好的。”:筆瞇樓 姜问曦躲开徒儿目光,转身奔山下走去,众人也都跟上,刑岳走在姜仙凝身旁,低低说道:“魂魄都散了,哪来的来生?”说完也大踏步的走到前面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万物狼藉(2) 几人出了树林便御剑而行,不消多时便返回了战场。但此时山谷中并不似前时一般,一派杀戮争斗之气,而是一片死寂,彼时碎影阑珊的火把早已熄灭,只剩些光秃秃的木棍顶着一块焦炭斜猎猎歪在地上。几人收剑落入山谷,只见眼前一地尸骨横陈。有各仙门的弟子,也有各异族的门徒。更有些难以维持化形的小妖,半人半妖的裹着一袭破布倒在血污之中。 姜仙凝落在一片尸骨之中,瞬间想起了精魔八狱阵中尸横遍野的战场。想来无论在何处,战争,权利,欲望便是一切杀戮和死亡的缔造者。姜仙凝翻开几具尸体,看见了缥缈的一袭白衣。那人面朝下趴着,头上发髻和白色丝绦被鲜血染的一片黑红,后心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混合着残破的衣衫翻开着,似是一个魔鬼正对着众人咧嘴狂笑。 忍着心中狂跳,缓缓俯身,姜仙凝闭上眼睛,伸手扳住那人肩膀,一用力,翻了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直扑鼻腔。姜仙凝狠狠的一睁眼,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是一张年轻,陌生的脸。 只一瞬,一番苦涩又袭上心头,这人虽不是若清师侄,但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家人。如今却死在这里,陈尸荒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若是今日躺在这里的是自己。也不知有没有人在这漫山尸堆里,一个个翻看着寻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顿时悲从中来,也不言语,一个个翻看查找着缥缈弟子的尸体。直找到洪息大师打坐的岩石处,除了几个面熟的内门弟子,其他都是些脸生的外门弟子。此时岩石处空空如也,洪息大师也不见了踪影。其他人也默不作声的翻找一番,查看着门中死伤之人。 姜仙凝找了一圈,并未寻得姜蓝和清静怀诚一行,心中稍许放心。刑岳拖了不少宣武门青衣门生的尸体到无人之处,准备晚些时候让这些门生入土为安。 耽搁了些时候,几人在死人堆里翻看了一回,便都在大石处齐聚。 “刑风查看了自家门人的尸身,虽是有些伤亡,但大多是武功不高的外门弟子和低阶门生。阿川和一些修为尚可的内门弟子并不在其中。妖鬼魔三族也并未发现熟识的面孔,想来不知是因何缘故,他们全都转移了战场。”刑风蹙眉,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隐忍的哀伤点点溢出,想是也被这满眼的尸体刺中了心头。 “我聚坤门本就没来多少弟子,如今大多躺在这里了。”济云仙姑说的云淡风轻,但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姜仙凝心中憋着口气,即悲忿又担心,体内淤塞的气息似是松了一松。顾不得许多,姜仙凝两步跳上大石,高声叫喊:“大师兄,若清师侄……你们在哪呀?” 姜仙凝等了一时,山谷中回应的却只有无限回转激荡的回声。跳下大石,思忖了一会,姜仙凝扭着眉头问师尊:“看此情景并不像我们赢了,其他人莫不是都被捉走了?” 姜问曦微微摇头,脸色更加冰冷,声音也如同结了一层清霜:“凝儿忘了玄阴壶吗?” “凝儿没忘,只是那玄阴壶并不吸仙门中人的真气,怎得五峰六族的人就能全部消失了?莫不是我们出来晚了,妖王已经复活?一统了三界?” 姜问曦坚定的摇一下头:“并未,这漫山柏树虽能遮掩阴气,但若妖王复生,必定天放异像,无论如何遮掩也是遮挡不住的。” “此地再无活口,此时也只能先去异魔洞查看一番了。”济云仙姑正在罩衫上擦着手上的血污,适才又在尸堆里查找了一番,确定再无一个活人,此时便只得作罢。 姜问曦微一点头,率先举步奔异魔洞而去。 刑风几步跟上前,慢着半个身子对姜问曦道:“姜真人适才说的‘玄阴壶’是何物?” 姜问曦便略略说了‘玄阴壶’的作用,并叮嘱众人切勿靠近。以免坏了修为。但对魑离的计策却只字未提。姜问曦虽是讲的模糊,刑风也并未追问。众人皆不再言语,只默默而行,不多时便来到通往异魔洞的岔路口。 此一条山路歪歪扭扭自主路上分了个小岔,仿若这道路伸出的一直手臂斜猎猎指着远方的幽暗之地。 姜仙凝跟着姜问曦,才一踏上小路便瞬间打了个寒颤。小路两旁黑山高耸,白树林立,挤着一条曲折幽深的小道,终年黑云缭绕见不得一丝阳光,阴气虬结成团,随意的在山间游荡,偶尔感应到气息流动便倏的扑来胡乱纠缠一番便颤巍巍的又飘到别出去了。 适才在大梵音极乐境中被阴冷的湖水泡了几遍,自内而外湿了个通通透透,内衫潮乎乎黏在身上,好似一块冰凉的裹尸布,束手束脚又阴冷入骨。此时小路上本就阴暗,清冷,时不时又吹过阵阵阴风,姜仙凝更觉阴气直接撞入了骨缝,一阵阵发抖,头皮紧在一起,头发似是冷的根根立起。 刑岳此时也冷的嘴唇发紫,挤到姜仙凝身旁,微颤着声音悄悄道:“姜仙凝,你可会干衣诀?会的话便用一个,如今一入异魔洞小路,越发冷的难忍了。” 姜仙凝此时也无心调笑,奚落的话也懒得出口:“我若是能用,自己便是干的,因何还同你一起挨冻。” “我可是听说你们仙山中人若是湿了衣衫,随便掐个诀便能使衣衫干透,不用受潮湿之苦,定是你修为不够才使不得。”刑岳依旧是不信,仙山中人在说书的嘴里可都是法术高强之人,区区一个干衣服的法诀怎得竟不会。 “济云师叔修为可够?不也湿着。” “怎可能?想来这不过是个小术法。” “小术法?若要衣物干燥需得日头或火焰。这小术法是要热过日头和火的。我若能有此法术,还修什么仙?直接当个火神君便好。刑岑凌,你最近到底怎的了?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难道是谁跟你说我仙山什么传言了?让你中毒如此之深。你不也是仙门中人?不过是修仙途径不同而已,怎能生出如此多误会?” 刑岳神色有些黯然,低低嘟哝了一句:“不过是想有些希望而已。” 姜仙凝没有听清,正待要问,只见姜问曦忽的停住脚步,不知自何处甩出一件披风,想来是折好了塞在乾坤袖中的。双手一抖,披风忽的自姜仙凝头顶飞过,一拉,便落在姜仙凝肩头。姜问曦迅速在前面打个花结,便转身继续行走了。 姜仙凝在刑岳艳羡的目光中愣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的微一低头,便疾步甩下刑岳,追随师尊而去。 几句话的功夫,几人便穿过小路来到一片稍宽敞的空地前,正是满地石子硌脚的那一片。 姜问曦走到空地近前,忽的站住了身形,抬手摸了一摸,转身对几人道:“此处有结界,为异族所布。” 姜仙凝看不见结界,上前摸了几下,也并无不妥:“方才过去的时候师尊并未提到,若是才布的,想来时间也不算长,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结界吧。” “‘幻梦空间’——一种空间挪移术。此前在谷中厮杀之人,想必是被挪到了这里。”姜问曦边说,手中一边掐诀,想要破了此结界。 才一抬手,便听的林中一声虎啸,倏的一个黑影便窜了出来,立在一片石子的空地之中。姜仙凝只觉一团黑气裹着什么物体飞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阴虎。 “怎得又是你?前次被你跑了,如今你这是又来送死吗?”姜仙凝见是阴虎,便率先揶揄了几句。 阴虎站在空地石子之上,傲娇的舔了舔前爪:“姜仙凝,多日不见你依然无甚长进,只是知道斗嘴。你前次是因何捉住我的,用了何种阴功何种物件,可是要我在此处一一道来?” 姜仙凝冷笑一声,轻蔑的道:“这可真是不巧,你选的这个时辰真是不好。此时我身边这些人都是不在乎我用什么功法的,你便直说我吧,我能吸纳阴气,我会阴功。无非就是这些,不用你说,我们仙门众人如今各个都已知晓。你再重复几次也不过人云亦云而已,无甚新意。” “那便说说你师尊,姜衍,借着阵中虚境满足自己私欲之事?这密辛我可是……” “住口!”不待阴虎说完,姜仙凝大喝一声,打断了阴虎,“阴虎,你若想说人言便真正说些人话,你平日里诋毁我便由着你随便说,你若污蔑我师尊,我定然撕烂你的虎嘴,剜了你的虎舌。看你还学不学人讲话。” “哈,你是怕我说吗?”阴虎在原地跳了一跳,有些莫名的兴奋,“你越怕我越想讲,我还是……” 不待阴虎继续胡言乱语,姜仙凝倏的抖出凝仙,一个飞身便跳在阴虎面前,凝仙蓦的奔阴虎嘴巴刺出。 阴虎没想到姜仙凝竟不同自己斗嘴,才说了半句便跳上前来打起,待到反应过来,凝仙已到了嘴边。只得生硬的向侧面硬生生拉了一下头颅,却是躲得有些慢,凝仙的剑锋自嘴边轻擦而过连皮带毛刮掉了一层。阴虎瞬间大怒,嘴边喷着黑血,摇头摆尾的嗷嗷大叫。 “姜仙凝,你以为你打的过我?简直找死!”阴虎嚎叫着,闪开姜仙凝连续攻来的剑芒,一个转身一条一条腕口粗的虎尾如同钢鞭般懒腰斩来。姜仙凝一个飞身越过虎尾,在阴虎尾跟处轻轻一点,摆凝仙奔阴虎后颈便刺。阴虎大惊,一个挺身就地翻滚。 姜仙凝被掀下虎背却一丝一毫不得含糊,足尖点地疾步追赶阴虎,凝仙不断突刺。阴虎借着翻到的力道,骨碌碌滚出半丈之远,避开凝仙的追赶,一挺身又站了起来。 阴虎转头,见姜仙凝追的不紧,便一个飞扑奔异魔洞方向跑去了。异魔洞处阴气浓郁,阴虎可仗着浓厚的阴气为所欲为。姜仙凝必定不能放阴虎去异魔洞处。若是此时玄阴壶已埋在洞口,以阴虎这绿豆大小的脑子想必定然坏了大事。 想到此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抖,凝仙脱手而出,一道银白的锋芒飞射而出,直奔阴虎后脑。阴虎只觉身后阴风阵阵,头皮发麻,不知何物自身后飞了过来,下意识一闪身,凝仙又擦着脸皮飞了过去,擦啦一声插在脸前的地上。 阴虎急匆匆收住脚步,停在凝仙近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桀骜不驯的怪笑:“姜仙凝,你上次在精魔八狱阵里好似是靠着阴功才打过我的。如今你紧追不放,是想要在此地再用一次阴功吗?” “哼。”姜仙凝并不在意阴虎所言,冷冷道,“前次在阵中只因你仗着阵法玄妙,才一时打不过你。此次你休想跑到异魔洞去借阴气,就在此地打。我倒要看看这胜负到底花落谁家。” 阴虎闻言哈哈大笑。笑了一时,忽的抬起双爪一拍地面,怪叫一声,又扑了过来。才扑了半个身子,姜仙凝正准备接招,忽的一阵兵器相接的嘈杂声自身后劈头盖脸扣了过来。 姜仙凝和阴虎都是一愣,不由自主都奔声响处望去。 只见方才争斗的石子空地上,此时平白无故多了一群打斗着的人。姜仙凝最是眼尖,一眼便看见了姜若清。 “若清师侄。”姜仙凝兴奋的叫了一声,“你可是真的?还是幻影?” 话音未落,只听那边姜若清喊道:“小师叔,你适才去了哪里,也不来帮忙。” “还不闭嘴。”身旁姜天云,帮姜若清挡开一刀,狠狠瞪一眼姜仙凝,“休得分神。” 姜仙凝微微一笑,心中顿时一股暖流滑过,此时姜天云的骂声竟突然亲切起来。 “哼,不愧是姜衍,不过弹指间便破了此阵。但此阵一破,魖魓大人便会亲自出马,看你们到时如何应对。” 言罢,也不再想着异魔洞,一个飞扑便自姜仙凝头顶压了过来。姜仙凝也不含糊,提剑便战,刑岳几人见姜问曦破了结界,众人拼杀着现于眼前,便也纷纷加入加入战斗。 姜问曦也自袖中抖出正英,正要上前。只听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姜真人,这是要去哪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玄阴之术(1) 姜问曦破了幻梦空间的结界,众人竟果真悉数被挪移到异魔洞附近,甫一现身,众人依旧意气勃发的战斗着,并未发现已被更换了战场。刑岳几人一见众人并未失踪,心中也是欣喜万分,立即跳入战场与同门中人同心勠力同仇敌忾。姜问曦也将正英滑入手中,正要起身一同进入战场,只听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却不失浑厚的声音。 “姜真人这是要去哪里?”转身,来人正是魖魓。 姜问曦轻哼一声,并不理会魖魓,也并未动手。 “姜真人,近些日子魖魓听闻江湖传言颇多,大多是关乎姜真人,姜真人可是要听上一听?”魖魓脸上满是揶揄和嘲笑,想以此来羞辱羞辱这位高高在上的真人仙师。但姜问曦此人,对于魖魓这类入不得眼的异族,若是没有姜仙凝站出来与之怼上一怼,姜问曦是断然不会搭理他的。魖魓见姜问曦如往常一般,满面冷漠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并不动怒,似是也并不想动手。 魖魓心中有些不满,怎得自己也是一介魔君,怎能受如此轻慢,便是不受其乱,难道也不会虚与应付一下吗?想到此,魖魓倒是先恼怒起来:“姜真人这是已不在乎声名了,亦或是是不在乎本君呢?” 姜问曦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终于算是有了些反应,轻启薄唇但声音依旧淡然清冷:“有何不同?” 魖魓听此一问,心中更加愤怒,厉声道:“哼,姜真人此时虽是不爱理我。但今次一战,我魔族已准备了十几年,隐忍了十几年。一切都是为了今日,姜真人以为此次还能同以往一般,只要姜真人一出手便能平息三界之怒?只怕今日姜真人要有心无力了!” 魖魓虽是嘴上逞着英雄,不断用言语侮辱姜问曦,但却不敢真正动手。虽是对姜问曦使得那些手段自己都是眼见着骁骥一步步走下去的,但此时暗法并未完全催动,魖魓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忌惮,便只站在原地叫喊,并不敢摆剑上前。 姜问曦站了一时,见魖魓只是站在原地说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这种泼妇骂街的打法,姜问曦并不擅长,也并不在意。便是听着,也只是左耳入右耳出,不知对方口中骂的何意。至于回骂,那更加是姜仙凝,刑岳之小辈的冲动言行,自己虽纵着徒儿不愿制止,但也绝不会亲自加入骂战。此时魖魓只一人唱着独角戏,便分外显得聒噪,絮叨。 姜问曦忍了一时,以自己此时功力,并不能轻易同魖魓动手,魖魓竟也一直不出手,只动着一张嘴皮。姜问曦实是无奈,想到徒儿正一人同阴虎缠斗,许是并沾不得光,便懒怠再听魖魓说些个嚼舌根的闲言碎语。一转身,拎着正英自缠斗的人群上飞身而过,一个起落便落在正要飞身扑倒姜仙凝的阴虎身侧。姜问曦抬脚一踢,正踢中阴虎下腹丹田。阴虎本已拉长的身形,瞬间惨叫着缩成一团,摔在两米之外,嗷嗷怪叫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微一侧身,自地上拉起姜仙凝,拽在身后,微有些嫌弃的道声:“无用,为师若不来,你便被咬了吗?” 姜仙凝侧着半张脸,满眼的不服气:“师尊来的可是巧,凝儿适才是有意倒在地上的,若阴虎不被师尊踢走,凝儿便刺中它了。” 姜问曦斜睨一眼徒儿,鼻中轻轻哼了一声,道:“退后。” 言罢,轻转身,对着身后飞来的一道黑影,抬手一掌。黑影也伸出一只手掌与姜问曦结结实实打在一处。双掌甫一接触,一股怪风自两人掌中倏的飞散开来。只一瞬,一黑一白两道虚影同时向后弹开。姜问曦连退几步,稳住身形。黑影也一个翻身,飞转着落在地上,来人竟是骁骥。 话说姜问曦听烦了魖魓的唠叨,板着一张脸,一转身竟自走了。魖魓几句托大的话正说了一半,忽的便没了倾诉对象。心中本已顶到胸口的怒火便更加蹭蹭的窜上头顶。 “姜衍,你……”魖魓暴跳如雷,但姜问曦早已跃过众人头顶,这吼声也不过只有自己听到而已。魖魓猛一挥手中法器,一层结界又起。魖魓口中念个口诀,低吼一声,“骁骥。” 淡黄色结界微微一闪,一个黑影自结界内飞身而出,并不停留,脚尖一点也自众人头顶飞跃而过。须臾,又一个紫色身影也自结界中闪身而出,飘落在魖魓身旁。 “魖魓,这普天下怕是也只有你想要与姜真人自言语上一较高下了吧?你到当真是自视极高,不过这自视极高和当场吃瘪倒也不甚冲突。”此人一双凤目微弯,嘴角含笑,双目含情,言罢轻抬水袖掩面轻笑一声,也飞身跃过众人头顶,追骁骥去了。此人正是魑离。 骁骥自姜问曦身后偷袭一掌,并未得逞,只是两人双双震开,骁骥手臂微有些麻木,轻轻揉着肩头,对姜问曦强自撇嘴一笑:“姜衍,你可是被魅仙吸了阳气?今日一掌也不过如此。” “对你,当然也就不过如此,你也不过配得上一个‘不过’,难不成,你竟觉得能配得上我师尊对你‘如此’?”有姜仙凝在,言语上必是占尽便宜,此时骁骥一掌偷袭,姜仙凝更加是嘴上不会留情。 骁骥被姜仙凝一通‘不过’,‘如此’说的有些混乱,微微愣了一时,怒道:“你胡乱搅个什么‘不过如此’,打不过便是打不过,说得再多,你师徒二人今日也未必占得上便宜。” “骁骥,你们异族之人,最喜欢八卦,每次打架都要讲些流言蜚语,你便是磨破嘴皮,又能奈我何?最可笑就是如你这般,想要骂人却听不懂别人骂你。你若学不来,便不要学,你这头脑,这口才,真真还不如阴虎,阴虎好歹只是个畜生,愚钝痴傻一些也无人笑话。你可是堂堂魖魓的大巫师,四舵之首。那些魔族害人的点子好似都是你想出来的,如今你这般表现,倒是连累了你一族人都要被骂做傻子。” 姜仙凝高山流水般一通乱骂,心中正在得意,忽一转头只见阴虎正自地上慢慢爬起身,虎视眈眈弓着身子准备奔姜问曦扑上去。姜仙凝顾不上斗嘴,一个飞身挡在阴虎面前,又同阴虎战在一处。此时阴虎丹田似是有些损伤,并用不得全部真气,处处受制,处于下峰。姜仙凝却步步紧逼,一刻不曾手下留情。 骁骥正要以阴气之事挖苦姜仙凝几句,谁知才一张嘴姜仙凝却转身走了,一肚子憋闷气堵在胸口竟一时无处发泄。骁骥心中狠狠哼了一声,一抖手,黑狱魂落入手中,再一扬手,乌黑的斗篷落下之时,舵主四护法便自斗篷后现出了身形。骁骥胸中魔气一震,注入黑狱魂。只见黑狱魂瞬间一派乌金,滚滚闪着晶黑的光亮,团团黑气缭绕。 骁骥把黑狱魂自胸前一摆,便一个隐形,又现于姜问曦身前。对于骁骥,姜问曦并不敢怠慢,摆正英与之站在一处,一时间风声鹤唳,树影婆娑,缪白的真气和混黑的魔息混在一处四散纷飞。旁的人只看得见两片黑白云朵上下翻飞,并无一人敢靠近帮衬。骁骥身后四大护法,则抬着兵器围在二人身旁随时准备找个时机给姜问曦来上一下,若是能杀出个致命一击,那便是立了大功,在魔族也算安身立命,稳坐高台了。 姜仙凝见骁骥带着四大护法一同围攻师尊,师尊本也只有半成功力,对付骁骥也就算勉强应对自如。此时这四大护法虎视眈眈围在四周,若是真被哪个看出些许破绽,钻上一个空子,想必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如今,也只有自己能帮的上师尊,此时可不正是护着师尊的好时机。 想到此,姜仙凝一手应付着阴虎,一手自怀中一摸,捏出一颗丹丸。一个翻身跳出两米之外,阴虎见姜仙凝占着上风却转身想跑,心中忿忿不平,便也一个飞扑追了上来。姜仙凝跳了几次,微微转头,见阴虎追的近了,便在足尖使劲腰部用力,一边向后飞跳一边翻转身面对了阴虎。 姜仙凝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轻轻叫了声‘阴虎!’阴虎见姜仙凝笑的古怪,心中暗叫不好,但此时刚刚飞身扑起,四肢都在空中,想要转身却是不能。阴虎心中稍一犹豫的空当,只见姜仙凝手中忽的飞出一物,直奔虎口。阴虎本能觉得姜仙凝定是扔了什么毒药要喂进自己嘴里,便自空中一个歪头闪开了面前飞来的黑点,谁知黑点自阴虎头侧飞过落在脖子下方,竟啪的一声,炸裂开来。阴虎应声落地,几个翻滚跌在几米之外,抽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姜仙凝也呼的一声摔落在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奔到阴虎面前。姜仙凝伸脚踢了踢阴虎,阴虎倒在地上微微喷着气,一动不动。 “哼,你以为我会给你吃什么?躲了嘴巴又有何用?这是‘裂魂丹’,专炸魂魄。虽是伤不到你,但一两个时辰你也醒不过来,省得你碍事,我要去救师尊啦。”姜仙凝用脚踢着阴虎得意洋洋的说完,便拍拍手想办法对付骁骥的四大护法去了。 四大护法依旧围着姜问曦,骁骥二人打转,此时虽是还未发现有何纰漏破绽,但看的久了,似是也能跟上二人身法,偶尔也有人想要补上一招半式,虽是俱都被二人气息弹开未能得手,但不过是时间而已,早早晚晚也会有人一招得中。 姜仙凝拎起凝仙奔着其中一个护法抖剑而上,想趁着师尊战骁骥之时,一个个帮师尊把四个护法全都解决掉,待得师尊打完骁骥,必定会夸奖自己。谁知,才一交手,姜仙凝心中便暗暗惊呼一声,这四大护法竟是比阴虎要厉害上几倍,别说是四个,便只是这一个,若是能平安解决,全身而退也非是易事。但此时已跳入战圈,便是硬着头皮也要打到底,定不能让师尊顾着骁骥还要来救自己。 这舵主护法本是四人一个整体,此时其中一个虽是功力削弱了不少,但对姜仙凝而言对方却是魔息雄厚,步步沉稳,掌掌紧逼命宫。姜仙凝挥着凝仙,只几招下来,便只得招架之力,一步步向后退去。 姜仙凝心中暗暗思忖:“如此也好,便是输了,也要离师尊远一些,免得师尊看见还要分神来救我,倒时被骁骥占了便宜却是不好。” 一边想着,一边不断闪躲着护法手中的兵器,一步步向身后挪动。谁知挪着挪着,却闻听身后一片兵器相交之声。姜仙凝微一侧头,竟是退到了众人交战的空地边缘。姜仙凝稍一犹豫,考虑着是跳进众人战圈,还是再引着这护法去旁的地方。 谁知才一分神的空当,这护法手中一只铁伞便倏的奔自己面门而来,姜仙凝本就处处招架,此时却见铁伞近在咫尺,似是已贴近眼前。只得‘啊’的惊呼一声,侧头躲闪,但心中却是一片绝望,便是闪开了脸恐怕也要被打中后脑。 只是一个刹那的恍惚,姜仙凝只听耳边‘当啷’一声巨响。立时转头,却见铁伞已被一条长鞭弹的偏离了方向,擦着身侧飞了过去。惯性太强,执伞之人一个踉跄,便举着伞插在了地上。姜仙凝知晓,这鞭的主人是姜天云,微侧头颔了颔首算是道谢,便立刻飞身又奔护法攻去。那护法也不含糊,彼时铁伞插的太用力,又卡在石缝之中,此时拔了两次都未得拔出,如今姜仙凝又提凝仙打来,便一按绷簧,自伞柄里拔出一把长剑,依旧迎了上来。 两人两剑,道道白光上下翻飞。姜仙凝此时武器并不吃亏,一时倒也能与那护法打个平手。只是如此下去并非长久之计,自己拖得久了也是依旧要吃亏,师尊那边还有三个护法虎视眈眈寻着机会,要治师尊于死地。边想着,姜仙凝依旧一边应战,一边伸手自怀中去摸丹药。但这护法似是早有防备,剑尖略一躲闪,避开凝仙奔姜仙凝另一只手臂刺来。姜仙凝右手执剑,左手入怀中摸丹药,因着衣裳搭口方向,本就不甚方便,如今对方一剑刺来,竟又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Ъimiξou 姜仙凝心中怄气:也罢,技不如人,舍了这条手臂也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九章玄阴之术(2) 姜仙凝心中一片死灰,几次三番被这护法逼入绝境,想来自己与师尊均是地仙之境,师尊如今只有五成功力便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自己如今这功法到底是在哪个层级?就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不能遇见一个厉害点的妖魔便要等人来救吧。 心中瞬间千万句不甘的言语闪过,也懒怠再作挣扎,想着听天由命也就算了,毕竟此后也能算得不再给师尊添乱。但此次依旧未能如愿,护法剑尖飞来之时,一条长鞭哗啦一声缠在剑身,倏的一收,一条细长的银丝长剑便自护法手中滑脱而出,斜猎猎弯个弧度,又插在了地上。 这护法本是志在必得,想着一招制服姜仙凝,还要回身去寻姜问曦的错处。但毫无防备的飞来一条皮鞭,卷飞了手中武器,如今不但没得手,倒接连丢了两件武器。心中甚是憋屈,护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虚晃两招要去拔剑。 姜仙凝提剑挡了两招,并不十分上心,而是依旧伸手在怀中连连摸索。那护法见姜仙凝缠的不紧,趁机转身就去拔剑。谁知才一伸手,一条鞭子又自身侧飞来,在手腕上一缠一转,又脱了开去。虽是只被缠了一瞬,但这判辞是高阶法宝,制鞭之皮本就不是凡物,且鞭中又绕了层层钢索,便只是轻轻一沾,就已皮开肉绽,鲜血崩飞。 那护法只觉手腕一阵火辣的灼热之感,立时收回手腕,只见一片血肉模糊的破碎之物,翻开的皮肉处隐隐露出一丝白色,想来定是筋骨无疑。那护法攥着一只手腕连连后退,转头寻找执鞭之人。只见一众混战人群中,有一人站定不动,正紧紧盯着自己。 此人身高七尺七寸余,一袭缥缈白衣,腰间束袖上蓝色缥缈云纹甚是醒目,面上虎目蚕眉,眉头紧蹙,一缕黑髯在颌下轻轻飘飞,头上发髻板正,绾着一条白色飘带,上插一只卷云发簪,飘带上缥缈云纹依旧清晰夺目。此人手中拎着一条长鞭,鞭尾垂在地上,一身正气不怒自威,看此形态,除了仙风道骨倒是竟比姜问曦更多了几分坚毅果决。 黑衣人见拿不到武器,悄悄退了几步,口中狠戾的嘟哝一声‘姜蓝’,转身便奔骁骥之处跑去,姜天云一鞭又出,然此次却没有缠中,只擦了护法一个衣边,鞭子便落了下去。姜天云收回鞭子,转头向人群中招呼一声,几个飞跳便自人群中闪出,急忙去追赶落荒而逃的护法了,路过姜仙凝身边,姜天云狠狠瞥了姜仙凝一眼,略带嫌弃的道了一声:“你这修为竟还不如若清了。” 姜仙凝微一愣神的功夫,姜天云已自身旁跃过,奔着护法的方向追去了。姜仙凝也正待跟上,清静怀诚却追了过来。 “小师叔,出了何事?”姜若清匆忙问道。 “跟上便是。”姜仙凝并不愿多说,转身便追姜天云去了。 几人疾步回到骁骥与姜问曦的战场。只见姜天云已挥着鞭子与四个护法战在了一处。此时姜天云处于下峰,只有招架之力,四个护法齐聚一处,除了功力互补,难以对付,更是一同使出诡异阵法,逼得姜天云节节败退,稍不留神便会当场殒命。 姜仙凝不敢犹豫,一个飞身跳入战圈,清静怀诚也纷纷摆剑而上。紧要关头,先分开这四个护法才能继续下文。 但这四护法骤然合体,诡异招法不断,时而虚影重重,时而立地消失,时而叠为巨人。姜仙凝几次出剑都辨不清真假,险些刺中同门师侄。姜天云也是一根长鞭施展不开,稍一用力便要缠中自己人。 姜仙凝见六人联手都被四护法压制,技艺完全施展不开,便又想起了手中攥着的丹丸,迅速又自怀中摸出几张符篆。姜仙凝大喊一声:“大师兄,闪远点!” 姜天云五人早已习惯姜仙凝古灵精怪,一惊一乍,听闻姜仙凝喊叫,只微微一愣,几人便全都散开。四护法从未经过此事,见几人忽的退后,正怔怔站着不明就里,却见姜仙凝手腕一抖,一颗丹丸便自身前炸开,瞬间一片黑烟四起。四护法不知此烟何物,纷纷抬手以袖口掩住口鼻。 姜仙凝见四人松了防备,便使真气自掌中符篆一擦,几个飞身便在四人头上一人一张,贴上了符篆。 贴完符篆,姜仙凝拍一拍手。有些得意的看着姜天云五人:“关键时候,还是要以奇致胜。” 姜天云见姜仙凝一脸得意之色,便自鼻中冷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眼中却是少了一分严厉。 姜若清见姜仙凝一个转瞬便制住了四护法,心中满是羡慕,正乐颠颠的准备上前绑了几人,顺便夸一夸姜仙凝。怎知还未迈开脚步,眼前便一阵阴风呼的扑来,风速甚快,一时便迷了双眼,竟难睁开。 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却见是四护法以魔息震开了姜仙凝的符篆。此时四人抬八手结了一个诡异的法结,口中一声猛喝,竟自四人体内倏的喷发出一团漆黑魔息,包裹着四人。黑雾幽幽,四人不断结着法印,渐渐融为一体,场面甚是诡谲。 姜仙凝拉着手边的师侄连连向后退去,心道:如此强大魔息,几人若要战个平手,清静怀诚四人想必也要结阵,自己如今修为难登大雅之堂,但武器上万万不能输了众人,即便是靠着法宝,至少也不能输过若清师侄。 想着,便收起凝仙,一按崩簧自腰间抽出了黑噬。黑噬一出,只听当啷一声金属碰击之声,随之银光一闪,一把软剑便现于姜仙凝手中,软剑微微颤抖着剑身,反射出一片精芒。姜天云被剑身白光射的微眯了双眼,再定睛看时,不禁大惊失色,心中疑问竟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你这剑……是如何得来?”言语中竟带着一丝颤抖。 姜仙凝见姜天云突然失态,心中万分疑惑,想不出姜天云与黑噬有何牵连,莫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高阶法宝,竟气成如此模样。 “这是师尊给凝儿炼的法宝,唤作‘黑噬’。”姜仙凝满心疑惑,却也如实答了。 姜天云闻言连连点头,口中似是喃喃自语:“对,对,对,也只得是如此,只得如此。” 如此紧要关头,姜天云竟忽的失神失态起来,众人相互对望疑虑重重俱是不解其意。 姜天云自顾自嘟哝了一会,抬头见四大护法结了阵墙,化作巨人正奔几个徒弟打去,急忙收了神智一挥判辞,将四护法拉了回来。四护法又转身奔姜天云而去。 姜天云一边挥着判辞抵挡四护法,一边吩咐弟子:“布‘真君化丹阵’困住魔息,以气化之。” 清静怀诚闻言立即布阵。姜仙凝见姜天云撑的困难,便摆黑噬奔四护法飞刺而去。四护法并不把姜仙凝放在眼中,若是单打独斗还需得费些气力,如今四人合体便是姜问曦也要掂量掂量,其余人等便都不用太过介意。因此姜仙凝提剑刺来之时,四护法并未在意,只轻轻抬了抬手臂,准备挡开剑芒,谁知黑噬是软剑,要想刺入肉中甚是艰难。但若要如鞭子一般缠上一缠却是不难。 四护法抬手抵挡,黑噬如蛇般在伸出的手臂上缠了几圈,才一绕上四护法便立时觉得体内魔息微微一抖,便由挨着黑噬的手臂处丝丝缕缕的流逝出去。四护法急忙抽回手臂,姜仙凝借势用力一拉,手臂上便层层拨皮一般,衣衫尽裂,皮肉绽开,条条魔息如黑丝般自破口处溢漏。 四护法抬手看看伤口,心中满是不解,因何一只软剑便能将四人联手的手臂伤成如此模样,因何这伤口裂开之处竟会有魔息飞溢。 一诧异间,姜天云的皮鞭又到,才挡了皮鞭,姜仙凝的黑噬又来。四护法并不敢再与黑噬硬碰硬,只躲躲闪闪避开黑噬与判辞纠缠。清静怀诚不过几个转身的功夫,便布好了阵法,将四护法困在老君阵中。姜天云和姜仙凝轮流入阵对四护法厮杀一通。判辞还由自尚可,黑噬便只能躲闪,躲得靠近阵法边缘,便不是挨了判辞抽打就是被阵法灼了皮肤。 四护法在阵中打的憋屈,却不得脱身,左右冲突之时,一个不留神便被判辞缠住了脖子。待要挣扎,判辞却缠得更紧。四护法连忙收了合体阵法,想挣脱判辞。 姜仙凝一见,哪能容得四人再次分开,一个翻身跳入阵中,摆黑噬便奔四护法头顶一剑刺下来。怎奈黑噬是软剑,并未一剑刺入头骨,而是才一接触头顶,便左右摇摆着滑了开去。姜仙凝心中一急,眼见四护法就要撤了阵法化作四人,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脚尖轻一点地,翻身骑在四护法肩头,一手握着黑噬另一手扳着剑身,只当黑噬是把斩首的大刀,直直奔四护法脖颈削来。 四护法顾不得继续撤阵,一抬大手抓住姜仙凝扔出数丈之外,但姜仙凝手中黑噬并未松手,随着身体飞出,黑噬沿着判辞飞快的一刮,便如同切西瓜一般,一颗硕大的头颅便翻滚着掉落在地,大股的魔息自四护法体内磅礴喷涌而出。 姜仙凝双手握着黑噬,被甩出数丈,一时不省人事,手中还紧紧握着黑噬,一只手掌被黑噬深深嵌入,鲜血正沿着剑身点点滴落。 清静怀诚收了阵法,立刻跑到姜仙凝身边,扶到一旁休息,不断掐着人中。姜天云也不似平日般严厉,站在一旁查看。 正忙着,只见紫云一闪,魑离现于阵前。姜天云才拎起判辞,挡住几个弟子和姜仙凝,却见魑离水袖翻飞,竟然杀入骁骥和姜问曦中间。 一时分开两人,魑离微微笑道:“姜真人,好久未见。莫不是忘了本魔了吗?”边说边抬手同姜问曦打在一处。 身旁骁骥见魑离突然插了一脚,心中有些不满,自旁边抬了黑狱魂也要动手,魑离却微一转头,有些冷冽的道:“谁要你插手,你那四护法已死绝了,你还不去看看。” 骁骥闻言果真转身去查看四护法,只见四护法此时依旧未能解了合体之阵,一颗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依旧丝丝冒着黑气。 眼见得力爱将俱已身死当场,骁骥心中悲愤难当,正要爆发之际,只觉身边黑影一闪,魖魓自身旁现身。骁骥还未来得及行礼,魖魓便一抬手拎起地上已死的四护法尸体,紧走几步又拎上睡在地上的阴虎,几个飞身便隐没了身影。 魑离转头看见魖魓身影一闪,心头略略一紧,对姜问曦虚晃几招使个眼色,姜问曦得空在魑离肩头一拍,魑离便惊呼一声退了开去。姜问曦并未迟疑,转身奔异魔洞而去,魑离抖了抖水袖,一个飞身也假意追了上去。 姜仙凝本是摔得晕了,此时已醒了过来,见姜问曦已没了踪影,姜天云正和骁骥缠斗,但明显不是对手,不过几招,已是挨了不少下。 姜仙凝忽的起身,想着师尊定是去寻玄阴壶了。便自怀中依旧摸出一颗丹丸,对着姜天云一声高喊:“大师兄,休要恋战。” 同时,一颗丹丸自手中飞出奔骁骥面门而去。骁骥自是不在乎这些个雕虫小技,一把接住丹丸,扔在远处地上。 虽是不过两个动作,姜天云便抽个空隙,一转身跟着姜仙凝几人向异魔洞跑去。 才跑到异魔洞,正好看见魖魓往玄阴壶方向扔了四护法半个尸体,此时正在扔阴虎。只可怜阴虎一世也想不到自己所谓的人生机遇竟只是为了此时的一道魔气。 魖魓推完阴虎,又自怀中摸出一样法器,自空中一抖,一道微黄的底结界现于眼前,再抖法器,厮杀的众人便倏的凭空出现。 “竟是法宝。”姜问曦微一皱眉,想要上前,却被打斗的众人挡住去路。 魖魓却并未闲着,伸手抓了身边几个魔王一样推到玄阴壶范围之内,一瞬间,各个魔王全都化作一张透明的皮,瘫软在地。忽的异魔洞口的结界似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声沉吟自洞内清楚的传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天地一怒(1) 魖魓扔了四护法和阴虎入了玄阴壶,又推了几个魔王进去。此时玄阴壶发出淡淡紫光,壶盖已然全部打开,悬在壶顶之上。 骁骥自身后追了上来,适才被姜仙凝耍弄了一下,此时帽兜下乌黑的脸更加聚拢了一片黑气,一摆黑狱魂便奔姜仙凝砸来。 才刚迈了两步,还未闪开痴斗的人群,黑狱魂便被一物拦了下来,骁骥不甚注意,只听耳边当啷一声,手臂微微一麻,黑狱魂便在手中微微蜂鸣的颤抖起来。抬眼,竟是正英拦住了去路。 骁骥一甩黑狱魂,一把重剑发出呼呼裂风的声响,一倾身,骁骥便摆刀杀了过来,同姜问曦依旧缠斗一处。 姜仙凝几人,见师尊依旧拖住了骁骥,却并不敢上前去对阵魖魓。正犹豫间,只见人群中跳出三个同骁骥打扮相似的魔族。手中拿着各色武器,飞转着落在魖魓同几人中间。这三人正是魔君座下另外三大舵使,各个法力高强,虽是比不上骁骥,但也颇难对付。 姜天云立刻招呼清静怀诚结正阳阵,自己则一抖判辞率先拖住了一个。姜仙凝也提黑噬暂时拦住一个舵使,清静怀诚则摆阵对付一个。 一时间异魔洞前一片混乱之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除魑离和魖魓是个闲人,其余全都奋力而战。 魖魓自众人身后闪了一闪,偷偷瞧着玄阴壶,准备再推些大魔入内,速速塞满玄阴壶放出妖王,解决了姜问曦,好快些结束这三界之战,自己也享一享这三界霸主,号令天下的滋味。 如此想着,魖魓眼中充满阴霾,偷偷打量了打量魑离,阴邪一笑,轻轻踱步向魑离身后靠拢。此时魑离正悠闲观战,毫无防备。魖魓挪到魑离身后,轻抬手,准备一掌将魑离推到玄阴壶附近,如此便是不被玄阴壶一次吸住,也是要折损大半魔息。如此一来,便无人总对自己大呼小叫,背地里偷查前魔君之死了。 魖魓敛着气息,手掌靠近魑离后心处,猛的一运魔息,借着掌风推向魑离。怎知手掌似是已擦到魑离衣衫之时,魑离却平地而起,向后一个翻身,自魖魓头顶翻了过去。一袭紫衣翻飞着自盖在魖魓头顶,刷的一下擦了过去。魑离自魖魓身后站定,一转身,一掌推在魖魓后背。 魖魓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还好前面内舵使刚好同姜天云杀到眼前,魖魓借着扑倒之势,一把便将内舵使入了玄阴壶领地。只听一声惨叫,紫黑色魔息忽的自口鼻中涌出,转瞬内舵使便化作一张薄皮。 魖魓转身对魑离尴尬的笑笑,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险些被魑离将自己推了过去:“清月君因何推本君?” 怕魑离翻脸,魖魓便恶人先开口。 魑离闻言满面惊讶,有些夸张的道:“哎呀!我适才推得是魔君呀?这地上石子多,路不好走,适才我一不小心险些歪在地上,顺手扶了谁一把。竟是魔君,倒是要多谢魔君了。”魑离弯着一双凤眼,眉目含笑,语气轻佻。 魖魓也不敢说破,只得敷衍几句,让魑离小心走路,便赶紧换了位置,去偷袭人群中打斗的魔王了。 魖魓悄悄兜了一圈,借着人多,躲在暗处,又推了两个魔王入玄阴壶。才吸完两个魔王。只见玄阴壶紫光清晰可见,比先前浓郁了不少,壶盖悬在空中微微抖了一抖,几丝魔息飘入异魔洞。只见洞口似是有结界微微一闪,洞内便传来一声清晰,低沉的叹息之声。 众人闻声,俱是微微一惊。玄阴壶越发抖动起来,更多的紫气自壶中飞出,冲破结界闯入异魔洞。 魑离见状,顾不得假装旁观,对着姜问曦高声喊道:“姜真人速速关闭玄阴壶,鬼王怕是要醒了” 姜问曦虚晃几招,甩开骁骥,转身疾步奔玄阴壶而去。 怎知魑离话音未落,身边魖魓便迈动了脚步,魑离抬手阻拦,魖魓却虚推一掌,一个飞身闪到姜仙凝背后,一把拎起姜仙凝后领,运足魔息奔玄阴壶扔了过去。 姜问曦才赶到玄阴壶旁边,便见一条白影飞了过来,微侧目竟是姜仙凝。姜问曦容不得细想,抬起一掌打飞了姜仙凝,转身提十成十的真气,打出一记烈阳掌于玄阴壶的晶盖之上,玄阴壶瞬间敛了黑雾,沉了下去。 姜问曦抬头,只见面前抖动不已的结界里,鬼王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随着玄阴壶的关闭,鬼王双眼也缓缓失了光芒,依旧闭了下去。 姜问曦两指一掐拎起玄阴壶抖入乾坤袖中,便转身寻找被自己打飞的徒儿。 魖魓站在近旁目睹了一切却不敢靠近,只得眼睁睁看着姜问曦锁了妖王,收了玄阴壶。魖魓瞪着眼,牙根咬的咯吱作响。听闻姜问曦功力大减,本想借玄阴壶除了姜衍,怎知竟是谣传,不但没除掉姜衍,竟然还丢了玄阴壶。 魖魓恨得牙根直痒,愤恨的左右翻转着身体找寻骁骥:“大巫师何在?大巫师……” 骁骥应声上前,魖魓一把拉住骁骥,满面狠戾:“大巫师,速速使了暗法。不然岂止是玄阴壶,怕是这十几年的筹谋也全都荒废了。” 骁骥闻言,面露难色有些牵强的道:“骁骥虽知晓魔君心中着急,但时机并未成熟,只怕难以催动暗法。魅仙,鬼王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只我一人便是成功催动暗法也只得三分之一的力量。” 魖魓大怒,高声喝道:“成败在此一举,若不成功,便都自废了魔息往生去吧。” 骁骥无奈,只得收了黑狱魂,将斗篷解下自空中一扬,瞬间,一张斗篷便如同一座帐篷般将骁骥盖了个严严实实。只听骁骥自斗篷下口诵法文,念念有词。 随着骁骥低沉的咒声回荡山谷,交战中包裹着妖丹的布兜,悉数都停止了攻击,飘飘忽忽全都缓缓飞向骁骥。 魑离站在魖魓身旁,见魖魓二人要使阴招,便提步上前,想要阻止骁骥。谁知魖魓眼疾手快,一掌自侧面拍向魑离。魑离虽是及时闪避,未伤到要害,但也被魖魓一掌弹到了身后树干之上。顿时后背便似折断般,生硬的疼痛起来。 魑离吃痛,皱了皱眉头,才要抬手,魖魓一道魔息飞来,刚好打中魑离手腕,铭思竟未能拿出来。 “魑离,”魖魓眼中杀气毕露,“适才怕你发现,不敢大动才被你闪开,如今你倒是当真投了仙门,要与本君作对了吗?” “投不投仙门我还有待考虑,同你作对也是未必。我要的,不过就是你死而已。”魑离依旧一副不羁模样,说的毫不在意。 “要我死?”魖魓冷笑一声,“也要你有这本事!”语毕,微一抬手,手心中黑气凝聚。 “魖魓,我虽是打不过你,但你若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偷袭,又怎会伤到我?你虽只是魔君,并非正派之人,但一届魔君却使暗招害人,也是着实令人不齿。”魑离慢悠悠的辩着道理,凤眼微微斜睨,脸上慢慢挂了一丝笑意。 魖魓举着手中黑气,听魑离唠叨了一时,阴恻恻笑了几声,道:“如今在这战场上,无论用何种招式,赢了便好,成王败寇,你若死了还讲什么君子。休要废话,接招!” 言罢一抬手,黑气便自掌中凝结而出。说时迟那时快,魖魓一抬手的瞬间,只见一条绿影倏的飞了过来,摆剑自魔息中呼啦一搅,凝结一团的魔息便四散飘飞,摇摇晃晃的散去了。 魖魓一转身,接住来人一剑,徒手一扭,那人便随着剑几个翻身,落在魖魓和魑离中间。 “刑风,竟真是你!”魖魓微微一愣。 “少废话!”刑岳并不多话,摆剑便战,身后魑离也忍着疼痛,摆袖而来。两人忽的前后联手,不知使了什么奇异的功法,竟忽的功力大增,双人合璧起来。 魖魓心中暗暗惊叹,再不敢怠慢,认认真真与二人战在一处。 另一边,姜问曦收了玄阴壶,正到处找寻被自己打飞的徒儿。 此时姜仙凝正忍着伤痛同两个扑过来的魔王缠斗,这两个魔王虽是功力只在中上,但姜仙凝却渐渐落了下风。适才姜问曦一掌打的不轻,似是用了八分真气,如今胸骨疼痛,越打越是难以呼吸,渐渐面对两个魔王的攻势,也只剩了招架之力。姜仙凝眼前有些模糊,一个不留神便被一个魔王一剑刺中发髻。瞬间一头如瀑般秀发自身后飞散而下。 眼前两个魔王均是一愣,其中一个魔王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竟真是个女的,还如此美貌。” 此言才一出口,只见魔王头上便多了一蓬白色尾毛,自上而下倏的滑落下来。尾毛扫过,那魔王立时倒在地上双手捂脸,嗷嗷大叫,汩汩鲜血不住自指缝间流出。 另一个魔王,甚觉诧异,一时顾不上打斗,一把扶起倒地的魔王,急匆匆查看伤势。擦一把鲜血,用力拉开那魔王双手,只见那魔王满脸鲜血,一双眼眶空空如也,鲜红的两个血色窟窿,正汩汩的淌着鲜血。 这盖在头上的剜眼之物正是正英。 姜仙凝瞥了一眼满面鲜红的魔王,胃中有些翻滚。觉得这剜眼之事并不是师尊做的出的。 姜仙凝微微侧头,轻声叫道:“师尊!” “要眼无用,便不用再要。”听这清冷淡然的声音,却是师尊本尊无疑。 姜仙凝心中甚是疑惑,何时师尊也如此杀伐果决了? 姜问曦依旧并不犹豫,正英一甩,另一个魔王也被尘尾缠住脖子,姜问曦稍一用力,正英一拉,只听咔嚓一声,那魔王颈项扭断,一颗头颅软绵绵搭在肩膀,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姜问曦接连杀了两个魔王,轻轻扶住姜仙凝,冷声问道:“凝儿如何?” 姜仙凝心中满是诧异,自己从未见师尊用过如此狠戾手段,此时师尊对自己虽也是一副冷漠脸孔,眼中却是好似满是柔软。姜仙凝轻勾唇角,应声道:“凝儿无碍,只是胸口有些疼。师尊不用管凝儿,还是去看看大师兄吧。” 姜问曦将姜仙凝拉在一棵树下,指一指不远处一块巨石:“洪息大师在那里,凝儿且去休息,不要到处乱跑,还要为师相救。” 姜仙凝还想再说些什么,姜问曦一把将姜仙凝推到树后,一转身便奔姜天云之处去了。 此时,姜天云五人对着两个舵使,虽是双方都已遍体鳞伤,但姜天云五人却早已透支心力,只在死撑。姜问曦一时感到,依旧下手狠戾,几个回合一个舵使便不小心被姜问曦缠住脖子,瞬间身首异处。另一个舵使见情形不妙正待要跑,被姜天云以判辞倏的缠住腰身,清静怀诚见状,摆剑阵上前,一时便把这个舵使刺成了筛子。 解决了几个关键的大魔,姜问曦环顾四周,此时众人战场依旧厮杀不断,血雨腥风,地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妖鬼二族虽已群龙无首,但小妖小鬼数量众多,仿佛斩不尽杀不绝,永无止境。而仙门弟子也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强健些的肉身而已,此时已战了不知多久,渐渐都已疲累不堪,一个不留神便被身边宵小砍上一刀,刺上一剑。如今也是死伤严重。 再看眼前,魑离,刑风二人,虽是双人合璧使了异招,但与魖魓还是相去甚远,且这异招恐是也难撑多时,如今屡屡挨打,两人不断变换位置虚招实招难以琢磨,但此时魖魓似是已看清了二人身形移动方位,无论是谁出手,魖魓必然能够接住,若是闪的慢了还要被魖魓来上一下。此时二人均没了往日潇洒风度,只剩得本能收放,与魖魓纠缠,只怕是再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要有人血溅当场。 不远处,骁骥依旧以斗篷遮住全身,低沉的咒文依旧在谷中徘徊。如今所有妖丹布兜散发着团团黑气全都围绕在骁骥四周,如同一个巨型的黑色蚕茧,将骁骥层层包裹。 姜问曦心知骁骥必定是在用什么阴功秘法,定不能令其得逞。便转头令姜天云五人去帮魑离,自己则一抖拂尘,奔一团漆黑的骁骥打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天地一怒(2) 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奔魖魓而去,正走到骁骥与魖魓二人中间,魖魓便一转头,好似察觉了什么,忽的手中提气,一掌一个竟接连打飞了魑离,刑风二人。斗篷一甩,一个飞身,自姜天云几人头上倏的飘飞而过,提起一掌直奔了姜问曦面门。姜问曦向后急退几步,避开了魖魓一掌。魖魓便一个翻身,落在姜问曦面前,挡住了正在念咒的骁骥。 “姜真人,”魖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并不着急动手,“你可知晓这漫山的傀儡因何如此骁勇?便是你们杀了魅仙和妖王,他们依旧也能奋勇相斗?” 姜问曦并未接话,而是姜天云赶了过来,厉声道:“魖魓,你们害了多少人才收集了这些阴邪之气?如今又用阴功驱使着阴气害人,简直是罪大恶极,你这魔君——真真是不除之而不快!” 魖魓斜睨一眼姜天云,轻蔑道:“在我魔族,一向尊卑分明,等级森严,我魔君说话之时,座下众魔众王皆是洗耳恭听,不敢插言。久闻仙山上规矩众多,人人颇识礼仪,难道就是如此礼仪?” “魖魓,你休要张狂,我缥缈自是礼仪周全,只是以你身份,配不上我师叔发声而已。却怪不得我缥缈礼数不周。”语毕,姜天云对姜问曦行过一礼,便站于姜问曦身后。 魖魓闻言并不愤怒,而是依旧缓缓道来:“无碍,本君不与你斗嘴,我便亲自来解释一番也无妨。如今这天下,若是没了姜衍,别说你们几个联手,便是把你们战场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要想碰上我一根汗毛也是休想。便是这些个魔息,妖丹和鬼气你们要尽数杀完也是难上加难。 此一事,我筹谋了十几年,自我登基之日起,我想的便是如何一统三界,一呼万应。如今,已经十九年,为了今日我整整隐忍了十九年,为了此一战,我整整布置了十年。” 魖魓说着,似是无限感慨,眼中竟似满是委屈与不甘,又似万分欣慰。 “十年啊,终于我看着你们一步步走入我的战场,进入我的手心。虽是今日没能另鬼王复生,也没能把姜衍推入玄阴壶。但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一步步走来,便要让你们一步步看着我的成绩,我的荣耀。哈哈哈……” 魖魓发自胸腔的吼音震撼着耳膜。笑了一时,魖魓收住笑声,眼中闪着莫名的兴奋。 “若是今日之后仙门一蹶不振,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当初,我们三族在黑雾中御炼傀儡伊始之时,你们若是赶尽杀绝,便不会有今日一战。只可惜啊,你们仙门,各扫门前雪,皆不愿招惹是非。只要我们懂得隐忍,不在各地搞得怨声载道,当地仙门便绝不会出手,任由我们在黑雾中折腾。 你们缥缈便是仙门第一大派,又如何管得了整个人间。何况还有个甚是不济的宣武楼。 若是没有那个异类姜仙凝,恐怕阴脉你们也是毫无办法。也许……你们那些个仙门道友倒是还能帮上我一帮,逼得姜真人你剖了丹。那我便是更加得了实惠。” 几人皆沉默不语,任凭魖魓絮叨着陈年内幕。姜问曦此时面色愈加冷厉,却也迟迟疑疑并不出手。 此时姜问曦功法必定敌不过魖魓,不知骁骥在背后搞得又是些什么名堂。姜问曦任凭魖魓唠叨前尘往事。心中却在琢磨此时是否需得吃了姜仙凝给的丹药。 魖魓见众人皆不言语,说的便更加起劲:“不过,便是姜仙凝吸了阴脉也无甚妨碍,不过是多拖了几年而已。虽是拖了几年,倒也值得,我依旧是得了实惠。如今我妖鬼魔三族操练了十年,这些傀儡皆可自行战斗,便是你们杀了魅仙和妖王,于我也是无碍。 你可知晓是因何?或许,你们在魅仙的大梵音阵中还暗自得意吧。竟如此轻易的便解决了魅仙和妖王。呵,其实,他们的妖气,鬼气,皆有一半注入了傀儡之中,如今这些傀儡已是活的一般。 只是那两个无用的东西,本是想用大梵音阵吸了他二人和血鬼的气息,困住你们,谁知他们太过无用,便是吸干了也几分颜色。” “魖魓,你可真是狠毒,竟连你同谋之人也要暗算。”不知何时姜仙凝忽然出现在众人身后,如今姜仙凝散乱的将头发绾了一个发髻,女儿之态尽显。 魖魓目光在姜仙凝脸上逡巡一番,冷笑一声:“本君也只是狠毒一些,倒是不如姜真人,金屋藏娇,养个如此美貌的徒儿供自己享用。” “魖魓,你……”姜仙凝提黑噬便要上前,被姜天云一把拉住,恶狠狠瞪了一眼。姜仙凝心知自己敌不过魖魓,又碍于不敢当面忤逆大师兄,便狠狠一跺脚,又退了回来。 “你莫要动怒,你看看,姜真人都不曾说些什么。此战之后我还要好好谢一谢你,此时却是气不得,气不得。不如,为了答谢你们,我便来说一说,这些妖鬼魔族的小怪因何如此骁勇,奋不顾身。只因你们毁了佚城,这些妖魔鬼怪无处栖身,便都投了我们族类,如今全都愿与你仙门决一死战。只是可惜,佚城一战,你们也并未寻得什么,虽是诛了君夜殇,但对影大人又有何碍?” 魖魓自言自语只是,似是忽的想到什么:“不若这样,若是此次姜真人你能全身而退,本君便告知你佚城的秘密,如何?” “魖魓,你要说边说,只怕你死在此地,到时我师尊即便全身而退也无人来道此密辛。你以为只有你有筹谋,我们却是没有吗?今次那玄阴壶被你推了若干魔王进去,却没把你吸了,是我们失误而已。到底谁能全身而退,也未可知。”姜仙凝实是见不得如此挑衅之人,忍不住开了口。 魖魓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震彻山谷。 此时魑离挽着刑风慢慢行来,适才魑离和刑风被魖魓一人一掌打出数丈之外,刑风摔在大石之上,当场闭了气,魑离上前又是扇风,又是渡气,折腾了半天方才醒来。才到此地,便见魖魓自顾自爆着密辛,骁骥此时却已是仿若破茧而出的阴蝶,外面飘飞的布兜全都舍了外皮,一团团黑气凝结成一个结结实实的魔壳,正缓缓开裂。 魑离惊觉不好,大叫一声:“休要听魖魓耽搁时辰,骁骥正用阴招,莫要使他得逞。” 众人大惊,均提兵器准备上前一齐对战魖魓。 魖魓依旧哈哈大笑:“莫要得逞?恐怕已经晚了,若要阻着他,便先要过了我这关,你们不是想要听佚城密辛,想要除我?那便先来看看有没有命来行得。” 言罢,只见魖魓一仰头,双手诡异画符,口中低沉晦涩的喉音传来。顿时林中一片呜咽之声,阴风忽猎猎推搡着柏树,穿过树干卷挟着层层尘土自四面八方翻滚而来。众人才要上前,只听魖魓‘喝’的一声,铺天盖地的魔息便自面前横推而来。众人纷纷被这狂暴的魔息吹得脱离地面飞到数米之外,姜问曦虽是勉强定了身形,但也是只得以手掩头被吹得连退几步,不得动弹。 魖魓一阵魔息扫过,一个飞身,便裹挟着黑气拍向姜问曦。姜问曦提了十成真气,抬手结结实实接了魖魓一掌,瞬间魖魓向后退了数步,姜问曦却飞身而出,再使真气才忽的坠在地上,并未摔倒。一时高下已分,魖魓又再大笑。 “我竟忌惮姜真人,不敢上前,原来传言姜真人功力大跌,并非传闻,哈哈哈……” 魖魓笑声未毕,只见姜问曦自腰中摸出一颗丹丸,毫不犹豫塞入口中。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阴暗魔息。 “师尊,慎行!” 不待姜仙凝呼声传至,姜问曦丹药已然塞入口中,此时身体周身散发着微微白光,仿若日光自头顶撒下,将整个人拢在一片灼目的光芒之中。 姜问曦柳目微睁,眼中一片精光灼灼。魖魓带着魔息的一掌已推至姜问曦胸前,见此情形略有一丝犹豫。只千钧一瞬,姜问曦微微侧身以肩头正面接了魖魓一掌。两人甫一接触,魖魓便顿感一股气息自手掌传上肩头,一个推搡,身体一歪便向后飞了出去。身不由己落在两米之外,脚下运了魔息连连稳了六七步,才定住将要歪倒的身形。 魖魓站定,心中甚是诧异,高声叫道:“姜衍,你枉为一代仙师,竟也用阴功。” 姜问曦并不搭茬,疾步上前,抬手又是一掌。魖魓不敢硬接,闪身躲开。姜问曦一掌又再前方打来,魖魓依旧转身闪开,才退了半步,正英又自身侧裹着一缕白光扫了过来。魖魓连连闪躲,姜问曦步步紧逼,不过三五个回合,魖魓便一个躲闪不及,被姜问曦一掌打中肩头,身子一扭,歪在地上。 姜问曦提正英才要上前,只见前方一团黑云兜头盖了过来,正是骁骥的披风。姜问曦正英一甩,披风跌落在身畔。 只见骁骥此时一袭紧身黑衣,没了斗篷的遮掩,略显一些单薄。周身被魔息层层包裹乌黑一片,原本飘飞的妖丹布兜早已不见了踪影,只见浓重的妖气混在一片魔息之中,围绕着骁骥不断翻涌。 姜天云,刑风众人早已回转至姜问曦身后,见骁骥如此这般,俱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原地驻足观看。 骁骥并不出声,一双眼睛似是已失了神智,一步步缓缓行至姜问曦面前。忽的掐个法诀,站在了原地。 众人正不解其意,只见骁骥周身的黑气忽的歪了一歪,瞬间便如同洪水一般,冲进姜问曦体内。 姜问曦闪身想躲,但这黑气无质无形,竟好似长了眼一般,一个转弯依旧扑了上来。避无可避,一团漆黑的魔息,只一个瞬间便倏的全部入了姜问曦体内。 姜问曦才吃了丹药,此时体内真气大盛,运体内之气裹挟住闯入的一团黑气,手中掐诀,向外一推,一团魔气便又自姜问曦身体四面八方喷散了出去。附近一众小妖,蓦的应声倒地。 骁骥见一招未中,便退回身体,复又掐诀,四周黑气竟又迅速凝结在骁骥身畔。 此次骁骥却并未急着上前,而是魖魓忽的跳上前来与姜问曦战在一处。其余几人也想上前帮忙,却都被魖魓抽空一脚,一一踢出了阵外,靠近不得。 魖魓此时虽是用了绝招,魔气一时大盛,却无论如何也敌不过此时真气勃发的姜问曦。撑了一时渐渐难以招架。就在此时,骁骥一个飞身又跳上前来,自空中掐个诀,抖一身魔息又奔姜问曦打来。 姜仙凝见他二人一同暗算师尊,其他人又靠近不得。一时不得多想,见骁骥又裹着魔息要打入姜问曦体内,逼姜问曦堕魔。便一个飞身,横在姜问曦身前。此时骁骥掌风已到,一掌拍在姜仙凝胸口,周身包裹的魔气一丝不剩,悉数打入了姜仙凝体内。 姜问曦一把抱住跌落的姜仙凝。心中顿时大怒。真气瞬间自掌中喷发,一掌打在魖魓腹部,魖魓哎呦一声,顺势飞了出去,直飞了四五米远,才跌在地上,又滚了一串滚。 骁骥见状急忙躲闪,却也被姜问曦掌风打中,撕了一片袖子,如今露着半条手臂。 魖魓滚了几圈,一骨碌自地上爬起,怒声高喊:“骁骥,快用咒,快用咒。” 骁骥瞟一眼自己**的手臂,有些无奈:“本就只有三分之一,如今一丝也没了,若此时用咒,便只能赌一赌当年的暗伤,没有几分胜算。” 魖魓依旧高声吼道:“几分也好过没有,快用咒,再若耽搁,命不保矣!” 骁骥闻言,果真连跳几步,闪开众人,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魑离在旁大喊:“快拦住他。” 但魖魓忽的又拦在中间,众人皆是难以逾越,眼见着骁骥嘟嘟囔囔念完一段口诀。 此时姜问曦抱着姜仙凝,才要放在旁边树下,随着骁骥口诀声戛然而止,姜问曦竟一口鲜血自齿缝喷出,溅在姜仙凝衣襟之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无悔前尘(1) 姜仙凝虽被注了一身魔息不得动弹,但头脑分外清明。见师尊忽然吐了血,心中甚是恼怒。当真是如了魑离所言,骁骥在使暗咒。但此咒因何而起,如何得破俱是无从知晓。 “师尊!”姜仙凝才一动怒,心中便如同有张大网,拉扯了一下,只好收收心性,放柔了声音。 “无碍,”姜问曦把姜仙凝放在树下,才要起身,忽的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落在姜仙凝身旁。 “师尊,这可如何是好?骁骥到底下了什么暗咒?” 姜问曦擦一擦嘴角,微微抬头。姜仙凝抬眼看着师尊,心中却暗暗一惊,姜问曦此时嘴唇发紫,面色发黑,印堂一片乌青,眼神微微有些涣散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心中一阵阵抽痛,勉力提气,想抬起一只手抓住师尊。但稍一用力,胸中的大网便根根勒紧,如今更是好似崩裂的几根琴弦,瞬间割入了心脏。姜仙凝心中暗暗抽搐,狠狠压下愤怒之情。断不能中了骁骥的阴谋,大动怒气毁了师尊给吃的丹药。若是露出阴气,被送入异魔洞,师尊的一番苦心便全都白费。 想到此,姜仙凝深吸口气缓缓道:“师尊,此一战非你一人之战,既是全都打不过骁骥和魖魓二人,便是技不如人,认输便是。反正,输得是整个仙门。用不着师尊用你一人性命担着。” 姜问曦微弯着身,一手撑在树干,此时姜问曦眼中一片朦胧的柔情,嘴角挂着似是而非的微笑,缓缓抬起一只手,覆在姜仙凝左脸之上,大拇指轻轻在姜仙凝嘴唇摩挲而过。 姜仙凝注视着师尊,师尊从未如此深情的注视过自己,一时竟失了言语。 又一片鲜血沿着姜问曦嘴角滚滚滑落,姜问曦覆在姜仙凝脸上的手,忽的一松,转身奔骁骥飞身而去。 姜问曦此时体内大股阴气横冲直撞,虽有丹药加持,不至于一朝堕魔,但要再同魖魓,骁骥二人纠缠,却是万分艰难了。 骁骥手中迅速变换的法印此时如同握在手中的一条毒蛇。盘桓,虬结着随时准备探头释放剧毒。 姜问曦一行六人加上魑离和刑风,都敌不过此时暴走的魖魓。再加上时不时在旁暗算的骁骥,不过多时,几人便俱已遍体鳞伤渐渐败下阵来。清静怀诚更是被骁骥阴招击中,一时乱了阵法坏了法门,被自身阵气所反噬,只得就地盘膝而坐,收心纳气,稳住心神,才不至于被心魔所困。 魖魓提胸中魔息忽的猛力释放,弹开姜天云几人,又抬起一掌与姜问曦正面一击,姜问曦虽只是倒退两步便稳了身形,但体内阴魔之气动荡不安,趁机推挤开姜问曦体内集结的真气在四肢百骸不断冲击,扑咬。血腥之气不断冲上喉咙。姜问曦急忙凝结真气,稳固心性,一时却再难上前应战魖魓。 魖魓击退众人,退至骁骥身前。低声沉笑起来:“本君已经说过,仙门之中若是没了姜真人,尔等便皆如黄口小儿一般。如今虽是并未如本君所愿唤醒鬼王,也并未一举令姜真人五魔攻心。也不过就是费些周折而已,最终也是本君赢了你们仙门众人。 如今,你们大势已去,尔等性命,本君也不急在一时。既是早晚要死,本君便让你们死个清楚明了,心中有何疑问尽管出言相问,本君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稍稍一顿,魖魓收起浑身暴走的魔息,瞥了瞥东倒西歪的几人,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若,本君先来给姜真人答疑解惑。说说姜真人中的何种暗咒,可好? 姜真人体内这是‘五毒攻心咒’,这可是本君用了十年时间植入姜真人体内的。尔等来评判评判,本君可是做大事之人?此一事,还需得本君亲自去谢一谢姜真人这亲传的徒儿。若不是她私自闯入无极洞,吸了尸拔阴气,这咒的源头恐怕一时倒还无从下手。” “魖魓,你休要信口雌黄,要打便来打,总是扯我小师叔做甚?”姜若清闻听魖魓句句针对姜仙凝,虽是有气无力但却不愿落了下风,任人污蔑。 “信口雌黄?那本君便来说说,你自己来断一断,可是错怪了她?这位小仙吸了阴气,姜真人为了给他除却阴气,把大半的阴气吸入自己体内,这可是帮了我?本是想着若姜真人亲自除尸拔,这尸拔许是会抓挠了姜真人,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真人竟自己吸了这阴气,你说,本君是不是该感谢这位小仙?” “魖魓,你竟如此阴险,我师祖不过是爱徒心切,你却加以利用,以阴气所害,你魔族确是该诛,为天道所不容。”姜若清勉强起身,运气,却是真气混乱一口气息顶住胸口,便又坐了下去。 “小子,你还是好好坐着听我讲故事。这一次也只算个开头,随后那位小仙又吸了我养的半条阴脉,这才是真真切切帮了本君。虽然姜真人没有被众仙门逼的剖了金丹,但却以自身真气去度化这宝贝徒儿,结果惹了一身魔气攻心,若不是这地仙的修为,恐怕当时便堕了魔道,成我族类了。哈哈哈……”魖魓一串笑声回荡在山谷之中,姜仙凝虽是不能动弹,但魖魓所言,句句听得清楚明了,心中一阵阵绞痛压制不住,略略稳住心神,便被胸腔翻涌的悲切顶住喉头,耳中阵阵轰鸣,手指不由自主的掐入树根的土壤之中。 魖魓笑得够了,依旧缓缓而低沉的述说起来:“此后恐怕姜真人也晓得这阴气不得了,多次尝试逼出阴气,但我这阴气是下了蛊的,怎能如此轻易便摆脱了,之后每次入黑雾,便都会中我阴蛊,渐渐地便是想除也除不得了。我这咒法因何叫作五毒攻心咒?便是混了我妖鬼魔三族气息,再加上自身心魔,妄念,这便是五毒,凡人这五毒是除不尽的。前些年,听说姜真人闭关三年,本君还担心是否姜真人得了何种秘法,能除了这些个阴气,若是一时悟了大道得了仙惠,这些年便白筹谋了。没想到三年一见,这修为却是跌了。这倒真是本君收到的一份大礼。” “魖魓,你害了魔君,又害姜真人,却是为何?只为一个名声而已?”魑离突然自旁边开口。 “为何?我魔族本就是强者为王,前魔君定要休什么正魔息,可笑,一个魔族,修了正魔息难道便能成仙?你便是修了正魔息,又有哪个所谓正道人士能多看你一眼,真是可笑,可悲。如今,我要称霸了整个人间,又能如何?难道还坏了前魔君的名声不成?魑离,你不要以为本君不知晓,影大人早就知晓你私通仙门,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大人眼中,影大人只要动动手指,你还不是乖乖上钩,亲自放了引魔裂,连你相好都给炸伤了,你道你如今因何如此不济?你那些个魔息,有多半已留在你那清月宫中了。你当本君不知那结界阵法困不住你?那阵法并不在于困住你,而是旨在留下你的魔息。你且想想,因何你只挨了几掌,便连铭思都拿不出了。哈哈哈……” “影大人到底是谁?佚城到底有何秘密?”刑风忍不住,已顾不得许多,急急问出了口。 魖魓环视一下众人,微微思忖了片刻,抬头,眼中满是狠戾奸猾:“若想知晓佚城密辛,便去阴间问问那些风化的小妖吧……” 语毕,魖魓伸展双臂,划出无数诡异法诀,瞬间魔息大作,眼中黑雾一片迷蒙,集身边魔息于一身聚在掌心,呼的一抬手,一股强大的魔息便自身前喷发了出来,所到之处一片零落萧瑟,地上嫩草全都垂了梢头。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见魖魓用了大招要一举害了众人,顾不得体内阴魔之气已入了心脏,集一身暴涨的真气护住心口,强行御着躯体迎了上去,挡在魖魓面前。 魖魓掌风已出,再难调转方向,双掌正推在姜问曦胸口,周身黑气顿时自姜问曦身体穿过,淡薄的自姜问曦身后飘散了开去。 姜问曦受了如此强劲的一掌,只是向后退了几步,似是并未有何妨害。魖魓心中也犹豫不决,一时竟不敢上前,滚着双眼细细打量姜问曦,脚步却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姜问曦此时受了如此沉重的一掌,体内以丹药凝结的磅礴真气业已溃散,虽是保得金丹无损,躯体无碍,但若要再对抗体内肆意游走的魔息便是再无一分力气。姜问曦吊住体内仅剩的真气护住真元,自乾坤袖中摸了一摸,拿出一物,手中忽掐一诀,点在这物件之上。这物件忽的长大,盘着一团蒸腾的火焰便飞了出去。 姜天云在旁看的真切,连连惊呼出声:“师叔不可呀!”虽是心中着急,但丹田锥痛,才撑着起身,便又歪了下去,只得靠在道边叫喊。 魖魓见头顶忽的飘来一物,绕着腾腾火焰,似是一只铃铛形状,铃铛飞的并不算快,渐渐增着身形,靠近过来。 “这可是九龙神火罩?”魖魓心中一惊,但随即放下心来,“姜衍,以你此时真气怕是御不动这法宝了吧?何况这法宝燃的是魂魄,本君倒要看看你这魂魄能燃到几时。如今你只能放出一条火龙,怕是御不到我头顶,便将自己燃个油尽灯枯吧!哈哈哈……” 魖魓一番言语,众人听的清清楚楚,这九龙神火罩的大名也都有些知晓。难怪平日里降妖除魔,便是万分凶险之时也不见姜真人祭出法宝,原是这法宝需用魂魄来御。 姜仙凝在旁早就心如刀绞一般,再难控住心中情感,此时硬拖着稍稍能动的躯体,攀着地面一步步爬至姜问曦脚边,失声叫喊着:“师尊,师尊,收了法宝吧,师尊……”姜仙凝抱着师尊的脚腕,死命扯着师尊靴筒,想分开师尊与法宝的联系,但师尊身躯岿然不动,依旧御着九龙罩缓缓升至半空。虽只招得一条火龙,神火罩依旧喷着浓烈的真火一个飞旋自头顶将魖魓,骁骥二人扣在了罩里。 姜问曦只御着火龙在罩外转了一圈便一口鲜血喷出,再难控制体内肆意而为的阴气,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姜仙凝本是扯着师尊靴筒,想把师尊拉扯过来,怎知师尊却忽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姜仙凝涕泪横流,扑在姜问曦身上,伸手去探鼻息。姜仙凝手才碰到师尊鼻翼,便倏的抽回了手,师尊竟好似气息全无。 姜仙凝全身战栗不止,一颗心仿佛被剜出揉碎,脑中嗡嗡之声扰的人意乱心烦。一股无名怒火蹭的冲上心头,与心头紧锁的网不断冲突。姜仙凝放任着各种气息在体内任意而为,一心只念着师尊没了气息,今日便要永远的失了师尊。 姜仙凝把师尊紧紧抱在怀中,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扑朔而下。此时的自己,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一切,几个时辰之前还因着自大梵音阵中救了师尊而沾沾自喜,如今想来却真真的可笑。自己竟没有一次能在师尊危难之时救了师尊,只有无尽拖累。 姜仙凝正哭的涕泪横流,暗自神伤之时,只见九龙神火罩上的盘龙渐渐失了颜色,慢慢暗淡了身影。姜仙凝心中更多了一份哀伤,如此便是师尊的魂魄也燃尽了吗?正痛心之时,只见神火罩微微摇了一摇,轰的一声竟歪在一旁,迅速失了色彩变为一只普通的摇铃。魖魓正拎着耀金,满身戾气的胡乱挥舞。此时神火罩一除,魖魓立刻回了神智,举耀金飞身奔姜问曦砍来,骁骥也紧跟着抽出黑狱魂挥舞着冲了过来。 众人皆是大惊,稍能动弹便歪歪扭扭的赶上前来。姜仙凝也瞥见飞身而至的二人,心中悲忿一时上涌,便是师尊此时已经死了也轮不得他人再来折辱。 姜仙凝伸手在乾坤袖中胡乱抓挠,想摸个爆裂丹,碎魂丹之类,便是同归于尽也未尝不可。谁知才一探手进去,一个清凉圆润之物便滚入手中,竟是金玉龙丹。此丹是寒潭秘境中神蛇所蕴,乃保命神器。姜仙凝顾不得多想,既是保命神器,便一把抓住扔在了地上。 m.Ъimilou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无悔前尘(2) 金玉龙丹甫一触地,便忽的生出一个金黄的结界罩拢了姜仙凝二人。魖魓刚好飞扑上来,一时收不住身形撞在龙丹罩上,瞬间皮肉一片焦黑,飞弹了出去。其余正在靠近的众人也受了波及,一股异风自龙丹罩内吹出,吹的众人东倒西歪。 魖魓自地上爬起身,耀金再握入手中,口中狠狠道:“休得装死,便是死了也需得我再刺上几剑补贴补贴。别以为你这罩子能挨得了几时,有本事你永远别出来,看到底谁能耗死谁?” 一边喊着,魖魓果真举着耀金奔龙丹罩砍了过来。姜天云就歪在近旁,见魖魓似是疯了,怕他真劈开结界伤了师尊躯体,便使了全身气力甩出判辞缠了过去。怎奈真气不稳,判辞速度太慢,只在魖魓身后晃了一晃便落在地上。 魖魓一剑砍在龙丹罩上,耀金不愧为魔神之剑,龙丹罩被魖魓竭尽全力一砍,竟真的裂出无数细纹,又缓慢恢复了原状。魖魓一剑用尽全力,此时以剑拄地稍事休息。骁骥却又自地上爬起,提黑狱魂砍了过来。 姜仙凝见二人不依不饶,旁边几人才一上前便被魖魓一脚踢开,姜若诚一个躲闪不及竟被魖魓砍伤了一条手臂,半条手臂在身前摇摇晃晃,想必再难接合。姜若静也被黑狱魂擦伤了脸颊,自眉头至下巴一条皮肉翻开的长沟。 姜仙凝不忍再看,心中愤怒到了极限,全身一股力道仿若沸腾了一般灼烧着每一个穴位每一条经脉。正苦苦支撑之时,姜仙凝袖口忽然掉落一物,侧首望去,正是当年梦中魑离所赠的阴功卷轴。 姜仙凝看着卷轴,心念才有所动,便觉一股力道冲入心脏,胸中禁制之网忽的破碎成片,再没了一丝阻拦。姜仙凝任凭体内洪水泛滥,适才被骁骥打入体内不得动然的魔息,此时竟好似一股请谅解表的良药,疏通着体内每一个血脉。 姜仙凝怪叫一声,体内魔息瞬间崩发。正在劈砍结界的魖魓二人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停了下来,连连后退。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耳中一个声音缓缓说道:既然师尊死了,所有人都难逃其咎,那所有人便全都要陪葬!姜仙凝闭上双眼,运转体内阴气,念出脑中回响的口诀:为我阴尊,覆灭众仙!手臂挥舞,画着怪异的法结。 一时间阴风大作,黑气自四方滚滚而来,遮天蔽日。四周柏树皆点头哈腰,向着姜仙凝的方向歪倒,仿佛一众低头叩首的臣子。姜仙凝闭着双眼,再睁开时紫色瞳眸露出狰狞狠厉之色。此时姜仙凝披头散发,似神识空惘。四方阴气皆吸纳入体。周身被黑雾笼罩,怕是已堕了魔道。 魖魓起身,看姜仙凝此时模样,顿时心生惧意,道’“我族禁术,尔如何得知?” 姜仙凝并未理会,聚胸中之气,一声怒喝,黑云席卷着地上尘土,翻滚而来。无论仙族魔族,皆被掀翻数丈之外。 姜仙凝缓缓走出龙丹罩,对众人微微一笑,此一笑邪恶万分,似是仅目光便可吞噬一切。笑容疏忽不见,姜仙凝瞬间飞身奔骁骥一掌拍来。骁骥也并不逃窜,摆法器与姜仙凝战在一处。 但此时骁骥哪里还是姜仙凝对手,不出五个回合便被姜仙凝一把掐住了脖子,拎了起来。只需稍稍用力,便会当场身首异处。 “姜仙凝,留他性命!”魑离见骁骥性命不保,急匆匆喊出声来。 姜仙凝微微动了动眼睛,瞥了魑离一眼,并未松了手指。骁骥被举在半空如同上吊一般,不过一时半刻便伸长了舌头,只有出气,不见入气。姜仙凝依旧歪一歪唇角,一甩手,将骁骥扔在了地上。 魖魓见状,犹豫着不敢上前。姜仙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一个转瞬便落在魖魓面前,才一伸手,魖魓竟用了遁术,没入地面的土中。姜仙凝见魖魓想跑,蹭的一声拔出黑噬,一剑刺入身后土中。只见地上土块翻飞,魖魓腿上插着黑噬,自地下破土而出,满面尘垢甚是狼狈。 姜仙凝拔出黑噬,举剑再刺,手臂却忽的被人握住。姜仙凝心中暗流忽的翻涌一瞬,转头却是魑离。 “小桃子,留他二人性命,日后还有用。有些事,还需他们给个交代。”魑离握着姜仙凝手臂,眼中一片真诚。 “魑离,你果真还是魔族,适才你也被他们打个半死,如今却要护他们性命!”姜天云在旁叫喊道。 “小桃子,我定不会骗你,日后你便知晓,暂时留他们性命,对你也是至关重要的。”魑离不理姜天云叫喊,依旧不肯放开姜仙凝手臂。 姜仙凝诡异的歪着头,一双紫瞳冷冷盯着魑离,阴冷一笑,冰冷的声音自口中传来:“留?此地……一个也走不了!全都要给我师尊陪葬。要怎么留?” 姜天云心中一抖,又再喊道:“姜仙凝,你是堕了魔道吗?你若今日大开杀戒,日后便永不能登仙阶!你可是要做个魔头?” 姜仙凝闻言冷笑两声,闭上双眼,一串泪自眼角滑落:“你以为我修仙所为的何事?长生不老?法力高深?变化无穷?错!我要的只是我师尊!若师尊都没了,我因何还要修仙?我成了仙,待要做些什么?要保护你们这群害死师尊的刽子手吗?都怪你们,整整一个仙门,五峰六族,因何只靠我师尊一人护着?如今他没了,你来看看,看看这漫山遍野,悉数被一群小妖小魔打的溃不成军。若要他人送命之时,各个口诛笔伐,声色俱厉,待到出力之时却全都成了饭桶,只待我师尊一人相救。师尊已经躲在青云峰一百多年了,你们因何全都不肯放过他?只因为我吸了尸拔,吸了阴脉,能以阴气修炼?只因为我是个女弟子?” 姜仙凝边说边带着一脸泪花笑了起来:“如今,我师尊死了,你们再不能害他,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你全都去给师尊陪葬……陪葬……!” 姜仙凝嘶吼着,倏的集胸中气息至双掌,吸纳天地间至阴之精华,振臂一挥,眼前一片混黑的魔风便贴着地皮席卷而起,所到之处皆被魔息侵染,瞬息间遍地哀嚎之声。无论仙门亦或异族皆一片片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姜仙凝忽的想起精魔八狱阵中的情形,原来这阵中情形竟是自己心中隐藏深沉的一丝恶念。姜仙凝想着前尘往事,与师尊十几年来种种相依相偎皆例例浮现在眼前,今日便是开了杀戒,堕了魔道,便也无悔于前尘。 姜天云等人也都扑倒在地,提真气稳住真元。顶着狂暴的魔息洪潮,姜天云高声喊道:“姜仙凝,你真真是堕了魔道了,你可对得起师叔对你一番期盼!快些停下,住手……” 姜仙凝却置若罔闻,手中法诀依旧不断变换,黑云压制头顶,仿佛下一秒便要突然自空中掉落于头顶,吞噬众人。姜天云虽是距离最近,但少有所动姜仙凝便一掌打来,虽是不轻不重,但若稍不留神便要落个遍体鳞伤。 正在众人无奈之际,只听一声响亮的佛号穿透层层黑雾直击入心脏,一人披着大红袈裟,自不远处一块大石后转出,正是洪息大师。 “阿弥陀佛,姜小仙可还记得老僧教你的楞严经?此时不稳住心神,更待何时?” 洪息大师声如洪钟,几句话激荡着耳膜,在胸口处徘徊。众人被魔息扰的混沌的头脑一时清明不少。 姜仙凝微微收了魔息,缓缓转头看向洪息大师,满眼悲伤的泪水再也把持不住,又再流了出来:“大师,曾经霁芳不愿入轮回,永伴青灯古佛便好,凝儿笑她矫情。如今,亲历哀伤,凝儿便是连只鬼也不愿做,只待一朝灰飞烟灭便是最好。此事无关大师,大师还是不要阻着凝儿。” “姜小仙何出此言,此处并无魂魄需老僧渡化,姜小仙又何出生死之言?” “当然无魂魄可渡化,师尊的魂魄都祭了九龙神火罩。哪里还有什么魂魄需要渡化?” “非也,便是祭了这神火罩,燃尽了魂魄,也终究会有一些碎片飘荡于世间。若是无一丝魂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诛魂之器把魂魄诛了干净,另一种是姜真人自锁了魂魄,根本没放出一丝。姜小仙觉得是哪一种?”洪息大师说的郑重并无一丝戏谑之意。 “大师此言当真?师尊有可能是自锁了魂魄?但若锁了魂魄又是以何物驱动的九龙神火罩?” “以姜真人修为可短时内以真气塑魂,只是反噬及风险极大。极易损了自身魂魄。姜真人应是魂魄虚弱,才以此法结魂。” “如此说来,师祖是没死了?”姜若清在地上蠕动了几步,靠了过来。 姜仙凝脸上倏的挂了一丝笑意,几步跑到洪息大师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请大师出手相救,凝儿无以为报,大师有任何吩咐凝儿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语毕,对洪息大师重重叩了一个头。 洪息大师伸手扶起姜仙凝,正要说话,只听身后一声马嘶传来。转头,只见骁骥召唤了黑无极,爬上马背,一抓魖魓,夹紧马肚,一拉缰绳,黑无极驼着二人绝尘而去。 姜仙凝看见逃跑的二人,并不想追赶,而是立刻回转身,收了结界去查看师尊情况。师尊此时依旧面色僵死,毫无生命气息,姜仙凝跪在姜问曦身前,紧紧抱着师尊。师尊的身躯似是比从前更加冰冷。 姜仙凝口中喃喃自语:“师尊,洪息大师说你无碍的,师尊便等于等,万万不要弃了凝儿。若凝儿一人定然无法在世间苟活。师尊自小就疼爱凝儿,定不会忍心舍弃凝儿,一人行销魂断的。师尊……” 姜仙凝口中絮絮叨叨,紫色瞳眸不断闪耀,时而似是清明一片,时而又似是混沌一片。 洪息大师上前把住姜问曦脉门,一时沉心入定,口中佛语不断,似是在找寻姜问曦匿藏的魂魄。 姜仙凝则依旧紧紧抱着师尊不肯放手,口中含混不清的言语,1更加彰显着姜仙凝此时混乱的神经。 众人此时没了威压,群战场上小妖小魔见魖魓都夹着尾巴逃跑了,也都一哄而散,四散逃命去了。只余众仙门弟子,俱都围着姜仙凝几人聚拢过来。 姜天云才刚行动自如,便几步上前,厉声道:“姜仙凝,你如今怕是已堕了魔道,因何还留在此地?莫不是等着我清理门户吗?” 姜仙凝默默不语,只低头凝视着姜问曦,唠叨声渐渐隐去,只如同木雕泥塑般怔愣的凝在原地。 “姜仙凝,你可是已不把缥缈放在眼中了?你如今一个魔头,难道不该同魖魓一起逃了吗?” 姜仙凝倏的抬起眼眸,一双紫瞳满是狠戾,姜天云心中暗暗一惊。 “逃?仙凝因何要逃?大师兄,若师尊平安无事,仙凝任凭大师兄处置,跪香,倒立,抄经,扫山,挑水,凝儿均无怨言。” “哼,”姜天云一声鼻息,毫不在意,“我怎能罚的起你?你如今可是须臾间便能要了整个仙门之命的人。比魖魓更厉害的魔头。” 姜仙凝抬起头,满眼愤怒,周身黑气又点点聚集。才要开口,只觉后颈一凉,便倒在姜问曦身上。原是魑离掐了个诀,依旧封了姜仙凝后颈的魔花。魔息便立刻收敛至封印的神识之地。 周围众人虽是面色都不算好,但大多敢怒而不敢言,只冷冷的注视着一切。济云仙姑上前询问了几句,本想聊以安慰些个。但一众人等都目光愤恨的注视着自己,济云仙姑只得作罢,默默的退回原地。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洪息大师睁开双眼,见姜仙凝也倒在一边,依旧搭了搭姜仙凝脉门。缓缓道:“无碍,姜真人的魂魄老僧已经探得。借着青云峰的仙境,老僧起个法坛,渡了姜真人魂魄的封印便可回转。姜小仙也是无碍,气息平稳并无邪气,带回去调养便好。” 姜天云谢过洪息大师,又再问道:“大师法坛需得什么物件,要多少时候?还忘大师直言,姜蓝这就去布置。” “法坛无须很多,香炉,檀香,一盆清水即可。既是起坛,少则七七四十九天,多则九九八十一天。” 姜天云点头明了,着人先回去安排法坛。自己则检点众人准备回缥缈。众人皆是元气大伤,大多御不得剑。几个能御剑的弟子,先去山下雇了些马匹,马车。一众人浩浩荡荡,竟不约而同,全都奔了缥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生死决别(1) 一众人浩浩荡荡全都奔了缥缈。一路无话,奔波了大概半月有余才辗转回了仙山。众人皆是疲劳至极。姜天云命山中弟子早就打扫了半山一片竹屋客房,安排众人一一入住。 又把姜问曦安放在若水阁中,布了法坛,令洪息大师不要着急,尽管休息调养之后再行开坛。又将姜仙凝放在暖阁之中,令姜若清在旁看守,若是醒了立时绑了送到正堂。 一切安排妥当,姜天云也顿感脱力,随意洗洗便奔卧房,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有人扣响了姜天云的大门。扣扣之声如同腰间小鼓,咕咚咕咚不绝于耳。 姜天云终于于梦中惊醒,倏的拉开大门,门外站得是姜若怀。 姜天云打量了一眼姜若怀,率先问道:“你师兄弟们如何了?” 姜若怀顿了一顿,微微垂眸,不敢直视姜天云:“师弟废了一只手,二师兄的疤痕,许是在小师叔那还算有些希望。” “哼,”姜天云冷冷哼了一声,“你们便如此无能?凡事都要依靠他人?” 姜若怀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此来何事?”姜天云见姜若怀不敢搭言,也不做辩驳,便懒怠再做责骂。 “众仙门皆派了弟子上来,请开五峰六族大会,要追个责任。” “追个责任?难不成要追我缥缈责任?师叔为了仙门伤至如此,他们不知感恩,倒是来追责任了吗?”姜天云瞬间立起眉毛,拧着眉头,心中一股恶气涌上脑门。 “若怀并不知情,他们只说要追个责任,讨个说法,并未说要追谁的责任。”姜若怀见师尊生气,只敢小声回答。 姜天云冷哼一声,回转身批了衣裳,随姜若怀出门,一边狠狠的道:“真是无一处消停,只因师叔生死未卜,想来他们便不把我缥缈放在眼中了,偏还有个冤孽落人话柄。你那小师叔现在何处?” “依着师尊所嘱,适才小师叔醒了,绑了押在正堂了。”姜若怀半弓着身,偷眼看着姜天云,欲言又止。 谁知姜天云竟忽的转过头,同姜若怀看了个对眼。姜若怀吓得赶忙低头,本来还犹豫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怎得?你可是想要替她求情?” “若怀不敢!”姜若怀更加弓了身子,低着头,惴惴不敢再言语。 “哼,看谁敢替她说话,若不是她,我缥缈却便能落得如此境地?万年仙山,人间仙境,如今到了我手中却成了人人皆可问责的笑柄。都怪她,若不是她……哼!自她来到山上就从未消停过。” 姜天云越说越气,眼见到了前殿正堂,差姜若怀去叫众仙门中人去登仙阁齐聚,自己则手一挥抽出了判辞。 姜天云拎着判辞一脚踢开大门,忽的闯入。只见姜若清一脸疲态的站在堂边,姜仙凝上身捆着绳子,坐在下手一个椅子上。此时也没了往日飞扬的气焰,只剩一片木然。 姜天云咳了一声,将判辞绕在手上,稍稍放缓了脚步:“姜仙凝,你可知罪了?” 姜仙凝懵懵懂懂似是并不明白姜天云所言:“凝儿何罪之有?大师兄因何要绑凝儿?” “你不知你有何罪?今日缥缈之祸,你竟认为你无错处吗?” 姜仙凝苦笑一声:“大师兄若说我有罪,我便有罪吧。只是大师兄要如何处置我?凝儿愿意领罚。” “领罚?”姜天云也笑了几声,慢慢踱上主座,有些颓然的坐了下去,“如今,以你在异魔山所为,你以为我还能留你在山上吗?” “大师兄,你要赶凝儿下山吗?你竟真的如此厌恶凝儿?容不得凝儿吗?”姜仙凝此时再无一丝平日的傲气,满眼只有悲切。 “并非我容不得你,你以为这各仙门都跟着一起上缥缈是要作何?难道是来探望你师尊的吗?亦或是恭祝你得了妖法阴功?他们要来讨个说法,你以为是什么说法?” 姜仙凝默默不语,姜天云叹了口气,难得没了平日里脸上的怒意。 “我缥缈一向只在云隐修炼不问世事,众人能够封我缥缈为第一仙门,只因这山中清净,灵脉丰裕。但其他门派不同,众多人间门派都是依附于皇权,得了权势便可称得第一。 从前是刑家宣武楼,为皇帝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族中多人为朝廷效力,故此为人间第一大武修世家。刑家族长各个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且杀戮及重。其他各门派均不敢与之对抗。故此,前朝时,无论仙山亦或人间,皆是井井有条,一派平和。 但如今不同了,始皇帝是篡位而来,因怕他人谋反,故此重文轻武,刑家还为前朝皇帝效过力,便渐渐不受重用。当朝皇帝更是一心只求长生不老,故此滋生了一派谄媚的小人,竟然还能在朝廷谋上大官。 如今整个仙门早已不如从前,说是自扫门前雪都太过谦虚,相互构陷相互践踏均算不得什么。 说是魖魓想一统三界,有些个仙门中人未必不想。 刑家如今境况,想必你也知晓,曾经我缥缈无人来犯,是因着有你师尊坐镇,若要与缥缈为敌,必要先掂量掂量自身有无如此分量。但如今你师尊受此重伤又跌了修为。还有几人会忌惮我缥缈。若是还有一丝敬意,就不会逼我在此时开五峰六族会。” 姜天云自言自语的唠叨了许久,手边姜若清安排的茶早已经凉透。姜天云顾不得许多,端起盖碗狠狠啜了一口,茶水冰冷,顺着食管滑入胃中。混沌的大脑似是透入一丝光亮。 “姜仙凝,”姜天云丢开盖碗,茶水摇摇晃晃撒了一手,“你若真心爱戴你师尊,还顾及着你师尊,此时便自行下山去吧。不要连累缥缈一起被讨伐。” 姜仙凝抬起一双泪眼凝视着姜天云:“下山?大师兄,你让凝儿下山去哪里呢?凝儿除了缥缈,还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别人家的弟子,学有所成自己就下山去了,怎得你还赶不走吗?”姜天云略略有些恼怒。 “大师兄,此时师尊魂魄还未寻得,生死还是未定之数,缥缈又遭众仙门排挤。大师兄不要赶凝儿下山,凝儿还要照看师尊。况若是凝儿留在山上,其他仙门不是还需忌惮几分吗?大师兄,只要你不赶凝儿走,凝儿自去与众仙门理论。”筆蒾樓 “你以为你是谁?你去理论?你去理论更加被其他仙门说缥缈容留妖女,说你师尊心术不正。你还是速速走了,不要拖累缥缈和你师尊。我只说你自己跑了,也算同门一场,给你留一条后路,你便自生自灭去吧。” “大师兄,凝儿不走,凝儿与师尊同生死,与缥缈共存亡。凝儿是缥缈的人,大师兄到底要凝儿去哪呀?”姜仙凝说着,泪水早已打湿了前胸。此时抽噎着跪在姜天云面前,不肯起身。 姜若清见状也一同跪下求情:“师尊,不要赶小师叔下山啊,小师叔虽是体质有些特殊,但一心只为师祖,只为缥缈,当日用了阴功也是为救仙门众人。又怎能因此而赶她下山呢?” 姜若清边说边以膝盖向前挪了几步,扯着姜天云衣襟下摆,一同苦苦哀求。 姜天云见二人如此,一瞪眼,一脚踢开姜若清,怒道:“你懂个屁!谁会管她为了何事。魔族就是魔族,让他修仙便能成仙吗?用了阴功便是邪物,还有何解释!你若不想继续害死你师尊,就速速下山,休要再与缥缈有一丝联系,这才算是你功德一件!” “大师兄何出此言?凝儿因何就能害死师尊?此前尸拔,阴脉之事凝儿却是有错,但凝儿不知师尊竟一同吸了阴气,还淤结体内,若是知晓凝儿吸回来便好,又怎会留在师尊体内成了今日之患呢?” “哼,你只知你自己。别说阴气攻心吸不出来,便是能吸出来,以师叔脾性又怎会让徒儿犯险为自己疗伤?师叔一向只会自己担着一切,从不叫任何人与之分忧,更何况是他偏爱的徒弟。” 姜天云似是说到气头,倏的自座椅上站起,一把抓起桌上判辞,横眉立目指着姜仙凝:“你……你当真不知你师尊是因何掉的修为?” 姜仙凝心中一惊,姜天云如此问,必定是与自己相关。当时师尊死活不让自己去无极洞,定是怕自己看出端倪,而为此担了自责。 姜仙凝满目疑惑却有些悲怆:“凝儿并不知晓,还望师兄明言。” “明言?你这法宝可是你师尊给你炼的?” “黑噬?正是师尊亲手所炼!” “你……你竟看不出?” “看不出什么?” “你可知你这法宝是你师尊斩筋劈肋所炼制而成。师叔修为跌落,都是因为你。我只道是师叔骗你,说用别人的软肋制成,没想到你竟看不出。”姜天云越发的生气起来 姜仙凝怔怔的盯着姜天云,更是如同一道惊雷劈中天灵:“师兄却是因何得知?” “因何得知?但凡你争气一点,用些心在修炼上,稍稍配得起你这地仙之称,你便看得出这法宝是何物而制,有谁会抽根肋骨切块筋肉给你炼制法宝?这法宝又因何能吸纳阴气?还不是因了师叔的地仙之骨?师叔抽根软肋给你做剑,我看,你才是那根软肋,只要碰到你,师叔便要倒霉。师叔一心护着你,你却只会拖累他,毁他清誉。如今更是生死未卜,吉凶难测。你若还有一丝感恩之心,便放过师叔,离了缥缈,自生自灭去吧。” 姜仙凝一时心情难以言喻,仿若姜若清当年拿的那只野鸡,被人扔进火里,反复烘烤。此时似是已被烧的外焦里嫩,恨不得立时抬上桌台,被人剖心挖腹,生吞活剥才算解气。 “大师兄,你莫不是为了让凝儿下山,故意骗凝儿……”姜仙凝用力向胸中塞着空气,却依旧有气无力。 “哼,若不是念着同门之谊,我倒巴不得把你交给前面那群阿谀小人。用得着编借口骗你下山?” 两人正寒暄着,只见一个小弟子不顾礼仪,匆匆忙忙闯了进来,喘着粗气对姜天云施了一礼:“师尊,前面仙门众人堵了门口,要师尊出去给个交代。三师兄此时正拦着,不然只怕他们就闯进正殿来了。” “不是让若怀带他们去登仙阁吗?怎么却堵了大门?还要跑到后面来?难不成还想搜山吗?” “有些门派的仙师,说是怕缥缈护短,不肯交出魔头,便堵了大门,还要四处查看。济云仙姑和刑少主本想拦着,但也都被骂的难听,还说刑少主是仙门败类。” 姜天云闻言大怒,一抖判辞,怒道:“师叔还没死,他们便不把我缥缈放在眼中了吗?走,随为师去瞧一瞧,我倒要看看谁敢搜山!”语罢,抬脚便奔登仙阁走去。 姜仙凝听小弟子所言,知道众仙门口中的魔头指的是自己。若是自己此时躲了,便更加令缥缈蒙羞。想到此,姜仙凝自地上一跃而起,紧跑几步,拦住姜天云。 “大师兄,他们要的是凝儿,凝儿这就出去。” 姜天云一把拉住正要跑开的姜仙凝,一脸嫌弃的道:“你去是要给缥缈更加难堪吗?一边去,休要来添乱。”边说边把姜仙凝一把推倒在一旁,自顾自走了。 姜天云本登仙阁走去,还未到前殿大门,便见不少灰黄衣色的道士挤在门前推推搡搡,姜若怀和几个小弟子正左右拦着,不让他们跑进正院。 “缥缈一向乃清净之地,今日何人在二门前吵闹?若坏了山中灵气,谁能来负责?” 姜天云满脸怒意,言语不善。几在门口的一众人等顿时安静下来。一个穿着姜黄色道士袍,前后以镇魂金线刺绣八卦图的道士走上前来,呼了声道号。 “福生无量天尊!姜掌门也是道家半仙之躯,因何窝藏一个魔化之人?我等并不想折辱缥缈绕了仙山清净。只是姜掌门断不能留那魔头在山上。还是交她出来,趁她此时不能做乱,速速除了为好。”此人正是归元派又一门主,与此前赵老道同级,想是赵老道伤重未愈,便换了一个门主前来闹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章生死决别(2) 姜天云稳稳心神不失礼仪,对老道抱了抱拳:“道长有礼,道长说我缥缈窝藏魔化之人,却不知说的是谁?” 老道微微一笑:“若姜掌门不知,老道我便明说也无妨。就是姜真人的女弟子——姜仙凝。” 姜天云并不反驳,也不应承,只淡淡道:“道长既是说了,是姜真人的女弟子,这便是我缥缈内部之事,姜仙凝若真是魔化之人,我缥缈定不会手下留情。这无极洞不知炼了多少妖魔,如今却也不是摆饰。” “老道可不敢苟同,姜仙凝如何处置已不是你一个缥缈便能解决的。前几日在异魔洞,整个仙门都差点被她阴气所噬,如今这讨伐之事又怎能是缥缈内部之事呢?魔头一日不除,仙门便一日不得安宁。” 众人闻听老道所言,纷纷应声附和。呼喊着要姜天云交出魔头,任凭众人处置。刑风站在众人之中,与姜天云四目相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姜天云一时与老道僵持在门口,即不愿妥协也无力反对,一时场面陷入僵局,不进不退,门外众人由老道带着吵吵嚷嚷,推推挤挤。 就在众人焦灼之时,只听一个声音自内院中传来:“你们不要再叫嚣了,姜仙凝在此,要杀要剐只冲我来,休要在缥缈大呼小叫。缥缈忌高声,忌喧哗,忌诽语。还望各位遵守。不就是要讨伐我吗?诸位都去登仙阁坐好,我自会前去任诸位讨伐。若是全都挤在此地,我也就只能站在门内观看你众人丑态了。” 姜仙凝说完众人一时沉静下来,不多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无碍,我便去登仙阁等你,料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众人全都闻声附和,三三两两结伴奔登仙阁去了。 刑风和济云仙姑见众人走了,便几步走上前来。 济云仙姑一把拉住姜仙凝,却盯着姜天云:“姜掌门因何不让仙凝逃了?此时要逃却是难了。” 姜天云闻言,冷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姜仙凝赶忙接道:“不怪大师兄,是凝儿不走。凝儿生死都是缥缈的人,便是今日他们想要了凝儿的命,凝儿也要死在缥缈。” 济云仙姑几人对望几眼,暗自摇了摇头:“姜仙凝,此事不是你一人能但得了的。即便是除了你,他们依旧还有其他理由骚扰缥缈。你去了也不过是无畏之争。” 姜仙凝对济云仙姑笑了笑,此一笑中满是欣慰,并无一丝怨气。轻轻推开济云仙姑的手,姜仙凝毫不犹豫的奔登仙阁走去。今日,无论是何种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姜仙凝也打定主意要走上一走,定要保得缥缈平安。这也算是对师尊多年厚爱的一丝报效之心。 登仙阁中,依旧如每次五峰会一般,两边坐满各仙门道长,后面站着各门心腹弟子。 姜仙凝站在门口,打量着屋中众人,屋中人也都打量着自己。此时,屋中端坐两旁的仙师,更像一头头盯着猎物的狮子。眼中皆是愤恨和贪婪。 姜仙凝踯躅之时,姜天云自姜仙凝身后跨进登仙阁,沿大殿中央稳步而行,身后跟着济云仙姑,刑风和姜若清。众人目光一时自门口的姜仙凝处收了回来,随姜天云缓缓转动。 待姜天云才一坐定,便有一人站起身,微微作势施了个礼,道:“姜掌门既是来了,想必是要给众仙门一个交代了?” 姜天云见此人如此傲慢,心中暗自厌恶,却不好表在脸上,便微欠身回了礼,问道:“这位道长此前并未在五峰六族会上见过,敢问道长仙讳,来自哪个门派?” 此人听姜天云一问,顿时有些恼怒,脸色冷冽,甩了甩袖子,甚是傲慢的对众人一抱拳:“吾乃归元派一阶门主赵乾邹,道号‘兀立’。此前缥缈伤了我派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门主,此次便只好由吾来代替了。” “赵道长,”济云仙姑起身,打断了赵乾邹,“赵道长可是知晓,前一位赵道长是因何被打伤的?” “此前是非吾并不知晓,只盼缥缈今次能给众仙门一个交代便好。”赵乾邹扭砖头,依旧傲慢的瞪着姜天云,等姜天云答复。 姜天云自主位上慢慢站起身,环视众人,众人此时虽并未同赵乾邹一起逼姜天云给交代,但各个眼中皆有几分期盼,想来巴不得姜天云在此难堪。 姜天云重重咳了一声,高声询问:“我缥缈千百年来一向不问红尘俗事,只除妖孽,清心修炼。今次三界之战依旧如此。我师叔——姜真人,此时还重伤躺在青云峰。此时,不知众仙门掌门,长老们,是要我缥缈给什么交代?是因为缥缈未尽全力,还是欺我缥缈无人?” 姜天云眉头紧锁,横眉立目,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众人一时竟全敛了戾气,皆不敢作答。 “姜掌门休要避重就轻,吾等并不是嫌姜真人出力不够,而是要惩治那妖女!”赵乾邹依旧咄咄逼人,不肯作罢。 “赵道长,你可知晓我众人的命是谁自魖魓手中救下的?救人之时你不说话,如今却一口一个妖女,来讨伐人家,这便是你归元派所为吗?”刑风见赵乾邹傲娇的模样,忍不住便想揶揄几句。 赵乾邹不知是因着没听懂还是并不在意,对刑风轻蔑一笑,道:“多些刑少主夸奖,我归元派一向如此,恩怨分明。以刑少主所见,今日我们不该讨伐妖女。那该不该讨伐魔族君殿呢?此时那魔族恐怕还在半山竹屋歇着吧?可是跟刑少主一屋?” “你……”刑风气得一时语塞,“你休要含血喷人!” “哈哈哈,我含血喷人?还是刑少主你自己心虚?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边说边自条几后走到大殿正中,“刑少主,吾此时无意与你争斗,只说那妖女。姜掌门,你到底要如何处置?此时定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赵乾邹说的慷慨激昂,此时各仙门众人听到‘妖女’二字,想到昔日几番争斗,也都窃窃私语起来。一时也竟也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是呀,姜掌门还是给大家一个说法吧,要如何处置‘妖女’呀。” “对对对,若是放任不管,必定后患无穷。” “可不是嘛,你看异魔洞那景象,若是她再发起疯来,怕不是要把云隐山都要平了。我们玄天门倒是离得远,你们五上门和仙姑的聚昆门可是要小心了,一不留神,被灭门了也未可知。趁着她现在还没发作,赶紧处理了才好。” “赵道长说的也没错,姜仙凝几次三番吸食阴气,万一一日堕魔,只怕是三界灾难,还是现在了断了好。” “正是,正是,此人乃三界不幸呀。” …… 姜天云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咬了咬牙根对众人一抱拳:“诸位,姜仙凝是我缥缈弟子,我缥缈定会给仙门一个交代,只是此时师叔尚未清醒,此事还需师叔醒了再做定夺。还请诸位等一等吧。” “等一等?缥缈这是要护短吗?一个善使阴功的魔头,不,她比魔头更甚,她魔息,妖气,阴气皆可吞噬,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物。处理一个妖物,还要等姜真人醒吗?如若姜真人永远不醒,那这妖女便永远在你缥缈逍遥吗?” “你……你也算是仙门长老,因何出言咒我师祖?我小师叔几次救仙门于水火之中,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有违天道之事,你因何咬着不放,怎么一次次都是你们归元派出头滋事,莫不是有何阴谋?你们步步相逼,难道以我师祖百年仙师的威望还能诓骗众人不成?你又因何如此着急来讨伐?”姜若清站在姜天云身后,本是当着师尊不敢多言,此时见赵乾邹诋毁缥缈,诋毁师祖,诋毁小师叔,便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是我有阴谋还是你们缥缈有阴谋?这妖女是你缥缈养的,是姜真人养的。你们若不是有阴谋,这十几年间,以姜真人修为难道看不出她能使阴功吗?便是看不出,难道她一次次吸食阴气,姜真人也是看不见的吗?不是一样一次次救她?哼,百年仙师?自从他炼了这邪剑黑噬,什么百年仙师,便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天道使然而已!” “你……你竟如此……口出狂言!”姜若清虽是气愤难当,但并不敢过分造次。 姜天云攥着判辞的手紧紧的抠着手心,直抠的关节发白,手臂颤抖。其余众人见赵乾邹说出如此令人难堪的言语,一时俱都收了声,静静等着看姜天云如何作答。 “大师兄,”姜仙凝站在殿外听的清楚,此时再难袖手旁观,让人随意折辱师尊,“大师兄莫要为难,尽管处罚仙凝便好,仙凝甘愿领罚。” “小师叔,你何罪之有?便要罚你?” “若清你闭嘴,”姜仙凝厉声喝止姜若清,腾的跪在姜天云面前,“请大师兄责罚。” 姜天云双手捋了捋判辞,缓缓走到姜仙凝面前,眼神微暗,沉声道:“缥缈弟子姜仙凝,私练阴功,妄为缥缈内门真传子弟,今罚判辞十鞭,赶下山去,永世不得再回云隐。” 语毕,将判辞高举过头顶,一鞭鞭抽了下来。判辞乃高阶法宝,一鞭下去便皮开肉绽,筋断骨折。便是姜天云顾及同门情意只用了三分真气,也是打得姜仙凝皮肉翻开,后背一团血肉模糊。 姜仙凝咬着牙本也忍得三鞭一声不吭,待到第四鞭时便再也忍不住,爬在了地上。姜仙凝闭着眼,全身颤抖的着,用力撑起自己身体,提着一口真气颤声道:“世间所为之事,此时所为之事,到底孰正孰邪,孰是孰非?以其正身行阴邪之事,可算得正?若魔道中人,悬壶济世以救世人,可算得邪?此时仙门容不得我姜仙凝,可是只为匡扶正义?今日世道,真真是可笑!” 姜仙凝半撑在地上,颤抖断续的声音,句句清晰的飘入众人耳中,赵乾邹满脸幸灾乐祸,其余众人则满面漠然,似是并不关心孰正孰邪,只要同众人一般无二便就是正。 只有济云仙姑和刑风低头默默不语,橙竹站在济云仙姑身后,轻轻擦着眼泪。 十判辞打完,姜仙凝一时气息混乱,伏在地上动弹不得。身后雪白的衣衫一片鲜红,此时已是破破烂烂,被血胡乱污粘在身上。姜天云没容得姜仙凝缓过口气,便吩咐姜若清道:“若清,速速带人把这缥缈孽徒赶下山去,不得给她疗伤之药,认她自生自灭。” 姜若清不敢忤逆师命,磨磨蹭蹭自师尊身后向前挪着。 “大师兄,”不待姜若清挪过身子,姜仙凝竟拉住了姜天云衣摆,吃力的抬着头,颤声道,“大师兄若罚的不够,便再打仙凝十判辞,但不要把仙凝赶下山去。” 姜天云一脚踢开姜仙凝,厉声对姜若清道,“还愣着干什么?让你把她叉下山去,听不懂吗?” 姜若清连连应声,不敢再做怠慢,急忙上前来拉姜仙凝。 “大师兄,仙凝只为照顾师尊便好。若能留在山上,仙凝愿废了修为,毁了金丹,永不下青云峰半步。如此可好?” “姜仙凝,你犯了门规,此时众仙派掌门,长老都坐于此,我因何便能徇私舞弊将你留在山上?便是你硬留下来,也断不会放你回青云峰!还是不要哀告,赶快走吧。”姜天云说完,一转身,不再看姜仙凝。 “大师兄,”姜仙凝用力甩着几个小弟子的手,“大师兄,仙凝不走,别赶仙凝走呀!” “哈哈哈,”几人正折腾着,只听有人笑了起来,正是赵乾邹,“好一出苦肉计,好一副避重就轻的家法。不知姜掌门是一心护着她呢?还是徇私赶走她?可惜人家不领情。 不过,便是领情她也走不了。一个妖女魔头,今日定要拿了她性命才可罢休!”语毕,便飞起一掌奔姜仙凝天灵盖打来。 姜仙凝此时全身无力,见赵乾邹不顾形象,也顾不得再惺惺作态,只想一心害死她。心中忽悠所动,似是倏的想通了什么,一时又无了头绪。赵乾邹一掌拍来,躲是已经躲不及了,今日也不会再有师尊破门而入,姜仙凝便松了手上力道,爬在地上听天由命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生死决别(3) 姜仙凝在登仙阁被姜天云抽了十判辞,准备赶下山去。姜仙凝正求姜天云手下留情,自愿废了修为,毁了金丹,留在青云峰照顾师尊,永不下青云峰一步。姜天云却不为所动,依旧喊弟子把姜仙凝立即叉下山去。 两人正纠缠之时,怎知赵乾邹却一阵大笑,说两人惺惺作态,演戏给众人看,今日姜仙凝便是想要下山也是不能。话未必便一掌奔姜仙凝天灵盖打来,准备一掌要了姜仙凝的命。 此时姜仙凝才被抽了十判辞,一副瘫软之态,全身如被火烧般灼热火辣起不得身,又想到今日再也没有念想,再不会有那一抹白色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顿时也不再反抗,只趴在地上哀叹一声‘凝儿竟果真理论不得,要护着师尊的话怕是要食言了’,便闭了眼一心等死。 怎知赵乾邹的掌风却只擦了姜仙凝一丝发梢,便被一股力道弹了开去。姜仙凝只觉发梢微动,便失了头上威压。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便有一只手将自己自地上强行拉了起来,把手臂挂在脖颈上,半拖着向外走去。顿时,宝剑仓朗出鞘声不绝于耳。 姜仙凝被挂着拖了几步,那人换手一把握住姜仙凝的腰便与众人打了起来,身边一片兵器相交之声响起。姜仙凝手上稍用力攀住这人,忍着疼痛脚下用力想尽量跟上这人步伐,但此时真气虚弱全身疼痛,只被那人拉来扯去,不能由己。 姜仙凝心中有一丝异样,想不出除了师尊谁还能在危难关头来救自己。恍惚间微微睁开双眼,头颈沉重,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青色的衣角。姜仙凝狂跳的心弦还未止住,只听一人高声叫喊。 “刑岳,你这是要背叛仙门吗?”此声正是兀立道长赵乾邹的声音。 刑岳并不答话,一边抵挡众人不轻不重的攻势,一边拖着姜仙凝出了登仙阁大门。众人见二人逃出大殿,便一股脑全都涌向殿外,一时殿中闹闹哄哄拥挤了起来。姜天云也急忙动身,推开挡路的各门弟子,一路追了上来。 刑风却一时愣在当地,仙门中事,刑家如今本已插不上嘴,此时自己又落人话柄,为着宣武楼最后的尊严,刑风一向忍辱负重。便是有何不满之事,想要据理力争,其结果也不过是最后的隐忍。今日之事亦如此,虽是站出来帮了姜仙凝,最后也不过是一同受辱而已。只得依旧闭口不言,视而不见。 此时自己胞弟消失几日,竟忽然出现,不顾众仙门淫威劫了姜仙凝,此事竟是自己心中敢想却不敢做之事。刑风心中竟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之情。这个胞弟素来顽劣,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便是再喜爱的东西也不过是兴致使然,玩玩而已,久了便不再过问。 以往听刑岳念叨如何爱慕姜仙凝,想着也不过如此罢了,惦念个一时半会性子冷了也就淡忘了。今日见刑岳所为,竟能为姜仙凝做到如此,同整个仙门为敌,竟也是用了真情,当了一回真男人,竟是比自己不知强了多少。 刑风一时慌神,再回神时,一众仙门众人已经尽数涌出了殿外。刑风急忙提步追出大殿,只见人群并未涌向山下,而是奔着大门西边的荒崖去了。 刑风心中暗暗担心,定是因着山门被归元派弟子堵着,二人便奔了侧峰而去,但侧峰荒崖之上并无出路,难道两人能生出翅膀飞过悬崖吗?想到此,刑风脚下用力,几步追上人群,挤到近前。正看到刑岳扶着姜仙凝走到荒崖边上,回身与众人相对而立。.Ъimiξou “刑岳,你可知你今日所为,全都有要由宣武楼兜着,你刑家可担待得起?”赵乾邹早已挤上近前,满心不屑跃然脸上。 刑岳微微一笑,颇有些释然:“刑岳今日所为,刑家并无一人知晓,便是救得了姜仙凝也不会再回刑家,却与刑家何干?” “你说无关便无关?只要你姓刑,刑家便脱不了干系。你若还顾及你一门弟子,家眷,便立刻放下妖女,站到这边来,不然若有意外,你刑家上下一个也跑不了!” 众人似是觉得赵乾邹说的有理,也都纷纷附和。 “刑三公子,你这真是不值得,休要连累了家人。” “是呀,刑三公子,为了一个妖女如此,你怕是痴心错付呀!” “这妖女还真是厉害,此前姜真人便如同着了魔怔一般,宁与仙门为敌也要护这妖女,如今刑三公子又愿为她弃了族门。莫不是都中了什么妖术吗?” “听说女儿装时甚是美貌,想来是以美色惑人吧。” “唉,我说刑三公子,平日里也闻听你风流倜傥,潇洒不羁,这天下女子多的是,为了一个妖女舍弃荣华富贵怎值得呀!” …… 众人把二人堵在崖边,一时议论纷纷,不少人‘真心’劝说刑岳此行不值。让刑岳速速回心转意,丢下姜仙凝站回仙门一边。 刑岳依旧紧紧搂着姜仙凝的腰,用力挺了挺腰杆,对众人道:“你们不必议论也不必劝说,刑岳心意已决,你们若再要相逼,我便带着她自这崖上跳下去。日后,仙门众人逼死同袍之事,想必定会成人间佳话。” 众人一时沉默,并不应声,纷纷看向站在近前的刑风。刑风心中并不想劝说刑岳,相反,倒觉得刑岳此行颇有气概。但自己立场代表刑家宣武楼,一言一行均需谨小慎微,若一步走错便有可能连累全族。 正犹豫间,姜天云竟先开了口:“刑岳,你把姜仙凝放下,让她下山去吧,她已不是我缥缈弟子,要杀要剐缥缈如今也护她不得,但缥缈忌杀戮,若是要闹便去山下闹,休要在我缥缈寻死觅活。” “姜掌门,姜仙凝可曾做过一件愧对缥缈之事,你竟抽她十判辞?你可知十判辞于普通人便没命了。如今你让我扔下她不管,不是让她死吗?你们若再要相逼,我便带她跳下去,做个厉鬼再回来报仇!” “刑岳,此崖名唤‘断魂崖’,崖下云霭可化解魂魄,若是从此处跳下去便灰飞烟灭再无轮回可言,哪里还有厉鬼之说?你还是回来,休要给你刑家惹祸。”姜天云似是苦口婆心劝说刑岳,手中判辞却提了起来。 刑岳待要再说上几句,争取让众人放二人出去。还未开口,只觉一股力道自肋骨传来,身子随着力道倏的一退,姜仙凝的手臂竟自脖颈滑了下去。刑岳还未来得及出手,只听姜仙凝声音响起。 “诸位,此事与刑岑凌无关,休要牵连无辜。今日诸位要如何惩罚仙凝,尽管说便是,但只求诸位能看在姜仙凝也曾为仙门尽过全力,就让仙凝留在青云峰照看师尊,凝儿便感恩戴德,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姜仙凝坐在地上衣衫破烂肮脏,发髻略略散乱,眼中满是乞求,毫无往日飞扬的神采。刑岳看的揪心,伸手一边拉姜仙凝,一边颤声道:“姜仙凝,别求他们,求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你那一身傲气呢?怎得今日竟全没了威风?” 姜仙凝依旧有些木然的坐在地上,任凭刑岳如何拉扯也无动于衷,口中喃喃对刑岳道:“刑岳,你还是离我远些,师尊今日如此都是我害得,你若离我太近也会为我所害,还是快些回刑少主那边去吧。” 刑岳不知姜仙凝因何便失了斗志,也不再继续劝说,只上前一步站在姜仙凝身前,对众人道:“你们尽管说,到底想要她如何?” “如何?”赵乾邹看够了热闹,此时又站了出来,“自然是令她废了功法,不得威胁仙门。” “不是要她性命?”刑岳有些疑惑。 “万福无量天尊,仙门有好生之德,她若只是普通人,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赵乾邹说的平稳,眼中却透着几丝皎洁。 “仙凝,愿剖丹,自废修为。”姜仙凝推开刑岳,缓缓站起了身,一抬手自刑岳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便奔丹田刺去。 刑岳见状一把攥住姜仙凝手腕,沉声道:“你要剖丹?” 姜仙凝并不搭话,依旧用力将匕首往丹田方向刺去。刑岳心中起急,手上一用力,姜仙凝手中的刀掉落地上。 姜天云判辞一甩,将匕首卷了起来,上前还给刑岳,侧头对姜仙凝厉声道:“剖丹也并非何人都可为,就凭你……便是把自己捅死也找不到金丹。” 说完又转身对众人:“诸位也不必再逼她剖丹,便是不见血,姜蓝也能令其失了功法。” 语毕,手中便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这丹药通透如冰,中心一个黑点散发着阵阵寒意。姜天云上前一步,一掌推开刑岳,捏起姜仙凝下颌,一颗丹药便塞入了口中。 一瞬间,丹药便在口中融化,仿若伸出无数跟蛛丝探入四肢百骸,紧紧拉扯着体内真气,不多时丹田也好似被细丝塞满,层层包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姜仙凝便觉全身失了气力,丹田一片死寂,再也提不起一丝真气。 “姜掌门,你给姜仙凝吃的何物?”刑岳一把扣住姜仙凝脉门,竟丝毫感觉不出姜仙凝体内有真气游走,只同一个普通女子一般,脉息平稳羸弱。 “琐神缚气丹,只要吃了此丹体内仙丹仙脉均会被锁,若非大修为便永不能再修炼,只能以普通人的身躯过活,与剖丹无异。”姜天云说完转向众人,“如此诸位觉得可好?” “姜掌门,你说她不能修炼便再不能修炼了吗?不过是锁了金丹又不是真的没了,若有一日解开禁制不是依然如故吗?同此时又有何区别?”赵乾邹盯着姜天云,冷声说道。 “赵道长这是不信任缥缈,还是不信任姜某?若要解开此禁制,必须得大修为,这大修为要么成大魔,要么成大仙。若要以大魔之气解此禁制,必要修炼成至圣魔君,修为需得高于此时地仙之阶,大仙亦然,若要冲破此禁制需得超过她此时地仙之境,便只能登仙得破了。不知赵道长还有何放心不下?”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认为此法即不伤人亦可决后患。但赵乾邹却依旧摇头。 “并非赵某不信任缥缈和姜掌门,只是这妖女恐怕不只有仙丹。既是能以阴气修炼还能使出大成魔功,定是也结了阴丹。如今要让众人放心还需毁了她体内阴丹。姜掌门若是能一并封了,赵某便不再说什么。” “阴丹?”姜天云有些疑惑的转向姜仙凝,“姜仙凝你可是结了阴丹?” “并未。”姜仙凝轻声回答,此时才被封了金丹仙脉,一时气息不足,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并未?”赵乾邹一脸揶揄笑容,满面质疑,“你若未结阴丹,那尸拔的一身阴气去了哪里?那多半条阴脉去了哪里?异魔洞之战时骁骥控的那些个妖丹又去了哪里?” “凝儿并不知晓,凝儿体内并无阴气,也从未结过阴丹。不然,请道长亲自来切脉。”说着姜仙凝伸出一只手臂。 赵乾邹并不上前,而是冷笑一声,转身对众人道:“我探了脉又如何?总之这许多阴气都不知了去向,今日便是探不得阴丹,也不证明明日没有阴丹,也不见得后日没有阴丹。难道还要派人日夜紧盯吗?” “那你却要怎样?”刑岳一转头满目狠戾的瞪着赵乾邹,“她如今已经行同一个废人了,你还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怎样?赵某不是说了,阴丹要么自行剖了,要么姜掌门依旧找个丹药锁了。” “我说了,我没有阴丹,我没有结阴丹。你们却要我挖什么?” “谁知道你有没有阴丹,姜真人能藏魂魄,你就藏不住一个阴丹吗?今日若是找不到那些个阴气的去向,便留下命明命来。” 言罢,又是一掌奔姜仙凝打来,刑岳站在姜仙凝身前接住赵乾邹一掌,怒道:“赵道长这是强人所难!” 赵乾邹一掌打空,并未收手,而是一抬手亮出了佩剑,宝剑出鞘向前一探,刑岳来不及躲避,一剑砍在手臂之上。 “阿岳,”刑风见状也飞身上前,拦住赵乾邹,“道长这是要开杀戒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生死诀别(4) 赵乾邹嘿嘿冷笑几声:“杀戒?这妖女体内阴气远胜于魖魓,今日本道长必定要除了这妖女为三界除害,谁挡在前面便是与众仙门为敌,与三界大众为敌!” 赵乾邹吼的慷慨激昂,众人纷纷附和,只有刑岳一心护着姜仙凝并不动摇,刑风站在两阵中间左右为难。济云仙姑被众人挤在中间,想要上前劝上几句,却被其他掌门拉住,附耳低声道:“如今何人敢去招惹归元派,这归元派的赵姓正是当今皇帝亲赐的,仙姑你是为了一个他人的弟子,连自己仙山也不要了吗?” 济云仙姑抖一抖袖口,并未挣脱那人拉扯:“难道如今仙门都如此是非不分了吗?姜仙凝当真是十恶不赦,比魖魓还该死吗?怎得赵老道不去追杀魖魓,却追着姜仙凝不放?” “仙姑所言极是,众人谁也不瞎,只是心中各有盘算而已,仙姑今日若要保她,明日此情此情便会在你荷坤峰重演。仙姑当真不在意?” “你人间仙门依附权势,小仙早已听闻,如今却要我仙山也如此吗?” 那人闻言连连摇头:“仙姑有所不知,人界仙门本也碍不着你们仙山,但如今归元派仗着朝廷,甚至有兵权在手,莫说仙姑的荷坤峰,便是云隐,没了姜真人坐镇,不是一样不敢肆意妄为?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引子,若是办的不好,日后必有隐患。今日看来,下一个倒霉的恐怕是宣武楼。还是奉劝仙姑你,你那一山都是女弟子,还是别给荷坤峰找麻烦为好。不过一个他人的弟子,人家本门都未尽全力,因何需外人插手?” 济云仙姑听身旁他派掌门细细劝阻,心中果然有些犹豫。荷坤峰因着只有女弟子,一向香火薄弱,不过仗着与云隐的关系立足仙门而已。如今连云隐都忌惮三分的归元派,自己人微言轻确实惹不起,若是强出头,他日赵乾邹带人闹上荷坤峰,一山女弟子必定无法应对,其他仙门定然也不会能帮自己。此时最好的做法竟是不言不语,视而不见。 济云仙姑想到此,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一时犹豫万分。姜仙凝也算自己看着长大,心性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只是,说了又如何?他人不是不知,只是装作不知而已。若是多言只是为门派徒增祸端而已。 仙门众人讨伐的讨伐,隐忍的隐忍,一时闹闹哄哄混乱一片。赵乾邹冲在最前,同刑岳交起手来,刑风在中间一直左右劝阻,却只是挨了不少拳,并无人理他。其余众人皆是跃跃欲试,摇旗呐喊,一步步逼上前来。 姜仙凝虽是没了真气,但心中信念却是坚定不移。见众人此时似是忘了自己,全都以刑岳为敌,便缓缓站起了身,高喊一声:“住手!” 话音一落,正耀武扬威的众人果真停下了手,齐齐盯着姜仙凝。 “你们不要打了,不过因为我一人,休要搞得好似三界之争又起一般。” 边说边缓缓抽出黑噬:“赵道长,如今我缥缈于你眼中也不过是蝼蚁了吗?竟如此猖狂?” 赵乾邹冷冷哼了一声,并不把姜仙凝放在眼中,但心中倒是好奇,想听听姜仙凝能说出什么,便拎着佩剑站在刑岳面前,真的认真听了起来。刑岳见姜仙凝忽的起身,便来扶她,被姜仙凝轻轻推开。 “刑岳,你休要管我,我的事与你何干?” “姜仙凝,你忘了三人成虎?”刑岳依旧伸手扶住姜仙凝。 姜仙凝微微抬头,对刑岳温柔的笑了笑,自识得姜仙凝以来刑岳从未见过姜仙凝如此温柔的笑容,但在此时却尽显凄凉。ъimiioμ “刑岑凌,莫要说三人,便是百人,该为蛆虫时,也不过是蛆虫。路人走过也可一脚毙之。”说着又用力推开刑岳,“你今日之为不过是想陪我一同死而已,但你我不过只是玩伴,你休要假装一片痴心。” “姜仙凝……”刑岳声音中透着几分压抑的痛楚。 “我心中只有一人,你也知晓。平日与你要好只因着我在山上识不得几个人,你还算这几个中比较有趣的而已。如今我懒怠再同你玩了,我们平日里也并不亲密,如今你也莫要在众人面前再假做情圣,我也不想再同你表演深情,你风头出的够了,快些同刑少主回家去吧,别在这碍眼。” “姜仙凝,便是你如此说,我也不会放任你去他们手里送死。”刑岳一时被姜仙凝如此说,心中虽是有些委屈,但依旧毫无怨言。 姜仙凝冷漠的笑了一声,眼光自刑岳脸上滑过:“刑岳,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曾经我同你玩,只是有趣而已,你喜欢假装深情,我不过刚好觉得有趣而已。如今我已经厌烦,不想同你做戏了,你便不要再继续纠缠,速速回家去吧。” 刑岳似是再也难以继续忍耐,眼中带了几分怒意,一把攫住姜仙凝肩头狠狠转向自己:“姜仙凝,我只问你,你一声‘刑岳’是作何意思?” 姜仙凝抬头,有些戏谑的瞪着刑岳:“你是一定要我把话说出来了?入不得我眼中之意,难不成还是亲近之意吗?” 刑岳狠狠掐着姜仙凝的肩膀,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眼中绝望之色倾泻而出:“你……说这话……不过是……”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仙凝被刑岳掐的生疼,缩了缩肩膀试图挣脱,无奈刑岳掐的太紧,不过是徒劳的扭了扭而已:“你不用捡些自己爱听的理由,我姜仙凝连大师兄都从未放入过眼中,更何况是你,今日我也算做件好事把话讲清楚,令你清醒清醒。” 刑岳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只听几声怪笑传来。 “哈哈哈,亏我还平心静气的等着,想听一听你这妖女能说出什么大道理令众人折服,没想到,就是让我看你们情深意切,春意正浓吗?” 姜仙凝用力推开刑岳钳着自己的手,转身对赵乾邹道:“赵老道,我且问你,你可是决意要将我置于死地?” 赵乾邹轻蔑一笑,道:“并非我要至你于死地,是你自己堕了魔道,自寻死路,又因何怪罪他人?” “既如此说,我如今没了修为,不能威胁他人,更谈不上算个魔,你怎得还不依不饶?” “你说算不得便算不得?你体内半条阴脉藏于何处,你若说出来自己废了魔丹,我便放过你。” 姜仙凝点点头:“无碍,你放不过放过我如今我也并不在意。只是不解,你因何便能如此践踏缥缈,只因有人间皇帝坐盾?人间与我仙山并无交集,此次因何又来染指我仙山。不知赵道长可否告知?仙凝便是死也死个明白。” “我老道不过为了仙门道义,何来皇帝之说?这是仙门众人本该尽的职责而已,无论人间还是你仙山,不过是为了仙道。” “好一个仙道,好一个仙门道义。你如此急着要借此机会除掉我,可是怕我知道些什么?你们背后做得那些勾当,可是敢对仙门众人说一说?” “姜仙凝,如今你大势已去,休想胡言乱语污蔑我归元派。我归元派一心修丹向道为仙门出力,岂是你一个妖女几句话便能构陷的。姜仙凝,你最好看清此时局势再发言论。” “如今便是毒哑我,赵道长也是不会放我回青云峰了,是吗?”姜仙凝并不发怒,只是满面苦笑。 赵乾邹并不答话,只是轻蔑的翻了一个白眼,歪头不看姜仙凝。 “既如此,你适才让我自剖金丹,只是为了让我先废修为再死吗?” 赵乾邹依旧不语。 “罢了,鸡同鸭讲不如不讲。我姜仙凝自三岁上了缥缈,跟随师尊修道,从未做过有违天道有违人伦有违道义之事。为仙门安危也是枉顾性命,拼死相搏。我师尊更加是日日殚精竭虑,为保仙门,为救你们众人,落得今日生死不明的下场。今日你们不顾昔日功过,不分青红皂白逼死我,必得报应。今日之事,虽是归元派一派出头,你们众人明知是非黑白,却依旧装聋作哑,人云亦云,你们各个也都是帮凶。今日你们看我笑话,他日你们也终归是我的下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姜仙凝,你不用叫冤屈搏同情,你若一心向道修仙,他人又如何能逼迫你?还不是你自己偷炼阴功,却还要怪他人。” “我师尊没有偷炼阴功,如今不是也落得如此下场?且我师尊还未死,你便已不把我缥缈放在眼中了。这也是怪我师尊,怪我缥缈了?” “哼,”赵乾邹突然撇了撇嘴恼了起来,厉声道,“你师尊是被魔族所害,你也要怪在仙门头上吗?再说,是我们求他庇护的吗?他要强出头,只是居高位之心而已。曾经我们敬着缥缈只不过因为缥缈行得正,难道是因为惧怕寂清真人吗?真是可笑。如今缥缈出了你这样一个魔头,还如何服众?今日我们来此,也不过是要讨个说法而已,何来的逼迫。诸位说,是也不是?” 赵乾邹话音一落,身后仙门众人皆随声附和,一一称是。 “缥缈必须给个交代,因何就出了一个妖女!” “对,给个交代,今日妖女不除缥缈便枉称仙门。” “就是,缥缈自己出了个妖女还妄想怪罪我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仙门之首。” “还说是我们逼死她,我看她根本舍不得死,不是时时惦念着她师尊嘛!” “也不知姜真人是如何想法,恐怕心思也是不正,不然能留这妖女在山上长这么大。” “正是,若不是三界不太平,这些事也拔不出来,谁能知道姜真人竟在山上偷养了个女娃。” “我还好奇,姜真人百年来都不收徒,为何突然就收了一个内门弟子,还爱的不得了,原来是安的这份心思。” …… 姜仙凝站在原地,扫视众人,赵乾邹得意洋洋的歪着头,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姜天云手中判辞不断颤抖,对众人怒目而视。刑风一直夹在人群中央,左右为难。刑岳此时一脸落寞黯然神伤。再看众人嘴脸,各个眉飞色舞,唾液横飞,好似此时若是不说上几句落井下石便会少了一身正气,同口中妖女魔头一般无二了。 姜仙凝见众人丑态百出,心中反倒坦然起来,姜仙凝提起手中黑噬,细细看了一番,如今怕是致死也见不到师尊了。手中黑噬泛着细微白光,这是师尊的筋骨。 姜仙凝将黑噬双手举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轻声道:“师尊,徒儿不孝,徒儿此生竟从未真正为师尊做过些什么。如今徒儿便先走了,若凝儿一命能换来缥缈安宁,也不枉师尊养凝儿这一次。” 想到此,姜仙凝举起黑噬放上肩头,一咬牙,便奔脖子割了下去。剑才擦到脖颈还未来得及用力,手腕便被一人抓住,竟是姜若清。 “小师叔,你要做甚?” “若清,走开,你因何又来趟这浑水。”姜仙凝想要甩开姜若清,但此时毫无真气,竟是连若清都好似有了神力一般。 “小师叔,若清本是不敢忤逆师尊,但也不能看你自刎呀!”姜若清扯开姜仙凝手腕,不肯放手,一边转头喊刑岳,“刑岑凌,你还站着作甚,小师叔要自刎呢!” 姜若清知晓姜仙凝没了真气,怕伤到姜仙凝,不敢用力,却拗不过拼死挣扎的姜仙凝,只得开口叫刑岳帮忙。怎知此一声叫喊,不但没唤来刑岳,倒把赵乾邹喊了过来。 赵乾邹举着佩剑,直直刺了过来,口中高喊:“妖女受死!” 姜若清见赵乾邹一剑刺来,又不肯放开姜仙凝,只得转身以自身挡住剑锋。只听叮当一声,剑却没有刺入后心,原是姜天云以判辞挡住赵乾邹一剑。 “姜蓝!”赵乾邹一瞪眼,便又转手刺向姜天云。 其余众人见二人动手,便也都跃跃欲试准备上前,缥缈弟子见师尊动了手,也都亮出兵器,纷纷上前阻拦。 姜天云闪开赵乾邹剑锋,判辞又抽向姜若清,姜若清躲闪不及,被判辞卷到一边,被一众仙门众人捉住。待赵乾邹一剑再来之时,姜天云却一个飞身跳至姜仙凝面前。 “姜蓝,你要救她?”赵乾邹一剑刺空,转头怒斥。 怎知赵乾邹话音还未落地,便见姜天云抬手一掌,重重拍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仿若一片枯叶般,飞身而起,飘过断魂崖,飞到峡谷上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生死诀别(5) 姜若清被众人抓住手臂,只得高声叫喊:“小师叔……”声音撕心裂肺,久久在山中回荡。 刑岳站在姜仙凝身边,还未来得及反应,姜仙凝便自身边飞身而出,刑岳伸手,一把抓空,又飞身扑至崖边,依旧只抓了一把空气。刑岳颤抖的趴在崖边,刑风怕刑岳一同跳入崖下,伸手拉住刑岳绶带,刑岳只得在崖边抓挠了几下,眼睁睁看着一团飘飞的白色,如同蝴蝶般越飘越远,消失于视线之中。 只是一个瞬间,纠缠许久的仙门之战竟倏的结束了。众人挤到崖边,齐齐向下查看。 “掉落断魂崖,魂魄皆无。此事若谁还有异议,便自去崖下查看一番。若无异议,诸位折腾了这些时日,也该回各派了。若清,休要愣着,送客!”姜天云冷笑几声,对众人甩甩手,道了送客自顾自走了。 “魔头既是死了,仙门无忧,诸位皆可散去了!”赵乾邹撇一撇嘴,留下句话率先走了。 众人一时也觉无趣,见赵乾邹带头走了,便也都议论着准备散去。姜若清不敢违抗师命,压下心痛,带着一众弟子,把各派人众一一送至山门。 一时人群散尽,断魂崖上只剩刑岳,刑风二人。刑岳趴在崖边一时竟失了神态,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刑风上前,抬手搭在刑岳肩膀,用力握了一握。 “阿岳,事已至此,你便是永远赖在缥缈这断魂崖上也无济于事,还是同我回去吧。” 刑岳并不搭理刑风依旧呜呜咽咽哭的好似一个孩子。刑风又再用力,架在刑岳肩头。刑岳丝毫不用力,反而一甩手,闪开刑风手臂,更加哭的伤心起来。 “阿岳,你便是如此,又能如何?姜仙凝如今连个尸首都没有,你就是哭死也不过是惹人耻笑而已。快些起来,同我回去。” 刑岳瘫坐在崖边,好容易止住哭泣,胡乱用手摸了一把脸,对刑风道:“大哥,若是你心爱之人掉落崖底,你要如何?便任由她一个人在下面灰飞烟灭吗?” “这断魂崖噬魂,不然你要如何?难道不顾自己魂飞魄散下去找一具尸体吗?”刑风忽的拉起刑岳手腕,似是怕刑岳一时心焦也一起跳下崖去。 刑岳抬起头,目光有些迟缓,仿若喃喃自语:“大哥可是心悦过什么人?阿岳自头一次见过姜仙凝便心悦于她,那时她满面傲气,果真如仙家小童一般,冷峻,伶俐,一双眼清澈纯净。便是那时,我以为他是个男儿,也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心思。甚至,我竟对她说过‘她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妨’。 后来我知晓她是女儿身,曾经暗暗庆幸了许多天。想着许是我刑岳也终于得上天眷顾一次,不用断袖了。但她似是从未将我放入过眼中,她眼中只有她师尊。 我想着无碍的,只要她高兴,终是有一天,她会看见我对她的好。 我不顾仙门众人的看法去魔族救她,不管自己死活同她一起破阵,不论世间是非愿为她挡剑,甚至我还去探过姜真人。 大哥,你说,我这一切是做错了吗?适才,她说同我不过是寻个开心而已,不过是陪我演戏而已,但我何曾同她演过戏?” 刑岳幽幽的唠叨着,刑风站在旁边,并不敢惊扰他,任凭他胡言乱语发泄着哀愁。刑岳低下头,又愣愣的对着悬崖念了起来。 “我姓岳从未真正喜欢过什么东西,除了阿姐从未想过对谁好。如今,无论是不是痴心错付也都不用计较了。便是想对她好,也再不能够了。哪怕,连一抔黄土都没剩下。” 刑风又再伸手,拉了拉刑岳:“阿岳,你便是一直守在这也不会改变什么。何苦为难自己?过去的总归还是要过去。” “过去?”刑岳微微摇头,泪水竟又湿了眼眶,“大哥,你回去吧。我想再等一会,要是崖边有棵树勾住了呢?她若求救,总归还有个人听见。” “阿岳你是魔怔了吗?她被封了金丹,同普通人一般无二,别说是断魂崖,便是普通悬崖,便是被树枝挡上几下,也都摔得四分五裂了,何况是缥缈断魂崖,此时怕是连魂魄也都散尽了。不然你以为赵老道因何就痛快的走了?”刑风用力拉扯着刑岳,心中甚觉刑岳太过儿女情长,若放任在此必定惹出祸端。刑岳却木雕泥塑一般,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软绵绵瘫在崖边不肯动弹。 两人正拉扯着,忽的一个声音闯入二人耳中。 “刑岑凌,你怎得还在此处哭起来了?因何不下去找一找小师叔?”竟是姜若清送走了一众仙门,折返了回来。 刑岳见是姜若清返了回来,还撺掇刑岳去断魂崖下,便蹙起了眉头:“若清,你回来的倒是时候,阿岳正伤心欲绝,你可是能帮我劝一劝他?” 姜若清走上前来,亦是满脸哀伤之色,对刑风行了礼,道:“若清不知该安慰刑三公子些个什么。若清同小师叔虽是差着辈分,但小师叔自到山上来,饮食起居便都是由若清照顾,十几年了,如同亲人一般。此时若清的心情除了悲伤更有自责。若清一向守着缥缈规矩,从不敢逾矩。今日,竟亲眼看着师尊把小师叔打下悬崖。若是若清早一点……唉,刑三公子若是也同若清一般,放心不下,我俩便一同去找一找吧,若是真的魂飞魄散了,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刑风连忙摆手:“这如何能行,你可仔细听你师尊的话了?这断魂崖可吞噬魂魄。你二人若下去,除了送死便毫无意义。” 但姜若清依旧想要下去查看,刑岳也好似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着了魔怔一般要同姜若清一道去崖下查找。本来刑岳还顾着缥缈不许外人胡乱行走,不敢直言要去断魂崖下找姜仙凝,如今有了姜若清,姜天云内门弟子的大师兄,便好似得了一张同行令牌,心内顿时高兴起来。疯魔着随若清往崖下跑去了。行风一时拦不住二人,也只好随着二人奔山门跑了去。 姜若清带着刑岳一阵疯跑,刑风紧追其后。才出山门不就,三人正绕着梨树林迂回向侧山奔去,忽的自树后飞出一人跳在姜若清面前,抬手一掌打在姜若清肩头。姜若清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暗暗一惊,莫不是师尊追了出来,不许自己去崖下寻小师叔?还是赵老道等在此处怕小师叔假死? 才一个晃神,来人已在面前站定,一袭紫衣有些破败,但依旧没失了一副翩然潇洒的风度,面前之人竟是魑离。 “清月君,你因何在此?”姜若清看清来人有些疑惑起来,魑离不是应该回魔族吗?因何却在此地出现? “小桃子呢?”魑离此时脸上没有平日含笑媚态,冷着一张脸,眼中满是萧萧杀意。 “这……清月君……小师叔她……”姜若清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难不成要说是自己师尊将小师叔打落断魂崖,此时小师叔许是魂魄全无? 魑离等了一刻,见姜若清吞吞吐吐,知晓他平日为人便优柔寡断,胆小怕事,便不再追问姜若清。微微侧身移步,在刑风面前站定。 “我只问你,刑风,小桃子呢?”魑离一瞬不瞬的盯着刑风,等着刑风答复。 刑风眼光闪躲了一瞬,并不敢直视魑离,蠕动了几次嘴唇,终于轻吐一声:“死了。” “死了?”魑离声音突然高了八度,竟是有些尖锐,“如何死的?你不是说无碍?” 魑离眼中冒火,一双凤目突然睁大,冰冷的寒光直直射在刑风脸上:“你不是说……让我放心等着?原是骗我?” 刑岳见兄长低头不语,魑离早已恼火,似是下一秒便要大开杀戒,便立刻起身挡在魑离面前,有些悲切的道:“此时并不怪兄长,如今归元派横行当道,无人敢言出其右,兄长已然尽力,但也需顾着我邢家一门上下的性命。这五峰六族上下几百人,也只有我们三个站在小师叔一边,便是姜掌门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局面已定,能去找小师叔的只有我们四人,还望清月君不要对兄长动怒,齐心协力找一找姜仙凝才是当务之急。” 魑离颤抖着嘴唇,狠狠的把下唇自牙齿中拉出,目光中似是包含万把钢针。慢慢推开刑岳,魑离向前走了几步,与刑风面对着面,眼中似是浮上一层雾水:“既是要顾着全族,此时你可是真心来寻姜仙凝的?” 刑风依旧不语。 “你可知姜仙凝于我有多重要?你可还记得是她的丹药救了你的命?你可记得你出门时对我是如何承诺?”魑离一把揪住刑风胸前衣襟,狠狠拉向自己,眼中满是期盼与悲切。 刑风与魑离默默对视一时,终于缓缓开了口:“今日阿岳所为,刑风甚是羡慕,若刑风也能任性而为于自己心里倒是好过不少。” 刑风轻叹一声,抬手握住魑离扯在自己胸口的手,盯住魑离双眼恳切的道:“彼时,我确是想拦住他二人不去冒险。此时,我便不顾其他,任性一回,我们同去找寻。只是,你却不要疑我。” 二人四目相对伫立一时,魑离缓缓松开微有些颤抖的手,略有些颓废的缓缓转身,有个幽幽的磁性声音自前方传来。 “在魑离过往的人生中,只剩下这一个人,是魑离想要守护的人。若是连她也没了,魑离便再也没了同过往牵绊。几百年的牵牵绊绊,几百年的过往便同魑离毫无干系了。” 说完快步奔断魂崖走了过去。刑风忽的有些动容,急忙追上前,跟在魑离身后,轻声道:“魑离,你从未谈起过过往。许是此前刑风还有顾虑。但。无论是过往还是今后,我都不会再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魑离忽的转头:“那你的族人?” “自是要管,但你想做的,刑风定陪你做。” 魑离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又同往日一般带了些许笑意,此时眼中柔情更甚。一把捉住刑风手腕,二人一同先前走去。 刑岳二人头一次见刑风如此,刑风虽本性柔和,但性子很是同姜问曦相近,很少向他人表露心迹,心中之言也从不会对他人名言,今日却毫无家长威严,屈尊纡贵的讨好一人,对那人旦旦信誓,恨不得诗以言志。姜若清也更加是头一次见如此情景,虽是心中急着找寻小师叔,也是愣在当地,看完了此一出。 二人相对无言,默默对视了一时,也转身跟上前去。 不多时,绕过梨树迷阵,沿着崎岖湿滑的小道,攀着散乱横杂的藤蔓,四人终于来到断魂崖下。 崖下一片白雾缭绕,浓重的白雾之后影影绰绰不知何物似是缓缓移动。崖边奇花异草在屋中时隐时现,看不明了是真实存在还是随雾气飘飞的幻影。崖口处丝丝凝聚飘摇的雾气,一时摇曳向前,一时悠然退后,仿若一个婀娜少女舞者曼妙的仙子,对众人轻摇玉手,款款相邀。 刑岳自几人身后跑出,一马当先跑到崖口,对着白雾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便止不住的重咳起来。姜若清急忙上前拉回刑岳,轻轻拍着后背。 “如何?可是被雾气伤了魂魄?” 刑岳直咳的天昏地暗,头脑发胀才擦着鼻涕泪水停了下来,一时喘息着用沙哑的声音道:“魂魄暂时无碍,只是里面湿气太重,不得呼吸。我才吸了一口,便险些被水雾呛死。” 魑离斜睨一眼刑岳,喉咙里哼了一声,一反手将一件微有些破碎的紫色大氅脱了下来,随便撕扯了几块分给几人,掩住口鼻,便提步入了白雾之中。 才一入崖口,白雾便如同一个柔软的怀抱般环住了魑离,瞬间魑离紫色身影便消失在几人眼前,刑风急忙跟上,一时也忽的隐了身形。 刑岳见前面两人全都失了踪影,急忙系好魑离的碎衣,一把拉住姜若清,道声‘走’,便也匆匆入了雾中。 一时四人全自屋中隐没了踪影,是生是死全然不知。不过只是一个如平日一般无二的下午。一时间,不知几人便永世的阴阳相隔。不知,若待有一日,独自存活在阳世那人,是幸亦或是不幸?世人皆求长生,但人间八苦谁人却能全然抛却,若能苟活于人世百年千年,却每每要经历生死离别,那这长生是值亦或是不值? 此时,却是无人能解亦无人知晓。只徒留一片茫茫白雾,依旧袅娜妖娆盘桓于崖口。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部结束感言 今天,《若待》第一部仙山之巅,就全部完结啦。谢谢看过的各位宝宝们,谢谢打赏过,给过推荐票的宝宝们,谢谢给过月票的宝宝们,尤其谢谢光下无影,无限闪耀alex,作者之名,爱看书的张先生等几位每日的推荐票。还有几位坚持订阅的朋友。你们给我的支持是我在读者不多的情况下依旧坚持努力写好的动力。也谢谢我的小编妹子,每次想要放弃或想要重开流量书的时候,小编妹子都鼓励我先要努力完成当前的书。写到这些,总是有些感动,也许你们我素未谋面,但有时你们对我的路我的决心,有着至关重要的改变。真心感谢各位,希望以后也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谢谢。 下面言归正传说几句第一部吧,这一部其实只是起因,是每一个人物的成长和转变。每一个最初时的人设也在随时间,随一件件经历而缓缓改变。但最终人物天生的性格,却是决定一切的命脉。人性和每个人的立场在这一部也有所探讨。第一部里写了不少禅机和道法,是我喜欢的。另外山海经和聊斋志异也是我最爱。 第二部就要写人间篇了,人间篇可能会有些接地气,更多会写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来展现人性。不知各位是喜欢恐怖的还是不太恐怖的故事,欢迎告诉我。 感情线也就是这样几条,主角感情线不会过分明了,但也会时时撒些小花。 明天开始第二部之前,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若是想听什么类型的鬼故事,尽管留言给我,会在人间篇展现给大家的。 另外,贯穿全书的大阴谋才只露了冰山一角。人间篇依旧会因着这个阴谋,暗戳戳的扰乱社会秩序。欢迎来猜,到底谁是影大人,谁是终极大boss.、m.Ъimilou 爱你们呦!我会继续努力哒!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重见天日(1) 在激流洪潮中扑腾翻滚的久了,便是在水中泡着,时日也并非那样难熬。任凭身体随着洪波飘荡,摇摇摆摆间即使全身湿透,阴冷冰凉,也是一样可以昏昏欲睡,假寐一时来舒缓舒缓的。 孤独,黑暗,冰冷,无限漫长的生命,无知无时,随波逐流,不知何处才是尽头。如此浑浑噩噩,混混沌沌的日子,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也不知到底漂到了何处。 终有一日,忽的一下,身体似是被卡在了某处,洪潮自身下翻卷着奔腾而去,时而因着丢失了猎物愤怒的打个旋。渐渐的洪流走的远了。冰凉的寒意也少了一些,竟好似有些温暖的萤火飘了过来。暖融融的缠绕在身体周围。 身体因着温暖渐渐恢复了知觉,身体,四肢没来由的疼痛不已,拼尽全力也不过动了动食指。 便是如此细微的一动,耳边便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轻柔温润,如四月泉水沁人心脾。 “你可是要醒了?不用着急,既是手指能动了,其他也不远了。今日可真是喜庆。” 听着如此悦耳的声音,姜仙凝拼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控制了眼皮,微微睁开了一丝眼帘。 一派橙红之色瞬间闯入眼底,夕阳的余晖此时正透过敞开的窗口映满一屋。屋中香气缭绕,一阵阵桂花的香味飘入鼻腔。眼前一副金橙色垂幔敷在床顶,垂至地面。床头一条系着床幔的绳穗,随着窗口吹入的微风轻轻摇摆着,偶尔在姜仙凝额头微微扫上一扫,很是撩人。 眼前一个面色白皙温润的女人的脸,正满面喜悦的瞧着自己。见自己睁开一些眼,女人更加舒眉展目开心起来。 “竟然连眼都睁开了,阿岳要是知晓你醒了,不知有多开心。晨露,晨露!快告诉三少爷,阿凝醒了!” 姜仙凝张不开嘴,动不了身,只得再用一用力,睁大了双眼。 面前的女人似是已徐娘半老但却有一副姑娘家的娇羞之感。乌黑云鬓绾着一个懒梳头,发髻上插着一副雉鸡尾钗盘,鸟头衔着一缕珠玉流苏,此时正微微颤抖。 女子面若银盘,柳眉凤目,小巧的鼻梁下一张圆润丰满的小嘴,正挂着几分笑意微微翘着嘴角。 一袭浅淡的水绿色长裙,肩上银鼠白的搭肩用彩线绣着春枝嫩芽。更加衬托出女子恬淡温婉的气质。 屋中目力所及,桌椅箱柜,画台香盏一应俱全,窗口处竟还摆着一台梳妆柜,柜上胭脂水粉,各色钗寰摆满台面。墙上挂着一副庭院丹桂图和一副对联,丹桂图下摆着一只琴,却是姜仙凝未曾见过的琴样。 女子自床几上端起一碗水,用巾帕沾了,在姜仙凝嘴上轻轻的擦着。 笑意盈盈的道:“阿凝,你还不能讲话,不要急,慢慢来。” 说着轻轻拉起姜仙凝的手臂放在床几之上,又用巾帕擦湿了姜仙凝一只手指。 “若是想要什么,便在床几上写下来。阿姐帮你准备。” 姜仙凝一时听得糊涂,不知此时身在何处,面前女子是何人。反正也不能讲话,干脆就假装听不懂好了。 女子交代了一会,见姜仙凝毫无反应,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床边,陪着姜仙凝。 不多时,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自窗口飘进来:“姜仙凝!” 姜仙凝心跳顿了一顿,这一声‘姜仙凝’竟恍如隔世,好似自己孤寂百年前年,而今忽的遇见一个熟人,叫了自己名讳。 话音才落,一个青衣襟短打扮的少年风一般跑进大门,脸上满是欣喜。因着着急,跑的太过鲁莽,才一进门便碰到门口台几上的面盆,叮当一声面盆跌落地下,盆中水洒了一地。一个小俾闻声进来,连忙打扫。 “阿岳,休要如此鲁莽,阿凝才醒来,可禁不住你如此惊吓。”女子有些责备的抱怨着来人,那人却有些痴憨的笑了笑。 “阿姐,我不是太着急了嘛。快让我看看,姜仙凝是不是真醒来了?”说着一袭绿衫飞至床边,缓缓蹲在床前,此时映入眼帘的是刑岳的脸。刑岳趴在床边与姜仙凝四目相对,一时两人都无言以对,只定定的看着对方,渐渐的刑岳眼中蒙上一些雾气。 “姜仙凝,你可是能听到我说话了?”刑岳声音微有些颤,小心翼翼的问着。 姜仙凝眨了眨眼,表示认可。 刑岳立时又笑了起来:“那便好,只要你能听得见,我以后便不用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讲话了,日后我给你讲故事,管保你不寂寞。” 顿了一顿,刑岳似是忽的想起什么:“今日我便可是同你讲话,现在我们先来看看你刑三哥哥给你买的发簪可好?这可是我们洋城最好的工匠做的,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想不想看?” 姜仙凝见刑岳满面期待,便顺从的眨了眨眼。刑岳一见,开心的自地上弹起,去梳妆台前挑发簪去了。 女子见二人聊的开心,便又给姜仙凝掖了掖被角,道:“既是醒了,想必也能吃东西了,我去厨房煮点稀软的清粥来,阿凝多少喝一点,也算换一换口味,总好过灌那些个药汤子,满嘴苦楚。” 说完,又再上下查看了一番,便转身出门去了。 刑岳挑了不少发簪,钗寰,用衣服兜着返了回来,放在床上一一给姜仙凝观赏。每介绍完一个,刑岳便孩子气的问姜仙凝:“怎么样,这个喜不喜欢?” 姜仙凝便依旧顺从的眨一眨眼。刑岳见姜仙凝眨眼,便更加卖力的将发簪比在自己头上,供姜仙凝欣赏。一应发簪,刑岳全都拎着一个个看了个遍。看完,刑岳收好发簪,依旧趴在姜仙凝床边,柔声道:“既是已经可以睁眼,想必不用几天便可下地了,到时这些发簪一一戴过,一个也不放过。” 刑岳温柔的盯着姜仙凝,渐渐收了笑容,轻轻道:“姜仙凝,多谢你,能回来,真好!”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千言万语尽在这无言的凝视中。许久,满屋的橙红渐渐褪去,两个小俾拿着蜡烛进来对着屋内的纱灯。屋内淡淡微光摇曳,刑岳的脸忽明忽暗,气氛一时有些暧昧起来。 “阿岳,都掌灯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阿姐端着粥忽的走了进来,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旖旎之气。 刑岳转身,对阿姐明朗的笑笑:“阿姐,我等了这许多个月,总算如愿以偿了。还不让我多看一会儿!”此时刑岳在阿姐面前好似一个撒娇的孩子。 阿姐也温柔的笑笑,在刑岳肩头拍了拍:“此时我要去喂阿凝喝粥,你可是也要抢着喂?” 刑岳偷眼看看姜仙凝,略有些扭捏:“若是你们都不介意,我倒是不甚介意。” 阿姐宠溺的瞪一眼刑岳,轻笑一声:“阿凝才醒,你莫要吓她。我才刚在灶上炖了鸡汤,准备晚上给阿凝喝一点,一会好了你去把鸡肉吃了吧。” 刑岳闻听此言顿时眼色放光,开心起来:“有好吃的阿姐不早说。许久未曾吃阿姐做的吃食,我早就馋了。” 阿姐依旧笑颜盈盈的道:“那就快些去,看好些。若是看不紧,恐怕一会全入了你那几个伴武小子的肚子了。” 刑岳一听忽的恍然大悟,匆忙对姜仙凝招呼了一声,便奔门口跑去。阿姐见刑岳跑的紧,赶忙在身后喊道:“可别都喝光了,给阿凝留一碗!” 刑岳早已跑出门外,头也不回的招招手,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阿姐见刑岳走了,便端着粥晚依旧坐到姜仙凝床前,将粥碗放在床几之上,轻轻扶起姜仙凝,在身后塞个搭手,便又端起粥轻轻的吹着喂姜仙凝吃了起来。 “不烫吧?”阿姐轻声道。 见姜仙凝眨眼,便继续道:“阿岳平日里没有这样开脱。遇到你之后倒是豁达了不少。从前便是有一个旁的人在,他便是一副彬彬有礼,识大体的模样。便是阿风也没见过阿岳洒脱的模样。可见阿岳对你确是不同的。” 姜仙凝不能说话,只默默地看着阿姐,没来由的竟觉得十分亲切,仿佛曾经早已相识一般。 “我早就听阿岳回来念叨过你,说你美貌,睿智,洒脱,率真,”说着阿姐掩口轻笑,“总之,他那些个肚里的好词全都用在你身上了。日后,我便叫你阿凝,可好?” 姜仙凝依旧眨一眨眼。 “我呢闺名玉瑗,阿凝可以叫我瑗姐姐或者同阿岳一般只叫我阿姐便可。” 见姜仙凝似是点头,刑玉瑗便继续说道:“我呢,是刑家长女,当时爹爹初得了一个孩儿,甚是欢心,便给我起名‘玉瑗‘寓意圆满,温润的意思,也希望我同玉瑗般纯美无暇。只是——自阿娘没了那年开始,家中好似便从未再圆满过。先是没了娘,然后爹爹送走了阿川,之后爹爹也云游四方去了,阿岳因着家中的许多事一直是隐着性子过活。” 刑玉瑗说着有些悲伤的话题,黯然了一瞬,有忽的软软的笑了起来:“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阿凝休要介意,人生不过如此,虽是经历了那些个哀伤之事,但是你看,如今刑家竟少有的团聚一处了,现在又多了阿凝。所以,月满则亏,亏久必圆。迟早有一天定会是圆圆满满,皆大欢喜。阿凝今日大难不死,定是天道如此,今后定有无量之福,阿凝要多想些开心的事,才能好的快些。” 姜仙凝忽然有些感动,刑玉瑗说了这许多,兜了如此一个大圈,竟是想要劝自己想开点,不要悲伤。姜仙凝用力眨眨眼,表示听懂了。又狠狠多吃了一些粥,生硬的自眼中挤出一丝笑意。 刑玉瑗见姜仙凝如此,便抬手轻轻抚一抚姜仙凝的头发,笑了起来:“用不着如此用力,我看明白了。吃饱了就睡会,好生养着快些好起来,就要中秋了,到时阿姐带你去街上过。”.Ъimiξou 姜仙凝依旧眨了眨眼,刑玉瑗又轻手轻脚的把姜仙凝放好,下了帷幔,转身出了大门。在门口吩咐了丫鬟碧痕在门口照看着,便带着晨露回内房去了。 一日复一日,每日刑玉瑗都亲自做许多营养的吃食,亲自喂姜仙凝吃,衣衫被褥也都亲自操持。白日里刑岳都来同姜仙凝聊些城内的趣事,偶尔也说些哪家宅子出了什么鬼物。每每说到此处,刑岳便催促姜仙凝快些好起来,到时同去捉鬼,到时自己再不会因着害怕而丢了脸面。刑玉瑗一听到刑岳讲鬼怪的故事,便躲到窗边去做绣活,一边凝神扯着绣线,一边侧耳悄悄倾听。听到害怕之处,便一下用绣盘挡了脸,轻轻呵斥刑岳,讲了这些鬼怪晚上害她不敢入睡。 姜仙凝虽是一直不能讲话,但身体渐渐稍能动弹,偶尔沾着茶水在小几上写几个字。刑玉瑗便会含着笑来猜测姜仙凝写的字,若是猜到了,便会温柔的摸一摸姜仙凝的头,夸上一夸‘阿凝又好些了,说不定明日就能说话了,后日便能起身了’。如此温馨平淡的日子,姜仙凝竟深觉可贵,时而竟恍然觉得,若是有幸见过母亲,应该便是刑玉瑗这般。温暖祥和宠爱。 这一日,刑玉瑗依旧煮了枸杞红枣薏米粥,轻轻吹着喂姜仙凝吃。日头才刚挂上枝头,金灿灿的阳光自小窗洒进屋中,将梳妆台镀了一层淡淡的微黄。大门忽的被一人推了开来,一阵夹着桂花香气的秋风,随着那人的一袭青衣一起闯了进来。 “阿姐,阿凝今日如何了?我听到一个消息。”刑岳面色略显严肃,身后披着一片金光,姜仙凝看得有些晃神。 “可是听了什么大事?”刑玉瑗有些紧张起来。 刑岳摇摇头:“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也不算小事,前面一个叫临门的村子出了一件奇怪的事,听起来有些吓人,有人来门里求助,听说去过不少道士都折在里面。二哥说等过几日大哥回来了便去看看,阿凝若是好些了我想带她一起去。” 刑玉瑗有些责备的瞥了刑岳一眼:“阿岳,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就是驱鬼,你看看阿凝此时的情况,便是好一些了,也不是立时便能去驱鬼的。你以为是神仙,吹口仙气鬼便跑了吗?” 刑岳撒娇的对刑玉瑗笑笑,向床边蹭了蹭:“这可算件大事,我不是想带阿凝一起玩玩嘛,也好的快些。” 刑玉瑗微微摇头,想再说上刑岳几句,让他坐下继续讲些故事,话未出口,只听床上传来一个声音。 “刑岑凌,我想去。” 二人闻言均是一惊,随即欣喜起来,此一句竟是出自姜仙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章重见天日(2) 刑岳惊喜的一下跳到床边,一把拉起姜仙凝的手,激动的道:“阿凝,快说,再说几句。” 姜仙凝顿时也有些兴奋,拖着僵硬的舌头用力的开口:“刑岑凌,我想同你去捉鬼。” 被刑岳攥住的手有些生疼,刑玉瑗扔下手中绣架,也凑了过来。 “阿凝,我就说不用多久便会好起来,真是太好了。”刑玉瑗说着,自刑岳手中夺过姜仙凝的小手,瞥了刑岳一眼,转头对姜仙凝关切的问道,“阿凝,可要喝些桂花莲子粥?早晨我便熬在火上了,桂花可是我亲手采的,你要喝我便去端来。” 姜仙凝目光落在刑玉瑗白皙圆润的脸上,眼中满是感激:“阿姐,凝儿爱吃阿姐做的吃食。阿姐做的粥是世间最好吃的。” 刑玉瑗听了心中有些蜜意,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番笑意,拍了拍姜仙凝的手,要她好生躺着,便转身去厨房盛粥了。 刑岳见阿姐走了,依旧上前拉了姜仙凝的手,嘘寒问暖的聊了又聊,生怕遗漏了什么问题,生怕此时只是在梦中,忽的一个转瞬,一切便又恢复了原状,姜仙凝依旧还是那副不言不语的样子。 姜仙凝反手拉起刑岳,在刑岳手背上轻轻拧了一下。刑岳的手倏的一抖躲了一躲,小声‘嗯’一声。 “疼吗?不是梦吧?” 刑岳依旧怀疑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有很对问题要问。如今可是能同我讲了?”筆蒾樓 刑岳闻言,微微一愣,思忖了一时,仿佛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狠狠一攥拳道:“你想什么便问吧,我悉数都知晓。” 姜仙凝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师尊……” “还未醒,若清在青云峰照看着,偶尔若清也会溜下山来看看你。” “我躺了多久?” “数月了,如今已是晚秋,马上就到再过几日便是八月节。” “数月……”姜仙凝沉吟一时,有些忧心,“不是鸿熄大师说……” “阿凝,你想问什么便问,不用吞吞吐吐,鸿熄大师开了法坛七七四十九日,说是探到了姜真人的魂魄,但姜真人似是并不想自己魂魄回转,鸿熄大师没有真力不会功法,只能保住姜真人魂魄不散,并解不开封印,能不能回转还要看姜真人自己。” “是师尊不想回来?” “这刑岳便不知晓,如今缥缈经前次一事,闭门谢客,除中山太公庙外哪里也去不得了。若不是若清偶尔溜下山来告知些事情,连这些也是不能得知的。” 姜仙凝闻言默默低下了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刑岳以为她是担心师尊,便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拉了拉姜仙凝袖口,柔声道:“姜真人做事向来思虑周全,今日之事或许也无需担忧,姜真人自有姜真人打算,许是过些日子姜真人便来宣武楼接你回去呢。” 姜仙凝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窗口吹进的微风轻轻掀着姜仙凝鬓边的碎发,略有些苍白的面色更加衬托出五官的精致,此时姜仙凝微微垂眸,睫毛在脸颊上映出一条细长的暗影。暗影抖动了几下,只听姜仙凝幽幽的有些怯意的声音轻轻飘来。 “刑岑凌,你……因何救我?我说了那样的话,你难道不恨我?” 刑岳的心蓦的被什么东西攫住,紧紧攥在一起:“你……不言不语是在担心这个?” “嗯。” 刑岳拉着姜仙凝袖口的手指,轻轻向上挪了一挪,碰到姜仙凝手背。姜仙凝微微一颤,闪开了手。刑岳压一压心中有些翻涌的思绪,强行关上一扇企图打开的大门。 “阿凝,我知晓你当时只是怕牵连于我,怕牵连刑家。以你的心性又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浪子?若说谁负了谁,只怕是有一天我负了你,你都不会负我。” 姜仙凝有些感动,正不知如何表达,却见刑岳那张郑重帅气令人有些着迷的脸,倏的又玩世不恭的笑了起来。 “你看我俩终究还是有缘,如此心意相通。如今你流落到我家,不如就考虑考虑做我的压寨夫人,可好?” 姜仙凝才感动了一瞬,便被刑岳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轻轻锤了刑岳一拳,笑道:“你以为你这是土匪山贼的洞府?还压寨夫人。” 刑岳见姜仙凝讲话清晰,渐渐也流利起来,稍稍放下心来,在姜仙凝肩头拍了拍。 “如今我们这小团伙,只剩我一个人能光明正大的出门,日后要想吃个什么,用个什么还需得求一求你刑三哥哥我。你可要想好,这大腿还是需要抱一抱的。” 姜仙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正要调笑,却听门口也传来一阵笑声,正是刑玉瑗端着两碗桂花红枣莲子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笑道:“阿凝日后要吃什么用什么自有我来安排,怎么还要求你一个男子?这胭脂水粉,量体裁衣可是你做得来的?” 刑玉瑗边说边把一碗莲子粥塞进刑岳手中,拽着胳膊将刑岳自床边拎走,一边喂姜仙凝喝粥一边揶揄刑岳:“你还是只管乖乖喝你的粥,这些日子阿凝吃的粥还没有你吃的多。若是论起浪荡度日,吃喝玩乐便是数你最行。” 刑岳听阿姐在姜仙凝面前奚落他,立时便把粥碗放在台几上,不服气的拿起几只发簪道:“谁说我不会选女儿家的东西,这些个钗头环佩难道不都是我选的吗?阿凝说她都喜欢。” “好,好,你最行,今后阿凝便交给你照顾,你若是让她哭了,我便唯你是问,这样可好?”刑玉瑗并不与刑岳斗嘴,宠溺的笑着夸他。 刑岳一听果真开心起来,一脸惊喜:“阿姐此话当真?” 见刑玉瑗笑而不语,刑岳转头对姜仙凝,满面笑意。 “阿凝,以后你便归我了,你快些好起来,三哥哥带你去街上玩,每每说要带你和若清去玩,一直却没机会。今次定叫你玩个够吃个爽。只是……”刑岳略略沉吟,皱起了眉头,“你不能一直叫我刑岑凌,这样很奇怪,在邢家下人和门人叫我三少爷,三公子,家人就叫我阿岳,你叫我刑岑凌不是太奇怪了。如今我也不叫你姜仙凝,只叫你阿凝,你就叫我三哥哥吧。” “三……三哥哥?”姜仙凝满脸尴尬,实是叫不出口。 刑玉瑗却看看刑岳,笑了起来,柔声对姜仙凝道:“阿凝,此次我倒是要帮阿岳了。” 刑岳闻言也有些意外,以为阿姐有意成全自己,满眼尽是感激。 刑玉瑗并不搭理刑岳的感激,暗示,只对姜仙凝继续道:“阿风和阿岳背你回来之时,你们一行四人当真似是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幸好那几日我听闻你们在三界大战吃了亏,放心不下日日在大堂等着,是我和晨露,碧痕开的门。若是被旁的人见了,定会以为你们是魔物上身,闹得大了。之后阿岳便让我将你藏起来,说千万不能叫人知道你在此处。于是我便将你安排在这侧房偏屋中,这屋子是当年阿娘小憩时用的,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你的起居也都是我亲手安排。如今一晃数月,你在府上的消息连阿川都不曾知晓。 如今你若是要在府上行走自如,定要有个身份。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要个什么身份才能不委屈了你,又不令人起疑。这便刚好有个契机,前些日子一个远房表妹要来府上住些日子,但路上病倒,又折回去了。你用她的身份住下来便是极好,不失了身份,对府里人不熟也不会令人生疑,况这远房妹妹谁都没见过,便是连阿川也能一起糊弄了。只是,需得拟个书信,带个信物。” 刑岳闻言拍手叫好:“阿姐想得竟如此周到,还是家中不愧又阿姐,万事皆可度过。假造书信的事交给阿岳便好。如何入府便由阿姐安排吧。” 刑玉瑗微笑点头,继续道:“若要安排,这便说到了称呼。这妹妹的名讳唤作沐影,并未有个‘凝’字,平日里只说是闺帷小字唤作‘凝’也还尚可,只是这大名还是需得知晓。再则就是称呼,沐影妹妹儿时同阿岳有过婚约,只是后来两家都出了些意外,这婚约便解除了。此时沐影妹妹要来,恐怕是并未忘记婚约之事,此前信中还提到几次‘三哥哥’。此后阿凝若要扮作沐影确是要唤阿岳一声‘三哥哥’。” 刑岳听到此处,更加得意洋洋起来,连忙跑到姜仙凝床边,笑意盈盈的弯腰,认真盯着姜仙凝的眼:“叫声‘三哥哥’。” 姜仙凝自三岁上青云峰便被姜问曦当做男儿一般养大,且缥缈只有男弟子,自小便同男儿一般,从不扭捏,不懂风月。今日忽的竟要叫刑岳‘三哥哥’这样暧昧的称呼,立时便涨红了脸,目光游移无处安放,张了几次嘴,终究还是咬着下唇发不出声。 刑岳见姜仙凝尴尬含羞,更加来了兴致,竟一抬手用手中簪钗挑住了姜仙凝下巴,满面轻佻的道:“快叫声‘三哥哥’来听听,你莫要害羞,今后都要如此叫。” 姜仙凝满面窘色,红着一张脸,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哝了一声:“三哥哥。” 刑岳却听的清楚明了,笑容灿烂连声应道:“哎!就是如此,好妹妹,以后跟着三哥哥,保你吃尽天下美食,游遍天下美景!” 刑玉瑗见刑岳愈发的没个正经,便轻轻推开刑岳,笑道:“好一个登徒浪子,你若再是这般,便不把阿凝交给你了。仔细你逗哭了她,我便罚你抄一百首诗词。” “好姐姐,你可别罚我抄诗,如今我没学会作诗,倒是能背上百首千首了。我不逗她,你别不让我管她。后日便是八月节,待拜过月,阿岳带你们好好去玩,如何?便不要罚我了。” 刑玉瑗笑而不语,看看刑岳又看看姜仙凝,深觉刑岳许久都未如此欢欣,邢家许久也未有如此温馨和谐的画面,若是此时刑风,刑川和阿爹也都如此这般,谈笑风生,便是人间最圆满的场景,也不枉阿爹给自己起得‘玉瑗’的名讳。 刑玉瑗与二人谈笑了几句,便又转去厨房准备晚膳去了,屋中只剩刑岳,姜仙凝二人。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刑岳并不再坐床榻,而是搬了凳子坐在姜仙凝床边,默默看着姜仙凝,却一时找不出话题。 “刑……三哥哥,”许久,姜仙凝憋出一句‘三哥哥’。 刑岳闻声一顿,抬头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你们是如何救得我?那断魂崖不是能吞噬魂魄?我是如何活着又如何回来的?我们一行四人,除了三哥哥和刑少主,还有谁?难道是若清?” 姜仙凝满面疑惑,却问的郑重。刑岳沉默许久,张了张嘴,依旧低头沉默。 姜仙凝更加疑惑起来,侧身抬头,自下方盯着刑岳的低垂的眼眸:“到底是如何救的?有何不可说?” 刑岳又踯躅了半晌,吞吞吐吐道:“就是,其实崖下白雾并不伤害魂魄,我同大哥还有魑离,若清去崖底寻你,发现你挂在一棵树上,便救了回来。怕赵老道追来,便着若清回去,将你藏在了刑家。” 姜仙凝见刑岳说的吞吐,有不合情理,疑点颇多,更加疑惑起来:“既如此说,也没什么危险,因何阿姐说你们回来时如同自地狱归来?既然刑少主知晓我藏在此地,因何一次未见他来探我?三哥哥,你休要骗我,到底因着救我发生了何事,你一一告诉我,让我知晓。若是一直不明不白,我便是活过来又有何用?连恩人也不知晓,倒莫名变作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你叫我如何活的安心?” 刑岳见姜仙凝不似玩笑,又沉吟片刻,终于狠了很心开口道:“也罢,你若非要知晓,我便告诉你,但无论你听到如何事情都要镇定自若,人生漫长,任何事皆可从长计议。” 刑岳见姜仙凝认真点头,便略做思忖,整理了一下思绪,讲了一个略有些冗长的故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章明月几时(1) 刑岳思忖了一番,整理好思绪给姜仙凝讲了一个冗长的故事。 姜仙凝仔细听着,大抵就是几人入了断魂崖白雾之中找寻姜仙凝,本是怕白雾损伤魂魄准备了必死的决心,怎知一试之下白雾却并不伤人。四人便在崖中细细找寻。找了许久,虽然没找到姜仙凝,却是碰到一只怪兽,怪兽镇守着一方阵法,阵法中震着一本卦象书。 于是几人合力虽将怪兽弄死了,但四人也都受了不少伤,挂了不少彩。此时,几人方才知晓白雾损伤魂魄的说法,是因血而入的。若是受伤出血,白雾便消了损伤的魂魄,若是出血出死了,魂魄便消散殆尽了。知晓了断魂崖的奥秘,几人立即封住血脉,找寻姜仙凝,假若姜仙凝掉下山崖尚未死透,便还有救。 如此在白雾中不知时日的找寻,几人打过怪兽,也都带着伤。直找得筋疲力尽,真气亏损,才自崖底隐约瞧见半山的树上,似是挂着一抹红白相间的彩衫。 崖壁湿滑,又御不得剑,几人只得攀着青藤一点点爬上半山,待爬到崖中之处才发现那彩色的衣衫果真是姜仙凝。竟是被树枝穿透了肩骨,吊在半山,血也不知流了多少染得衣衫一片血红,周身被白雾包裹着似是正大口吞咽姜仙凝的魂魄。几人手忙脚乱折断树枝,将姜仙凝以绶带系在身上回了崖底。 崖底白雾更浓,魑离探过姜仙凝脉息,竟是能够觉出魂魄依旧在点点流失,似是随时便要溃散。因着姜仙凝被封了金丹,其他几人均不敢随意用气息给其梳理筋脉,只得背着姜仙凝奔崖外走去。彼时,不知是谁,忽然发现崖底那些颜色鲜艳的小花,可以固本培元稳固魂魄不受白雾侵蚀。于是几人又采了崖底半数的野花,给姜仙凝吃的吃,敷的敷,折腾了不知多久。魑离却还是说姜仙凝魂魄撑不到外面,恐怕用不了一时半刻便要散尽了,便是保得如今的一丝残魂再继续折腾下去也是难以苏醒了。 几人想不出办法,也不敢再随意挪动姜仙凝,便只得在崖底等着。但这种等待,恐怕只是在等姜仙凝死而已,只是等姜仙凝死了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而已。几人等得心焦,这种等死的感觉另刑岳觉得前番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表演罢了,终究也不过是看着姜仙凝死,无论是在崖顶还是在崖底结局都无甚不同,只不过是折腾了一番,换了个地点而已。 其他几人心情想来也是绝望至极,均是面色阴暗,一语不发。最后还是魑离,实是不想眼见着姜仙凝死透再走,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既是不敢渡仙气给姜仙凝,便渡了自身大半魔息过去,才帮姜仙凝稳住魂魄心脉。这也算得是歪打正着,保了姜仙凝一条小命。 但魑离才打过怪兽,本已全身是伤,又渡了半数魔息给姜仙凝稳固魂魄,一时也是伤的不轻,失了神智,在崖底不知看了什么幻象,胡乱拼杀。 最后,几人合力制服了魑离,用锁魂丝捆了才算消停。几人全身血污,满面泥泞。若清的白衣自不必说,邢家的青衣也便全部一团污渍,分不清血水,泥水亦或是怪兽的妖液。虽是人人体力行将耗尽,但几人暂时均无危险,也只得拼着最后的力气连拖带爬出了断魂崖。 几人入断魂崖找寻姜仙凝,里面白雾弥漫无虽并不黑暗,但无一丝阳光辨不得时日,不知几人到底离了几时。为怕他人知晓,几人一爬上侧峰便着姜若清赶紧回缥缈。另外两人,刑风背着魑离,刑岳背着姜仙凝,一路躲躲闪闪沿着山中小道蹭回了宣武楼。路上为怕仙门众人察觉,两人不敢走官路,只在荒山树林中迂回行走,约莫走了半月有余才算辗转回了邢家。 随后之事便是漫长的等待,刑岳几乎给姜仙凝用了尽了最好的伤药,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了姜仙凝醒来的一天。 刑岳的故事讲的缓慢,遇到紧要之处或伤怀之时,便絮絮叨叨讲述自己当时心中所思所想,动情处竟是泪眼婆娑几欲泪下。直讲到华灯初上,刑岳才算讲完了当时断魂崖下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戏本。刑玉瑗早已端着晚膳摆在床前,三人边吃边听着刑岳的故事。待得酒足饭饱,刑岳也吐完心中哀怨之后。刑玉瑗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是第一次听阿岳讲那日的事。阿凝,你这命回来的不易,日后定要好好活着才算不复苍天再给你一次活的机会。”刑玉瑗有些动容,拉着姜仙凝的手微微颤抖。 “阿姐,我这命才不是苍天给的,是三哥哥他三人给的。便是为着众人的情谊,阿凝也要好好活着,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看看。他们口中的魔头,妖女,到底是如何。” 刑玉瑗连连点头,一手拉着姜仙凝,另一手又拉起刑岳,眼中泪影婆娑:“阿凝即来了我邢家,日后便是我邢家的一员,是我玉瑗的亲妹妹。阿岳日后要与阿凝相亲相爱,再不能另阿凝哭,可是懂了?” 刑岳此时也略略红了眼眶,一把拥住刑玉瑗和姜仙凝:“我刑岳今日对月起誓,今生定不负我在这世间最爱的二人。” 姜仙凝虽是心中感激,但终究还是轻轻推开刑岳,轻声道:“三哥哥,我……” 刑岳似是看穿了姜仙凝心事,爽朗的一笑,轻轻拍拍姜仙凝肩膀:“阿凝,今日你即唤我一声三哥哥,我也不当你是姜仙凝,只是我邢家的阿凝,是我刑岳真真的妹妹。若日后有缘,能……至少此时,我只是阿凝的三哥哥,你且不用有何负担。” 姜仙凝心中满是愧疚,轻轻扯了刑岳衣袖,低低叫了声:“三哥哥。” 刑岳神色不甚明朗,不知是喜是忧,嘴边一丝柔和的笑意竟好似有这些许苦涩。 刑玉瑗见天色已晚,便催着刑岳回去,二人才起身要走,刑岳便觉衣角勾在了床上,回转身,竟是姜仙凝拽着刑岳的一角衣衫。 “三哥哥,你且慢些走,阿凝还有许多话想问,若是心里不清不楚,却是睡不着。”姜仙凝看看刑岳又看看刑玉瑗,满眼期盼,生怕刑玉瑗说甚‘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之类的话,拉走了刑岳。 刑岳虽是巴不得与姜仙凝独处,但也不好开口要在深夜留在一女儿家的闺房,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开口。 许久,还是刑玉瑗微微摇了摇头,柔声道:“也罢,今日你二人便秉烛夜谈吧。后日便是仲秋之日,阿凝若是想要游玩,明日里我便需得去告诉阿川,表家的妹妹已经来了,你们二人便也需得避嫌了。” 刑岳连连点头,扯住阿姐的手,笑呵呵道:“阿姐放心,我虽是平日里浪荡形骸,但又不是心术不正之人,阿凝的仙山上也没这许多讲究,自是无碍的。” 刑玉瑗闻听此言,板起了脸:“此后若阿凝只是阿凝便休要再提仙山上如何,阿凝只是我邢家妹妹,自是需得顾忌她的名节,你也老大不小了,若不是我邢家此时的境况,早该轮到你娶妻成亲,你却还是没个体统,如此顽皮,这却如何是好?” “阿姐,”刑岳左右摇着刑玉瑗的胳膊,孩童般撒着娇,“这才几天,阿岳便不是你亲弟弟了吗?净是护着你这嫡亲的妹妹。” 刑玉瑗半是怜爱半是责备的瞪一眼刑岳,甩开刑岳摇晃的双手:“就是对你太偏心,才纵得你没个正经。今日之后自是要同往日般识礼,你可懂了?” “阿姐放心,这许多年阿岳何时失过礼仪。只是明日阿凝不知能不能起身,阿姐要如何对二哥说?” “只说妹妹来了两日染了风寒起不得身,想来问好确实不能。便是阿川顾及礼仪来探一探阿凝,只管不起身,让阿川在门外问候一声便好。” 刑岳闻言又替姜仙凝谢了刑玉瑗一时,便推着刑玉瑗出门去了。 再回转时,刑岳脸上没了适才的调笑,一脸严肃的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也知晓不多,你便问吧。”言罢,拖了条凳子坐在床前,等姜仙凝发问。 “适才听你讲着,魑离不是应该在邢家,因何却听你说刑少主不在邢家?可是去给魑离找药了?” 刑岳瞪着一脸认真的姜仙凝,脸上凝重的表情渐渐转为惊讶:“你……就是想问这个?” “不然呢?”姜仙凝也有些惊讶。 “嗯……”刑岳忽的低了头,自嘲的笑了一声,“魑离初时却是在宣武楼,大哥将他放在自己房中将养,三日后魑离醒转,便要回清月宫。大哥拗不过,便雇了辆马车,两人一同去了。” “魑离在异魔山时不是同魖魓闹翻了,如何还能回清月宫?” “呵,”刑岳轻笑一声,脸上有些羡慕之色,“魑离是何许人也,魔族战神,魔族势力主要仰仗魑离威名,况且在异魔山魖魓和骁骥被你伤的不轻,哪里还顾得上清月宫。魑离只要不去找他们麻烦便就是最好了。” 姜仙凝略略点头,脸上疑惑之色更甚:“如此看来魑离却是同刑少主是一对啊,可是却为何……” “他俩确是一对,你没见到入断魂崖之前,两人在崖前吵起架来,本是以为魑离就要对我大哥动手了,谁知两人吵着吵着竟拉起手一同走了。” 姜仙凝抬眼看一眼刑岳,无奈的苦笑的一声:“我不是想问你这个,我是想说,既是魑离同刑少主是一对,却为何竟对我如此上心?此前把我劫去清月宫,不但没伤我,倒是一直叮嘱我世间事无需太过计较才能过的开心。我被掳到魔族之时,他也同你和师尊一般去魔族救我。我们破佚城时,多半都是魑离的功劳。此次竟然给我输了半数魔息?若是一半魔息,岂不是魑离也要修炼十年才能恢复?如此大费周章,若不是……我实是想不出他在我身上还能得到什么。” 刑岳也摇一摇头,表示不能理解:“我也是不解,本想着许是他也心悦于你,还对他有些芥蒂,但看他同我大哥的情形又实是不像。至于他到底因何如此,你只能等他好了,再去问他本人了。不过以魑离所为,他高兴便好,若是不想说你半个字也是问不出的。”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谁也猜不出头绪,姜仙凝便转了话题:“猜不出便不要猜了,反正人情是欠下了,既是不用以身相许,其他报答也都无所谓,便是莫权篡位我也做得。只是好似这世间人人都要给我一半气息一样,只怕日后活着便全都是为了报恩,这一桩桩一件件却是要报到何时?” 刑岳似是忽的了然,略略点一点头:“说的也是,稍后,我去拿个历簿,阿凝来选个良辰吉日。” “作何?” “这良辰吉日嘛,自是要做些可回味一生的事。”刑岳一脸神秘的凑过头,眯着眼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姜仙凝,“到时你自去跳个河坠个树什么的,反正日子好,定是不会一下摔断脖子,然后我也给你渡个修为,输个正气。好让你也欠我些什么,这样便同他人一样了。不然我总觉得你同他人更加亲近一些。” 姜仙凝一脸不可思议,挥拳打在刑岳肩头:“你想的都是些个什么?只道是盼着我好,竟然盼着我跳河,坠树,是不是若是再堕个马便更加好了?” 刑岳竟是毫无领会,依旧理所当然的点一点头:“那倒也不错。” 姜仙凝撇嘴一笑,低声道:“数你救我最多,命都欠给你了,你却还做计较。” 刑岳听的不甚真切,又凑过身子寻问,怎知姜仙凝却早已转了话题。 “适才你说救我时在崖底杀了一只怪兽,那怪兽似是镇守着什么。你们可看真切了?到底镇守的什么?” 刑岳闻听姜仙凝一问,忽的收了一脸油腻,郑重起来:“我本来就是想同你聊这个,谁知聊起别人来,竟是忘了正事。那怪兽镇守的似是一个卦象书,外面有阵法护着,书在石中,若要拿出来只杀了怪兽却还不够,还需得把阵法破了。阿凝,你可听说过有关断魂崖的传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章明月几时(2) 姜仙凝思索许久,缓缓道:“传说,一时到想不出。你可是看清了那卦书上写些什么?” 刑岳摇一摇头:“当时急着寻你,谁有心思去琢磨那些,只略略看了阵法中石碑上刻的字,似是说的人间将会出个大魔,若是她心性平和则已,若是涂炭生灵便用此书中术法方能镇住他。然后还有几句推演的话,却是晦涩难懂,我们也都懒怠去猜,便没看清楚了。” 姜仙凝蹙着眉头,似是想到什么,转头问刑岳:“你说,这书是不是当年镇压鬼王阴脉的术法?” 刑岳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若是那个术法,用过之后再做镇压只能是净空真人做的,但是净空真人是剖了丹才回的云隐,一直拖拖拉拉病了些年头便驾鹤西游了。哪里有功法去断魂崖下再把卦书镇起来,还放个怪兽?若不是净空真人,那便是你师尊。” 说完,刑岳依旧摇了摇头。 “也不是你师尊,你师尊当时虽是修为很高,但自从净空真人剖丹之后便不理人间之事,一心修仙问道,每月道场和例行下山除魔都是很久之后的事。况且若是你师尊镇的,此次需镇压阴脉之时,你师尊因何不拿出来,却叫你去化解?” 姜仙凝觉得刑岳说的有理,才刚点一点头,只见刑岳一脸神秘,眼神凝重,四处扫了几眼,将头凑了过来。姜仙凝顿觉刑岳有大事要讲,便也郑重的凑过头去,细细聆听。 “阿凝,你说,这缥缈仙山断魂崖之下养着一头怪兽,镇着一个神秘卦书,还有个假的什么魂飞魄散的说法。莫不是这崖下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会不会这卦书便是话本子常说的仙人留下的继承衣钵的神书?若是谁人能解开阵法,答对了仙人的问题,便能平白无故承了仙人的一身功法,顺势便能成了旷世侠骨。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刑岳抬眼,见姜仙凝一脸莫名的神色盯着自己,以为姜仙凝是因着神功的说法惊得傻了,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上次来去太过匆忙,若是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参悟参悟,把那神书弄到手才好。” 姜仙凝满脸揶揄的收回头,奚落道:“我还以为你能说个什么天大的秘密,竟是什么话本子。断魂崖下去是一定要去,你们都把怪兽杀了,哪有不去拿书的道理,只是你那什么话本子,我虽是从未看过,但我劝你还是死了什么神功的心,若真如你所说,还做什么修行,满世界找神书便好。” 刑岳依旧不以为然:“未尝不可,只是世间能得此大机遇之人不过一二,若是众人都不修仙只寻奇书,能得者也寥寥无几,并不会全都成了仙。况且,修仙的人数众多,不是也不能各个成仙嘛。” 姜仙凝虽是不敢苟同刑岳神书之说,但深觉刑岳说的很有道理,便随便附和了几句,正要说些其他调笑一番。才一开口,却忽然想到些传说,连忙拉了刑岳细细找寻记忆中的碎片。 “我似是忽的想起些什么,只是有些模糊。好像我似是听过一个传说,是关于断魂崖的。说的是断魂崖本不叫断魂崖,是不知哪位先人掌门,为历练弟子而设的一处悬崖。悬崖上有些术法机关,每到甄选内门弟子之时,一众外门弟子和外氏前来修行的弟子均可进入崖底,能爬上来的便有资格参与内门弟子的选拔,若是中途摔死或中了术法,后果只得自负。” 刑岳连连点头:“正是这个传说,之后还说了些什么?” “后来……好像又不知到了哪代掌门,这位掌门的道侣也是众外门弟子中的一个,对卦象推演之术颇为精通,是狐族女子。” 刑岳依旧点头,插嘴道:“狐族也未尝不可,狐族仙家的女子们多是才貌双全,如今狐族族长白仙姑,当年可是各仙门,人间修仙一派争相追逐的女子,风光的很。后来不知为何,才渐渐淡了。” 姜仙凝叹一口气,轻轻摆手让刑岳不要插嘴:“若是狐族仙门众人便没有下面的故事了。这位女子也参加了内门弟子的争霸,去爬那悬崖,怎知途中不知因了何事竟掉了下去,当场摔死了。待到众人到崖底去寻得时候,才知晓这女子根本不是仙门众人,而是一只狐妖。” “狐妖?”刑岳突然提高了声音,又忽然瞥了瞥姜仙凝,努力压了压诧异,轻声道,“若是狐妖,便是犯了仙门大忌,后来呢?” “后来,山上长老,护法都劝那位掌门把狐妖魂魄除了,尸体焚掉,休要被其他门派知晓,丢了缥缈的老脸。但是这位掌门却情关难过,将众人打出山谷,以毕生修为做了结界,封了那处悬崖。后来,不过多久,崖下便起了白雾,长满藤蔓,野草。郁郁葱葱直长到半山。 再过后来,这狐妖生前最善卦象推演,能识人因果断人未来,她曾写过一本有关运术的秘书。狐妖死后,这书便不知去向。有些贪妄之人觉得许是狐妖带在身上,便去崖下找寻。结果下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连魂魄都找寻不到。此后这崖便又多了一个传说,说是那位掌门因众人要灭了狐妖魂魄,便在谷底下了禁制。只要进入峡谷之人便会魂飞魄散。这悬崖此后便叫了断魂崖。时日久了,那处悬崖渐渐成了禁地,再无人问津了。” 刑岳听完断魂崖的传说,好似领略些什么:“若这传说是真的,那崖下镇着的想必就是狐妖所著的秘书。阵法和怪兽应该是那位掌门设的。只是那白雾明明不会夺人魂魄,却又如何有吸魂的传说呢?” 姜仙凝也是满面迷惑:“我也知道的不多,只是曾经听小弟子们念叨,如今有个印象。若要知道的真切些,待得若清来时,他定是比我知晓更多。” 刑岳也深以为然,两人又聊些其他,说些感慨之言,不知不觉窗外便一片橙红,阳光自小窗外斜斜射了进来,映得妆台上簪环一片晶光璀璨。 刑岳一歪头,看见台上簪环明亮,笑嘻嘻对姜仙凝道:“阿凝,我帮你梳头吧,那些个簪钗环佩总要有人帮你摆弄,晨露碧痕甚是手笨,还是需得我来弄。” 姜仙凝本想要推脱,但见刑岳并不等她答复便大咧咧去拿簪钗。瞬间有些脸红,心中待要闪上一闪,腰上一用力,竟真的坐了起来,歪下一边。 刑岳听见动静,连忙回转过来,见姜仙凝歪在床上正抓挠着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簪钗,将姜仙凝自床上扶正,靠在手塌上。 “阿凝,你无需起身,就靠着便好,我梳头的手艺当真是不错的,小时候我就爱给阿姐篦头,大些了便帮阿姐梳环髻。你若试过不喜欢,我便再不动手了,可好?” 姜仙凝见刑岳不似说笑,又无处可躲,便只得点一点头,任由他摆弄。 刑岳一边帮姜仙凝梳头,一边独自感慨:“又是到了八月节,小的时候,每到八月节我便盼着能吃上块月饼。但爹爹八月节时大多不在,只剩我们姐弟三人和一众仆从。别人团圆赏月,我家却只有我们几个孩子,望着月亮感叹。后来阿姐大一些,为了让我和大哥不被别的孩子笑话,每到此时,阿姐便在纸上生生动动的画上几个月饼,由着我俩来选。我同大哥争先恐后的选月饼,选了哪个便装在口袋里,算是吃了一个。如今大了,回头想想,便是画的月饼,竟是没给阿姐留上一个。但阿姐从未埋怨过我二人,只是看着我们笑。如今每到八月节,我便想起阿姐那时欣慰的笑。总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孝敬阿姐。” 姜仙凝一时也听的感慨起来:“虽是才几日相识,阿凝便深感阿姐亲切,仿若是相识已久的故人。又好似……”姜仙凝犹豫一瞬,似是怕唐突了刑玉瑗,“阿凝有时觉得,若是阿凝有娘亲,必定是阿姐这般模样,这般性情。若是少了一分,便是辜负了娘亲这称呼。” 刑岳听完,微微点了点头:“正是,阿姐与我们也像是娘亲般的存在。只是阿姐却是命苦,自小便给我们当了半个娘亲,自己却总没个好姻缘,孤苦到如今。” 姜仙凝甚是疑惑,想刑玉瑗这般温柔若水,美貌绝伦又有才华的女子怎会没有好姻缘,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挑剔? 刑岳似是看穿姜仙凝所想,继续唠叨:“以阿姐这般容貌,这样性情,自是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自阿姐十六岁起,登门求亲的世家子弟,达官显贵便踏破了门槛。只是阿姐自己不愿意罢了。” “莫不是阿姐眼光太高,瞧不上一般俗人?” 刑岳狠狠摇一摇头,细细讲了阿姐的故事。 刑玉瑗自母亲腹中之时便定了一门娃娃亲,这亲家是刑父挚友之子,当年不过五岁,却长得虎头虎脑甚是骁勇伶俐。 这亲家姓李,是几代朝庭的重臣,先人与刑家先祖同朝为官,均为一品武将。当年定这门亲事之时,两家都是声名显赫,位高权重,自是算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但历代皇帝均是重文轻武,当今皇帝更加的不爱武将。 就在刑母亲生刑岳之时,朝廷派了李家老爷去平复契丹。李老爷此一去便再没复还。朝廷收到信报,说李姥爷战死在边关。皇帝听了,便假意流了些许泪水,给了刑家赏赐和封地,还追封李老爷为‘治王’。 李家虽是悲伤,但有了封地和王号,也算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必苦了孩子。但谁知好景不长,李家才刚搬到封地,圣旨便追了过来,命年仅十六岁的李公子子承父业,依旧去平复契丹,这明明是有去无回的差事,李家却无力反抗,只得择吉日送李公子出关。 刑玉瑗小时同李公子玩在一处,甚是交好,又因着知晓两人有婚约在身,便一直把李公子也当做未来夫君般相处。待到大了,两人虽是不能再同儿时般腻在一处,却是常常鸿雁传书,互诉情长。 李公子当时得了信要远赴边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要再见一见刑玉瑗,相互道个别。走之前的一晚,李公子快马加鞭跑了不知几日,敲开了刑家大门,与刑玉瑗抱头痛哭,互诉相思之情。 但最终,两人便是再依依不舍也终须一别。李公子临走,自腰间拿了一只玉桂花的簪钗送给刑玉瑗,说这簪子是送刑玉瑗的信物,让刑玉瑗等他回来迎亲。 当时刑玉瑗哭到不能自已,也掏出一方巾帕送给李公子,那帕子上是刑玉瑗亲绣的一对蝴蝶和李公子名中一个‘桂’字。二人换了信物,定了终身。 刑玉瑗期期艾艾的问李公子,此一别要等多久才能等来迎亲的队伍。李公子默默计算,沉声道了个‘十年’。 刑玉瑗自此便守着十年之约,谁知那年刑玉瑗十四岁,等了十年又十年,如今刑玉瑗已等成了老姑娘,却是依旧没等来李公子迎亲的车队。刑玉瑗过了十六岁,来求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只是刑玉瑗一概不闻不问,刑宗主又常年不在家中,渐渐的便无人再来提亲。刑玉瑗倒也乐得自在,一个人琴棋书画,织纺女工,做的不亦乐乎。只是岁月流逝却平白的丢了青春。 姜仙凝听刑岳讲完刑玉瑗的故事,心中瑟瑟难解,很是感慨。 “三哥哥,阿姐如此好,怎得能是这样命运呢?李公子如今在何处?还在边关吗?亦或是战死了?” 刑岳摇摇头,表示不知:“起初李公子与阿姐书信来往频繁,时日久了便渐渐少了起来。如今似是一年不见信笺。也不知是心淡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因何便不去看看呢?若是我,我便是追到边关做个随军夫人也值得。” 刑岳依旧摇一摇头:“阿姐就是太识礼,太懂事,如此逾矩的行为阿姐定是做不出。况且家中还有我们兄弟几个,阿姐便是失了自己幸福也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姜仙凝轻叹一声,暗暗下了觉心:“若是他日有机会,我去替阿姐寻李公子。” 刑岳转头,定定看着姜仙凝,眼中深情流露:“阿凝你看,此时月落日升,天地间一派美好。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若他日你寻了李公子,他已成家你要如何?若他已战死你又要如何?便是孤单寂寞,有个期盼才是活下去的动力。” 边说着,刑岳帮姜仙凝梳好了发髻,插了一只鎏金发簪,簪头嵌着一朵白玉牡丹。刑岳板着姜仙凝的头看了一时,轻轻赞许了一声,沉声道:“阿凝,送你一首诗。” 明月几时, 把酒问天, 情自何出, 情归何处? 今夕何夕, 我待归去, 心兮念兮, 不若渴盼! 语毕,刑岳捏了捏姜仙凝的脸,轻道声:“天都亮了,睡吧。”便转身出了屋门。 姜仙凝愣愣的盯着刑岳的背影,摸摸头发舍不得深睡,只歪在床沿假寐。许久,姜仙凝闭着眼嘀咕了一声:这诗到底是你背的还是做的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章把酒问天(1) 八月节,刑家宣武楼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据说只有今日是除了刑宗主外所有人必得回家的日子。 也不过才过了五更,刑岳便咚咚的将姜仙凝卧房的大门敲的震天响,一边自门外喊着:“阿凝,快起身,哥哥带你去玩!” 姜仙凝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将头缩进被子里,依旧抵挡不住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姜仙凝无奈的揭开被子,将罩衫裹在身上,含混的回道:“现在才几时呀?有没有卯时?三哥哥你就来拍门,这半夜三更的有什么好玩。” 边说着,姜仙凝边懒洋洋的站起身去开门。自从能说话之后,姜仙凝恢复的便十分迅速,前两日还只是能用手,不过两日时间便已经行动自如了。虽是仍旧有些力不从心,但这一副弱柳扶风的病娇模样,倒是增添几分娇弱的美感,便更加令人疼惜起来。 姜仙凝才拉开门,刑岳便举着盏灯,一个闪身挤了进来,将姜仙凝按在梳妆台前,洗了条帕子给姜仙凝擦脸。 姜仙凝满面惊诧,见刑岳拎着手中巾帕,并不递给自己,而是直直便奔脸上擦来。姜仙凝急忙一侧头,抬手接过巾帕擦了擦脸。刑岳并不介意,丢了巾帕又帮姜仙凝梳头。 “三哥哥,你可是要吃早点?我桌上有几块桂花糕,夜半才拿进来的,要不你吃几口,让碧痕冲杯热茶?” 刑岳一把扳正姜仙凝的头,继续擦着桂花油给姜仙凝梳头:“你若是不想梳个歪头,惹人笑柄,便坐正些,快些梳好还要画些妆面。你若一味的耽误时间,我要给你看的好东西,便看不上了。” 姜仙凝听不懂刑岳说的什么好东西,有些讷讷的道:“你是又发神经还是没吃早饭饿得昏头?天还没亮就要摆弄的我头发,还要画个妆面?莫不是,邢川哥哥要娶妻了?” 刑岳笑而不语,手下摆弄的头发甚是伶俐,不多时一个娇俏可爱又不失温软的双鬟髻便梳好了。刑岳也不问姜仙凝,自顾自选了自己喜欢的钗头,簪环插在发髻之上。又将脸上施了妆粉,拿起黛子细细的将眉毛画了。 借着摇摆的烛光,刑岳细细端详了一会眼前略施粉黛的一张俏脸,幽幽道:“阿凝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六宫粉黛无颜色。” 姜仙凝依旧有些木讷的看着刑岳,自言自语:“是何意?” 刑岳一把拉起姜仙凝奔门外走去,心中竟是有些得意:“阿凝,你这十几年在仙山上都做些何事?我也晓得你没下过山,人间好玩的事物数不胜数,管你玩个几十年也玩不腻。以后,哥哥带你玩,若是玩的不新鲜,没意思,你尽管骂我,罚我抄诗,如何?” 姜仙凝不置可否的笑笑,并不了解刑岳说的是何意思,便被刑岳连拖带拽的去了前殿厨房。 此时,天色依旧阴沉,一轮圆月仿若一个橙黄的金盘挂在头顶。并不用烛台,月光晶晶亮亮洒在石子小路上,一颗颗卵石仿若散发着荧光的宝石一般晶莹灿艳。姜仙凝轻巧的跑在上面,倒好似踏着九霄登云阶,一步步行入天宫里去了。 “三哥哥,”姜仙凝被刑岳拉着手奔跑,如今一声‘三哥哥’已经叫的顺口,“八月节可是因着圆月而过的?” “不然呢?你仙山上没有八月节?”刑岳轻笑。 “没有。” “那你山上可有圆月?” “有。” “月亮圆了,你在山上要做何事?”刑岳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姜仙凝。仙山上的生活,刑岳也不了解,难不成仙山上的月亮不会圆,或着天天圆? “月亮每月都会圆,圆了倒是也好看,就在月下舞剑。” “没有了?” 姜仙凝摇摇头,提起‘月下舞剑’姜仙凝的心无来由的抽了一抽。当年自己月下舞剑,师尊抚琴,作画,吟诗,这可算得过了八月节?如今又是月圆,若清一直没来,不知师尊近况如何。许是醒了却没有找过自己? 刑岳见姜仙凝出神,继续拉着姜仙凝在石子路上奔跑,一边调笑道:“你在仙山上过的怕是比洪息大师这出家人也好不多少,竟是如此冷清,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人间的八月节。” 一路到得厨房,此时厨房正热闹着,一众仆从里里外外走得匆忙,见刑岳二人来了,急忙忙叫声‘三公子’,‘表小姐’便低头一路跑开了。 “他们忙什么?”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布置晚上的拜月仪式。因着宫里赐了宫饼,今年拜月仪式便比较正式,你算是赶上了。”刑岳笑着引姜仙凝穿过行色匆匆的一众仆从,入了厨房内。厨房内也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人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刑玉瑗站在众人中间,背对着二人,不知手中在忙着什么。 刑岳看到刑玉瑗立刻开心起来,急忙拉起姜仙凝凑了过去,挤在刑玉瑗身后自一个大瓷碗里捏了一个圆圆的软糯的小球,塞进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以为是什么硕大的丹药,未来得及躲闪,只微微侧了一下头便被刑岳将丹药塞进了嘴里。丹药软软糯糯,松软香甜,里面竟还有品不出的些许水果。 “好吃吗?”刑岳凑过脑袋,也捏了一颗塞进口中。 “这是丹药吗?”姜仙凝细细品着丹药的味道,正色问着刑岳。 刑岳见姜仙凝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满面惊讶:“你……这九天的神佛也是吃月饼的,你竟真的没见过?没吃过?” 姜仙凝认真的摇了摇头:“我只听过妖族会拜月,若是人人都要拜月吃月饼,许是若清吃过吧。青云峰上自是不会吃这些个的,只是也没听若清特别交代过。” 刑岳听得竟是忽的有些揪心,又自另一个瓷盆中捏了一个团子塞进姜仙凝口中:“你这十几年究竟是如何长大的?难怪都说你仙山更易得道成仙,只因着人间太多牵绊,只说这美食一项你便舍不得登仙。只去吃些毫无滋味的仙根灵草,我还是宁可在人间。” 姜仙凝并不苟同,但对美食也是无力拒绝。口中回味着香甜的果香,忍不住又去另一个盆中捏团子吃。 刑玉瑗转身看见正偷吃馅芯的两人,拍了拍两人伸在瓷碗里的手,笑道:“阿岳把阿凝也教成馋猫了。那边有一些做好的小饼,怎得在这里偷馅芯吃?” 刑岳呵呵的笑着去桌台上拿月饼分给姜仙凝,一边对刑玉瑗道:“阿凝没见过小饼,我正要带她跟阿姐学一学如何做法,捏块陷芯子先给她尝尝味道而已。” 刑玉瑗听了也有些惊讶:“阿凝竟没见过小饼吗?” “小饼?”姜仙凝又迷惑起来。 刑岳连连摇头,对刑玉瑗道:“看吧,她果真是没吃过没见过的,日后阿姐可是要多疼疼她,她这十几年的光景,怕是仙宫瑶池下来的,餐风饮露便能长大,从未吃过我人间美味。” 言罢又对姜仙凝郑重解释:“这小饼,月饼,宫饼,本是一物,平常人家就叫小饼,近些年来不知哪位诗人起了个月饼的名甚是流行,便又叫做月饼。宫里的月饼叫做宫饼。每年若是皇帝赐了宫饼,这拜月祭奠便要隆重一些。这月饼做起来颇为繁琐,平日里若是想吃,偶尔着仆妇们做一次味道却是与阿姐做的相差甚远。此次阿凝赶上八月节,定要把这月饼吃个够。不然你就同阿姐学一学,哪日想吃了,我们自己来做。” 刑玉瑗把满是酥油的手在月饼面上擦了擦,很是爱怜的看着姜仙凝:“阿凝,日后想吃什么便找阿姐,小饼这种吃食,你若想吃,阿姐只给你做几块。日后你没吃过的尽管对阿姐讲,阿姐都做给你吃。” 姜仙凝忽的没来由的盈满了泪水,自身侧抱住刑玉瑗,哽咽着伏在刑玉瑗肩头,肩膀微微耸动。刑玉瑗将头搭在姜仙凝的头顶,柔声安慰着。 刑岳见两人竟没来由的都伤感起来,连忙拉开两人,揶揄道:“我是让阿凝来学做月饼,平日里若是想吃好指使她,怎得你二人竟都要哭了?莫不是这月饼太难做,把你二人难哭了?” 二人听闻刑岳此言,均笑了起来。刑玉瑗剜了一块酥油,揪了一剂面团塞在姜仙凝手里,手把手教姜仙凝揉月饼的酥油面。酥油在手中软滑舒顺,与面团揉在一处,竟好似少女的肌肤丰满,润泽,丝滑,软糯。再佐入糖霜,桂膏,一个带着桂香和丝丝甜意的饼皮便好了近半。姜仙凝学着刑玉瑗一般手法,揉好一个面团,捻一个馅芯放入绵软的面皮之中,包好揉圆,在按在木雕的桂花模样的盒子里。 姜仙凝拿起木盒,放在鼻尖闻了一闻,忍住口水道:“这个味道好香啊。” 刑岳在旁边一把抢过木盒,也闻了闻竟将木盒塞进了怀里:“这个月饼我要了,回头我自己烤了吃,谁也不许跟我抢。” “三哥哥,你这是不讲理,”姜仙凝一看有些着急,“阿凝只做了这一个,你便抢了。” “这四瓣的桂花盒子是我做的,里面月饼自然也是我的。我哪里不讲理。” 姜仙凝见刑岳丝毫不讲道理,便假装气恼转身不理他,又做新的月饼去了。 做了一时,刑玉瑗抬了几盘月饼送入土坯的烧窑之中,转头对姜仙凝道:“阿凝,月饼烤好便可以吃了,你不用在这里热着,让阿岳带你去做个水灯吧,晚上一起去灵河里放灯。” 刑岳闻言连连点头,拉着姜仙凝出了厨房去做水灯。才一出门竟远远的看见主路上刑风缓缓而行,身后跟着一人,一身紫色衣袍披着一件蓝青色披风。不用想,这人正是魑离。 二人正追逐着自厨房的小路跑上大路,才看到远处正殿主路上的刑风和魑离二人,刑岳便急忙收住脚步,拉着姜仙凝就要奔侧院跑。谁知刑风却早已看见两人人,刑岳才要动身便听见刑风在身后喊了一声:“阿岳,要去哪?” 刑岳听闻兄长呼唤,自是不敢当做耳边风,皱着眉头停住脚步,把姜仙凝稍稍拉在身后,堆着一脸笑意回转了身,上前对二人躬身施礼,道声:“兄长呼唤,是有何事?” 刑风见刑岳忽的换上一副通文达理的模样,微一摇头道:“阿凝如今行动自如了?” 姜仙凝见刑风问起自己,不知此时该是装作沐影还是只做自己,便颤巍巍回转身行了一个揖礼,柔声回道:“多谢大哥哥关心,阿凝已经无碍了。” 魑离见姜仙凝如今也同刑岳一般惺惺作态,装模作样,心中顿时不满,忽的自刑风身后迈了出来:“小桃子,此处又无他人,你却装什么?在我二人面前,休要学他人惺惺作态。” 姜仙凝微微抬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刑府宅邸偌大,人多耳杂,自己并不敢怠慢生怕给邢家惹来祸端。但此时此地只有深知内情的四人,若是一直装作沐影又确是有些拿捏。一时不知所以,便索性沉默不语。 姜仙凝才一抬头,魑离一眼便看见姜仙凝脸上淡淡的胭脂水粉和两条柳叶般微弯的双眉,顿时挂上满面笑意。 “小桃子不愧是……”魑离不知因何,顿了一顿,“不愧是我魑离相中的人,如今这装扮必是赛过九天仙女,好,甚是好。只是你貌似从不知女儿脂粉为何物,那这妆面是谁帮你画的?” 姜仙凝看着魑离,知晓魑离喜爱美貌之人,想必爱屋及乌,也会喜爱这装扮之人吧。想到此便笑呵呵的指着刑岳对魑离道:“是三哥哥帮阿凝梳妆的。” 魑离闻听此言却倏的收住了笑容,冷冰冰瞪着刑岳:“三哥哥?” “只是权宜之计,如今阿凝是沐影妹妹,定要如此称呼才好。刑少主同魑离一直未归,还没机会告知你们。”姜仙凝见魑离似是有些要恼,便急忙解释起来。 魑离冷着眼神,又在姜仙凝脸上逡巡一番,直起腰身,冷冷对刑岳道:“这眉毛也是你画的?” 刑岳也并不相让,直视着魑离冷声道:“正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章把酒问天(2) “从前我便听闻你暗中惦记小桃子,如今看来你是要乘人之危了?” “如何便叫乘人之危,我刑岳从未暗中惦记,自我第一日见过阿凝,便表明了心迹。当年既是阿凝不喜欢我,我一样会护着阿凝。如今亦如此,我喜欢是我的事,阿凝喜不喜欢是阿凝的事,怎就与你魑离相关?” 话音未落,只见魑离紫影一闪,落在刑岳面前,伸手抓住刑岳胸前衣襟,眼神冷漠,似是随时便要大开杀戒:“就凭你?姜真人都护不得她周全,你凭什么?” “便是凭我的命也在所不辞。便是他人都护不得她周全,你又因何说我护不得?” 魑离手上稍稍用力,放了魔息对刑岳施了威压,一时间温度倏忽下降,胸腔瑟瑟透不过气,见刑岳脸庞略略有些涨红,魑离依旧冷声道:“我不过有六成魔息,你连自己都护不得,拿什么护她?你便是用命去护,你的命又值几何,我不过抬抬手指便要了你的命。” “人生不过如此,无悔便好,你和姜真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不是一样险些丢了性命?我的命或许不值几何,但我敢用命换她平安,便是只能换得一时,也算我对得住这份心。” 魑离冷哼一声,并不为所动:“你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而已,若没本事便不要去招惹。免得拖累你全族,害了刑风和你阿姐。你即为人,贵在自知之明。” 刑岳虽被魑离压的胸口发闷双肩疼痛,但依旧使了全力一掌打开魑离捉着自己衣襟的手,翻身跳开,高声道:“自知之明?我便是躲起来又如何?该来的依旧会来,我刑岳无论做了何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他人。” “哼,”魑离轻轻踱步,收了威压,退回行风身后,“你若再做纠缠,我便将她带回清月宫。” “她是我邢家表妹阿凝,你因何带她走?” “我管她是谁,我想带便带,你奈我何?” “魑离,你如今是在我邢家宣武楼,不是你的清月宫,你怎能在此猖狂?” “我便猖狂了,又如何?若不是看在刑风面上,今日我定会教训教训你这小子。小桃子少不更事,并未真正来过人间,你若再做纠缠诓骗于她,我多的是法子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要怎样,便放马过来,我刑岳若同你说一句软话便不姓刑!” “哼,你若不姓刑,我便不会手下留情,还有时间听你说软话,怕是你自作多情了。你只管继续看看,看我是不是威胁你。” …… 姜仙凝站在一旁,不知为何两人竟因着自己这个并不十分相关的人吵了起来。两人相互叫骂,若不是因着还在邢家大路上,想必早已动起手来。一时局面混乱,姜仙凝愣在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劝慰。若是从前还能伶牙俐齿把两人奚落一番,此时经了这许多事,自己又应是沐影,并不能随性而为。便只偷偷拉一拉刑岳,想立即离了这是非之地。 刑风见二人当真吵了起来,便急忙上前,隔开魑离,对刑岳喝道:“阿岳,住口。适才还夸你识礼,怎得忽然失心疯了吗?你便是如此待客?还不快快同魑离赔礼。” 刑岳不敢忤逆长兄,压了压怒意收了骂声,但仍旧不肯赔礼,低声道:“阿岳自是识礼仪,但魑离还没入我刑家大门,凭什么要来教训我?我还要认真听着?” 刑风听刑岳说的不像话,正要出声呵斥,只听魑离竟自身后轻笑了一声,柔着声音道:“我若入了刑家门,便能教训你了?” 刑岳不语,刑风略略低了头,一时目光有些闪躲。 “因着刑风我并不能把你怎样,也懒怠再与你生气,只是日后你休要连累了刑家便好,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语毕转身对刑风使个眼色,独自先向前走了。刑风转头对刑岳叹了一声,摇一摇头,也疾步离开。一时间只剩刑岳和姜仙凝傻愣愣杵在当地,目送着二人背影。 站了一时,二人都未出声,秋风轻轻吹拂着发丝,蹭的脸上直痒。姜仙凝率先回了回神,拉拉刑岳衣襟,轻道声:“走吧。”便慢慢奔偏院走去。 姜仙凝步子放的很慢,刑岳几步便追了上来,跟在姜仙凝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走了一时,刑岳闷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说,魑离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你是他相中的人?他相中你做什么?” 姜仙凝在前面慢慢停住脚步,转身盯着刑岳,眼中闪着晶亮的光:“我漂亮吗?” 刑岳有些腼腆的一笑:“那是自然。” “比你洋城中最美的女子还美?” “岂止是洋城,在我眼里天宫,人间数你最美。人人追捧的白仙姑也是比不得的。”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如此,我便明了了。赵老道说的也许不错,虽是并非我本意,但或许就是我以色惑人才使得你们如此。你我还算有些交情,魑离我不过见过几次,一同打过君夜殇。于情于理都不该对我如此看中。想来他是极爱美的东西。若我真如你所说那样美,魑离定是被我迷惑了才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刑岳却撇着嘴,挤上前来煞有介事的道:“我觉得魑离是男女通吃,即喜欢我大哥又喜欢你。不然为何听我大哥交好,又要占着你?” 姜仙凝满脸不可置信,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他同刑少主断……就已经……竟然还男女通吃。不可能,不可能。” “魔族一向不拘小节,万事皆有可能。” 姜仙凝依旧满脸难解之情,刑岳却好似发现了什么偌大的秘密,一脸高深莫测。 两人各怀心事回了姜仙凝的院子,刑岳找了些宣纸,竹篾开始教姜仙凝做水灯。稍一玩耍,便渐渐忘了适才的猜忌和尴尬。 忙忙碌碌的一天,日头匆匆忙忙升了又落,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太阳早已隐去了刺目的光芒,只剩一片彤红自屋顶上描摹着轮廓。不多时便被夜幕扯下了舞台。一轮黄橙橙大如圆盘的明月探头探脑的自屋檐下爬上来,吊在半空。月中连绵起伏的山脉清晰可见,便是吴刚的桂花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刑家上下此时均聚在正院里搭的一座拜月台边。家主门人们皆是一件干净利落的青衣,仆从们男丁皆着皂色短襟衣衫,丫鬟婆子们便都是浅淡的青蓝之色。 台上蜡盏燃在四方,中间一个香台摆着几捆香烛。香台前的供台上满布各色新鲜稀奇的瓜果,刑玉瑗亲手做的桂花形的月饼分散摆在供桌四周,中间一小盘精致油亮的月饼由一个六叶果盘高高的托起,正是皇帝赐的宫饼。 一时吉时已到,一个男子自祭台旁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拜月。” 喊声落,众人由刑风带领,各就其位一一排好。姜仙凝被刑玉瑗拉走站在身旁,此时刑玉瑗一袭水粉色广袖衫,同色罗裙,嫩黄色罩衫更衬得刑玉瑗温润如玉,面色盈满。 刑风在祭台上焚了香,将小厮端上的三杯酒恭恭敬敬摆在香台之前,便掀衣摆跪在面前一个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听起来大抵是些感谢月神之类的话语。 刑风念完首先叩了三叩,念叨几句便起身站在一旁。其余人等见刑风行完了仪式,也都对月三叩,口中默念起来。刑玉瑗见姜仙凝不知所措,便轻声告诉,此时可对月许愿,必能成真。 姜仙凝闻言也赶紧叩了月亮,像模像样的许起心愿来。说到心愿,姜仙凝微微有些蹙眉。当年在缥缈之时,若要自己许愿,必定只是一个希望自己常伴师尊左右,能做师尊道侣,如此这般。 但如今,自己被大师兄亲自打下断魂崖,以他人名分苟活于刑家。不知师尊死活,不知今生能否再回青云峰。想来本是一片惨淡境况,但不过才几日,刑家姐弟一片真心,刑玉瑗仿若母亲般的关怀却是姜仙凝从未体会过的。本是毫无奢望的人生,此时对着月亮,最想乞求的,除了师尊脱险之外,竟是阿姐一生顺遂安康。 胡思乱想了一阵,刑玉瑗站起身,将一个木牌放进姜仙凝手中,让姜仙凝把心中渴盼之人写在木牌之上,挂在院中一颗大桂树上,据说月神会亲自查看,令其与牌上所写之人团聚。 姜仙凝攥着木牌,自是写了师尊大名,郑重其事挂在枝头。才摆弄好,刑岳便自一个家丁身后探出了头,笑嘻嘻的对二人道: “后院搭了戏台子,大家都忙着要去看戏呢。” 刑玉瑗点点头:“里外就是那几出戏,阿岳带阿凝去看看热闹吧。”说完转身,准备往闺房去了。 刑岳见阿姐似是有些伤怀,一把拉住刑玉瑗衣袖,笑道:“阿姐要往哪里去?你都说了里外就是那几出戏。又怎能入得了我刑三少爷的眼。难得今日不宵禁,府里也无管制。我们一起去街上玩耍,然后一醉方休,怎样?” 姜仙凝本以为如此豪放的邀约刑玉瑗定是不会去,怎承想刑玉瑗竟爽快的答应了。 “去便去,还是要换上男儿装方便些。”刑玉瑗说着伸手拉姜仙凝同去换衣裳。 “哎,哎,”刑岳突然拦住二人,“今日我特意早起给阿凝梳的头画的妆面,就只在院子里走了走吗?看见我刑家青衣谁人敢惹?” 刑玉瑗推开刑岳,继续拉着姜仙凝:“今日出玩的人众多,若是果真碰到些个登徒子,便是不怕他也扫了兴致。你若想出去便不要惹了麻烦,省的没了下次。” 言罢便带姜仙凝回了闺房,翻找了两件刑家青衣,同姜仙凝一并换上。姜仙凝一边换着衣裳,心里暗暗讶异,刑玉瑗这样循规蹈矩,安静祥和的人,屋里竟日常放着男儿衣裳。 不多时,二人便一派洒脱的同刑岳来到了街上。此时八月节,解了宵禁,街上一片喜气洋洋,小商贩沿街叫卖声如白日般不绝于耳,姑娘们也不似平日里躲躲闪闪半遮半掩,如今三五成群或由本家男子们带着,沿街淘换着小物件,或是胭脂水粉或是老手艺的簪环或是面具小泥人,都是姑娘们的最爱。 刑玉瑗让刑岳拿着几盏水灯,几人去灵河里放了,此时灵河里千万盏水灯如同银河里点点繁星,承载着一个个心愿,梦想,随水文渐渐远去。 一切俗套做完便只剩了游玩和把酒言欢。刑岳先带着二人在街上随着人流逛着夜晚的洋城。此时秋高气爽,正是消遣的好光景,比起当年同师尊来洋城,正赶上上元节时,更多了几分惬意和舒适。 姜仙凝买了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戴在脸上。手中拿着一个面人。刑玉瑗买了几只青铜簪花包在怀中。刑岳则拿了几个糖人同两人分食。 三人闲庭信步晃晃悠悠来到一个酒家。还未到门前,小二便迎了出来,高声道:“几位客官,里面请,好酒好菜一应俱全!” 刑岳对小二点点头,转身对二人道:“就是这里吧,这里有几间雅阁,窗外便是碧湖,雅的很。我们进去吟诗作对,对酒当歌,可好?” 说笑间三人到了酒门前,正要进去,姜仙凝抬头,忽的看见店门上的招牌,几个大字甚是醒目,上书:壹圆斋。 姜仙凝顿时立在当场,当年同师尊在壹圆斋吃汤团的景象历历在目,此时却已物是人非。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僵在当地动弹不得。 刑岳忽然转头,看见姜仙凝直愣愣盯着酒馆的招牌,抬头看了几眼,忽的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笑吟吟的道:“阿凝,今日是八月节,没有汤团,只有酒和月亮。勿要自寻烦恼,你我一醉方休便什么忧愁也都忘却了。” 言罢,一拉姜仙凝便入了酒馆,问小二要了一个齐楚阁,点了好酒好菜,叫了唱曲的姑娘,三人便在阁里落座。 酒菜齐全,唱曲的姑娘还没有来,刑岳便拿起酒壶给三人斟满。不顾二人,自己拿起酒杯连干三杯,又斟满一杯拿到窗口,颇有些伤感的道:“我刑岳,今日不问月,只问天,到底要如何才能护住想要护的人?若是连命都算不得什么,到底还要怎样?” 说完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回转身对二人道:“阿姐,阿凝,今日问月皆有果,你二人可是要问?” 姜仙凝闻言,端起面前酒杯,轻轻起身,竟忽的好似如往日般的豪气:“阿凝也不问月,倒要好好问一问老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章怪力乱神(1) 姜仙凝见刑岳喝的豪爽,对月倾吐心中所愿,甚是羡慕。此时不是在刑家,也没有旁的人,似是不必再拘泥一些繁文缛节,也不必再小心翼翼假装沐影。心中便忽的同往日一般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正值刑岳感慨完毕,回身招呼二人:“今日问月必有果,你二人可是要问上一问,诉一诉心中郁郁之情?” 此言正中姜仙凝下怀,刑岳才一说完,姜仙凝便拿起酒杯,爽朗起身:“凝儿也不问月,也要问一问老天!” 刑岳见姜仙凝最近少有的满眼神采飞扬,心中暗暗喜悦,也豪爽的道了声:“好,若要问,便问个清楚,请!” 刑岳动作虽是夸张,但姜仙凝并不含糊,一抬脚便举着酒杯站在窗口,抬手对天空拱了一拱,高声道:“我,阿凝,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因何却屡遭陷害,还连累他人,老天,你难道没长眼吗?就不会睁眼看一看吗?因何要他人代我受过?因何一次次偏偏要我的命?因何?” 姜仙凝一时情绪难以自控,吼中哽咽,渐渐的喊着没了声音。停顿片刻,姜仙凝抬起头,竟已泪流满面,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美酒。撑在窗前,低声沉吟。 “算了,问你也没有答案,不过是发泄一下而已。”嘟哝完了,依旧恢复了一副弱柳扶风,胆战心惊的模样,怯怯的坐回座位里。 刑岳见姜仙凝依旧沉闷了下去,想着她本是仙山中万人追捧艳羡的小仙,号称‘天法得道’。却在一夕之间被仙门追杀,被同门驱逐,连唯一的师尊也不知死活。也不知经此一难姜仙凝还能不能再如往日一般喜笑颜开,满眼伶俐。 刑岳深深叹了口气,见阿姐也有些郁郁之情,便推了推姜仙凝:“阿凝,你看阿姐,每到仲秋之日便郁郁寡欢,你劝她也去喊上一喊,或许心情会好上许多。” “你因何不去?” “阿姐一向羞赧,你去阿姐才不好意思拒绝。”刑岳对姜仙凝使个眼色,又斟满了姜仙面前的酒杯。 姜仙凝无奈,端起酒杯对刑玉瑗道:“阿姐,今日月神下凡在人间游历,阿姐有何难解之情也喊上一喊,兴许月神能听到。” 刑玉瑗独自喝了一杯酒,看一看姜仙凝,眼中不似平日般温婉,有几分怨气更是多了几分忧愁:“月神?阿凝,你可知月神是谁?” “不就是太阴星君?” “呵,”刑玉瑗轻轻苦笑一声,“对,就是太阴星君,太阴星君姓甚名谁?” 姜仙凝不知刑玉瑗要说些什么,完全不得要领,只得静静地听着。 “太阴星君便是嫦曦,人间所说的嫦娥。她连自己都是独自孤守于月宫,哪里能管我人间团圆?玉瑗当真不知,每年八月节拜月都要求月神赐家人团圆,赐心中渴想之人团圆。但你们可曾想过,月神自己何曾团圆?” 刑玉瑗边说边独自喝着闷酒,一时竟失了往日端庄的仪态。 姜仙凝想想觉得刑玉瑗说的极是,心中也便郁郁起来,九天之上到底有没有神明,世人皆不知晓,便是有的,神仙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哪有闲情逸致来管人间闲事。况且就只太公庙,每日里求神许愿的人便数不胜数,若是神仙都要来解,便是累死也解不完。当真是求人不如求己,求天求地倒还不如求人。 刑岳见二人又是面色凝重,心中顿时有些气恼,明明好好一个八月节,好吃好喝好玩,怎得总是伤感?平日里都不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怎得过节倒过成哭包了? 正要上前念叨二人几句,只见食阁门上的帘子被人挑了起来,正是唱曲的姑娘抱着琵琶走了进来。姑娘抱着琵琶略略对三人行了礼,捡门边一个凳子坐了,便柔柔的弹了起来,口中温言软语,软糯的唱腔甚是好听。 姜仙凝细细听着姑娘唱的曲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时也是触景生情,心中更加沉闷,也不同刑岳搭话只管一杯杯喝酒。 刑岳听了会曲子,再转头时,只见姜仙凝已经喝干了自己面前的一壶酒,又去摸刑岳的那一瓶。阿姐想是难得有女孩陪她亲近,也失了平日姿态,竟与姜仙凝举杯对饮。 刑岳见此情景,立刻上前按住二人酒杯,急声道:“你二人倒是投缘,也没相识多久,倒是推杯换盏起来了。你二人还是吃些菜听会曲,不要两人一起醉倒,我一人要如何把你二人一起背回去呀?” 二人并不理刑岳聒噪,姜仙凝小脸红扑扑的,推开刑岳盖在酒杯上的手,满面嫌弃:“三哥哥,此时不需要你了,我同阿姐一醉方休便好,你回去看戏吧。” 刑玉瑗也难得的连声附和。 刑岳见二人略有些醉意,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屋外传来一声轻哼,一个人挑帘进来,一袭青衫正是刑风,身后跟着一人正是他轻轻哼了一声,乃是魑离。 “我不是说过没本事就不要招惹,人贵在自知之明。她二人若是一起醉了,你便要如何?” 刑岳抬头见是大哥,一时起身不敢造次。又听魑离依旧数落自己,心中很是不满,小声嘀咕道:“你又不带她们玩,我带了,你却来挑毛病。” 魑离并不与他斗嘴,自顾自坐在酒桌前听曲,刑风见魑离坐下,便也挨着魑离坐了。刑岳见二人坐在了酒桌前连忙唤小二添酒添碗筷。 几人坐定,刑岳正给二人添酒,姜仙凝忽然转头看见了才落座的刑风二人,带着些微醺的醉意对刑风行了礼,又对魑离道:“魑离,你因何也来了?你可是一直跟着我?” “是。”魑离答的简单,却依旧一脸潋滟笑意。 “难不成你爱慕我?因何对我如此?我们好似并不太熟识,只不过因着你同刑少主……可是,你一直追着我就不怕……”姜仙凝偷眼看看刑风,还是不好直接说出来。 魑离见姜仙凝一副郑重之态,更加笑的肆无忌惮起来:“小桃子,你虽于我是至关重要之人,但我并非爱慕你,你休要有何负担,我魔族之人最是重情,许是这千年之命只得爱一人,这便是魔族人难逃的宿命。”ъimiioμ “那你因何对我……” 魑离认真思索了一会,悠悠道:“若真是要来形容,小桃子是魑离的过往,刑风是魑离的往后。” 魑离一时如此直白,姜仙凝听得有些脸红,却又很是羡慕。若今生能得一人如此便是值得了。 刑风一时也有些羞涩起来,微微侧头听着唱曲,假意没听到魑离二人谈些什么,转头问几人:“这曲可好听?这种旖旎之音是阿岳喜欢的。” “词写的甚好。”姜仙凝也连忙调转话题,避开了尴尬。 “词当然甚好,这词唱的是子瞻先生的词——水调歌头。” 姜仙凝微微点头:“子瞻先生定是能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真是好句。” 言罢,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天上宫阙当真不知是何年,便是仙山之中如今也不知是何夕何年何种情形。” 刑风见姜仙凝才聊了几句又伤怀起来,轻轻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安慰道:“近些日子我不得空,待过几日除了鬼物,我便上山去瞧一瞧,阿凝不要一直忧心忡忡,总是要等到我回来之后才能有结果。” 姜仙凝略略点头,还未开口,只听身旁刑玉瑗却突然插了嘴,此时刑玉瑗已经独自喝的有些醉了,眼神缠绵,嘴角温和的笑意比平日更多了许多明媚:“阿风,你们又要去捉鬼了吗?可是临门?” 刑风郑重点头:“正是临门,阿姐也知晓了?” “前些日子听阿岳提起,说是有些吓人,近日里下人们更是传的神乎其神,女孩子们夜晚都不敢独自出门了,待到闭灯时节还要三五成群一起回去。晚上晨露一旦闭了门便歪在榻上蒙着头。” 刑风听得连连摇头:“这群婢子越发没规矩,这是偷偷的传颂鬼故事吗?既是害怕还要去听。回去定要好好说教他们一番。” 刑玉瑗摆摆手:“无碍,你不要管了,刑家虽是规矩不多,但平日里门人婢子们也都闲来无事,此时有些谈资就由着他们去吧。” “阿姐只是顾着他人,何时为自己想一想?” 刑玉瑗听得一愣,端起酒杯又独自喝了一口。刑岳见状有些责备的偷瞪一眼刑风,赶忙换了话题。 “阿姐讲讲,下人们都是如何传说?我也听一听是什么故事竟能吓得人不敢夜行。” 刑玉瑗微微点头,讲起了故事:“说是临城本来也就只是个小镇子,一镇也不过只二三十户人家。后来有一日镇里来了一个女子,此女子一袭白衣,眉目清秀长得很是可人。 这女子到了镇上之后,找到当地保长,说是路上走丢了,想留在镇上,若是有一日能寻得家人再离开。 保长见女子身形单薄又颇有姿色,不像恶人,便同意女子留下来,还帮女子找了间空屋打扫干净,让女子住了进去。衣食之类,邻居也都热情的都给置办齐了。” “这是恐怖故事?这不是温情故事吗?我倒是没听过这段。”刑岳在一旁插进嘴来。 “你仔细听着,”刑玉瑗摆一摆手,又喝了口酒,继续讲起来,“一切看似平淡,村民热情如火,但没过多久这女子竟突然死在了家中。死相甚是恐怖,听说头和四肢都被切断扔在屋里,身子更是一丝不挂被切成几段,肠啊肚啊流了一地。” 刑岳听得撇着嘴,觉得胃中有些翻涌,转头竟听见唱曲的姑娘弹错了一个音符。 “你若听着害怕便下去吧。” 姑娘闻听刑岳此言,仿佛得了大赦,立即抱起琵琶对众人行了礼,道声‘多谢刑三官人’,便匆匆抱着琵琶出去了。 刑岳见姑娘走了,屋里没了外人,便正正经经歪在一边干呕了几声:“竟还切碎了?这些故事那些小子们是听谁说的?怎得我不知道他们倒是能说的绘声绘色?” 刑风在旁摇摇头:“流言便是如此,牵涉其中的人想查都查不出,三姑六婆茶馆说书的倒是连细节都一一描绘的出。” 姜仙凝在旁听得正起劲,不想刑风二人竟感叹起流言,见二人言语稍有空隙便急忙对刑玉瑗道:“阿姐,快些讲,之后如何了?” “然后,”刑玉瑗微微一笑,借着四壁闪烁的烛光甚是有些诡异,“就是镇上几个年轻的小哥失踪了。” “失踪了?” “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几个小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不可能无故便出了镇子,只是在镇子里凭空消失了。几个小哥的家人找到保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是仍然不见踪影,最后便只剩下那被害女子的屋子了。 众人无奈,若要找人,最后也还是要去那屋里找一找的。那女子死了之后便由当地殓葬之人草草收拾了一下随便扔在镇外一片乱坟岗里,尸体有没有缝合起来也是不知。毕竟女子在镇上没有一个熟人,便是死了也无人关心,扔也就扔了,不过几日便被人们忘却了。只是那间屋子因为着实晦气,便是路过也要绕开。 寻人的几家,也是嫌这房子晦气,找了个日头最毒的正午时节去屋里找。怎知虽是正午,但一入了女子的院子便觉一阵清凉,似是有阵阵微风拂面,夏日正午时倒很是惬意。几家人不敢着女子前来,都是来的精壮的大汉,只是屋门一开的刹那仍旧被屋里的惨相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有人尿了裤子。” “怎得?是那几个小哥都死在里面了?”刑岳盯着刑玉瑗,听得有些着急。 刑玉瑗依旧点点头,喝口酒润润喉:“正是那几个小哥都在里面,大白天的,屋内便黑的看不清状况,窗户全自门内用木板封死,模模糊糊中几个小哥姿态诡异的分布在地上,再细看时竟然每个人都是拼凑在一起的。几人分解的方法同死去的女人一般无二,只是好似又被人随意的拼凑了起来,头,身,四肢,都来自不同的人,而且每个人或躺或爬的姿势都万分诡异,仿佛做着什么诡异的法结。切碎的血肉,肠子也都无人清理,就扔在地板上,令人难以下脚,一不留神便踩在一截肠子之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章怪力乱神(2) 刑岳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胃中翻滚的浊息,急忙起身跑到窗口,对着湖水吐了起来。 姜仙凝听得也有些恶心,侧头看看刑风二人并无任何不妥神色,只得忍了忍压下胃中不适对刑玉瑗道:“这倒是有些令人作呕了。不过如此场面恐怕是这几个小哥害了女子,女子化作厉鬼来报仇吧。此事只是场面有些不适,因何要来仙门求助?莫不是女子死的太过惨烈化成厉鬼来报仇了?也不对啊,若是这几个小哥是凶手,那还报什么仇?” 刑玉瑗继续道:“前面只是过场,后面才是主戏。镇上众人也都觉得几个小哥害了女子,被女子寻仇弄死了。都在背后议论纷纷,指责几家人养子不教,做出如此恶事,坏了镇子声名。几个小哥的家人虽是觉得孩子并非如此残忍之人,但事实摆在眼前也无力辩驳。只得让敛尸人收拾了碎尸,草草葬了。因着尸体切的乱七八糟,又是几个施暴的凶手,主家便不好意思要求敛尸人细分尸体,只是囫囵的将所有尸块收在一个棺材之中,在镇外乱坟岗找个位置葬了。 如此一来凶手绳之以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是应该消停了,但镇上却闹起鬼来。经常有人半夜睡着突然醒来,便看见一个破烂的人站在床头,身上还不断掉着碎肉,大呼自己死的好苦。醒来家中便果真会有血脚印,碎头发之类异物留下。众人便纷纷在睡前关门闭户悬挂宝剑以驱逐恶灵,可是这恶灵似是并不怕这些,依旧夜夜出来闹。扰得中人夜不能寐。 闹了些许日子,众人都是身心俱疲。想着找道长来镇一镇鬼,渡一渡阴气。便请了一位驱鬼的道长前去。 道长先在镇上转了一圈,说是有冤魂,之后晚上便住进了女子的屋里。谁知第二日那道长便疯疯癫癫的跑出了镇子。之后又来过几个道长,皆是惊慌失措不顾仪态的跑了。” “这可真是奇怪,莫非去除妖的道长都是混饭吃的吗?哪有道长怕鬼怪的?”刑岳吐完回来,塞了几块牛肉喝了口酒,“若不是正在吃饭,其实这女鬼的故事也没那么恐怖,恶心起来吐一吐也算正常,若是把老道都吓得失了神智,许是小子们夸张了。” 刑玉瑗看着刑岳,虽是知晓几个兄弟都是仙门强者,以驱邪捉鬼为长,但也是觉得刑岳有些托大了:“阿岳,你可不要夸口,我只是听了听便觉得害怕,每次进门定要掌了灯才行。过几日若是你们去临门除鬼,还是小心为上。” 顿了顿,刑玉瑗继续道:“这还不算完,几个道长都被吓跑之后,这些鬼似是没了怕头,张狂了起来,若是有人夜里行走,便觉得有人跟在身后,除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还有劈啪啪东西掉落的声音,有时一转弯便会隐约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不断往身上帖着什么。人们说那是几个小哥,因着身子都是胡乱配的,故此经常掉在地上,时时需要拼凑。 此后,整个临门的人都不敢晚上出门,便是不出门晚上睡觉也不敢睁眼,只怕一睁眼碎肉鬼就站在床前低头看你。 你们说这故事不吓人?若不是你们要去临门,我便是提都不想提。” 姜仙凝看看众人,呵呵的笑了两声,转头问刑风:“刑少主,你几时去临门?” “明日便去。” “阿凝也想去,刑少主可是能带阿凝一起?” “阿凝,听了这故事你还要去?”刑玉瑗甚是惊讶,一个女儿家怎能如此大胆。 姜仙凝对刑玉瑗笑笑:“阿姐,我只是去看看,如今我也没有道行,去了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鬼怪伤人都是有因果的,我既不是他的因也不是去招惹他。不会有事的。” 刑玉瑗仍旧不放心,刑风也觉得姜仙凝此时没有法术且才刚恢复了身体,若是惹上阴邪之物,怕是又要伤及性命。但姜仙凝执意要去,刑岳也在旁信誓旦旦的帮腔。最后刑风无奈,只得答应带上两人。 谈过除鬼事宜,几人话题便又落在八月节之上。每每谈到团圆,情谊,几人便都各怀心事,面色暗淡。刑玉瑗本就同姜仙凝喝了几时闷酒,如今心中又想到家中种种,自己种种,便更加一反常态的频频举杯,也不管别人喝不喝,自己总是一杯接一杯倒进肚中。姜仙凝见刑玉瑗喝的爽快,便也干脆放下心中烦闷之事,专心灌气酒来。 见两个女子竟如此豪爽的一杯杯灌酒入肚,便知晓两人定要醉着回去。刑风三人,便不敢真饮,只待两人疯得够了再背回去。 平日里刑玉瑗一副温婉祥和之态,如今酒喝的多了也稍许欢脱起来,一边用筷子敲着茶碗,一边唱着一首绵绵的童谣,红红的的脸颊甚是可爱。 唱了几句,刑岳也跟着唱了起来。不多时,刑风竟也轻声哼着随声附和。童谣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词,刑玉瑗唱了一遍又一遍。唱了许久,声音竟忽然哽咽起来。 几人都略略有些吃惊,只见刑玉瑗放下筷子,擦了擦脸上泪水,强自笑了一笑,道:“阿姐今生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们三个弟弟,尤其是阿岳。自小虽是大家宅里的公子哥,但从未有父母之爱,兄弟之情也甚是淡薄。每每看他一个人被关在别院后宅里,我都甚是揪心,本是那么小一个人,却只得自己住在一个院里,连个猫猫狗狗也见不着。有次我去给阿岳送饭,竟见他蹲在树下,同蚂蚁说话。待到好不容易从别院里出来了,却全没了往日的淘气,见谁都小心翼翼,万分识礼。便是见个下人也低头讲话,不敢直视。许多年,便是连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说到此,刑玉瑗眼泪又溢了出来:“我邢家许是几世武修,杀孽太重。本是三个男儿,却都是这般大了也不娶亲,更不要说传宗接代。你们总说让我赶紧嫁了,别说我不愿意,便是我愿意。若这家里连我都没了。还有谁来管你们兄弟三人?” 刑风二人闻听阿姐所言,皆低头不语,心中也惴惴起来。刑玉瑗却顾不得拿帕子,只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指着刑风,继续唠叨。 “你,我也不指望什么了,你高兴便好,我也不是刻板之人,只是爹爹多年也不过回来一次,还是不叫他知道的好,免得徒惹气生。ъimiioμ 但是你自己便是如此也无妨,好歹劝劝阿川,他自幼参禅不要真去做了和尚,前几日媒婆来说的李家二小姐甚是不错,他又没说不好,只说要等着你。你这做长兄的也上上心,赶紧问个明白,若是他许了,不日便下了聘礼迎李家小姐进门来。” 刑风连连点头称是,刑玉瑗安排好刑川,又转头对刑岳。 “我也看出来了,你一时半会也没指望。自己看着办吧。如今又多了个阿凝,也是个惹人疼的可怜人。阿姐这心就这么大。你们一个个上点心,若是都活的好好的,阿姐便也放心了。” 刑岳伸手拉住刑玉瑗的手,轻轻拍着。刑玉瑗一向温柔贤惠,虽是每年八月节都要伤感一番,但从未如今日一般醉到絮絮叨叨,倾吐心中积蓄的情绪。本是吟诗作对,喝酒赏月的八月节,此时竟成了伤别离,情难圆的场景。 姜仙凝此时也喝的不少,蹭的站起身,高声道:“阿姐,不用管他们。我帮你看着他们,你去问问姐夫,到底还要等多久才是正经。” 刑岳一听,姜仙凝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上前捂姜仙凝的嘴。姜仙凝却晃晃悠悠的闪躲着。 “阿姐,你就去问问,阿凝每日里看着师尊却问不出口,如今便是想问也无人可问。阿姐休要如此,就去问个清楚,问清楚了便是等上一辈子也值得,不然这样不清不楚,他若已经娶妻也不能知晓,到头来却是空等一场。” 姜仙凝晃荡着说完一段,一不留神被刑岳揽在怀里按住了嘴巴。 但刑玉瑗依旧把姜仙凝的话听进了耳中,晃晃悠悠站起身踱到窗边,高声喊道:“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要我等到几时?如今你到底是何境况?到底还要几个十年?几个?” 三人见刑玉瑗姜仙凝都喝的醉了,怕一时失态露出女儿身份,不太方便。便一人背起一个下了酒楼奔刑家去了。 仲秋的月亮光洁如华,如明灯一般照亮回家的路。街上行人小贩皆已散去,此时接道寂静清冷。两人背着两个女子,魑离慢慢走在身后,竟没来由的有种静谧安详的美。 姜仙凝伏在刑岳背上,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着了。 忽的,刑岳耳边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三哥哥,恐怕今生只能负了你了,凝儿对不住三哥哥。” 声音细小如蚊蕤轻语,恐是姜仙凝于梦中的呓语,但刑岳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泛起阵阵涟漪,一阵阵疼痛随涟漪荡漾开来。 第二日一早,姜仙凝又被刑岳震天的敲门声吵醒。才要起身开门,便觉一阵眩晕又坐在床沿上。 “三哥哥自己进来吧。我有些头昏。” 刑岳也不客气自己推门便进,才一进来便拧了一块巾帕,几步走到姜仙凝近前,用巾帕给姜仙凝用力擦了擦脸。 “你可是还要去捉鬼?大哥就要启程了,你还没起床。亏得昨日帮你求了半天。你竟自己不上心。” 姜仙凝一听,似是忽的想起什么,急忙道:“刑少主几时走?我换件衣服便能走。” 刑岳一脸无奈:“已经走了。” “走了?”姜仙凝又一起身,又坐倒在床沿,“都怪我,昨夜喝的太多,误了正事,如今起身还是晕的很。” 刑岳见姜仙凝真心着急起来,便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不用着急,大哥知道你今日酒醒定是要难受,着我在此等着你,待你醒了再去追他。你此时只需赶紧喝了醒酒汤,我骑马带你走。半日便追上了。” 日头正猛烈之时,二人追上了刑风和魑离。此次因着有魑离跟着,刑风只带了几个亲近的门人,一行不过七八个人,不慌不忙骑马而行,傍晚时分便到了临门。 说是镇子不过是个富庶些的村子而已,整个临门也不过三十几户,并无知县,只有一个保长管着一众人家。若是谁家有个纠纷,谁家缺盐短米,哪里邻里闹个矛盾,都去找保长解决,保长家便好似临门的衙门。 此时刑风等众人牵马站在镇口观望,临门并无砖墙,只断断续续有些破烂的土坯似是围墙,中间一条大路通往镇子里面。镇口有座小屋,屋外圈着栅栏,屋门口拴着一条黑狗,此时小屋顶的烟囱正冒着白烟,想是正做晚饭。 一个弟子见刑风在前面停了马,四处观看,便走到小屋前高声叫喊:“里面可有人在?我们是宣武楼来的,能否讨碗水喝,给指个路?” 小弟子喊完,众人在小屋外等了一时,除了黑狗懒洋洋起身转了一圈,并无人自屋中出来。 小弟子又自栅栏外喊了几声,仍旧无人应声,看看黑狗正拴在屋门前的木桩上,便自行推开栅栏门,进了院子。自院中又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小弟子只得站在院中,同黑狗面对着面,一时不知进退。黑狗站在门前看着众人,盯了一会见来人站着不动,好似并无威胁,便依旧爬了下去,吃盆里的一根肉骨头。 小弟子站了一会,受刑风示意,便缓缓绕开黑狗,轻轻推开了小屋的大门。屋内一片昏暗,窗户全自屋内用木条钉死。才自傍晚的日光中探头入屋,竟一时看不清屋内状况,但似乎屋内并无人,炉灶里柴火烧的正旺,灶上一锅热水冒着滚滚白烟。 小弟子看看窗口,略有些诧异,轻轻探一只脚入屋中,准备查看一番。谁知才一将一只脚跨入屋内,便觉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入了屋中,随着身体摔倒的惯性,脚尖不知碰到何物,屋门竟‘哐当’一声关上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章临门诡事(1) 刑风几人来到临门外一个小屋处,屋顶飘着白烟,似是正有人做着晚饭。一个小弟子上前准备询问一番城中之事,顺便问一问保长家的住处。谁知一只脚才踏进门内,便一个趔趄摔了进去,脚尖不知碰到何物,大门竟然‘咣当‘一声关上了。 刑风几人在院外等待,忽的见小弟子摔入门内,大门竟然也忽的关上了。众人立即栓了马匹一齐上前查看。 刑岳率先跑进院中,四处打探着。小院不过几丈见方,以篱笆环绕做了围墙,院子角落一个树墩上插着一柄大斧,树墩周围散落着一些木柴,木柴旁边一点一口巨型大水缸在整个小院中分外显眼,屋门口一直黑狗正吃着面前盆里的肉骨头,并不想搭理一众闯入者。 刑岳看着院中几样简单的摆着,心中总觉得哪里似是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别扭在哪里,心中一阵阵不安的情绪涌上来,刑岳伸手拉住姜仙凝站在院中并不急着进入小屋。 刑风带着几个弟子奔小屋走去,魑离却自身后轻轻拉住了刑风的手。 “你看那条狗。”魑离轻声说道,但院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全都向黑狗望去。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走在近前的几个弟子竟吐了起来。 姜仙凝被刑岳拉着,前面挡着七八个人,并看不见黑狗到底有何异样,只感觉刑岳拉着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黑狗怎么了?”姜仙凝扯一扯刑岳,想上前看个明白。却被刑岳拉着不肯放手。 “三哥哥,你拽着我做什么?黑狗到底有何异常?”刑岳虽是拉的紧,但姜仙凝依旧挪了挪脚步,目光穿过人群看见了小屋门前的黑狗。 黑狗依旧是黑狗,并无什么异于平常,也没有三只眼睛或是六条腿。只是黑狗面前瓷盆里的肉骨头,却赫然是一条人的手臂,已被黑狗吃了大***露着惨白的秃骨,骨上齿痕清晰可见。剩余还没啃完的部分,一只人手清清楚楚搭在瓷盆边缘,似是想爬出瓷盆偷偷溜走。 姜仙凝眼看如此恶心的场面,也是胃中翻涌,但一时想到自己是抢着要来的,虽是没了法力,但断然不能丢了脸。便生生忍住呕吐躲回刑岳身后,紧紧闭上双眼。但无奈,闭上眼,眼中依旧是一条清晰的手臂,半截肯得干净的白骨。 “这……”刑风似是也有些不太自然,“这黑狗因何吃人?” “若这黑狗吃的是人,那六师弟进去不是凶多吉少?”一个小弟子在旁急道。 “不是我魔族。”魑离在旁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也无阴气和妖气。”刑风也接了一句。 “若不是魔物作祟,难道只是普通杀戮?那此事便该交给官府,因何叫我仙门来除?若是捉到凶手,还能杀了不成?”刑岳在旁抱怨着,“若不是魔物,我们便赶紧进去救了小六快回去吧。” “胆小。”魑离不屑的撇一撇刑岳,自顾自奔小屋走去。 “什么胆小?”刑岳不服气的追在魑离身后,“人不比魔物好对付?如今不宜多管闲事而已。” 魑离并不搭理刑岳,一副‘你怕你先走’的神态,走到小屋门前,一脚踢开了大门。 刑岳见魑离如此表情,心中有些气闷,急忙拉着姜仙凝走上前去,挤在小屋门口。 此时小屋的木门已被魑离踢掉一扇,另一扇颤颤巍巍挂在门框上晃悠。屋内依旧昏暗一片,看不清状况,被木板钉死的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 等了一时,眼睛逐渐适应了屋中的黑暗,姜仙凝看见地上,墙上到处是腌臜之物,一地污渍中趴着一人,正是适才摔进来的小弟子。屋中有个炉灶,炉灶上一口大锅冒着滚滚白雾。才看过屋外黑狗的食盆,此时水雾缭绕的大锅颇是令人无限遐想。 正暗自思忖着,只见自身后挤过来的几个小弟子又跑到一旁吐了起来。姜仙凝微微摇头,表示无奈,不过是一间脏屋,一口大锅,便是以为锅里煮着尸体,也不至于吐到如此吧,自己从前也未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场景,虽是胃中不适,但也不至于如此丢人。 正想着,只见身旁刑岳也捂着嘴转身,一副要吐的表情,虽是极力忍着,但面色乌青晦暗,很是难看。 姜仙凝一脸莫名,难道大家看到的不是一间屋子?因何都如此模样?再看刑风和魑离也是满面嫌弃,尤其魑离撇着嘴身体后仰,想是怕屋中之物污了衣衫。 姜仙凝一头雾水的再向屋中看去,此时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屋中事物清晰的跃入眼帘。姜仙凝把头探入小屋之中,细细一看不仅自牙缝倒吸一口凉气,阿姐讲的故事竟是还未入临门便开始了表演。 原来屋中地上的腌臜之物全是人的碎肉和内脏,墙上污渍竟全是血水。初时闯进屋中的小弟子便是踩到地上的一块肺才被滑倒的。如今整个人摔在一地肉渣当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姜仙凝顿时觉得胃抽搐了几下,好歹昨日醉酒早晨只喝了一碗醒酒汤,便是要吐也吐不出什么。强压了压胃中一阵阵的收缩。姜仙凝转头看向刑风。 “刑少主,要进去救小六吗?”说着低头瞧一瞧地面,“就踩着过去?” 刑风站在门口没搭腔,而是撕了一块衣襟蒙在口鼻之上,挡住一屋血腥之气,胃中舒适不少,刑风暗暗一提真气,脚下轻快如风,几个蜻蜓点水便入到屋中拎起小六折返了回来。 刑风将小六扔在地上,摸了摸脉门,似是并无性命之忧,只是昏迷了而已。便唤了一个小弟子照顾小六,其余人准备一起进入小屋查看。 才要抬脚进屋,刑风又收回悬在空中的脚,‘咦’了一声。 “如何?”魑离在刑风身后问道。 “我适才进去的时候,虽提了气息,但也不愿踏上碎肉烂肝,于是捡干净的地方走。此时回想起来,竟好似是何阵法的步伐。”刑风说着同魑离一起又向屋中探头进去。 “倒好似真是个阵法,只是光线太暗,只得看个边角。”魑离回身一把将刑风也拉回,“你来决定,是进屋去还是入临门?” 刑风毫不犹豫道:“自是要进去看个究竟,此地之事与阿姐讲的故事相同,定与临门之事也是有着联系的,若是在此处便弄不明白,便是入了临门还是要来这里。” “若不是鬼怪,可是邪修?”一个弟子道。 刑风点点头,心中并无定数:“此时还说不准,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众人皆拿出帕子遮住口鼻,掩住浓郁的血腥之气。但眼前的景色却是硬生生要看得仔细,胃中的翻滚之物依旧滚滚袭来,适才吐过的弟子总算是此时胃中空空,便是干呕几声也没得可吐之物。一众人总算全都齐齐全全聚在了门口。 屋中依旧无处下脚,满地血污碎肉也并未干瘪,依旧新鲜如同刚刚自人身上切下。刑风抬头看看屋顶,屋顶上一条条屋椽看似还算结实。 轻点脚尖,刑风起身挂在屋椽上,低头向下查看。魑离也一个起身,挂在刑风身畔。刑岳本也想挂上去看个究竟,但因着姜仙凝并无功力便只好陪她站在门口,等刑风吩咐。 不多时,只听刑风同魑离轻轻聊了几句,便对门口众人喊道:“按玄武斗木豸布阵,捡干净些没有内脏碎肉的位置站。” 刑岳闻言带领门外几个弟子跳进屋中,按照玄武斗木豸位置一一站好,姜仙凝挤着要进去,却被刑岳推在门口一个位置。脚下血水脓水和不知哪里流出的黏液,泡在鞋底,稍有动作就自鞋的四周溢出。几人捂着嘴,站定后都不愿移动,只等刑风二人赶快看出端倪,好快些逃出屋去。 魑离做再去屋梁的椽木上,看着泡在下面血水中一副隐忍之色的几人,轻笑着微微摇头。 “刑风,你可是看好了?下面的恐怕又要吐了。” 刑风也微微摇了摇头:“看清楚了,你们出去吧。” 话音一落,几人匆忙冲出屋外,有几个弟子果真又爬在地上吐了起来。 刑风则一个翻身也坐上屋梁,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只袖镖,奔屋中间一堆碎肉打去,袖镖一插入肉堆,只听一阵鬼哭狼嚎的的声音自屋中某处传来,似是一个女子被人捂着嘴却不住嘶吼。一阵阴风也莫名在屋中打着旋。 刑风正待拿出佩剑砍了那股妖风,怎知还未动作一股妖风便顺着破烂的大门溜出去了。 “阿岳,捉住它。” 话音未落,刑岳早已飞身而起,徒手奔妖风捉去。只见暗黑色的妖风在刑岳面前一个旋转打了个旋,便沿着刑岳的手指飞走了。待其他弟子反应过来拔出佩剑之时,那妖风已奔着临门里面飞进去了。m.Ъimilou 此时屋中鬼哭狼嚎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刑风,魑离二人一个翻身跳出屋外,见妖风逃了,也是无可奈何。刑岳和几个弟子都是一脸不快,姜仙凝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若是从前自己必定出手,要在是遵命面前显示一番,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捉鬼。 “反正它也是进了临城,里外我们还要再相遇,如今屋里阵法破了,还是需得进去再查看一番。”刑风有心安慰众人几句,率先又奔了屋里。 才走两步,忽的被一人拉住手臂,转头竟是魑离。 魑离满脸嫌弃的看看屋门口的黑狗,又瞥一瞥小屋:“既然阵法破了,是不是先打扫打扫地面再进去,若是还没进临门便湿了鞋子,却是要忍到何时?” “你若怕脏你便去打扫,如此多的血污,如何弄得清楚?”刑岳见魑离比女人还怕脏,有意便要怼上一怼。 魑离越发嫌弃的瞪了刑岳一眼,带着满脸揶揄的笑:“那院外有簸箕有扫把,收些土撒在地上,然后扫出去,不是很容易?你们若全都不做,我便不进去,反正也不是我家除鬼。” “我去扫,”姜仙凝突然接过话头,“如此血污我也下不脚,三哥哥一起去扫吧?”说着便伸手拉起刑岳去院外拿扫把,几个小弟子见了纷纷跑上前来也都拿了工具一齐打扫。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一地血污烂肉便被清理了出去,门口黑狗见众人铲着烂肉出门,少有的站起身,吠了起来。魑离一抬手,黑狗应声倒地,许是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便丢了性命。 “你杀条狗作甚?”刑岳有些难以理解。 “太吵。”魑离一副漫不经心。 “进屋你就嫌脏,干活你又嫌累,狗叫你又嫌烦,真是金贵。” “这狗吃了人肉,日后若是饿了,也会咬人,留着也是祸害。”刑风解释了几句,便率先入了屋中。 姜仙凝虽是被刑岳一直扯着,却拖拖拽拽拉着刑岳紧随刑风身后也入了小屋。此时小屋没了一地腌臜之物,气味不似前番一般难以忍受,也算有些精力细细看一看墙壁。墙壁上鬼画符一般用血涂了整面墙,连同钉窗户的木板也被血画的一片鲜红。 虽是如今没了功法和真气,但墙上画的诡异符篆姜仙凝却是认得,是镇鬼聚阴用的符篆,且是仙门符篆。 “三哥哥,你可看出了?”姜仙凝转头问刑岳。 刑岳点点头:“看出了,果真是人做的而不是鬼怪,难怪没有妖魔之气,想想适才的阵法再看这一墙的符咒,恐怕还是个仙门中人做的。” 刑风示意众弟子,很快上前拆了钉窗的木条,傍晚的阳光红彤彤射进屋中,一扫屋中晦暗阴森的气息。没了几重阵法,如今炉灶里的火苗也渐渐微弱,只剩零星的火光。 魑离在屋中晃了一圈,自地上捡了跟生火的木条,拉着衣袖很是嫌弃的远远的挑开锅盖。一瞬间,只见锅盖落地一声巨响。魑离也满面厌恶的撇着嘴别开了头去。 姜仙凝跑上前,探头向大锅里一看,又是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大锅里慢慢的煮的都是人的四肢,不知多少人的手臂和腿脚弯弯曲曲挤在一口大锅之中,已经煮的膨胀,松软,再想到适才门口黑狗盆里的残肢和黑狗吧唧吧唧的吃饭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章临门诡事(2) 姜仙凝终于忍不住肠胃一阵抖动,急忙跑出大门蹲在门口一阵呕吐,虽是只得吐出一些清水,却依旧控制不住抽动的肠胃。吐了一会,好容易平复一些,姜仙凝才要站起身,一转头竟看见黑狗的食盆正在身侧,一时难以自已,又吐了出来。 刑岳自身后追上姜仙凝,帮姜仙凝拍着后背,一只手紧紧捂着脸上的巾帕,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却是一张嘴恐怕就会陪姜仙凝一道吐个昏天黑地。 姜仙凝吐尽身体里能吐的一切事物,似是连着阳气也吐掉了一半,再也没力气去笑话那些个吐了几次的小弟子。刑岳似是前几次吐的多了,今次虽是面色铁青,却是忍住了没吐。 魑离跟在狂吐的几人身后也出了小屋,脸上依旧一副妩媚的笑容:“小桃……阿凝,可是吐完了?吐完了给你讲个故事。” 姜仙凝本已渐渐平复了心情,听闻魑离阴阳怪气的话语,顿时脑中又浮现起各种各样支离破碎的器官和四肢。顿时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狠厉厉对魑离道:“你若不提我便吐完了。但只怕是你心中嫌我吐的不够真诚吧?” 魑离听完竟呵呵的笑出声来:“唉,阿凝,你还果真是没了法力傍身便连勇气也丢了。” 姜仙凝听魑离如此说,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从前并未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场面,不知若是姜仙凝时会不会吐的如此丢人,但至少无论多恐怖仍旧是有好奇的勇气。此时,自己是沐影,便好似真的成了沐影,一个大家闺秀而已,病弱西子,柔若婵娟,事事谨小慎微,再无了猎奇的勇气。 魑离见姜仙凝沉默不语,依旧笑盈盈的上前轻轻拉了姜仙凝的手,向院子边上的木墩走了几步:“阿凝,想来你也想证明自己并未变得无用,此时时机正好,你可是要表现一番?” 姜仙凝心中微微一动,好奇心似是又蠢蠢欲动起来。但一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且没了道法傍身,便只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并不答言。 “魑离,你明知道阿凝此时的境况,因何拿言语奚落她?你想要做什么?我去做就是。” 魑离却依旧不以为然:“我魔族人一向不拘泥这些,也并不会因着一点挫折而丢了自己,阿凝是我选中的人,你尽可以假扮谁。但无论你假扮谁也不可丢了自己。若你连自己都没了,又同当日死了有何区别?阿凝,去看看吧?” 姜仙凝受着魑离蛊惑,一时心情竟是有些鼓舞,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去看看什么。 魑离轻轻拉一拉衣袖,用下巴指了指木墩旁边巨大的水缸:“就是那个,你打开,去看看里面的东西。” 真要去看,姜仙凝有有些犹豫,转头求助似的看了看刑岳:“三哥哥,我们一同去吧。” 魑离闻言瞪一眼刑岳,狠狠叹了口气。 刑岳假装没看见魑离眼神,疾行几步走在姜仙凝前面,转头道:“阿凝,你跟着我便好。”ъimiioμ 两人几步走到大水缸面前,水缸很高,壁姜仙凝头顶还要高上许多。水缸上盖着一个巨大的盖子,两人用手攀了攀缸壁,缸壁湿滑似是结着一层薄薄的细霜。 刑岳左右看了看,并无可垫脚之物,只得无奈的看看姜仙凝:“阿凝,此处并无可垫脚的东西,只得你站在我肩头向水缸里看一看了。” 姜仙凝虽是心中不甚愿意,但却是并无他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同意站在刑岳肩头。 刑岳蹲下身,姜仙凝扶着缸壁在刑岳肩头踩好,刑岳缓缓站起了身。缸壁光溜溜的,姜仙凝小心翼翼摩挲着向上攀爬。待得刑岳全部站起之时,姜仙凝已经有半个身高出水缸之上。 姜仙凝心中假意运了运气,一用力推开了巨大的木头盖子。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阳光只有一丝余晖勾勒在树顶。水缸中一片黑暗,似是沉沉浮浮泡着什么东西,但光线太暗实是看不清楚。 “里面是什么?”刑岳在脚下轻声问道。 “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似是里面泡着什么东西,不过不是尸体。不然我摸摸看。” 不待刑岳回答,姜仙凝便贴着缸壁弯下腰想捞一个水中泡着的东西出来看看。谁知露出缸顶的身子太多,缸壁又太过湿滑。一时重心不稳姜仙凝竟整个人头朝下栽进了大水缸之中。刑岳本是抓着姜仙凝脚腕,但从未想过姜仙凝会掉进水缸,忽的肩头忽然没了重量,刑岳还未来得及反应,头顶便没了姜仙凝。 “啊!”刑岳惊呼一声,脑中一空,还未作何反应,只见头顶紫光一闪,一个人影飘过也跳入大水缸里,一抹紫色,必定是魑离。 不多时,一个湿漉漉的青色身影被从水缸顶部扔了下来,刑岳连忙接住,正是姜仙凝,随后魑离也自水缸里跳了出来。一脸的怒意。 “真是没用,她没了真气,你也没了吗?里外还是脏了我的衣衫!”说完,一抬手甩掉了外面湿漉漉的大氅。 姜仙凝被魑离扔出水缸只是湿了衣衫,并无大碍,翻身自刑岳怀中跳下,拧着衣裳上的水,讪讪的道:“三哥哥,你猜里面是什么?” 刑岳不置可否的看看姜仙凝:“你如此问,必然不是好看的东西。” 姜仙凝有些神秘的一笑,对魑离道:“魑离,你看,我竟是没吐。你那衣裳多脏个几次也就习惯了。” 魑离见姜仙凝能开玩笑,便抱以妩媚一笑,一双凤目满是不屑的瞟过姜仙凝脸庞,轻哼一声,走到院外去了。 “阿凝,你快说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刑岳见二人如此,顿时好奇心大增。 刑风也慢慢凑近过来,细细聆听。其余几个弟子虽是一心好奇想听个究竟,但依旧不敢上前,似是离远些听了便也能少恶心一些。 “这水缸里嘛!是许多,许多,许多的……人头!”‘人头’二字一出,姜仙凝作势扑向刑岳,刑岳微微一抖,回过神来。 “只是听听,倒也还忍得,只是却被你吓着了。”刑岳边说边打量着姜仙凝,“阿凝适才可是掉进去了,难道你竟不怕?” 姜仙凝呵呵一笑,擦了擦嘴:“我掉进去便被满缸人头围住,嘴在一个个人头上擦来擦去,有的是头发,有的是脸颊,有的还是嘴唇。幸好我怕得过了,忘记了呼吸,不然定是要喝上几口人头水。” 本是不觉如何的刑岳,听着姜仙凝的描述,竟也恶心起来,旁边依旧有人在吐。刑岳摇摇头,绕开‘吐’这个字,仔细想着其他,但想来想去脑中总是挥之不去的一缸人头在脸上摩擦的影响和品尝人头水的滋味。 刑岳着实厌恶这间小屋,这个院子,连带着也厌恶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竟然还未进临门便被凶手摆了一道,给了一个下马威。气就气在众人竟果真都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头重脚轻。门口便如此,里面还不知道要怎样。 刑岳急走几步,步出院外,院外秋风习习十分清爽。深深吸几口气,刑岳对站在身旁的魑离道:“你果真一点没反应?” 魑离掀了掀微微上翘惑人的嘴角,脸上神色甚是明媚:“看得多了便无所谓。若有一日你去战场上厮杀个一年半载,便能追上我九牛一毛。也算得对你的历练。” 刑岳知晓魑离是魔族战神,当年同妖鬼二族,一战就是几十年,定是见惯了生死和残破的躯体。魑离战神之称也并非浪得虚名,以魑离为人,并不用问个缘由,只要他认为你该死,你便必定要死。如此性格想必也是于杀戮慢慢形成的。 刑岳暗自摇一摇头,心道:“无论是人是仙还是魔,若要心无旁骛,便必定是经历了许多。想姜真人那样超凡脱俗的性子,也不过是当年经历了大生大死,看淡了一切而已。自己如今虽是无甚阅历,但许着还是幸福些的。” 想到此,便暗暗抛开同魑离的一些不快,转头问道:“你说这院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凶手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想要宣战吗?” “并非,凶手并不确定我们一定会进这院子。若是我们直接进了临门,凶手如此大的手笔,岂不是太过浪费?”不待魑离开口,刑风刚好自院中走出,便接了话头。 刑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兄长说的有理。” “恐怕这地方便是凶手老巢,如今被我们如此轻易的破了,岂不是入不入临门也无何不同?”一个小弟子在院门口插了一句。 魑离见众人都缓缓走出院子,便一甩水袖,自门口牵了马奔临门方向走去:“早晚也是要进去,便进去问个清楚好了。” 其余人也匆忙牵马,带上晕倒的弟子,齐齐奔临门而去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众人骑马摸黑进了临门镇中。镇中乌黑一片仿若阴司地府中的屋舍,各个窗口透着阴森凄凉的黑幕,毫无一丝生气,仿若整个城中住的都是死人。 刑风和魑离走在最前方,见此情形,刑风向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停下。 几个小弟子结伴来到临街的一户人家打听保长家的位置。一个小弟子弟子轻轻拍了几下门栓,门栓撞击木门的咣当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分外突兀。仿佛有怪物借着咣咣作响的门栓声正一步步自黑暗中靠近。 “有人在吗?我们是宣武楼来的,请问保长在何处?”小弟子的声音幽幽的自街旁飘来,令人听得有些汗毛发紧。 门内依旧一片死寂。小弟子又拍了几声,见依旧无人回应,便走回来禀报。 “这房里虽是没点灯,但屋中明明有人,却是因何不做声呢?”小弟子一边挠着头,一边不解的自言自语。 “这要去哪里寻保长家?看这镇子也不过就是个村落而已。此时看着并无酒家,旅店。这乌漆嘛黑的一片,竟还无处落脚。难不成在街上站到天亮?”刑岳抱怨着,又走到另一户人家门口大声敲起门来。 屋内似是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刑岳以为物主人前来开门,等了一时,声音却又停了,依旧沉寂了下去。 刑岳心中颇有些怒意,更加大声的拍着大门,轰隆隆震天价响,并且高声喊道:“明明你就在屋里,因何却不开门?你们保长到底住在何处?若是不需我们除鬼只管说一声,我们便安心回去了。因何叫人来,却是这样怠慢?” 屋里人继续装死,刑岳依旧不死心的拍门。正拍的甚是不甘之时,只见一个人影飘过,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拴着的门扇竟自门框上脱落了下来,一扇门自门轴上歪倒,斜斜的靠在崩裂了一半的另一扇门上。两扇门摇摇欲坠似是随时便要塌下来。 刑岳歪头看了看身旁,站的是一团紫云,正是魑离。此时魑离正低头看自己的靴子,仔细检查着是否踢坏了靴头。 刑岳摇一摇头,心道:这人长得如此美貌,比众多女子都要出脱。怎得却是如此蛮力,动不动就踢大门,此前是间空屋也就罢了,如今这屋中明明有人,他却依旧一脚踢烂,丝毫不顾及屋中人如何。想必此前传闻,‘魔族战神清月魑离毫无怜悯之心,杀人不眨眼’之说,也并非空穴来风。 此一想也不过瞬息之间,还未来得及回神,只见大门轰然倒塌的一瞬,一声尖叫自屋中传出,橱柜里匆匆忙忙奔出两条黑影,扑到屋门前上下查看一番,便厉声怒吼了起来。 “你们号称仙师,难道便是如此行事吗?别人不爱开门,你们却砸了大门也要进来。想必你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仙门来的,恐怕是跟那一群鬼一伙的吧,是来祸害我们的吗?” 刑岳定睛看去,屋中扑来的两条黑影是一男一女,想必就是此屋的屋主人。此时两人正瞪着大眼责骂众人,女主人叉着腰更加是一副母夜叉的神态,似是因着大门之事定不会与众人甘休。 刑岳正站在大门前,与二人面对面,平日里刑岳虽是张狂,但在外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谦谦公子的样貌。若是狡辩几句也算尚可,这泼妇骂街却是认真学不会,一时间愣在当场任凭两人指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一章鬼话连篇(1) 屋中一堆夫妇站在门口叫嚣谩骂,刑岳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傻傻的站在大门对面任由其大呼小叫。姜仙凝站在刑岳身后,心中甚是不满,若是放在从前定要上前理论一番,怎能让如此小人这般猖狂叫嚣,只是此时自己身份并不容许张扬,只得躲在刑岳身后默默呼气隐忍。 众人皆是顾着仙门的面子,十分隐忍。刑风若是不开口,其他人也便不敢开口。偏刑风又是个慢性子,虽是这对夫妇骂的难听,刑风也要等到两人骂的累了再做说法。 对面二人见众人皆不反抗,深觉自己阵势摄住了对方,便一番洋洋自得起来,骂的更加起劲。 正骂着,忽然眼前似是什么颜色晃了一晃,本是相互倚靠,吊在半空的门板却突然向内飞了起来,正拍在二人身上,一时便将二人重重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刑岳站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魑离竟是连魔息都忘了用,直接跳过来一掌拍在门板上。刑岳瞪着眼微微张着嘴巴,愣在当场。虽说心中觉得如此对一个普通人,实是有些重了,但心里却实实在在的难掩兴奋之情。 魑离拍倒了大门,慢悠悠踱着步子走进屋中。此屋虽是朴素一些,用的器物不甚名贵,但柴米油盐锅碗瓢勺甚至琴棋书画样样不少。魑离坐在对着正门的一张大桌旁,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门板,对下面那个男人笑吟吟的说了起来。魑离边说边略带愁容的咂一咂嘴。 “哎呦,这位官人竟是流血了。怎得好好请你说话你不说,偏要做犬吠。我平生最是怕狗,见到狗便要打上一打。这可如何是好?” 门板下的男人本已被自家大门砸的晕头转向,只剩哀嚎之声。忽的觉着有人踢动门板,还在头顶说些风凉话,便勉强提一提门板下的身子,微抬起头继续骂道:“你们这群挨千刀的歹人,真是污了你们仙门名号,没本事捉鬼却跑来欺辱我们小老百姓。真是狗彘之行……” 才骂了几句,只听一声沉闷的哼声之后便没了声息,原是魑离一脚踩在了门板之上。男子被压的喘不上气,一口气顶在喉咙里,憋的脸色涨红,嘴唇发紫。 魑离满面厌恶的看一眼门板,缓缓道:“狗还是不要轻易放出来得好。” 说完,站在男人这边的门板上又踢一踢旁边压着女人的门板,轻声问道:“你是要趴着还是起来。” 女人眼见着魑离如何对付自家男人,如今定不会再继续吃这眼前亏,连忙在门板下叫道:“好汉,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来,我全都说,还望好汉放了我家官人吧。”筆蒾樓 魑离自门板上走下来,一脚踢开女人身上的门板道:“你先答我问题,若是答得好我便放了他。” 女人战战兢兢的自地上爬起来,瘫软的歪坐着。 “好汉,你尽管随便问,只要是这镇上的事没有我门四娘不知道的。” “我们不过是来问问保长家的住处,怎知你们全都不肯开门。如今若不是清月君踢了你家大门,我们恐怕还在街上溜达。你们镇子请我们来除鬼,却都躲着我们,是何意思?”旁边一个小弟子插言道。 女人偷眼看看魑离,又看看门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用猜疑,我自然不是仙门中人,故此不会按照仙门的做派行事,我要做什么全凭我心意。你这官人若是我高兴,一时许是便放他出来。” “好汉,你想知晓些什么,快些问便是,若是答的好汉不满意,好汉尽管再把我踩到门板下便是。” 魑离依旧笑意盈盈,但自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又坐回椅子中。 “若早如此便不会费这许多力气。你便来说说你们镇上的事吧。还有那城门口的木屋是什么人的?” “好好好,我们镇上的事我知道的最清楚了。不过……”女人看看倒塌的大门,“只是如今连大门都没了,我不敢讲啊!” “为何?”刑岳有些疑惑,怀疑女人找借口并不想说实话,“莫不是你不想说,故意找借口?” 女人连忙答话:“好汉,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只是如今鬼闹得凶,众人都不敢提,别人家不开门也是怕鬼,并不是嫌弃各位仙师。如今门都没了,四娘更是不敢轻提,谁若提了,夜晚那鬼便会上门。”门四娘声音微颤,气息飘忽,听的人汗毛直立。 “你不用怕,我们这么多仙门中人在此,只怕他不来,若是来了正好除了不是省去许多麻烦?”刑岳继续道。 “唉,”女人看着地面摇了摇头,“从前也来过不少道长,听说都是很有名气的道长好像还来过仙山上的仙长呢,结果都是灰头土脸的跑了,有的还疯疯傻傻。道长越是来的勤,这鬼就越是闹得凶,如今我们镇上人家只要没太阳便不敢出门,也不敢点灯。家里挂满辟邪之物,便是如此这般也是不堪其扰呀。” “来骚扰的鬼可是最初死的那女人?” 门四娘微微摇头,自地上爬起身向门外望了望,转头对魑离道:“好汉,既然你们也进来了,可否帮我把大门修好?把我家官人也放出来好歹透个气。几位也进屋来随便想问什么,我自当详细道来,可好?” 魑离一时并未答话而是转头看着刑风,刑风微微点头,魑离才慢悠悠道:“那便帮你把大门装上,若是你夫妻再敷衍我们,便不止大门,房子给你踢翻也未尝不可。” 女人慌忙讨好的连称不敢,又小心翼翼的自门板下拽出自家男人,用手轻轻帮其理着气。那男人自门板下差点憋死,如今一肚子委屈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敢死死盯着断裂的大门暗中使劲。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刑岳领着三个弟子便将大门草草的对付好了。又烧了些热水给那个晕倒的弟子擦了擦脸,喂了几滴水。众人便都挤进前屋里,三个弟子靠墙站了,刑风四人坐在桌前。门四娘给众人倒了热水放在桌上,又自内屋搬了张条凳,同自家男人一起坐在对面。 一众阵势摆开,接下来便该是说书时间了。门四娘清清嗓子,压着几分声音道:“各位仙师,有问便问,只要鬼进不来,我什么都敢说。” 闻听此言,刑岳首先发问:“你们这临门也算是个镇子?不过就这几户人家说是村子也不是多大的村落,竟然叫镇?连个旅店也没有。” 门四娘叹口气,语气有些落寞的回答:“仙师有所不知,临门从前也算一个不小的镇子,镇上酒馆,旅店,私塾,甚至青楼也有,甚是繁华,可不只是这二三十户。此去前行五里地,有一个河基,当年可是一条大河,那河是自临门城里穿过去的。临门之所以叫临门是因着,这条大河的水流道临门城外,刚好升高了有个天然的台阶,河水排上台阶继续流淌。每年春天都有很多鱼顺着河流跃上台阶去上游产卵,就好似鲤鱼跳龙门一般,所以临门城才叫临门。临门老百姓祖祖辈辈都靠着这条河。后来似是在我太祖母那辈上,听说有个魔王为了修炼把河水的源头给吸干了。此后河水便慢慢干涸,只剩了一条河基。莫说是大鱼,沿河贩卖,便是种田浇地都需得打井挑水。 慢慢的临门的百姓有亲戚的便去外地投了亲戚,有本事的也去外地谋生活。剩下些个拖家带口没得去处的便只得留在镇上勉强度日。但人口少了,到还活的悠闲了。只种种地,织织布,偶尔去外面做些淘换,留下的这些个住户反倒各个殷实起来。 但这镇子依旧是人气稀薄,有些人家嫌日子太清冷也就搬走了。一来二去就剩了这几十户留在镇上。倒是地广人稀好生活,也无需什么衙门,客栈,酒馆之类。前前后后街头走到街尾全是熟人,也无需客套,都好似一家人一般。自我懂事时临门便是如此,小时候我也是挨家挨户从城东吃到城西的,每个街坊邻居都很好。” “哦?”刑岳听到此处,突然出了一声,“你们街坊邻居关系都很好?” “正是,就好似一家人一般。哪家多了孩子,哪家儿子中意哪家女儿,我们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也无需避讳。” “那镇上来的那个女人谁看中了?” 门四娘闻言,看了看自家官人,脸上有些为难之色,吞吞吐吐不想答话:“这……我倒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刑岳站起身向门四娘跟前走了几步,“你不说临门的事没有你门四娘不知晓的?那女人自外面来,你们定是会在背后议论纷纷,谁说了喜欢她你竟会不知道?” 说着,刑岳伸手去拉魑离,“她若是不知道我们便直接去保长家吧,休要为难她了。” 刑岳边说,便拉着魑离向大门处走去,仿若下一秒魑离若是到得门前,便又会一脚踢烂大门。门四娘见二人奔门口走去,立刻跳起身急忙拉住刑岳衣袖,堆着一脸褶皱的笑意,急忙忙的叫着。 “二位好汉,二位好汉,你二人还没问完怎得就要走?总要容得我想一想才好。哪有问了不听答便要走的。快些坐下听四娘絮叨絮叨。” 门四娘一边说,一边扯着刑岳的衣袖硬生生拉回了座位。魑离在屋中走了几步,见门四娘一脸谄媚的对自己娇笑,嘴角实在想撇成八字。微微摇了摇头,魑离也坐回了圆桌前。 “好汉,你适才问的那问题着实难以回答,这镇上还有三十二户,那外镇的女人来了之后,这三十二户人家只要有男人的便喜欢她。就是我家官人……”门四娘有些埋怨的狠狠瞪一眼自己男人,“我家官人这种不善言辞,脾气暴躁的主,竟也说出‘那女人当真是个女人’的话。仙师问我谁喜欢那女人,不是我答不出,只是……全镇的男人都喜欢她,唉!” 门四娘说完又幽怨的瞪一眼自家官人,继续道:“我家官人也姓门,是保长的远亲,前些年来临门送野味与我认识,然后便来了临门,我家官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都被她迷住接连说她才是真女人。便知这镇上那些个没出过门的毛头小子,还不知怎的痴迷于那女子。” “若如此说,这镇上的女人怕是都很嫉妒这女子吧?”刑岳继续追问。 “那时自然,便说我吧,反正不爱理她,那女子几乎不出大门,偶尔出来买些用品女子们见了也是不会理她的,男人们确实前仆后继的要去帮衬她。” “那她是如何态度?” “半推半就,一副狐媚相。” “这镇上不是没有商铺,是要去哪里买东西?” “镇上虽是没有商铺,但是常有货郎来,便把些日用品放在保长家,谁家需得什么紧缺的物件,便去保长家买。听说保长家连胭脂水粉也有,只是我从不用那些,不知真假。” 刑岳转头看看刑风,见刑风一脸沉思状,自己便也捉摸着门四娘的话思忖了一番。 “自那女人死了之后都出过什么怪事?” “想必各位仙师也是对我临门的事也有些知晓,”门四娘说着,仔仔细细盯了盯窗口,继续道,“那女子突然暴毙,死相极惨。后来保长查了很久也不知缘由。忽然有一天失踪了八个小子,这八个小子分别是五家的孩子。这五家大人同保长把镇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竟在那女人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地破破烂烂的尸体,死状跟那女人相似。本来众人皆以为是女鬼寻仇,此时便了结了,但谁知却闹气鬼来,一天天的越闹越凶。” “那八个少年死了之后,还死过其他人吗?”刑岳忽的想到什么,急忙问道。 门四娘摇一摇头:“虽是鬼闹得凶,却并未死过什么人。” “失踪的呢?” “也没听说失踪过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二章鬼话连篇(2) 刑岳忽的转头,正对上刑风看过来的目光。刑岳一时汗毛有些发抖,将头凑到刑风近前,轻轻询问。 “大哥,你说,城门外小屋里的是谁?还有那一水缸人头,都是谁?” 刑风也正是想到此事,颇有疑虑,但也是毫无头绪。 “先不要管,只把想问的问过便好。”刑风低语,并不想门四娘听到城外小屋之事。 刑岳闻言站起身,在屋中略略转了一圈,这屋子是内外中三进的屋子,外间是做饭,吃饭,闲聊嗑瓜子的地方,中间一间放了些杂物,里面的想来便是卧房。 如此三件屋舍便是普通农舍一般无二的布置,朴素却实用。只是这屋舍中却极不协调的挂着水墨丹青,摆着一盏筝琴,挨着墙角还放着一张棋桌,棋桌位置背光,摆放甚是碍眼且棋桌两旁并无凳子。 刑岳缓缓停在一副水墨画前,侧头对门四娘道:“门娘子还懂书画?倒是风雅之人。” “风雅?”门四娘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我们这土门土户还风雅?知道一日三餐吃了不饿便好。” 刑岳指一指房中摆设:“这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岂不是风雅?” 门四娘狠狠瞪了门家主一眼,揶揄道:“还不是有人为了那女人能多看几眼,假装风雅。” “哦?”魑离在一旁突然笑出了声,“这风雅还能假装,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你来讲讲如何装?” 门四娘又是叹了几声,狠狠剜一眼门家主,门家主似是自知理亏,低头喝着碗中的热水一言不发。 “那女人倒是算的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常在家中抚琴,作画。这些个男人们为了亲近于她,便也都风风火火的学了起来。但这风雅哪里是如此容易学,买了便也是些废物,摆在家里碍眼罢了。” 姜仙凝听门四娘的话虽是无甚漏洞,但总觉得哪里似是不太对劲,仔细想想,却又好似并无漏洞。 “既是碍眼因何一直摆在这里?人都死了还给谁看?” “如此贵的东西怎能说扔便扔?便是摆烂了,也不能浪费。” 姜仙凝无奈的笑了两声,微微摇头,心道:这女人为何如此矛盾,既厌恶又舍不得。 正想着,门四娘轻轻哼了一声,本是还想说些什么,只听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银色悦耳动听,如清新的竹叶轻拂过丝帛,发出柔软圆润的声音,缓缓流淌入人心中。 姜仙凝听到琴音正疑惑着,只见门四娘忽的自墙上摘下一把铜钱剑举在胸前,面对着窗户,颤声道:“仙师,来了,来了,不能提,一提便来了……” 刑风见门四娘战战兢兢举着铜钱剑躲在墙角,微微摇头:“若是一只连道人都惧怕的女鬼,你那只剑便毫无用处。只是若这女鬼是因怨气凝聚而成,便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若与她无冤无仇怕她作甚?” 门四娘眼神有些闪烁,并不看行风,只是举着手中铜钱剑挡住自己的脸,看似是被女鬼吓破了胆,实则巧妙的避开了刑风的问题。 几人并不在意门四娘如何,只留意聆听着街上婉转的琴音。琴音中并无任何杀意和怨气,仿佛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于静夜中悠然抚琴。 刑岳向门口走了几步,想拉开门看个究竟,才走几步,还未靠近门边,便被突然冲上来的门家主自后面抱住了腰。 “你不能开门,不能开门!”门家主一脸惊恐,拼命抱住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瞥一眼门家主抖了抖腰,门家主顿时被甩在旁边摔倒在地,却满脸急切的自地上向刑岳脚边爬去,试图再次拉住刑岳。 姜仙凝见门家主如此模样,便也站起身,伸手拉住刑岳:“三哥哥,且慢动身,听他说些什么。” 刑岳并不想听这夫妻二人讲些鬼有多可怕的故事,但众人均未表态似是都愿听上一听,刑岳也只好耐下性子问道:“你说,因何不能出门?我们就是来除鬼的,难道就躲在你家里?你说的那些道士不过是混江湖的散人,对付些小鬼尚可,遇上个厉鬼便会抱头鼠窜,可我仙门若出手,至少也要是个厉鬼。” 门家主依旧哆哆嗦嗦,连连摆手:“这个不一样,这曲子听着好听,出去便不是一回事。听说有人出去找那琴音,却被鬼魂生撕活剥了。” “你不是说自那几个年轻人死后,镇上并未死过人?那时谁被鬼魂生撕活剥了?”姜仙凝更加疑惑起来,心中对这对夫妇总是难以信任。 “只是听说,有谁敢出去试一试?”门四娘立刻接了话。 “听谁说?他是如何知晓?”姜仙凝依旧不依不饶。 “大家都如此说,至于到底是听谁说的,却是不知。” “若是连谁说的都不知道,那我倒是不信,三哥哥若是想出去瞧一瞧,我也要跟着。” 门四娘一听姜仙凝竟也要跟着一起出去,更加急切起来,也顾不得低声,高声叫道:“不可,不可,你们若是出去保不住性命,还要连累我们。你们今夜就躲在我家便可。明日一早我就告诉你保长家住处,你们要走,没人拦着。” 刑岳正待不理她自顾自出门去看一看,怎知门四娘声音泼辣,喊叫的高声自窗口传出,在空旷静谧的街道上分外突兀。 门四娘才一叫完,大门便被砰砰砰的拍响起来。门四娘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把丢了铜钱剑,用手捂着嘴巴,眼睛似是要突出眼眶之外,口中念念有词:“别找我,别找我,我错了,我不该高声,别找我,别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几人都听出了门四娘话中另有意思,但一时顾不得理她。刑岳刚好站在门边,闻听大门被拍响,顿时一抬手,拉开了大门。 一阵阴冷的风自门外吹进来,众人激灵灵打个冷战。门外漆黑一片,琴声悠扬婉转自黑暗中飘飘摇摇的传入耳中,虽是阴冷黑暗的夜晚,有琴声相伴,却是别有一番诡异的情趣。 刑岳向站在门口,向门外瞧了一瞧。只见几个黑影影影绰绰的在院门处摇摆。待要再细看一看时,黑影竟悄无声息的飘然而至,摇摇晃晃的竟已到了面前。此时四下无光,看不清几条黑影的面容,也不知是男是女。仿若真正的几条影子飘了过来。 刑岳把一同挤在门边的姜仙凝向屋里一推,一抬手便抽出了佩剑,一道银光闪过,佩剑出鞘。刑岳一个飞身向前落在黑影前方,只见一条银练划破黑暗,如蛇般在几条黑影中穿梭。只一个瞬间,姜仙凝还没看清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黑夜便依旧归于黑夜,院中空空落落,只剩悠扬的琴音继续不疾不徐的在空中飘散。 “是什么?”姜仙凝赶上刑岳问道。 “不知谁御的影魔。”刑岳并未放松警惕,而是在黑暗中细细观察,聆听,但入耳的只有连绵不断的琴声,目力所及也再无他物。 “不是鬼魂吗?” 刑岳摇一摇头。 “难怪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刑风一边说,一边同魑离带着三个弟子走了过来。 “出去看看。”刑风着一个弟子看着昏迷的小六,便起身踏入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Ъimiξou 几人在漆黑死寂的街道上缓缓而行,除了绵绵的琴音似乎一切都已经死的万分彻底,便是连一座座屋舍也好似死了一般,毫无一丝生气。死气沉沉的隐藏在一片漆黑夜幕中。 几人正缓慢的在街上走着,只听身后一个弟子轻声问道:“诶?六师弟,你醒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是微微一颤,小六不可能如此巧合在此时清醒,便是真的清醒了,也不可能突然悄无声息的跟在众人身后。 几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人影同众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站在黑暗之中,看身形似乎真的是小六。但此人只是默默的站着并不上前,也无其他动作。一片漆黑之中,安安静静站着一个莫名的黑影,不由的让人毛孔根根立起。 站在最后的一个弟子眯着眼细细看了看黑暗中的小六,撞了撞胆向黑影走了过去。黑影虽是毫无动作但似是随着那弟子的靠近而向后退了开去。那弟子走几步,黑影便飘飘然退上几步。 眼看上前追小六的弟子毫无防备的向后方走了好几米,渐渐模糊了身影,一个恍惚那走开的弟子竟好似模糊的小六一般无二,一时间只剩下一个形似的模糊的影子。 “别追了,小三,回来。”刑风忽然高声喊道。 但那弟子似是只顾追小六,并未听见师傅叫喊,背影一晃一晃竟完全隐入黑暗之中了。 刑风几个箭步追了过去,但四周只剩一片漆黑,丝毫没有一丝活人的痕迹,鬼气魔气也是没有一丝一毫。刑风不敢走得太远,怕一转身也寻不到其他人便更加麻烦,但又不愿莫名损失一个弟子。一时便站在黑暗中犹豫起来。 魑离见刑风去追弟子,竟在黑暗中独自伫立起来,便也回转身赶上前来。见刑风一人愣愣的站在一片漆黑之中,便知晓刚才那个弟子已经丢了。 “恐怕是一时寻不到了,还得捉住真正的鬼,许是也未必出事,毕竟门四娘说除了那几个便没再死过人。”魑离拍拍刑风肩膀,出言安慰。 刑风回转身,见身边只剩了一个弟子,微微摇头对最后一个弟子叮嘱道:“此地甚是诡异,切勿单独行走。” 刑岳与姜仙凝二人也一同点头称是,一行五人便继续奔镇子内里走去。 没走几步,便又见前方黑暗中隐约站着一人,好似刚才走丢的弟子。刑风心中五味陈咋,即激动又害怕也有些气愤。心中期盼着前方站着的是适才丢了的弟子,但左右并无多余的人气若前面真是丢了的弟子,恐怕此时已是凶多吉少,想到此心中便有些恼怒愤恨之意,即恨这黑暗又恨那幕后之鬼,还恨自己没照顾好几个弟子。 虽是心中所想颇多,但几人并不敢冒失的跑过去,只是慢慢向黑影靠近,但黑影依旧如往常黑影一般尽职,仍然是不远不近的在众人前方缓缓而行。或快或慢,永远保持着似现非现的距离。 姜仙凝在身后拉了拉刑岳衣袖,轻声道:“三哥哥,你看那黑影在捡什么?” 刑岳闻言也盯着黑影细细差看起来,果真前面黑影虽是时快时慢的走着,但走不多时便弯腰捡个什么东西。 “你看像是捡的什么?”刑岳侧着头,轻声询问。 “我怎么看着像捡的手臂,头之类的?”姜仙凝声音很轻,在风中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和着幽幽的琴音飘飘忽忽传入耳中,听得刑岳脖颈阵阵发凉。 “阿凝,你说话不要颤抖,听了有些渗人。”刑岳歪着头,对姜仙凝道。 “三哥哥,你说什么?我没说话。”姜仙凝悦耳的声音传来,充满底气,并不似刚才飘忽不定的声音。 刑岳心脏突的重重跳了一下,猛的转头向姜仙凝看去,只见姜仙凝一袭青衣站在自己身旁稍后的位置,在姜仙凝身旁稍后又有一个人影同众人一般无二的行走着,但这人只是一团漆黑,分辨不出是谁。 刑岳心中大惊,一把拉开姜仙凝,提佩剑便奔黑影刺去只听‘哎呦’一声,黑影微微一晃,声音竟是那最后一名弟子。 刑岳抽回剑,剑尖果真挂着一片血渍。刑岳顾不上查看那弟子的伤势,脑中一个巨大的疑问扰得头顶嗡嗡作响。若这黑影是个真人,那自己身后的是谁? 刑岳耳中似是有人吹着尖锐的笛音,头脑有些混沌,转手提剑又奔自己身后刺去。才一提剑,身后黑影便有了动作,伸开两臂奔姜仙凝扑去。 刑岳适才将姜仙凝拉在自己身后,此时却刚好暴露在黑影范围之内,自己要刺黑影便要避开姜仙凝,但黑影却偏偏奔姜仙凝抱了过去。 “阿凝!”刑岳一声高喊却来不及出剑,只徒劳的伸手想比黑影快上一步,拉开姜仙凝。 黑影身形迅速,一个晃神便扑到姜仙凝身后,刑岳的手还未碰到姜仙凝,黑影便已贴近姜仙凝衣衫,眼看便要扑在姜仙凝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细微的光亮似有若无的一闪,黑影便倏的溃散,消失不见。竟是魑离用了铭思。 解决了黑影,几人便转头查看被刑岳刺伤的弟子。好在只是刺了肩头,无甚大碍。 “此地太过诡异,以我几人法力竟感觉不到黑影任何气息。想必还是跟这琴音有关。”刑风回转身同几人凑在一处,“还是需得找到弹琴之人,否则一直同黑影斗智斗勇毫无意义,只要琴音依旧,黑影随时还会出现,而且无声无息。” 众人深以为然,但琴音盘桓缭绕于四面八方传来,并分不清方向,如何寻找却是难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三章子鱼非鱼(1) 刑风说要先找到弹琴之人才可脱此困境,众人深以为然。但如何寻找琴音出处却是难事。 此时一行五人,还有一个弟子受了伤。琴音缭绕盘桓一时不辨方向。几人只得站在黑暗中,不知何去何从。 “你们可还记得‘九曲连环阵’?”魑离突然出声。 “可是小君观的那个?”姜仙凝立刻便想了出来。 “正是,那个阵跟此时可是有些像?” 姜仙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似有些像,却又不像。” “为何?我没见过,讲细些。”刑岳并未见过九曲连环阵,一时听得有些糊涂。 “九曲连环阵是以整片树林为阵法,入去之后若有黑衣人出现便是阵门,若是追逐便陷入阵中,最后皆汇聚到阵眼,阵眼处无穷无尽的魔物,直至杀到累死。”姜仙凝给刑岳细细讲了九曲连环阵,又缓缓对比着此时。 “此地若是个阵,是以什么为依托呢?此地也有黑影,也是杀不尽,也同往日一般追不上。仅此而已,并无其他相似之处。” “那九曲连环阵虽是用树林布置,但根本是因着凝结的阴气,若是没了阴气,那树林也不过是树林。此地布阵恐怕用的正是这琴音,阵法应是用整个镇子而布。”魑离一语似是道破此地玄机。 几人细细回想,深觉魑离说的有理。 “话虽如此,只是这琴音却如何寻找?”刑风问道。 “破阵之法我也不知,不过若是与九曲连环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便随便跟着某个黑影就好,总归也是要进入阵眼,恐怕适才消失的那个弟子已经先到了。”魑离脸上又挂起了魅惑的笑意,想是觉得此法可行。 几人商量忙活了一阵,处理好受伤的弟子。再转头,前面的黑影依旧还在前方,似是站在不远处等着几人。 “若如此,前面那个黑影许是带路的,折腾了这许久,他还在等我们。”刑岳朝前面努努嘴,黑暗中模糊的黑影正低头捡着掉落的手臂。 几人追着黑影继续向镇子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姜仙凝竟然有些脚酸,算算时间许是都该天亮了,瞟一瞟四周,果真两边房屋的轮廓有些清晰起来。姜仙凝心中疑惑,莫不是走了一夜? “魑离,”姜仙凝追上前面的魑离,满眼疑惑,“恐怕天都要亮了,我们怎么还没走到阵眼?莫不是普通的鬼打墙?” 魑离摇摇头也有些困惑:“并不应该,若是普通的鬼打墙刑风一定看得出,前面那只也不是鬼,而是被人操控的影子。想来是那人不想让我们去阵眼吧,故意带着我们走了一晚上。” 黑夜若开始退却便只是须臾之事,适才才刚刚觉得黑暗中的屋舍轮廓有些清晰起来,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片片屋舍的顶部便清清楚楚的刻画于黑暗之中。前面的黑影也暗淡了不少。 “今日怕是不会有收获了,明天一早先去保长家问问,再做其他打算吧。”刑风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后面几人,又看了看受伤的弟子安慰了几句,便准备回转身去门四娘家与另外两个弟子碰头。 黑影依旧愣愣的站在不远处似是等待,几人不愿再理它,任它随意站着,掉头奔了来时的路。琴音渐渐低了下去,好似弹琴的人一边拂着琴一边渐渐地走远了。再转头时,那伫立的黑影也渐渐暗淡下去。 回头的路走的很快,似是没走几步便回到门四娘家。几人入得屋中却只不见门四娘夫妇,只有小弟子一人正看着昏迷的另一个弟子。 “门四娘夫妇去了何处?”刑岳四处打探着,却没看见二人人影。 “适才门四娘说怕你们惹了那东西,招到她家里来,便告诉我保长家位置跑进里屋去了。已经一个多时辰没出来过。”小弟子恭恭敬敬的回答。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几人想着门四娘二人许是一夜也折腾的累了,便不叫他二人,带上门直接去了保长家。 此时虽已天光大亮,村民也都如常般行动生活,但不知为何村中依旧是一派死气,并不觉得热闹。保长家宅子很大,里外三进的连襟大院很是气派。如今小弟子丢的丢伤的伤,只剩一了一个完好如初的照顾着另外的伤者。 刑岳只得亲自上前敲门,大门开时只见保长家高墙内的院落众多仆从小厮里里外外奔走忙活着,一派忙碌纷扰之气与一路上村中寂寥的景色形成鲜明对比。仿若入得门内便忽的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个门童晃着头上两个抓髻朗声问刑岳:“尔找何人?” 刑岳上前微微行了个礼,说了要寻保长,小童道声稍等便关上了大门。几人在门外站着,等了许多时候,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刑岳心中万分不耐烦也不知那小童到底是去禀告了还是干脆关了大门。正待要再次拍门,大门却倏的打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自大门后走了出来,此人面色略略憔悴,但满面皆是喜悦之色。 “各位仙师,鄙人府中有些繁忙之事,小子一时寻不到鄙人,出来迎的晚了,还望莫怪。仙师快请,快请!”刑岳本是心中憋着一口闷气,看保长有些不顺眼,何况不过一个保长家竟然也自称府上,甚是令人不齿。但保长已出门便满面陪着笑脸,半弓着身子赔罪,却叫人发不起怒来。 刑岳对保长还了礼,勉强笑道:“请问保长如何称呼?我们是接了你镇上求助帖前来除鬼的。保长可是知晓?” 保长闻听刑岳所言,脸上笑容微微顿了一顿,似是僵硬了一时,但只是一瞬便又堆上一脸笑容:“鄙姓门,正是临门的保长,临门镇小,只三十二户,一镇之中只我这保长一人又要管事又要断案还要捉贼管货郎贩卖的商品。”说着,门保长转身行入大门中,依旧半弓着身子对几人躬身相邀,“仙师既然来了,便请进吧。府上正要办些喜庆的宴席,即赶上了便一起乐上一乐。” 几人见保长满面堆笑甚是热情,又开了大门相迎,一时也不好发作等待的焦躁之气,只得恭敬的还了礼,进了保长家的大院。 院子看似朴实,却处处隐含着金玉奢华之气,虽是院中主要布置的花草,单入眼处皆是黄黄绿绿的金银玉器隐藏在草叶树枝之中,折射着日头的白光,时不时忽然晃入眼中。但如此众多的黄白之物隐于院中并未令人觉得主人附庸风雅或财禄丰盈。只觉得主人一时暴发又怕人知晓,便将这黄黄绿绿的金玉藏在了不惹眼之处。 姜仙凝看着满院二三十个仆从出出入入行走匆忙,有的拿着果品,有的拿着彩条灯笼,有的捧着华丽的衣裳盘子,皆入了上手别院中。顺着月亮门望进去,别院中张灯结彩一派喜气,似是有什么大喜之事。 “门保长这是有喜事?”刑岳也看见了别院里的布置,亦有些疑惑,便问了保长。 门保长在前面行走的身子微微抖了一抖,站住了脚步,缓慢的回转过身。姜仙凝盯着门保长的缓慢扭转的头,心中有些紧张,以门保长此时僵硬的身躯和诡异的转身角度,回转过的脸上应是莫名的阴森或愤怒。但并未入姜仙凝所想,门保长以诡异的角度回转了,脸上依旧是略显拥挤的洋洋笑意。 “正是有喜事,适才进门时鄙人不是对仙师们说了,既是赶上了便一同参加吧。”带着浓重的笑颜,门保长又缓缓转回了头,依旧向正厅走了。 “敢问是何喜事?可是门保长要纳妾?”魑离自后方操着柔软娇媚的声音继续问道,“若是要纳妾,我等需得备些薄礼才好。” 此次门保长并未回身也并未停下脚步,继续缓缓向正厅走着。不多时,便入了正堂,茶水早已摆好,门保长请众人入了座。又见几人身后弟子,昏的昏伤的伤,便又急忙吩咐了家丁引三个弟子去偏殿歇息。 一时家丁退去,关上了大门,瞬时屋中隔绝了门外的的喧嚣安静了下来,此时只剩刑风四人和门保长。 门保长给几人敬了茶,犹豫了一时,便又缓缓闭上了嘴,一句话不说只管喝茶。 “门保长,你们这临门姓门的很是多。”刑岳见门保长不想说,便自己先问了起来。 “嗯,临门之所以叫临门是因着镇中两个大姓‘临’和‘门’,如今临门日渐衰败姓临的大多搬走,镇上便大多剩下姓门的了。现在剩下的三十二户有三十户姓门,其余两户也不姓临。” “保长可是这喜事可是要纳妾?”刑岳见门保长开了头,便乘兴紧追适才魑离所问。 门保长听刑岳又问道此事,又是一阵沉默,低头喝水。 “既是喜事,我们又赶上了,门保长因何不愿说是何喜事?”刑岳继续追问,仔细盯着门保长的脸,想从门保长脸上看出个所以。 门保长一时不知如何应答,端着茶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睛闪躲的盯着地面低声道:“是,是要纳妾。” “既是要纳妾,不是需得夫人置办吗?怎得如今却要保长自行操办呢?可是夫人不愿意?”魑离并不管门保长脸色难看,只管问自己想问的。 门保长端着盖碗,愣愣的想了一时,似是渐渐稳定了心神,轻轻将盖碗放在桌上,依旧挂了满面的笑意,舒了口气,轻松答道:“鄙人并未娶过妻室,故此没有夫人,此次迎娶的女子本是要做正妻,只是这女子自觉身份有些低微便只愿做妾。鄙人虽觉委屈了她,但屋中并无正妻给她气受,也不过是个名分而已,随她高兴便好。” “还有这样的女子?不愿做正妻却愿当个妾室?”姜仙凝听的有些不解。 门保长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却好似有些敷衍:“正是,此女甚是贤惠。我俩只要真心相待,不过一个名分而已,如何称呼又有何妨?” 姜仙凝点点头,觉得门保长说的很是在理,当初自己跟在师尊身边便也是如此所想,只要能与师尊相伴,便是在山上做个端茶递水的小俾都无不可。只可惜如今,却是连个小俾也做不得了。 “小仙听说临门如今鬼怪闹得很凶,门保长却要在此时娶亲,不怕冲了晦气吗?”刑风突然插了一言,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门保长闻言似是有些诡异的一笑:“这鬼怪自是冤有头债有主,找她该找之人,我又没害过人她自然不来找我,我要怕些什么?” “门保长可见过这鬼怪?可知晓她该找之人是谁?” 门保长脸上带着些高深莫测,又把女鬼和几个少年被害的事讲了一次,同之前刑玉瑗和门四娘讲的基本无甚出入,也就是女子被几个少年所害,之后变成厉鬼寻仇之说。 几人细细将这个故事又听了一遍,依旧理不出什么头绪。 “既是那几个少年害了女子,那女子即已报了仇,因何还有鬼怪在镇中闹腾?” 门保长讲完故事忽然听刑岳又问了一个问题,脸上忽然挂满了疑惑:“还有鬼怪闹腾?仙师因何如此说?并无鬼怪在闹腾呀。” “适才门保长不是还说在此时娶亲,并不怕鬼怪想难道不是知晓如今呢闹鬼之事?” 门保长依旧摇头:“我以为仙师说的是之前厉鬼寻仇之事有些晦气,鄙人并不怕那厉鬼而已。” 几人见门保长说的坦然,并不似说谎,心中顿时也充满了疑虑。 “门保长昨夜没听见琴音?”姜仙凝问道。 门保长莫名的摇一摇头,表示没听见。 “那琴音弹了整整一夜,若照门保长所言,厉鬼自是冤有头债有主,只寻该找的人报仇,那又因何伤了我门中两名弟子,还有一名弟子丢失?” 门保长低头沉思了一会,依旧无辜的摇摇头:“那几个少年死后,镇上并无其他人命之案,也没听说厉鬼伤人之事。几位仙师可是惹了其他什么?” “若无鬼怪,此前来此的道士是作甚的?” “此前是来过几个道士,是要去凶宅驱凶辟邪的,想来就是为了钱财吧。只是不知因何一个个做到一半便不愿再做,钱也不要就走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四章子鱼非鱼(2) 姜仙凝转头同刑岳对看一眼,并不相信门保长所言。道士前来捉鬼却被鬼吓走的事,便是连刑玉瑗这样深闺中的小姐都知晓了,门保长竟然能说出另一个版本。只是这门保长却是因何要说谎? “许是阴宅里鬼闹得凶?门四娘不是也说道士去阴宅里住了吗?”刑岳隔着小茶桌凑过脑袋,悄声对姜仙凝念叨。 姜仙凝依旧疑虑重重并不认同刑岳所言:“门保长不知是谁请了那些个道士来的?” “不知。”门保长答得很快。 “也不是门保长请的宣武楼的人?” “不是。” 姜仙凝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就怪了,既是没鬼也无人相请。那到底是谁去了宣武楼,让我们前来捉鬼的?”姜仙凝说着目光转向了刑风,“刑少主,到底是何人前去下的求救贴?” 刑风思忖片刻,摇了摇头,表示只是门上弟子送进来的,并不知到底是何人送的贴。 一时闹鬼之事陷入僵局,没有丝毫头绪。四人都很有默契的并未问起城外小屋里的事,想来都是不甚信任门保长。 几人又问了些问题,都是无关痛痒,门保长又唠叨了些临门的陈年旧事。虽是听起来有些趣味,但对女鬼之事毫无帮助。一时除鬼之事只得暂且作罢,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折腾了一夜,几人都甚觉疲惫,如今除了魑离,其余人等都是凡胎肉体,需要调养休息。另外还有两个弟子伤着,也需得暂且修养一时。 几人便趁着天色尚早,准备向门保长讨个空屋休息一下。谁知门保长聊天时虽是挂着笑容,但看着颇令人劳累,仿佛那谦恭的笑容是硬挤在脸上的。此时,听到几人要寻屋休息,便倏的将笑皱的几个褶子自脸上拉的平整起来,竟是真心地笑了。 “几位仙师路途遥远,虽是误会,也是为我临门除忧而来,怎能随意睡个空屋?鄙人府上客房虽是有些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若几位仙师不嫌弃便随便歇息歇息吧。吃喝饭食我叫下人们送过去,也省的仙师劳顿。” “只是府上正布置喜事,甚是繁忙,我们在此留宿可是叨扰?”刑风见门保长如此热情,便起身客套一番。 门保长也急忙起身,一样客套了几句,最后依旧着下人引着几人,自偏殿结了几个小弟子,奔着侧厢客房去了。 门保长家想是临门最富庶的一户,只这侧厢用作客房的屋子便有两排。下人引着几人自前排选了三间敞亮的大屋安排众人住下。 三个弟子自是一间,魑离犹豫了一会想同姜仙凝住一间,却被刑风拉住同住了一间。姜仙凝此时是男儿装扮,故此下人并未给她单独准备一间,况且以此时的境况便是准备了众人也不敢让她一人独自一间。 姜仙凝心中倒是豁达,见魑离一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就是不进去。便对魑离笑笑,安慰小孩般道:“你安心睡便好,若是睡不着时便来叫我。三哥哥又不是唐突之人,你担心什么?” 魑离微微侧头狠狠的瞪一眼刑岳,不以为然的道:“他若是样样拔尖,便是唐突些也无妨。只是他配不上你我才担心。” 姜仙凝闻听此言,竟忽的笑出了声:“魑离,你可知晓你此时简直是卖姑娘的老鸨子。若是你看得上刑岑凌便要把我卖了吗?你自去睡你的,少些担心我。” 姜仙凝说完,也不理魑离,转身进了屋中。魑离站在门口等了一会,略略摇了摇头,也进了屋。 客房里很是宽敞,们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圆形纸窗,窗两边各有一张床,屋正中摆着一张圆桌几个圆凳。桌上摆着茶壶茶碗和一碟瓜子。 姜仙凝此时没有一丝功法,奔波了一天又一夜没睡,才一进屋便瘫在床上,此时身子一挨着床便顿觉疲惫不堪,头昏昏沉沉的发晕。 刑岳也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两人一时无话。姜仙凝虽是困倦,但似是累的太过,一时直觉疲惫却是毫无睡意。 “阿凝,你睡了吗?”刑岳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呜,”姜仙凝自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实在是懒怠张嘴。 姜仙凝正等着刑岳继续往下说,却忽然觉得手被人抓住,塞了些东西进手中。 姜仙凝懒懒的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刑岳的脸,手中被刑岳塞了些符篆。 姜仙凝攥着符篆,抬手看了看,笑的有些无奈:“三哥哥,如今我用不了符篆,便是以我的血也驱动不了了。” “这符篆不用驱动,这是我人间的符篆。写了随便扔就好。如今你没了功法,若是碰到什么紧急之事,许是能保上一命也未可知。” 姜仙凝看看符篆,苦笑一下,懒怠与刑岳争执,便将一沓符篆塞进了胸前衣襟里,继续闭目假寐了。 刑岳见姜仙凝收了符篆,放心的笑了笑,依旧躺回自己床上。 “阿凝,你……醒来之后,似是久未提过姜真人,你可担心?”刑岳说着笑了一声,“如今许久未叫过‘姜真人’,都有些嘴生了。此次你醒来之后,好似变了很多。” 刑岳说完等了一时,姜仙凝却并未回答,屋中一片寂静,姜仙凝似是已经睡着了。 许久,刑岳听见一声微微的叹息自旁边传来:“许是死过一次便豁达了,有些事便也释怀了。况且不是若清还没来过嘛。” 语毕,两人又陷入沉默,刑岳知晓这并非姜仙凝心中本意,只是不能知晓,因何便是连自己她都不肯讲句实话了。 “三哥哥,”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又传来姜仙凝含混不清的的声音。 “嗯。”刑岳也轻轻只答了个‘嗯’字。 “你觉不觉得门保长有些许怪异?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说的话似是有所隐瞒。” “何止有所隐瞒,恐怕他说了不少假话。只是一时间没有证据推翻他而已,随他如何去说便好。”刑岳想到门保长,倒来了精神。 “噢,原来刑岑凌你也同我一样……”姜仙凝的生音更加含糊起来,一时竟叫起了刑岑凌。 刑岳躺在床上,用头枕着双手,忽的听见一声久违的‘刑岑凌’,心中略略泛起一丝涟漪。但只含糊了几声,姜仙凝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刑岳微笑着轻轻摇头,翻个身也睡了过去。 周身似是有些黏糊,已是过了仲秋并不应该是出汗所致,莫不是外面下了雨?迷糊中姜仙凝脑中混混沌沌的琢磨着,渐渐在睡梦中恢复了一些神智。 此时应是在门保长家的客舍中,不知何时竟昏昏沉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姜仙凝此时身上黏黏乎乎似是被一团汗渍包裹,又好似站在雨中被雨水淋湿了身体。想到雨,忽然姜仙凝果真觉得像是下了雨,竟真的有雨滴滴在脸上。 朦胧中,姜仙凝似是抬了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似是需的找个地方避一避雨。姜仙凝如此想着,却倏地清醒了起来。此时自己是在门保长家的客房,如何还需要找地方避雨?想到此,姜仙凝心中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忽的睁开了双眼。 不知睡了多久,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姜仙凝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大家都睡的如此深沉,竟没人来叫醒她去捉女鬼。姜仙凝想坐起来看一看刑岳还在不在床上,才要起身,脸上却忽然掉了冰凉凉一个东西。m.Ъimilou 姜仙凝伸手摸了摸脸,似是掉了一个雨滴。正疑惑间,脸上一滴两滴,竟不断地有冰冷的雨滴掉在脸上。轻抬眼帘姜仙凝向雨滴飘来方向看去,就在床的正上方,不过距离姜仙凝的脸一臂之远于半空飘着一个女鬼。 女鬼面容并不恐怖,只是面色青紫嘴唇乌黑,细细看去竟是轮廓清秀,五官隽永。想来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绝色之人。女鬼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着几分慵懒的绾在一侧,一袭白衣松散的裹着单薄的身躯,只觉一派空灵,缥缈。若不是面上一派死色,定会令人觉得此时飘在空中的,是山中炼化成仙的精灵或是某个留恋人间的仙女。 此时女鬼正自上方怔怔用一双哀怨的眼与姜仙凝对视着哭泣,一颗颗泪珠自眼中直接滑落,划破寂静的黑夜,掉在姜仙凝脸上。适才点点冰冷的雨滴,竟是女鬼的眼泪。 姜仙凝躺在床上并不敢擅动,只静静的躺着与女鬼对视。女鬼哭了一会,发现姜仙凝醒了正看着自己,便抬手擦了擦泪水轻飘飘飞转身,坐在了姜仙凝床边,依旧低头啜泣起来,哭声幽怨婉转说不出来的凄凉。 若是从前,姜仙凝见到鬼物怕是立时就要祭出凝仙一剑刺个对穿。但此时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腰中挂的凝仙在自己手中也不过是一柄普通宝剑,与门四娘墙上挂的辟邪神剑别无二致。况且这女鬼并不吓人,也似是没有害自己之意,心中便顿觉一片坦然,并不惊慌。 姜仙凝见女鬼一直坐在床边哭泣,也不言语,便自己坐起身同女鬼并排坐在一处。姜仙凝探一探头,见刑岳依旧睡在床上,想必是这女鬼施了术法,只在自己面前现身,不知她是否有何冤屈想对自己诉说。 “你因何一直哭泣?可是有何冤屈?你且道来,若是能帮你便帮你,如何?”姜仙凝想到在四象宗之时,刑风说人间鬼物多时引冤屈难平怨气凝结而成,若是能帮它完了愿望便不需动一枪一刀就可化解了鬼气,令其甘愿度化投胎。此时女鬼一直哭泣,想来也是有些微弯的心愿而已。 女鬼期期艾艾的又哭了一会,抬起泪眼,看了看姜仙凝,幽幽道:“仙师不是来除鬼的?因何不立刻提剑除了我?” 姜仙凝苦笑一声:“呵,你倒是真会找,这一众人只有我不是仙师,你却来叫我除你?” “哦?”女鬼止住嘤嘤啜泣之声,竟露出一丝惊喜之色来,“你果真不是仙师?” “不是,你恐怕也能知晓我并无法力。若是有话你便道来,便是没有法力也未必不能帮你。只是我有个疑问,你可否先答了我?”姜仙凝不疏不离的同女鬼聊着天。 “你想问的之前来的一些道人也都问过了,问了又有何用?不过是听个故事而已。” “我并非想听你的故事,来时听过几次,讲来讲去也相差无几,你若另有隐情我也并不知从何问起。我只是想知道,做鬼很好吗?你为何不愿去投胎,便是不想做人,做个自由飞翔的小鸟,水中畅游的小鱼,难道不比做鬼好吗?” “你怎知我愿意做鬼不愿做人?”女鬼再转头,满眼警惕的盯着姜仙凝。 “你不用警惕,我不过是猜的而已。从前来的道长和此时的宣武楼仙师,总有能帮你完成心愿之人,但你却不与他们交谈只是吓唬他们。却选了我这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来聊天。恐怕是你并不想了却什么心愿,也不想投胎做人吧?”姜仙凝也掉转头,盯着女鬼,眼中一片清澈。 女鬼与姜仙凝对看了一会,又缓缓转回头去。少倾,女鬼轻柔飘忽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姜仙凝听得不甚真切,正待凑近些问女鬼说了什么。却见女鬼忽的转过头来,瞪着一双变了血红色的双眼,狠戾的道:“何况你又因何觉得我不想做人?我选你,不过是想占了你的身体而已,如此便不用再入轮回。” 一边说女鬼一边伸出长出森白指甲的双手,忽的奔姜仙凝抓了过来。两人坐的很近,姜仙凝又刚好想凑过去听女鬼说话。女鬼忽然扑了过啦,姜仙凝一时间竟无处可躲。 女鬼长着长甲的手,一瞬便到了姜仙凝身前,姜仙凝见避无可避便干脆闭了眼等着女鬼的指甲刺入体内。 才闭上双眼,姜仙凝忽的听见身旁女鬼一声凄厉的惨叫,再睁眼时竟没了踪影。姜仙凝不知女鬼因何就跑了,明明当时女鬼的指甲已经似是要立刻插入自己胸口。 姜仙凝低头看去,只见刑岳给自己的符篆,因着刚才起的急,露了一个角在外面。 姜仙凝自怀中拉出符纸,在手上抖了抖,看上面鬼画符般的符咒。 虽是并未看出任何名堂,但姜仙凝把符纸夹在手中甩了甩,有塞入怀中。轻声道:“竟真的能用,这符篆到是神气的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五章纸短情长(1) 几人在门保长家客房休息,夜半十分女鬼忽然找上姜仙凝,嘤嘤哭诉了几句便突然奔姜仙凝胸口抓了过来,幸而刑岳才给的符篆自怀中露出一角击退了女鬼。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符纸抖了一抖,脸上挂了意思笑意:“这符篆竟真的有用?倒是神奇的很。回头问三哥哥多要几张,关键是也不用拖累别人。” 边想着姜仙凝边站起身,窗外朦胧的微光有些昏黄的自圆形的纸窗上透过,仿若一轮金黄巨大的圆月镶嵌在屋中墙壁之上。原来此时正是黄昏日落之时,并非午夜,想来适才是女鬼做的结界。 刑岳依旧在床上睡的深沉,姜仙凝轻轻拉开门走到院中。院中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不见,想必是一路大家都有些劳累全都睡的正香吧。 姜仙凝在院中随意走了一圈,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起来。这凡人也是不好当,从前便是饿了也不过是因着口腹之欲要吃些美食而已,便是十天半月米水不进也丝毫不会损了身体。如今这饥饿却是实实在在的饥饿,昨天以来便没吃过东西,若是今天再不进食,恐怕这具身体便要撑不住,先行倒下了。 姜仙凝想着苦笑一声,摇一摇头。门保长似是说让下人将吃食送到客房里来,却是半片茶叶也没见过,只有桌上放着一碟瓜子,便是都吃光了也解不得饿。 “这么大家业也不过是个地头上的保长,便是如此待客,连顿饭也舍不得给吃。”姜仙凝嘴里嘀嘀咕咕的唠叨着,想着即是门保长不给送饭食来,自己便亲去厨房里吃,总归不会饭菜摆在那还不让吃。 凭着猜测,姜仙凝离开客房偏院奔正院旁屋而去。走了两进的院子姜仙凝果真找到了厨房。此时厨房顶上冒着渺渺白烟,想来仆人们正在准备晚饭。 姜仙凝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色已经一片昏暗,虽是还未黑透但已显了黑色,一切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若是平常人家在这个时辰应是早已吃了晚饭于房中聊天看书。可门保长家却是饭还在做着,不要说吃完,便是做好饭也要天黑透了。 姜仙凝提起了心,缓缓走近厨房。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几个仆人正在准备饭食,炉灶上一屉馒头正冒着缥缈的白烟,看起来味道甚是不错。 姜仙凝犹豫了一瞬,想着许是门保长家习惯晚上吃饭吧。便抬手准备推门进厨房找些吃的填一填肚子。手才抬到一半,忽的听见屋里有人轻声聊着什么。姜仙凝抬在半空的手,停在门边,微微闪身向窗口靠了靠。此时,厨房里的对话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了。里面是两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似是一边干着活一边轻声聊着天。 “阿四,你说保长天天这个时辰让我们做饭,他不害怕我还害怕呢。不知道哪一天碰着那女人……唉!” “保长定是被女鬼迷了心窍,不然他能娶个棺材当姨娘?” “要不是家里缺钱,保长家给的钱多,我真是不想干了。临门真是不干净,好歹我们村里是太平的。若是如此下去,哪天变了鬼,一家妻儿老小可如何是好。” “唉!我也是为了这点钱啊。在这临城简直就像坐牢,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倒还不如我家婆娘,还能去集上逛一逛,我们做的这活本应是老婆子们做的,在家里我都没做过饭。” “阿四,你还是知足吧。若是让你去偏院准备嫁妆,你可愿去?” “哎呦,可别提那个了,提了晦气。”阿四忽然压低了声音,急忙止住了话头。 姜仙凝在窗外听了一会,见两人不再说话,只剩一片牒晚相碰之声,便转身走到厨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厨房里一共有四个人,适才聊天的两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半大的小童。四人见忽然走进一个人,都是吓得一惊,一个小童竟掉了手中的大碗,哗啦一声脆响,四人似是忽的自惊吓中回过了神。两个小童急忙蹲下身收拾地上破碎的瓷片,两个中年男子扔了手中伙计,满眼警惕的问:“公子因何到此?” 姜仙凝微微躬身对二人略施一礼。 “我是今日到保长府上做客的宣武楼弟子,因着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有些肚饿,便来厨房看看有何吃食。怎得如此时辰了,几位还在准备晚膳?”姜仙凝不敢提自己自窗下听了二人聊天,只得旁敲侧击想暗中多探些口风。 两个中年仆人对视一眼,依旧满眼狐疑的盯着姜仙凝:“小哥,此时天色已经要黑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过会饭食好了我们便着人送去。” 姜仙凝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意,站在原地并未动弹:“二位,你们府上吃饭也忒晚了些吧。莫不是每日要吃四顿饭?若是日日熬到此时,到是饿的紧。” 叫阿四的中年仆人闻言,紧走几步自笼屉里拿了一个馒头掰开,挑了块咸菜夹在其中,一把塞进姜仙凝手中,苦口婆心的道:“小哥,给你个馒头先垫一垫,别在院里乱逛了,快些回去吧。” 阿四边说边推着姜仙凝往门外走,姜仙凝吃着手中的馒头却依旧扭扭捏捏不走。 阿四一见有些着急起来:“这位小哥,眼看这天就黑了,你赖在厨房里作甚?到时你若出了什么事却是从厨房里出去的,不是平白给人添堵。” 姜仙凝口中塞着馒头和咸菜,貌似没心没肺的问道:“我听说你们临门镇闹鬼闹的凶,但昨日保长说他什么都没听到过也没见到过。如今我也不去外面,就在府上转转也怕天黑吗?” 阿四听姜仙凝所言,转头和另一个仆人对看一眼,有些犹豫的问:“你是昨日来府上的道士?” 姜仙凝点点头:“是仙师,不是道士。” 阿四地头沉吟了一时,叹口气依旧上前推姜仙凝:“道士也罢,仙师也好,反正也挨不上一两日。从前的道士都被赶走了,就算你死不了也保不准不会疯。” 姜仙凝见两个仆人似是怕的紧,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点了点头,慢慢的开门走出了厨房。 此时天已几近全黑,暗淡的黑幕中透着一丝微弱的黄光。树影婆娑,屋舍的轮廓模糊中透着隐约的黑气,似是随时那微弱的光线便会隐入夜幕,徒留一片漆黑在身旁萦绕。 姜仙凝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向旁院的客房走去。才走了两步便看见远远的树荫下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似是正探头探脑的偷偷看自己。 姜仙凝停住脚步,向树荫的人影仔细看去,看着模糊身形和发饰像是一个女子。 姜仙凝心中有些疑惑,自昨日到了保长家,见到的仆人均是男仆,莫要说年轻的女子便是老妈子也没一个。此时,这树下年轻女子的身影甚是显得突兀。 姜仙凝提起精神,将手中的半个馒头塞在怀中,自怀中摸了一张符纸,警惕的向树荫处走去。 黑影一动不动的闪在树干之后,只露着半个脑袋和半截身子,其余都隐在树荫的黑暗之中。姜仙凝悄悄接近大树,那人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直一动未动,仍旧半躲在树后偷偷窥探姜仙凝。待得渐渐靠近,姜仙凝隐约看清这女子穿着大红的罗裙,头上梳着两个抓髻,看似是个小俾。 “你是谁?在那做什么?”姜仙凝试探着问,那人却并未作答,依旧歪着身子躲在树后。 姜仙凝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拎着符纸待要先拍在那人脑门再做其他打算,但手才抬在半空便怔怔的僵在了当地。原来树后站着的竟是一个纸人。 这纸人做得同真人一般大小,穿着淡粉的上衣,大红的罗群,嘴唇鲜红眼睛大而空洞,两个红脸蛋十分突兀,此时纸人正瞪着乌黑空茫的大眼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心里咯噔一声,疑惑的慢慢收回手中符篆塞回怀中。心里暗道:不是门保长正要纳妾吗?为何这里会有个纸人? 纸人安安静静同姜仙凝对望着,似是想要自姜仙凝脸上看出什么密辛。姜仙凝心中别扭,好似这纸人并不只是纸人,倒是个活人一般盯着自己。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幽幽的琴声又好似若有似无的飘起。姜仙凝想到昨日的遭遇,又看看眼前的纸人,心里到底有些发毛。一转身便奔别院客房去了。 姜仙凝脚下走的很快,几步便走到正院的侧门处。才要转弯,姜仙凝忽的觉得身后被凝视的感觉似是消失了。转弯的一瞬,姜仙凝回转头向大树的方向看去,此时树下竟毫无一物,只是一棵空荡荡的大树,兀自立在黑暗中。 姜仙凝心中又是咯噔一声,不知适才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因着琴音又入了结界,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姜仙凝几乎小跑起来,不过一时便跑回了别院。 才一入了别院,姜仙凝便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无来由的别扭。放慢脚步,姜仙凝边走边寻思这无来由的不安与别扭是因着何事。随着脚步一步步接近刑岳睡着的卧房,姜仙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站在卧房门前,姜仙凝忽的停住了脚步,心中的突然敞亮了起来,这不安和别扭突然便有了着落。原来这别院客房竟太过安静,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可是三个住人的客房均未掌灯。仙门中人,便是邢家只是人间修仙者若是三五日不吃不睡也依旧可撑着与厉鬼缠斗。何况不过是一天一夜,连自己都并未累到倒头不起,怎得邢家弟子却都睡的如此死?竟然连刑风也睡过去了? 再者魑离根本是无需休息,不过是陪着众人而已。此时明明黑了天到了捉鬼的时候,几人竟连鬼也不管就这样睡着吗? 站在门前,姜仙凝几番犹豫,该不该推门进去,许是众人已经去捉鬼了,见自己没在便没叫上自己?想想也是不对,自己如今毫无修为,几人怎会任凭自己不知去向便自行去捉鬼。 想到此,姜仙凝顿时觉得此时怕是已经着了女鬼的道,琴音一起恐怕就掉入女鬼的结界中了。这别院定不是平日的别院,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许是如今自己也如那消失的弟子的一般了。 既是心中有些了然,姜仙凝便不再心有疑虑,倒也安下心来。既是女鬼除了那几个少年并未害过他人,那自己定然也无性命之忧,不管女鬼要做些什么,只由着她便是,自己只静观其变便好。 想到此,姜仙凝便在门前台阶上坐下,自怀中摸出适才吃剩的半个馒头继续啃了起来。 琴声依旧如昨夜一般,悠扬婉转又带着几分忧伤与凄凉。姜仙凝吃着馒头,听着琴音,竟不似平日里害怕,倒是听出些意境来。 “你倒是自在。不怕我再来剜你心脏?”眼前忽然多了一个身影,淡淡一些白衣,面色苍白空灵,正是傍晚碰到的女鬼。 “你当然怕你剜我心脏,所以你剜的时候手还疼吗?”姜仙凝依旧啃着馒头,不轻不重的奚落这女鬼。 “呵,”女鬼轻笑一声,“有意思,我倒是没看错人。” “你没看错我,是因为我不怕你?还是因为我心脏好吃?” 女鬼看着姜仙凝但笑不语。 “既然你是冲我来的,不坐下聊聊吗?” 女鬼果真在姜仙凝身旁坐了下来。 “你为何不怕我?”女鬼幽幽的道。 “你怕不是忘了,我是仙师。” “仙师?怎么会?你身上毫无金光,却……”女鬼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对,现在我也算不得仙师了。但是曾经见多了比你可怕的魔物,你还是长得很美的。” 女鬼停了一时,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呀,美。有时候美是毒药,若是不美便不会死。” 姜仙凝转头看着女鬼,知道从前听的故事定然还有隐情。此时即使女鬼想说,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便是如今没了法力,也要循着自己的方法制服女鬼,定不能此后只在邢家吃几碗干饭,成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六章纸短情长(2) “既然来了。你又如此看中我。不要聊一聊吗?”姜仙凝依旧沉稳平淡的对女鬼悠然诉说。 女鬼长长的舒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给姜仙凝讲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原来女鬼叫林舒颜,是江南一个富甲一方的大户家千金,自小娇生惯养,但琴棋书画女工织纺样样精通,城中门当户对的公子家遣来的媒婆络绎不绝。 但此等好光景并不长久,有一日忽的朝中来人说林家老爷给敌国送补给物资,判了个通敌卖国之罪,满门抄斩。 林家老爷就这一个女儿,便派了两个家丁一个老仆偷偷带着林舒颜自后门先行逃走,待得后面林老爷安排好家中事务便随后追上。 谁知林舒颜跟三个仆从跑了半月有余也没见林老爷追上来。两个家丁便前去打探,一问才知,林舒颜不过才跑了半日,林家便入了官兵,满门皆被砍杀,连个仆从都不剩。 林舒颜得知此消息一时难以自已,哭闹着要回去找爹爹娘亲,几个仆人见林舒颜失了心智一心回去求死,便舍了她自谋生路去了。 仆从老妈子一时全都走了,林舒颜只得自己找寻回家的路途。本来也不过是个大家小姐,从未出过大门,便是节日里偷偷出去游玩一番也不过是在集市里由仆从老妈子陪着。如今自己不过走了一时便迷了方向。 林舒颜循着家的方向,由着自己心性走了不知多久,直到身心俱疲,腹中饥饿难耐,实是走不动之时。便在眼前不远处看见了一个隐隐约约在薄雾中微微隐现轮廓的城镇。林舒颜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进入城内。 这镇子虽是不算大,但看起来却是有些富庶,林舒颜自镇外农户家里讨了碗水喝,问了保长家住处,便入了镇中。一路上人情冷暖,林舒颜见了保长不敢说自家是被朝廷满门抄斩的重犯,便说自己与爹爹做杂货生意的路上遭了劫匪与家人走失,不得不在镇中求助,待得寻了家人便立即离开。 女鬼补充了前面一段因果,后面一段便同其他人讲述的一般无二。保长为人甚是热心,帮林舒颜找了空房,安排了一应所需,镇中邻居也送了些许瓜果时蔬。林舒颜一时心中甚是感激,深觉此时遇到一镇好人,便是不在家中也有这些个热心的人来帮衬,真真是时运也。谁知后面却是遇了歹人,丢了性命。 女鬼讲到众人所知的一处便不再多讲,只是怔怔的看着姜仙凝。 “仙师,你可是真心要渡我出苦海?”女鬼忽然一副委屈的面容,歪头盯着姜仙凝,眼中溢满泪水。 “自是真心,但我并不知如何渡你,便是知晓方法,你若执念不除我也渡不得。”姜仙凝眼中一片澄澈,心中似是对女鬼生出些许怜悯之情。 女鬼微微叹息一声:“仙师,其实我也并无多少怨气,既是被人害了,死也死了,害我的人也都得了惩罚,我心中也并无多少怨气,若是仙师能满足我些许愿望,许是我也能放下恩怨,求得再生的机会。” “你有什么愿望?” 女鬼低头略略沉吟一时,低声道:“我想自在的在人间再游玩一次。而且我想再美貌一次。”女鬼说完,直直的盯着姜仙凝,眼中精光闪烁,目光坚定一瞬不瞬。 姜仙凝闻听女鬼所言,心中略略有些颤抖。姜仙凝并非不知晓女鬼是想要自己的身子,但若是不答应女鬼又如何驱除她心中怨气?姜仙凝心中左右争斗思忖,因着不想当个废人,便上了女鬼的当,不知是傻还是愚。但若不理女鬼,将女鬼惹恼,便只得依靠刑岳给自己的符篆来撑上一撑。若如此,便是今后遇到妖魔鬼怪也都要依靠邢家符纸了。如此,自己又还有何用处。 想到此,姜仙凝微微闭了闭眼,冷冷道:“你早就知晓我是女子吧?” 见女鬼微微点头,姜仙凝继续说:“你若是想上我的身,我们需得谈个条件。” 女鬼听姜仙凝所言,眼中瞬间有些闪亮,惊喜之情竟自黝黑的瞳仁中掩也掩不住。 “你当真同意我上的你身?若是同意,你随便说些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女鬼表情瞬息万变,似是强行压制着什么情绪。 “你若是上了我身,不得以我的名义行骗,不得用我的身体伤害他人,也不得随意使用我的身体,你只游玩一番便归还我身体。你若能做到,我便答应你,让你上身。” 女鬼闻言连连点头:“你尽管提要求,我全都应允。” “你果真做得到?”姜仙凝有些疑惑,“你如何令我信你?” “我若做不到,我便灰飞烟灭。只要你把身体给我用一用,什么条件我都应允,若是做不到灰飞烟灭。可好?”女鬼忙不迭的起誓,满脸期盼。 姜仙凝低头沉思,内心狠狠争斗了一番,许是此行是自寻死路,但姜仙凝仍旧愿意一试。沉吟良久,姜仙凝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 “你做得到,我便同意把身子给你,三天为限可好?” “好!就三天。”女鬼爽快的应声。 姜仙凝微微点头,自怀中拿出刑岳送的符纸扔在地上,对女鬼笑笑:“我许是也知晓不该信你,但我依旧觉得你应该有个圆满的结局。若这是你的心愿,我便了了你的心愿。” 姜仙凝言辞坦荡,并无一丝诡谲之意,女鬼与姜仙凝对视许久。忽的轻轻道了声‘算了’。便忽然隐了身形,那悠悠荡荡徘徊着的琴音,也忽的停了下来。 姜仙凝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前景色竟渐渐如水般微微流动着变换了景色。自己竟是依旧躺在客房的床上,此时已经掌灯,屋中纱罩下的灯火正微微摇摆着身形,众人正自门外集合探讨着这幽幽的琴音和久寻未见的女鬼,到底如何去寻。 姜仙凝自床上坐起身,轻轻推开门,倚在门口看几人讨论着入夜时的行动。姜仙凝嘴角不由的微微向上扬起,不知因何,此时的几人竟另姜仙凝感觉分外的亲切可爱。 “阿凝,”刑岳见姜仙凝醒了,便转过头来招呼。 姜仙凝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我知道女鬼如何去寻了,今夜我们去林舒颜的空屋里吧,许是她想来见上一见吧。” 众人皆是不解,姜仙凝因何如此说。 “阿凝,你还好吗?”刑风见姜仙凝自睡梦中醒来便有些不太正常,似是受了什么打击,微微透露着颓废之情。 姜仙凝眼角微弯,挂了几分笑意:“多谢刑少主关心,只是阿凝不知,阿凝因何会不好?” 此话一出,刑风略略有些尴尬,微微后退后站回魑离身边:“既如此,此时便一起行动吧。先去偏院门保长小妾的婚房查看一下,然后去女鬼的空屋。” 刑岳也是有些疑惑的盯了盯姜仙凝,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便随着几人一起去了保长小妾的偏房。 门保长小妾的院落此时一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象。院落门口火红的灯笼发出莹莹红光,院墙上一弯圆圆的月亮门也被照的一片通红,仿若一只火红的月亮挂在墙上。 刑风此时并未带着弟子,只同魑离,姜仙凝,刑岳四人一处探着女鬼的行踪。刑风走在最前方小心谨慎,缓缓而行。魑离跟在行风身后,带着一丝懒怠和雍容,魑离本就是魔族,并不惧怕鬼怪之物,此时一个女鬼更是不放在眼中,只是一时临门情况并未弄清楚不便出手而已。姜仙凝缓缓跟在刑岳身后,微微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心中想着何事。 “阿凝,你可是有心事?”刑岳略略放缓了脚步回头询问姜仙凝。 “许是累了吧,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女鬼并非恶鬼。若是我们寻了她可是要立时除了?” 刑岳沉吟了一时,轻叹一声,似是想好了如何劝慰姜仙凝:“鬼怪之物最会巧言令色魅惑人心,若是你对鬼物生出些许同情,那鬼物便会立时用了这份同情来算计你。待得你清醒之时,却是已经丢了性命。故此我仙门中人对鬼怪之物并无同情之心。但是人间除鬼并不以诛杀为目的,而是以度化为主。既是度化,可轮回投胎便是对鬼怪之物最大的宽容了。所以阿凝千万勿要对鬼物生出同情之心,倒时平白误了自己性命。” 姜仙凝虽是听进了刑岳所言,但依旧心不在焉的点一点头:“三哥哥放心,我不过说说而已。” 刑岳不明所以的仔细看了姜仙凝两眼,摇一摇头,便跟上了刑风。 不过几步路,四人便来到偏院的月亮门前,红彤彤的月亮门里此时闭着两扇红漆的大门。雪白的墙壁,红漆的大门甚是突兀,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刑风停了停,看看四周景色犹豫了一时,依旧抬手敲了敲门。门内一片静谧,并无人前来开门。不过一两个时辰之前,诸多仆从还忙忙碌碌里里外外的布置着婚房,如今却是一个人影不见,空荡荡的偏院到好似一座坟墓一般,安静,不,是死寂。 敲了许多时候,刑风的手掌微微有些发烫,但门内依旧一派死气,丝毫没个动静。刑岳自大门处转过身,看着三人。 “里面似是没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强行进去被门保长发现却甚是尴尬。”刑风微微低头,轻轻的摇了一摇,似是有些无可奈何。 姜仙凝和刑岳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虽是不该随意乱闯别人家的院房,但这小妾的别院却是十分奇怪,若是不进去看上一看,便真心觉得不安。 正想着,只见魑离拉了拉刑风,将刑风自红漆大门前拉开,自己则上前两步,轻抬玉腿,一个用力。两扇不算厚重的红漆大门便应声打开了。顿时里面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皆是微微一抖。 几人向前几步入了院中,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几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面上一派惊讶之色。 姜仙凝走在最后,忽的见前面几人停住了脚步,刑岳更是嘶嘶的自牙缝里吸着气。姜仙凝疾行几步,自几人身后也挤进了小院。 只见小院四周全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映得院中火红一片,甚是醒目。但在这火红的荧光中并无一个使唤丫头,一个仆妇老妈子,一个搬搬扫扫的仆人。却是满满一院子的纸人,形态各异,神情不同姿态也都各自为政,有呵呵傻笑的,有温柔婉惠的,也有悠然自得的。总归满满一院子纸人正如同普通一众仆妇一般,整整齐齐自院中伫立,似是随时等着主人出门训话。 姜仙凝对着纸人扫视一番,这些纸人打扮各异,有男有女,面上容貌皆同活人一般,一双双空洞的大眼,似是活的一般盯着众人。一番逡巡之后,姜仙凝终于确认,晚上躲在树下窥探自己的,正是这一群纸人中的一个。 纸人也不过是纸人,若是无人催动,便也就是个普通的纸人。但这嫁娶的此等大事,门保长因何不给这钟爱的妾室雇一些仆妇,却偏要摆些纸人充数。竟还有人利用纸人窥探他人行踪? 姜仙凝站在院门口绞尽脑汁却依旧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摇摇头想驱走头脑中混乱的纸人。 刑岳在姜仙凝前一步走入院门,初一见这许多纸人也是吓了一跳。但刑岳很快冷静下来,略略打量一番这精致的小院,刑岳忽的觉得这院落除了这一院子突兀的纸人,其他倒是布置的分外优雅清新。 正欣赏着院落的布局,刑岳忽的瞥见正屋桌上的茶杯下压着一个什么东西,此时正飘飘忽忽的自茶杯下摇摆着。 刑岳急忙上前几步,移开茶杯。茶杯下压着的,竟是一张写着小诗的宣纸。 只见纸上写着四行小诗:若是前尘谴眷时,何曾夜夜盈满帐。待得来世相逢处,必得枝头一碧香。 刑岳盯着手中的宣纸,并不能理解这诗的意思。才愣愣的看了一时,姜仙凝便也凑过了头,轻声读了读诗,微微点了点头。 “阿凝知晓了什么?”刑岳忽的问道。 姜仙凝被刑岳一问,竟一时答不出:“嗯……我……”筆蒾樓 刑岳见姜仙凝吞吞吐吐,便是更加诧异起来,正要询问,只听月亮门处传来一声怒吼,一个人口度芬芳的疾步走了进来,脸上一派愤怒之色。 “你们怎能如此,谁让你们入这院子的?你们如此行径,当真是登徒子一门,丝毫没得教养!”此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小跑着奔到刑岳近前,看见刑岳手中的宣纸,一把抢了过去。来人正是门保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七章浮生一梦(1) 刑风四人半夜闯入门保长即将迎娶的小妾偏院,一入门便被一院子的纸人惊的目瞪口呆。不知这是要迎娶何方神圣需得如此众多的纸做得仆从。 众人疑虑重重,刑岳自正厅桌上发现一张提着小诗的宣纸,细细品鉴却一时摸不清头绪。 姜仙凝看着刑岳手中的诗,看着这满屋的纸人,想着傍晚时树下偷偷窥视自己的那一个纸做得小婢,又想起自门保长府中屡次相逢的林舒颜,忽的心中似是有所了然。正待将脑中一干线索理个清楚,却忽的有一人自门外闯了进来。 此人眼中冒火嘴里叫骂不停,怪众人闯了禁地,似是恨不得将几人碎尸万段。来人正是门保长。正气急败坏之时,门保长忽的看见刑岳站在大厅门口,手里捏着一张宣纸。 门保长几步跑上前来,一把夺过刑岳手中宣纸,低头细看,纸上自己隽永清秀,整整齐齐题着一首小诗:若是前尘谴眷时,也曾夜夜盈满窗。待得来世相逢处,必得枝头一碧香。 门保长两手拿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着,渐渐的手臂,肩头,整个人都跟着抖了起来。 看了多时,门保长忽的抬起了头,眼中似是溢满泪水,脸上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 “谁让你们进来的。”门保长颤抖着声音,轻轻说道。 几人并未听清门保长说的是什么,刑岳站在门保长近前正待要问,却门保长忽的转过头眼中的委屈中又添了几分愤恨,瞪着刑岳又再问道:“说,谁让你们进来的。” “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这群臭道士,滚出我的家门,滚!”门保长高声对几人叫喊着,完全没了初时恭谦客套的风度,只好似一个胆小者忽的见到了厉鬼般,语无伦次的胡乱咆哮,想是只为了排遣心中无处安放的情绪。 几人不敢接话,任凭门保长大声吼叫。门保长喊了一时,激动的泪水早已自眼眶崩射而出。见自己如此吼叫众人只是一脸愧疚却依旧站在这侧院中一动不动。便更加怒火中烧起来,将手中宣纸狠狠往怀中一塞,顺手抄起门边一柄扫院子的扫把,对着近旁的刑岳和姜仙凝便连拍带扫的打了过来。 几人私自闯入门保长的院子,魑离还踢坏了人家大门。本就是自己理亏,如今门保长又正在气头上,便是拎着扫把拍过来,刑岳也不好意思还手反抗,只得连连后退眼见着被门保长一下下赶到小院门外去了。姜仙凝站的离刑岳最近,也一并被扫把逼得节节后退,闪出了院去。 赶完刑岳二人,门保长一个转身又举着扫把去拍刑风和魑离。魑离见门保长满面厉色,一条宽大的扫把头自不远处横拍过来,眼看便要擦在肩头。只见就在扫把触到魑离衣袖的一瞬间,魑离轻轻抬了一下水袖,那扫把便好似忽的着了一阵大风般,微微转了个弯向侧旁扫去了。 这一扫不要紧,魑离旁边便是那满院侍立的纸人。门保长一扫把拍的歪了,竟呼啦啦扫倒了一大片纸人。纸人歪歪扭扭倒在地上,有些竟摔的变了形,口眼歪斜的瞪着众人。 门保长见没拍到魑离,竟有一片纸人被自己的扫把撂倒。更是如同吃了一桶火药,拄着扫把的手渐渐青筋直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袭华丽的衣衫微微上下抖动着仿佛一只彩蝶微微颤抖着翅膀。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拉住魑离手腕奔门口走去,口中一边对门保长道:“门保长息怒,我几人不过是追逐女鬼才误入此院,还请门保长见谅,我等这就出去。” 本是些客套话,希望门保长消气。谁知门保长闻听此言,本是在那全身颤抖的身子忽的自地上弹跳起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龇牙咧嘴的又拎扫把追了上来,此时却是比适才更加多了几分狠戾。 几人见状,并不知门保长因何更加愤怒起来,待刑风和魑离一出院子,刑岳便立时上前拉上了偏院的大红院门。 门才一关上便听见咣当一声巨响,是门保长的扫把头打在了大门之上。 刑风见几人都跑了出来,立即道了声‘快走’,便率先奔大门处跑去。姜仙凝几人跟在刑风身后不多时便跑出了门府。 自大门外站定,刑岳向后观望了一时,确认门保长并未追上来,便轻轻舒了口气道:“大哥,这门保长莫不是失心疯了,因何要打我们?便是我们擅闯了她小妾的院子。这不是院子里还没有人吗?怎得至于就拎起扫把把我们打出来了?” 刑风也是不解,略微摇了摇头。 魑离在旁冷哼一声,有些轻蔑的道:“这老儿定是有什么隐情,本是要问问他因何放了一院纸人,他怕是做贼心虚先发制人而已。” 众人深以为然。 刑风想到门保长已是一身怒意怕是再难问出些什么,便叫几人一起先去女鬼的屋子查看查看再做打算。 此时月色微明,淡淡的月光把街道指头笼罩的一片朦胧之意,仿若一切都隔着一层淡淡的薄纱。虚幻而又真实。 今夜并无琴声,街上一派死寂,几人缓缓在空旷幽深的街上走着。皆是不言不语默默而行。 “阿凝,你可是有心事?自门保长院中你就一直忧心忡忡。”刑岳同姜仙凝走在刑风二人身后稍远处,刑岳轻声询问姜仙凝,似是怕他人听到。 姜仙凝依旧低头默默行走,并未回答刑岳。 “阿凝,如今你对我也不愿说些什么了吗?”刑岳声音越发低沉了下去,似是有些受伤。 “三哥哥……”姜仙凝嘟哝了一声,却又没了下文。 “其实我并不稀罕你叫我什么劳什子的三哥哥,你以为你如今真的就是沐影了吗?若不是形势所迫,我倒是希望你如从前一般叫我‘刑岑凌’,同我拌嘴。那时,姜仙凝对我所言倒都是些真心话。不像此时,虽是叫着‘三哥哥’,却是对我也芥蒂起来了。” 刑岳说完急走了几步,走到姜仙凝前头,许是并不想听姜仙凝解释什么。只闷着头一股劲的朝前走去。 姜仙凝在刑岳身后默默的跟着,不知走了多时,姜仙凝在刑岳身后喊了一声:“刑岑凌。” 刑岳肩头忽的一耸,微微顿了顿脚步。 “不知为何,对林舒颜,我似是能感同身受。若有一天你只剩孤身一人时,你便能体会。我也不知她到底是哪里让我同情。” “林舒颜?阿凝,你到底遇到了何事?因何不同我说?便是你同情她,便是这世界都遗弃了你,我有何曾放弃过你?便是那时,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我都……” 刑岳说着忽然止住了话头,嘴角微微向上扬了一扬,微微叹口气道:“也罢,你在乎的,同我在乎的并不相同。这女鬼林舒颜到底值不值得同情到时自会水落石出。阿凝也无须过于在意,人生命数自有天定,若她是良善之人,便是今生遭了劫难来生也必得福报,无须你为她操劳。” 姜仙凝点点头,看不出到底有没有释怀,只好似并不再满面纠结,默默跟在几人身后行走。 走了不多时候便来到临门镇镇边,最边上有一座三间穿堂的屋舍,这便是门保长为女鬼林舒颜布置的屋舍。此时屋舍一番破败之像,门前小院里长满了野草,屋门歪歪扭扭的的虚掩着,窗纸也几乎全都破碎脱落。 几人站在小屋前,刑风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这女鬼并未死了多久,屋子却破成这样,看来真正是人死如灯灭,死了便再无人问津了。” 几人踩着高过脚踝的野草来到小屋门前,轻轻一推,虚掩的大门发出一阵沙哑的吱呀声,缓缓的打开了。大门后是一间正屋,正对门摆着一张方桌,四张方凳,桌上茶盘茶杯依旧摆的工工整整,只是蒙了厚厚一层灰,似是倾诉着主人久久未归。 左边一间正房,一台土炕上摆着炕桌,炕桌上茶盘,果品,干净新鲜,想是不久前还有人来过。几人疑惑的相互看看,不知是何人如此有心,如今鬼怪闹得如此厉害,竟还来这鬼物,给女鬼摆放果品。 右边一间是个偏屋,摆着些杂物,如今也是一盘散乱,想是许久没人进来。 “不是说,那外向女孩在此地被碎了尸体,几个青年也是在此地被砍的粉碎又重新拼合,为何此时却看不出?难道是有人打扫过了?”刑岳在几个屋里转了一圈,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众人也是疑惑不解,女孩在此地并无亲人,到底是何人如此有心,将屋舍恢复原状来慰藉死者呢? “今日并无琴音结界,用个拘魂术,若是那女鬼魂魄尚在便能拘道此地,倒是问个明白便好。”刑风也在屋中查看了一番,走到屋门前,关了大门,自怀中摸出几张符纸,准备将那女鬼的魂魄拘来询问。 刑风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圆圈背着大门处留了一个缺口,刑风便站在圆圈正中。掐了个火诀,符纸在刑风手中缓缓冒出幽兰的火焰一点点向下燃烧,行风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阴风四起,地皮上的尘土打着小小的旋在朱砂圈的周围四处游荡。 刑风依旧念着口诀,手中符纸渐渐燃至尽头,待符纸燃尽之时,刑风忽的高声喊了一声‘来’,便将手中燃尽的符纸向空中一抛。与此同时,正屋的大门忽的被一股大风吹开,咣当一声撞在两旁,一个模糊的黑影随着打开的大门轻飘飘飞了进来,围着朱砂圈转了一圈,便自圆圈的开口处飘了进去。 黑影才飘进圆圈,刑风便又捏了一把朱砂,将适才留得缺口用朱砂封死了。一切做完,刑风对刑岳微微摆了下下巴,刑岳示意转身关了大门。 大门关上,屋内光线顿时暗淡了下来,只有细微的几丝月光自破碎的窗纸中幽幽洒进来,铺在地上。暗淡的月光并未使人觉得明亮清爽,却更加平添了几分忧愁和凄凉。 “你可以现身了。”刑风上前对圆圈中的黑影道。 黑影似是自圈中缩了缩身子,不知是不是想要躲起来。 “我们并无伤你之意,既是受人所托,便要忠人之事,一切因果还需弄个清楚明白,倒时你要如何自有公断。你若一直躲着不出来,我们也只得用些你不愿意见得法子了。”刑风生硬谦恭柔和,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黑影自圈中缓缓的转了一圈,又等了一时,便渐渐黑重了起来,不多时黑影便幻化为一个女子。此女子极为美貌,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一头青丝懒散的绾在身侧。倾城倾国的容貌令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正是姜仙凝几次见过的女鬼林舒颜。 魑离在旁瞥了女子几眼,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姜仙凝站在魑离身侧,一侧首竟看见魑离微微噘着嘴满面不快。 “魑离,你认识这女子?”姜仙凝甚是疑惑,魑离因何如此一脸厌恶之情。 “不认识。”魑离答道。 “那你因何气恼?” “她可又我美貌?”魑离并不看姜仙凝,依旧轻瞥着女鬼,一时脸色更加难看。 姜仙凝闻听魑离竟然在此时问出如此问题,在胸中暗暗哼了一声,道:“自然是你更美貌。只是她是女子,还是个女鬼,魑离因何要与她争斗?” 魑离闻言,脸上神色略柔和了一些,依旧冷哼一声:“我又不关心人间冷暖,也并不想捉甚鬼怪,自然是容貌更甚。” 姜仙凝一时竟无言以对,也对,魑离本就是魔族。除魔卫道之事本就不关他事,况于他而言,美貌比性命更甚。此时必是更加关心美貌。 这边两人窃窃私语,那边女鬼林舒颜现了身形竟低头自朱砂圈中哭了起来。 几人本是等着女鬼慢慢哭泣,待哭的够了再问些缘由,怎知女鬼一直哭了一炷香时间,却依旧期期艾艾,泪眼婆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八章浮生一梦(2) “哎,你到底想要如何?若是无话可说,那便该除就除,难不成还能错了不成?无论你有多少冤屈,也不过是个漂泊人间的野鬼,便是不害人除了也无过错。只是我邢家重个‘情’字,不想你带着冤屈魂飞魄散,你因何却不珍惜?”刑岳等得不耐烦,先开了口。 女鬼闻言果真止住哭泣,抬着一双泪眼死死的盯了一会姜仙凝,缓缓道:“我本就只求一死,也无甚冤屈,却是有何可说?” 刑岳被女鬼说的竟一时无言以对,转过头来看姜仙凝:“阿凝,这便是你要同情之人?” 言罢,也不等姜仙凝回答,便继续问女鬼:“你可是叫林舒颜?” 女鬼微微点头。 “以你昨日所为,今日即拘了你来,便无甚客气而言,既是你想寻死,也未必就如了你的愿,令你一了百了。只是我家兄弟一直为你叫屈,说是同你感同身受,说你并非恶鬼。故此,我们才以礼相待。若你果真并非恶鬼,是否也应对我们以礼相待,并不该辜负我家兄弟对你的一番信任之情。” 女鬼轻轻调转目光,又落在姜仙凝脸上,怔怔的看了多时,轻声道:“兄弟?若是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但我依旧只随我心意想讲到哪里便讲到哪里。” 姜仙凝略略点头:“你但说无妨,我仙门做事定不会因着利益而胡作非为,是非曲直定会秉公处理。” 女鬼略有疑惑的道:“你可知晓你并非仙门中人?” 姜仙凝闻言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说便说自己,管他人作甚,是不是仙门我仙门说了算,不用你说。”刑岳不想姜仙凝又想起之前伤心事,立即插言进来,止住女鬼话头。 女鬼停了一时,并未继续,而是幽幽的讲起了故事。 这长长的故事姜仙凝已经听过一次,后面一截众人也都听过几次,但此时女鬼讲的动容,并无人插嘴,静静的倾听着,等女鬼一直讲完。讲到女鬼被害一事之时,女鬼依旧一句‘最后竟遭了歹人所害’,便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讲到此,女鬼停下声音,安静的在圈中站了一会,几人并未插言,想看女鬼如何继续。 “你们可是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女鬼轻柔的声音又再响起,毫无情感,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 “后面还有何事?”姜仙凝追问道。 女鬼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后面?才是开始’,便继续讲了下去,这一段却是姜仙凝梦中的女鬼,不曾讲过的“开始”。 林舒颜蒙门保长照顾,住进了这所空屋,街坊邻居也分外热情,时常送些体己的用品。自林舒颜住进临门镇便好似回到家中一般,衣食住行从未缺失,一应杂货便是不开口也不时有人顺路带过来。 日子如此过的也算悠闲舒坦,虽是一众杂事均需自己料理,但林舒颜一向心灵手巧,便是不会做的事,不过一两日便也能稍事应付,并不曾被生活所困。只是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想起被栽赃灭门的父母和府中一众老小,便不免心中忧伤,时时对月哭泣。 每当此时,门保长便会自窗外轻轻敲一敲窗棂,隔着门板同林舒颜聊天。门保长以为林舒颜是因为与家人失散心中难过,便安慰她定会帮她寻到家人,又讲些城中趣事逗她开心。一来二去,由着初时的碰巧路过,渐渐的门保长每日日落月升之时便来林舒颜窗下同她聊天。如此的一年,便是林舒颜离家之后最幸福的一年。虽是心中有着隐伤,但却是时时有人慰藉。 用林舒颜的话讲:美貌便是毒药,若是没有美貌便不会死。如此好景并不长久,临门中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少年,平日里当着父母虽是看来一派老实本分,但暗中几人拉帮结伙,偷偷跑到临镇上游玩,赌博,逛青楼。待到没了钱财,便换个镇子偷上些银两继续挥霍。几人年纪不大,玩乐之事却是样样精通。筆蒾樓 那日林舒颜落难忽然来到临门镇,不出几日,几个少年便发现了貌若天仙的林舒颜。这林舒颜的容貌竟是比临镇上当红花魁还要美上万分。但虽是心中觊觎,无奈每夜门保长都要去林舒颜窗下聊天,有时竟聊到东方渐白才得回转。镇上人对门保长都是又敬又怕,听说门保长家曾是临门衙门中的府台亲卫,几代都是武功高强。到门保长这代虽是早就没落了,但是威望依旧,人们仍旧推选门保长做临门的保长。几个少年见门保长日日前来,自是心中恐惧,只敢远远逡巡,却是从不敢轻易靠近调戏。 有一日,门保长去临镇置办杂货之时,几个少年便去找上门来。本还假意问一问林舒颜有没有什么重活需要几人帮忙。但里外查看一番,确定无人之后便对林舒颜施了暴行。 从正午一直到夜晚,林舒颜已经麻木的躯体不知是如何一直存在于黑暗之中。罪恶耻辱和委屈似乎都不再是什么重要之事。心中某一处传来的破碎之音才是一记重锤,不断的敲击着林舒颜的心脏。 几个少年走时依旧是一副狂妄的模样。口中不断威胁着。 “若是你敢说出半个字,我便要全镇人知晓你是个破烂户,专勾男人的破烂户。” “哼,”另一个少年轻轻啜了一口,“怕她说吗?这种事,她如何跟别人提起,便是提了,有谁会信她?难不成我们全都失心疯了,为她一个女人竟不顾颜面?” “就是,况且谁知道她自己是不是也很开心呀!临镇的阿红,不是每次骂着我们下流,但依旧快活的不得了嘛,哈哈哈……” 几个少年你言我语,极尽侮辱之言。不但侮辱她的身体,此时还侮辱着她的灵魂。林舒颜想到了死,但门保长的脸却忽的映入眼中。 失去了家人和一切的林舒颜,人生之中唯一的一缕阳光便是门保长。纵使是要离开,林舒颜也不愿以这种屈辱羞愧的方式离开。 若是要分别,也要堂堂正正的离别,即便此时自己再也没有堂堂正正。 林舒颜选择了隐忍,她怕门保长知晓此事去替她出头,也怕门保长因此事而嫌弃她,更怕是因着如此龌龊下流屈辱的事情而被赶出临城。永远落个破烂户的名头辱了门保长一番情谊。 但隐忍并未换来平安和顺遂,而是有了第一次便会再有无数次。几个少年竟是只要门保长不在便会来光顾一番。俨然成了免费的窑子。 如此羞辱之事林舒颜只得忍辱负重,卑躬屈膝的活着,只待若是哪日他们厌了便能放过她。此事之后林舒颜便再没迈出过大门。但便是如此,也依然不会妨碍流言蜚语的传播。没过多久,镇上的男人便都知晓了此事。男人们悄悄议论着,几个孩子竟是能有如此福气,竟然能把这样一个美人搞到手,哪日我也前去试试,说不定也是行的。 渐渐说的多了,竟真的有一两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也跑了去,此前只是借送些东西窥一窥的天仙美女,如今竟是能沦为自己的****。于这些色迷心窍的男人,竟成了一个炫耀的资本。也就不过一月有余,镇上的男人竟然全都成了林舒颜家的常客。甚至还有人因为多去了一次而受到众人的排挤。 过不多时,镇上女人们也陆续知晓了此事。只是临门镇男人甚少,女人一向只如一件衣裳一般无二。若是哪家女人哭闹上一番,定是得不着什么好结果,不过是换来更多修理而已。 日子久了,男人们更加肆无忌惮,都好似结了盟一般,谁若多去一次便又多了一份谈资,谁若多了什么花样便会得人追捧,谁令林舒颜跪地折服,谁便是无上荣耀。 镇上的男人似是全都疯了,好似一只只毫无理智的野兽。门保长最近经常几月见不到人,不是谁家缺了什么重要之物便谁家同临镇谁谁动了拳脚。门保长忽的为了镇子疲于奔波起来。只有林舒颜明白到底是因了何事。 漫长的孤寂和等待,林舒颜终是没能忍到门保长真真正正静下来,见上一面,好好的道义道别,便不堪受辱悬了梁。 但老天真的是对林舒颜百般眷顾,吊了多时,竟是没能死的干净。被几个上门的少年发现,将那具略有些僵硬已没了气的尸体抱了下来。几个少年抢救了一番,见林舒颜似是真的断了气,怕门保长回来追究暴露了真相,便将林舒颜的尸体用一张席子卷了一卷,扔进了镇边一个地窖里。 这地窖也不知那辈祖先挖的,早已经废弃。如今里面晦暗潮湿,只有地面上几个做气孔的小窗可略略通些空气。也可自内里看见地面。但外面却只见几个土包,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几个少年将林舒颜扔进地窖,便各自回家,安然度日。待得两日后门保长回来,到处找寻林舒颜不见之时,几个少年便四处放出消息,说是两日前见林舒颜自行出了镇子,想必是另寻他处去了。 门保长虽是不信,但镇子也不过二三十户,自己全都细细寻了个清楚,便是疑虑重重也只是无可奈何而已。再过两日,几个少年见门保长出门寻得少了,便商量着把尸体扔出镇去,若是一直留在地窖恐怕夜长梦多,早晚被人发现。 几个少年趁着夜色,偷偷去地窖里准备将林舒颜的尸体拖到镇外野地里去,但才拖了几步,便觉出林舒颜这死了多日的尸体竟是温热,再探鼻息,竟然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几人心中大喜,一通忙活之后将林舒颜救活了过来。 林舒颜自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这晦暗无边的人世。她对几个少年跪地求饶,涕泪横流。但眼泪和苦求并不能唤来一丝同情,却只是令几人更加无所顾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因着此地再也无需顾忌门保长。 达成默契的男人们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和欢愉。女人们本是以为林舒颜死了,找回了自己男人的魂,谁知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又陷入新的轮回。女人们也暗中交流,各个都心中愤恨,但她们很的却不是自家官人,而是很林舒颜。很她的美貌,恨她令男人痴迷。 若是从前还顾忌门保长,此时林舒颜便是无人看管的野犬,女人们也毫不顾忌的自地窖的小窗往里面扔鸡蛋,扔石头,扔烂菜,甚至倒大粪。 如此不见天日,不知尽头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林舒颜终于找到一次机会,推开一个单独前来瘦弱的少年,跑出了地窖。一时地窖外刺目的阳光,照的林舒颜睁不开眼,胡乱跑了两几步,待眼前事物慢慢清楚了轮廓之时,映入眼帘的竟是正往地窖而去的另外几个少年。 林舒颜奔跑,挣扎,撕咬,拼了命的要逃出几人魔爪。但忽的头上传来隐隐一丝痛楚,林舒颜便渐渐没了气息。终于这慢慢无尽的长夜似是有了一个尽头。林舒颜苍白羸弱的脸颊竟在弥留之际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几个不小心杀了林舒颜的少年,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将林舒颜的尸体放去哪里。此时正是白天,断然不能搬着个尸体到处行走。最终,几人依旧把林舒颜的尸体抬回了地窖。待寻得时机再做打算。 怎知当时正值盛夏,也不过三天,地窖便传出阵阵恶臭,离着三丈远便能闻见一股腐烂之气。几个少年想不出如此恶臭的尸体要藏在哪里,无论放在哪里都会惹人耳目。便是依着前言扔到镇外荒地,如此奇异的臭味也难保不会惊动哪个过路之人。到时便是更会更加麻烦。 几人一商议,其中一人想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法子,其余几人皆是欣然应允。于是几个少年便将行将溃烂的林舒颜的尸体,一块块切成碎片,扔回了林舒颜的小屋,又在屋中泼了满地狗血假作被人谋害,顺便还能遮掩气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九章相顾无言(1) 一切布置停当,几人便在镇上悄悄散布谣言,说不久前见林舒颜回过小屋,但是带着镇外一个男人。不知是不是这几日不在镇上,便是出去勾引汉子了。 不过几日便谣言四起,关于林舒颜去镇外勾引男人的说法传的沸沸扬扬。不知过了几时,亦是传到门保长耳中。门保长闻听林舒颜回来了,便匆忙前去相见。心中想着,若是她真的带了男人回来也无妨,只要是她真心所选,自己便只当是命中多了一个妹妹便好。 谁知便是如此宽慰着自己,想着见到林舒颜要如何说些祝福的话语。但门保长推开门的瞬间,入眼的却是满地腐烂的碎尸和一地血污。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什么男人,什么祝福,什么自行出镇……全都是谎言。m.Ъimilou 门保长一颗心忽的千疮百孔,林舒颜到底经历了何事,到底是谁害死林舒颜。如此难题如梦魇般萦绕心头。门保长将林舒颜的碎尸藏好,便埋头查探此事。但林舒颜似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竟是如何查找也毫无头绪。时间久了,也便只好不了了之。 门保长怀着一颗受伤的心,一时苍老了不少,寻不到凶手不能为林舒颜报仇便成了门保长心头一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但便是再如何心有不甘,却也只是无能为力。 林舒颜也是不甘心的,自己短暂屈辱的一生仿若浮生一梦,一场噩梦。但这噩梦的源头,却是几个至今仍逍遥自在的少年。 林舒颜枉死的魂魄本就无处可依,如今又凝聚了一身怨气,便化作了一只厉鬼。如法炮制的杀了几个少年。临门镇上其余众人,皆是罪无可恕,但林舒颜并不愿过分杀戮,只是夜夜去吓他们,令他们不得好过。也算为自己积下一些功德,待得有一日入得地府之时也可轻判一些。 林舒颜大仇得报,本想悄悄走了做个孤魂野鬼,过得哪日算哪日。但见到一夜苍老的门保长终归心有不舍,便现身安慰。谁知门保长并不介意林舒颜已化作鬼魂。依旧痴心一片,愿与这一缕魂魄结个**。但林舒颜深觉自己配不上门保长一番情意,却终究被他痴心感动,只做个妾室便也是知足了。 只是还没入门,便遇见了刑风几人,本是想着要把几人吓走,但谁知仙门众人竟真真是不同于普通道人。无论自己如何作妖,依旧是被几人拘来了魂魄。 “既已如此,我也并不留恋红尘,也无需再耽误门保长。你们除了我便是。除了我,这临门鬼事便算是了结了。仙师尽管动手吧。” 林舒颜讲完故事的后半段,长长舒了口气,似是将心中压抑许久的一口浊息吐了出来。有时,一旦心中没了恨意,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无了生机。此时林舒颜便是如此,一席话讲完,便一心求死。 “你做了这许多不就是为了不死?因何现在却又要求死?”姜仙凝有些不解,这林舒颜的话明明前后矛盾,傍晚要上自己身时,明明是一副留恋红尘的模样。 “求死?我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求死?不过是求一解脱而已。只有死了,这一切痛苦才会真正烟消云散。”林舒颜眼中一片漠然,即没了戾气也没了希冀。 “适才你要夺我身体之时,可不是如此。此时却是如何?”姜仙凝依旧不依不饶。 林舒颜沉吟一时,对姜仙凝淡淡一笑:“不过是我戾气不够,夺不了你身体而已。即如此我也不想再苟延残喘下去,一了百了倒是好。” 姜仙凝闻言心中也是一片瑟瑟之情,当年自己被众人诟病掉下断魂崖之时,也曾期盼过化为一缕魂魄,能陪伴在师尊身边便好。但此时想想,若自己果真化作鬼魂,依旧会另师尊蒙羞。自己于师尊,无论何时,竟一直是个多余的存在。 其余几人也都是心中一片抑郁,林舒颜虽是杀了人,但冤有头债债有主,当年如此悲惨如今也算是报仇而已。但厉鬼终是厉鬼,终究也是要除。 “你适才所言,可是说了谎?”几人正自心中悲切之时,刑风忽的开口质问林舒颜。 “仙师何处此言?难道我的故事有何漏洞?” “若你说的都是真话,那镇外小屋里的碎尸都是何人?水缸里的人头又都是谁的?” 林舒颜闻言一时无言以对,愣了一会,缓缓道:“是我为了凝聚戾气维持化形,杀的一众外乡人。我诓骗一些路过的旅人和商贩,至小屋中杀了他们,便可多得些戾气,才能维持我的化形。” 此言虽是无甚过错,但刑风依旧觉得不甚真切,林舒颜似是有意在隐瞒什么。但一时却理不出些许头绪。转头看看魑离,魑离也是一脸若有所思之态。 “若那些无辜之人真是你杀的,那我便立时除了你。本还对你的遭遇十分同情,有些不忍对你下手,想必这些言辞都是你们鬼怪迷惑人心之言而已。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杀人的厉鬼,却还要装作情深。” 刑岳忽然出声,尽是一派指责之言。刑岳边说似是一边真正动了怒,忽的拔出佩剑便奔圈中困着的林舒颜刺去。 只见刑岳举着佩剑,微风一拂便到了林舒颜近前。 正在此时,屋门忽的咣当一声被人踢了开来。因着踢的力度太大,门外之人踉踉跄跄便摔进了屋中。此人顾不得自地上爬起,便抬手高喊道:“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人都是我杀的,休要伤了舒颜!” 刑岳的剑尖停在林舒颜喉咙近前,若是再推近半分便会刺进林舒颜皮肉,但刑岳似是并非真想杀了林舒颜,而是硬生生将剑停在林舒颜魂息之前。此时刑岳正举着剑,盯着门保长。 “我等了许久,你倒是肯进来了。此次你倒是干的好。”魑离眼角忽然弯了一弯,对刑岳挤出一个不算自然的笑。 刑岳尴尬的笑一笑,对魑离并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收回佩剑,对门保长道:“既然来了,便说说吧,因何我们不能杀她。她只是个厉鬼而已。” 门保长自地上缓缓站起身,理一理一身华丽的衣衫,用力叹了口气道:“好,我便来改一改这个故事。若是听了你们还要杀她,那我便同她一起上路便好。” 说着门保长并不顾什么后果抬脚跳入朱砂圈中,伸手拉住林舒颜,脸上虽是尽显沧桑但目光柔和满是温柔谴眷:“舒颜,既是不能同生,也不能同死,我便同你一同灰飞烟灭也好。” 林舒颜转过头同样怔怔的盯着门保长,微微摇了摇头:“不,我的愿望是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一个过客而放弃你的一生。” “你看我还有一生吗?如果没有你,我的一生也不过就是到失去你的那一日而已。”门保长有些激动起来。 “你们……也许不用这么急着告别,毕竟门保长不是还有故事要讲吗?”刑岳见两人期期艾艾似是告起别来,微有些着急的打断了。 门保长闻言点点头,依旧狠狠拉住林舒颜的手,长长吸了口气,讲了这悲惨故事的第三个版本。 故事是从林舒颜死后开始的,门保长不知从哪日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镇上三十几户人家竟然忽的经常缺一些稀有的东西,比如哪家的女人中了邪,非得要临镇上某家店铺的簪花来化解;比如哪家孩子生病,非得要四两的人参来温补;比如谁家的谁谁摔伤了腿,必须要京城一位名医医治才能不落残疾。如此这般经常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门保长本也未必一定要对这些个事亲力亲为,样样均与自己无关。但多年来的习惯,似是这一镇人的一应需求都得是门家来完成。说是保长,内里倒好似是这一镇人打杂的仆役一般。唯一能觉出与仆役不同的便是门家一向丰厚的家世和镇上人们对门保长尊敬的眼神。 但门保长出门多起来之后,不知因着何事,门保长时常隐隐感觉镇子似是与从前有些许不同,林舒颜也有意无意的躲避自己。 但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有一次门保长又被众人要求给镇上各户置办杂货,去了隔壁大镇,因着有的东西要的刁钻,便住在那大镇上等待,这一等便是半月有余。 待得门保长半月后回到临门镇之时,竟是忽的听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林舒颜失踪了。 镇上人风言风语的传说林舒颜是跟着外镇的男人跑了,但门保长心知,这必然全是谎言。以门保长对林舒颜的了解,林舒颜温柔贤淑又胆小怕事,觉不可能跟一个陌生人离了镇子。但无论如何怀疑,林舒颜却依旧是毫无踪迹。 如此煎熬的过了月余,林舒颜竟然又忽的回了临门镇。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竟好似从天而降的馅饼,一时击中门保长头顶。门保长闭眼享受着上天恩赐的美味,心中默默祈祷。只要是你平安归来,便是真如他人之言,你是带着如意郎君而归,我也定然抱以祝福之心。 如此想着,门保长拖着消瘦的身躯带着一身疲惫,轻轻推开了林舒颜的屋门。但跃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完美的人间炼狱图。一时间,门保长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转身瞪视着通往镇中的小路,门保长满眼蔑视和漠然。笑容渐渐隐去,一层冰雾渐渐袭上眼帘。 此后,门保长瞬间颓废了下去,林舒颜毫无头绪的死因,使门保长残留着一丝冷静与神智,他不想因着自己的错判而冤枉了他人,但隐约的思绪却扰的门保长思绪紊乱,夜不能眠,几欲成疯。 就在门保长逐渐衰弱,近乎癫狂之时。忽的有一日,月光下站了一个黑影,这黑影背着月光,看不清面容。仿若一团黑云般,轻轻自空中飘落,站在门保长窗前。门保长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平静安宁的平躺在自己的卧榻之上,平缓的听那黑影自窗纱外讲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这故事的女主角便是林舒颜。 直到故事讲完,门保长才发现,自己竟已泪流满面,指甲深深的刻入手掌的皮肤之中。 窗前的黑影似是对门保长悲痛欲绝的心情了如指掌,轻声自窗前问了一句:“伤我发我断其首,切我肤我割其肉。你可愿做这地狱的执掌?” 门保长哑着声音,自喉咙里狠狠的应了一声,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时,桌上竟多了一个密密匝匝的书简。这书简上抄着一个秘法,若是按这秘法做了,不但可以加倍惩罚做恶之人,还可以另林舒颜复活。 门保长自是按照秘法一一试了。此一试便一发不可收拾,竟是乐此不疲起来。如今,门保长惩治了恶人,又见到了林舒颜的魂魄,甚至还能结成阴亲。虽是不知这秘法的代价,但是即便是要自己的阳寿,要自己的命。此一条路,也是门保长最得意的一条路,也必然是他的必经之路。 门保长讲完,林舒颜低着头,沉吟了一时,低声道:“你又何必?我本就是个死人。” “哼,”门保长冷哼一声,脸上温情不见,满是冷冽与不屑,“人和鬼不过就是多个肉身而已。我这保长难道应该护着那些个空有一坨烂肉的恶人吗?我若连这些个担当都没有,令你为我担这恶名,再死一次。那我与那些害你之人有何区别?” 林舒颜幽幽的看着门保长,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那些杀人的恶事都是我做的,舒颜的魂魄也是我召回的,要杀要剐还是报官我悉听尊便。”门保长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仿若临阵受死的勇士。 “你不必如此,先说说那书简上的秘法吧。”刑岳不理门保长的英勇之词,只问自己想问的事。 “是聚魂的阵法。能将人的魂魄凝聚在阵法之中。”门保长并不隐瞒,众人所问只是均是如实以答。 “此屋和那镇外的小屋的阵法可都是你布的?”刑风继续问道。 “正是。” “看你布的阵法,似是我仙门之法,但却有些不同。若只依我仙门阵法所布,也不过是令你寻得林姑娘魂魄而已,但你却聚了那几个少年的魂魄于此地,是为何?” “便是黑狗血,用秘法将其尸体处理,然后另黑狗食尽,再将黑狗血洒入阵法之中。那人便要日日忍受黑狗食肉之痛。日日,月月,年年,周而复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章相顾无言(2) 众人皆是一片震惊之色,原来这仙门聚魂度化的阵法,竟也能变幻为如此凶残之阵。这秘法处理尸体,恐怕就是分割之后用大锅煮熟而已。刑风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问。 “这屋中的阵法你搬到哪里去了?还是惩罚够了,放了那几个少年?” “够?”门保长一声冷笑,瞪着眼,脸上挂着近乎变态的笑容,“一万年也不够!我换了个地方惩罚他们而已!” “那小屋里聚的是谁的魂魄?” “谁?不都在水缸里吗?只是如今却被你们放跑了。该罚的还没罚完,你们仙门就是善恶不分。” “那水缸里都是谁?”刑风并不理他的抱怨。 “你数过吗?那水缸里有多少人头?”门保长似是有些癫狂,哈哈哈狂笑着道,“是这一镇的人,一百多口,全在里面,一个不剩。哈哈哈……” 姜仙凝听着门保长疯癫的笑声,想起自己掉进人头缸里的场景,顿时胃中有些翻涌。生硬的压了压不断上涌的异物,姜仙凝低声道:“你真是疯了。” “疯了?不是我疯了,是这世道疯了,都疯了,这一镇的人难道不是都疯了吗?” “若是临门一镇的人都在那水缸里,如今这一户户住的又是何人?”姜仙凝不敢细想那日的门四娘到底是什么,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那个是用他们皮做得皮囊人而已。里面有他们众人的魂魄。” “众人魂魄不是在小屋里?如何又在皮囊人里?”姜仙凝一时不甚了解,迷惑了起来。 “若是只令这群恶魔魂魄受苦,便是太便宜了他们。我先做了皮囊人,将魂魄放入皮囊之中。然后布结界夜夜吓他们,同他们捉迷藏,若是被我捉住便会自皮囊里撕掉一缕魂魄放入小屋受苦。如此便是精神和魂魄皆可一同受苦,如此才算对得起他们。” 众人听的皆是唇齿发冷,自牙缝嘶嘶吸着冷气。眼前的门保长已没了适才令人同情的面容,只好似一尊邪神,阴邪冷漠。 “那琴声结界也是你布的?” “正是,只有在幻音阵中才能操控影魔去撕他们魂魄,如今这魂魄也差不多只剩一丝,想想你们若是晚来些时日,我便能完成这全部阵法了。你们若是晚来些时日便好了。”门保长边说边摇摇头,好似错过什么大好时机,甚是遗憾。 “那些个农户家的琴棋书画,也是你叫他们学的?” “正是,那些个无知农户毁了舒颜的琴,烧了舒颜的画,还用棋子……我不过逼他们学而已,已经算是便宜了。若是学会一样便不用撕其魂魄,如此不是很公平吗?” “既如此,你已自己断了此案,因何还要差人叫我们来此地除鬼?”刑风道。 “并不是我叫的,你们初来之时我便说过。我因何叫你们来拆我的台?那些道士也不是我叫来的。若不是舒颜心善,不让我滥杀无辜,那些个来搅局骗钱的道士也别想全身而退,又岂是吓跑那么简单。” 门保长说完,大义凛然的站在朱砂圈中,一副任凭处置的神态盯着众人。 “道长和仙师是我遣人叫的。”林舒颜柔和的声音忽的响起。 “舒颜,你这是为何?”门保长满面疑惑。 “我不想看你一步步走入地狱,用此穷凶极恶的手段以牙还牙,便已经走错了。若是再伤及无辜,保长你还如何回头?你若是堕了无间地狱,我便是灰飞烟灭也难得安心。” 门保长闻言满眼心酸的看着林舒颜:“舒颜,你就是太心软,才会被人如此陷害如此折磨。你若是听我的……”说着,门保长忽的转头看了看姜仙凝,“你若是狠一狠心,那日夺了她的身子,我们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便再也不去报仇,我们远走高飞永不再回这是非之地。多好?只是你心太软,心太软。” 刑岳听门保长说要夺了姜仙凝身子,忽的想起之前姜仙凝的异常,心中似是有些了然,因何姜仙凝就能知晓林舒颜是个可怜之人,竟是已经暗中会过女鬼了。 “门保长,你如此做法到底是为林舒颜报仇还是只为你发泄私欲?你如此做,林舒颜难道会安心吗?适才林舒颜一力担下所有罪责,便是为了你。你若一味不回头,岂不是折辱她一番情意?”ъimiioμ 门保长冷笑一声,却并未因此而感动:“我自是对不住舒颜,但这一镇却没有一个好人。人初入人世便罪恶缠身,恶是会代代相传的。这些人各个都不冤枉。” 说着,门保长竟又爆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在门保长太祖爷那一辈上,临门镇大变之时,镇外因着镇魔除妖毁了临门镇赖以生存的临河。镇内却因着生存也厮杀起来。那时门姓暗中商讨要杀光临姓之人,占了临姓家族所有资产和良田,便于一个月圆的夜晚展开了杀戮,直杀的一条临河都染成了红色。 那时门保长的太祖爷因为与门侍卫家交好,两家儿子互认了干亲,当时门家小少爷正在临家玩,结果被门氏族人误杀。故此临老爷便把自己的儿子偷偷送去门府求门老爷让自己的儿子代替门少爷尽孝。 一晃数十年,门保长说来本是临家血脉,这些年从祖父到父亲都忍辱负重并不报仇,是因着想这门家许多代后人们也都无罪。祖上的恩怨并不该报在后人身上。 但恶人总归就是恶人,这临门中门姓一族便只是一群恶鬼。无论何时,恶总是悄然而生。林舒颜虽是因着懦弱害了自己,但那些利用她懦弱欺负她的人,杀害她的人,和那些包庇诋毁她的人,各个都是刽子手,各个都有一颗炼狱魔心。在门保长眼中亦是各个该死。 接连的故事仿若一口吞下的热馒头,另众人一时难以消化。四人一魔和一鬼,就如此静静伫立,相对无言。 “此事与我何干,因何我却要在此与你们一同为难?”许久,魑离忽的道了一句,转身走出门去。 姜仙凝也左右看看众人,轻声道:“我如今也不是仙门中人,看热闹而已。阿凝出去等。” “我也不是少主,我也做不得主,阿凝,你等等我。”刑岳嘀咕了一句,也转身追着姜仙凝出了门去。 此时只剩刑风同那一人一鬼。刑风微微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家弟子在哪?” “就在客房,在你们后面一排。”门保长闷声道。 “如今你可还有怨气?” “杀人偿命,怨气不怨气又如何,仙师今日如何处置于我,我都毫无怨言。只求若有来生,还能遇上舒颜便好。” 刑风依旧与两人对望了一时,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竟出了大门。 众人一路无言,奔门府寻了几个弟子便回了宣武楼。一路上竟是无一人问起刑风到底如何处置的二人。 许久,几人闲聊时,刑玉瑗忽的说起:“临门之事你们处理的当真是好,听说鬼怪全都没了。只是不知因了何事,人也没了,许是因着怕鬼都搬走了吧。” 几人闻言,相互对视,皆是沉默不语。 许久,刑岳轻道:“我若是通神,便要问问东岳帝君,他这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可是偷跑了出来?遗祸凡间来了?” 魑离在旁一笑:“地狱空惘,恶鬼临凡。还会有大事的!” 姜仙凝闻言心中忽的一顿,魑离所言自是众人心中所忧,那传授秘法的黑影到底是谁,并无从得知。可是佚城隐藏的影大人?可是陷害师尊的幕后之人?亦或真的是地狱跑出的恶鬼?姜仙凝轻叹一声,真是一重谜团还未破,一重谜团却又起呀。 临门之事不明不白的处理完毕后,邢家少有的安稳起来。姜仙凝住在刑府竟是少有的适意安闲。每日里同刑玉瑗学学女工,学学做饭,偶尔做两首小诗。日子过的倒当真是惬意。 刑岳也时不时前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顺便教了姜仙凝不少稀罕玩意。 “阿凝,此前的符篆可是好用?我教你画你可喜欢?”刑岳一张圆滑的笑脸自姜仙凝窗外探了进来。 “如今我又没灵力,便是学了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低级符篆,除个坟头小鬼还行。” “你门仙门那是上三清的符篆,需要大量灵力。我教你我们人间的灵宝符篆吧。不需要多少仙灵甚至没有仙丹的普通人也可以用。怎么样?要不要兄长教一教你?”刑岑凌调笑的说着。 姜仙凝不置可否,刑岳竟也真的教了起来。 “我知道你会抚琴,你师尊那些厉害的技艺肯定尽数教给你了,人间虽无你仙界那七弦琴,不过我们有十四弦筝琴,我还能教你人间女红,字画就算了。你师尊的字画都已经人间哪得几回闻了,我便不去现拙。”刑岑凌傲娇的笑着,“怎么样?怎么样?学不学?在人间你这样美丽的女子不会女红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姜仙凝依旧不置可否,刑岳竟又真的教了起来。 …… 如此玩闹的时光竟是如流水般,悄然的便过了一年。这一年姜若清并未来过宣武楼,刑风偶尔去一次云隐也只见过姜天云,说些公事,便是问到姜问曦的身体,姜天云也只是微微摇头并不作答。渐渐便是刑风去了云隐,姜仙凝也不再旁敲侧击的过问,只是淡然一笑了之。 这一日,已是来年春末,姜仙凝倚在窗边,凭栏而望。窗外一棵桃树正飘飘忽忽的洒落着淡粉色的花瓣。树下,路边皆铺了薄薄一层落英。偶尔微风吹过,一抹抹淡粉打着旋嬉戏翻飞。竟是一派安闲悠然之色。 碧痕执着一柄扫把在不远处的小路上将一地花瓣扫在一处,偏偏零落的桃花仿若一袭粉嫩的花雨,轻抚着碧痕的发丝,飘飘摇摇的飞落开去。 姜仙凝静静的欣赏着这安逸优美的景色,脸上带着一抹恬淡的笑意。窗外宛若诗画的景色,便好似姜仙凝的心,平静温婉却不知自何处飘着微风。 忽的,院门被一人重重的推开,一抹青云裹挟着一阵风吹了进来,碧痕才扫在一处的花瓣,被这一阵乱风一吹,又忽忽悠悠散了一地。 碧痕立时撑着扫把撅起了小嘴:“三少爷你跑这么快作甚?这才扫的花瓣你又给吹散了。” 刑岳转头对碧痕笑笑,也顾不上贫嘴,一阵风便跑到姜仙凝窗下。 “阿凝,有个仙门来的任务,你可要去?” 听到“仙门”二字姜仙凝心中一顿:“大……姜掌门带着吗?” “我也不知,只是刚好路过,听大哥在说任务。好似是哪里出了恶兽。哎呀,总之你去还是不去?”刑岳有些着急,“许是立时就要走了,大哥正在安排人手,你若是去,此时便去正院候着,他们走时我们跟上便是。” 姜仙凝倚着窗,默默不语,心中有些胆怯,若是姜天云带队,倒时两两相视要以何种面目相对? 刑岳似是看出姜仙凝心中顾及:“你若是怕姜掌门便换上弟子们的青衣,混在后面谁能看见?” 一边说刑岳一边转身向院外走去,走到一半转头对姜仙凝道:“我也想将你藏上一辈子,再不理外面的恩怨,但我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若是想去,便去正殿偏门那等一等吧,走时我去叫你。” 说完转身出了院门,碧痕在刑岳身后轻呼道:“三少爷你真是鲁莽,才一阵风似的跑了来,没说两句话又走啦?” 刑岳并未转头,只挥挥手便消失在院门之后。碧痕还在念叨着‘花瓣还要再扫一次’。姜仙凝却紧紧咬了下唇,一时思绪有些游离。 ‘仙门’二字,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好似一个久已不用的旧名,忽的被人叫出了口。算算自己自那日堕崖至此时已有两年。这两年中自己时时谨慎,小心翼翼的假装扮作沐影,但自己心中时时刻刻想念着的怎会不是‘仙门’二字? 刑岳果真还是那个刑岳甚是了解自己,只是自己却已不是从前那个自己。如今心头却是多了一个“怕”字。 姜仙凝心中犹豫不决,天人相斗。但脚步却好似并未像心里一般纠结,而是自作主张的迈开脚步,缓缓奔正院走去。 碧痕见姜仙凝魂不守舍的自自己面前走过,叫了几声都不应允,一转身竟出了院门奔前面去了。怕她出事,便远远的跟在后面。 姜仙凝一路走得有些不稳,脚下时而踉跄一步。本是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姜仙凝竟似走了一年,渐渐走近了正院,姜仙凝心中略略有些清醒,既是不想躲避便坦然面对便好。 一个转弯,姜仙凝自偏门后转了过来,面前一颗大梨树伸着长长的枝丫遮了大半个院门,此时正飘飘忽忽的下着梨花雨。 飘洒而落的花瓣雨中,自树干处站着一人。此人背对着姜仙凝,一袭白袍,头上发髻一丝不苟,背后乌黑的发丝中两条飘带随微风在花瓣雨中轻轻摆动。腰间插着一杆拂尘。仿若哪家真仙临凡。 一时间姜仙凝双腿忽的一软靠在月门之上。眼前那人,却自一片花雨中慢慢转过身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一章天涯咫尺(1) 姜仙凝听了‘仙门’两个字,心中恍恍惚惚,脚步不由自主的奔前院偏门走去。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气温才有些微热,昨日下了微微一些细雨,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只一夜枝头的梨花便铺陈了一地。 今日,伴着清凉的微风,那一棵棵大梨树都好似天女散花一般,抛洒着朵朵微白中透着淡粉的花瓣,真好似又是一场细雨洋洋洒洒,缠缠绵绵。 姜仙凝心中一片混乱,脚下略微有些踉跄,一个转弯便自偏门转入正院。 才自偏门转过月门,姜仙凝便一个腿软靠在了月门之上。 月门前不远处的地上种着一棵梨树,这梨树也不知种了多少年,枝繁叶茂,丰丰勃勃,一条枝丫斜斜的伸到月门上方,遮了一片阴凉。随着微风轻柔拂而过,大梨树便柔绵的撒下一片花雨,真好似一片人间仙境。 此时,于一片花雨之中,有一人,白衣白鞋,束袖束腰,一盏本白色腰带上绣着些特有的云纹。头上发髻一丝不苟,黑色青丝中两条白色丝绦随着微风轻轻飘摇。腰间插一柄拂尘,尘尾也正同裙摆一起微微摆动。 姜仙凝靠在月门之上,一时竟好似踩了一朵云桃,只觉头脑发涨,天旋地转。 “表小姐!”碧痕见姜仙凝踉踉跄跄跑出偏院,怕她出事,就跟了过来。此时,见姜仙凝靠在月门上似是时时便会晕倒,便急忙呼叫着跑了过来。 那人闻听身后动静,便自树下慢慢转过了身。 姜仙凝一时手脚发麻,心脏早已停了下来,只觉呼吸困难,胸口生疼。 眼前之人慢慢转过身体,与姜仙凝隔着一片花雨相对而立,此人甫一转身,脸上惊喜之色一时竟是难以自控,从不苟言笑的脸上如今满是诧异,眼中浓浓的欣喜与眷恋竟是丝毫不知遮掩。:筆瞇樓 此人正是寂清真人——姜问曦! 时间凝固了一瞬,姜问曦见姜仙凝软在月门之上,向前走了一步正要上前扶上一扶,却见一个穿着淡粉罗裙梳着双丫髻的女孩自月门后跑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姜仙凝。 “表小姐,你可是身体不适,又头晕了?碧痕扶你回去歇息。”碧痕追上姜仙凝,从未见姜仙凝如此失态模样。 姜仙凝却并未搭理碧痕,只是怔怔的盯着姜问曦。 姜问曦闻听碧痕呼唤,忽的停住脚步,轻轻收回了才迈出的另一只脚,对着姜仙凝微一欠身,轻施了个礼:“姑娘有礼。” 此言一出,姜仙凝心头似是被大锤重重敲了一下,心口撕扯的一痛。用尽全身力气,扶着月门站直了身体,强忍着全身的战栗,对姜问曦微微抱拳躬身,颤抖而含混不清的声音轻轻传出:“仙师有礼。” 姜问曦轻一点头,并不停留转身奔前殿正堂而去。 姜仙凝见姜问曦背影渐渐隐没在梨花雨之后,忽的全身脱力,颓了下来,依旧靠在月门之上。 “表小姐,你可还好?我扶你回去吧。”碧痕扶着姜仙凝,觉得指尖触碰的手肘一直在不停颤抖,抖得碧痕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手中之人在颤抖,还是自己太紧张在颤抖。 姜仙凝轻轻推开碧痕,低声道:“无碍,碧痕你回去吧。我要同三哥哥去捉鬼。” 碧痕却并未走开,依旧上前扶了姜仙凝:“表小姐,你若这样去了,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我如何同大小姐交代呀?” 姜仙凝强忍住牙关的微颤,转头对碧痕微微一笑:“碧痕放心便好,此去三哥哥和刑少主都在,我如何会出什么事。你且回去吧,我只是适才走得急了,有些气短。” 碧痕依旧站在当地扶了一会姜仙凝,见姜仙凝似是心意已决。这两年的相处,自知这表小姐脾气一向如此,若是决定了何事便必然要做,且定要做得尽如人意才算了。便也不再劝说,道声‘表小姐勿要逞强,一定量力而为’,便转身回了偏院。 姜仙凝在月门上不知靠了多久,一头一肩皆是零落的粉白花瓣,趁着一袭粉白的衣衫,竟好似与这一帘花雨融为了一体。 姜仙凝神思飘在九天之外,两年间未曾得知师尊一丝一毫的消息。如今师尊却忽的如梦幻般出现在眼前。虽只是一瞬相对,但只便是一眼也诉说了心中绵绵无尽的相思之情。 若是没有碧痕的出现,姜仙凝真想如往日般扑上前去,挂在师尊身上,甜腻腻叫一声‘师尊’,但今时今日,自己是个死人,师尊才刚转醒也不能不顾仙门声誉再同自己扯在一起。两人虽近在咫尺,却只能相对无言。 多年未见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姜仙凝的身体似是灌满了桐油,沉重而油腻,双腿再难以支撑这一具沉重的身体。沿着月门,姜仙凝缓缓跌坐在地。任凭泪水和一身的花瓣混沌着裹挟在一起翻滚而下。 正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处之时,姜仙凝的头被一只手按在一个肩头。 “阿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带队的是姜真人。”刑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姜仙凝暗暗掐了掐自己,回转了神思,确实不是做梦。 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对刑岳道:“三哥哥,那人果真是师尊没错?我可是在梦里?” 刑岳见姜仙凝这真真切切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头也是一剜。 “自是真的,你若不想去,我便带你回去。”刑岳揽住姜仙凝肩头扶起身,向偏院带去。 姜仙凝却好似两脚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停了一时,只听姜仙凝轻声道:“三哥哥,我想去,我想见师尊,哪怕不能说话,我只想看一看便好。” 刑岳揽着姜仙凝的手,在姜仙凝肩头渐渐收紧又慢慢放松。 “好,我带你换件刑家男子的衣裳吧。若清此次也来了,你装作刑家弟子我们三人方便聊天。” 姜仙凝点头,任凭刑岳带着走了。 远处一棵树后闪出一个白色身影,定定盯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眼中竟是无限寒冷满是一片决绝之情。 不多时,一众人便踏上征程。若是平日里,仙山众人可御剑,刑家各人可骑马,一路上风尘仆仆并不缓慢。但此次众人前头却多了一辆马车。 马车在前头走得并不快,御剑似是用不着,刑风等几个骑马的长辈却也是骑得缓慢,只得在马车左右缓缓而行。 刑岳着一个小厮牵了马陪姜仙凝一同在后面走路,隔着一众人等远远的在马车旁走路的姜若清时而转头找寻着什么。姜问曦依旧一派仙风道骨骑在马上,便是只远远的看个背影,姜仙凝便也忍不住手指微颤,心跳不止。 “阿凝,你……”刑岳微转头,瞥见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姜问曦背影,似是有些恍惚,心中略有些担心。 “无碍,无论惊喜还是惊吓,习惯了便好。”姜仙凝转头,故作镇定的笑笑。 “若清在前面左顾右盼,似是在找我们。我去叫他过来一起聊天。” 姜仙凝点头说‘好’,刑岳便一路小跑着,奔前面马车处去寻姜若清了。 刑岳跑到姜若清身后,不知附耳说了些什么,姜若清便自前面回转了头,对着刑家一群弟子仔细张望了一番,便转身跟着刑岳向后面走了过来。 前面姜问曦似是被二人动作惊动了,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身后清静怀诚,便缓缓向后转过头来,目光自众人脸上滑过,却不偏不倚丝毫不差的落在姜仙凝脸颊之上。 姜仙凝瞬间僵了一僵,师尊脸上并无表情,不知此时是做何意。自己是该移开双眼还是就如此四目相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姜问曦竟已回转了头。此时刑岳和姜若清二人已走到近前,姜若清硬憋着一脸兴奋,只用眼神同姜仙凝打着招呼。姜仙凝但笑不语,偷眼再瞥一瞥姜问曦,依旧一副冰冷漠然的背影。姜仙凝竟有些恍惚,适才姜问曦回首与自己对视到底是真是假,也许只是自己思念心切的幻觉罢了。 “小师叔!”姜若清强压着满心的兴奋,走到姜仙凝近旁,悄声叫着。 “这是我远房表妹,唤作刑沐影,因着好奇同我们一起去捉鬼,此时便只是我邢家弟子‘阿凝’。” 说着又拉起姜若清手腕,对姜仙凝道:“这是云隐仙山姜掌门大弟子姜若清,我俩一向交好,如今路途遥远,我们三个便结伴聊个天吧。” 两人听闻刑岳如此介绍,也便如初见般相互行了礼,正正经经走在众人身后。三人在后面缓缓而行,待得同众人稍稍拉开些距离,姜若清率先忍不住开了口。 “小……唉,阿凝,邢家住的可还好?这一别竟是两年多。”姜若清仔细盯着姜仙凝的脸,似是觉得如今的姜仙凝有些不同,但终究是如何不同,却是想不出来。 “你我也是两年未见,你因何却不问我?”不待姜仙凝答话,刑岳先插进了嘴。 “你一直好好活着,做你的邢家三少爷,有何可问?若是小师叔在青云峰,莫说过上两年,便是三年五年也都不用问,定是安好……”话未说完,姜若清只见刑岳瞪着一双眼,用眼神轻轻摇头,忽的警觉自己竟是一时说错了话,便偷眼看看姜仙凝,闭上了嘴。 姜仙凝却好似并不在意,对姜若清甜甜一笑,答道:“邢家在人间也是大门大户,从前长辈也都在朝廷中任着要职,难不成你还怕他们吃喝不全,怠慢了我不成。况且如今我是刑家表小姐,倒是还有丫鬟伺候着了。” 姜若清闻言微微张着嘴巴,满脸艳羡:“我说此次相见怎得觉得小……阿凝似有不同,竟是更加像个大家小姐了。不似从前,同我们一群玩的久了,丝毫没个女儿媚态。今日更好,更好……”姜若清虽是嘴里夸着,但眼中却好似蓄了泪水。 “若清,你不是许久未见,想我们想的要哭了吧?怎得你夸一夸阿凝,竟也能夸哭了?莫不是说了违心的话?”刑岳依旧笑嘻嘻的调侃。 “唉,”姜若清却并未同刑岳调笑,脸色更加委屈起来,“阿凝在刑家安稳便好。这些年师祖也总算熬过来了,想来日后便会好起来吧。待有一日缥缈再如从前一般,许是阿凝还能回仙山上来。到那时……” “若清,我师尊这些年……如何了?到底是几时醒来的,刑岳说我昏迷之时你还来过,我醒了你却为何一次不来?”姜仙凝听出姜若清话中含义,心中急切想将这两年间的事一探究竟。 “唉,”姜若清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说了这两年来缥缈的遭遇。 “那日,我四人将小师叔自山崖下救出,小师叔和魑离都受了重伤,刑少主和刑岑凌一人背着一个回了宣武楼。若清怕我家师尊和山上弟子知晓我几人救了小师叔,便急忙赶回山上。 我们崖底呆了好几日,若清再回缥缈时,缥缈却异常安静,不似平日一般。若清本以为是师祖那里情况不好,众人心情低落。谁知却是我不在的这几日,缥缈出了大事。” “是何大事?因何我也不知道?”刑岳问了一句。 “出事时我们还在谷里,后来你们都在着急小师叔和魑离,渐渐地再无人提起也就淡了。但我才回去知晓此事之时,却是如同晴天霹雳。那日小师叔被我师尊打落崖底,生死不明。赵乾邹带着仙门众人下了山。谁知不过半日那老道又折返了回来。 说我缥缈出了一个魔女,还有一个不分是非的仙祖,此后如何受人香火,如何好意思做这仙门第一大派。更是说那半山的太公庙,根本受不起众人跪拜。让我缥缈关了太公神庙,交出麒麟宝鼎,好好修行。待哪日度化了这心中之魔再将宝鼎奉还。” “麒麟宝鼎是何物?怎得我在山上时从未听说过?可是什么秘藏的宝物?”姜仙凝听的一头雾水,不知姜若清所言何意。 姜若清摇摇头,满脸不屑:“那老道就是找茬而已。麒麟宝鼎就是你我跪香时眼前的那个香鼎。” “赵老道要那香炉作甚?”刑岳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二章天涯咫尺(2) “这香炉有个传说,说是这麒麟宝鼎是老君亲自炼制的丹炉,若是以此炼丹或可得长生不老丹。仙门里曾有说谁家丹药炼的最好,这香炉便放在谁家。我缥缈虽不是以炼丹为主,但这鼎只是个传说,众人均也知晓,便一直放在缥缈不过当个供香客上香的香鼎而已。况且既是老君亲自炼的香炉,便拿来供奉老君才是最好。 几百年来皆是如此,如今这赵老道就是欺我山中一时混乱,想趁机抢走香炉羞辱缥缈。且没了香炉半山太公庙也得关门。几百年来,除非缥缈有要事,便从未关过太公庙大门。如今若是太公庙断了香火,对缥缈更是奇耻大辱。” “后来如何了?倒是没听说太公庙关了,可是赵老道没有得逞?”刑岳问道。 “怎么没有得逞。当时我师尊自是怒不可遏,但赵老道一众人多势众,又叫了不知到底哪些门派的仙门众人,在山下围着。若是不交出麒麟宝鼎便攻上山来自行搬走。 师尊自是不能与众仙门为敌,也不会叫众弟子以血肉相搏。便只得暂时将太公庙关了,清了亲临宝鼎让赵乾邹拿走。” “拿走?”刑岳忽的叫了一声,前面几个弟子回转头看着三人,刑岳不耐烦的摆摆手,“没吵架,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转回去转回去。” 说完见再无人盯着,便又转回头对姜若清道:“真让赵乾邹那贼泼搬走了香炉?太公庙如今不是还开着吗?没了香炉是怎么开的?” “确是搬走了,山上自然是又其他香炉,不能令太公庙没了香鼎。但其实香客也未必不知道香鼎换了。便是太公庙如今还开着门,只要看见那香鼎便只是徒增羞辱。” “这赵乾邹,想来就是要那丹炉给皇帝炼什么长生不老丹,到底是谁不配?这仙门竟也都是如此,当时逼死我之时便毫不讲道理,如今又助纣为虐抢缥缈的香炉。这也叫得仙门。你师尊倒是能忍。”姜仙凝虽已离了缥缈,但闻听此事,却好似自己依旧还是缥缈弟子,心中忿忿不平,丝毫不差于姜若清。 “唉,曾经整个仙门平静,因着有师祖震着,且缥缈一向板正为世人楷模,故此众仙门不敢做过于逾矩之事。如今师祖不在有谁还顾忌缥缈,那些平日里行些偷偷摸摸之事被缥缈惩罚过的仙门,如今怕不是忙不迭的报仇。有赵乾邹代他们出头,正是求之不得。” 三人自是满心气愤,想到众仙门也不过如此,心思狭隘,自私自利之人比比皆是。如今仙门竟也小人当道,便不住感叹世态凉薄。 “这事也就闹了几天,我回去时众人虽是一派悲哀之气,但山上修行却并未耽搁。慢慢也就想开了,不过是一个香鼎,太公是真仙,又怎会在乎一个器物,若是心诚便是用只碗了敬香,太公也不会怪罪的。 只是这事过去便过去了,也算不得什么。后来却出了更大的事。” 刑岳一听又是张了嘴:“竟还有更大的事?” “正是,山上就是如此一派不死不活的气氛,依旧练武研习道法,生活日常并不曾改变。但忽的有一日师祖竟醒转了。” “姜真人醒了?这倒是件大事,但姜真人到底是何时醒的,因何你不下山来告诉我们?徒令阿凝着急。”m.Ъimilou “醒了却是件大事,但却不是你说的大事。三界大战之后我们在山上闹腾,折腾小师叔。青云峰那边洪息大师一直给师祖聚魂,整整法事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洪息大师说了声‘无碍了,只看他自己何时醒转’便下了山去,随后便由我照顾着师祖。自我上了青云峰,便下不得山了。那之后我们便没见过了。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忽的有一天师祖竟自床上坐了起来。竟是毫无征兆的,就一睁眼坐起来了。我见师祖醒了,一时高兴想问师祖可是要喝水或吃些东西。 但师祖却好似并不认识我,一把抓住我的手,问‘阿凝在哪’。” “师尊……问我?”姜仙凝低声嘀咕。 “正是,我不敢说断魂崖之事,只说小师叔去山下除妖了。估计需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师祖也不知信了没信,倒是松了我又躺下睡了。我本是想趁师祖睡着,将此事告诉我师尊。谁知我才走到门口,便被人自身后一把按在大门上,竟然是师祖。想来他刚才是假睡,就是想看看我去干什么吧。 师祖掐着我,问我小师叔到底去了哪里。若我不说实话便结果了我。我当时真是胆小,从未见过师祖如此,想着恐怕师祖是体内魔息翻涌堕了魔了。 我也不敢扯谎,便把断魂崖的事说了。谁知师祖立时便放了我走了。” “走了?走去哪了?”刑岳急忙问道。 “自然是走去断魂崖,师祖在断魂崖下找了七天七夜才回来。我不敢进去也不敢对别人说。就在崖口等着,等了七天七夜,师祖红着一双眼,全身衣服不知为何破的不成样子,竟好似地狱里跑出来的困兽一般。 我也不敢说话,只默默的跟着师祖回了青云峰。自此师祖便再没说过一句话,脸色比平日里更加冰冷,可怕的要命,我从来不敢靠近,只在青云峰院子里打坐。 师祖每日盯着我,我也不敢下山,便发了个信诀给我家师尊。但师祖在山上下了结界,任凭谁也不能出入。想来那信诀也是师祖允了才能落到我师尊手中。 便是如此过了这两年,师祖在若水阁外也设了结界,我几次想要告诉师祖小师叔其实没死,但苦于进不去便只好作罢。本是以为师祖又要闭关百年,我恐怕要老死在青云峰上了。怎知前些日子师祖忽然自若水阁中出来了,竟是去了我们烤红薯那炉灶,亲自烤红薯去了。” “烤红薯?你山上哪来的红薯?况且姜真人烤红薯,这……”刑岳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实是想不出姜问曦那张冷脸要如何烤红薯。 姜若清耸耸肩表示不知红薯自哪里来,又继续讲到:“见师祖似是心情不错,还能烤红薯,我便凑过去说了小师叔的事。 但师祖甚是奇怪,当时好似失心疯一般去断魂崖下找小师叔尸骨,如今听了小师叔没死,竟没任何反应,就只是烤红薯。” “之后呢?”刑岳继续追问。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师祖默默烤好红薯,分给我一块,剩下的还都吃了。然后默默的回了若水阁。昨日师祖说要下山除妖,今日便带着我们四个来了。” “这倒是件大事,只是若按你说的,姜真人自是十分在意阿凝,只是为何今日见了却如此疏离?”刑岳问完,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听得入神,却好似早就神游千里不知出神的想着什么。 刑岳抬手肘撞了姜仙凝一下,见姜仙凝转头,便道:“阿凝,你若有疑问也不着急,此一行时间甚是充裕。”说着朝前面马车努努嘴,“你瞧那马车,就这速度,恐怕要走半月有余,路上有的是时间让你问个清楚。” “我也正疑惑,那马车是个什么典故?如今人间除鬼都要赶马车带家眷了吗?”姜若清满脸疑惑。 “什么家眷,那里面是来求助的苦主,谁知道此次因了何事,这苦主竟跟我们一道走。好像还是什么大户,马车也不得走太快怕颠簸。这也好,便是当做游玩便好。” “这是要除的什么妖捉的什么鬼?你可是知晓?”姜若清继续问。 “说是有十几个村子,相聚很近,虽不是个镇,但这一片村子连在一起也算是热闹,平日里也相互换物买卖,日子过的都不错。后来不知何时,附近一条大河似是出了妖物,经常偷吃小孩子,有时也吃河边洗衣的妇女。大概便是如此,细节去了才知晓。” 两人边走边聊着此次任务的细节,姜仙凝却是默默注视着师尊马上挺直的背影。原来师尊也是如此着急的找寻过自己的,或许在师尊心中自己也是有一些重要的。只是不知为何,再见时的师尊明明满眼关切,却只是说着疏离陌生的话,远远走在前面。 此时,自姜仙凝处道姜问曦的马前不过数十步距离,但虽是两人近在咫尺,却好似隔着一个天涯。姜仙凝不明白师尊心意,想必师尊也不明白自己心意。曾经只要师尊一个眼神,姜仙凝便能知晓师尊是要作何,如今却是再摸不透彻。亦或是自己变得胆小起来,不是摸不透彻而是不敢去摸,不敢去碰触,不敢如往日般缠住师尊。 今日的姜仙凝,不过是个失了金丹的废人。还有何资格有何颜面去攀附这人间第一的仙师。难不成还当自己是那个天法得道的小仙?想到此,姜仙凝心头似是有些潮湿滑过,鼻腔酸涩,一股热流却不敢涌出眼眶,闭一闭眼,那股热流竟顺着鼻腔流入了喉咙。 温热微咸的液体自喉中滑落,姜仙凝认真的思考,认真的对自己道:“姜仙凝,如今你只是个凡人阿凝,世上再无姜仙凝,也再无青云峰上的寂清真人的内门弟子,也再无那个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敢强出头的缥缈魔女。 而今的你,只是邢家表小姐刑沐影,切勿令人发现身份徒增祸端,切勿连累了师尊,连累了缥缈,再去连累邢家宣武楼。爱又如何?恨又如何?在掉下断魂崖之时,不是已经断了吗?” 想到此,姜仙凝狠狠盯了盯姜问曦背影,默默收回了目光。转头对刑岳,笑颜如花。 “三哥哥,此次魑离因何不来?” 刑岳二人正随便聊些日常,忽的见姜仙凝如此表情,二人皆是一惊。 “阿凝,你可还好?”刑岳低声,试探着问。 姜仙凝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貌似波澜不惊,有些疑惑的对二人歪了歪头。 刑岳不知所以的笑笑,答道:“因着此次跟仙门一起除妖,魑离不愿相见便没跟来。” 说着刑岳又看看姜问曦,转了话题对姜若清道:“此次姜真人倒是入乡随俗,正英就如此插在后腰上,倒是越发的同我人间道人相似了。莫不是日后还要支个摊子给人算命吗?” 姜若清闻言又是叹了一声:“这事虽是我猜的,但未必不真。姜真人的拂尘恐不是因着喜欢才插在腰间,应是功法不够收不回去了。” “此话怎讲?” “就是吃红薯那次,姜真人吃完红薯便祭出正英在月下习武,那些招式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甚是绝妙。但姜真人自那次祭出正英便再没收回去,便是睡觉时也只是将正英放在床边。若不是收不回去,因何要天天抱着?便是再喜欢,想看时拿出来便是。我估摸着是乾坤袖里灵气不够,打不开了。” 姜若清说完,偷眼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却好似并不关心,依旧默默走路。 刑岳也试探着又再问了几句,见姜仙凝一直默默不语,只管低头行走,便也只好作罢。岔开话题又聊到妖物身上去了。还将前次临门之行,细细的讲给姜若清听。 姜若清听完故事也是唏嘘不已,直道人心险恶。两人又猜了一时黑影的身份,总归是毫无头绪,便也只好作罢。 “小……阿,阿凝,”姜若清忽然唤了一声,又十分委屈的凑到刑岳耳边轻声道,“本来要叫‘小师叔’,总觉得我是个晚辈,还算得年轻。如今忽然要叫‘阿凝’,倒是显得我老了不少。当真是难为情。” 刑岳哈哈一笑,将手肘搭在姜若清肩头:“从前我也只教姜仙凝,却不见你对我叫声师叔?还要同我做道侣,那时你竟不觉得自己忽然攀高了辈分吗?” “谁要何你做道侣来着?你休要坏我名声。”姜若清一时红了脸,急的有些气鼓鼓。 “你若不想,那你说因何你在‘花非花’里见到的是我?若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是如何?无碍,你想便想,我也说过,若有一日我倾心姜仙凝了,定是不会负你!”刑岳说完依旧哈哈大笑。 “你……你……,我……”姜若清一时着急,竟语塞起来,“我若要找男子做道侣,仙山上多的是,我也不找你。” “因何我不好?哪里不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翩翩公子了?还辱没了你不成?” 两人你你言我语,相谈甚欢,姜若清早已忘了想要问姜仙凝什么问题,姜仙凝也不想追问。三人便如从前般嘻嘻哈哈,吵吵嚷嚷跟在众人身后。 刑风时而转头看看三人,脸上淡淡微笑,对身旁姜问曦道:“许久未见如此欢脱的场景了。” 姜问曦并未搭言,依旧自马上缓缓而行,只是嘴角却忍不住有一丝牵动,心中竟是淌过一丝暖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三章实逼处此(1) 一行人官路上行了大概三四日,因着路上走得缓慢,众人皆是有些烦闷无聊。前面马车里那凡人苦主更是满脸劳顿。走不到半个时辰便要打着下车方便的幌子,在附近树林里乱转。 “若是照此走法,莫不是要走上一年?”姜若清见走了一个上午也没走出一片林子,那苦主却还优哉游哉在个破树林里乱转,心中有些憋气。 “张员外,”刑岳对着在树林里游荡的苦主叫了一声,“前面应该有客栈,若是你方便完了,我们还是早些走吧,不如今日就在前面小城的客栈里歇息歇息,明日再走可好?” 张员外听闻前面有客栈,还能歇息一晚,立时应了声好,走回马车继续赶路了。 “他竟是个员外郎?不是说就是几个村子吗?”姜若清听刑岳叫那苦主员外,甚是吃惊。 “只是家里有钱捐了个员外而已。不过听说在一众村子里倒是颇有威望,此次来宣武楼求助算是满含诚意。” “这是宣武楼的案子?不是仙山的案子?”姜仙凝在刑岳话中听出另一番含义。 “自是宣武楼的案子呀,近两年缥缈众人从未下过云隐,就连我大哥都好似同缥缈失了联系。我们又如何得知缥缈去哪里除妖?”刑岳答的理所当然。 “莫不是这妖物太过厉害,我师尊得了天机,故此来助力的?”姜仙凝满心疑惑,姜问曦此人,若不是大妖大魔常人难以应对,万万是不会主动下山的。便是有人亲上缥缈求助,也是姜天云带弟子去处理,若不是性命攸关,姜天云即使处理不了也是去找刑风,若是依旧处理不了才会去找姜问曦。 此次姜问曦没有徒弟,竟亲自来带任务,还是别人家的任务,此事当真是不可思议。 话不言多,不过半日众人便走到前方小镇。这小镇当真是小镇,不到一百户人家,虽是人数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上到也是一派繁荣景象。 张员外找了一家像样的客栈,将众人一一安排好,点了些好酒好菜让众人随意,自己便躲进屋中再不出来了。 刑岳三人不想吃客栈惯常的好酒好肉,便趁众人吃的热闹,偷偷溜到街上去吃各种平日里不得见的小吃。 不多时,三人在外面也吃的‘酒足饭饱’,姜仙凝一手举着个风车,一手托着一块凉糕。刑岳头上顶着一个恶鬼面具,手里各种小食塞了几大包,姜若清更是一派妖娆,头上簪着几朵绒花,手中抱着硕大的瓷偶,这瓷偶足有一人高,脖子上装了簧跳,姜若清稍有动作那瓷偶的头便微微扭动颤抖,看起来毫无美感,倒是有些惊悚。 三人调笑着,嘻嘻哈哈自街上踱进客栈来。才一迈进客栈大门,店老板便自柜台后面迎了上来。 “客官这是抱了个什么?”店老板上下打量着姜若清怀中的瓷偶,脸上满是疑惑。 姜若清有些幽怨的看了刑岳一眼,答道:“谁知这是什么,他用竹圈套来的,老板尽管放在门口招揽顾客好了。”说着便将瓷偶戳在门口,一溜烟跑上楼去了。 店老板还待再说些什么,只见姜若清已经走得远了,便也只好摇摇头,叫小二将瓷偶放在大门外,挂上小店招牌,暂且当个门童罢了。 刑岳和姜仙凝走在姜若清身后,见店老板将瓷偶放在门口,那瓷偶到当真尽职尽责,挂着块牌匾于微风中摇头晃脑。二人见那瓷偶模样,一时偷笑着疾步溜上了二楼。 姜仙凝才关上屋门,坐在桌边吃那块软糯的凉糕。凉糕微微甜腻的桂花糖盘桓于唇齿之间,一阵阵香气自喉中蔓延至鼻腔,当真是一派惬意。才吃了几口,们便被人敲响。开门,竟是刑岳。 “三哥哥做何事?”姜仙凝嚼着凉糕,并不准备开门让刑岳进屋。 只见刑岳一手拎着一坛子酒,一手端着一盘子肉:“阿凝,我听那张员外说这几日马车他国颠簸,一时伤了腰骨,恐怕明日还要住上一日给那张员外看郎中。既如此,我们便喝上一杯,把酒言欢,可好?” 姜仙凝不置可否,今时今日喝上一杯倒是畅快,但自己几次喝醉都不省人事缠着师尊不放,还莫名偷练了阴功。如今这境况若再闯下祸端,却不知如何收场。 “阿凝休要犹豫,一切有我,就在你房中喝,若是醉了你倒头就睡便好。难不成你还能从窗户跳出去?” 姜仙凝想着自己醉酒练功,还跟师尊对招的事,略有些尴尬的笑笑:“那还真不一定。” “你可真是不爽快,我也叫了若清,待他安排好其他弟子也便过来了,你如今又没功法,你若是真的醉了撒酒疯,我就将你捆在房中,可好?休要多言,快让我进去,一醉方休。” 姜仙凝讪讪的让开一条缝隙,刑岳便挤了进来,将一大盘牛肉喝一坛好酒摆在桌上。端起桌上茶杯,猛喝了几口,便笑呵呵的只等姜若清前来一同把酒言欢。 不多时,姜若清便端着几个小菜也赶了过来,三人难得凑在一处,也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姜仙凝也暂且放开心事,开怀畅饮起来。 不多时,三人便将一坛酒分了个干净,桌上菜肉也都只剩残渣。刑岳打着饱嗝拍拍二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今日不算进行,若不是还在任务,定当一醉方休,不醉不归。今日只得作罢,我还要赶紧回去,免得大哥骂我。”边说边摇摇摆摆的出了房门。 姜若清见刑岳走了,也站起身来,撑着桌子对姜仙凝道:“小师叔,若有一天你还能回青云峰就好了,如今你不在了,师祖怪异的很却无人能劝。我师尊也整日里阴沉着脸,据说如今棍子也不用了,整日里拎着判辞追打弟子。如此下去,哪里还有从前的祥和之气。小师叔你要是回去了,至少还能劝劝师祖,若是师祖有令我师尊也不敢怠慢,兴许缥缈还能如从前一般。若清甚是怀念同小师叔跪香的日子,如今虽不用跪香,但日子真心难熬。” 姜仙凝见姜若清有些醉意,也不搭言,低头沉吟片刻,轻声道:“若清,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小师叔,”姜若清依旧不放弃,“若是师祖开口,你可是会回来?” 姜仙凝不说话,起身将姜若清向门外推去。 “小师叔,若师祖叫你,你可是会回去?”姜若清依旧执着的提问。 姜仙凝憋着一口气,将姜若清一路推到门外,回手关上屋门。姜若清许是喝的多了,依旧在门口咣咣的敲门大叫:“小师叔,师祖叫你回去,你可是会回去?师祖的话你可是会听?若清真是想你回去呀。” 姜仙凝站在门口,用身子靠着门板,姜若清一下下推着屋门,顶的姜仙凝随门一下下晃动。此时姜仙凝心情也如同这门板一般,咕咚咚胡乱跳动,上下不安。 姜若清敲了一会,似是累了,自门外同姜仙凝靠在一处,带着些哭声道:“小师叔,你可知这两年若清在青云峰是如何过来的?真不知师祖是如何在那过了百年。你难道就不怀念山上的日子吗?师祖一个人真是孤单,你就不想回去吗?” 姜若清在门口小声唠叨,姜仙凝在门内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在门内蹲得腿完全麻木,泪水也不知何时流了满脸,此时冰凉一片。姜若清在门外已没了声音,想是唠叨累了,回了自己房间。 姜仙凝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本是在路上已经平复的心情,如今竟又如同将息未息的火山一般蠢蠢欲动。月光自窗口流淌在屋中,地上一片淡淡橙黄之色,莫名有些旖旎。想到曾经在苗寨时也是如此的月光,开窗处却看见师尊站在门外。 姜仙凝似是真的也有些醉,越是胡思乱想,便越是感觉心潮澎湃。屋里也越发感觉憋闷,喘不上气。 姜仙凝轻轻拉开屋门,此时已是明月高悬,客栈一楼已经灭了灯,只有门口一盏小油灯昏昏晃晃的一点幽光随着门缝里吹进的风左右摇摆着。 轻手轻脚走到楼下,拉开门栓,大门开时一阵凉风忽的迎面扑来。姜仙凝顿时微微一颤,心中凉爽不少,适才憋闷的一团火起,此时也好似被着一阵凉风轻轻抚平。 此时已经宵禁,街上人影皆无,只有远处微弱梆声微弱的自遥远的一方传来,彰显着这小镇的些许活力。姜仙凝转身带上门,在清冷的街上缓缓而行。许久不曾如此这般,毫无芥蒂胡乱行走一番。仙山也罢,人间也罢,处处都要循规蹈矩,畏首畏尾,事事都要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从不得随着自己心意任性而为。如今,在这异地他乡,能违着宵禁,悄悄在街上透一口气,竟是无尽的潇洒惬意。 正暗自得意胡思乱想之时,前面小路上竟忽的转出一队巡兵。姜仙凝站在原地,微微一怔。如此笑的镇子,竟然还有巡兵?因着毫无准备,姜仙凝心中混乱一片又因着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姜仙凝竟然直愣愣站在路中,毫无反应,只等着一队巡兵走上前来。 巡兵正转到大路上,奔姜仙凝走来之时,忽的有一人自身后抱住姜仙凝,一用力便将姜仙凝拖入路边一座空置的小屋院中。 姜仙凝心中大惊,不知何人忽然掳了自己。急忙忙手舞足蹈想自那人怀中逃脱出去。谁知身后那人力气却是奇大无比,见姜仙凝挣扎竟是更加用力抱紧了手臂,死死的勒着姜仙凝的腰,姜仙凝竟被勒的难以呼吸。 如此被人困着手臂抱住,无法动弹,姜仙凝只好张开嘴巴乱叫,想着惊动巡夜的兵队,便是被治个夜行之罪也好过被这采花贼劫走。谁知嘴才一张开,一个‘啊’字刚刚从喉咙发出,便被那人一手捂住口鼻。只好似一只蚊蕤一般,哼唧了一声便再难发出一个声音。 姜仙凝气急败坏,左右扭动这身躯,嘴巴用力张大,想给那采花贼手上来上一口,谁知那采花贼力气太大,姜仙凝用力咬了几口也不过咬了自己口中皮肉而已。 采花贼把姜仙凝拖到小院篱笆之后,将姜仙凝按在篱笆上,任凭她如何挣扎,只自身后死死顶住姜仙凝,使姜仙凝不得大动。眼看巡兵已走到小屋之前的路上,再过片刻便会自屋前走过,那时再要求救便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姜仙凝脑筋一转,忽的抬腿向身后踢去,扫了两下,虽是偶有踢中那人,但却好似隔靴搔痒根本无甚伤害。姜仙凝气急败坏,用力抬脚,一脚踩在那人脚面之上还用力捻了一捻。那人果然吃疼,向后退了一步。只一步,姜仙凝便多了一些空隙,左右一挣扎便自那人怀中松脱了一些,一个矮身,姜仙凝便自那人怀中挣脱了出来。顾不得转身便自小院大门跑去,同时张嘴准备叫喊。ъimiioμ 脚步不过才迈了半步,姜仙凝便觉身后微风一动,又被那人抱了个满怀,一只大手又同时按在嘴上。姜仙凝心中暗自骂了几句,怪就怪自己此时毫无功法,便是连逃跑也要慢上一步。念头才刚一动,只觉一股力道自身后传来。原是那人扑的太快,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姜仙凝栽了过来。 姜仙凝微微闭眼,心想着定会被那人砸的不轻。怎知,不过是一瞬,两人倒地的瞬间竟是微微一转,姜仙凝软软的摔在那人身上,那人半个身子砸在茅草栅栏之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静谧的夜晚,此一声巨响传出半条街道。只听才刚走过的巡兵,踢踢踏踏又走了回来,其中有人高声问道:“何人在此?可知此时已宵禁?” 姜仙凝闻声心中一喜,才一睁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采花贼竟裹着姜仙凝几个翻身一同滚入院中的茅草垛。这茅草垛不知是哪家闲置的牛草,松松散散堆在院中。两人才一滚过,那不高的一垛茅草便呼啦啦全部倒塌,一并盖在二人身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四章实逼处此(2) 巡兵转回头,自院门处向内张望一番,因着只是一个闲置的院子,想着只是夜猫,并未进入便又回转身继续巡逻去了。 姜仙凝听着巡兵走的远了,心中一片悲哀,几次上好的求救机会均是们能把握,那采花贼仿佛能知晓自己想做何事,总是能在自己行动之前便先行一步。 姜仙凝身上压着一人,头上盖着茅草,心中一片愤怒。此时嘴上已没了遮挡,姜仙凝用力摇一摇头,睁大眼睛瞪向身上采花贼,便是逞个口舌之快也比束手就擒要强。 谁知目光才一接触眼前人,便果真是大睁了眼睛,姜仙凝一脸惊诧,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尊,怎么……是……” 姜问曦此时目光柔和,一扫前尘冰冷淡漠的神态,自上方默默凝视着姜仙凝。姜仙凝一时不敢吸气,怕胸腔的起伏惊扰了眼前的美梦。姜仙凝目光贪婪的舔舐着姜问曦脸上每一寸肌肤。 “想来定是个梦。师尊从未有如此柔情的时候。”姜仙凝心中默默想着,却见那人淡粉的嘴唇轻轻翕动,叫了声‘凝儿’。 姜仙凝的心脏轰的一声如同被一道闷雷击中,整个身体在姜问曦怀中狠狠一抖。竟不知所措的流下泪来。 “凝儿,”姜问曦自姜仙凝身下抽出一只手,轻轻擦拭姜仙凝脸上的泪珠,“你竟真是凝儿?” 姜仙凝轻轻呼出胸中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用力挣扎几下,自姜问曦身下抽出身体,坐在草垛旁边,此时竟然不是梦?若不是梦便要如何与师尊相对?适才是如何所想,如今却是忘的干净,姜仙凝用力想了一时,终究无果,便也放弃了挣扎。管他适才是如何想,如今若是真情实景,那便抓上一刻算一刻吧。 想到此,姜仙凝一个飞身扑进姜问曦怀中,哇哇大哭起来,口中断断续续的喃喃道:“师尊,凝儿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师尊!” 姜问曦并未推开姜仙凝。便任由姜仙凝如以往般挂在身上。 姜仙凝哭泣了一时,姜问曦一手轻揽姜仙凝一手缓缓抚摸着姜仙凝的发丝,艰涩的开口:“凝儿,为师再不会令你犯险,此次除妖之后,为师便带你回缥缈。凝儿可还愿回去?” 姜仙凝在师尊怀中哭的天昏地暗,但却清清楚楚听见姜问曦的话语,沉吟一时,姜仙凝抬起头,自下颌处深深望着姜问曦。 “凝儿自然愿意跟师尊回缥缈,只是凝儿不愿再给缥缈惹上何种祸端。况且前次还险些害死师尊。” “凝儿若是回去,为师便在青云峰设结界,任谁也是破不开的。凝儿可以尽管在青云峰上养伤,修炼。” “师尊,你可是忘了?阿凝只是一介凡人,并无何种殊荣。若是阿凝再回青云峰,一旦被人知晓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宁儿并非神圣,不能拯救苍生,也不想连累缥缈,拖累师尊。”说着姜仙凝低下了头,泪水涟涟而下,“何况凝儿如今哪还需要修炼?师尊带凝儿回去不是更加被那些个仙门中人说是金屋藏娇?” 姜问曦抬手轻轻拖住姜仙凝下颌,令其微微抬头,四目相对而视。 姜仙凝不知是因着自己喝了酒还是姜问曦也喝了酒,此时姜问曦眼中柔情深沉如海,直直盯入姜仙凝眼中,目光甫一接触,那眼中便更加还多了几许坚毅。 “凝儿,为师今日既是敢做,便不会怕。” 姜仙凝心中想说:师尊不怕,凝儿怕。但此时的师尊更像是自己梦中幻想的师尊,如此不真切。面对如此师尊若是想说些什么拒绝的话是断然说不出口。虽是张了几次口,但终究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姜问曦见姜仙凝应允,也不含糊,面上似是带了一分笑意,轻轻将姜仙凝头上的茅草拿下,又定定看了一时,便拉起姜仙凝的手向客栈方向走去。 此时街上分外幽静,只有微弱的月光轻洒而下,将一条街道拢在淡淡一片微黄之中,仿若撒了一地金黄的细沙。巡兵已经走得远了,街上除了两人细微的脚步声便只剩几只起夜的小虫,偶尔嗤嗤的叫上两声。.Ъimiξou 姜仙凝似是酒劲上头,脑中微微发涨,神智有些飘忽。微闭着眼,任由至尊在前方拉着手,肆意而行。姜仙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无限激动,若是一生都如此被师尊拉着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无悔了。 姜仙凝跟着姜问曦似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时,姜仙凝渐渐回了些神,自姜问曦身后轻轻道:“师尊,缥缈的事,凝儿也知晓了一些。凝儿此时躲在邢家,不好吗?” “不好。”姜问曦淡淡的声音自前方飘来,答的甚是迅速。 “因何不好?” 姜仙凝话才出口,便见姜问曦自前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审视的盯着姜仙凝:“你在邢家,可是知晓,刑岳一直对你虎视眈眈?” “三哥哥?”姜仙凝有些疑惑,难不成师尊只是怕我错付他人而担心,才想叫我回山的吗? “三哥哥?”姜问曦语气忽的冷了下来,适才眼中的柔情好似从未有过,如今只见一片冰冷。姜仙凝心中微微一惊,才有些飘飘然的心瞬间又跌入谷底,并不清楚师尊因何又恼了起来。 “如今刑岑凌也不叫了吗?”姜问曦握着姜仙凝的手似是用了些力道,姜仙凝只觉隐隐的痛楚自手掌关节处传来,因着酒劲便软软的淡化了。 “只是凝儿此时借的刑沐影之名,故此才如此称呼。师尊,可是凝儿哪里错了吗?” “刑沐影可是同刑岳有婚约?” “好似是有过。不过似是因着两家的变故,便解除了。”姜仙凝不知姜问曦是如何知晓这许多细节,也不知姜问曦因何而恼,面对如此冰冷的姜问曦,姜仙凝向来只能据实以答而已。 “那你还要同他一处?如今为师叫你回去,你如此犹豫可是因着刑岳?” “师尊何出此言?凝儿自小便只同师尊一人一起长大,此时自然也愿同师尊一处。凝儿不回去只是怕害了众人而已,况且凝儿如今只是个废人,便是回了缥缈怕是连个扫撒弟子也不如,也就只能给师尊冲一冲茶,递一递水了。便是茶水,师尊也只是为了风雅,而非不能。凝儿终究也是只是个多余的人,不留神却还害了缥缈。” 姜问曦同姜仙凝相对而立,更加用力的握紧姜仙凝的手。 许久,姜问曦似是微微叹了一声,道:“姜蓝所用咒法,是需得凝儿自身修为解除的。为师暂且也无能为力,但为师定不会让凝儿永远于此。凝儿尽管同为师回去,暂且在青云峰玩耍便可。待日后除了那幕后黑手,将缥缈扶上正轨,为师再打开青云峰结界,断然不会让他人再伤凝儿分毫。” 姜仙凝依旧犹犹豫豫,思来想去,但最终面对姜问曦也依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姜问曦竟是又微微牵了牵嘴角,轻道:“凝儿休要再犹豫不决,明日又再说些什么拖累的话。” 姜仙凝点头,两人便又慢慢走了起来。 时光正惬意的悄悄流逝之时,一条黑影竟忽的自旁边屋舍几个跟头,翻了过来。姜问曦拉着姜仙凝稍一停顿,向后退了两步。那黑影便一个跟头,站在两人面前。姜问曦看清来人,脸上眼色顿时难看起来。 “刑岳,此时已宵禁,你来此作何?” “姜真人来得,我却来不得?”刑岳似是并不如从前般惧怕姜问曦,只目光炯炯的拦住两人去路。 姜问曦自鼻中发出一声轻笑,并不搭理刑岳,而是稍稍侧身拉着姜仙凝继续向前走去。不过才走了两步,才刚刚同刑岳并肩。刑岳便忽然后退一步,伸手又再拦住了二人。 “你作何?”姜问曦冷声道。 “我邢家表小姐,自然我要带走。”刑岳也不甘示弱。 姜问曦依旧不搭言,再向旁边闪了闪身,试图绕过刑岳。但刑岳似是铁了心要缠住二人,一个转身,绕到二人身前,又再伸手,拦住去路。 姜问曦审视的看着刑岳,声音带了些许怒意:“便是此时带走她,她也不是你邢家表小姐。你又何必执着?” “执着?恐怕执着的是姜真人你吧?”刑岳依旧拦住二人,忽的提高了声音,“从前刑岳不是没问过姜真人,在苗寨时,姜真人是如何回应的?而后又是如何没护住阿凝,令其被逼下断魂崖的?虽是那时姜真人受了伤,但终究不是没护住吗?如今阿凝是我邢家表小姐,如此身份即不用再受委屈,我刑家也可名正言顺的护着。可姜真人却硬要带她回缥缈。此时回去,以姜真人功法当真能护住阿凝?你怎知姜蓝不会再把她打下断魂崖?若是再死一次,便是大罗真仙也救不得她了。”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时,依旧不理刑岳,只避开阻拦依旧向前走去。姜仙凝懵懵懂懂跟在身后,似是醉了,目光有些混沌,对两人所言并不在意。 刑岳见二人走了,便一伸手,拉住姜仙凝手臂,眼睛却毫不示弱的盯着姜问曦:“刑岳觉不对让姜真人带走阿凝。” 姜问曦猛的转头,眼神狠厉冷冽的瞪了一眼刑岳的手,竟是一抬手奔着这手打了过去。 刑岳一时不敢硬来,只得松了手微微闪身,让开姜问曦掌风。但却一个箭步依旧拦在二人身前。抬手去推姜问曦。 “便是姜真人要动手,刑岳也依旧要拦着。姜真人把阿凝留下来。” 姜问曦闻言似是真的动了怒气,一个转身将姜仙凝轻推在路边,反手一掌便奔刑岳胸口打来。刑岳见此一掌来的缓慢,微微一侧身闪过掌风,竟也一抬手奔姜问曦肩头打了过去。 姜问曦自是转手接住,但刑岳却觉得这一掌接的并无多少真气,不知是姜真人有意相让还是果真尚未恢复。但刑岳心中却是有些了然,今日并非必然输于姜问曦。 想到此,刑岳便也放开架势,硬生生接住姜问曦拳脚,掌掌生风的也奔着姜问曦猛攻而来。 本是一招制胜的仙师,如今不知因着何事,竟同刑岳这晚辈打了三炷香的工夫也没分胜负。 刑岳气喘吁吁的一边接姜问曦的招式,一边对姜问曦道:“姜真人,如今我刑岳都能同你打上几炷香的时辰,若是你硬拖阿凝会缥缈,一旦被人发现,你如何保护阿凝?此一事,到底你姜真人执着还是我刑岳执着?” 姜问曦并不答言,只是一掌紧似一掌继续奔刑岳打来,招式只见竟显得有些着急,似是有些急于打发了刑岳。刑岳虽是费心费力,但终究还是能勉强接下这一招一式。 抽个空隙,刑岳虚幻一招跳出圈外,拄着腿粗重的喘着气喊道:“姜真人!” 此声高昂,姜问曦闻言也是微微一顿,刑岳闪一闪身,继续道:“你若是真心为阿凝所想,便舍了缥缈,带她躲开这三界的是是非非。你可是能做到?若能,你便带她走。刑岳决不横加阻挠。” 姜问曦闻言并未继续出手,轻轻收回迈了一步的脚,竟是破天荒的答了刑岳。 “此时缥缈被人抢了麒麟金鼎,仙门地位大不如前。仙门中大多门派皆是望风使舵,人云亦云之辈。如今见缥缈失利更加是要踩上一脚。若是没了我,缥缈便不止一个落魄能形容。试问,此时我却如何能走?” “若姜真人不能走,便不要再招惹阿凝。阿凝此次已被伤的千疮百孔,姜真人便不要再雪上加霜。既是不能许她未来,便不要给她希望。 姜真人可是知晓,便是姜真人一个留恋的眼神,阿凝便会义无反顾的跟你走。 阿凝已是死过一次,如今好容易接受了被众人抛弃的事实。姜真人便不要再将她带回去,给她希望,待到无奈只是再将她抛弃一次。 若是姜真人真的顾着阿凝,便待得能许她未来,护她平安,同她行迹天涯之时再来寻她。可好? 姜真人不愿让阿凝在我邢家,无非是怕我横刀夺爱吧?但姜真人可知阿凝心中,自始至终便只有她师尊一人。 姜真人做了那许多事,不过也是要护阿凝周全,此次却无需因着我便乱了方寸。阿凝终究是不将我放在眼中的。”刑岳本是慷慨陈词,说到最后却渐渐没了声音。 姜问曦却听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将刑岳所言,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沉默些许时辰,姜问曦才幽幽道:“你将她带回去吧。待我处理了那扰乱仙门的幕后黑手,将缥缈扶回正轨之时,再来寻凝儿。你便好生照顾她,却是休要逾矩。” 刑岳苦笑一下,自嘲道:“我倒是想要逾矩,奈何便是我真做了如何逾矩之事,也难得阿凝之心。姜真人尽管放心便好,阿凝在刑府都是由我阿姐照看。只是此事既已商定,姜真人便休要再给阿凝留下希望,徒令她伤心难过才好。” 姜问曦微点头,话语中颇有些落寞:“我自有分寸。” 此事商定完毕,两人便转身去扶被姜问曦推在路边的姜仙凝。怎知一个转身却不见姜仙凝站在路边。再细看时,姜仙凝竟是躺在路边不省人事,早已醉倒多时了。 第二日,按照张员外安排,是要在这镇上休息一日。 姜仙凝昨日醉酒,一直酣睡至晌午才朦胧的醒来。 姜仙凝揉着突突直跳太阳穴,仔仔细细回想昨日发生的一切。师尊似是满眼柔情,还说过要带自己回缥缈。但此时屋里屋外全然无人,一片安静。 师尊那模糊的笑颜和话语醒来时却好似黄粱一梦,不知真假。 姜仙凝有站起身,瞬间感觉脚下踩着一朵棉桃。摇摇晃晃便奔刑岳卧房,仔仔细细盘问刑岳一番,刑岳却是好似毫不知情。 再一日,张员外终于歇够继续上路。姜仙凝偷眼再看师尊,依旧是一张冷脸,一副漠然不关己的模样。姜仙凝心中微微点头:想来还真是个梦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五章子夜寻尸(1) 一路上张员外磨磨唧唧,果真辗转了半月有余,才到了一片山峦环绕,绿荫遮掩的一片连绵交错的村落里。一条澄澈的小溪自山中潺潺流淌而下,穿行于各个村落之中,泉水清浅,冰凉沁肤。 正午时晒着太阳,坐在溪边将脚丫泡在小溪里,便时不时会有顺流而下的小鱼自脚趾间摇着鱼尾滑过。细小的鱼尾在脚上轻轻摩挲着游移开去,竟是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风味。 众人到村子里时,正是上午,时间尚早。张员外将众人安排在早已打扫好的一排客舍小屋中,送了糕点茶水,便任由众人随意闲逛玩耍。只待正午时去山边阴水涧里瞧上一瞧。 听说张员外带了仙门中的仙师前来除祟,一片村子中的大人小孩凡是要看热闹的,便都争先恐后的挤在众人的一片屋舍之前,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各个都似是暗下决心,定要看出这仙门众人与普通众人的区别。 姜仙凝本是开着窗,看这屋前屋后的风景,谁知不过才半刻钟,临街的窗外便挤满了大大小小看热闹的人。众人摩拳擦掌,交头接耳,不知到底想要作何。 姜仙凝心中暗想: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怎得好似看什么稀罕物一般?边想着姜仙凝一边悄悄躲在窗口,忽一抬手,便将窗户关了起来。窗扇掉下来的一瞬,姜仙凝清楚听到外面一个女子轻声说道:“仙师就是仙师,你看看这些个仙师都长的好似年画上走出来的一般。果真还是仙人啊。不然,六嫂,你家二丑也去仙山修习修习?许是回来那脸上麻子也能消了。” 姜仙凝关好窗扇,微微轻笑着摇头:“世人眼中的仙门,想来便是如同神仙的存在。殊不知我们也不过就是个会些许法术的普通人。如今我连法术都不会,还不是同众人一般无二?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想到此,姜仙凝依旧笑笑,轻哼一声,便自后窗跳出了屋子。自屋后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几步摸到刑岳茅屋的后窗。 想来刑岳也是受了惊吓,此时窗户紧紧关闭,没留得一丝缝隙。姜仙凝抬手拍了拍窗扇,里面安静异常,无一丝动静。 “莫不是先我一步去玩了?”姜仙凝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待要再抬手敲一敲窗,只见一个撑杆先自窗缝闪了一闪,随后忽的一声,面前窗扇竟忽然奔姜仙凝面门敲了过来。姜仙凝如今不过普通肉体,一时不得反应。眼看窗扇便要敲在姜仙凝面门之际,姜仙凝竟忽然一伸手,捉住了抬起的窗扇。一时间,竟与窗内之人直面相对了。 “刑岳,你做何?可是要用窗扇打我?” 刑岳见是姜仙凝站在窗外,微微一愣,眼神竟似是闪躲了一瞬,但瞬间便恢复了一张满不在乎的笑脸。 “我还道是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在拍我窗户,竟然是你。害我在屋里不敢出声。” 姜仙凝也呵呵的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笑话,何时见过邢家三公子如此胆小,竟被几个百姓吓得躲在屋中大气也不敢出。真是枉为了‘风流倜傥’四个字。” 刑岳略有些尴尬的笑笑,小心翼翼向身后瞟了一瞟,一个闪身自窗口跳至窗外草地:“就是普通百姓才怕,若是鬼怪倒还好,不过就是打上一场。门外这一群男男女女好似看驴一样看着我,骂也不能骂,打也不能打,看得全身发毛,怎得不怕。” “如今你我都跑出来了,待要去哪里?总不能一直躲在房后,却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若是前面那群人追了过来,看到你我多在此处便更加尴尬。”姜仙凝左右望望,好似听到些动静自前面路上传来,便扯了扯刑岳,悄声催促。 刑岳闻听姜仙凝此言,深以为然,四处逡巡一番,便逍遥的自前方带路去了。 “此处看来也是山清水秀,张员外说是中午才过来。还有些时候,我们便在四处随便转转吧。适才我在屋中看那边山脚下似是有个小瀑布,便去哪里玩耍一会,可好?” 此时,日头正带着热辣辣的气息,升至头顶。嫩绿的草地闪着璀璨的光芒伸展至远处一条泛着白光的银练处。那银练此时正挥洒着晶莹的水雾欢快的奔腾而下,自下方水面拍起一片袅袅白烟,好似将半个山腰都拢在一片云山雾绕的仙境之中。 “看着倒是个好去处,便是在此地远远一看也觉得分外清凉。”姜仙凝垫着脚,伸着脖子对着远处瀑布张望,倒是当真有些许向往。 刑岳已走的有些远了,自前面对姜仙凝挥手,招呼她快些过去。姜仙凝也挥一挥手,蹦跳着跟了上去。 两人边走边采着路边各色野花随意的往头上身上插。不多时,发梢衣襟便都挂了色彩斑斓的繁星。 “应该叫上若清,这些年许是太久没一起玩,竟是把若清给忘了。”姜仙凝走着,似是忽的想起竟是少了一人。 “我们自己玩耍便好,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我都不是仙山中人,若是去叫若清惊动了其他人,岂不是谁都玩不成。”刑岳自顾自走着,似是并不在意。 两人又默默走了一时,便到了山边瀑布之下。此瀑布不算太大,自山顶哗啦啦飞落而下,倾泻在山脚一座水潭之中,泛起一片水花层层飞跃着打着旋冲进潭边的深渊中去了。 姜仙凝走到潭边伸手掬起一捧水擦脸,潭水清冽冰凉,擦在脸上甚是清爽。姜仙凝玩着水转身对刑岳道:“三哥哥,这水真是冷的很,似是比平日里山中溪水还要冷。不过擦在脸上倒是精神不少。” 刑岳站在不远处并未靠近,只远远的看着姜仙凝玩水,只是如此欣赏着姜仙凝如同孩子般左泼右甩的弄水,刑岳便心中便一片柔软,竟好似曾经那个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姜仙凝又忽的回转了过来。 刑岳正盯着姜仙凝心猿意马之时,忽然自瀑布处传来一阵轻柔悦耳的歌声,这歌声轻微细小,随着瀑布的哗啦声隐隐传入耳中,若是不仔细听,便只觉是瀑布落入深潭时激荡而起的声音。 “三哥哥,你可听见了歌声?” 刑岳正犹豫不决之时,姜仙凝忽然自潭边站起身,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阿凝也听见歌声了?”刑岳略有疑惑的看着姜仙凝。 “听到了,只是不甚清晰,好似是自瀑布后面传出来的。可是要去看一看?” 刑岳见姜仙凝似是准备奔瀑布而去,急忙上前几步抓住姜仙凝。 “阿凝,你可是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镇子里有妖物,如今这潭水异常阴冷,若是真有妖物躲藏,也不知这妖物功法如何,你我二人切不可贸然行事。” 姜仙凝知晓自己此时毫无功法,若是真有妖物只能拖累刑岳。刑岳若是顾着自己,便不得施展手脚。想到此,姜仙凝压住满心好奇,小心翼翼自水潭边走了过来。 不过才走两步,那委婉的歌声竟清晰了起来。两人沿着歌声方向转头,远处瀑布前的潭水中便竟然趴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半个身子泡在水中,一头柔软微微卷曲的长发自身后散入潭水,又自潭水中铺陈开来,远远望去好似开在潭水中的一朵黑色奇花。 女子光滑的双臂搭在潭边一块浑圆的石头上,下颌放在手臂之上,微卷的秀发遮住半边脸颊,看不清真实面容,只见女子朱红的樱桃小口一张一合,此时正唱着优美动听的歌。 二人怔怔盯着水中唱歌的女子,不知该如何进退。女子似是也觉察了二人目光,忽的收住歌声,缓缓转过头来。 姜仙凝瞬间屏住呼吸,只见那女子缓慢的转过头。这女子面容绝佳,明眸皓齿,鼻若悬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无辜与好奇。此时那双灵动的大眼正在二人脸上来回逡巡扫视,不住的打量着二人。 姜仙凝微微挪动身体,向刑岳身边靠了靠,轻声道:“三哥哥,你看这是人是妖?” “并无妖气,若不是人便是妖力高深。” “此时我们要作甚?可是要逃了?”姜仙凝又再移了移身子,只等刑岳一声令下便提步逃跑。 刑岳盯着不远处的女子,也也是微微移动脚步,并不敢大动。 女子许是见着二人要走,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入水时竟有一条五彩斑斓的鱼尾自水面一摇,便迅速消失在水潭之中。 刑岳见状,一拉姜仙凝手臂,叫了声‘走’,便匆匆自水潭边离开。 两人才刚离开潭边,只听身后潭水哗啦一声飞溅起来,泼了二人一身。那消失在潭面的女子,此时正自二人身后的水里一个翻身,探出半个身子来,又趴在潭边石头上对着二人微微含笑。 这女子虽是长的绝美,有一派温柔面貌,但此时这女子一双含情目盯着二人,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姜仙凝却是一丝一毫不曾为这美貌动容,女子越是微笑含情,姜仙凝心中越是一片森冷。这女子笑容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接下来待要如何,皆是不可探知之事。一想到此,姜仙凝便顿觉后背冷汗涔涔,手臂汗毛根根直立。 女子趴在水边,盯了二人一会,忽的抬起手对二人招了一招,竟是示意二人过去。 二人相视对望一眼,皆是向后退了一步。 女子见状却并不气恼,只是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二人,竟轻启朱唇依旧唱起歌来。 此时歌声才一响起,姜仙凝便觉神思有些飘逸。脑中有些混乱,似是此时在潭边唱歌之人正是师尊,而此时师尊正一袭白衣站在水中朝自己微微招手。 姜仙凝虽是心中还有些许清明,似是想先搞清楚师尊因何去了水中。但头脑中一片黏腻混沌,待是要想也只是越想越迷糊而已。 即是想不清楚便也懒怠再想,姜仙凝渐渐放弃挣扎,一步步向潭中姜问曦走去。 正浑浑噩噩向前走着,不知是谁,高声呼喝着一把拉住姜仙凝手臂,向后一扯,另一只手竟聚掌风拍向了姜仙凝胸口。 姜仙凝被一掌弹飞,与此同时一个满口獠牙遍布鳞片的妖物,张着血盆大口,呲着一嘴蛋黄的牙齿便奔姜仙凝脖颈咬了过来。 一嘴咬空,那怪物并不逃走,而是一个转身又拍着身后颀长的鱼尾追了过来。 “这是鱼人鲛,若是不能封了听力,便找个东西塞住耳朵。”刑岳推开姜仙凝,转身接了鱼人鲛几招,便也跟着姜仙凝向村社跑去。 那鱼人鲛见二人逃跑,便狠狠的拍着尾巴,扭动着身体,竟是追了上来。一口尖锐獠牙就在二人身后,一开一合。 “三哥哥,它要追上来了。”姜仙凝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鱼人鲛,忍不住对刑岳喊道。 刑岳见逃也不是办法,二人脚力并赶不上鱼人鲛,便一个转身拔出佩剑,向鱼人鲛头颅砍去。 鱼人鲛此时丝毫没有适才唱歌时女子的美感,一颗怪异的鱼头上张着一排参差不齐的獠牙。一歪头,便用嘴叼住了刑岳的宝剑。 那鱼人鲛力大无比,咬住刑岳佩剑一个摇头,刑岳手中宝剑竟险些自手中脱了出去。刑岳一提气,腰中运气,手上使力。硬生生稳住宝剑将剑自鱼人鲛口中拔了出来。 鱼人鲛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张着大嘴向前扑来。刑岳又刺了几剑,鱼人鲛丝毫不为所动,连皮都没破一分。 刑岳心知打不过这鱼人鲛,不能同它硬拼,便忽的提剑虚晃几招,剑锋随便奔鱼人鲛双目胡乱比划一番,带鱼人鲛停下身左右躲避的一瞬。刑岳立刻转过身,拉起姜仙凝不顾一切的奔村子奔跑而去。 两人不敢回身,不敢停下脚步,一路头也不回的狂奔回客舍,在门口观望的众人莫名的目光里若无其事的走进姜仙凝小屋之中。 两人跑的脱力,才一进屋便都瘫在地上不想起身。 姜仙凝喘着粗气问刑岳:“三哥哥,那鱼人鲛是个什么东西?” “鱼人鲛是一个人头鱼身的怪物。能以歌声迷惑人心,拖不明所以的人下水。但鱼人鲛只存在于远古时的故事之中。此潭的妖物定然不是鱼人鲛。”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六章子夜寻尸(2) 姜仙凝想了一时,缓缓道:“传说中的事物也未必没有,仙门众人皆要修仙,不是也没人见过真仙吗?却不能当做真仙不在。” 刑岳见姜仙凝说的认真,一时竟是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依旧摇了摇头。 “适才三哥哥说着妖物并无气息?”姜仙凝似是忽的又想起什么线索,一边询问,一边认真思索。 “正是,若果真是鱼人鲛许是还能说得过去,因着鱼人鲛是上古传说中的怪物,法力断然高强,我感觉不出也是正常。如若只是普通妖怪幻化的,那这妖怪倒是修为不浅。如今姜真人的气息我也是略略可感知的,这妖物也不可能比姜真人修为还高……” 刑岳边说,便站起身,轻轻挑开窗扇向瀑布方向望去。树木间影影绰绰泛着些精光,银光闪闪好似不知多少双鱼人鲛眼睛自树木后悄悄窥探。一时心中迷惑,若是此次要除的便是这只鱼人鲛,倒还真真是有些棘手。 两人又话乱猜了一时,实是难将那个张着血盆大口在身后追逐的怪物同适才与水中婉转歌唱的女子关联在一处。猜来猜去,不过是天马行空的信口胡诌,最后两人只得作罢。坐在桌边喝着茶水聊些其他,只等正午之时张员外到来。 闲散时便觉时光飞逝而行,姜仙凝只觉才坐了一会,因食材奔跑而酸麻的腿还依旧有些酸软,张员外的声音便在门外响了起来。 “去去去,有何可看?就要午时了,还不回去准备饭食?快些回去,不要妨碍仙师!” 只听张员外停了一时,便继续道:“各位仙师请出发吧,张某这就带各位去阴水涧看看。” 姜仙凝和刑岳问听张员外所言,均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姜仙凝略带疑惑道:“这阴水涧莫不是我们去的那条瀑布潭?” 刑岳亦是深以为然,微微点头:“名字听起来倒是颇为形象,去了便知。看那鲛人模样,别说脱几个小孩,妇女,便是拖个精壮男子下水也未必不可。” 两人边议论边站起身,出门同众人汇合一处,准备奔阴水涧。 众人皆自自己屋舍中三三两两结伴而出,刑岳二人才一出门。姜仙凝便莫名感觉四周有何物盯着自己。 眼光流转略一扫视,竟是同师尊的眼神对在一处。 此时姜问曦眼光冷冽中透着一分阴霾,眼神中莫名好似藏了几把见到一般,正恨咧咧奔着姜仙凝二人刺来。姜仙凝惊得身体微微一颤。想要躲闪开眼光,却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死盯着姜问曦狠戾的双眼。 刑岳自身旁察觉了姜仙凝的异常,转头轻声询问:“阿凝,可是哪里不舒服?” 姜仙凝并未答言,只是依旧怔愣的盯着某处。刑岳寻着这目光望过去,也清楚看见姜问曦透着寒意冰冷的双眼。 刑岳不知姜问曦因何恼怒,也不知姜仙凝因何如此害怕,只觉两人若是无人解围便会一直如此焦灼,定在当地。 张员外此时已连呼了两声‘姜仙师’,惹得刑风也转过头去,探寻的看姜问曦。 刑岳见状急忙上前两步,挡在几人中间,笑脸吟吟的上前抓姜问曦的手:“姜真人,张员外说去阴水涧看看,姜真人可是要去?” 刑岳伸手却并未捉住姜问曦,而是被姜问曦微微一闪反手抓了个正着,姜问曦一反常态的带着一丝莫名戏谑的微笑,冷眼盯着刑岳道:“正是要走,便一起走吧!”言罢并不顾众人目光一手拉着刑岳便奔瀑布方向先行而去了。 众人皆是一脸惊讶,却不敢枉自议论,只得相互对视一眼便急忙跟上前去。 张员外急匆匆赶上,领着众人几个转弯便自绿草茵茵的村间小路到了瀑布潭边。 甫一到潭边一阵阵阴风便自瀑布方向吹来,众人皆是全身一冷,一阵阵毛孔发凉,发根倒立。 “这潭水边怎得如此阴冷?” “是啊,难怪叫‘阴水涧’,果真是阴冷无比。” “这潭水冷的怪异,定有妖物藏于此潭中。怕是吃了不少人吧。” 众弟子们低声嘀咕,议论纷纷,猜测着潭水中到底藏着何种怪物。 张员外见众人确是看出些许端倪,便颤巍巍开口:“诸位仙师,可是看出些端倪了,便是池中之物吃了我一众村舍的不少娃娃和妇女。” 张员外说着将站在潭边几个弟子拉了一拉,继续道:“几位小仙师,还是离潭水远一些吧。说不定那怪物便忽然跳上岸将谁拖入水中呢。” 几个弟子闻听张员外所言也亦是有些心悸,便讪讪的远离了潭边。 张员外继续道:“这潭水终年如此冰冷阴寒,听老人们讲,这潭水中住着潭水之神,若是潭水神高兴之时,我们这些村舍便年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若是潭水神不高兴,便是暴雨冰冻,年年不得收成,人丁锐减。故此,我们这些村舍需得年年都做些供奉。” “供奉?要如何供奉?是瓜果梨桃,还是牲畜?亦或是人?”刑岳被姜问曦一直拉着手臂并不得拖,但此时听闻张员外之言,心中似是有些隐隐触痛,顾不得手臂便急忙问出了口。 张员外低着头,沉吟了一时,妮妮诺诺的低声道:“自然是童男童女。” “什么?”姜仙凝似是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是童男童女啊,这是老祖宗的规定,我们如何能破了规矩?”张员外高声呼和,有些激动起来。 “什么规矩?以活人祭祀本就是歪门邪道,还说什么潭水神?不过就是个吃人的妖怪吧。”姜仙凝听的揪心,心中一片愤懑。 “这我如何知晓,只是老祖宗就如此,我们又如何敢不从?便是潭里真是怪兽,如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便罢了,只是不知因何他却吃起人来。” “那时自然,”姜若清也插言道,“若是妖物,你不以生血饲食则已,若是吃过生食便再难忌口,便是越吃越多最后终难再收手。若这潭里是个妖物,初时若不食生血,如今也被你们喂养成饲血而食的怪物了。” 张员外闻听此言,默默垂首,不敢做声,只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偶尔抬眼瞟一眼众人,便又低低的垂了头沉默了下去。 姜问曦此时自潭边缓缓走了一圈,手中刑岳亦跟随其后围着水潭一一仔细查看一番。这水潭一片碧绿之色,潭水清凉冰冷阵阵阴风自水面飘忽而来。此时潭水一片寂静,但其间波澜汹涌的阴气姜问曦却是探得清清楚楚。 “张员外,你这村里的农妇和孩童因何要到这潭边来?”姜问曦拉着刑岳,转头问张员外。 “这潭水本来也没这样寒冷,众多娘子都来此处浆洗衣物。但不知何时潭水便变得阴冷无比,平日里也无人再来此地。那些丢了的娘子和孩童,并不知因着何事就来了此地。” 张员外看了看天,犹豫了一时,继续道:“也许,并非是那些娘子自己来送死的,今日便是月圆之日,想来仙师们也是能碰巧查看一番。” 众人听不懂张员外之言,皆是满面疑惑,面面相觑,不知张员外所言何意。 “我们这些村舍,虽不是什么镇子,但是十分团结,并无相互诟病之事。但不知哪一日起,没到月圆之日,那些被拖进水潭的人便会回到村舍中来。借着幽暗的月光,那些个人僵硬的在街上不知寻找何物,甚是吓人。如今仙师们在此,今日便是圆月,诸位可躲在无客舍之中查看。我们这些个寻常百姓却是不敢张望的。” 姜问曦此时送了刑岳手腕,将刑岳微微推在一旁,转头对刑风道:“刑少主可有何高见?” 刑风见姜问曦忽的对自己提问,心中并无如何答案,便一边思索一边草草应答:“即已是圆月,此地又未寻得任何妖物,便等月圆之时再行打算罢。” 姜问曦略略点头,让众弟子岁此案自谭边查看一番,便安慰睡上一觉,只等子夜时分看看这街上到底出些什么状况。 众人自水潭边缘查看了一番,并未见到什么鱼人鲛。潭水虽是阴冷但并无其他怪异之处。众人只得作罢,各自回客舍休息去了。张员外向众人道过别,便匆匆回了自家府邸之内。 姜仙凝独自躺在客舍床上,回想今日师尊所为。姜仙凝实是想不通师尊因何便是那样阴冷狠戾的眼神,师尊到底因何而恼。想着后来师尊一直拉着刑岳不放,莫不是师尊本是好那封之人? 姜仙凝想到此,用力摇一摇头,心中暗骂道:“姜仙凝,你真是好生龌龊,怎得就能想到哪里去了。” 时间一时如水般流逝,姜仙凝不过在屋中躺了片刻便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待得自己硬生生自床上拖下笨重的身体之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一轮如金盘似的圆月竟早已挂上了天机。 姜仙凝推开屋门,屋外已经站了几个小弟子,姜仙凝便也换在邢家弟子中间靠着墙壁,只等师尊或刑风吩咐。 等了一时,依旧不见他二人前来,姜仙凝便缓缓移动脚步,挪在姜若清身边。此时姜若清正和刑岳窃窃私语,不知聊些什么。忽的见姜仙凝走了过来,一时竟有些政愣。 “小师叔,何事?”姜若清一时难以改口。 “你们可是在聊那鱼人鲛?”姜仙凝仔细盯着刑岳,似是想探一探刑岳对捉妖知晓多少。但二人均未回复姜仙凝所问,只是微微摇一摇头。 姜若清见姜仙凝一头雾水,便微一摇头,解释道:“阿凝,你有所不知,我们按日看见的鱼人鲛未必是个正主,这月圆之夜村里还有僵尸游荡。若如此便又与那影大人脱不开干系。今夜暂且查看一番看到底是何种妖物,再做打算。” 姜仙凝闻听此言,深觉刑岳说的有理,便也同二人一并坐在屋舍墙边,闲聊些加长,只待子时到来。 “三哥哥,今日师尊可是抓疼了你?”三人靠着路边屋舍席地而坐,姜仙凝忽然开口,转了话题。 “嗯……”刑岳脸上略带尴尬,“也还是无碍,只是姜真人不知因何动怒。” “阿凝也是不甚知晓,阿凝从未见过师尊如此眼光,当时阿凝真真是吓得杀了,不然断然不会置三哥哥于不顾。” 刑岳闻听姜仙凝如此说,忽的几声轻笑:“阿凝,姜真人拉着我的手,我不是一样不得反抗。此时又怎能怪你?况且姜真人自有分寸,断然不会伤害于我,不过是有些怒气而已。不碍得,不碍的。” 说完,刑岳便依旧靠在屋墙之上,静静坐下,默默不语。但脑中却回想着姜问曦在谭边微弱一句话:“你若再让我看见逾矩之事,我便让你今生再不得逾矩。” 刑岳闻听此言心中竟是阵阵发抖,此言并不似姜问曦之言,但却真真切切自姜问曦口中而出。 刑岳狠狠甩一甩,撞着胆子抬起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是说了逾矩之事?” 姜问曦一横眉,破天荒的瞪着刑岳:“自是。” “姜真人可是知晓此次姜真人下山竟是与往日大相径庭?” “与你何干?” 刑岳默默品着此言,想必姜问曦也是知晓今日所为与他百年仙师的身份万分不付,故此并不作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依旧站在一片草丛之后,冷漠的等众人布置。 子夜,一轮圆月悬吊在夜幕之上,淡黄的微光洒在一条街道之上,洒在众人头上脸上。因着张员外说今日满月,定会有当时被拖走的妇女和孩童的尸体自街上行走。众人便也不得再回那简陋的屋舍之中,只都躲在路边草丛之中默默等待。 不多时,便见远远的小路尽头影影绰绰好似走来一众黑影。有个小弟子先发现了,忽的便自草丛中站起了身,微有些高声道:“快看,快看,前面好多黑影,想必是要来了。” 刑岳一见此人唐突,便一把将这弟子拉在身后,重重摔倒吃了个狗吃屎。笑弟子慢慢自地上爬起身,虽是心中甚是不满,但对着刑家三公子却是不好发作。只闷闷的道了一句:“三公子因何作弄于我?此时却是不合时宜。” 刑岳却是一声冷笑:“若是要轻薄,我也不会轻薄于你一个男子,我拉你是怕你惊动了前面僵尸,你且看,那一群群一片片,可是这村中死物复活,已经走过来?” 小弟子转头一看,忽的自齿缝中吸了一口凉气,对刑岳道:“果真是一片僵尸来了。三公子甚是高明,‘子夜寻尸’竟当真是寻得尸。”语未必,这个小弟子便满心欢喜的奔屋舍后跳了过去。 刑岳见此情形,微微摇了摇头,轻笑着自语道:“子夜寻尸,当真是好,如此好,你却是跑了。”自嘲几句,刑岳转头,那一众僵尸竟是渐渐行到了眼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七章邪佛当道(1) 众人藏在屋舍左右等待张员外口中的僵尸到来,时辰无多,程亮的月色渐渐蒙上一层风雾,月光渐渐昏黄起来。白日里还一派热辣的天气,此时吹着微弱的凉风。虽是风力不大,但却好似那阴水涧的冷气一般,一阵阵钻入肌肤之下,轻轻微弱的抓挠着骨髓,让人忍不住隐隐发抖。 此时正值夏日初时,路两旁的蒿草长得一片茂盛,村中的村民似乎很是喜欢如此草木繁盛的势头,竟无一家将这些草除净,而是任其肆意生长,只不过将高处不甚整齐的梢头稍事修剪而已。在此时却是上好的隐蔽之物,众人隐在草丛中不会暴露,却将街上景色看得一清二楚。 渐渐的远处街上似是起了薄薄一层雾气,有些黑通通的影子影影绰绰摇摇晃晃的行走,看得不甚清爽。 一个外门小弟子忽的站起身,略有些惊喜喊道:“看看,看看,那里是什么?可是僵尸来了?” 刑岳一转头,见一个着青衣的外门弟子站在身旁,这小弟子不过八九岁,想来是第一次出来任务。竟是如此兴奋。 刑岳一把捉住小弟子腰中绶带,猛的向下一拉,顺手向后一甩。一弟子一个身形不稳,竟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小弟子吓了一跳,轻呼一声一转身竟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这小弟子想来平日在一众外门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之人,甚是有些脾气。此时不知被谁摔了个狗吃屎,脸上一片怒意,瞪着眼一边嘟哝一边转过头来:“谁啊?拉我作甚?” 才一转头,竟与刑风正对上眼神。口中本是想要抱怨的话便硬生生憋了回去,这刑家三公子可不是他能随意招惹的。便立时闭了嘴,讪讪笑着凑了过来。 “三公子,你怎得作弄小的?此地却是不合时宜。” 刑岳侧头看了看这小弟子,一张娃娃脸故作高深的看着自己,讪讪的笑。刑岳轻轻哼了一声,心想‘也不过是个孩子’,便也不再计较,只略带嫌弃道:“若要作弄轻薄,我刑岳也瞧不上你一个男子,你且看,前面那一团团一簇簇可是僵尸来了?你怕你惊动他们而已,休要自作多情。” 小弟子一转头,见那一片黑影已走得近了,当真是僵直硬冷心中也是一抖:“三少,这‘子夜寻尸’还当真是寻的真尸?这到真真是厉害。”一边说着这小弟子竟是有些兴奋的蹦蹦跳跳跑到屋舍后面躲藏去了。 刑岳见着小弟子见了真尸竟是吓得跑远了,无奈的笑笑也不管他,只向前凑了凑,拨开蒿草仔细向街中望去。街中雾气更甚,于一片朦胧中大约几十个黑影硬邦邦拖着两条腿,自街中缓缓行走。不时有黑影在左右搜寻着什么。 黑影渐渐走得近了一些,只见这些黑影皮肤一片僵白之色,面上毫无一丝表情,麻木如木雕泥塑一般。身上红红绿绿几丝破烂的衣衫胡乱挂在惨白的躯体上,好似几面破烂的旗子,随着阵阵阴风摇摆,此时看起来甚是刺目,恐怖。 “咦,”身旁姜若清轻声道,“那些黑影行走并不似普通僵尸,到更像是……” “布偶。”姜仙凝先说出了心中所想。 刑岳二人皆是附和:“阿凝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这些‘僵尸’看来并不是僵尸。僵尸是由尸体僵化而来,初诈尸的僵尸身体僵硬只能蹦跳行走,若是修炼的高级了,能如常人般行走,也是关节死板身体僵硬,并不会如眼前之物一般,虽是身体僵直,但却——软绵绵。” “正是,小师叔可还记得山上那只尸拔?那可是若清亲自运回去的,那一身长毛,可没有眼前这一群‘清爽干净’。”姜若清补充道。 “我觉得,他们身体僵直,并非如同僵尸一般因着身体太硬,而是……”姜仙凝说到一半,一群黑影已走在几人面前的街上,几个僵尸正向路边的蒿草里踢踢踏踏,不知找寻什么。 众人不知此时这群僵尸是否还有视觉,便纷纷向后退去,远离了面前蒿草。三人也向后面闪了闪,隐在屋舍小院的栅栏后。 “你适才说而是什么?”三人凑在一起,刑岳探过头继续追问。 “你们觉得若是稻草人在风中行走可是同这些僵尸有些相似?” 二人皆微微点头,姜仙凝便继续道:“他们行走僵直恐怕不是因着太过僵硬,而是身体太轻。” 此言一出,刑岳二人忽的仿若醍醐灌顶,真真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小师叔所言正是我疑惑之事,如此一说更加形象。只是果真因为身体太轻,那这尸体到底是何物,又在找寻什么?” 一语毕,三人便安静下来,一时全都猜不出答案。 此时一群僵尸走得远了一些,影影绰绰缓慢的向另一个村子走去。 姜问曦和刑风二人率先自客舍处走到街上。 姜问曦向两家弟子迅速扫视一遍,冷声道:“只若清跟着我,其余人先回客舍中等待,切勿擅自行动。”语毕,与刑风对视一眼,率先追前面僵尸而去。姜若清闻听师祖所言,略有些不舍的看看刑岳和姜仙凝,也提步追了上去。 刑风也点了两名弟子,准备跟生前,刑岳忽的站了出来:“兄长我和阿凝也要去!” 刑风略略犹豫一时,沉声道:“你同阿凝留在此地,阿凝如今没有功法,你需得照顾她一些,况且……不知姜真人……”刑风略有些吞吐,想来是不知如今姜问曦如何所想,是否知晓这邢家弟子阿凝便是从前的姜仙凝。 姜仙凝见刑风犹豫不决,便拉一拉刑岳一袖,柔声道:“三哥哥,你要去便去,阿凝在此等候。” 刑岳闻言却依旧不肯示弱,硬生生对刑风道:“兄长,此次除妖我同阿凝已在阴水涧会过那妖物,因何这僵尸却不让我二人前去?若你不肯待我去,我二人便自行前去也无妨。” 刑岳一向惧怕刑风,但此次出行却好似忽的天不怕地不怕,惹了姜问曦如今又来顶撞刑风。 刑风闻言并未恼怒,只盯着刑岳略略沉吟一番,忽的叹口气道:“你们若要来便来,只是休要因着他事勿了除妖,可是记得了?” 刑风瞥一瞥二人,见二人皆是频频点头,也不好再啰嗦些什么,只疾步追姜问曦去了。 刑岳也好似并不在意,依旧是一派笑意炎炎,拉着姜仙凝也追了上去。 几人疾步如飞,不多久便追上前面姜问曦。姜问曦正缓缓压着步子,跟着前面软绵绵的僵尸行走。 “大哥,你可看出来了,那前面不是僵尸,倒是软绵绵好似一个布偶?”刑岳贴近刑风轻声道,好似想要显示一番。 “自是看出来了,这不是僵尸,这是魂息皮囊。”刑风淡淡的道。 “魂息皮囊?是何物?”刑岳卖弄不成,却是被刑风一语惊了起来。 “便是一张皮囊里面有人的魂魄而已,在临门镇时不是见过了?那门四娘同她相公均是魂息皮囊。” “但是那门四娘与常人无异,这些个‘僵尸’怎么好似脚下无根一般?” “门四娘一众傀儡的魂魄那时已被抽取的所剩无几,想飘却也飘不起来,况且只是同物,术法是否相同也不可知。” 刑岳问了清楚,悄悄退了回来,同姜仙凝又讲了一番,几人心中明了,便放轻脚步缓缓跟在一众魂息皮囊之后。 这一片魂息皮囊飘飘悠悠自整个村子穿行了一遍,左左右右寻找了一番,走到村舍尽头便又慢悠悠回转身,向村子另一头走来。 众人闪在道路两旁,隐没了身形,待一众魂息皮囊自面前走过,几人便又转身跟了上去。 魂息皮囊飘飘忽忽,左寻右探又自大路转了回来。 “这魂息皮囊里若是装的魂魄,你们猜是装的谁人魂魄?”姜仙凝跟在几人身后,见魂息皮囊来来回回轻身飘摇,忽的有了一些疑问。 “自是这村舍中丢失之人的魂魄。”刑岳答的飞快。 “如何证明?”姜仙凝忽的咄咄逼人起来,“如何证明就是那丢失妇女儿童的魂魄?若真是那些人的魂魄,他们在找些什么?” 几人亦是不可知此事奥秘,只默默跟在皮囊身后探查,如今想起此一问,倒是更加一火起来,若这皮囊果真不是包裹的那些失踪之人,那皮囊之中的魂魄自何处而来,难道除了献祭还有其他谋杀不成? “这魂息皮囊走的并不远,只在村中来回穿梭,想必用的便是这村中之人的魂魄。因着魂魄只识得此村落,便是想去其他地方也是去不得,故此这些皮囊无论因着何事也只在这几个村中行走。”姜问曦闻听几人言论,忽的放慢脚步,微微侧首同众人讲了起来。 “这些魂息本是困在这一张皮囊之中,并不得脱。但每到月圆之日,阴气升华魂魄便会暴涨,竟可御得起这一副皮囊,但在此地受害的魂魄并不能逃离此地,于是便有了午夜尸行之事。” “姜真人,若只是午夜尸行,那这些魂息皮囊是在找些什么?”刑岳不待姜问曦继续,便提出自身疑问。 “自是要找自己身体。这魂息皮囊不知为何人所制,定不会是扒了某人之皮再将某人魂魄注入。这皮囊中恐怕早不知是何人魂魄,是几分魂魄。如此便不会有人借尸还魂,来找这恶人寻仇。” 众人闻听此言,均是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几人跟了多时,那些个魂息皮囊在各个村舍中寻了一圈,似是并无所获便晃晃悠悠奔阴水涧方向而去了。 “姜真人,那些魂尸去阴水涧方向了,我们可是还要继续追?”刑风见‘僵尸’竟去了阴水涧方向,心中略略有些不详之感,便略有犹豫问出了口。 “先跟着,见机行事。”姜问曦吩咐一声,自己先跟了上去。 不多时,那一群魂息皮囊便缓缓走到了阴水涧旁,站立不动。 不知等了多少时候,姜仙凝见水潭好似一时睡了过去,竟是毫无放映,实是难以忍受,便忽的站起了身,高声喝问道:“你们这一群行尸,到底因何站在此处?若是识相便快些现出阴谋,或许仙师还可饶你不魂飞魄散。” 一众皮囊依旧默默在谭水边站立,目光盯着潭水一动不动。 姜仙凝话语随瀑布哗啦之声倏忽间便隐入潭底,只是一瞬一切便依旧归于死寂,只有不远处一条瀑布哗哗作响,才令人知晓此处竟是个有灵性的去处。 又等过一时,皮囊依旧愣愣站在潭边,一动不动。又过一时,一众皮囊却忽的好似见了真仙诸佛一般,齐刷刷背着水潭跪了下去。 皮囊身体酥软松棉,跪了几次才稍稍有几个皮囊,硬生生掰弯双腿对月而跪,契约则是能跪则跪,能爬则爬,齐刷刷一片绵软的僵尸,竟是全都对着月亮跪了一片。 “姜真人,可是要去将这一众软尸收割了?”刑岳上前一步,对姜问曦问了一问。 姜问曦对刑岳微一侧头,缓缓开口:“不急,不过魂尸而已,看他们到底要去何处。” 众人深以为然,亦是略有无奈,也只得闪在远处静静等待。待得月色渐渐掩了光芒,天边亮起一丝金光之时,一众魂息皮囊竟好似忽的有了神智,争先恐后扑通通跳入潭水之中。 一片惨白尸体忽的全都飘在潭水之上,随水流飘飘摇摇任意而行,当真是一片悚然。那些个魂息皮囊却好似回家一般,皆是好似一派欢颜的跳进去。一片惨白尸体随着潭水为诶荡漾的波澜,缓缓向瀑布方向漂流而去。 待得快要到达瀑布之时,只见前面皮囊忽的微微一跃,竟轻飘飘穿过瀑布,落入山边深涧中去了。 几人看得清楚明了,此地阴气浓郁,如今魂息皮囊又尽数跃入谭中。故此这潭水断然有异,但此时却是不合时机。 姜问曦看得清清楚楚,待所有魂息皮囊皆跳入瀑布之后,姜问曦忽一转身对众人道:“此时业已天光,便回去先行休息,明日一众人等待入夜之时皆于此处集合便可。”说完也不顾众人如何意见,便转身奔客舍走去了。 姜仙凝站在一众弟子身后,默默注视着师尊,待师尊吩咐完毕自谭水边想自己走来之时,姜仙凝心中竟是一片突突乱跳,一时混乱了呼吸。怎知,姜问曦虽是自姜仙凝身边侧身而过,却是眼角都不曾动上一动,便漠然自自己身边飘然而过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八章邪佛当道(2) 姜仙凝微微颤抖着身体,待姜问曦走的远些才回转身,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师尊果真不知道自己便是凝儿,或许便是知晓也并不在意,毕竟自己同缥缈相比定是比不过的,若硬是想要争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姜仙凝跟在众人身后默默不语,低头想着自己心事。那日在刑府同师尊相逢之时,师尊那表情明明就认出了自己,关切的眼神自己断然也不会看错。且在客栈醉酒那日,梦中所历之事虽是偶有些模糊,但又并非只是个梦。 姜仙凝抬头看看前方独自行走的姜问曦,师尊曾经便是如此独来独往,从未有过丝毫牵绊,但自己存在这些年师尊却是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自己,如今师尊又是一人独行,不需再担心顾及着谁,想来倒是少了负担。自嘲的笑了一笑,姜仙凝,自是你想得太多,在仙山之时自己对师尊似梦似真的表白,并非酒醉全都忘了干净,师尊那时便选了缥缈。今时今日自己不过一个废物,又何德何能另师尊弃了缥缈而选择自己呢?那日的梦许是果真就是个梦吧,只有梦中师尊才会如此甜言蜜意,侠骨柔情。现实中,自己永远只得站在师尊身后,如此时一般默默看着师尊挺拔轩昂的背影,却不得靠近。 越是如此想着,姜仙凝心中越是如绞肉一般左右翻腾扭转,不是滋味起来。如此内心翻涌着胡思乱想了一阵,姜仙凝一抬头竟是落在了众人身后,与众人拉开了几步距离,连刑岳都走到自己身前去了。 忽一惊觉,姜仙凝急忙抬步准备追上刑岳,但脚步才一抬起,便觉身边似是有些异样。左右转头一看,四周景物竟好似有些水雾一般轻轻如风吹水文样的轻轻摇摆起来。前面众人似是还未觉出不同,依旧不疾不徐的行走。 “三哥哥,”姜仙凝轻轻叫着,并不敢高声,怕惊扰了布这结界的妖物。 姜仙凝叫了几声,但刑岳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渐渐走的远了一些。姜仙凝假意也不曾留意这摇晃的景色,疾跑几步想追上刑岳,但自己似是跑错了方向,竟是越跑的快离众人越发远了起来。刑岳的背影竟在此时凉薄的日光下有些模糊了。 “三哥哥,三哥哥,”姜仙凝此时没有功法,找不到妖物藏于何处,也不知这结界还是幻象有没有危险,但见自己与众人越跑越远,心中略略有了些恐惧,再也不顾得怕惊扰了谁,索性高声喊叫了起来。 姜仙凝喊了几声,前方依旧没有回应,倒是隐隐似是又听到了歌声。姜仙凝心中咯噔一声,暗暗叫声不好,这歌声定是昨夜那鱼人鲛所唱,这妖物法力如此高强,竟是大白天,正午时分也能出来作妖,自己若是被掳了去恐怕凶多吉少,若是也被做成那魂息皮囊好似布偶一般出来乱晃,到不如来个痛快一时解脱了到好。 也不过胡乱想了几句,歌声竟是渐渐清晰了起来,想是鱼人鲛走近了过来。姜仙凝不敢迈步,无论如何迈步便也都是向着阴水涧方向行走。此时那飘着白雾的水潭已是远远能看得几分轮廓了。若是再近一些,想必便能看清那鱼人鲛了。不知正午之时,鱼人鲛能否出水,能否再入昨夜一般,跳上岸来追着啃咬自己。 便是自己不走,姜仙凝也隐隐觉得阴水涧离得近了,好似那水潭自己走了过来。潭水中一个**的美人正披散着一头如瀑的发丝,趴着潭边歌唱,只是今日这**的美人竟是个男子。 这男子果真貌美,模样竟是不输魑离,只不过比魑离少了几分英武之气,更多了几分柔美,但只是少这几分便顿时失了风头,略显得一些娘气了。若是魑离在此,定是不顾捉妖又要比上一番,但此次断然是魑离略略赢上一筹。 姜仙凝忽的甩了甩头,此时已经能将这男子面容看得清清楚楚。一条柳眉入鬓,一双凤目含情,鼻梁微挺唇齿丹红,尖尖的下巴徒增了几分妖艳之色,一张一合的嘴唇发出天籁般的歌声,微微一笑之时竟是自腮边多了两个梨涡,令人心思飘摇想立刻深陷其中。 但姜仙凝却并未被鱼人鲛绝世容颜所迷惑,心中只暗暗将他与魑离比了无数次,但毫无疑问这无数次皆是鱼人鲛败下阵来。 鱼人鲛依旧唱着歌,姜仙凝走的越发近了,左右看看寥落的屋舍和树木已不见了踪影,自己竟是又转回了阴水涧边。姜仙凝低头,自己正轻轻踱着步子缓慢的向水潭走去。原来并非潭水自己走过来,而是自身中了咒法自行回来了。 那鱼人鲛见姜仙凝走得近了,便停下了歌声,目光灼灼得盯着姜仙凝缓缓伸出手臂,对姜仙凝敞开怀抱,脸上一片柔情蜜意:“宝贝,过来吧,到官人怀里来。” 鱼人鲛声音轻柔细腻,如咒语般在耳边盘桓。姜仙凝依旧脚步不受控制的缓缓向前迈着步,却并未被这鱼人鲛迷惑。 “因何是我?”姜仙凝忽然发问。 “美人,你说的甚?”鱼人鲛依旧温柔问道。 “那几个修为低略的弟子或是张员外你皆可掳过来,因何却是我?是我走的太慢?” “唉,”鱼人鲛幽怨的微微叹了一声,“自是你我有缘,如我这般貌美的男子断然也是喜爱美貌女子。” “女子?你因何知晓我是女子?” “呵,”鱼人鲛妩媚的掩面而笑,“我能在你们这群仙师面前出手,断然也并非凡物,我能看见你的真魂,而不是面前这一副皮囊。” 此时,姜仙凝已走到潭边静静伫立在鱼人鲛面前,鱼人鲛对姜仙凝伸出一只手,姜仙凝顺从的将自己的手放入鱼人鲛手中。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姜仙凝与鱼人鲛面对这面相互对视,鱼人鲛淡蓝色的瞳眸好似一片蔚蓝的天际,是人想要沦陷。 “那些人?不是这些村民自己送来的吗?我不过收下而已。”鱼人鲛轻轻用力,拖着姜仙凝一只手,将她拉的附下身子更近的注视,淡蓝色的瞳仁荡着一片水波,“若我不杀你,你可是愿作我的娘子?” 姜仙凝一手紧紧反握住鱼人鲛另一只手轻轻放入怀中,轻笑道:“你可真的是上古妖魔鱼人鲛?” “鲛人?”鱼人鲛梨涡深陷,并不作答。 姜仙凝并不指望得到什么答案,只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猜一猜,我昨夜见了那样丑陋的你,还会不会受你蛊惑,像其他妇人一般想要同你喜结连理?” 鱼人鲛眼神一顿,收了笑容似是有些恼怒,姜仙凝此时却眼中精光一现,更加用力拉住鱼人鲛的手,另一只手迅速自怀中摸出刑岳画的一沓符篆,也顾不得挑选,一大片悉数拍在鱼人鲛额头。 鱼人鲛毫无防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应同从前一般,被自己美貌迷惑心甘情愿被自己拖入水中。怎知这气息羸弱,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病恹恹的女子,竟然能忽的拿出一把高阶符篆。鱼人鲛顿时脸上火烧火燎,如同无数柄烙铁熨在脸上。 四周景色忽的停止了流淌,一片死寂平静下来,瞬时鱼人鲛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一个翻身便跳入了水中,水蓝色的尾巴在水面一抖,激起一片水花,翻涌着向瀑布方向游去。 姜仙凝一时并未松开手,仍旧紧紧的攥着鱼人鲛的手。鱼人鲛一个翻身便将姜仙凝一同拉入水中。 此时虽是正午,但阳光的热度似是一分一毫入不得这潭水,水中依旧是冰冷刺骨。竟好似落入寒冬腊月的雪水之中,一时冷的手脚麻木,竟是游也不会游,只眼睁睁看着自己向潭底沉去。 在水中落了一时,四周渐渐黑了下来,此时姜仙凝不会闭气,不懂避水咒,更不能封了五感六识在水中自有穿梭。仅仅凭着多年在月花湖底习练气息的经验,稳住心神不喘气而已。但此时潭水冰冷,手脚早已不受自己操控,掉落的时间太久,眼前似是只有一片黑暗,竟是有些意识模糊一时不知身处何处起来。 姜仙凝冷硬的身体不断下坠,正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忽见遥远的面前飘飘忽忽闯入一个细小的白点,白点渐渐在眼中扩大,清晰。终于,师尊冷峻的面庞和一袭在水中飘摇的白衣清楚的映入眼帘。 姜仙凝僵硬的微笑,却是再也闭不住气,大串的气泡自口中滚出。一双有力的手环住腰际,姜仙凝只觉身子一晃,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不过一瞬,姜仙凝被一只手轻轻捧着微微扬起头,一张湿润冰凉的嘴唇竟忽的自上方盖住了姜仙凝的口唇,一股温热的真气自唇齿间缓缓流入,本已僵硬麻木的胸腔竟忽的鲜活起来。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渡了些真气,姜仙凝渐渐缓过神来。姜问曦却并未向潭面游去,而是一个转身抱着姜仙凝向瀑布方向游过去了。 不过几个挺身二人便来到瀑布近前,水下的瀑布并不同潭面一般飞扬激荡,而是在水中结了一个湍急的水涡,不断旋转回荡。姜问曦抱在姜仙凝身后的手稍稍用力,将姜仙凝死死卡在自己臂弯之中,一个翻身便跃入旋涡之中。 两人任凭水涡裹挟着旋转翻滚,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上下翻涌,似是被何人系上绳索,如陀螺般任意甩动。虽是转得天昏地暗,但姜问曦一直将手臂生硬的卡在姜仙凝后背,一丝不曾放松,姜仙凝也抬手紧紧抱住师尊,忍着头晕和胸中憋闷竟安稳的自师尊怀中闭上了眼睛。 不知转了多久,姜仙凝只觉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只任凭水涡随意撕拉扯拽,正转的昏天黑地之时,忽的全身力道一松,两人竟相拥着摔在一片湿冷的石地上。又是几个翻滚,两人终于安稳了下来,不再四处扭转。停了一时,姜问曦缓缓松开手臂,自姜仙凝身边站起身向石洞深处走了过去。 才走了几步,只听石壁上一阵哗啦啦水响之声越来越近,姜仙凝心觉不好,顾不得眩晕立即站起身来。才一起身,便见几个人自石壁上的洞口中摔了出来,刚刚好砸在姜仙凝适才躺的位置。姜仙凝低头细看,在石壁掉落洞中的竟是刑风和刑岳,二人似是才自水涡中滚落,还晕头转向不知身处何处,便见水声又起,一瞬间自石壁上又滚落一人,刚刚好掉在刑岳身上,只听刑岳哎呦一声,便同掉落之人滚作一团。 刑岳揉着被来人砸疼的肚子缓缓起身,见掉在身上的竟是若清,便撇着嘴笑道:“你倒是会掉,我正被这硬地摔的屁股疼。” 姜若清略有些不好意思,只低头腼腆的笑。 “后面可还有人?”姜问曦站在前面洞中,转头问姜若清。 “再无他人,若清让其他人在岸上等着呢。” 见之后再无他人,几人便都纷纷起身集合一处,向石洞深处走了进去。 是洞内空阔广袤,四处石壁湿滑黏腻,是不是自头顶滴着冰冷的水滴,洞中有些晦暗,刑岳自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瞬间几人身影在石壁上被拖拽的如同几只爬在石壁上的巨型怪兽。暗暗隐在石壁中,窥探着几人。 几人在洞中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石洞依旧是只是石洞,黑暗空旷。 如此单调的石路,刑岳走的略有些不耐烦,正要开口抱怨,只见石洞前方似是堵了一个什么东西,此物巨大无比,竟好似一座小山赌在石洞正中。 几人警惕着缓缓走到这巨物之前,刑岳举起火折子向上一探,眼前这巨物竟是一尊巨大的佛像,但这佛像柳眉凤眼面带笑容,竟是一派邪气。 “竟是一尊邪佛?”刑风忍不住开口。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轰隆之声响起,那邪佛竟好似咧开了大嘴,对众人真正笑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九章诛神杀佛(1) 几人在石洞中探寻,找寻鱼人鲛踪迹,忽的前方一个巨大的石器挡住了去路。刑岳举着火折子向这巨石照去。只见这巨石竟是一尊佛像,这佛像一手掐着莲花诀,一手执着佛捻。柳眉凤目,峰鼻阔嘴,此时正面目含笑的看着众人,眼中滚滚而来的不是一派祥和,而是精光杀戮之气。 “竟是一尊邪佛!”刑风自众人之后惊呼出声。 刑风话音未落,只听前方邪佛一阵轰隆隆咯吱之声响起,这面前的邪佛竟是裂开一张大嘴露出口中獠牙,真真正正的对着众人“微笑”起来。 “不好,这佛像动了!”刑岳惊呼一声,抬手去拉站在佛像面前的姜仙凝。只是手还未抬起,姜仙凝便被姜问曦拉在石洞一侧,推在身后。 众人均是急忙闪身让开山洞正路,这尊邪佛对众人一番微笑之后,并未一动身形,而是抬手结了一个莲花印,便依旧沉寂了下去。 几人见邪佛不再动弹,相互对视一番,小心翼翼自佛像身边贴着洞壁转入山洞深处。佛像此时只一张笑脸对着众人含情脉脉,并不动弹。 姜若清走在几人最后,依样侧着身自邪佛雕像旁挤过身子。怎知才过了一半的身体,只觉胸腔一紧,竟被卡在雕像与石壁之间。姜若清微微抬头,只见那邪佛不知何时转了转头,此时正低垂脸颊满面春风的盯着自己。 “若清,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刑岳见姜若清站在石像旁只是发愣,并不继续向前,便转回身招呼若清。 姜若清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刑岳,一边抬手指了指自己胸腹:“卡住了,我若是能出去,怎会愿意同这邪神对视?” 刑岳见姜若清挤在墙壁之间不进不退,便呵呵的笑出声来:“若清,恐是你最近都不曾下山,吃得胖了。我们全都过得来,只你一人卡在那里。你便是比我庞尚两圈,稍一用力也就过来了。如今你竟卡在那里不动,莫不是想等我过去将你拉出来?” 姜若清闻言顿时脸色通红,憋着口气道:“如此时节我是会不顾任务胡乱调笑的人吗?” 姜问曦二人本已走的有些远,此时闻听二人所言,也便回转身查看姜若清。 “你当真卡主了?”刑岳见姜若清不似玩笑,心中微微一怔,抬头看看那邪佛。这邪佛此时正微微低头,对着二人含情而笑。 刑岳假装未曾发觉邪神的异样,疾步走到姜若清身旁,轻声询问:“是哪里卡住了?” 姜若清又再指了指胸腹之处:“全都卡住了,若这邪神真的会动,恐怕此次若清便要被挤成一张肉饼了。” 刑岳也笑嘻嘻一边同姜若清调笑,一边伸手去拉姜若清袖摆。拉了几下姜若清好似并不动弹,刑岳心中诧异,手上加了些力道,攥住姜若清手腕又用力拉扯了一番,依旧不见姜若清自夹缝中出来。 刑岳见姜若清当真卡在缝隙中不得动弹如何也出不来,心中顿时担忧起来,不觉手下有些慌乱,一个用力竟扯下姜若清半片衣袖,但姜若清确是依旧卡的牢固。 刑岳手中攥着半片袖口,一时无措起来:“若清,你不要硬挤,若是过不来便退回去吧。” 此时姜若清似是也有些着急,脸憋的通红,不知正向哪个方向用力,但蠕动了一时又用力呼了一声,放弃了挣扎:“两边都卡住了,不知为何,身子竟好似长在石头上一般,纹丝不动,左右都不得动弹。” “这尊邪佛好像是移动了才卡住若清。”姜仙凝站在二人身后,左右查看着佛像,此时佛像明显有所移动,两边的空隙已经明显不太均衡,“若是继续移动下去……” 姜问曦二人此时也回转了身正查看邪佛,此时邪佛竟好似笑的更加欢颜起来,一双凤目竟微弯了起来。 姜问曦抬手,将手掌轻轻覆在佛像之上细细查看了一番,转头对众人道:“这佛像……” “姜真人可是查到什么?”刑风急切的问。 “这佛像虽是邪佛,但身上气息竟真正是仙气,或许初时并不该是邪尊,而是真正的佛家神尊。”姜问曦幽幽道来。 “真佛?”刑岳转头,满面疑惑,“真佛怎会放在此处?此处又没香火,莫不是为了镇压什么?” “若是为了镇压,怎会变了邪佛?邪佛能镇什么?镇着此地山神水神吗?便是无论真佛假佛,若清却要怎么办?”姜仙凝也上前同刑岳一起拉扯姜若清,姜若清被二人扯的龇牙咧嘴却是依旧被卡在佛像与石壁的夹缝中,左右不得脱身。 二人正生拉硬拽得同姜若清一同角力,只听头顶佛像似是忽的发出一声轻笑,姜仙凝抬头望了一眼,见高大的佛头正缓缓向某个方向转动,姜仙凝循着佛头方向看去。不远处,姜问曦正手中掐诀在佛像身上不住贴着符纸。 佛像似是受了攻击,一座石雕咯吱作响轰隆隆微转身体向姜问曦方向缓缓移动过去,只一个微小缝隙,姜仙凝二人便将姜若清忽的自缝隙中拽了出来,三人一同滚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只听头顶轰隆作响,那邪佛的手臂竟如同真人般活动自如的拍了下来。 三人顾不得许多,纷纷翻身滚在一旁,才一闪开一只巨大的石雕手掌便拍在适才三人摔倒的石路上,石路轰轰断裂,碎石四处飞溅。三人再一个翻滚闪在姜问曦和刑风身畔,几人聚在一处待要商量一下,但邪佛雕像另一只手已轰然飞起,奔着众人砸了下来。 “闪开!”姜问曦高呼一声,气息一放将众人纷纷弹开,自己则一个飞身翻上了雕像手臂。 雕像常年立于潮湿的瀑布之下,石材表面生了一层湿滑的绿膜,姜问曦踩在上面分外留神,一个不小心便会自石像上摔落地面,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被雕像一掌拍中,立时粉身碎骨。 邪佛见有人自自身手臂攀爬了上来,一时放弃脚边站着的几人,专心对付起姜问曦来。姜仙凝自刑岳手中抢过火折子,高高举过头顶,在邪佛脚下抬头查看姜问曦动向。 只见邪佛伸着一只大手,驱赶蚊虫一般在另一只石雕手臂上擦来蹭去,石材碰撞的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但石雕毕竟坚硬缝隙颇多,姜问曦便在石像手掌的缝隙间来回穿梭,不断攀升,不多时便站在石雕肩膀之上。 “刑少主,因何这石像竟活了起来?”姜仙凝见师尊攀上石像肩头,一时无碍,便转头问刑风。 “本就是活的,我们进来时这佛像便一直盯着我们,更是好似怕我们进入石洞深处,便将若清卡在墙边。”刑风心中也未姜问曦捏着一把汗,却也认真回答着姜仙凝。 “他既是卡住了若清,却为何又跑去打师尊?若是他不动弹,我们断然救不出若清来。” “正是为了救你们,姜真人对着石雕用了术法。” “可是诛仙令?”姜仙凝似是想到什么,忽的瞪圆了眼睛。 “这……”刑风一时语塞,并不作答,但姜仙凝看其表情心中却早已有了定论。 “师尊因何会懂这阴邪术法?却还敢用?难道不怕损了丹元?刑少主怎能便如此看着,却不置止师尊?”姜仙凝心内着急,一时有些口不择言。 刑风抬头盯着姜问曦,见姜问曦几个翻身攀上石雕耳朵,一闪身便自耳内消失不见,才转过头满脸无奈的对姜仙凝道:“此次姜真人忽然转醒便甚是奇怪,且此次出行又多有怪异行为,但刑风一时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并不知晓如何劝阻。此次姜真人用出邪修术法,刑风更是万万没想到,待得反应之时那雕像依然动了起来。” 刑风说着顿了一顿,看看姜仙凝三人,缓缓道:“此一事仅我几人知晓便好,切勿向他人透露半字,若是被歹人知晓,仙门必然还有更大祸乱,缥缈也不仅仅是丢了麒麟鼎这般小事。” “丢了麒麟鼎竟还算得小事?”姜若清插言进来,似是觉得刑风此言是因着事不关己。 “丢了麒麟鼎不过是地位不保而已,并无人员伤亡,若是被人得知此事,那你整个仙山乃至整个仙门都将有一番血雨腥风的战事。你来说,丢了麒麟鼎可否算得小事?” 刑风话音一落,几人皆是满面落寞,一时不得言语。此时姜问曦似是入了邪佛脑中,以姜问曦此时行事也不知在这邪佛脑子里做些个什么,只见邪佛双手挥舞奔自己头部左右抓挠,但因着手掌太硬也不过轰隆拍打几声而已,却是好似有痒抓不到一般,心中烦躁左摇右晃。 三人自下而上仰望着邪佛,一时竟不知该做何事,邪佛此时面目狰狞早已没了先前媚态,五官扭曲的互抓乱撞。三人站远了一些,举着火折子驻足观看。 “前面好像路还挺长,此地一时也用不着我们,是不是先去前面探查一番?”刑岳仰头看着抓耳挠腮的邪神,深觉一时半会并无用武之地,便想先行去洞深处查看。 “此时虽是无碍,若等下万一师尊需得帮助,我们全走了,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去你去,我在这看着师尊。”姜仙凝头也不回的道。 “我同他去看,你二人在此守着,”说着将一张符纸塞进姜仙凝手中,“若有急事撕了便可。” 不多时,刑风二人跑了回来,姜若清急忙上前询问状况,刑岳解释说前面站着一片石雕神像,拿着各色兵器,也不知作何用意。 三人一时略略迷茫,这阴水涧之下一片中空石洞,恐怕覆盖了整片村落,竟然一洞石雕神佛,若是为了祭拜,这隐于潭水之下莫说进不来,便是进的来又有谁在地下求神拜佛,还神佛不分的立上一片。如今这佛像已然失了仙气变成邪佛,那一片神像也不知是何种情形,若是也变了邪神,几人处境却是有些悲凉。 “里面可是有尽头?那鱼人鲛和魂息皮囊可在洞中?”姜仙凝有些疑惑,本是追着鱼人鲛和魂息皮囊而来,却是一直毫无二者音信。 刑岳摇一摇头,表示里面没有活动之物:“里面是个广场,已到尽头再无去路,没有可移动之物,神像也不似这尊邪佛一般,并不诡异,似乎只是普通神像。” “莫不是这山洞还有岔路?如此众多的魂息皮囊要躲起来断然不会是个小地方。”姜若清接道。 “许是来的不是时候?姜真人本是要午夜子时下潭,但路上忽觉异动,且发现阿凝不见踪影,回头找时竟是入了鱼人鲛的结界,姜真人为了救阿凝才临时进入阴水涧。或许到了子夜便会有些不同吧。” 三人正站在洞中分析,刑风话音未落只见头上邪佛忽的大动起来,双手胡乱挥舞着以头戗壁发出阵阵轰响,身上巨石因着碰撞竟有些许碎裂开来,一块块碎石不断掉落在几人身旁。 几人见状急忙闪躲,才一闪开,那邪佛便双手抱头,竟好似飞起一般,半个身子悬空而落,将头狠狠装在石洞壁上。几人顿觉耳中传入一声闷雷,脚下地面微微颤抖,那一尊巨大的邪佛雕像竟用石雕的头颅将石壁撞了一个大洞,那石雕的头也多了无数裂纹,一张邪魅的脸如今布满细纹,更加显得邪魅狂卷起来,脸上一双细长的佛眼此时竟然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面前四人,脸上碎裂的石块纷纷掉落,一张妖艳的脸瞬间便残破起来。 “师尊!”姜仙凝见邪佛头颅似是马上便要碎裂,若是姜问曦一直在邪佛头中不得出来,那一颗头颅若是完全碎裂定会将姜问曦埋在碎石堆中。若真如此,便是百年仙师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无论如何也是经不住如此中午压砸的。 姜仙凝此时虽是并无法力,但此地阴气凝聚,虽是十分阴冷,但姜仙凝只觉皮肤沁润清凉,并无不适之感。此时姜仙凝心中大急,一时急火攻心,腹中一团冰冷阴气,倏的一瞬窜上喉咙,头脑瞬间被冰的失了神识,竟是几个翻身迎着掉落的碎石跳到了邪佛手臂之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章诛神杀佛(2) 其余三人见姜仙凝忽的竟好似有了功法,几个翻身便轻盈的落在邪佛手臂,闪开掉落的碎石,又是一个翻身,一片碧色的云便飘飘忽忽飞进邪佛脖颈。刑岳一见也要上前,却被刑风拉住手臂。 “此时情况不明,你休要去送死。” “可是,姜真人则已,阿凝她……”刑岳心中担心,却挣不脱刑风手臂。 “唉,”刑风狠狠叹了一声,“阿凝体内有魔丹,未必不真,偏在此时有了功法……”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邪佛一声轰响,大块巨石崩塌陨落,三人急忙闪避纷飞的碎石,待得一片飞石混乱飞散过后,只见姜问曦手中横抱着一人,自一片飘落的石粉中走了出来。 刑岳见状立刻疾步上前,急切问道:“姜真人,你们……可是还好?” 姜问曦冷冷答道:“她只是一时失了神智,过会醒来便无碍了。” “我们在远处都受到碎石波及,姜真人和阿凝却是如何安然无恙的?”刑岳上下打量着姜问曦,心中疑惑甚重。 姜问曦微微自眼角瞥了一眼刑岳,并不作答,只是将姜仙凝抱在石壁旁休息。 “姜真人,”刑风亦跟了上来,居高临下看着二人,“待阿凝醒来之前,可否给刑风一句真言?也不枉你我这许多年的忘年之交。” “姜真人,这阴功……”刑风见姜问曦依旧沉默,继续问道。 姜问曦目光炯炯,依旧沉默了一时,似是少了些淡漠,缓缓道:“凝儿曾问过我,修仙者不分是非乱杀无辜,为魔为妖者救死扶伤,那孰为正孰为斜?必是我甚是清明,如今却有些模糊了。” “这也是能亲自试得?”刑风声音略有些颤抖。 “如若不然,怎能令世人知晓凝儿到底是正是邪?” “姜真人百年修仙一世清明,如今却糊涂了起来吗?一百年前净空真人被逼剖丹也罢,如今阿凝被迫落入断魂崖也罢,世人可是因着孰正孰邪才群起攻之吗?若姜真人修习阴功之事被外人知晓,定会因着仙门没了克制而掀起轩然大波,杀戮四起也未可知。到时这场血肉之战的罪责怕不是亦会硬安在姜真人身上。” 姜问曦抬头,与刑风对视,目光坚定果决:“我即做便不怕,只是此时还望刑少主能保守此秘密,姜衍不愿连累缥缈。” “刑风自当守口如瓶,便是不为姜真人与缥缈,刑风也断然不会率先掀起仙门动乱。姜真人只管放心便好。” 姜问曦一向了解刑风为人,只感激的对刑风点了点头便低头给姜仙凝探查身体了。 刑岳二人在旁听的一脸震惊,一时心情竟是难以言状,只管张大了嘴巴,愣愣定在原地。 “你二人适才可是听到了?尤其是阿岳,便是阿姐也不能开口提上半个字。可是知晓了?”刑风一脸严肃。 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刑岳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姜真人自哪里学的阴功?可是阿凝……” “并非,我自有学处。”姜问曦忽的出声打断了刑岳。 几人一时无语,谁也不知此时该说出些什么来化解尴尬。站了一时,刑风便转身向邪佛方向,走到一片邪佛碎石之处细细查看。 不多时,刑风忽的自地上捡了个东西,有些欣喜的回转身,奔几人走来:“姜真人,你且看一看,这个可是那邪佛的魂息?” 姜问曦抬头,刑风已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浑圆光亮的时候,这石头侧面有个细小的缝隙,细看时,这圆石中心竟是空的。 “姜真人你且看,这看起来好像那邪佛的魂息之石,里面竟是已经空了。”刑风手中放着圆石,伸出手摆在姜问曦眼前,让姜问曦观看。 姜问曦查看一番,微微皱了皱眉:“适才我测着这邪佛体内是有仙气的,但此时邪气压制了仙气,故此才成了邪佛。此时一见方才知晓,阴气并未压制仙气,而是仙气被人抽走。日久年深积累了四方阴气才化为邪佛。” “若如此,那洞里面有成百尊神像,若是全都如此,我们便是再厉害,恐怕也难以出了此洞。”刑岳闻言,有些沮丧。 姜问曦闻言,微微摇头,并未回答,只顾照看姜仙凝去了。刑风也看已看刑岳,摇头道:“阿岳你可真是该担心的不担心,不用你管的你倒很是上心。” “我哪里是怕,这邪神如此巨大不是也倒下了,里面神像那样小,我怕些什么。” 刑风微笑:“你最是怕鬼。” 刑岳闻言忽的一抖,讪讪道:“就算怕,不是一样捉鬼除妖。” 今日刑岳难得不唯唯诺诺十分惧怕刑风,刑风竟也愿意同他拌嘴,二人正你言我语之时,姜仙凝忽然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如何了?竟然睡了吗?”姜仙凝才睁开眼,便对上师尊一双淡漠的眼眸,虽是眼中分明有着关切,但姜仙凝却是不敢相信,只略略盯了一眼,便别了开去。 “你适才不知为何失了神智,竟跳到石像上面去了,亏得姜真人把你救了出来,你一直昏迷至此,才醒过来。” 姜仙凝已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微微张着嘴:“我竟是又有功法了?” “并非。”姜问曦不顾姜仙凝自言自语,忽的出了声。 “什么并非?”刑岳问道。 “并非是我救得凝儿,而是凝儿自石像内部打中石像命门,使石像粉碎。我不过在凝儿跌落之时抱住她而已。” “我?”姜仙凝瞬间睁大眼睛,一时难以相信师尊口中所言,“怎可能,师尊你是看错了吧,这石像本就要破了,我才冒着胆子进去的。却是如何能够自内部打散石像?师尊即做不到,我更加做不到。” “为师并非做不到,只是一时有些混沌而已,凝儿倒是救了为师。”姜仙凝闻听‘为师’二字,心中一番激荡,似是忽的见着一个久违的朋友一般,心潮澎湃。 但姜问曦却是收了适才眼中关切,似是并未看见姜仙凝眼中的期盼,一脸冷漠的站起身,向洞的深处走去了。 姜仙凝轻叹一声,自地上站起来,同三人一起跟了上去。 不过两个转弯,脚下湿滑狭窄的石路忽的宽敞了起来,一个巨大石洞出现在眼前,石洞中密密麻麻站着一众神像,慈眉善目手持拂尘,各个都好似太君真仙。筆蒾樓 “这里可是墓地,如此多石像。”刑岳道。 “若真是墓葬,许是会摆些兵佣,你何时见过墓葬之地摆上成千上万的神仙?莫不是葬的僵尸,怕它爬出来诈尸?”刑风接口道。 其余人亦是不得要领,姜问曦依旧上前探了一探,表示神像内部还有仙气,不必惊慌。便缓缓迈开步子向石洞最深处走去。 姜问曦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何种机关,但进来这些时辰却是不见拉姜仙凝下水的鱼人鲛和一众魂息皮囊。姜问曦微微皱着眉头,转头对几人道;“此时阴气并未全盛,我们是找个安全地方,还是在这里等到子时?” “有何不同?”姜仙凝道。 “若找个安全地方,便是适才自潭面掉落的石洞,那里面自是安全的。若是在这里等,此时虽是无碍,只是不知那鲛人和魂息皮囊去了哪里,待到子时会不会突然出来偷袭。” “既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来此地,就在此地等着便好,既是那鲛人和魂息皮囊要来偷袭,我们躲在那洞里,倒是依旧是要出来,还不是会碰到一起。还不如就在此地的好。”刑岳向都没想立刻说了心中答案。 众人竟也皆是随声附和表示在这里等着应是最好。姜问曦似是也这般想,便不再多言,找个角落盘膝打坐去了。刑风也走到近旁坐下打坐运功。 刑岳见此时无人管束便撺掇若清和姜仙凝去查看一群神像。二人并未多言,皆跟在刑岳身后奔了神像群中。 此一片神像各个面目随和,手执拂尘,有些甚至长眉垂肩。实是想不出若是变成邪神模样要如何面目狰狞起来。 姜仙凝同师尊一般用手敷在神像之上细细体会,只觉神像体内似是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流动,时而飘远时而擦过手边。 “这可是仙气?”姜仙凝心里想着,手慢慢自神像上滑动,轻轻盖在神像天灵盖之上。忽的一阵酥麻自手心刺入,姜仙凝瞬间收回摸着神像的手,捧着手掌谢谢查看。但除了手心分外红肿能证明姜仙凝却是遭了袭击,其他便再无音信。 “这神像里不知有何物,伤了我手掌。”姜仙凝”着手掌转身对刑岳二人道。 刑岳急忙跑过来,拿起姜仙凝手掌,果真手心处一片红肿。 “如何弄得?”刑岳抬手在姜仙凝手掌处轻轻按了一按。 姜仙凝指着身边神像道:“就是这尊神像,里面似是有些气息流动,我一路摸到神像头顶,就被一物击中手掌。” 姜若清闻言也将手掌覆在神像天灵盖上,摸了一会,抬手看了看手掌,摇摇头继续摸了一时,再看看手掌,依旧对二人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发生。 刑岳也上前试了试,也是一脸诧异的走了回来。 “这倒是奇怪,我也能感觉神像里似有气息流动,但并未遭受攻击,为何只伤你一人?许是因着你是女子?” 姜仙凝也是满面疑惑,略有疑惑的抬起手换了一尊神像再摸了一次,竟然却无事了。 三人更加迷惑,寻着不同的神像一路摸了下去,竟是有些蜇手有些凉爽舒适。刑岳和姜若清摸下来是有些阴冷有些温热。 三人挑挑捡摸了一圈,虽是心中存了疑点,但皆是面面相觑不得要领。想了一时想不出个结果,也就只好放弃了,都捡个隐蔽的角落瞌睡起来。 洞中没有光亮,不知时辰,几人调息的调息,睡觉的睡觉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忽的被什么声音自梦中惊醒。 姜仙凝微微闭着眼眸,仔细聆听,一种蚕食之声细细嗦嗦的在四周轻微响动,好似有人穿着华服在四周轻轻走动。 姜仙凝心中微微有些紧张,心想着莫不是有人趁着几人睡着之时闯入石洞准备暗算自己?若如此,师尊和刑少主应该可以觉察呀,莫不是他俩也睡着了?转念一想也是不对,刑少主睡着了也算尚可,师尊本是无须睡觉,又怎会在这此种清醒下睡着了? 姜仙凝心中嘀咕着,微微将眼睛睁了一条小缝,寻着声音四处找寻。才一抬眼,竟是看到几十个魂息皮囊手中正拿着一张人皮向神像上套。 姜仙凝心里咯噔一声,一个惨白的皮囊拿着人皮向石像上套,此种情景甚是诡异。姜仙凝轻轻咬住下唇,稳住呼之欲出的惊呼,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四处逡巡,只见一众皮囊的身后,果真站着那鱼人鲛,略带微笑的靠着石洞口的墙壁。 姜仙凝不敢起身,便轻手轻脚向旁边移动了一些,伸手拉了拉身旁姜若清。 姜若清轻声应道:“小师叔,我看见了。只是离师祖太远,不知此时要如何啊。” 姜仙凝一时也不知需要如何做,是该跳出去捉那鱼人鲛还是假装睡着,静观其变。 “既是姜真人和大哥都未出手,我们也只管等着就好。”刑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刑岳语毕,三人皆是自原地继续躺好假睡,只待姜问曦和刑风出手之时。 魂息皮囊摸索了一阵,将人皮完完整整套在神像上套好,又将腿脚分开稳稳妥妥贴在石像两条腿上。一切做好,一众魂息皮囊才飘飘幽幽的走到洞口鱼人鲛那里去了。 此时鱼人鲛依旧是一个英俊柔媚的男子形象,见一切布置妥当,脸上梨涡深深一勾,便对一众魂息皮囊打个呼哨转身出了石洞,魂息皮囊听到呼哨声也好似得了命令一般,跟在鱼人鲛身后轻飘飘也出了石洞。 最后一个魂息皮囊的身影才刚自石洞边消失,姜仙凝便一个挺身跳了起来。左右看看,其他人也都起了身,想必也都看清了前后之事。 几人走上前查看被套了人皮的神像,只见适才服服帖帖人皮此时已略有些浮肿膨胀起来。似是有人不断的向人皮内充着气。脸皮渐渐丰满,竟是越来越像那一众魂息皮囊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一章身形俱灭(1) 几人紧紧盯着这些膨胀的人皮,姜问曦也紧皱眉头不知这些浮肿的人皮接下来会作何状况。 沉寂了一时,刑岳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人皮,手感润滑柔软,好似真正少女的皮肤,吹弹可破。指尖的触感令人心惊,刑岳倏的抽回手,看着越发舒缓的人皮,对几人道:“这是真人的皮。一时哪里来的这许多人皮?” “那魂息皮囊竟是如此做出来的?”姜若清也摸了摸人皮,心中有些感叹。 不过交谈的须臾之间那些个人皮缓缓的又再改变了模样,五官更加清晰起来。 姜若清正要继续惊叹,只听身旁刑风轻轻‘咦’了一声。 “刑少主,可是有何不妥?” 刑风微微摇头,又兜兜转转看了几个人皮,蹙眉道:“莫不是我们在下面呆的久了,上面弟子不听话下来找寻了?姜真人可是看出了端倪?” 姜问曦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也有我缥缈弟子的模样。” 姜仙凝三人闻听姜问曦所言皆是一惊,也对着人皮挨个细细观察起来,此时人皮的面庞已经十分清晰,各个栩栩如生。姜仙凝虽是不大识得这些面孔,但确实有几个似是有些面熟,不知是缥缈弟子还是刑家小厮。 姜若清和刑岳却认出了自家弟子的模样。 “其中有几个外门弟子的模样。倒是没有找到若静,若怀和若诚。”姜若清一边在人皮中搜寻,一边自言自语,虽是心中不是滋味,但却好似又放下一些心来。 “刑家面孔也是些外门弟子和杂役小厮,看来那鱼人鲛是趁我们在水下之时又上去找麻烦了。” “看来那鱼人鲛甚是狡猾,惹不起师尊和刑少主,便趁我们不在时上去偷袭。适才那鱼人鲛前来套这些人皮也不知是否知晓我们就躲在里面。若是他有意为之倒是要好好想想他因何如此。免得中了他的圈套。”姜仙凝看着一众人皮已变得如普通人模样一般无二,心中有些异样之感,却摸不清具体情绪。:筆瞇樓 人皮越发栩栩如生,竟好似真是两家弟子跟了上来,一时让人有些恍惚。渐渐的,只见十几个人皮忽的轻轻抖动起来,缓缓向上漂浮。 姜仙凝只觉手腕一紧,被人一把拽到身后,抬头,正是师尊。 “离远点。”姜问曦冷冷道。 “这人皮爬上去了。”姜若清也看出端倪向后闪了闪身,退了开去。 “这是在蜕皮?” 刑岳此言一出,姜仙凝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三哥哥,你休要说的如此恶心,令人听得作呕。这些人皮怕是就要变成魂息皮囊了,可是要趁他们蜕变之时先行解决了?若是等他们蜕变完毕若是被鱼人鲛所用,倒是不好。” 姜仙凝正细心分析,只觉师尊似是自前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忽的一愣,还未辨出真假,便听师尊声音在前方响起。 “几个魂息皮囊不足为惧,只看他们蜕变后要去向何处便好。” 不过一炷香时间,一众人皮便轻飘飘自石像头顶脱壳而出,成了一个个真正的魂息皮囊缓缓飘落在地,渐渐睁开了双眼。 十几个魂息皮囊站在石洞中间,轻飘飘拖着飘摇怪异的步伐向几人走了过来。姜仙凝不知其他又功法的几人眼里这些皮囊是何种模样,自己眼中此时这十几个皮囊竟是连衣裳都幻化了出来。除了行动些许有些怪异外,其他便同平日里各门弟子无一不同。一样的音容笑貌一样的举手投足。 魂息皮囊似是身体太过轻盈,不断用这力气走到几人面前,硬生生弯着手臂和腰身对几人恭恭敬敬行了礼,竟也一如平日一般口中称道:“姜真人,刑少主……” “三公子……” “大师兄……” “姜少仙……” “表姑娘……” “邢姑娘……” 魂息皮囊一片招呼之声细微的此起彼伏,众人相互对视不知如何应答。姜仙凝轻轻向前探一探身在姜问曦身后道:“师……姜真人,如此状况要如何对待这一众皮囊?” “自是要诛杀。”姜问曦声音分外平静,并未因眼前一众皮囊与自家弟子一般无二而受到迷惑。 姜仙凝心中则是有些犹豫,正无奈之际,只觉有人自身后戳了戳自己。随后姜若清的声音响起:“小师叔,你与这些外门弟子不相熟识,等下你来动手。” 姜仙凝转头狠狠剜了一样姜若清:“你自家弟子,自己去解决。如今这些皮囊长成这样,又能口吐人言,你不敢杀却叫我杀?” 姜若清又碰碰刑岳,刑岳并未搭言,只是甩甩手臂站在了刑风身后。 “大哥,这……” 刑风微叹一声也是面露难色:“姜真人,这些魂息皮囊要如何除?平日里一剑刺穿再将魂魄收了便可,此时这皮囊这般模样却是实难下手啊。” 众人一片沉默,与魂息皮囊相对而立,面面相觑。 不多时,姜问曦忽然开口:“诸位可是在此迎接我几人?” “正是在此迎接师祖!”其中几个皮囊嘤嘤答道,声音飘忽略有些颤抖。 “此时却是要去何处?”姜问曦继续问道。 几人本是等着魂息皮囊继续回答,许是能跟着皮囊寻着鱼人鲛的藏身之处。但姜问曦问题一出,这一众皮囊却好似都哑了一般,只默默站在原地不做回答。 “你可是我邢家小厮?”刑岳对着一个皮囊也开始发问。 “回三公子,小的正是刑府小厮。” “你在此地何事?” “迎接三公子。” “迎着我去哪里?” 依旧只是沉默。 “因何一问到要去哪里就没话了?许是哪里也不用去,就是在这里?”刑岳疑惑的看看几人,也问不出更多答案。 “既是不知去哪里,他们也不伤人,我们就在此地等着吧?”姜若清道。 姜问曦沉吟一瞬,应声道:“也好,便自行打坐调息,想来那鱼人鲛既是放了皮囊在此,必是还要来的。” 说完便找了出僻静墙边调息去了,刑风奔也同姜问曦一个性子,也不再探查只找个偏僻角落也打坐起来。 其余刑岳三人却是不愿闲着,如今这十几个魂息皮囊在眼前倒也算得好玩,便是时而陷入沉默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就只聊些无聊的天,逗弄一下皮囊也是算得一种消遣。 “阿力,你们不在上面好好等着,谁叫你们下来的?”刑岳盯着一个皮囊问道。 “回三公子,我们前来是为了迎接刑少主和三公子。”叫阿力的皮囊恭敬答道,除了声音毫无底气,语气倒是同平日一般。 “不是吩咐了你们留在原地,因何却要跳入水中迎接?”刑岳继续逼问,但却并不指望皮囊能有所回答,怎知这皮囊竟是毕恭毕敬的继续答了。 “并非我们擅自跳入水中,只是姜真人,刑少主和三公子忽然现于潭水中,招手呼唤,我们才上前,于是就来到此地。” 刑岳转头看了一眼姜若清二人,似是有些了然,继续追问道:“你可是知晓如何来到此地的?” 皮囊似是低头沉思,许久并不作答。 “这是不知还是不说?”姜仙凝问道。 “应是不知,适才问的问题这皮囊不是都如实答了?”姜若清答道。 “你怎知是如实?许是鱼人鲛设计好的?亦或者这些皮囊不过是有意做成如此模样令我们不得下手呢?” 二人闻听姜仙凝此言,并无力反驳,但这皮囊一切隐秘话语也说的头头是道,实难令人相信只是衣服皮囊假冒。 “若是能探得些什么,姜真人便不会在此时调息,你三人还是坐下精心吧,休要扰乱自己心神。”刑岳见三人同皮囊相聊甚欢,怕是聊的久了便乱了心神,将皮囊当做真人起来,便朗声训斥了几句。 三人见刑风满面严肃,言辞似是不悦,不敢再私自行事,便也找了处僻静角落悄悄凑在一处低语。 一众皮囊见三人忽然散去了,一时不知如何去处便在洞中飘忽忽闲逛,时而还窃窃私语几句。 姜仙凝躲在角落,抬头看了看正四处飘走的皮囊,轻轻哼了一声。此时洞中火折子早已灭了,只有姜若清手中一颗照明石泛着微微的黄光,可略略看清一些石洞中情景。若隐若现中一众惨白面孔的皮囊于石洞中悠悠荡荡四处逡巡,场面也算得惊悚。 姜仙凝强行令自己闭上眼,虽是没有仙丹,便也假意调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待心神稳定之时,姜仙凝竟是感觉世界忽的沉寂了下来,洞口处微微流动的空气发出微弱的丝丝声,自己竟是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再细细分辨,这一众石像里流淌的气息竟也发出微弱的汩汩之声。 正细细品味着这久违的声响,突然远处一声异动传入姜仙凝耳中,微微一阵刺痛。洞外遥远一处竟是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吱吱声。姜仙凝猛然睁开眼,自己依旧坐在石洞角落,身边姜若清和刑岳正盘膝打坐,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竟是没听见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姜仙凝拿起姜若清手中的照明石塞进姜若清怀中,姜若清也瞬间惊觉,轻轻叫了声:“谁?” 姜仙凝把手搭在姜若清手腕之上,低低嘘了嘘,靠近姜若清附耳道:“是我,你可听见什么声音奔石洞来了?” 姜若清闻言身子一抖,挪一挪身子贴紧洞壁,隐在更深的黑暗中:“小师叔一说我倒是听见了,不知这是又来了什么妖物。听着却是像老鼠在吃东西。” 说到吃东西,姜仙凝便想起临门镇的黑狗,急忙碰了碰姜若清:“此地只有皮囊,许是还有尸体,却是不要提吃。” 姜若清略有尴尬的轻声一笑,继续道:“可是要叫醒师祖和刑少主?” “我去叫醒三哥哥便好,师尊定是比你我耳清目明,何时轮得着我们来叫。” 言罢,伸脚踢了踢刑岳,刑岳瞬间清醒,也不言语悄悄靠了过来。 此时吱吱声愈发近了,好似到了石洞跟前,三人于黑暗中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出现在洞口的妖物。 此时洞内外一片漆黑,洞口处好似有个墨黑的影子停了下来,吱吱声越发的响亮,好似什么东西吃的汤多汁满,边吃边自嘴角挤出汁液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正捉摸着是否让若清拿出照明石看一看洞口处是何方妖孽,只见眼中忽的被一道明亮的光芒闪的顿时只见一片白光。姜仙凝用手捂住眼睛,缓缓自手缝中望去,白光渐渐隐退,只见洞口处站着一个妖媚男子,一头金色散发披散在身后,**着身体,下身竟是一条鱼尾,自石子上站立的竟也是一堆鱼尾。来者正是鱼人鲛。 此时鱼人鲛半倚在石洞口弯弯的石门上,胸前一颗璀璨的石头发出刺目的白光,白光中鱼人鲛手拿一只人类的大腿正咯吱咯吱的吞食,肉缝里的血渍自鱼人鲛的嘴角滋滋溢出,发出吱吱的声音。 此场景真正摆在眼前,姜仙凝倒是早已见怪不怪,略有抱怨的瞥了姜若清一眼,幽幽道:“若清,你还当真是一语成谶啊。” 姜若清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回道:“若清也深觉功法见长。” 洞中一片安静,众人静静等鱼人鲛吃完一整条人腿,用手抹一抹鲜红的嘴唇。姜问曦才自一旁黑暗中站起了身。 “你可是吃饱了?”姜问曦冷声问道。 未待鱼人鲛回答,只听刑岳轻声嘀咕:“姜真人今日倒是风趣,也懂得玩笑了,只可惜是对着个吃人的妖物。” 鱼人鲛依旧倚在门口,用尖长的指甲剔着牙缝中的碎肉,操着鼻音哼哼道:“饱了又如何?” “饱了便来回答些问题。”姜问曦依旧毫无感情,只是提问。 “你且说,想来便是我不答你也猜到七八分了,因何偏要我再赘述一遍。”鱼人鲛轻佻的上下打量了打量姜问曦,脸上泛起几分淫笑,“早知今日进来的仙师如此仙颜,我便化作女子面貌了。” “哈哈,”静寂的石洞,忽然传出刑岳两声大笑,“你这妖物尽是心中淫邪放浪,不过你化作女子姜真人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再美貌也不过一副皮囊,仙师自是不爱皮囊。变个别的许是还能令人多瞧两眼。” “你来说说看,要化作何物?”鱼人鲛盯着刑岳,竟好似真有些当真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二章形神俱灭(2) 姜若清在旁微微轻笑,知晓刑岳定然要挖苦这鱼人鲛,轻声道:“刑岑凌,你当心惹恼他,到时将你吃的吱吱作响我们可是也救不得。” 刑岳满面嫌弃的瞪一眼姜若清:“何时何地,竟还玩笑。” 姜若清瞬间满面尴尬的对姜仙凝一笑,也不知这是谁在玩笑,还同妖物玩笑。 “你要变,就干脆变个三脚乌龟,双头蛤蟆之类,如此瞩目,仙师定要上前探查一番,便会多看你几眼了。” 鱼人鲛认真听完刑岳所言,竟是一番消遣之词,顿时脸上泛起一片戾气,长爪一身,扭着一条巨大的鱼尾奔三人方向抓了过来。 鱼人鲛身上鳞片光滑,只几个扭动便扑至三人身前,三人一看大惊,连忙躲闪。 姜若清一个飞身跳在鱼人鲛身侧,还不忘对刑岳大叫:“就说你会惹恼他,如此倒好连我两个也连累了。” 刑岳‘嗯’了一声待要应上几句,但鱼人鲛来势凶猛一只利爪已扑至身前,擦着脸皮一晃而过,刑岳只觉一股阴气如刀般自脸颊划过,抬手一抹竟见了一丝血痕,若是适才闪的稍稍慢些怕是半张脸都要不见踪影了。 刑岳只微的惊了一瞬鱼人鲛一个翻身扭转了身体又奔三人抓了过来。此时三人已分散开去,刑岳和姜若清各自一边,姜仙凝竟是已经闪到魂息皮囊中间去了。鱼人鲛稍一犹豫扭了扭鱼尾,奔刑岳抓了过去。鱼人鲛湿滑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道黏腻的痕迹,沿着这道痕迹鱼人鲛闪电般哧溜一声便滑到刑岳近前,咫尺间一双利爪已伸到刑岳胸前。 已是避无可避,刑岳来不及思索一个挺身直挺挺向后倒去,鱼人鲛的长甲便挑着刑岳胸前一片衣衫自下颌处擦了过去。刑岳用力一仰头,长甲又在下颌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刑岳只觉脸颊微微一凉,顾不得查看后背便重重砸在石洞地板上,坑坑洼洼的石板硌得脊椎生疼,来不及喘息,一边吸着凉气刑岳一边自腰间拔出了佩剑。还未来得及自地上爬起,那鱼人鲛便自地上一个翻滚又再抓了回来,这一爪正是奔着刑岳头顶而去。 刑风见鱼人鲛追着刑岳不放,赶在姜问曦之前便急急奔鱼人鲛而来,只是山洞黑暗,两人又再石洞另一侧,待赶来之时那鱼人鲛的利爪与刑岳发际已近在咫尺。 眼看刑岳就要脑浆迸裂血溅当场,刑风虽是就在近前却是依旧赶不上鱼人鲛的长甲,只得口中一声哀嚎,险些背过气去:“阿岳!”刑风声线颤抖,竟已破了音。 刑风几步上前,闭着眼一通乱砍,想来一是无力回天,刑岳此时必定头骨崩开肝脑涂地了。 只是胡乱挥了几下,似是并未刺中鱼人鲛,却也并未闻到血腥之气。刑风一睁眼。只见那鱼人鲛一爪插在地上,石洞地面不平想是有些缝隙卡住了鱼人鲛的利爪,一时竟难以拔出。刑岳此时正被姜仙凝和姜若清二人一人拖着一只脚腕又拖回了洞壁阴影之中。 姜问曦此时业已赶到,拂尘一动推在鱼人鲛身上,鱼人鲛一时难以自持,几个翻滚便滚倒一旁石壁之上,发出轰隆一声碰撞声。本在地上卡着的长甲此时已不知折断了几只,滴滴答答自指尖处流着绿色的液体。 刑岳被姜仙凝二人拖走险险捡回一命,还未待回神,便见鱼人鲛被姜问曦一拂尘打到身旁。手中佩剑下意识对着鱼人鲛接连刺了几剑。鱼人鲛似是有些吃疼,缓缓贴着墙壁站起了身,盯着眼前刑岳三人。 姜若清此时也祭出佩剑准备放手与鱼人鲛一搏,但才要上前,还未待鱼人鲛站直身体只觉衣领被人重重拉扯了几下,刑岳的声音便急匆匆自身旁响起:“别打了,快跑,快跑,我忘了砍不动它,快跑!”姜若清闻言,不待鱼人鲛起身便一个转身跟着刑岳向姜问曦二人处跑去。 鱼人鲛才折断了几个指甲,想来许是有些疼的懵了,愣愣的站起身看着逃走的三人,只伸了一只好手向前探了一探,并未上前追赶。只半睁着一双媚眼满面委屈的盯着几人。筆蒾樓 “你们竟是如此绝情?我且未曾伤过你们,你们却是想要我的命吗?可知我这手甲是自出生之日便精雕细琢的保养着的,如今却被你们折断了。” 鱼人鲛轻声细语,满目泪光,似是受了天大的冤屈,若不是才刚看过他狠戾追杀刑岳的样子,只怕是真真的教人新生万般怜爱,不忍伤害。 “不知是我们想要你的命还是你想要我们的命,适才你那般追杀刑公子难道只是闹着玩?”姜仙凝冷声呛道,并不为鱼人鲛楚楚可怜的模样所折服。 “我不过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若是真下死手,哪里又只是伤些皮毛而已,至少也要皮开肉绽。他那一点伤不过三两日也就长好了,但我这手甲却是再不能……”鱼人鲛长甲上绿色的液体已经凝固,此时手掌被一层绿膜覆盖,好似长了密密一层苔藓。鱼人鲛抬起手,幽怨的盯着手指,期期艾艾的向众人倾诉。 “你还是闭嘴吧,无论你是用美男计还是美女计对我仙门众人都是无用,便是你再美的皮相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个皮囊,舍了这皮囊你还不就是个满嘴獠牙的鱼妖,此前我可是见过你的真身,今日无论你再做出何种媚态也难以抹去你那真身的绝妙倩影。”刑岳实是看不得鱼人鲛卖弄风情,便出言挖苦起来。 鱼人鲛闻言果真止住了幽幽怨怨,似有若无的哭声,忽的板起脸冷声道:“你又怎知我真是什么?哼,既如此,你们这般不识抬举,便别怪我狠辣无情!” 言罢,鱼尾一摆,头一甩化作鱼妖模样便奔几人扑了过来,鱼妖张着大嘴满口獠牙,手上长甲尖锐锋利,一直断了手甲的手臂此时已化作一扇巨大的鱼鳍,好似利刃般呼呼生风的随着血盆大口,横砍而来。 姜问曦正英已出,自身前一划黢黑的地面便出现一条横沟,姜问曦口中咒语忽起,手掌在刑风剑上微微一擦,几滴仙血随着手掌一抖,飘落在横沟之中。鱼人鲛也在此时扑来,横沟重却好似有一道淡黄的屏障忽然升起,飞身而来的鱼人鲛便咚的一声撞在这隐形的结界之上,一个翻身摔在地上。长着长甲的白皙的手自脸上一擦,一片绿血又点点滴滴自脸上滴落下来。 鱼人鲛狠狠扭了扭腰肢又再直立起来,仿佛心中万分不甘,依旧张开大嘴又扑了过来。姜仙凝并不知师尊不的是什么结界,可抵挡鱼人鲛几时,想必这鱼人鲛皮甲甚厚功力高强,于姜问曦而言也是一时不得对付,若是缠斗久了又怕伤到众人,才布了个结界来抵挡一时。 姜问曦见鱼人鲛暂时破不得结界便对众人招呼一声:“此地障碍颇多,出去。”便转身向洞口走去。 姜仙凝跟在几人身后本也奔着洞口走去,忽然余光一闪,那鱼人鲛又再扑了上来,轰隆一声虽是再次倒在地上,但地面横沟里的微光已更加微弱了一些。 那鱼人鲛第二次落在地上一瞬也不含糊,立刻起身又冲了过来,姜仙凝心中暗暗有些担忧,这鱼人鲛法力想必不低,又是如此皮糙肉厚,这结界若是再被他撞上一下,这结界恐怕会顿时碎裂。 鱼人鲛被这结界挡了几次,此时早已暴怒,更加用力的扭着腰身低头冲了过来。姜仙凝想着自己被鱼人鲛拖下水时,似是刑岳给的符咒起了些作用,便一伸手自怀中又摸了一把符纸出来。 其余几人都疾步奔洞口跑去,并未留意鱼人鲛的动向,只姜仙凝走在最后略略与众人拉开距离,待鱼人鲛一个猛冲撞破结界奔几人飞奔而来之时,姜仙凝一个转身同鱼人鲛面对面,一沓符纸忽的一甩,全部落入鱼人鲛口中。 鱼人鲛被扔了一嘴符纸,顿时吃疼,顾不得再捉众人,一个扭身跌在地上低声嚎叫起来。姜仙凝见鱼人鲛倒地,一转身待要追上师尊,却忽觉身侧一阵阴风吹来。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瞬间轰隆一声巨响,鱼人鲛同那白影一同滚倒在地。 姜仙凝转头向身侧望去,竟是师尊自前方折返回来,挡住了飞扑而来的鱼人鲛。因着鱼人鲛体重太大,竟被拖的一同摔倒在地。 鱼人鲛在地上不断翻滚扭动,虽是不能摆脱正英的纠缠,但身上皮糙肉厚却是半点不受伤害。刑风三人也提剑上前对着鱼人鲛一通猛刺,依旧是一片叮当之声好似刺在一棵坚韧的木材之上,虽是不甚坚硬却是丝毫伤害不得。 鱼人鲛在地上翻滚了一时,见众人借来围攻,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怒吼一声一个挺身直立起来,再一扭转身体,将头自正英尘尾中挣脱了出来。未待众人反应,鱼尾一摆便轻松震退了身前众人。四人一鲛相对而立,面面相觑。 鱼人鲛怒目圆睁,语气很辣的道:“你们虽是道行不浅,但伤我却没那么容易,如今是你们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你们眼前这些个弟子全部都要形神俱灭!” 言罢,张开一张漆黑的大嘴,用力一呕一只墨色长笛掉落在地。鱼人鲛幻化为人形,自地上拿起长笛吹走起来。 曲音尖锐怪异,听起来头脑略略有些发涨。几人正不知鱼人鲛吹笛是何意义之时,只听四周咯吱作响,一片石器摩擦之声。借着照明石的光亮,姜仙凝转头四处观望,这一洞的神像竟是全都诡异的扭动着,活了起来,此时正拖着僵硬的身体奔几人缓缓走过来。原本在洞中漫无目的飘游的魂息皮囊,此时也轻飘飘想几人游过来。 几人见状,想要触动已是不可能,便缓缓向身后墙壁退去。 “这鲛人是何来历?竟能操纵蕴含仙气的神像?”刑风便退边道。 几人退至石洞边缘处,已是再无可退。姜问曦向身后一伸手道:“若清,阵旗。” 姜若清立即自怀中摸了一摸,拽出几面阵旗,正是姜仙凝从前用的小阵旗。姜若清将阵旗递在姜问曦手中,姜问曦结果阵旗用灵气一擦,在地上迅速插了一个防御小阵才稍稍松下一口气,转头对几人道:“这鱼人鲛不知何等来历,正英竟是伤他不得,此时这一片神像更是难以对付,若彼时一众神像和皮囊全都攻来,你几人寻个空隙先跑了再做打算。” “师尊若是不走,凝儿定然也不走。”姜仙凝迅速开口,并未看姜问曦。 “刑风断然不能看姜真人一人犯险。” “阿凝不走,刑岳也不会独自逃走。” “若清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因何却要逃走,便是拼死一战也算得轰轰烈烈,若是逃走只为苟且偷生,便是不修仙,只做个普通人,怕是也羞得再入轮回。”姜若清说的一声豪气,似是连自己都感动起来。 姜问曦看看众人,叹口气懒怠再开口,只幽幽道了声:“用法宝撑的久些。” 姜若清闻言立刻祭出法宝举在身前,姜仙凝在旁看了一眼姜若清,想到寒潭洞之事似是还在眼前,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也不过是一瞬的忧愁,姜仙凝便回了神。似是想起什么,对姜问曦道:“师尊,那人间的符篆都能挡上鱼人鲛一挡,师尊此时修为难道……” 姜问曦背脊微微挺了一挺,自前方冷言道:“你那符篆想是以朱砂和着刑岳的至阳之血所画而成,只能稍事克制鱼人鲛体内阴气,却是除不得根本。适才你那一沓符纸不过也就拖了它须臾而已。” 姜仙凝微微应声,抬眼见一众神像和皮囊已走在近前,这一副微小的防阵想必也撑不过一时半刻,真真是不知如何出这石洞。姜仙凝收回目光,用力盯了盯姜若清坚毅的背影,心道:也罢,若是同师尊死在一处,也算是死得其所。今生也就无悔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三章剜肉成疮(1) 一群神像石塑在鱼人鲛尖锐的笛声中晃晃悠悠身形诡异的向几人走来,里里外外不知围了多少层。其间魂息皮囊也飘飘摇摇不再游荡,而是混在神像中挂着一脸诡异的淡笑,也奔几人轻巧的凑了过来。 不过须臾之间,姜问曦布得防御小阵之外就挤满了神像和魂息皮囊。眼看再用不了多少时候,这一副小阵就要被神像挤破,那是几人必将被一群魔物撕扯的四分五裂。 几人脸上皆是一片死灰,石像数量过多,又是一般兵器难以击碎的石头。若是姜问曦全盛时期许是还能推开神像,杀出一条生路。无奈此时姜问曦连正英都收不回去,恐怕连两三成功力都维持不住,面对如此众多不怕打的石像也只能同众人一般在结界后拖得一时算一时了。 姜仙凝手中捏着符篆,给挤得近的石像贴上一张。被贴上符篆的石像却是各不相同,有的好似吃痛般低声哼哼着闪了开去,有的却好似毫无知觉,任凭那符篆粘在额头,仍旧被身后一众神像向前挤着。 “这些个不怕符篆的石像,可是功力过于高强?竟是一丝不觉得痛苦?却好似有些甘之如饴?”姜仙凝一边贴着符纸,一边觉察了异样。 刑风闻言也细细观察了一番,抬手在佩剑上轻轻一擦,一条血痕便将刑风佩剑染上了淡淡一层粉色。 刑风轻挑佩剑对着一众石像挨个敲去,果真有些石像似是吃痛闪开,有些却是木然站在结界前任凭刑风捶打。 打了一时,刑风收了佩剑转过头对几人道:“刑风看出了其中玄机。” “如何玄机,刑少主快些讲来。”姜若清连忙催促。 “刑某佩剑乃人间至宝,至阳之物,再加上刑某的血,一般阴物若被拍上一下想必当场就魂飞魄散。但却对正阳之躯无甚伤害,只不过就是被打了一下而已。所以这些神像是有阴阳之分的。” “正阳之躯?这神像中莫不是还困着生人之气?若是我们死了……怕不是就被困在里面去?”姜仙凝有些讪讪的问道。 “正阳之躯并非只是生人之气,阳气,仙气,佛息均是至阳之气。汝等可还记得我们才入石洞之时,对这些神像有何感受?” “感受?”刑岳仔细思忖了一番,认真答道,“有些神像会灼伤阿凝的手,有些则不会,我摸着这些神像有些温热有些湿凉。” “正是,这些神像有阴阳,温热的便是阳,湿凉的便是阴。那些阳的体内想来应是仙气。” 姜问曦在旁早已了然,此时自乾坤袖中拿出一把细小的木钉分给众人:“用不多时这防御阵便会被众神像挤破,倒时自行分辨,若是阳气石像便把这魂钉钉在它额头,便会自行攻击阴气附体之物。倒时,或许还有生机。” “不会被这笛音操控?”刑岳急声问道。 “不知,并无他法而已。”姜问曦答的淡然,其他众人皆是满面无奈,只得接过魂钉等待神像冲破小阵之时。 姜仙凝手中攥着魂钉,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若是自己还有功法便可同众人一起降妖除魔,拼杀个痛快,此时却只盼望莫要拖了众人后腿便好。 念想才有所动,身前姜问曦便好似有所察觉,略略转过头来,自姜仙凝手中将魂钉收了回去,冷冷道了声:“凝儿只跟在我身后用符篆区分阴阳便好。” 姜仙凝低声应了一声,默默低垂了头。想是怕自己拖累了众人,师尊才叫自己跟在身后。也罢,也本就如此而已。 约莫撑了一炷香光景,那鱼人鲛依旧中气十足的吹着长笛,尖锐的笛音在石洞中不断回响,惹的人心中发慌。忽的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防御小阵被一众石像挤出一个裂纹,瞬间便是一片金色星火四散飘飞而去,小阵已是消散了。石像纷纷涌向几人,莫说是刀枪不入的石头,便是人身肉体,这许多的数量一齐涌来,便是踩也要被踩断了气。 几人丝毫不敢懈怠,姜仙凝抬手几个闪身,便将眼前十几个石像全都贴上了符纸,阴气石像甫一被符纸贴中,便暂缓了身形摇摇晃晃向左右躲闪,而阳气石像则依旧被笛音催着向前挤来。 不待阳气神像走到近前,其余四人便一排魂钉射出,神像悉数被魂钉钉住了额头。神像甫一被魂钉钉住额头,便立时奔着阴气石像出手打了过去,阴气神像本就一副怪异的模样摆着双手准备攻击几人,此时便调转矛头同阳气神像打了起来。 “如此倒是更加容易分辨。”刑风忽然起身跳在阳气神像身后,抬剑向前方几个并未加入打斗的神像头上拍了几拍,便摸出魂钉一个个钉了上去。 并未多时,阳气神像便全部被钉了魂钉将引起神像拦了下来。沿途遇到几个魂息皮囊几顾不得那张熟悉的脸庞,一剑刺穿皮囊,阴气泄露飘飞,不过一掌符纸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几人迈开步伐,左躲右闪绕开魂息皮囊,向鱼人鲛靠近。鱼人鲛却是满面邪魅的笑意,一边吹着笛子一边将几个阴气石像挡在了身前。 洞中石像阴多阳少,不过克制了一时,许多阴气石像便脱离了控制,依旧被鱼人鲛操控着奔几人冲了过来。连着鱼人鲛身前的几个石像,零零总总竟是还有二十几个石像需得对付。 几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转身对付眼前的石像。无奈这些石像既不怕并且也不怕符咒。无论如何攻击不是不痛不痒便是呆立片刻便继续攻击。众人只得左右闪躲,躲的远了便又碰到魂息皮囊,少不得又是一番砍杀。 刑氏兄弟此时双剑合璧,自身前撑起一道剑芒,逼得一众石像连连败退,但也不过是败退而已,只剑锋稍稍慢上半刻,石像便又回转身形继续胡抓乱挠起来。 打了不知多少时候,众人皆是汗流浃背,姜仙凝也是避来闪去奔跑不停,此时也是气喘吁吁,腿脚渐渐无力。想是再最多再撑上一两个时辰,众人便都会心力衰竭,倒地不起。 “姜真人,适才的佛像是如何除的?这样打下去却不是办法。”刑风一个躲闪不及,被石像一掌拍中手臂,只觉一阵生疼,佩剑险些掉在地上,再用力时却是手腕颤抖,只得几脚踢开眼前石像,微微退后暂时闪在刑岳的剑锋之中。 姜问曦闻言略略沉吟了一瞬,道:“是用凝儿的血。” “阿凝的血?”几人皆是一惊,刑岳更是惊讶万分,“阿凝的血如今并无真气,竟是比姜真人的还要好用吗?” 姜问曦微微张了张嘴,却并未搭言。 姜仙凝躲在几人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姜问曦的嘴,好似姜问曦嘟哝了一句‘魔王之血’,却是一时难以理解。回想了一时,自己并不知晓那佛像到底是如何破碎,想来又是自己失了神智所做。默默自嘲的一笑,姜仙凝自刑岳腰间倏的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手掌便是一刀。 一道清晰的伤口贯穿手掌,皮肉微微翻开,鲜红的血顺着刀痕汩汩而出,一时染红了整个手掌。姜仙凝抬手向身前石像一甩,石像沾染了鲜血发出一阵嘶嘶之声,瞬间便好似被火灼烧一般呼呼低吼着四处乱窜,但也不过须臾之间便又回转了身。 “此时不好使了,如何是好?”姜仙凝见石像回转了身,急忙抬手又甩了甩血。 “需得自内部,直接击中阴魂。”姜问曦依旧淡淡答道。 几人皆是一片茫然,若是能捉出石像阴魂还需得姜仙凝割手掌?便是随便用法器切上几下也要魂飞魄散。 “这些神像只有耳朵通着体内,只能自耳部攻击。但石像坚硬不得击碎,若是要自耳洞进入,也只得蚊虫。”姜问曦依旧说的坦然,好似并不在意。 几人又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到底能有何种细小的物件可为利用,进入石像头脑中,还得输入姜仙凝的血? “若是魑离在就好,铭思确是个好使的物件。”刑岳此时双臂脱力,一脚踢开一个石像,略有些气喘的道。 姜仙凝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铭思,确是一个好使的物件,只可惜自己并不懂得驾驭,只是知晓一个求救的口诀,便是念了口诀,待得魑离来到几人也早已脱力而死。 若是有个能同铭思一般都细长坚硬之物可使便好了。想到此,姜仙凝忽的灵机一动,有一物跃然脑中。 姜仙凝一抬手扯住鬓下一缕青丝,举匕首在发根处一割,一缕乌黑秀发便落在掌中浸满了鲜血。 姜仙凝将发丝举在几人面前,眼中泛着流光溢彩:“阿凝想到法子了。以真气凝发为刃,刑少主想来用正气也是可行的,毕竟江湖术士亦可将巾帕为刃。这发丝上我已浸满鲜血,只要照准耳蜗打入脑中便可。” 几人深以为然皆是心中欣喜,抽个空当接过姜仙凝染血的发丝,运气息至手指,再自手指喷薄而出,使发丝凝结成一支细长的利刃。 几人执着这发丝刃,找准迎面扑来的阴气神像,一个闪身避开正面抓来的石臂,转身在神像侧旁,对准耳中小洞用力一推,一根细长坚硬的发丝便自耳中插入头颅。 发丝才一没入耳蜗,便听神像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之声,好似阴司鬼怪发出阵阵哀嚎。伴随着凄厉的哭泣之声,石像头颅渐渐崩出若干裂纹,裂纹逐渐连结成一片,纹中石块渐渐化为齑粉,层层剥落。待得一颗头颅全都碎裂之时,那下面一截石身子也再难行动,只顶着一截光秃秃的脖子,呆呆的站在当地。 接连击碎了四五个石像,洞门处鱼人鲛便有些着急起来,一时恍惚竟是吹错了几个音阶,一时石像似是忽的没了指令,竟在原地愣愣站了起来。 如此一来,更加是机会难得,几人急忙捋了发丝纷纷插入神像耳中。一时哀嚎四起,一个个石像接连丢了头颅。 姜仙凝跟在姜问曦身后,姜问曦此时手中捻着几根头发,其余青丝别在腰间,并不急于对付神像,而是一步步向鱼人鲛靠近去。 鱼人鲛一边吹着笛子操控一众石像,一边盯着姜问曦的脚步,此时姜问曦已距自己不过十步距离,若是没有神像也不过一个轻跳便会落在近前。 鱼人鲛口中笛音频频吹奏不稳出些错音,一时间一众石像也是打打停停,行动十分不连贯起来。接连几个失误石像又破碎了不少,此时除却被阳气神像牵制住的一些神像,能用来拦住几人的,竟是只剩二三。 鱼人鲛心中焦虑,狠狠心,干脆收了笛子一个扭身又化作恶鱼模样奔近前姜问曦咬来。 鱼人鲛皮糙肉厚,连正英都奈他不何,但这獠牙却是尖锐无比,若是被咬上一口怕是性命难保。 姜问曦并不同鱼人鲛正面硬碰,而是不断闪身避开鱼人鲛利爪,于交错间将手中发丝弹射至鱼人鲛面门。 鱼人鲛看不清细弱的发丝都来自何处,更是无从躲避,不过几个来回便被姜问曦用发丝割的满脸绿血。鱼人鲛顿时震怒,但刑风三人此时也绕过站立不动的神像,斩杀了一种皮囊来到二人面前。 三人一入战场便迅速散开将鱼人鲛围在当中。无论鱼人鲛自哪个方向跳落均会被某人手中青丝抽中脸颊。一时绿血四溢一张本就狰狞的鱼脸,此时除了恐怖更多了十成的狼狈。 鱼人鲛左突右闯均是脱不得身,许是失血过多,渐渐放缓了速度。 “小师叔,你这血可真是好使,不愧是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若早知如此便不用费这许多力气,那鱼人鲛一进门便给他甩上一头血,他定是没心力再去操控这许多石像,害我们浪费这许多体力。”姜若清见鱼人鲛慢了下去,脸上带着几分谄媚,抽个空隙想拍一拍姜仙凝马屁。 姜仙凝瞥一眼姜若清,微微一笑:“若清你怕不是想把我当做武器吧。若是早知如此,你可是想先结果了我,然后一盆血淋在这鲛人头上,便半分气力不用出,你说是也不是?” 姜仙凝话音一落,姜若清立时诚惶诚恐起来:“小师叔切莫如此说,若清对小师叔的中心可是日月可鉴。这仙山上对小师叔好的除了师祖,哪里还有人比得过我?只是觉得此法简便一些而已,若是要用小师叔的命换,那若清宁可拼个你死我活,战死在这石洞中便好。” 言罢,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盯着姜仙凝。 鱼人鲛见状更加暴怒起来,一把抹掉糊住眼睛的绿血,嚎叫一声,奔二人扑咬了过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四章剜肉成疮(2) 鱼人鲛忽的奔二人扑咬过来,不过是转瞬之间,几人皆未有所反应,本以为这鱼人鲛已是竭尽全力,不过死死硬撑而已,谁知忽的暴怒起来竟是如同一阵阴风拂过,立时便到了姜仙凝面前,大嘴一张便自头顶咬了下去。 姜若清在旁‘啊’的惊呼一声,其余几人却是连嘴都没来得及张。姜问曦虽是反应神速,但也不过在鱼人鲛黏滑的背上抓了一把绿血而已。 此时姜仙凝毫无功法,众人心中顿时一片冰凉,想来此次姜仙凝定是在劫难逃,便是不被当场吞食也要被咬掉半个腰身。几人全都飞身扑过来,准备一齐上手,立时剖了这鲛人的鱼腹,说不定就得及时还能有一线生机。 几人扑至鱼人鲛身侧,抬剑便刺,但眼前景象却是令众人颇有些惊悚,竟是兀自举着佩剑一时竟下不得手。只见鱼人鲛此时嘴里咬着姜仙凝半条手臂,姜仙凝手臂上鲜血淋漓不知是不是已经断了。姜仙凝则是被鱼人鲛叼着一条手臂,踮着脚尖,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正对着几人呲牙裂嘴。 一人一鲛怒目而视,其余几人举着佩剑,一时不敢落剑,怕忽然惊扰了鱼人鲛,若是鱼嘴再稍稍用力,姜仙凝手臂必是会掉落当场。 “阿凝,”刑岳轻轻叫了一声,不敢高声,不敢张扬。 姜仙凝朝刑岳苦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用一只空闲的手去腰中摸适才刑岳那只匕首。 此时鱼人鲛虽是咬住姜仙凝,但被姜仙凝手臂的血糊了一嘴,竟好似叼了一个烫嘴的山芋一般,嘶嘶喷着气,并不敢动,但也不想放嘴。只得如此焦灼僵持着。 姜仙凝一手摸到腰间小匕首,咧着嘴闭上双眼,一狠心,将手在匕首上胡乱抓挠一番。饶是刑岳这匕首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平日里也算得削铁如泥,姜仙凝在匕首上胡乱蹭了蹭手道也并未觉得多疼,只好似被一群蜜蜂蛰了一时,便渐渐毫无痛感,只觉手中冰凉黏腻了。 鱼人鲛依旧同姜仙凝僵持在原地,姜仙凝却再也等不得,一条手臂上的绿衣此时已变作墨绿,整条手臂好似掉入泥沼一般,衣袖冰冷湿粘裹在手臂之上,令人心中厌恶之情阵阵上涌。 姜仙凝一抬手,一串殷红的鲜血甩在鱼人鲛口鼻之上,鱼人鲛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似是寻找这血的来源。姜仙凝却是丝毫没放过这须臾的机会,借着被咬住手臂的力,一个起身一只鲜红的血手便奔鱼人鲛双眼而来。鱼人鲛依旧瞪着眼,还未想出姜仙凝意图,姜仙凝两只手指便噗的一声插入鱼人鲛一只眼中。顿时眼球崩裂,一股混黄的液体便自鱼人鲛眼眶中流出。 鱼人鲛一声怪叫,狠狠一甩头,姜仙凝好似一只破碎布偶般,横贯整个石洞,重重撞在对面石壁之上。竟是哼也没哼得一声,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此时鱼人鲛忽的破了一只眼球,黄黄绿绿流了一片,正跳着脚在石洞中乱窜。姜问曦几个箭步飞身落在姜仙凝身旁,顾不得查看姜仙凝伤势,将一只手在姜仙凝手臂上沾满血渍,以真气在正英上一捋,一条尘尾现出偏偏殷红。正英本是神器,不沾污渍不沾血痕,姜问曦强行以真气输入血痕,也只得以真气稳固,以姜问曦此时功法并维持不了多久。 姜问曦一刻不敢耽搁,又是几个分身翻转,立时追上鱼人鲛,正英一抖先是缠在鱼人鲛手臂,向后一拉,鱼人鲛毫无防备略顿了一顿,转头寻找姜问曦,张着大嘴左右逡巡。 姜问曦却一个飞身,自鱼人鲛头顶飞过,落在鱼人鲛身前,正英一个翻转奔鱼人鲛另一只眼球而来。鱼人鲛才转头找了一时,并未找到人,才要回转头,便觉一个物体在眼前一晃。还未来得及看清,一杆拂尘手柄便硬生生插入鱼人鲛另一只眼。 鱼人鲛又是一声怪叫,伸出仅剩的一只有利爪的手,猛的向前一抓,一挠。姜问曦却是早有防备,甫一此种鱼人鲛便立刻抽身而退,鱼人鲛的长甲不过在擦了擦姜问曦衣衫,便再无一线还手之机。 鱼人鲛已无了双眼,胡乱在石洞中狂奔,不断撞到依旧呆立在石洞中的神像,竟是有不少神像被鱼人鲛这沉重僵硬的身躯撞的掉了手臂或头颅。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姜问曦见鱼人鲛已毫无神智可言,便不再理他,任由他横冲直撞胡乱冲突。一个分身又飞落姜仙凝身边,撕碎前襟将姜仙凝受伤的手臂和手掌包好,再探了探姜仙凝脉息,确认无碍后才又回转身去追那鲛人。 姜问曦才一转身,看见刑岳正奔姜仙凝走来。 “姜真人,阿凝可还好?” “无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回去将养几日便好。”姜问曦答得飞快,并不停留。 刑岳犹豫了一刻,自腰中摸出一粒药丸,转身拦住姜问曦:“在佚城时阿凝怕我因强催功法而丢了性命,给过我一颗补血养气的救命丹,我一直没用,姜真人给阿凝吃了吧。” 姜问曦抬眼,看了看刑岳辨不出眼中情绪,只一抬手结果丹药转身扶起姜仙凝,将丹药塞进姜仙凝口中。 一切做完,姜问曦依旧转身去捉鱼人鲛,只是路过刑岳身旁时竟好似轻轻道了一声:“多谢。” 鱼人鲛被刺瞎了双目,真阳外泄,不过挣扎了半柱香时间,便一时力竭再也不能胡乱奔跑,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只得呼呼喘气。 几人皆走上近前,将鱼人鲛团团围住,刑风拿出一根阵阴索,将鱼人鲛自上而下捆了个结实。待要上前审讯一番。 此时姜仙凝因着吃了救命大还丹,也醒了过来,由刑岳架着缓缓也凑了过来。 “这鲛人,你可是愿答我们的问题了?若是答的好,兴许能留你真身。”姜若清抬脚踢了踢鱼人鲛,开口问道。 “真身?”鱼人鲛喘着粗气,一口戏谑的语气,“你可知我真是何物?便要留我真身?” “你真身难道不是这鱼头妖怪?”:筆瞇樓 “哈哈哈”鱼人鲛大笑起来,笑声在石洞中回荡,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只是这笑声并未持续多久,鱼人鲛便干咳着又软了下去。 “你因何作笑?我说的可是不对?若是不对,那你真身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那些个魂息皮囊中其中一个是你的真身?”姜若清一本正经的提着问题。 鱼人鲛又是一阵轻笑:“皮囊?哈哈,说起那些皮囊,尽数被你们杀了个干净,本是以为仙师会念及同门之谊,但却如此无情。看着那样熟悉的脸庞竟也下得去手。” “你休要胡说,那些皮囊不过是你做的傀儡,何来同门之说,便果真是同门也是同样不愿为你所用。此时超脱了倒是更好。”姜若清听鱼人鲛所言,心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好似一堆棉絮塞在胸口,不知此行对错。 “我胡说?你可知你们若是不胡来,我便不用催动那些皮囊,只要不出这石洞,这些魂魄还是能够回去的,虽是没了躯体皮囊,随便找个尸身还阳也是总算活着。但你们非要同我打斗,我即驱动了他们,他们便再无可能回到阳间,只能为我所用,你们如今还戳破皮囊散了魂魄。你们那些个同门师弟此时怕是早已在你们剑下魂飞魄散了。”鱼人鲛说完一副洋洋得意之态,脸上满是不屑。 “你又懂些什么?以你那下等的脑子自是觉得我们杀了同门魂魄需得心中愧疚,实是不得释怀,但你可知我修仙之人求的是什么?若是以此种卑微的活法苟活于人世,到不如痛痛快快死了爽快,便是魂飞魄散也无憾。”姜仙凝见鱼人鲛如此得意之态,缓缓呛声。 “哼,哪有人喜欢死?” “自是无人喜欢死,但若生不如死,不若早死。这你可是懂?若是难以理解,也休得再问,毕竟你也不是人,不能理解人之所想也是常理。那些魂息皮囊散便散了,自是个人的造化,若是我等回转之时也定会为其超魂渡魄,便是还有一丝魂魄在人间也落得个好轮回。这于修仙之人也便是极好的了,你自是不懂。你先休要管那些个魂息皮囊有何冤屈,你且先说一说你的真身到底是何物?莫不是什么乌龟王八的不好说?” “你!”鱼人鲛闻言顿时恼怒,等着一双绿血朦胧的窟窿盯着姜仙凝,“哼,我若是说出我的真身恐怕你们还要俯首相拜,只是此时那真身却是已被你们毁了。” “毁了?”刑岳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你的真身莫不是那佛像?” 鱼人鲛满面骄傲不屑,并不搭言只把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歪向一旁。答案不问自知。 “竟真是那佛像?怎可能?那佛仙个若是你的真身,你却是如何沦为邪佛又成了这鲛人妖物?成佛成仙难道不好吗?”姜若清问道。 鱼人鲛忽的沉默起来,一对空洞浑浊的眼眶此时仿佛蓄满泪水,听了一时,鱼人鲛竟是幽幽絮叨了起来。 “罢了,即已如此,想必我也命不久矣,便是尔等不杀我,他也定然不能留我性命。此时便把真相全都说于你们罢了。” 说着鱼人鲛抬起双手自空中胡乱摸了一通,姜问曦见他如此便搭住鱼人鲛手腕,将他拉在石洞边缘,鱼人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讲述起来。 “我本是那佛像中凝结的仙气,若是一直如此,便是吸天地之精华也便能成个小仙。只是天命不容,不知被谁抽了我的佛丹仙气,还将魔息注入我佛丹之中,害我走火入魔。只得将魂魄附在这鲛人身上,最终做个妖物。” “你此时这身体可是鱼人鲛?”姜若清问道。 “鱼人鲛?若真是鱼人鲛倒也还好,还是个上古妖兽,只是世间哪里有上古鲛人,这不过是个修炼成人形的鱼妖罢了。我将魔息附在这鱼妖身上,堪堪可以任意化作美貌男女,正好加以利用哄骗那些个痴情男女。” “这些村中丢失的妇女孩童可是被你掳来的?现在何处?”刑岳问道。 “是我掳来的,被我掳来自是被我吃了骨肉,将皮囊和魂魄做成魂息皮囊。” “那些魂息皮囊现在何处?” “何处?除了你们见到的那些,每月都有人前来收取魂魄,看中的便都收走了。有时他只收走魂魄却不要皮囊,若是再摄了魂魄便不用抽骨扒皮,只随便注入从前皮囊之中便好,省得重新炼制。” “炼制?” “正是,你们不是也见了,那些普通人被掳来此地要趁着活尽快将皮剥下,如此才能令皮囊在日后栩栩如生。此时剥下的皮囊因着阴戾之气浓重,整个魂魄都拘于魂魄之中,倒时再套在富含仙气的神像之上,以阴魄之气腐蚀仙气,两相气息相辅相成,最终皮囊中魂魄成为可为我所用的中魂,而神像便被阴气腐蚀,成为邪神。两厢均可为我所控,这便是炼化。” 几人听的连连摇头,姜仙凝更是满面不解:“你便是个吃人的妖怪又何须如此残忍?你说每月有人来收魂息皮囊,是何人?” “我不知,那人一身黑衣总是隐在阴影之中,从未看清过样貌。许是偷换我仙魂的也是他罢。”鱼人鲛说完默默低下了头。 说到此,几人也知晓关于黑影再问不出其他,便调转了话题。 “你们这些佛像神像之中都有仙魂,可供人间大众敬仰,却因何在这山洞之中?若是一直在此,又是哪里来的仙气?” “唉,”鱼人鲛深深叹了口气,幽幽道来,“这倒是说来话长,这一片村寨在祖时均是从事雕刻之业,阴水潭那时并不是一弯潭水,而是奔流的河道,这河道便是用来冲洗石像所用。不知哪年,这村中出了个巧匠,雕的佛像神像甚是传神,深受君王臣民喜爱,我和这一众神像便是那巧匠所雕,常年放在河流之中做招牌用的。但附近村落中人皆以我等为真身真佛,经常来到河边焚香叩拜,唤为河佛。 时日久了,因受了香火供奉得了真气,便逐渐都修出了仙丹。若是一直如此下去,想来我也不至于此,许是能做个地仙小仙也未可知。 但不知何故,忽然有一年,河道忽然坍塌,一般河流突然开裂,断为两节,其中一般掉落下游,就是成了现时的阴水潭。上面一般河流则成为外面那个瀑布,断纹处便成了这潭渊。我们这一众神佛之像也被埋入潭底,形成这一片山洞。如今这一片山洞便是曾经的雕刻厂。” “如此听来,到也是很惨。”姜若清听得心中瑟瑟,竟是有些同情这鱼人鲛。 “若只是掉落潭底,丢了仙气也还罢了,上面村落中人不知为何,忽的一日起便开始前来供奉生人,被这生人之气所困我才吃起人来。之后来了黑衣人,说是引我超度,教我只做魂息皮囊,才渐渐走到此种境地。我不是没想过那黑衣人欺骗于我,但却是不能回头。” 气氛一时凝重起来,众人皆是默默不语,想着鱼人鲛妖物也竟是有着如此辗转的命运,更是遑论人生。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五章午夜梦回(1) 鱼人鲛此时似是缩水的身躯靠在石洞壁上,幽幽讲述了自己一生的故事。几人竟是听得有些动容,似是这食人的妖怪也并非那样十恶不赦,倒是有些令人动容,颇有些同情起来。 “姜真人,这鲛人要如何处置?”刑风转头询问姜问曦,若人间遇到害人的妖物,大多都是赶尽杀绝,此时却是有些许犹豫。 “我仙山中自是逢魔必诛,莫不是刑少主想放走这鲛人?此时他也只是令人同情,但也并未有心悔改,若是放走他,日后再为非作歹却是谁来担这责任?”姜若清虽是也有些同情鱼人鲛,但以仙山作为却是断然不会放妖物重回人间。 “刑风并未说要放他走,只是未必非要杀了他而已。” “何人却说过要杀了他?”姜若清有些疑惑。 刑岳则偷眼看了看姜问曦,接话道:“你们仙门不是一向逢魔必诛?” “你若是不知这‘逢魔必诛’的意思,倒也不稀奇,但刑少主与我缥缈一向往来紧密,又与我师祖交好,怎会不知我仙山‘逢魔必诛’的意思?”姜若清一边皆是一边诧异的看看刑风。 未待刑风说话,刑岳急着继续道:“这逢魔必诛难道不是遇到妖物就杀了吗?你在四象宗时不是也争辩过?” 姜若清侧着头,微微斜睨着刑岳,似是有些许不满:“亏你还要同我和小师叔三人成虎,若是知晓你如此不了解我缥缈,便不同你交好。我们仙门的‘逢魔必诛’是以渡化为主,你道当年那尸拔是因何咬了小师叔?还不是渡化了多年却阴气难散。若是要杀,却是简单许多,在乌木山林里师祖不出三招就解决了。” “那尸拔不除,不是因着阴气若不渡尽便是杀了尸拔,阴气还要四散祸害他人吗?又不是因为不想除它。”刑岳也歪起头,同姜若清抬杠。 “你,我们仙山的诛,并非只是杀了就算,这个‘诛’只是除了这妖魔之物便好,无论是度化,诛灭还是镇压,只要除了这阴邪之气便好。只是不要放着不管便好,彼时若清在四象宗同众人辩论,是因着你们放任那些个什么花仙灶仙而不管,并非因着没有诛灭了他们。怎得会有如此误会?莫不是刑少主也如此认为?”姜若清见刑岳与自己交好这许多时日,却是依旧对仙山有如此深切的误会,竟当真着急起来。 “刑风并未误会,只是这鲛人似是并无其他方法可处置,直接杀了却又好似于心不忍,故此才询问姜真人如何处置,并非不懂你仙山。” 姜若清闻言,瞪了刑岳一眼,气呼呼退在姜问曦身边,似是责备刑岳的误解。刑岳见姜若清如此,虽是想上前劝慰一番,却碍于兄长和姜问曦都站在眼前,只得暗戳戳盯着姜若清并不敢造次。 姜问曦见几人吵闹够了,看着鱼人鲛斟酌了一番,低头对鱼人鲛道:“你虽是为人所害丢了仙根才至于此,但毕竟吃过人,伤过数人性命。便是我们枉顾私欲放你走,你也不过是个吃人的妖物而已。如今你可是愿意放弃这妖躯,潜心忏悔,求一日脱离苦海渡得轮回?” 鱼人鲛闻言,向姜问曦方向歪了歪头,一双黑洞洞的窟窿直勾勾对着姜问曦,低低问了一声:“我果真能有此造化?” “若你潜心向善自是有造化。”姜问曦淡淡道。 鱼人鲛闻言,立刻翻身跪在地上:“我自是愿意舍了这妖躯,只是却要如何做?” “稍后,我会将你魂丹自妖躯中抽离,使我仙门弟子用锁魂符拘了你的魔魂,送去洪息大师处度化,这妖躯我便带回仙山炼作鲛油,送去太公庙燃神台之灯,渡化妖邪之气。你可是听仔细了?只有你潜心改过此法才可行,否则便是去了洪息大师处也不过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姜问曦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鱼人鲛闻言,并不假思索,立时挺着硕大的脑袋,对着姜问曦叩了几个头,高声道:“多谢仙师相救。” 姜问曦见鱼人鲛应允,便手中掐诀口中念咒,抬一指对着鱼人鲛眉心一点,扯住鱼人鲛魂魄向后一拉,又点在另一只手的锁魂符之上。锁魂佛微微泛了一道白光,便又恢复如常。姜问曦把符篆交给姜若清,着他送往洪息大师处,便转身处理这鲛人之躯。 这鲛人之躯巨大沉重,难以带走,一时竟不好处置,姜问曦微微皱眉,若是将鲛人身躯放在此地不管,又怕为恶人所用,便又成了新害。正犹豫着,只见刑岳几步走上前来。 “姜真人可是不知如何携带这鲛人?前次一条巨蟒我们很是有经验,切一切放入乾坤袖中想来大小是够用的。”刑岳说完脸上略带骄傲,似是道出了偌大天机。 “我来切,我来装。”姜若清在旁忽的闻听刑岳之言,立刻跑上前来,连忙祭出法宝,切割起鲛人躯体来,背过身的同时,姜若清竟是恶狠狠的剜了刑岳一眼。 刑岳被姜若清这一眼瞪的不知所以,忙以帮忙为名凑了过来:“若清,你瞪我作甚?这法子难道想的不好?” 姜若清抬起头,依旧狠狠瞪了瞪姜若清:“从前你倒是心细,今日怎得是吃了猪脑吗?小师叔如今可还有乾坤袖?路上莫不是我没同你说过,我师祖连正英都收不回去,你却还提乾坤袖,还提小师叔收妖蟒?” 刑岳是忽然回醒,竟是一句说出着许多典故,自知自己太过唐突,低头帮姜若清默默收拾鲛人,再不敢胡乱多言。 “姜真人,这一众石像要如何处理?”刑风上前问道。 “阴气石像自是将阴气除掉,剩余有仙气的石像便用容器收了仙气,带回去修炼吧。”姜问曦说完,似是并不想停留,紧走两步奔了洞口方向,姜仙凝毫不犹豫,急忙跟在师尊身后,一时竟是忘了自己此时身份。 直至跟着姜问曦走到石洞门口才忽的恍然,此时自己早已不是姜仙凝,又怎得跟在师尊身后便走了。姜问曦背对着姜仙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姜仙凝,眼神有些波光流动,似是有话要说,但也只是喉咙略略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 “师,师尊,那石像里的仙气竟能用来修炼?若是以仙体吞噬仙体来修炼,同邪修有何区别?”姜仙凝莫名跟着姜问曦走了这许久,略略有些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出口。 姜问曦依旧盯着姜仙凝,目光炯炯有神,姜仙凝一时竟有些恍惚:“这些仙气乃天然之气,并未有神识,此时同一株灵药一颗灵石无甚区别。且这信仰之力凝结而成的仙气对修仙更是甚好,若是刑少主能带回去用以修炼是最好不过。” “刑少主也要用仙气修炼?”姜仙凝竟是有些疑惑,想来不是只有仙山众人才需得真气吗? “灵药仙物众人皆可服用,千年灵芝灵气甚是充裕,在人间便是于普通人也是上好的灵药。普通亦可当做药品,修炼之人便可用来提升修为。这信仰之气比千年灵芝又不知好上多少倍。”姜问曦竟是少有的随和,认认真真说了这许多。 “那师尊因何不要?大家分食亦是可以。” 姜问曦闻言,眼中略略一顿,沉默了一时才继续道:“并非所有人都能驾驭,你和若清若是直接用了便会因着仙气太盛而七窍出血,补不益多,过犹不及。” “那时尊……” 姜问曦似是同姜仙凝谈的累了,不待姜仙凝问完便又轻轻转身,查看石洞内情况,此时众人皆已收拾完毕,正检查一众神像是否毁的彻底。姜问曦站在门口冷冷道了声‘走了’,便率先奔来路走去。 不多时,几人便自潭底游了上来。张员外及一众弟子依旧在岸边等候。问起时,几人却是已去了三天三夜。 刑风清点了来时的人数,却是少了一些小厮,缥缈也是少了几个跟来历练的外门弟子。刑风细细问来,才知晓几人跳入阴水涧后不多时,那鱼人鲛便又折返回来,爬在岸边唱歌,饶是前番有了经验众人都提气定心,但一些修为低略的弟子依旧是着了道,顺着歌声跳入潭水中去了。 这弟子说完,又向刑风身后看了几眼,并未看到落水的几个师弟,心中便是有些了然,但依旧轻声问刑风道:“少主,那几个弟子……” 刑风心中也有些悲戚,那些弟子竟是被自己所斩杀,若是当时能留住皮囊,许是也能拘了魂魄,便是不能还阳许是至少也能投胎,如今却是魂飞魄散再无一丝存活了。 “被鲛人炼作皮囊,打斗时魂飞魄散了。”刑岳淡淡说完,便转身回了村舍。 自村舍中对张员外交代了一番,众人便准备各自回转。正待分别之际,姜问曦似是忽的想到一事,回转身问张员外道:“张员外,听说你们以活人祭祀河神,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张员外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是祖上的规矩。” “胡说,那鲛人已经说了是百年前突然开始的,我们帮你除妖你却还要诓骗我们,可是还有良心?”姜若清见张员外扯谎,顿时怒从中来。 “不,不,仙师休要动怒,只是以我所知,不过都是些传闻故事而已,故此不敢乱讲,若是仙师要听我便讲来。” “讲!” “听说大概百来年前,我们这一片村子忽然地动闹了水患,原本是一条大河自村中穿过,但不知为何却忽然地动,将河水自中间生生切断,中间变出一个深涧,上游河水成了一条瀑布,河水直接流入深涧之中。这下游河水因着渐渐水源枯竭,便渐渐干了指剩下一个水潭。后来,又因着上游水流不稳,水忽然自深涧中倒灌了出来,淹了我们大半村落。 我们这些个村子本是以雕刻石像为生意,很是富庶,那一次地动却将水中的河佛全都给冲走了。神将也因着再也交不出佛像被官家怪罪,不出多久便病死了。众多相亲也都转了行,到今时今日也不过都是守着这片土地过活了。 后来,众人正在悲伤之时,上游山中出了一个山神,是个高大黑影,他告诉我们因着我们在河水中清洗石像,污了水源,河神震怒才坏了河水,收了石像,让我们以活人祭祀方可保得平安,不然都得死。 这话本是无人相信,但没过多久便开始有人莫名病死,接连死了几个人众人才相信了那山神所言,于是抽签供奉了一人。果真一年平安,即无水患也无人病死。自此这规矩便世代流传了下来。 这些本就是个故事,又不甚光彩,故此我才没说,还望仙师勿怪。”张员外说完,讪讪的笑笑,便不愿再多言。 “你们村舍中年年要供奉活人,却还是人丁兴旺?便是没全都被水怪吃了,道也没因着作恶而绝了后吗?”刑岳厉声问道。 “这,”张员外一时语塞,红了红脸,低头道,“一年也不过供奉一两个,舍两个孩童,来年再生便是了。还有些体弱多病的本也想要寻思也就做些贡献,为村舍某些幸运也算功德一件。” “功德?取他人性命来讲功德,你怎不去做了功德?”姜若清见张员外竟是一副理所当然之色,更加愤怒起来。 张员外不敢接话,只低垂着头默默站立,心中只盼几人早些走。 姜问曦冷眼看了看张员外,微微摇头,淡淡道了声:“若清,走吧。”便一抬手,飞身驾云而去。 姜仙凝愣愣望着二人背影,众弟子悉数御剑跟上,想着自己如今已成了一个看客,心中一时不知是何种滋味。 刑岳自身后拍了拍姜仙凝肩膀,将一条缰绳塞进姜仙凝手里,翻身上马。姜仙凝也不愿再管这几个村舍之事,也是翻身上马,对刑风抱了抱拳道:“刑少主,阿凝虽三哥哥先去了。” 刑风点头,二人便甩开缰绳一踢马刺,策马狂奔而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六章午夜梦回(2) 来时晃晃荡荡蹭了半月的路途,只不过三日二人便驾着马狂奔了回去。刑岳不愿走正门,怕惊动刑川,二人便将马拴在侧墙马桩上,悄悄在耳门上拍了几拍。 “三哥哥,你如此小声,门内小厮如何听得见?”姜仙凝见轻手轻脚,畏首畏尾,便走上前,准备自己拍上一拍。 却被刑岳一把拉住手臂,小声道:“休要大声,若是二哥出来却是又要寒暄一番,问起此次捉妖之事更是不知如何应答,只待大哥回来再去应付二哥吧。我们只悄悄进去,叫上阿姐去你偏院玩耍。” “你这样小声,却是进不去。”姜仙凝微微摇头,刑岳这拍门声好似小猫挠门,便是悄悄进门,也要进得去才好。 “无碍,那门童常在耳门内打盹,此时若听不见过会再来敲,定会听见的。”刑岳依旧强抢摇着门环,却是丝毫不在意。 姜仙凝无奈,自顾自坐在门边一块石墩上晒太阳,清晨的阳光不甚刺眼,好似才自瑶池沐浴完毕的太阳在树叶间隙挥洒着自己的光芒。姜仙凝抬起手,将手掌放在眼前,自指缝里看叶尖露珠反射七彩之光。七彩的光透过指缝变得红彤彤一片,竟好似恍然入梦,姜仙凝竟一时恍惚起来,这一片彤红之色竟好似自己识海一般,朦胧迷茫。 正在温暖的阳光中迷糊着,只听身后耳门吱呀响了一声,姜仙凝立刻回神,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孔自门后出现,此人长发慵懒的在头顶绾个髻,一身紫衣阔衫一派逍遥之色,一双桃花凤眼正满含笑意的望着二人。 “怎么是你?”刑岳惊声低呼。 “怎么只有你二人?却还如此鬼祟?”魑离向二人身后瞟了一眼,亦是有些惊讶之色。 刑岳撞开魑离自耳门走入邢家大院,并不打算搭理魑离,溜着墙边奔偏院跑去。边跑边转头对身后姜仙凝挥一挥手:“你先回去,我去叫阿姐。” 魑离瞥一眼刑岳背影,轻笑一声也不在意,知晓因着平日里自己嫌弃刑岳配不上姜仙凝,刑岳一直别别扭扭,虽是自知技不如人不敢造次,但只要能让魑离吃瘪便是不遗余力。 姜仙凝站在门口对刑岳尴尬的笑了笑,回转身关上耳门,又对魑离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魑离先生好。” “表姑娘有礼了。”魑离也微微抱拳回了礼,正言道,“怎得刑少主没有回来吗?” “表兄在后面走得慢了,阿凝同二表哥先行一步而已,魑离先生毋庸担忧。” “表姑娘此行可是一切顺利?” “劳魑离先生挂念,虽是费了些周折,但一切还算顺利。” 二人一边客套着一边沿着墙边回廊走到别院门口,一个转身二人隐在月门之后,魑离顿时收了一副惯常的笑脸,脸色略显凝重起来:“怎得耽搁了如此许久,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仙凝摇一摇头,对魑离微微含笑:“刑少主没受一丝一毫的伤,这你自可放心。不过确是折损了一些弟子小厮。” “哦?”魑离皱起眉头,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姜仙凝,“此次有姜真人随同却还折损了弟子?” “正是,不但邢家折损了,缥缈也折损了。不过此时却也怪不得谁,那鱼人鲛却是厉害,若不是阴错阳差许是我们也折损在里面了。” 魑离闻听姜仙凝所言,略略沉吟一时,颇有些疑惑的道:“你师尊如今,可是功法尽失?” “功法尽失?”姜仙凝心中忽的一惊,“不至于功法尽失吧?我被鱼人鲛拖入阴水涧之时还是师尊将我救下的。不过听若清讲,师尊确是连正英都收不起了,如今正英是别在腰间的。” 魑离又沉默了一时,似是在细细思考,姜仙凝正待要问魑离可是想到些什么,只听魑离自言自语道:“想来果真如此。” “什么如此?” “你师尊如今可有不同?” 姜仙凝将自己同师尊相逢的日子细细回想一番,答道:“有时许是我的错觉,师尊好似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似是经常不高兴。” “不高兴?” “许是我感觉错了,从前师尊只要抬一抬眼皮凝儿便能知晓师尊何意,但此次却是看不透,又好像师尊经常狠戾戾的瞪我……” 未待姜仙凝说完,魑离便冷笑一声,转身出了月门,边走边嘀咕道:“如此也好,我们若是能为同族也算再好不过。” 姜仙凝听不懂魑离所言之意,见魑离自顾自转身走了,也不便追问,也转身回来自己偏院的寝房。 待得姜仙凝慢吞吞走到屋前,刑玉瑗早就坐在屋中等候,碧痕正拎着一桶热水往面盆里倒。刑玉瑗见姜仙凝晃入门内,立时上前拉了姜仙凝的手笑吟吟道:“阿凝,去了这些日子,阿姐真是日日担心,快些先擦擦脸,碧痕在厨房里烧了热水,你先换上干净衣物好好泡已泡热水,待阿岳也收拾完了一定好好讲一讲你们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若是讲的不精彩,定是要罚你二人。” 姜仙凝静静听着刑玉瑗唠叨,心中顿时暖意融融。若是当年是被邢家捡到,过着这人间平淡却温暖的日子,可是还会遇见师尊?如今在如此失意之时自己非但没有落魄,竟还遇见了阿姐,许是自己果真不是凡人,竟然能得老天如此厚爱。 姜仙凝如此想着,怔怔盯着刑玉瑗,待刑玉瑗说完,也笑呵呵的反手拉住刑玉瑗:“阿姐,此次虽是凶险,但刑少主却是得了时间少有的好东西,也算是不虚此行。待我梳洗完毕细细讲给阿姐听,若是讲的不好,日后十天的羹汤我都来做。” 刑玉瑗依旧笑着,眼中竟是好似蒙了一层雾水,轻轻对姜仙凝点了点头,推着她去旁屋里洗澡,自己则转身去给姜仙凝铺陈新的床被。 不多时,姜仙凝便梳洗完毕。此时刚刚掌灯,正是晚饭时间,刑岳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不少好酒好肉,三人便自偏院饮酒聊天,相谈甚欢。刑玉瑗是不是轻声惊呼,连道‘好险’。 直聊到繁星璀璨,月华光亮,姜仙凝不住点头打瞌睡之时,三人才悻悻的散了,相约待到明日还要继续喝酒讲故事。 姜仙凝含混着送走了两人,便揭开纱罩吹熄了蜡烛。碧痕早已熬不住去外间睡了,此时四下里一片幽静,只有细小的虫鸣自窗外微微传来。偶尔,远处似是有什么鸟在树叶间扑腾了几下飞走了。 姜仙凝躺在床上,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接连十几日的劳累和紧张,使姜仙凝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进入了梦乡。神思渐渐混沌之时,姜仙凝模糊的想着:许是这一睡便要到大天光了。 漆黑,寂静,一切宛如一片平静的湖水。姜仙凝浮在水面,随波逐流任意而行,仿若自己是一只漂流天际的小舟亦或是一只遨游云海的小鸟,无垠的自由与徜徉。 正在舒缓惬意之时,姜仙凝忽的被一阵响动惊醒,似是不知何处远远传来一声尖叫。黑暗中,姜仙凝睁开双眼,细细聆听。一切却又沉寂下去,似是那一声凄惨的叫声是自梦中传来。又等了一时,果真再无声响,姜仙凝便又沉沉睡去。 知道天光大亮,明亮的日光自半敞开的窗口射的眼睛生疼之时,姜仙凝才懒散的柔柔酸疼的眼,缓缓自床上坐起,愣愣的盯着窗子,不知哪里竟是有些不协调。 昨日姜仙凝因着十分困倦并未放下窗幔,但细细想来在邢家住了几年却是从未有一次是被阳光照醒。姜仙凝忽的心中一顿,高声叫道:“碧痕,碧痕……” 接连叫了几声,碧痕才自门外匆匆跑进来,脸上却是一片慌张。 “碧痕,可是你开的窗?”姜仙凝自床上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 “不是表姑娘自己开的吗?晨起我扫院子之时便看见姑娘的窗开着,还以为是因着憋闷有意开的,便没敢动。” 姜仙凝心中又是微微一顿,微微歪着头问:“你进来时慌张什么?” “这……”碧痕犹豫着,似是想到什么恐怖之事,“表姑娘跟着三公子除妖,许是不怕的,昨天晚上旁院里死了一个下人,听说死相甚是恐怖。” “死了人?什么时候,怎得不叫醒我?” “三公子早上来过,见表姑娘睡着,便让我等醒了再告诉表姑娘,说若是表姑娘想看便去旁院找三公。”碧痕又犹豫了一时,继续道,“不过是死了个下人,想来不是妖魔之类,表姑娘……” 姜仙凝见碧痕很是紧张,想必是怕自己着她带路,便自顾自梳洗穿衣想等刑岳回来再问个清楚便好。但一抬头,却看见依旧半掩的窗户,心中堵塞之感忽的袭来。便立时站起身,随便批了件衣裳对碧痕道:“我还是要去看看,你不必带我去,只管告诉我在哪个方向是那间院子便好,我自然能找到。” 碧痕脸上一片不解,一边领着姜仙凝往门口走一边轻轻抱怨着:“表姑娘怎得不知恐惧,听说那下人死的不成个人形,便是个男子,看上一眼便不敢再去多看,表姑娘竟是上赶着去看,可当真是心大。表姑娘若是惊着了,还不是需得碧痕照料。” 姜仙凝知晓碧痕是怕吓到自己,也不甚在意她说了什么,只对碧痕笑了笑道:“同三哥哥去捉鬼捉的多了便不怕,只要心中无鬼何须怕那些妖魔邪祟,若是一身正气怕是那些个妖魔邪祟见了还要绕着走呢。你勿需担心,我自是不会惊着。只管告诉我如何去便好。” 碧痕同姜仙凝走到小院门边,噘着嘴嘟哝道:“明明是表姑娘自己心大,还说甚一身正气。表姑娘自管顺着墙边奔后面走,最后一个月门出去,顺着廊子走到底便是那别院。里面住的都是些普通杂役下人,腌臜的很。” 姜仙凝依旧笑着,把碧痕推回院中,嘱咐碧痕休要乱跑若是有人为之,许是凶手就在府中也未可知。碧痕闻言更加露出恐惧之色,连声道着‘表姑娘休要吓我’,便跑回屋里去了。 姜仙凝关好院门,沿着墙边回廊奔旁院走去。此时院中闲杂人等似是全都跑去看热闹了,院中一片清冷竟是没有一个人。虽是白日,竟也是静谧异常,除了几声鸟叫便只有姜仙凝自己裙裾微擦的轻响。 姜仙凝缓缓在回廊中走着,越是向后面走便越是冷清起来,竟是连几声鸟鸣也不见了踪影。姜仙凝转个弯,出了回廊转弯奔月门走去,才一侧身之时眼角余光竟是瞥到一抹黑影,就跟在自己身后几米处。姜仙凝猛然转头再看,却是空无一物。 早已有了前时除鬼的经验,姜仙凝并不惊讶抬腿疾行几步,一个转身入了月门,闪在门边墙壁处的阴影里,静静等待。 姜仙凝紧紧贴着墙壁,细细听着月门外的响动,但等了不知多久,却并无人进来。姜仙凝想了想,不知是不是因着自己没了修为如今也会看错或产生幻觉,再等了一时,还是不见人影,便只得犹犹豫豫继续向别院回廊走去。 才一动身,姜仙凝立时便觉得哪里不对,只一瞬,姜仙凝便想到是哪里异常。自己身下这片阴影竟是比他处更加阴暗。姜仙凝顿觉心中一抖,立刻太头,眼角处似是又瞥到一抹黑影,但抬起头却依旧空无一物。姜仙凝立刻转身又跑到月门外寻找了一番,依旧毫无收获。 姜仙凝站了一会,细细思忖。自己断然不会看错两次,但仙门之中处处是结界,妖魔之物怎能行动自如?魑离因是得了刑风的许可有着通行令牌,其他妖物又怎能比魑离还来去自由?左思右想,里外探查竟再无其他异样,姜仙凝也只好暂时作罢,奔旁院去了。 旁院里此时倒是热闹,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大多都在窃窃私语,还有些捂着嘴忍着呕吐听旁人议论。姜仙凝拨开众人走上前去。只见一见屋门窗户都大大的敞开着,刑岳正站在门口。 刑岳见姜仙凝走了过来,急忙迎上前轻声道:“你当真要看?”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表情,轻轻一笑:“可是比临门小屋还要可怕?” 刑岳面色变了一变,似是有些反胃,扭捏着伸出手展开一张纸条给姜仙凝看,只见纸条上用鲜血写着:午夜梦回,大快朵颐。饕餮盛宴,不堕轮回。 刑岳给姜仙凝看完纸条,苦笑一下道:“若是要看,你便去看吧。” 姜仙凝看完纸条,缓缓奔内屋走去,才走到门口便看看见里面一团乌红的事物,自门口细细辨认一番,姜仙凝也紧紧拧气眉头,连连退后几步,对刑岳道:“可还真是饕餮盛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七章饕餮盛宴(1) 姜仙凝听闻旁院死了一个仆人,满心好奇前去观看。才如何旁院便见一见屋子大敞着门窗,里面站了几个人,刑岳倚在门口观望。 见姜仙凝来了,刑岳便急忙迎上来,眼中带着些许厌恶的神色,道:“阿凝,你果真要去看看?” “莫不是比临门外小屋里的景色还好看?”姜仙凝最近见了许多前所未见的恶心场景和恶心妖怪,对此倒是不甚在意。 刑岳略略思忖一下,自袖中拿出一张纸条,于掌心展开拿给姜仙凝看。只见一张白纸上用鲜红的血水写着几个大字:午夜梦回,大快朵颐。饕餮盛宴,不堕轮回! 姜仙凝看完,沉默一时,细细品了品纸条上的字意,想不出有何深意,便抬头问刑岳道:“那人可是半夜起来吃饭撑死的?撑破了肚皮?但撑破肚皮算是枉死吗?便不堕轮回了?倒是有些想不通。” 刑岳却是不置可否,看着姜仙凝摇了摇头,让开了去路依旧满面嫌弃的道:“你若非要去看,便去看吧,约莫此前也看了不少令人作呕的场面,此次也未必怎样。” 姜仙凝微微侧身绕过刑岳,略略向屋门处走了几步,屋里景象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只见屋内器物各个干净整齐,似是看不出昨夜屋中曾死过人。甚至桌上茶壶水碗也依旧整齐摆放。姜仙凝疾行几步站在了门口,跃过刑风和几个弟子,门内一团乌红事物忽的跃入眼帘。 姜仙凝细细辨识一番,渐渐皱起了眉头,只见屋中有一张长桌靠着窗户,完好无缺干净整洁,对面是一张大炕自东而西摆着是个睡枕,其中一个睡枕滚落在地,穿上地下一些尚未干透的血迹已渐渐乌黑起来,床边的一团乌黑中散落着一地破碎的骨头,骨头上清晰可见一层细密的啃咬痕迹。想必是吃尽了血肉又啃了几遍骨头。 姜仙凝盯着碎骨愣了一会,见刑岳跟在身后便转头对刑岳微微一笑道:“这果真是饕餮盛宴呀!可是能确定这几根残骨便是一个人?” 刑岳苦笑着摊一摊手,表示只有这些。 姜仙凝提了提裙摆,小心翼翼走进屋中,刑风正在询问几个弟子,魑离则坐在窗边的凳子上远远观望。姜仙凝并不想去查看那一堆碎骨,转个弯奔了魑离。 “魑离,这一地碎骨果真是一个下人?”姜仙凝站在魑离对面,轻声询问。 魑离微微点了点头。 “只有这几块骨头而已,怎得就认定是那个仆人?万一是什么野兽的骨头也未可知。” 魑离又微微摇一摇头,否定了姜仙凝的说辞:“昨夜休息时那人是一起睡在床上的,夜半时分有人似是听到一阵细碎的咀嚼之声,但此处时而会有老鼠也许着是哪个仆人偷了东西在晚上吃,便无人去理会。直到半夜有人出恭,一脚踩在一堆碎骨之上,才吓得尖叫起来惊了众人。但那时正是夜半,众人也摸不准地上到底是什么骨头,便没声张。直待得天亮了丢了一个仆人,又看了一堆残古才惊觉是死了人,报了刑风。” “如此看来到当真是个人,你可见过什么东西能将人吃的如此干净?”姜仙凝想到睡觉时,可能枕边之人正被人分食,心中顿时一阵恶心。 “饕餮。”魑离缓缓说出两个字,却是好似晴空一道霹雳刺入姜仙凝耳中。 “才遇了鲛人,又出现饕餮,这上古妖兽当真存于人间吗?那鲛人不也就是个鱼妖,化形不全而已。许着是进了野兽也未可知。” 魑离依旧对姜仙凝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分析:“若是野兽如何在这屋中将一个人吃的如此干净,却不惊动其他人?” “那……你可是相信这世间真有饕餮?”姜仙凝依旧不愿相信吃人的真尸饕餮。 “上古神兽未必当真还能存活,但用阴法召唤或使其转生并非不能。此前你们遇到的鲛人我已听刑风仔细讲过,此物也并非如那佛丹所言,只是个普通鱼妖。想来便是被谁复活的鲛人气息或是召唤而来的鲛人。否则,无论姜真人修为掉的如何厉害也不会一分伤他不得。只有上古神兽才是不惧怕姜真人这百年修为的。况且他为了醒来还……” 才说到一半,魑离似是惊觉说错了话,便突然停了下来,但姜仙凝好似并未注意,而是纠结着另外一事。 “莫不是那佛丹诓骗了我们?此时那佛丹正由若清送去洪息大师处,可是会生事端?”姜仙凝闻听魑离所言,立刻有些担心起来。 “他许是也并不清楚,不过是受人香火凝结而来的一缕仙气而已,若不是被人换了仙丹注了魔息,恐怕他连驾驭那鲛人之躯亦是不能。” 听魑离所言,姜仙凝面色更加凝重起来:“若果真是饕餮所为,却是为何?刑家是武修,听说百年间未出过任何命案。今次却是为何?况且这仙门中处处结界,它是如何行动自如,却不触碰结界的?” 魑离轻笑一声:“于我而言,你师尊亲设的结界,我若要破,你师尊定会知晓,若是死结我便不得破。但你山上那个什么梨树桃树的结界,想来只是为了困些孤魂野鬼而已。何况这人间结界,便是刑风不予我令牌,我依旧可以来去自如。” 姜仙凝抬眼盯着魑离,眼中有些异样,似是对魑离有些许不满:“我缥缈那守山大阵竟被你说是困些孤魂野鬼,平日里那守山阵并未启动而已,不过是些迷阵,若是启动之时里面处处陷阱,看你还说不说是困些小鬼的勾当。你以为那守山阵就不是我师尊所布吗?” 魑离见姜仙凝竟如此认真,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引得刑风转头探看二人。 魑离见状立即收了笑容,起身向屋外走去。姜仙凝亦跟在魑离身后,在门口扯了刑岳,三人行至此院门外,在回廊上坐了。 “小桃子如此衷心,倒也是不枉你师徒情谊。”魑离才优雅的挥着水袖坐定,便夸起姜仙凝,但此言于姜仙凝耳中却是有些刺耳,只默默地低了头,并不接话。 “休要提这些,只说碎骨便好。”刑岳立刻接过话头。 魑离依旧笑吟吟盯着姜仙凝,继续道:“你本性若是如何便如何,因何要顾忌他人。你若真如我一般便不会有这诸多烦恼。若是全都躲来闪去,倒是平白便宜了他人。”说着便微微侧头,邪睨了刑岳一眼。 “你……你盯我作甚?说的不知所云,若要说只说今日饕餮盛宴之事。保不准那饕餮还在哪里,夜半再回来吃人却如何是好?” 姜仙凝没留意两人说了些什么,只把魑离那些寻着本心的话想了几遍,一时想到师尊又有些恍惚。自己并不知魑离到底是如何将刑风追到手的,只是若自己果真寻着本心,但师尊却忽冷忽热,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本心倒要如何去追。 正想着肩膀忽的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刑岳有些疑惑的看着姜仙凝,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竟如此入神?” 姜仙凝微微一笑:“昨夜我也遇了怪事,且就在适才,我去那院子的路上还好似有个黑影跟着我。” 二人一听俱是收了玩笑表情,严肃起来,刑岳急急追问道:“昨夜阿凝遇到何种怪事?今日还被黑影跟踪,适才如何不说?” “本是觉得近几次除的都是些血腥的案子,许是我有些多疑了。但此时看了这一幕,再回想一时,断然不是我多心而已。” “说来听听。”魑离幽幽的道。 “昨夜因着连日奔波,又同阿姐和三哥哥聊到夜半,甚是困倦,本以为无知无觉一觉天明,谁知半夜却被一声惨叫惊醒。醒来后我细细听了一时并无其他动静,便继续睡了。但今日晨起我屋中窗户却不知被谁开了一半。再细细回想,昨夜我醒来之时似是听到窗外有磨牙之声。但当时睡得迷糊,不甚真切,不知是真是梦。” “那窗户可是你自己开的,睡时忘记关了?”魑离道。 “并未,我本就没有开窗的习惯,平日里都是碧痕趁我不在时开窗透透气。况且昨日我们聊到很晚,若是开着窗定会有风,那烛台便是照着纱罩也会摇摆不定,甚是碍眼。若昨夜窗是开着的,我定会知晓。这些年我在刑府居住从未被阳光照醒,昨日却是被窗口透进的阳光照醒的。且今日那仆人房的窗户也是敞开的。”m.Ъimilou 魑离微微皱起眉头,一张俏脸渐渐凝重起来:“若如此说,此两个院落距离如此远,那饕餮应该去了不止这两间房。莫不是在找什么?” “找什么?”刑岳追问。 “无从知晓。”魑离轻飘飘的答道,“再说说今日之事。” “今日?”姜仙凝略略回想,继续道,“晨起听碧痕说后院死了人,想到昨夜听到的叫喊声,有忽的见了被敞开的窗户,我便决意要来看看到底是死了何人如何死的。但过来的路越走越冷清,待得要转到旁院之时,转弯间竟见到一个黑影,细看时却没有……” 姜仙凝粗略的将来时遇到黑影的遭遇对二人讲述了一番。三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这黑影可是饕餮,也不知这黑影来意。 “假若这黑影在我府中找的是阿凝,便要如何?”刑岳忽然问道。 “因何要找我?” “不过猜测而已,不是只有你见了那黑影吗?” “未必,”魑离见二人争执,便开口打断,“小桃子因着眼神好看见了黑影而已,这黑影若是跟着别人,那人未必能发现。” 刑岳微微点头,亦是认同魑离所言。 “但若这黑衣人却是为小桃子而来,却是需得好好合计合计,到底何人非要追着小桃子不放。”魑离一双灼灼凤眼在二人脸上逡巡,似是想看出些许答案。 “魖魓?” 魑离微微摇头:“他在三界之战时元气大伤,此时亦不知小桃子下落,便是想报仇也不得了要领。定是另有高人。若真是为小桃子而来,却是不好应对。” 魑离一番语毕,三人皆沉默起来,即是无从猜测也便无从防备。 许久,姜仙凝微微叹了口气:“也罢,便是要来,必然会来,若真是来找我,还能躲到哪里去?既来之则安之,我便在此等着他,看他能使出什么花招。” 刑岳盯着姜仙凝,张了张嘴,又踯躅一时,缓缓开口:“也罢,今夜我便搬到你院子里住,若是夜半真有何变故,你只管叫便好。” 魑离也甚是赞同:“那我也搬过去,正好。” 姜仙凝忽的笑出声来:“怎得我都不急,你们却如此担心,那黑影也未必就是要找我,你们何须如此担心?” 二人并未言语,只对着姜仙凝略略一笑便敷衍了过去。 三人又四处游荡一番,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便各自回屋养精蓄锐,只待今夜有些作为。 姜仙凝一觉醒来,天色已暗淡下来,只听窗外踢踢趟趟有些热闹。原本分外清冷的院子不知为何好似忽的来了许多人。 姜仙凝迷糊糊穿好衣裳,睡眼惺忪的拉开了门,却忽的看见果真是许多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姜仙凝见碧痕站在院中桂树下怔怔盯着院中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颜色不甚好看。 “碧痕,”姜仙凝招呼着朝碧痕摆摆手。 碧痕侧头,见姜仙凝醒了,正在门口招呼她,便一转身嘟着嘴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碧痕,这院子是怎么了?因何来了这许多人?”姜仙凝一脸不解。 “哼,”碧痕不满的哼了一声,“不知为何三公子和魑离先生非要搬到我们院子里住,也不知这是要住多少时候,怕是把半个宅子都搬过来了。” 姜仙凝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二人说要过来住竟果真搬了过来,竟还搬了许多器物。正想着,只见刑岳指挥着一个小厮抱着一个大缸缓缓走了进来,姜仙凝一时有些气愤,疾步上前,一把按住水缸。只听水缸咚的一声敲在地上,里面有什么东西哗啦啦晃动着拍打着缸壁。 “三哥哥,你这是何意?若被别人传出去还以为你轻薄了我。今夜若是捉鬼便捉鬼,你搬家作甚?” 刑岳神秘的看看姜仙凝,抬手在水缸上用力一拍,道:“我正是前来降妖除鬼,这些物件都是捉鬼必备,待我一一展示于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八掌饕餮盛宴(2) 姜仙凝只觉刑岳是在说书,苦笑着摇一摇头,并不认真。只站在旁边随意观看,想看看如此一个破水缸刑岳到底能说出何种花样。 此时魑离也默默侧了身子倚在门口,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看刑岳摆弄水缸。 只见刑岳将水缸的盖子掀开,将半个身子探进水缸里摸着什么。姜仙凝忽的想起临门镇外的大水缸,心中略有一丝异样之感,请轻叫了声:“三哥哥。” 刑岳闻言,扭了几下,哗啦一声自水缸里抬起了头,发梢淅沥沥的滴着水,手中拿着一块好似肉一般的物体,似是扔在微微蠕动。 “这是何物?”姜仙凝从未见过此种动物。 “肉苁蓉!”刑岳眼中满是骄傲之色。 “肉苁蓉?好似是个稀有的药材?” “正是,”刑岳边说抖抖发梢水滴,将手伸在姜仙凝眼前,“这肉苁蓉是至阳之物,也叫‘地精’,普通的肉苁蓉可治阴虚之症,但我这缸里养的都是千年以上的深山地精,早以幻化了烈阳精魂,再以我刑家秘制的温湿之水养着,此时早已成了能够活动的真正地精。虽是觉不出一丝阳气,若是普通男子,别说吃上一颗,便是舔上已舔也要血脉横流。既然我们要对付的是饕餮,我搬了这肉苁蓉,便引他来吃,别管什么阴邪之物,管教他吃的爆体而亡。” 刑岳说的眉飞色舞,却听身后魑离‘噗’的一声竟笑出了声。 “清月君因何发笑?”刑岳转过头,虽是心中不满,但挡着众多仆从只得依旧维持平日里谦恭有礼的样貌,亦是不敢直呼魑离其名。 “今夜若来得是个冒牌货也就罢了,若果真是上古饕餮,你可知你这一缸肉苁蓉却是刚好为他人做了嫁衣。”魑离依旧笑意炎炎,不温不恼,不疾不徐。 “作何解释?”刑岳闻听魑离所言反倒不恼,认真询问了起来。 “饕餮虽为上古凶兽,但却是集天地之精华而生,并非阴气凝结而成的妖魔鬼怪,故此饕餮并非属阴邪之物,也并非普通阴阳所能克制。饕餮好食,饥饿之时可气吞山河,试问山河之中阴阳之物可是比你这千年肉苁蓉如何?连山河皆可吞入肚中企会怕你这几颗肉苁蓉?你这肉苁蓉若是以法力炼制,恐怕还助它涨了修为。” 魑离说完笑盈盈看着刑岳,忽的又添了一句:“你二人可是皆不曾休息道法?” 姜仙凝微一愣,瞥一眼刑岳,道:“他一向逍遥想是未曾修习过道法,我自然是习过的,不过因着并非真正饕餮,不甚在意而已。” 魑离笑意渐神,并不揭穿姜仙凝,继续道:“虽是假的,倘若真与饕餮相关,也必定性相同,无论是秘法召唤或是复生,皆要如同饕餮一般对待,且不可轻敌。” 魑离顿了一下,似是看得无聊甩甩水袖转身向屋内走去,悦耳绵长的声音轻轻自屋中飘出:“不过,许是不过是只鬼,倒也能排上用场。”语毕,屋门呼啦一声关闭,只剩姜仙凝一人略有些尴尬的对着刑岳,几个来回搬弄的小厮一时也犹豫的站住脚步,不知该继续还是停手。 “三公子,你班弄了这许久,竟是要来我们院子里捉鬼?”碧痕忽的问了一句,竟是满面惊恐。 “正是。不然我费如此大周折要作何?” “我还以为你是要讨表姑娘欢心,才又把这些个零碎搬出来的。”碧痕轻声嘟哝的,向姜仙凝身后闪了一闪,“听说旁院里的仆人便是被鬼害了,假若晚上过真来了鬼……” 姜仙凝转过头,竟是忘了碧痕最是怕鬼:“碧痕,今夜你便去阿姐房里睡吧,我们几页若是捉鬼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可是……谁来伺候表姑娘?”碧痕吞吞吐吐似是要走不走。 “无碍,我何事非得需人照料,那般金贵。你只管去,洗洗漱漱我自己来便好,头发我只管不拆,若是乱了我自己梳个发髻自是不在话下。你若不放心,明日一早来察看便好。”姜仙凝推一推碧痕,略带调笑,这些年的相处,虽是不能交心但碧痕一向尽职尽责,早已将姜仙凝当做自己亲妹子一般照料,姜仙凝时而对着碧痕竟是隐约想起了曾经相依为命的什么人。 碧痕依旧扭扭捏捏在原地打转,刑岳便一步上前,将碧痕一路向外推去:“去吧,去吧,我梳头梳的比你好,你可是忘了?有我在,你就快些走吧,省得碍手碍脚倒时还要顾着你,却不能放开手脚。” 碧痕狠狠瞪了刑岳一眼,向外走去,待到门口时又转头对姜仙凝道:“表姑娘,你也不过会些花拳绣腿而已,休要硬撑,若是鬼怪不好对付便一路跑了,千万勿要逞强。” 姜仙凝微笑点头,碧痕推推搡搡被刑岳推出了院子。刑岳又转身遣走了几个小厮,才回转身依旧回到姜仙凝身旁。 姜仙凝则指着院中一个箱子问刑岳道:“这箱子里是何物?” “烈火金阳剑。可用咒法驱动,自行发射。” “那边箱子呢?” “碧玉麒麟锁。若是锁住阴物和化解阴邪之气,锁上个十天半月,不用我们动手它也体柔骨软站不起身了。” “那边那个盒子呢?” “霹雳镇魂衣。穿上便是仙体也不得动弹。” “如何穿?” “便是如穿衣服一般。” 姜仙凝扫一扫这半院子“法宝”,当真是哭笑不得:“你如何将那衣服给鬼物穿上?” “这……”刑岳思忖一时,“见机行事,若来的是个女鬼,兴许能哄骗她穿上也未可知。” 姜仙凝微微摇头,转身回屋:“那三哥哥你好好安排你这些个‘法宝’,我先去休息一时,省得晚上果真睡死了,妖物来了却不知晓。” 刑岳见姜仙凝要走,似是并不待见这些个宝物,急忙在姜仙凝身后叫喊:“阿凝,你休要小瞧这些个法宝,若是上次去佚城让我把那一车法宝都带上,我们断然不会如此艰难,法宝一抖便能得胜。”ъimiioμ 姜仙凝本已半个身子走进屋里,闻听此言不由的回转身,揶揄道:“三哥哥,佚城之事你便休要再提,若不是你去卖弄那一堆法宝,因何便被君夜殇捉了,害我跟师尊貌似救你。你这些法宝还是快些收好,若真用得上再拿出来。若是夜里来的是个邪神,当心用你这一堆法宝来对付你我。”说完,姜仙凝便进屋关门,自上床休息去了。 刑岳虽是一时无趣,但甚是觉得姜仙凝说的有理,便将一众法宝又左搬右挪的隐了起来,看看无甚纰漏才妮妮诺诺的也自行休息去了。 姜仙凝躺在床上,初时脑中一片混乱似是不断降妖除魔,又似是飘飘忽忽于仙山中练剑。一时同妖兽搏斗,一时又好似同师尊谈诗论画。梦中混乱不堪,情绪跌沓起伏,一时见是难以分清梦境与现实。 本是想着睡个一时半会,待得夜半时分有些精神便可听着动静捉那妖物,但谁知竟是一梦便睡到月上梢头,夜深人静之时。 姜仙凝奔也睡得不甚安稳,梦中仿佛有些许噪声吵得自己再难进入梦乡。姜仙凝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下午睡觉只是似是并未点燃烛台,如今屋内一片清凉,静悄悄无一丝动静,竟是连平日里在窗下鸣叫的小虫此时也不知去向。 姜仙凝平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假寐,细细想着到底是何种动静惊扰了梦境。此时细细听取,却是寂静异常并无一丝杂音。心中正细细揣摩之时,姜仙凝忽的听见一丝细微的响动自窗口传来。 姜仙凝不敢善动,依旧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假意熟睡。那声音仿若一群小虫在啃咬窗棂,细细碎碎一阵阵轻微的咯吱啃咬之声,一丝丝一阵阵自窗口处传来。 姜仙凝轻轻动了动头,将眼光飘向窗口,一时间那丝丝啃咬之声忽的停了下来。姜仙凝不敢再动,停下动作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那嘶嘶之声继续响起,再过一时,只听细微的吱呀一声,窗户竟然静静的自行打开了。 姜仙凝的心忽的一下提到嗓子眼,扑通扑通心跳之声唱彻云霄,竟好似擂鼓一般。眼睛怔怔的盯着窗口,想看看到底是何物打开的窗户。 窗户敞开了一半,橙黄的月光如瀑布般自窗口挤了进来铺洒在茶桌上,茶壶的影子长长的拖在桌面之上,好似一个妙龄少女扯着裙摆静静伫立。 姜仙凝屏住呼吸,半睁着双眼紧紧盯着窗口,嘶嘶声依旧不绝于耳。月光下,一个乌黑的身影,缓缓自窗下升了起来。背着月光姜仙凝看不清此人面庞,只觉此人身形巨大,月光中半个头颅便遮住了泄入屋中月色,只觉屋中顿时阴暗了起来。 那人自窗口站了一时,并不着急进入屋中,而是在窗口不知来回探查着什么,咻咻鼻息之声传来,似是一只猎犬在门外追寻猎物。 姜仙凝定在床上,想要喊刑岳或魑离,但此时却又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窗外之人。那窗外壮硕的鬼物在窗口嗅了又嗅,最后将鼻子放在窗台之上,似是犹豫了一下,便将窗户悄悄的完全推开了。 一时间月光如流瀑一般倾洒而入,姜仙凝眯着眼睛倏的看清了这张背着月光的巨脸。此人宽鼻阔嘴,眼窝微微凹陷,但眼窝中却并无眼球,一张巨型大嘴中一颗颗尖锐的獠牙,此时在月光红微微泛着金黄色的光,一头蓬乱的毛发根根散乱虬结,一对耳朵尖而长,并非人类所有。 姜仙凝自眼缝中打量着月光中站在窗口的人,不由得心中暗暗倒吸凉气,这吃人的怪兽果真不是人类,看模样竟当真是饕餮。 此人探着半个头颅向屋内打量,鼻子一抽一抽,不知到底在寻找什么。姜仙凝正自疑惑之时,饕餮的头缓缓转到正对姜仙凝之时,竟慢慢的停了下来。饕餮的鼻翼微微翕动,对着姜仙凝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似是忽然寻到了什么。噌的站起了身,一个巨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月光,一个探身,饕餮多半个身子挤进窗口,姜仙凝竟清清楚楚看到了饕餮的眼睛,竟是长在胸部两边。 姜仙凝不敢呼吸,不敢移动,只静静盯着饕餮动作。饕餮似是闻到了美味,咻咻的喷着鼻风便自窗口怕了进来,一声不响的滑下桌台,站在地上,左右逡巡一番,慢慢向姜仙凝床头走来。 姜仙凝微微移动手臂,自褥子下摸到一柄匕首,这匕首是刑岳自一众法宝中翻找而来,是人间知名之利器,吹发可断,削铁如泥。 姜仙凝紧紧握着匕首,手心沁出凉凉的汗渍。饕餮则好似贴着脚步,拖着巨大的身躯竟轻飘飘毫无一丝动静便来到姜仙凝床边。姜仙凝微闭着眼,不敢直视,但却清楚的看到饕餮静静伫立在床前,低头审视着自己,鼻翼微微抖动,好似在享受着什么令人陶醉的味道。 一人一兽,默默僵持,谁都没有先行动作一步。姜仙凝握着匕首的手指渐渐有些麻木,不知若饕餮咬来之时还能否有力气拔出匕首。正犹豫间,只觉头上一阵阴风,姜仙凝忽的睁大了眼睛,眼前一颗巨大的头颅悬在姜仙凝床楣之处,微微探了一瞬。只见面前头颅忽然裂开了大嘴,此一张嘴足有一张面盆大笑,颗颗橙黄的牙齿泛着莹白的光,一阵阵腥臊之气自大嘴中传出喷在姜仙凝脸上。姜仙凝顿时被噎的几欲呕吐。 姜仙凝来不及犹豫,一双眼瞟了一眼这巨型头颅,便一转头同饕餮在胸前不断眨动的双目相对而视,只一个瞬间,两人似是都明白了什么。 饕餮一晃头颅便奔着床上姜仙凝咬来,姜仙凝则是早有准备,一个翻身滚在床侧,一只我这匕首的手倏的自褥子下抽出,一个转手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戳在饕餮口中,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自饕餮唇齿间汩汩流出。 饕餮被姜仙凝刺了一刀,瞬间大怒,一个翻身挺起整个身子奔姜仙凝砸来,床铺甚是狭窄,姜仙凝左右闪了几下,竟是一时不知能够躲在哪里。莫不是竟要眼睁睁看着饕餮砸将下来,将自己砸成人饼,来吃这一顿饕餮盛宴不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九章百花齐放(1) 姜仙凝只觉刑岳是在说书,苦笑着摇一摇头,并不认真。只站在旁边随意观看,想看看如此一个破水缸刑岳到底能说出何种花样。 此时魑离也默默侧了身子倚在门口,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看刑岳摆弄水缸。 只见刑岳将水缸的盖子掀开,将半个身子探进水缸里摸着什么。姜仙凝忽的想起临门镇外的大水缸,心中略有一丝异样之感,请轻叫了声:“三哥哥。” 刑岳闻言,扭了几下,哗啦一声自水缸里抬起了头,发梢淅沥沥的滴着水,手中拿着一块好似肉一般的物体,似是扔在微微蠕动。 “这是何物?”姜仙凝从未见过此种动物。 “肉苁蓉!”刑岳眼中满是骄傲之色。 “肉苁蓉?好似是个稀有的药材?” “正是,”刑岳边说抖抖发梢水滴,将手伸在姜仙凝眼前,“这肉苁蓉是至阳之物,也叫‘地精’,普通的肉苁蓉可治阴虚之症,但我这缸里养的都是千年以上的深山地精,早以幻化了烈阳精魂,再以我刑家秘制的温湿之水养着,此时早已成了能够活动的真正地精。虽是觉不出一丝阳气,若是普通男子,别说吃上一颗,便是舔上已舔也要血脉横流。既然我们要对付的是饕餮,我搬了这肉苁蓉,便引他来吃,别管什么阴邪之物,管教他吃的爆体而亡。” 刑岳说的眉飞色舞,却听身后魑离‘噗’的一声竟笑出了声。 “清月君因何发笑?”刑岳转过头,虽是心中不满,但挡着众多仆从只得依旧维持平日里谦恭有礼的样貌,亦是不敢直呼魑离其名。 “今夜若来得是个冒牌货也就罢了,若果真是上古饕餮,你可知你这一缸肉苁蓉却是刚好为他人做了嫁衣。”魑离依旧笑意炎炎,不温不恼,不疾不徐。 “作何解释?”刑岳闻听魑离所言反倒不恼,认真询问了起来。 “饕餮虽为上古凶兽,但却是集天地之精华而生,并非阴气凝结而成的妖魔鬼怪,故此饕餮并非属阴邪之物,也并非普通阴阳所能克制。饕餮好食,饥饿之时可气吞山河,试问山河之中阴阳之物可是比你这千年肉苁蓉如何?连山河皆可吞入肚中企会怕你这几颗肉苁蓉?你这肉苁蓉若是以法力炼制,恐怕还助它涨了修为。” 魑离说完笑盈盈看着刑岳,忽的又添了一句:“你二人可是皆不曾休息道法?” 姜仙凝微一愣,瞥一眼刑岳,道:“他一向逍遥想是未曾修习过道法,我自然是习过的,不过因着并非真正饕餮,不甚在意而已。” 魑离笑意渐神,并不揭穿姜仙凝,继续道:“虽是假的,倘若真与饕餮相关,也必定性相同,无论是秘法召唤或是复生,皆要如同饕餮一般对待,且不可轻敌。” 魑离顿了一下,似是看得无聊甩甩水袖转身向屋内走去,悦耳绵长的声音轻轻自屋中飘出:“不过,许是不过是只鬼,倒也能排上用场。”语毕,屋门呼啦一声关闭,只剩姜仙凝一人略有些尴尬的对着刑岳,几个来回搬弄的小厮一时也犹豫的站住脚步,不知该继续还是停手。 “三公子,你班弄了这许久,竟是要来我们院子里捉鬼?”碧痕忽的问了一句,竟是满面惊恐。 “正是。不然我费如此大周折要作何?” “我还以为你是要讨表姑娘欢心,才又把这些个零碎搬出来的。”碧痕轻声嘟哝的,向姜仙凝身后闪了一闪,“听说旁院里的仆人便是被鬼害了,假若晚上过真来了鬼……” 姜仙凝转过头,竟是忘了碧痕最是怕鬼:“碧痕,今夜你便去阿姐房里睡吧,我们几页若是捉鬼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可是……谁来伺候表姑娘?”碧痕吞吞吐吐似是要走不走。 “无碍,我何事非得需人照料,那般金贵。你只管去,洗洗漱漱我自己来便好,头发我只管不拆,若是乱了我自己梳个发髻自是不在话下。你若不放心,明日一早来察看便好。”姜仙凝推一推碧痕,略带调笑,这些年的相处,虽是不能交心但碧痕一向尽职尽责,早已将姜仙凝当做自己亲妹子一般照料,姜仙凝时而对着碧痕竟是隐约想起了曾经相依为命的什么人。m.Ъimilou 碧痕依旧扭扭捏捏在原地打转,刑岳便一步上前,将碧痕一路向外推去:“去吧,去吧,我梳头梳的比你好,你可是忘了?有我在,你就快些走吧,省得碍手碍脚倒时还要顾着你,却不能放开手脚。” 碧痕狠狠瞪了刑岳一眼,向外走去,待到门口时又转头对姜仙凝道:“表姑娘,你也不过会些花拳绣腿而已,休要硬撑,若是鬼怪不好对付便一路跑了,千万勿要逞强。” 姜仙凝微笑点头,碧痕推推搡搡被刑岳推出了院子。刑岳又转身遣走了几个小厮,才回转身依旧回到姜仙凝身旁。 姜仙凝则指着院中一个箱子问刑岳道:“这箱子里是何物?” “烈火金阳剑。可用咒法驱动,自行发射。” “那边箱子呢?” “碧玉麒麟锁。若是锁住阴物和化解阴邪之气,锁上个十天半月,不用我们动手它也体柔骨软站不起身了。” “那边那个盒子呢?” “霹雳镇魂衣。穿上便是仙体也不得动弹。” “如何穿?” “便是如穿衣服一般。” 姜仙凝扫一扫这半院子“法宝”,当真是哭笑不得:“你如何将那衣服给鬼物穿上?” “这……”刑岳思忖一时,“见机行事,若来的是个女鬼,兴许能哄骗她穿上也未可知。” 姜仙凝微微摇头,转身回屋:“那三哥哥你好好安排你这些个‘法宝’,我先去休息一时,省得晚上果真睡死了,妖物来了却不知晓。” 刑岳见姜仙凝要走,似是并不待见这些个宝物,急忙在姜仙凝身后叫喊:“阿凝,你休要小瞧这些个法宝,若是上次去佚城让我把那一车法宝都带上,我们断然不会如此艰难,法宝一抖便能得胜。” 姜仙凝本已半个身子走进屋里,闻听此言不由的回转身,揶揄道:“三哥哥,佚城之事你便休要再提,若不是你去卖弄那一堆法宝,因何便被君夜殇捉了,害我跟师尊貌似救你。你这些法宝还是快些收好,若真用得上再拿出来。若是夜里来的是个邪神,当心用你这一堆法宝来对付你我。”说完,姜仙凝便进屋关门,自上床休息去了。 刑岳虽是一时无趣,但甚是觉得姜仙凝说的有理,便将一众法宝又左搬右挪的隐了起来,看看无甚纰漏才妮妮诺诺的也自行休息去了。 姜仙凝躺在床上,初时脑中一片混乱似是不断降妖除魔,又似是飘飘忽忽于仙山中练剑。一时同妖兽搏斗,一时又好似同师尊谈诗论画。梦中混乱不堪,情绪跌沓起伏,一时见是难以分清梦境与现实。 本是想着睡个一时半会,待得夜半时分有些精神便可听着动静捉那妖物,但谁知竟是一梦便睡到月上梢头,夜深人静之时。 姜仙凝奔也睡得不甚安稳,梦中仿佛有些许噪声吵得自己再难进入梦乡。姜仙凝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下午睡觉只是似是并未点燃烛台,如今屋内一片清凉,静悄悄无一丝动静,竟是连平日里在窗下鸣叫的小虫此时也不知去向。 姜仙凝平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假寐,细细想着到底是何种动静惊扰了梦境。此时细细听取,却是寂静异常并无一丝杂音。心中正细细揣摩之时,姜仙凝忽的听见一丝细微的响动自窗口传来。 姜仙凝不敢善动,依旧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假意熟睡。那声音仿若一群小虫在啃咬窗棂,细细碎碎一阵阵轻微的咯吱啃咬之声,一丝丝一阵阵自窗口处传来。 姜仙凝轻轻动了动头,将眼光飘向窗口,一时间那丝丝啃咬之声忽的停了下来。姜仙凝不敢再动,停下动作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那嘶嘶之声继续响起,再过一时,只听细微的吱呀一声,窗户竟然静静的自行打开了。 姜仙凝的心忽的一下提到嗓子眼,扑通扑通心跳之声唱彻云霄,竟好似擂鼓一般。眼睛怔怔的盯着窗口,想看看到底是何物打开的窗户。 窗户敞开了一半,橙黄的月光如瀑布般自窗口挤了进来铺洒在茶桌上,茶壶的影子长长的拖在桌面之上,好似一个妙龄少女扯着裙摆静静伫立。 姜仙凝屏住呼吸,半睁着双眼紧紧盯着窗口,嘶嘶声依旧不绝于耳。月光下,一个乌黑的身影,缓缓自窗下升了起来。背着月光姜仙凝看不清此人面庞,只觉此人身形巨大,月光中半个头颅便遮住了泄入屋中月色,只觉屋中顿时阴暗了起来。 那人自窗口站了一时,并不着急进入屋中,而是在窗口不知来回探查着什么,咻咻鼻息之声传来,似是一只猎犬在门外追寻猎物。 姜仙凝定在床上,想要喊刑岳或魑离,但此时却又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窗外之人。那窗外壮硕的鬼物在窗口嗅了又嗅,最后将鼻子放在窗台之上,似是犹豫了一下,便将窗户悄悄的完全推开了。 一时间月光如流瀑一般倾洒而入,姜仙凝眯着眼睛倏的看清了这张背着月光的巨脸。此人宽鼻阔嘴,眼窝微微凹陷,但眼窝中却并无眼球,一张巨型大嘴中一颗颗尖锐的獠牙,此时在月光红微微泛着金黄色的光,一头蓬乱的毛发根根散乱虬结,一对耳朵尖而长,并非人类所有。 姜仙凝自眼缝中打量着月光中站在窗口的人,不由得心中暗暗倒吸凉气,这吃人的怪兽果真不是人类,看模样竟当真是饕餮。 此人探着半个头颅向屋内打量,鼻子一抽一抽,不知到底在寻找什么。姜仙凝正自疑惑之时,饕餮的头缓缓转到正对姜仙凝之时,竟慢慢的停了下来。饕餮的鼻翼微微翕动,对着姜仙凝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似是忽然寻到了什么。噌的站起了身,一个巨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月光,一个探身,饕餮多半个身子挤进窗口,姜仙凝竟清清楚楚看到了饕餮的眼睛,竟是长在胸部两边。 姜仙凝不敢呼吸,不敢移动,只静静盯着饕餮动作。饕餮似是闻到了美味,咻咻的喷着鼻风便自窗口怕了进来,一声不响的滑下桌台,站在地上,左右逡巡一番,慢慢向姜仙凝床头走来。 姜仙凝微微移动手臂,自褥子下摸到一柄匕首,这匕首是刑岳自一众法宝中翻找而来,是人间知名之利器,吹发可断,削铁如泥。 姜仙凝紧紧握着匕首,手心沁出凉凉的汗渍。饕餮则好似贴着脚步,拖着巨大的身躯竟轻飘飘毫无一丝动静便来到姜仙凝床边。姜仙凝微闭着眼,不敢直视,但却清楚的看到饕餮静静伫立在床前,低头审视着自己,鼻翼微微抖动,好似在享受着什么令人陶醉的味道。 一人一兽,默默僵持,谁都没有先行动作一步。姜仙凝握着匕首的手指渐渐有些麻木,不知若饕餮咬来之时还能否有力气拔出匕首。正犹豫间,只觉头上一阵阴风,姜仙凝忽的睁大了眼睛,眼前一颗巨大的头颅悬在姜仙凝床楣之处,微微探了一瞬。只见面前头颅忽然裂开了大嘴,此一张嘴足有一张面盆大笑,颗颗橙黄的牙齿泛着莹白的光,一阵阵腥臊之气自大嘴中传出喷在姜仙凝脸上。姜仙凝顿时被噎的几欲呕吐。 姜仙凝来不及犹豫,一双眼瞟了一眼这巨型头颅,便一转头同饕餮在胸前不断眨动的双目相对而视,只一个瞬间,两人似是都明白了什么。 饕餮一晃头颅便奔着床上姜仙凝咬来,姜仙凝则是早有准备,一个翻身滚在床侧,一只我这匕首的手倏的自褥子下抽出,一个转手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戳在饕餮口中,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自饕餮唇齿间汩汩流出。 饕餮被姜仙凝刺了一刀,瞬间大怒,一个翻身挺起整个身子奔姜仙凝砸来,床铺甚是狭窄,姜仙凝左右闪了几下,竟是一时不知能够躲在哪里。莫不是竟要眼睁睁看着饕餮砸将下来,将自己砸成人饼?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章百花齐放(2) 姜仙凝和魑离见饕餮一片花雨吃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一时觉有些诧异。姜仙凝本已闪在墙边,此时立刻跑上前去在地上摸了又摸。见饕餮果真被吃的一丝不剩,顿时惊讶万分。 “三哥哥,你这‘百花齐放’果真厉害,竟是将饕餮吃的一丝不剩了。” 刑岳脸上一派傲娇之色,微微扬着下颌对魑离道:“清月君觉得此阵如何?” 魑离依旧笑意盈盈面若桃花,此时微微颔首道:“虽然只是因着‘陌花魂’厉害而已,不过你能有此物倒是有些令人刮目相看。” 刑岳闻听魑离所言,立刻如同孩子般笑了起来:“魑离你总算说句实话,我收集的宝贝可不止如此,谁晓得这饕餮如此不禁打,本还想着怎么也要战个三百回合,搬了半院的法器,却才用了三个就灰飞烟灭了。” 魑离见刑岳又得意起来,便收了笑瞥刑岳一眼自去旁边站着了。 姜仙凝却是急忙忙跑到墙边四处查看时而挖一挖土。 “那花雨可是叫‘陌花魂’?”姜仙凝边挖边问。 “清月君倒是不愧为清月君,这些个法器全都识得。那花雨并非阵法,而是生在阴阳交界处的一物,此物有根却又能行动自如,因着生在阴阳交界之处故此可阴可阳,此物胃口极大,只要稍作操控便能吃进所有,无论阴阳皆能吃的干干净净。” “无论阴阳?若是魔族操控此物,可是连你我也能吃光?” “岂止你二人,你师尊一样被吃的一丝不剩。”魑离忽的插言进来,刑岳也连连点头附和。 “这花看着好看,漫天花雨也甚是逍遥,但却是个危险之物。”姜仙凝心中略有些惊叹,此物幸是被刑岳拿在手中,若是被恶人拿了岂不是成为祸乱人间的利器。 “正是如此,此物不分善恶,只看用它之人。”魑离应道。 “这花生在阴阳交界处,可是彼岸花?”姜仙凝忽的自土中挖出一只木盒,拿在手中却是不能打开。 “并非彼岸花,此物虽名叫‘陌花魂’但并非为花,而是由阴阳交汇之气幻化凝结而成的一股气息,若是以道法相分许是算个‘怪’吧。不过因着外形像花又好似魂魄凝结而成,才得了‘陌花魂’的名字。”刑岳边解释着,边上前接过姜仙凝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递给姜仙凝看,里面一片绯红,一朵朵鲜红妖艳的陌花魂沉睡于其中,此时只觉得这些花朵甚是妖娆美艳,如何也看不出这美艳背后的陌花魂却是如此狠厉凶残。 “三哥哥这些个法器就如此摆着,竟不怕被别人盗了去吗?” 刑岳呵呵一笑,神秘得道:“我只告诉你,我这些法器比滴血认主还要亲密,除非我同意他人全都驾驭不得。” 姜仙凝正羡慕的微微点头,只听魑离在旁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我却还知晓一个可能。” 姜仙凝转头好奇的看着魑离,只见魑离朱唇轻启,带着些许恶作剧的意味,轻轻凑过了一张魅惑的脸:“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魑离微微翘一翘嘴角,“杀了他。” 姜仙凝心中莫名咯噔一声,才要嗔怪魑离胡闹,还未开口,只见魑离嘴角一收,面色忽的冷峻下来,转头对旁边院墙喊了一声:“谁?” 刑岳二人闻言立即转头循着魑离所视方向望去,只见似是有个黑影倏忽一晃便不见踪迹。 魑离,刑岳二人同时飞身而起翻过墙头奔黑影追去。姜仙凝见二人身影自墙头消失,急忙跑去开大门,准备也追上去看看。 姜仙凝跑到门口,闻听魑离的声音自墙外响起:“你回去看着小桃子。” 与此同时,姜仙凝抬手打开了大门,只见一个披着披风戴着帽兜的黑衣人直直的站立在门外,此黑衣人瘦高细长,姜仙凝不过只到黑衣人胸口,抬眼望去黑衣人整张脸隐在帽兜之中,只见一团漆黑。不只是不是刻意隐了容貌。 姜仙凝拉着门栓微一愣的瞬间,只见黑衣人一只枯瘦惨白的手自斗篷下伸出,一掌奔姜仙凝肩头抓来。 姜仙凝来不及思索,只由着本能一个矮身坐在了地上。黑衣人一抓未中又抬脚来踩,姜仙凝正待向后闪身,那黑衣人的脚却已到了面前,来不及躲闪,姜仙凝只得腹部用力,一个挺身躺在了地上。 黑衣人的脚紧追不舍,待要落下来之时,只听叮当一声,一柄剑来不及出鞘便同黑衣人尖锐的鞋尖碰到了一起,竟是刑岳折返了回来。 黑衣人见刑岳返了回来,并不恋战,倏的收回脚一个闪身依旧退至门外,大门咣当一声随着黑衣人披风的下摆严严实实关了起来。 刑岳一闪身,跃过姜仙凝一把拉开大门跳了出去,却早已不见了黑衣人身影。刑岳不敢再丢下姜仙凝擅自去追,只站在门口高喊了一声:“有本事便休要畏首畏尾,出来一战也还算得些好汉。” 刑岳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寂静夜晚中分外响亮,似是响彻了半个刑府,但不过也就是一句而已,转瞬便随风飘散,依旧是一片寂静的黑夜,并无人搭言也无人因着此意挑衅而出来相战。 刑岳在门口站了一时,见毫无动静,便折返回来查看姜仙凝:“阿凝,可还好?” 姜仙凝拍着身上的土,摇一摇头:“无碍,哪里也没碰到。这黑衣人可是影大人?” 刑岳想了想到:“想来应不是影大人,我这宣武楼中能有何了不得之物,竟能引得影大人亲自前来。想来他搞了这许多事情,都未同我们正面相争,我们找都找不到他,他怎会又自动送上门来?” 姜仙凝也点一点头:“好似说的颇有道理,但这黑衣人便不是影大人本尊,想来也同影大人托不开干系,只是他因何要对宣武楼下手?莫不是觊觎你这些法器?还是对付了缥缈又要来对付宣武楼了?” 刑岳闻听姜仙凝所言似是想到什么,微微一愣:“若是果真如此,又是为了什么?况缥缈是被各仙门所逼至此,若是也同影大人有所关联,却是太过复杂。”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一件看似明了的事此时忽的混沌起来,好似本来通透的思绪忽然倒了一杯浆糊,突然黏腻浑浊一片糊涂了。 “小桃子,你果真还是不该跟刑岳厮混一处,本是如此机灵的一个小仙如今亦是没心没肺糊涂的很,想来便是近墨者黑吧。明日起你还是跟我回清月宫,免得日复一日越发的傻起来。”魑离优雅的声音忽然自墙头响起,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魑离,你不过才夸了我一句,怎得才出去一趟又要来消遣我?怎得阿凝跟我在一处便会变傻?”刑岳满脸不服气,抬头狠狠盯着魑离。 “哼,”魑离嫌弃的冷哼一声,飞身自墙头轻轻飘落,“小桃子自山上来你刑府也有几年了吧?被人欺负的如此凄惨,竟是从未想过是因着何故?竟从未探讨过是谁人害了你师尊?小桃子若是怕伤神不敢去想,你竟也不去想不去管?直待得今日别人杀上门来害不知为何?如此说来,你可是聪慧?” 刑岳虽是心中不服,但却无力反驳,只胡乱哼唧了几声,又小声嘟哝道:“便是要想,也不知从何想起,你和我大哥不是也没想过。” “你怎知我二人没想过?若人人都如你一般,却不是早就被人害死了。你兄长次次带着你去除妖,莫不是为了让你玩的开心?你却是如此不长进。”魑离边说边拂了拂水袖,自顾自回屋去了。 刑岳愣愣的站在院中望着魑离的背影缓步走入屋中,关上屋门,随着一声咣当的门响,刑岳忽的回过神来,奔着魑离的屋门喊道:“魑离,你若是有话便全说出来,你们都想过什么,说于我听听。我大哥带着我除妖,不就是让我历练历练吗?还要做何?断案吗?断案我却是不会,动脑子的事你们若是想了,告诉我便是,休要说个一半,你且出来说清楚,出来说个清楚,到底因着何事,有何因果……”刑岳边喊边走到魑离门前,大力敲着大门,门内却是一片寂静无一丝回应,似是屋中并无活物。 姜仙凝见刑岳撒泼般无理取闹起来,懒怠理他也推了门回自己屋中准备休息休息。 刑岳在门口敲了许久,口中喋喋不休只叫魑离出来说个清楚,直叫道声音略略有些嘶哑才渐渐安静下来,坐在魑离门口自言自语。 “我知道我不善思考,我也知晓兄长们一向瞧不上我,大哥带着我除妖是怕因着刑家的地位,若我只知玩耍怕不是哪一日便会被妖物所害,故此要我出去历练历练。但今日清月君你却说大哥不是为了历练我,那到底是为何?你们不说我却因何知晓?”一番语毕,刑岳不再出声,只转了个身靠在姜仙凝门外抱着剑迷瞪了起来。 姜仙凝躺在床上,却是双眼大睁并未睡着。想着魑离所言心中一时有些烦闷。魑离并非吹毛求疵,师尊和自己均是险些丢了性命,缥缈如今屡屡受辱,境况一落千丈。被人害得如此地步,自己果真却是从未认真想过因果。还说甚一心只为师尊,想来只是自己说于自己听罢了,并未真正做过些什么。 姜仙凝一边心中责备自己,一边将能够记得的除妖之事一桩桩一件件来回揣摩,昏昏沉沉间直到窗外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之时才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碧痕正在院中唠叨:“三公子怎得就睡在院子里?表姑娘这窗纸是怎得了?破的如此稀碎,昨晚果真来了妖物么?” 因着窗纸昨夜被饕餮弄得一团稀烂,碧痕的唠叨声仿若就在耳边。姜仙凝虽是天亮才睡着,但睡得并不深沉。碧痕才一出声姜仙凝便醒了过来,立刻起身打开了门。 门才一打开,刑岳顺势便摔了进来,碧痕也自窗前凑到近前,本是想着扶刑岳一把,但才一抬头看见姜仙凝便定定愣在了门口,一张小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震惊。 “表姑娘,你这是怎得了?这……莫不是掉到谁家泥坑里了?这头发……”碧痕犹豫着上前,轻轻捻起姜仙凝一缕干硬的发缕,“这头发也不知还能不能洗干净,也不知洗过还能不能篦得开。” 姜仙凝尴尬的笑笑,抬手摸了摸腥臭干硬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昨夜被妖物口水淋了一头一身竟是忘记洗了。” 碧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对着姜仙凝打量了一番,对着依旧歪在门框上睡觉的刑岳道:“三公子,你且回你自己屋中去睡吧。我这就去烧水,给表姑娘好好洗洗,还要换了铺盖,糊上新窗纸。你在这里却是多有不便。” 刑岳噘着嘴阴沉着脸站起身,晃晃荡荡进了侧屋,咣当一声关上大门便再无动静,想是又睡了过去。 碧痕一边嘟哝着‘两个大男人住在院中,却是要先把窗纸糊好’,一边走进厨房去烧水了。 姜仙凝倚在门口依旧回想关于昨夜未回忆完的往事,却是好似想到些什么,又好似毫无联系。若是此事从尸拔或者更早便已开始筹谋,此人目的却是为何?昨日饕餮和黑衣人都好似冲着自己而来,若他的目标是自己,又是有何缘由?虽是桩桩件件看似都有联系,却是桩桩件件都不知因果。越想竟越是混乱了起来。 姜仙凝恍恍惚惚神游九霄的被碧痕整整摆弄了一天,总算洗净了污渍,弄顺了头发,糊好了窗纸。一切弄得妥妥当当之后却是已经日落黄昏,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姜仙凝知晓碧痕怕鬼,便趁着天色尚有余光早早遣她去了刑玉瑗院子。胡乱弄了些晚膳,叫醒魑离刑岳二人,三人随意吃了些饭食均是懒怠开口,便依旧回了个人屋中只等夜晚来临。 昨夜闹鬼之事白日里早在府中传开,刑风,刑川二人虽是不便前来探看,但在别院外却是层层密密安排了许多弟子。 这一夜竟是安安稳稳,直待闹哄哄被吵醒之时,姜仙凝揉着惺忪的睡眼盯着窗户看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竟是又一天天明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一章刑家子墨(1) 姜仙凝一觉睡到天明,被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吵醒,起身开门想一探究竟。 打开门,刑岳竟又歪在门框上,此时却依旧睡得深沉。姜仙凝心中略有些愧疚,自己安睡一夜,却害得刑岳在门外歪了两夜。 姜仙凝弯腰推一推刑岳,道:“三哥哥,天色已经大亮了,你且回屋去睡吧。” 刑岳一时被姜仙凝推醒,懵懵懂懂盯了姜仙凝一会,才缓缓道:“无碍的,便是几天不睡也无甚妨碍,何况还是睡了。倒是外面因何如此吵闹?” “我正要去看,不如同去吧?” 刑岳点头,揉揉麻木的双腿起身同姜仙凝一并查看吵闹的缘由。 才出别院大门,便见远处廊上站着一群刑家弟子,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弟子,与其他弟子衣着稍有不同,此时正在训斥一众小弟子。此人正是刑风座下大弟子,刑府大管家——刑子墨。 “竟是子墨在这一早起来扰人清梦,”刑岳一边嘟哝着朝人群走去,一边招呼刑子墨,“子墨,你可是才刚自外面回来?才回来就训人,也当真是得了我大哥真传,这些小子怎么了教你骂的如此大声?” 刑子墨见刑岳和姜仙凝走了过来,急忙收了骂声迎上前来,对二人施了礼,道了‘三公子’,‘表姑娘’,便转身招呼一众小弟子:“你们还杵着作甚?还不去练功?今夜还是你们轮值,若是再出纰漏当心罚你们住寒洞!” 这刑家寒洞是刑府后山中一个千年寒冰洞,便是炎炎夏日也奇冷无比,若是只着单衣入洞,只需一个时辰便要生出冻疮,若是修为低下自洞中过上一夜定会一命归西。 一众小弟子听子墨提起寒冰洞,知晓子墨是动了真气,急忙连称不敢一路小跑去宣武楼练功了。 “这些小子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愤?莫不是偷练了邪功?”刑岳满面好奇,笑呵呵问道。 “三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小子昨夜被少主安排在别院外守夜,若是妖物来了能挡便挡,挡不得便立即去前面求救。我今早进门听闻此事便前来查看,怎知这一群小子全都睡在廊上,别院中门大开,也不知是昨夜忘记关门还是妖物所开。我自行前去关了大门,这些个小子竟然依旧睡得香,若不是我一顿鞭子怕是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得醒。” 子墨虽是长相清秀儒雅,但言谈举止却依旧是一介武夫毫不斯文,与这清秀面相格格不入。众人却是见怪不怪毫不稀奇。 这子墨四岁进府,当时正是刑风才接管了宣武楼,便自街上捡了子墨。此前子墨一直在街上同野狗争食,行为举止便同一群野狗丝毫无差。刑风在一群狗嘴里救了子墨带回府中,本是想着当个杂役,谁知洗干净却是个斯文清秀的孩子,刑风看着子墨楚楚可怜,便赐了名字收做弟子。 子墨本就生性狷狂,刑家又是一介武夫,只刑玉瑗是个腹有诗书之人。刑风便着子墨跟着刑玉瑗学了不少诗词歌赋,但许是子墨天生文学造诣浅薄,便是学了多年依旧难改身上狂放之情。 子墨虽是一向狂放不羁,但其忠心却也如同鹰犬,只要认准一人便死心塌地以命相随。故此小小年纪便助刑风掌管了刑家,当了这刑府大管家,平日里刑风不在家一府上下便全由子墨管着,刑风一向性情柔和不忍心责罚弟子,便全由子墨代劳。一众弟子对刑风只是尊敬,对子墨却是真心怕得紧。 子墨除却对刑风知遇之恩的衷心,一向六亲不认,却独独与刑岳交好,无论刑岳说得甚做得甚子墨竟是破天荒的唯命是从,若是谁人得罪了刑岳子墨便率先闹将起来。平日里刑岳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之态亦更加是子墨艳羡不已之态。 此时子墨想来便是因着看见弟子偷懒,又见着刑岳睡在院中,一是心疼,才分外恼怒起来。 “你且休要发怒,适才你可是说,你来时一众弟子全都睡在廊下,竟是叫都叫不醒?”刑岳忽觉此事蹊跷,想来便是弟子偷懒,却因何就能睡得如此深沉,非要鞭子才能抽醒。这到不像偷睡,而是好似着了什么暗招。 “正是,这些个小子,”子墨依旧忿忿的道,“近两年因着世道不很太平,这捉鬼看宅子的活竟是多了起来,我在家里看得少,这些个小子想是皮痒的紧了。” 刑岳并未理会子墨而是转头对姜仙凝道:“阿凝,你觉得昨日是谁?” “黑衣人?” 刑岳低头略略思忖:“若是饕餮和那日黑衣人之类想来并不怕我,便是我睡在门外他们若想进屋只需越过我便可,昨日中门大开却无人来犯,想来那妖物是忌惮我睡在门口。如此猜想许是另外有妖。” “啊?”子墨忽的高呼一声,“那门果然是妖物所开?这些小子……” “你也不用总盯着那些小子们不放,值夜期间睡得必须鞭子才能叫醒,断然不是偷闲,而是被下了迷障或迷药。有时间还是想想来得会是什么人,休要总追着那些个小子们抽鞭子。”刑岳见子墨又急了起来,便细细解释出言相劝。 “是迷障?那是我冤枉了小子们?”子墨似是忽的恍然大悟。 刑岳重重点了点头,只见子墨忽的一掌拍在自己额头,高声道:“哎呀,竟是我误会了,我这就去看看小子们,休得因着委屈懒怠了练功。三公子,今夜我亲自来当值,倒要看看是何人下了迷障。”说完躬身一礼便奔前面武堂跑去了。 “子墨如此性格倒也算过的舒坦。”姜仙凝看着子墨的背影,略有些感叹。 “自是舒坦,他那个脑子比我还小,我不过是懒怠思考,他是根本无力思考,跟着阿姐学了这许多年诗词歌赋,竟是一支歌不会唱,字也不过识得几个,若是论起诗词倒是无人能及。” 姜仙凝来刑府这些年,因着借了沐影的身份,除了跟随刑风除妖基本只呆在别院,大门不迈。而近两年子墨亦是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里不见踪影,听说是在为百姓捉妖,江湖上的名号甚是响亮。 这两年多里,姜仙凝也不过见过子墨三两次,但听说子墨的身世遭遇与自己多少有些相同,亦是遇到了不错的师尊,又听说子墨一直钟情于阿姐,但因着阿姐心有所属,自己身份又不过是个下人,故此只得默默护着阿姐,一片痴心皆藏于心底。 如此这些的传闻,姜仙凝深感同子墨惺惺相惜,同病相怜。自己亦是在野兽博弈中惨淡生存,亦是师尊自兽嘴中救了自己,亦是拜了顶级的师尊,亦是钟情于一人却不敢表露。每想到此,姜仙凝便想着暗暗帮上子墨一把,但每每见到阿姐为他人悄悄垂泪,便渐渐又冷下了心。阿姐又何尝不是因着一人心而伤情困惑。世间人竟皆是如此,为一痴枉枉费一生,求不得,放不下,最是情关难过。 “子墨虽是头脑简单,却是对阿姐费尽了心思。”姜仙凝轻叹一声,缓缓道。 “阿姐……也是不懂回头之人,世间人若是偶然间可回首向往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刑岳说着偷眼看一看姜仙凝,并不知此言姜仙凝是否听得懂他心中所想。只觉姜仙凝脸上并无甚眼色,不过微微挑了挑嘴角,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我前日里想了许久,将我所知晓之事一一细细思量,不想则已,细细一想竟是一环紧扣一环,好似处处被人算计,只是不知这背后谋划之人到底是何用意。” “哦?”刑岳闻听姜仙凝所言,也认真起来,“那日魑离骂得我心中烦闷,我却是一直想不通,你想到何事且说来听听。” 姜仙凝自回廊上坐下,正待开口细细道来,只见廊子尽头处子墨又折返了回来。不过须臾子墨便走到二人近前,略有些喘息着道:“三公子,前面少主叫你过去议事。” “何事跑的这样急?” “仙山上寂清真人来了,说是要带任务。” “带任务?”刑岳惊道,“不过三天便又来了?这几日回来,还没睡过一个整觉便又要带任务?” 子墨满脸无辜,只怔怔得盯着刑岳。刑岳撇一撇嘴,转头对姜仙凝道:“阿凝也一起过来吧。” “你且先去,你们若是出门我跟着便好。” 刑岳见姜仙凝不愿同去,便独自转身奔前面走了。子墨在刑岳身后跟了几步,慢慢缓了缓步子,又返了回来。缓缓在姜仙凝面前站定,有些羞赧的自怀中摸出一支镂空雕刻的桂花发簪,举在姜仙凝面前。 “那个,表姑娘,这个……”子墨吞吞吐吐不知所云,但姜仙凝却是心中了然。 “可是要送给阿姐?” 子墨用力点一点头,秀气的俊脸瞬间被甩的有些虚晃。姜仙凝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你因何不自己送去?” “我……”子墨依旧结结巴巴,“我若送去还要编个理由,什么偶然所得,什么主家赠送,这些个理由都用过了,再编不出来。” “你便直说是你觉得阿姐戴了好看才买的,又如何?” “这……这……这可不行,表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若是被玉瑗姑娘听了,怕是再不理我。”子墨急匆匆抬手,似是想捂住姜仙凝嘴巴,但却不敢逾矩,只囫囵的在胸前挥舞着。 “你没说过又怎会知晓?” 子墨动了动眼球,似是想了一想,一屁股坐在廊下凳子上,狠狠叹了口气:“不用想我也能知晓,玉瑗姑娘钟情之人虽是远在天边,但分量却是极重。我不过是个下人,虽然邢家上下都不曾将我当做下人使唤,但终究亦是如此。况且,我又修不得仙,想要当个真正的刑家人也是不能?” “你修不得仙?为何?”此一说姜仙凝倒是头次听说,竟是有些吃惊。 “我是少主自野狗嘴里救下的,怕是表小姐早就知晓。少主不过看我可怜才收我做弟子,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无论如何修炼也结不得正气丹,不能以气修炼,恐怕永远也不能修仙。” “这我就不懂,武修不是以武修仙吗?武功造诣高就好,怎得又碍着结丹之事?” “唉,习武之人也要讲求天赋,这宗师,大宗师并非人人都能修得,就好似仙山之中并非人人都能进阶入境一般无二。而我,竟是连气入丹田都不能。恐怕要是说起来,我同表姑娘倒可算是同宗同门,都是只习得一些花拳绣腿而已。” 姜仙凝从不知子墨竟是如此毫无慧根之人:“你不是一直在外除妖?” “这除妖自当是街头老道也能做得。鬼怪之物我亦是能识得,不过是厉害的都打不过而已。” 姜仙凝见子墨竟还能调笑,也微微一笑,拿过子墨手中头钗,道:“你也休要气馁,太公亦是古稀之年才学成下山,虽是本无慧根,不能位列仙班,但却不碍着成为封神之人。你只要诚心修炼,说不定哪天就倏忽间得了大机遇,成了大宗师也未可知。这簪环我且替你送去,下次你想好由头还是亲自送了才有诚意。” 子墨见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顿时心生佩服,连连点头:“表姑娘说的极是,难怪三公子倾心于表姑娘,表姑娘竟是金玉其外也金玉其内呀。” 姜仙凝闻听此言险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碍着礼数强忍下笑意,将簪钗揣入怀中,也奔前头走去。 “我也去前面探探风头,你可是要去?” 子墨微微摇头:“少主降的妖除的魔我自是去不得,还是当管家更适合我。我去武堂照看弟子,表姑娘且自便吧。”言罢二人各自分头而去。 前面刑岳急匆匆赶到正堂,只见姜问曦带着清静怀诚正同刑风交谈。刑川此次亦坐在下手位置,紧蹙眉头低头静静沉思。 刑岳侧着身轻轻自门口挤进正堂,站在门边听几人谈话。只听此时刑风正与姜问曦探讨此次任务人选,正是说到姜仙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二章刑家子墨(2) “姜真人此次出去只带阿凝?”刑风小心翼翼的询问。 “并非,其余人可令结一队随后而来,或在后接应。”姜问曦淡淡的答道。 “这……”刑风略有些犹豫,虽是自己心中明了阿凝便是姜仙凝,但外人皆以为阿凝只是邢家表妹,便是连刑川也是始终并未对其明言,如今若是姜问曦只同姜仙凝这并无功法的一个女子前去降妖,传将出去便又是一番风浪,“若姜真人只同我家表姑娘……这恐怕……” “凝儿需得我亲自带着。”姜问曦虽是淡淡一句,但语气甚是坚定。 刑川坐在下首座位上一直默默不语,此时更是紧皱眉头垂首闭嘴暗自在心中角力,想要开口反对,又不敢质问姜问曦。刑风亦是连连摇头,虽是知晓姜问曦并不会同自己妥协,但依旧不住嘟哝:“姜真人因何非要如此,这是为何?” 刑岳在门口恰恰听到此一番对话,想着不过几天之前姜问曦才答应自己不再叨扰姜仙凝,怎得不过几日便要同姜仙凝二人去做任务,心中暗暗有些愤懑。此时两位兄长碍着长幼的面子不敢说些什么,自己却是不怕。本就是个浪荡不羁的名声,于姜仙凝之事便是更加无所顾忌。 想到此,刑岳几步走上堂前先对众人行了礼问了好,便一个转身到得姜问曦身后,附耳轻声道:“姜真人可否同刑岳借一步说话?” 姜问曦闻言轻抬眼冷冷盯了盯刑岳,刑岳竟是等不得姜问曦搭言便一把搭在姜问曦手腕,生拉硬拽着自正堂向门外走去。 姜问曦并未反抗,任由刑岳拉着向门外走,堂上众人则皆是一脸惊讶之色,目送着二人自大堂门口走出,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 刑岳拉着姜问曦出了大堂并未停脚,而是依旧拉拉扯扯的走到偏殿后院的回廊去了。到得回廊一角,刑岳左右看看,确定此地说话绝无旁人可听才停下脚步,送了姜问曦手腕。 “姜真人,你因何才过了三日便又要任务?”刑岳见姜问曦清清冷冷的站着,只得自己先开了口。 姜问曦依旧清冷的看着刑岳,眼神坦荡却疏离,并未回答。 “姜真人可还记得去除鲛人之时同刑岳说过什么?”刑岳面带瘟色,问的认真,姜问曦却依旧一副漠然神色冷冷看着刑岳。 刑岳见姜问曦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顿时有些恼了起来,提了八分音量道:“姜真人不是同刑岳讲好,在处理好缥缈之前不再叨扰阿凝?因何却不守信用?如今不过才三日,姜真人便又来了,还要只带着阿凝去任务。敢问姜真人这是何意?” 姜问曦盯着刑岳的脸看了一瞬,眼中竟似有一丝笑意,丹唇轻启道了声:“就是此意。” 刑岳闻听姜问曦此言,心中顿时一团怒火倏的跳起,立时拧起眉头怒道:“姜真人莫不是要反悔?姜真人此次醒来虽是性情有些怪异,但无论如何姜真人仍旧还是百年仙师,怎得能毫无诚信,出尔反尔?明明同刑岳承诺过,却是不过几日便忘记了吗?” 姜问曦微微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盯着刑岳,道:“我承诺过何事?” “不到饶阿凝。” “哦?” 刑岳听到一个‘哦’字,更是怒火中烧起来:“姜真人莫不是不记得了?” “正是。” “你……”刑岳心中一团怒火无处倾诉,狠狠自鼻孔喷了几口气,气急败坏的道,“姜真人怎得变成如此模样?一介仙师言而无信。若是姜真人不讲诚信,那……那便休要怪刑岳也不讲诚信了!” “哦?”姜问曦依旧清冷冷盯着刑岳,简简单单吐出一个字。 “既是姜真人先不受信用的,那自今日起我也不再顾忌什么,反正我刑岳近水楼台先得月,此后我也不再客气什么,便专心追求阿凝便好。姜真人这是也休要来管我便好。反正也没得信用可讲。” 话音未落,刑岳便只觉对面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刀般切在脸上,刑岳微一抬眼,看看对上姜问曦冰冷的目光,只见姜问曦紧紧盯着刑岳,一字一顿的道:“你若敢,便自便!” 刑岳知晓姜问曦此言并非儿戏,若论功法便是姜问曦此时收不起正英自己也绝不是对手。但若由着姜问曦又再接近姜仙凝却给不得承诺,自己亦是心有不甘。想了意识,刑岳压下心中澎湃的情绪,苦口婆心的道:“姜真人,你今日所为可曾替阿凝想过?若是你同她相从过密,保不准就会走漏了风声,若是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发现阿凝踪迹,岂不是姜真人害了阿凝?” 姜问曦此次却是不再冷漠,认认真真反问了刑岳一句:“因何你便不会害了凝儿?” “我怎会害了她?此时我们有刑府庇护,阿凝又用着沐影身份,旁的人除了阿姐均不晓得阿凝是替用的身份,便是二哥也从未明说过此事。伪装的如此之好,怎会害了阿凝?只要姜真人不要引着他人前来便好。” 姜问曦静静待刑岳一口气说完,轻笑一声,一甩下摆坐在廊边长凳之上缓缓道:“伪装的好?你邢家最近可是有何异样?” “异样?”刑岳闻言略略思忖了一时,道,“若是说到异样,到还真有,自我们回来当日邢家便开始闹鬼,旁院里死了一个仆人,是被一只假饕餮吃了。第二日那饕餮去了阿凝院子里同我们斗了半夜,还有个黑衣人隐在暗处偷袭。昨夜一众弟子在阿凝的院外值夜,竟全都死沉沉睡了过去。” 姜问曦待刑岳讲完,并未解释,依旧静静盯着刑岳并未言语。刑岳也静静同姜问曦对望了一时,似是忽的有所了然。 “姜真人之意,这饕餮和黑衣人是冲着阿凝来的?” “正是,”姜问曦答的笃定,“鱼人鲛一战那一直于背后操控的黑影想是算好了我如今功法大不如前,以为几人此时功力并不足以对付鱼人鲛。彼时若不是用了凝儿的血,我们许是便葬身潭底了。如此心思缜密的魔头怎会不知那鱼人鲛是因何而死?想是一路追了来的。如今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姜问曦并不时常讲这般常的话语,刑岳一时思绪难以跟上,静静想了一时,心中大惊道:“若是如此,那便如何是好?只不知这背后操控的黑衣人和那夜偷袭的黑衣人可是同一人,也不知这黑衣人可是影大人本尊。” 姜问曦略略摇头表示亦是无从知晓。 刑岳又拧着一时有些发木的脑袋仔细想了一会继续道:“前日里魑离和阿凝都说要细细将我们近些年的遭遇梳理梳理,阿凝更是要从尸拔开始算起。虽是一直尚无闲暇细细思考,但若果真皆是影大人所为,倒当真是令人寒毛直立呀。” “此时看来,自是桩桩件件皆有联系,且这影大人真容我们自仙山一直追到人间也不能得见,想来背景必定不简单。只是这影大人一直追着凝儿不放,却是不知到底是何用意。”筆蒾樓 “追着阿凝不放?”刑岳闻言又是一惊,转念一想甚是明了,竟是自己太过疏忽了。 “姜真人,若是影大人已发现了阿凝踪迹,必定还要来追。阿凝岂不是时时身处为难之中?”刑岳说着,似是忽的想到什么,“若是能藏在哪里便好。影大人找不到岂不是就安全了?姜真人可是知晓哪里最好?” 姜问曦声音清冷,似是轻描淡写的轻飘飘道了一句:“自是无极洞最好。” “无极洞?”刑岳一时不解。 “自是,若我封印了无极洞,没我示意,便只能杀了我才能破除封印。”说完姜问曦似是自喉中细细轻叹了一声,继续道,“此地虽好,只是……怕她不去。” “不去?如此危急时刻,怎能不去?我去劝她。”刑岳一时心急,边说着便转身奔姜仙凝别院处走去。 才急匆匆走了两步,只听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的自身后轻笑了一声:“呵,你还当真是了解小桃子啊,你去劝她?你去劝她她便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关起来?” 刑岳停住脚步,转身,不知魑离何时静静站在廊中,此时正满面戏虐的扬着一双凤眼盯着自己。刑岳顿时心中又不服气起来。 “我因何就劝不动?” 魑离依旧面若桃花,目光潋滟,笑呵呵的道:“若是我此时同你说你有危险,自今日起便要将你所在后屋废院之中不知几十年,你可是会心甘情愿让我锁起来?” 刑岳虽是甚至魑离说的在理,但一时又想不得其他良策,便冷声道:“那你说,却如何是好?如今既是无极洞最安全,自是要去无极洞。至少现藏起来再说,藏得一日算一日。阿凝此时并不似从前,练了这许多年也不过略会我邢家几招面上的拳脚功夫,没得正气便只好似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终归只是花拳绣腿。若是遇上影大人,莫说什么半盏茶一盏茶,便是茶杯都不待端起来便被降住了。如今若是能藏,便是打晕她也要先藏起来再做打算,总也好过被那影大人天天惦念着好吧。” 刑岳一口气说完自己心中所想,觉得甚是得意,郑重的瞪着两人,等待两人的答复。 姜问曦依旧坐在廊边一动不动,好似刑岳一番激情同自己并无关系。再转眼看魑离。只见魑离狠狠的白了一眼刑岳,却转身对姜问曦道:“若是自始至终那黑衣人便是于幕后操控一切的影大人,那还需得自佚城下手,如今能摸到影大人一丝线索的地方,只有佚城。” “佚城?佚城不早已是座寻不到的空城了吗?”刑岳不待姜问曦回答,便插言问道。 “空城不过是众人无能的推诿之词,众人围剿了几次可是找到了那些偷偷流传于世的秘法和门派丢失的法器?”魑离斜着眼角问刑岳。 “既是找不到,又如何知晓佚城之中确有此物?若只是传闻……” “你在佚城可是见了我魔族的两件法器?那法器本是封存在秘洞中,只有持御魔令之人才能进入。如今魔族丢了御魔令,到底这两件法器是如何出的秘洞,秘洞中可还丢了其他法器,均是无从知晓。此人既是如此神通广大,其他门派又怎能安然无恙。佚城之中断然还有其他器物。” “便是江湖传闻的法器全都在佚城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去寻法器的。还是说说如何把阿凝藏进无极洞才好。”刑岳依旧是一脸不服气。 魑离并不搭理刑岳,依旧继续道:“若那一众法器皆在佚城之中,影大人必定不会舍了佚城不顾。如今诸多谜团都不得解,影大人又音信皆无,若要下手,只能自佚城开始。” “便是要去佚城,也把阿凝藏起来再去,此时若是在刑府也不安全,又怎能将她独自放在家里?适才姜真人可是要带着阿凝一同去任务?既是如此紧要,还做甚任务?便是历练个一两次也拼不过影大人,只管藏好阿凝我们快些去佚城才是最好。” 魑离闻听刑岳所言,本是想着即说到如此地步他断然早已心中明了,怎知他竟如此愚钝,便依旧满面厌弃的瞪了刑岳一眼,转头问姜问曦:“姜真人,此次来带任务可是要去佚城?” 姜问曦微微点头,算是答了。 魑离轻声冷笑,转头又是狠狠一个白眼:“果真只有你想不通而已。” 刑岳一时被魑离噎住,心中想着反驳几句,却是一时语塞,待得终于张了张嘴,却见魑离一个转身奔前殿走去了。姜问曦此时也懒怠再留在此地,亦是起身奔了正殿。 刑岳独自在廊上默默站了一时,心中一时不是滋味。自己在府中一向口碑甚佳是众人公认的头脑灵活。怎得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否定?连着众人都懂的道理自己也想不通透。还有那影大人,人人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自己却一直是心中糊涂。 刑岳站在廊上,细细剖析了自身一番,想想许是平日里总是胡闹,心思全都用在玩上。如今半起正事来却是只知横冲直闯,毫无逻辑。想到此,刑岳暗暗下了决心,断然不能一直如此,若是兄长们不在之时,自己亦是需得担得起整个刑府。定不能同往日一般只管丢给子墨便好。 抬头,见姜问曦二人已走的有些远了,刑岳也急急跟上,奔前殿而去,心中暗暗想着:自此次便要好好表现一番,做得些担当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三章三探佚城(1) 刑岳急匆匆追着姜问曦二人奔大殿走去,远远看见魑离紫色衣衫渐渐放慢了脚步,似是在等待何人,直待姜问曦一路走上前去,这抹紫色才微微侧转向那一袭白衣靠了过去。 刑岳在背后追的急急忙忙见二人忽的离得近了,想是要说些什么。但何事却等不得到达大殿必须在这路上背着人讲?刑岳心中顿时心潮澎湃,满心好奇起来。 借着廊边的树木,刑岳暗暗隐着自己身形,紧走了几步渐渐靠近了两人。刑岳深知二人修为,并不敢靠的过近,只略略闻得几分声音,便靠着一棵桃树伸长了脖子,细细探听起来。 二人依旧缓步向前走着,只听魑离的声音低沉而轻微的响起:“你可是已知晓了什么?她的血你可是看懂了?” 魑离微微向姜问曦侧着头,声音细小,刑岳听的不甚清晰,悄悄自树后探了探头,只见姜问曦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好似对魑离的话并不在意,淡淡应了一句:“魔王之血而已。” 魑离闻听此言却是眼中露出一丝闪亮精光,嘴角竟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你可有话说?” 此言一出,姜问曦忽的自前方停住了脚步,缓缓转头盯了盯魑离,目光中似是有些光彩流动,但不过只是一瞬即逝,姜问曦终究也不过是安静的站了一时,并未搭言。 魑离同样认真盯着姜问曦的脸,仔仔细细逡巡探查,许久,魑离似是有些揶揄又似是有些询问的冷哼了一声。 “哼,”魑离自喉咙中滑出一丝冷笑,“百年仙师,如今却不逢魔必诛了?你若真心护她,为何放不下你那仙山?即便是你在,你那仙山不也落得如此下场?还累她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之势你便是将她待在身边又如何能报她平安?” 魑离声音压得很低,刑岳听的更加不甚真切,除了低沉的嗡嗡之声,刑岳便只零碎的听见一些‘魔王’,‘必诛’之类的词。越是听不清,越是心中挂念,刑岳伸着脖子自树后探出半个身子,依旧只闻得零碎的几句,心中一急,便提了气息自树后一个闪身,闪在另一棵树后,依旧歪着脑袋抻着脖子仔细聆听。 刑岳虽是轻巧迅速的换了树木,但仅只是微微流动的一丝气息,便依旧惊动了二人,显露了形迹。姜问曦才要开口,却忽的止住脚步,微微向廊便侧了侧头。立了一瞬,终归并未说出只言片语便依旧冷冷的转身离开了。 刑岳在树后等了一时,并未再听见二人说出半个字,心中甚是好奇,便偷偷自树后向廊前探了探头。 此一探,刑岳心中立时一惊,只见姜真人已经走得远了,此时魑离却是刚好向大树方向转过头,对着树后的刑岳依旧恶狠狠的剜了一眼,一甩手也转身疾步而去。 刑岳心中咚咚乱跳了一番,虽是被二人发现偷听略有些尴尬,但依旧乐呵呵走了出来,心中因着到底没听见二人说了些什么,而满心遗憾。 刑岳站在当地细细回想了一下,想来‘魔王’‘必诛’之类,应是谈论此次如何除妖,却是因何弄的如此神秘,到底若是同去也要再与我们细细讲上一次。想到此,刑岳自嘲的笑了几声:他二人能说些什么,不过就是除妖降魔,自己费心费力偷听作甚,待会必定细细讲明,却是自己故作神秘结果惹得魑离嫌弃。 边想着,刑岳并未直接奔正堂,而是转个弯奔了侧院,想着既是刑府也不安全,姜问曦又决意要带姜仙凝一同去佚城,不如就此大家一起讨论讨论,待要行事之时才不会出甚纰漏。 不过才转了两个弯便再院墙外遇到了姜仙凝,此时姜仙凝正弯着腰摆弄甬路边上一丛嫩黄的野花。这野花生的有些突兀,贸然一片黄色不知被何人踩了一脚,歪歪扭扭趴在地上。刑岳见姜仙凝蹲在路边,便悄悄凑了上去自身后观望。只见姜仙凝蹲在路边,微微弓着腰身一株株扶起野花用碎石子夹住花茎,摆正花头,又再成为一片嫩黄的花团。 “阿凝,你做什么?”刑岳站在姜仙凝身后,忽然轻声问道。 姜仙凝听闻刑岳的声音,轻轻转头,笑意盈盈:“这花开的好看,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反正闲来无事我将它们扶起来,兴许还能活。” “你倒也有爱花之心?”刑岳饶有兴趣的盯着姜仙凝的背影,竟是好似从未见过喜爱红妆和花朵的姜仙凝。 姜仙凝摆好花朵,拍拍手上泥土站起身,依旧笑嘻嘻的对刑岳道:“三哥哥可是瞧不起阿凝?我便只能跟着你们一群男子降妖除魔混迹于鬼怪之中?想来若是我不入仙门,如今也是正值韶华之年,定是爱些花花朵朵红红绿绿之物。只是如今穿上女儿装也不想个女儿家。” 刑岳哈哈笑了两声,道:“像女儿家有何好?不过柔弱无力惺惺作态而已。阿凝如此便甚好,我此次前来便是叫你一同除妖,你可是要做女儿家不想去除妖了?” “自是要去,既是你们都不嫌我拖累,我便只当去玩便好。” “你这玩法甚好,有几个敢用命来玩,还是阿凝与众不同。” …… 两人一边调笑,一边转过月门奔了正殿。 正殿之上刑风依旧坐在主位,姜问曦坐在客位上首,魑离竟一派悠闲的坐在姜问曦对面主人位上,刑川则安安稳稳坐在魑离下手,清静怀诚立在姜问曦身后。二人才自门口出现,几人便悉数侧过头来,目光全都落在姜仙凝身上。 姜仙凝微微环视一下众人,略有些不知所措。自众目睽睽下踏入正堂,一一同众人行了礼,便转个身在刑川身后站了,微低着头悄悄窥视姜问曦。 刑风见刑岳落座,姜仙凝站好,略略沉吟便转头对姜仙凝道:“阿凝,阿岳可是同你说了此次任务要去何处?” “并未。” “可还记得佚城?”刑风声音不大,但于姜仙凝而言却好似一记闷雷,佚城之事仍旧历历在目,几人险险脱身却是折了阿水,师尊也留了一道再难消除的伤痕。如今再听到‘佚城’二字却好似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此前偷袭我院落的黑衣人可是影大人?”姜仙凝心中有所疑惑,几日里思来想去将一众因果细细梳理,却是依旧有所不解。 刑风迟疑了一瞬,缓声道:“想来有迹可循,但却不能断定。此次前去佚城便是想要得个定论。” “阿凝这几日日日思索,假若影大人同黑衣人是相互关联之人,那想必自黑雾阵初现之时影大人便早已有所筹谋,再若加上佚城时魑离所知,恐怕十几年前影大人便已运筹帷幄只待我们上钩了。只是……若是十几年前便已开始布局,那时阿凝不过才上仙山,却是无从知晓。阿凝能够记起的最早不同寻常之事便是尸拔。但尸拔似是魔界三族使的暗箭,若是又同影大人相关,那可提及之事便更加多了起来,似是一桩桩一件件所能想到的大事便全部同影大人有所联系起来,再加上魔界三族,倒是越想越糊涂了。 便是更加想不通,影大人和魔族狼狈为奸到底所图为何?若是称霸三界,当时三界之争之时,仙山亦是受了重创,以影大人所为若在那时出手,拿下三界并不在话下。况且若是影大人当真出手恐怕师尊也性命堪忧。但影大人那时却好似消失了一般,并未现身。倒是仙门步步紧逼内讧起来。 如此再看,也不知归元派同影大人有无关系,细细回想时诸多不得解的事件竟是仙门中人做起来更加顺手。比如:在邢家任意而行。 如此想来,若是仙门,魔族和影大人均是默默相通一呼而应,那我们此时情形便十分被动。但若果真如此,阿凝便实是想不出,到底是因着何种缘由。便是各怀鬼胎也定然有个共同的目的。若是想的出,想来一切谜团便会迎刃而解。” 姜仙凝一口气幽长的一番讲述,众人听的万分仔细频频点头。说到紧要之时竟是一时忘了自己身份,将从前一并除妖之事毫无避讳的说了出来。姜仙凝一时冷静的头脑,忽的想起刑川还似是并不知晓自己是姜仙凝,便于侧首偷偷斜了一眼刑川,不知刑川会作何反应。 众人细细品了一时,皆是对姜仙凝的分析深以为然。刑川自姜仙凝二人进门之时便一直默默垂手,静静聆听,并未发一言。此时却在于静寂的大堂中轻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 “阿凝所说不错。我邢家日常结界布得不甚复杂只为挡个妖邪之物,若是妖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必定得事妖力高深,但若是仙门众人想要避开结界却并不需得多少修为,懂得‘止息咒’便能来去自如。难饕餮自不必说,那结界本也不是防这大妖的。但那黑衣人若不是仙门中人,便是功法太过高深,除了能在结界中自由游走,还能在我刑府用术法,迷了我一众弟子。妖物若是有此修为,怕是姜真人此时亦是难以应对。”刑川句句在理说的铿锵有力,好似并未有揭穿姜仙凝之意。.Ъimiξou “只是,若影大人是仙门中人,便同此前一众事均有联系,却是所为何因?可是想得通?”刑岳想了一时,似是心中有些了然,但越是梳理便好似更加迷离起来。 “适才阿凝所言甚是,我们再次亦是探讨了许久,仍不能参透其中缘由。即不是为了一统三界,亦不是为了寻仇。那便再也想不出这个中缘由了。况且这影大人又忽的奔阿凝而来,不知阿凝可是同谁有过过节?”刑风略略起身边说边定定看着姜仙凝,似是想要自姜仙凝处得出些许答案。 姜仙凝歪着头细细回想一番,又怔怔盯着姜问曦,略有探寻道:“阿凝自是想不出,姜真人可是知晓?” “为师自是想不出,此前若是仙门针对于你,恐怕是因着忌惮你体内阴气,此时却不知为何。那归元派亦是行为诡谲,初时若是因着你有意折辱缥缈,后又抢了麒麟宝鼎,此行却是当真不可思议。”姜问曦淡淡说着,并不似姜仙凝有意回避身份,而是直接呼了‘为师’。 “可是为了羞辱缥缈?若清师侄说若是没了麒麟宝鼎于缥缈而言便是于神坛上跌坠而下,再不是仙界第一。”既是没了顾忌,姜仙凝言语便更加畅意起来。 “麒麟宝鼎不过名声在外,也并非什么宝物,在缥缈也不过放在半山作个香鼎,能不能为仙界第一并非一只鼎便可定乾坤。彼时我于卧榻上生死不明,无论有没有这只鼎缥缈也定会受尽羞辱,归元派若是要凌辱缥缈尽可夺了缥缈登仙阁上鎏金牌匾,此物百年来皆为各门派所觊觎,归元派因何不去夺匾偏偏要个有名无实的香鼎?此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姜仙凝听闻师尊所言,忽的有所感悟,“归元派,魔族,影大人三者皆为一派,并非为着一统三界,而是为着人间权势?归元派在人间势力遮天,若影大人和魔族均是助归元派夺天下者,如此可是说得通?” “那他们要你作甚?莫不是你是真命天子?”刑岳待姜仙凝说完,插了一句。 “真命天子是用来捧上龙位的,因何我却被追杀?三哥哥若是猜我是真命天子,道不如猜着是我挡了他们登基之路,故此才要杀我。” “休要玩笑,亦是说不通。”刑风见二人又要调笑起来,立即出声止住了话题。 “既是想不通便休要再胡乱猜测,只待去了佚城,若是找到影大人一切便可知晓。”此一番言语魑离自是已听过一遍,此时更是无甚新意,一语终了便要起身离去,“可是明日启程?走时叫我便是。” “魑离,你此刻便要走?你还未曾说过如何找到佚城,如果入了佚城竟是无需布局吗?此时我一众人等皆非影大人对手。” 魑离本已站起身,整整衣裙待要奔门外走去,闻听刑风所言便又回转身依旧坐了回去:“若是要说佚城之事,你几人便休要再胡乱猜测,且细细听我道来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四章三探佚城(2) 众人闻听魑离要说佚城之事皆默默收声,静静候着等待魑离讲述。只听魑离莺声婉转细细讲述了近些年收集的关于佚城的线索。 原来,自三界之争后魑离因着同魖魓彻底翻了脸,便也无需再顾忌,待得伤势养好一些便直接回了清月宫毁掉以魂魄稳着的结界,收回半数魔息。此后不过十几日便恢复的七七八八,一如往日般妖媚了。 待魔息恢复如常,魑离要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回魔域找魖魓的麻烦。当时魖魓和骁骥因着三界之战时先是被九龙神火罩烧了魔息,又被姜仙凝至上魔功伤了体魄,一时难以恢复,正躲在魔宫后的密室中修养。 魑离便是循着这个空当同刑风一路杀入魔宫密室,揪出了魖魓。当年魑离不让姜仙凝杀了魖魓和骁骥,便是因着想着还未问出佚城之事,也未寻得前魔君和大魔夫人的遗体。此次这难得的机会,魑离便想着一起问出所有缘由再杀了魖魓和骁骥。 谁知才问了一半,便被骁骥使诈启动了密室内的玄虚阵法,幸而这密阵魑离自前魔君时便早已知晓,只是魖魓这些年做了不少改动,魑离二人最后只得全身退出,却未能捉住魖魓和骁骥。但此行终究是不虚,毕竟是将佚城之事问出了大半,只是魔君遗体却是一个字没来得及问。 “佚城可是有阵法障眼?”刑岳听到此处忍不住问出口。 “并非,我们忽的找不到佚城是因着佚城本非城,不过是个空间幻象而已。”刑岳问完魑离含笑并未作答,刑风却在旁边开了口。 “空间幻象?障眼法?” “并非障眼法。佚城不过是个法器所设的空间幻象,那法器释放之时便在四周空间形成一个扭曲空间与我们的空间相隔离,便是佚城。因着这法器需得吞吐吸纳,待气息耗尽之时这法器便将空间收回,待气息蕴满便再次放出。此规律便是每日子时佚城门开,只待一个时辰便又归于法器之中了。故此我们入了佚城不过多久便一直是夜晚,因着我们一直都在那法器之中。” “如此说来那法器是有多大?能容得下一个城池和千百人?”姜仙凝闻听此种说法甚是难以理解,“魖魓说的未必就是真话,以魖魓为人,难道不会欺骗清月君吗?” 魑离含笑着摇摇头:“此次却不会,我给他吃了一种魔药,一刻之内若是口不对心,便心脉倒血爆心而亡。故此,他只能少说,却不能扯谎。” “那法器也未必多大,许是只有魂魄进去了也未可知。”刑岳忽然接话。 “断然不是只入了魂魄,你进去之前可是见过一众人魔的肉身立在城外?”姜仙凝质问道。 “若是佚城为法器所为,我到是知晓一物,与此景甚相契合。”他人还在捉摸不定,姜问曦此时却是一语中的。 “哦?姜真人可是知晓此法器为何物?”刑风立即追问。 “幼时曾听家兄同他人提起,缥缈本有一物,是此前一位掌门仙人炼制的法器,可制造人间幻境,出入自由却不曾存在于世间,可出入却不可触及,自外看不过是个坛子,走入去却是城池,楼阁,花草植物一应俱全。此物称为‘内里乾坤’。但终归只是传说,并未有人亲眼见过。” 姜问曦此言一出,话音未落,魑离便立即站起身,忽一击掌兴奋的道:“便是此物,说来甚是一般无二,只是因何传说中的器物如今便全都现世了?前几日所见的饕餮亦是上古之物,不过功法差了些而已,其他竟是一丝不差,若不是刑岳的法器,当真还是不宜应对。” 众人皆是一番沉默,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刑风缓缓站起身,于众人扫视一番,道:“无论影大人是何目的,此时我们确实难以猜测,按照魖魓在三界之战时所言,影大人是助他魔界三族争得三界霸主之位,但于关键时刻却是不曾出这最后一力,可见影大人同魖魓一族并非一心,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再一事,影大人要构陷姜真人是为得何因?三界之争时影大人并未赶尽杀绝,仙门众人却因何要对姜真人和阿凝痛下杀手。 再若当时姜真人生死未卜,仙门众人只为针对阿凝,此次却因何非得要了阿凝性命?此一事又是因何? 这些因果好似并未有联系,但却好似一一皆有相关,如今影大人同魔族想来必是有些联系,至于多少联系,魖魓所言未必为真未必为假,便是无需论证,这联系不过多少而已。但仙门特别是归元派与影大人有无联系,有多少联系,便只是猜测而已。一如此前诸位所言,若三族皆是一呼而应又要如何?便是捉到影大人又要如何?”刑风步步走上前来,一一分析这当前局势,但此一番分析依旧不知因果,依旧不得要领,只影大人于三界之联系便是分不清理不顺。 “你我于此地便是想破头皮若无影大人亲口印证也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假若影大人果真于三界皆有联系,我们却待要如何?可有何定论?”姜仙凝忽的插言,一语中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姜仙凝此言不差,若是影大人于三界皆有内应,仅仅在座几人却是无能为力的。况且影大人不知得了何种秘术,竟是上古神兽也能御得,上古法器也能令其再生,若是再得了三界之力便是人间仙界任其逍遥了。 “既是无可猜测,便无需再猜,只先去了便好,此时想得再多,倒时也需得随机应变。当年在佚城对战君夜殇之时也不过适时而战而已。”刑岳此时亦站起身,似是不想再多做讨论,随便挥一挥手准备回自己屋子去了。 “上次去佚城如何能一样?上次不是有清月君做内应?若是没有清月君多年的掌控你们因何就能打败君夜殇?别说救我,便是找到地牢都绝非易事。如今若是面对的是佚城之主,更比君夜殇高上一头,怎能毫无部署便胡乱前往,若如此怕不是上门送死。”姜若清本是不敢多言,但眼看刑岳毫无头绪毫无部署便要回去睡了,一时心急,便急急插起了嘴。 “此时并未见过佚城,便是如魑离所言,能不能找到佚城也未可知,要如何部署,便是部署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刑岳听姜若清说完,转身好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你们若是非要部署便随意谈吧,只分派好我的执事便好,我还是回去养精蓄锐,待去佚城之时生龙活虎才好。” 言罢,刑岳转身退出了正堂,独自回屋中休息去了。姜问曦此时亦是站起身准备离去,魑离更加是一派无所谓,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师祖,莫不是我们也不筹谋一下便要走了吗?”姜若清见师祖也要走了,一时着急,急忙追问起来。 “刑岳所言不错,此时便是想得再多许是连佚城也找不到,有何可筹谋之事?”师祖难得诸多言语,姜若清自是不敢再有何意义,只得跟着姜问曦向门外走去。 “师尊,”才走了几步,只听姜仙凝自身后轻声叫道。 姜问曦闻言微微一顿,缓缓转头看着姜仙凝,言语竟毫无前时冷淡,只温软的问了一句:“凝儿如何?” 姜仙凝心中亦是微微一颤,继续道:“我们此去,可要求助于阿蔓?” 姜问曦闻言微微低垂眼眸,沉吟一时,淡淡道:“若能得她相助甚好,但只怕害了她。” 几人皆是想到阿水,一时竟都沉默下来不再多言。 站了一会,姜问曦率先轻叹一声出了正堂奔客房去了,随后刑风刑川二人亦是相继而去。只留得姜仙凝独自一人在堂中静静站立多时,想着佚城并非自己所能掌控,亦是深深摇了摇头,缓缓向堂外走去了。 “小桃子,”姜仙凝正怔怔的向堂外走着,只听身后魑离的声音响起,本是以为自己独自站了许久,竟是还有一人一直在堂中。 姜仙凝缓缓转过身,略有些好奇,轻声道:“魑离,因何你却没走?可是有甚主意?” 魑离媚态如花,答非所问:“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 姜仙凝心中一顿,内心深埋已久的一处疼痛渐渐浮上心头:“魑离因何有此一问?便是我想过又如何?师尊待我胜似父母,其余皆不必多想。” 魑离呵呵笑了两声,并未继续说些什么。缓缓踏着悠闲的步履向堂外走去了。筆蒾樓 姜仙凝一时心中瑟缩抑郁,虽是嘴上毫不在意,但心中却是久久翻腾着不能平静。姜仙凝自小虽是并不知晓父母为何物,但此时一经提起便心中澎湃不已,仿若一根久久难以拔出的刺,虽是平日里不甚主意,待得稍一碰触便疼痛不已。 姜仙凝依旧站在堂中,踯躅了一时,深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平复了心情,亦是返回了旁院。 才一入院中,便见秋露,碧痕站在树下闲聊,见姜仙凝入得院中,两人才停了话头,笑呵呵过来招呼,姜仙凝亦是忽的喜庆起来,知晓是刑玉瑗来了,几步便跑入屋中。 刑玉瑗果真拿着绣盘坐在窗前绣一个帕子,姜仙凝轻轻上前看了一时。刑玉瑗转身见了姜仙凝便满目柔情的放下绣盘,自怀中摸了几颗丹丸,说是人间疗伤止血的圣药,此次出门惊险,定要时时带在身上。姜仙凝谢过刑玉瑗,亦是将袖中发簪交给刑玉瑗。二人嘘吁一番,刑玉瑗依旧又再叮嘱了一番便微微摇着头回去了。 屋中一时清冷下来,姜仙凝自灯下静静坐了一会,一时颇有感悟,提笔写了一首小诗,便随便洗洒一下躺在榻上和衣而睡了。 灯光未熄,只见摇曳的一片橙红下,一张宣纸上影影绰绰的写着一排娟秀的小字: 秋时桃李满枝头, 相思无尽归时愁。 而今不见旧相识, 一身孑孓自清秋。 次日清晨,不过寅时,刑岳便依旧咚咚咚的敲响了姜仙凝大门,轰隆之声震天价响。姜仙凝揉着惺忪睡眼,满心不甘得自床上爬起。才扯开门,刑岳便一把拉住姜仙凝顾不得许多拖拖拽拽的奔门外走去。 到得正门,众人早已齐齐等候,待得几人齐集便清点一番立刻上路了。 为着不再横生枝节,尽早到得佚城。仙门几人分别载着刑风几人御剑。此次刑川将家中托付给阿姐和子墨也同众人一起启程。 姜仙凝心中暗暗沉重,心知此次佚城之行必定凶险。三界之战时刑川都未曾刻意同刑风,刑岳碰在一起,此次却是扔了家中不管要同她二人凑个三人成虎。微微轻叹一声,姜仙凝心中默默疑惑,此次任务如此凶险,因何众人偏如儿戏一般非要带着自己这花拳绣腿的累赘。 只盼着今次自己能躲则躲能闪则闪,千万不要拖累众人便是功德一件。 才晃了一时神思,姜仙凝只觉一只大手在手臂上用力一扯,整个人便轻盈的飞身而起轻轻踏在一股剑气之上。身后一人轻轻贴着自己后背,轻轻揽着姜仙凝,翩然踏云而行。 姜仙凝心中略略泛起一丝涟漪,不知如此与师尊亲近之事是在遥远的哪一时。似是与记忆中都不甚清晰,许是早已淡忘。此时师尊真真切切的于身后轻揽着自己,姜仙凝竟是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起来。 “凝儿休要乱动。”姜仙凝正胡乱想着,忽的姜问曦清冷的声音自风中飘入耳膜。 姜仙凝稍事镇定,自己此时正紧紧的靠在姜问曦身上,头顶在姜问曦肩窝,竟是一派陶醉之状。姜仙凝脸色微微一红,但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个转身如往日一般抬手挂在姜问曦身上,轻声道:“凝儿如今毫无功法,此时御风而行很是害怕。” 姜问曦一声轻哼自喉咙中传来,虽是知晓姜仙凝胡说,但依旧轻轻揽着姜仙凝的腰,任由她挂在身前,随意撒娇。 如此御剑而行,不过才一日时间,迎着红彤彤的夕阳,远处一座城池,竟是缓缓自夕阳中现出了身形——竟是佚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五章旧事如初(1) 不过一日时间众人便于云头之上远远望见一片雄伟却阴沉的城池。层叠的黑色建筑如同一只只自山中探头而出的怪兽,层层叠叠前呼后拥的自山雾中不断窥探。这一座乌黑厚重的建筑便是佚城。 众人依旧自山下按落云头收回宝剑,准备徒步上山。刑岳走在人群最前方,紧跑几步找到当年上山的去路。如今这小路已经长满青苔,山路边的野草蓬蓬乱乱横在石阶上。刑岳一边用脚踢着野草,一边疑惑的嘀咕道:“在家中商讨了许久,不是应该到此处来细细寻找佚城入口吗?怎得却在云头便看得清清楚楚,这是知道我们要来便敞开大门迎接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四处找了。岂不是甚好?”姜若清听见刑岳的唠叨,在身后答了一句。 “未必,不劳而获心下不实,从前众人都寻不得,如今却自己跳在眼前,不知所为何事,许是个陷阱也未可知。”刑风亦是开了口。 “师尊,你如何看?”既是众人皆是心照不宣,姜仙凝此时也不再掩饰,便直接叫了‘师尊’。 “绝非好事。”姜问曦简单明了的答道。 众人在山路上缓缓而行,越是靠近佚城越是心中沉重起来,不知此次佚城忽然现身到底是福是祸。 日头才刚慢慢隐入树后之时,刑岳第一个登上了山头。才一露头,只见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山顶,正目光盈盈的盯着自己。刑岳一时心中一跳,一只手顺势搭在剑柄之上。但抬头时,却见一张鲜妍如花的笑脸正满面柔情的对着自己。这张脸竟是有些眼熟。 “岑凌哥哥。”面前女孩柔声叫道,一时兴奋的涨红了脸蛋。 刑岳一时呆在原地,愣愣盯了女孩一会,略有些犹豫的道:“阿……阿蔓?” “岑凌哥哥竟还记得我?”女孩立即迎上前来,紧紧拉住了刑岳的手。刑岳略有些尴尬的笑笑,抽一抽手,怎奈阿蔓扯的太紧,自己却也不好用力甩开,便只得由着她去了。 两人言语之间,其他人也都爬上了山头,见到了阿蔓。 “阿蔓?”姜仙凝也是满面惊讶,却是立即认了出来。 自前次同阿蔓分别至今,一晃已是几年,如今阿蔓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身姿曼妙的少女。眉眼也更加长的开了,比前时的清秀更加多了几分温婉。正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了。 “姜姐姐!”阿蔓闻声转头,看见姜仙凝,便立即松了刑岳又拉住了姜仙凝,“姜姐姐果真是来了。我竟没有白等。” “阿蔓,你……是在此等我们?”姜仙凝满面疑惑。 “正是。”阿蔓满面笑意,略有些得意的扬一扬下颌。 “你是如何知晓我们要来此地?我们来时并未只会任何人,更是无人知晓。”姜若清也凑上前来,连声问道。 “呵呵,”阿蔓欢声笑了起来,“别人我并不知晓,姜姐姐来了我却是能知道。” “我?”姜仙凝更加疑惑。 “正是,姜姐姐可还记得你我体内有对亲缘蛊虫呀?” 姜仙凝闻听阿蔓所言,仔仔细细想了一会,隐约觉得好似确有此事,但近些年所经之事甚多,蛊虫之类如此细枝末节之事早已模糊不清不甚明了。便只得随意点了点头。 阿蔓并未并未纠结姜仙凝是否记得蛊虫,笑嘻嘻继续对众人解释:“我同姜姐姐体内有一对亲缘蛊虫,故此姜姐姐离得近了我自是有所感觉,又想着近些日子佚城忽的又浮出了地面,姜姐姐必然是要到佚城来探查一番的。故此我便来此地等候。整整等了一天才等到你们。果真还是来了这里。只是既然来了,因何不去寨子里叫上阿蔓?” 阿蔓说着撅起了小嘴,假意生起气来。 “阿蔓,此次佚城之行想必甚为凶险,我们来时匆忙并未想过叫上你。你虽是一直等在此地,这份情谊甚是令刑岳感动,但此行你益同我们一道,如今见也见过了你还是赶快回寨子去吧。待我们除了妖物再去寨子里找你玩耍。”刑岳止住姜仙凝二人谈话,面色凝重起来。 “岑凌哥哥,你因何不愿带着我?可是觉得我法力低微?近些年我得了机遇,法力高了不少,自保还是可以的,你们带着我也不必为我忧心。再者,来也是我自己来的,命是自己的,岑凌哥哥无需为我负责,只当你们不来我也是要进去的。” “阿蔓!此事绝非儿戏。上次我们本就不该带着阿水,此次更加不能带着你!”刑岳听闻阿蔓所言,竟是忽的发起怒来。 “岑凌哥哥,你不用再劝我,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去。上次虽然不是我这肉身,但今次便是用着我阿蔓的身体也一样不能让你独自进去。”阿蔓目光坚定,看来是铁了心要进佚城去。 “如何就是我独自进去,此次比前次还要多了我两位兄长。”刑岳狠狠盯着阿蔓,微微有些颤抖恨不得一掌将阿蔓打下山去。 “我说的只是岑凌哥哥同我,况且此次又多了仙长,那我更加不用怕了。”阿蔓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刑岳,并不想要改变主意。 “你……阿蔓,此事并非儿戏,连姜真人都不能知晓此行深浅,一旦入了佚城便再难顾着你了。” “我并不需要他人顾着,岑凌哥哥和各位仙师只管除妖便好,阿蔓说了,阿蔓自有保命的法器,若果真不能活着出这佚城也碍不得他人的事,岑凌哥哥就不要再赶我走了,便是岑凌哥哥此时不带着我,我便自己进去好了。”阿蔓忽的收了笑脸,又撅起了嘴。 “阿岳,便带着她吧,多个帮手也是好的。只小心行事便好。”刑风见阿蔓一心想要跟着刑岳,并无一丝要离开的意思,便开口一同劝说起来。 “大哥,你又不知道……”刑岳一时心急顶撞了刑风,一时又觉失言,只闷闷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却是依旧不愿带着阿蔓。 “三哥哥,你若不去阿蔓便也不去,不然你也别去了。”姜仙凝忽然开口。 “这如何使得?我怎能让你一人……”刑岳说到一半,忽的收住话头,知道姜仙凝是有意而言。低头沉吟一时,忽的笑了一声,继续道,“也罢,全都进去,想来谁也难得护得住谁。” 语毕,独自转身奔佚城走去了。众人皆是微微轻叹一声,姜仙凝拉起阿蔓,皆是跟在刑岳身后向佚城走去了。 此时佚城城门打开,里面影影绰绰无数人头于城内缓缓而行。似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但城中却是一片寂静,好似所有人皆是默默谈笑,哑声交流,整个佚城好似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几人缓缓踏入佚城漆黑厚重的大门,才自城中停住脚步,只听身后大黑门忽的发出轰隆之声,在转身时,两扇数丈高的大门竟自顾自的关闭了。一时却是没了退路。 “想来这佚城就是在等我们。”魑离轻声道,“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地府阴曹,既来之则安之。今日便找个客栈先休息吧,待得佚城转入法器之中,到得夜晚之时我们再行动。先去看看魂息再去地牢。如此可好?” 其余人等并未有人回答,而是全都转头看向姜问曦。 “也好。”姜问曦淡淡答道。 魑离闻言便一个转身奔了佚城中一座最高的小楼,城中人影绰绰,城门的告示墙前依旧站着一圈人。 姜仙凝想到初来佚城之时,自己同师尊在墙上看见悬赏捉拿魑离和姜问曦的告示。此时已过了这许多年,不知今日又是通缉的谁。 一时好奇,姜仙凝便转个身挤进人群之中,这人群看似密集,但竟然不过是一片影像而已,姜仙凝甫一走过,人影便飘飘忽忽消散了,待人走过之后又再慢慢凝聚,形成一片人群。姜仙凝并不惊讶,本是进来之时便已知晓这佚城的黑影并非是真人,如今见着是些影人也并非是甚稀奇事。 挤过一众人群,姜仙凝来到告示墙前,墙上依旧贴着层层叠叠的悬赏告示,其他告示全都模模糊糊好似被雨水冲刷的淡薄了,并看不清楚。只有最上面一排告示,帖的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姜仙凝一一看去,告示共有十张,上面清清楚楚画着一片头像,竟是今日一众来人。 姜仙凝心中一惊,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佚城竟是自己有灵魂吗?众人进城之时并无一个活人自城中出现,这些告示是从何而来?便是来时走漏了风声,有人提前画了画像,那阿蔓的画像却是何时画好?莫不是众人在城门处争吵之时,城内竟有人倏忽间画了一众画像,还一一贴在城门处的墙上?若是如此,那此时会不会依旧有人监视? 想到此,姜仙凝后背微微发凉,好似阵阵凉风自后脑吹来。不敢再独自站在一群影像之中,转身便匆忙想去追赶众人。怎知一转身却撞在一人身上,同这人重重撞了个满怀。 姜仙凝大惊,正要转身逃跑,却被这人紧紧抱在怀中,耳边一个声音轻声道:“别动。”竟是师尊。 姜仙凝压住心中疑惑,不再挣扎,悄悄抬头向头顶望去,正是师尊刀削般的脸颊。姜仙凝侧过头,将耳朵贴在师尊胸口,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膜。姜仙凝略略放下心来,此人正是师尊本尊,并非妖物假冒。但师尊因何却要自己别动。莫不是踏了什么要紧的阵门?ъimiioμ 既不敢动,也不敢问,姜仙凝伏在师尊怀中静静等了一时,只觉姜问曦紧紧箍在自己身后的手臂渐渐放松了力道。 “师尊,可是凝儿踏了什么阵门?”才能自由动弹,姜仙凝便立即抬头问道。 “并非,”姜问曦淡淡答道,好似并不在意,拉住姜仙凝转身便走,转身之时眼角轻轻瞥了一眼告示墙。 姜问曦虽是不愿回答姜仙凝所问,但姜问曦一举一动细微末节姜仙凝皆是细细看在眼中。虽是任由姜问曦拉着手臂向前面魑离追赶而去,但却抽了空当悄悄转头看向了告示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心头却是狠狠一顿。只见适才贴在墙上自己的画像,此时却是双颊凹陷,眼泛绿光流着鲜血,好似被人吸干了阳气。 其他人的画像似是也略略有些变化,姜仙凝正待再仔细看上一看,却是被姜问曦狠狠一拉,自中影像之中转了出去,绕过一栋屋舍走到大道上去了。 姜问曦走的很快,不过须臾便追上才进入旅店的几人。姜仙凝入得屋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四周景物似是有些熟悉。一楼是个普通的酒馆,不少影人坐在桌前寒暄饮酒,店小二穿梭于一众食客之中,但对姜问曦一众来人却是视若无睹。墙边一条楼梯通往二楼,姜仙凝轻轻拾阶而上,越是上前这一屋一座便越是熟悉,姜仙凝忽的恍然,这酒馆竟是当年自己同师尊第一次遇到君夜殇的酒馆,师尊还在此地挨了一刀,留下一条永久的疤痕。今日竟不知是巧合还是魑离有意,竟有一次入到这里。 姜仙凝缓缓走上二楼,来到当初君夜殇包下的齐楚阁前,姜仙凝静静站在门外一时竟不敢推门而入,此时佚城颇有些诡异,景色事物虽是好似当年一般无二,却都是些毫无声息的影响,竟连个影魔也是算不得。此间齐楚阁是当年君夜殇包下的一间,如今却是不知内里是何事物,若是推开此门正是见到君夜殇同师尊正在缠斗,当真是不知如何面对。 姜仙凝正站在门前犹豫不决之时,刑岳竟忽然自身后走上前来,一个挺身一把便将房门推了开来,姜仙凝来不及制止,便见两扇雕花的大门忽的一声大敞开了。姜仙凝立时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并无客人也并无当年的景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六章旧事如初(2) 未开门时虽是心中紧张,但真正打开门却是空无一物之时,姜仙凝满心皆是失望之情,不由的轻轻叹了一声。 “阿凝,你因何有些失魂落魄?你盯着这间屋子一直看些什么?如今又是一脸失望,莫不是这屋子你从前来过?”刑岳见姜仙凝有些异样,一时却是想不通。 姜仙凝轻笑一声,提步进了屋子,只见屋中陈设同当年一般无二,依旧干干净净好似依旧宾客如常。姜仙凝轻轻坐在当年君夜殇坐的位子上,抬眼看着刑岳:“如此,你便不觉得熟悉吗?” 刑岳回望着姜仙凝,眼中略有些闪烁,但依旧一脸迷惑。 姜仙凝看了看刑岳轻轻点了点头:“你当时被封了五识,定是不认得。当年我和师尊便是自这里遇见了君夜殇。” “这里?”刑岳一时也是惊讶起来。 “正是这里,你和阿水被封了五识就捆在那里,我可是拼了性命打的手脚发麻也未能救得你二人,倒是被君夜殇捉住,随你们一同扔进水牢之中了。”姜仙凝站起身指着屋内一处空地,给刑岳细细讲解。 二人在屋中聊得够了,便又再回到走廊上。刑风几人正将二楼所有房间一一打开查看,竟是全都如同此屋一般,除了洁净的摆设便都空无一物,并不似街上和一楼有众多影像熙来攘往。刑风一一查看了房间,便急忙催着众人速速选了房间休息一时,眼看佚城便要天黑,不晓得这一黑要黑到几时,若是遇到影大人,相对一战亦是不知要战到哪日。 姜仙凝自是同阿蔓住了一见,刑家三兄弟住了一间,清静怀诚住了一间,剩下最后一间姜问曦才迈入房中,魑离竟也挤了进来。 “姜真人,其他人都是挤着住的,你总归不会要自己住一间,将我再赶到其他三四人一间的房中吧?”魑离以手抵着姜问曦正要关闭的房门,倚在门框之上,一脸妩媚之态,笑靥如花。 姜问曦略略犹豫了一瞬,便转身松开了屋门,总归二人都是无需睡眠,只静坐调息便好。魑离亦是如此,因此虽是不愿与之同房,也没得如何理由拒绝,便由着魑离随意便好。 一时分好房间,姜仙凝同阿蔓齐齐坐在屋角的床榻之上,拉着手说些分别后的相思之情,又纷纷讲述着离别后自己发生的事情。说到三界之战后众人围攻缥缈之事,阿蔓竟忽的一下站起身,以手捶着床幔忿忿的道:“什么仙门,什么世家,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落井下石之人。当年他们来佚城,找佚城不到之时便是相互责备相互推脱,根本无人再细心找寻,只是一推二二推三,当时阿蔓便觉得这些仙门正道并非善类。如此一看便更加不像了。” 姜仙凝微叹一声:“世人本就如此,见风使舵人云亦云,这便是人性。也罢,反正死也死过一次了,反而更加通透了,许是还要谢谢那些个逼死我的人。想起来他们也并未得逞,我不是仍然健在于世间。”说着,姜仙凝惬意得微微一笑,好似早已忘记当年被打下断魂崖时的绝望。 “姜姐姐还真是豁达,若是我定是忍不得。”阿蔓转过头,眼中似是闪过一丝仇恨,不过只是一瞬,便又笑的一片温柔,“不过既然大难不死,日后定然会有大造化。” 姜仙凝一向观察甚微,阿蔓的丝丝表情皆是尽入姜仙凝眼底,但姜仙凝一时想不出阿蔓因何而恨,想着许是自己看错了,便也不甚在意,继续同阿蔓聊了一时,二人因着明日还要深入佚城,便早早睡下了。 姜仙凝睡得并不安稳,如今自己没了功法,若是影大人此次知晓众人行踪,夜半前来偷袭,自己确实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靠着阿蔓来略略抵挡,但当年阿蔓不过是个孩子功法自是不必多说,今日亦是不知其深浅。若是影大人前来,还得靠着自己怀中这些个符篆才好。 一时脑中胡思乱想心中混乱,迷迷糊糊不知身处何处。不知在床上辗转反侧迷糊了多久,姜仙凝耳中忽的传来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一瞬间,姜仙凝醒了过来,微微睁开双眼,身畔睡着的阿蔓竟是不见了踪影。姜仙凝心中咯噔一声,立时清醒。 缓缓转头向屋里巡视一圈,并未看见阿蔓身影,姜仙凝自床上爬起身,在怀中摸了一张清明符贴在自己额头,透过符纸借着月光姜仙凝在屋中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并未有任何一样,说明并无幻象和结界。 如此,阿蔓便果真不在屋中。便是自己此时只是个普通人,但今夜睡得甚是轻便,若是有人进屋捉走了阿蔓,自己绝无可能毫无一丝察觉。如若是阿蔓自己走出了屋子,又是因着何事? 姜仙凝缓缓自床上爬起身,满心疑惑的闪在窗边,掀开一条窗缝向路上望去。此时路上清清静静,倒是一轮明月分外明亮,高高悬在天际将一条主路照的清清楚楚,却是没有一个人影。 姜仙凝想着,不知何时佚城也有了月亮,正待关上窗户去楼下找一找阿蔓,只见远处一个细长的黑影闪了一闪,隐在后一排屋舍之中。看身形,那黑影竟是阿蔓。 姜仙凝记得后一排屋舍里锁着的是各种魂息,阿蔓应是并不了解佚城,怎得自己半夜里跑到后面去了?莫不是出去迷了路,还是什么人有意将她引了去? 姜仙凝想着心中有些担心,悄声关好窗户,蹑手蹑脚开了屋门,下楼,奔着阿蔓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夜晚的佚城甚是阴冷冰凉,一阵阵阴风顺着脖领钻入衣衫,瞬间便泛起一层鸡皮。一时间只身一人跑上大路,姜仙凝心中竟有些隐隐的恐惧。若是出门之时叫上师尊和魑离便是最好,此时若是果真遇到影大人,自己定是毫无反抗之力,仅凭着几张人间下三清的符篆便是用自己的血浸个湿透,于影大人而言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心中一边暗暗叫着苦,但脚步却是并未停下,一步步向后一层屋舍的黑暗中走去。前一排屋舍大多高大雄伟,严严实实挡住后一排屋舍的月光,此时姜仙凝便是一个转弯歪进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中。 姜仙凝如今没有神识,探不清前方状况,只凭着本能于一间间屋舍中穿行寻找。略略循着适才在酒楼中猜测的位置探了一圈,却是并未见着一个人影,也并未有甚妖邪之物。姜仙凝心中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每次心中疑惑的幻觉皆是并非幻觉,此次亦是不像幻觉,况且自己头上贴了清明符并不容易陷入幻觉之中。 又在附近转了几圈,仍旧是四处空无一人。姜仙凝又转了几圈,走的远了一些,但一间间屋舍并无任何变化,静静伫立于黑暗之中,死一般沉寂。便是曾经隐隐泛着微光的魂息如今也是一团漆黑,自屋门缝隙中望去,只剩一片无尽的黑暗,好似当年满屋的魂息俱已成了一片死灰。 姜仙凝犹豫着,怕自己走的太远若是遇到妖物无法应对,况且众人本就怀疑如今的佚城是影大人有意而为。若是单独一人碰上影大人,一时战死倒也算了,若是被捉了去,不知又要如何要挟师尊。 想到此,姜仙凝停住脚步,转身走回大路。白日里熙来攘往的幻象如今早已不知去向,空荡荡一条平坦的路途洒着一地淡黄的月光,独自一人拖着颀长的影子于无垠的金黄中踯躅而行,姜仙凝忽的有种感觉,这散着幽光的道路竟好似黄泉之路,这一去竟不知前方是天上,人间,还是地府。 如今做个普通人,姜仙凝胆子似是比曾经小了不少。心中竟常常生出许多恐惧,如今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又一时想到黄泉地府。姜仙凝竟是暗暗竟出一身冷汗,再不敢胡思乱想,只用力暗了暗头上符纸,一低头奔酒馆方向跑了起来。 不多时,姜仙凝又回到了酒馆,酒馆中依旧一片寂静,似是并未有人知晓自己于黑暗中跑了一圈。轻轻推开大门,门竟是虚掩着的,随着姜仙凝的手,大门吱吱呀呀的缓缓打了开来。 姜仙凝站在门口,悄悄的向门内张望着。自己记得十分清楚,当时出门之时回身将大门关的严严实实。若是中间无人醒来,大门因何就变成虚掩着了?若是有人醒来,知道自己出了酒馆,竟不出去找寻自己,而是又回屋继续睡觉?一众人等,姜仙凝实是想不出谁能如此不顾彼此情谊。 张望了一会,姜仙凝确认除了大门,屋内并无任何异常,才缓缓抬腿跨进了酒馆中。酒馆内门头上的风灯如今已经熄灭,整个酒馆除了大门外洒进的月光照亮门前的一片地面,其余便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姜仙凝站在门口,又犹豫了一时,不知这黑暗中是否隐藏着什么。正举棋不定之时,只听二楼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像是屋门碰撞之声。 姜仙凝一个闪身,躲在门边的阴影之中,静静抬头盯着二楼走廊。一个黑影自走廊尽头现出一片模糊的轮廓,黑影缓缓向二楼围栏边移动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姜姐姐,是你吗?”竟是阿蔓的声音自楼上传来。 姜仙凝依旧躲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适才所见街道远处的黑影必定是阿蔓,自己出去寻找时并未看见任何人,听见任何动静。阿蔓是从哪里绕过自己回了酒馆房间的,便是果真是自己出门寻找时,阿蔓又折了回来,但外面街道一片死寂,若不是刻意隐藏声息又是如何一声不响的同自己擦身而过的。此时楼上隐在黑暗中的一团影子,越想越是诡异,此人到底是不是阿蔓,实难猜测。 “姜姐姐,到底是不是你?”阿蔓又轻轻叫了一声。 姜仙凝依旧没有动。只听楼上又传来一声喀嚓声,只一瞬一条白色身影忽的自一间屋中闪出,一晃眼的功夫便自二楼廊上飘飞而下站在姜仙凝面前。一甩袖用真气关了两扇屋门,转手拉住姜仙凝向楼上走去。 “师尊,”姜仙凝自身后轻轻拉了拉姜问曦衣袖,紧走几步贴在姜问曦身后轻轻说道,“凝儿有话说。” 姜问曦并未作何反应,依旧拉着姜仙凝的手,缓步走上二楼。二楼廊上果真站着阿蔓,见到姜仙凝上来,脸上露出一片欣喜。 “姜姐姐,你去了哪里?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我?害我吓了一跳,以为进了什么妖物。”阿蔓说着便上前来抓姜仙凝的手,但姜问曦挡在两人中间,微一用力,姜仙凝便被拉在身后。阿蔓站在姜问曦身前,怔了一怔。 “姜师傅,你拉着姜姐姐做什么?姜姐姐你头上贴的什么东西?”说着,阿蔓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似是心中想到什么可怕之事,“你们……” 阿蔓犹豫了一时,忽的笑了一笑:“我本是怕姜姐姐自己跑出去危险,出来寻找,既是同姜师傅在一处,我便回去睡觉了。”话未说完,阿蔓一个转身跑回了屋里,咣当一声关上了屋门。 姜问曦见阿蔓进了屋子,才缓缓转身拉着姜仙凝进了自己屋中,魑离本是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戏,如今见二人进屋便抬手关了屋门,转身坐在桌前,缓缓道:“好了,说吧,发现了什么?” 姜仙凝见二人见怪不怪,似是已知晓什么,便把适才阿蔓之事统统说了出来。 “阿蔓特意在佚城外等候我们便是一件不寻常之事。”魑离幽幽道。 “正如阿蔓所言,我两人体内却是有一对蛊虫,当年离开苗寨之时她说不想除了我俩体内蛊虫,或可偶尔联系一二。前时阿蔓提起我一时想不起,慢慢的却是越来越真切些了,好似确有此事。”姜仙凝拖着下巴,回想了一阵,心中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有些别扭。曾经苗寨之事竟是忽的有些模糊,又好似忽的有些明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七章爱恨情仇(1) 三人在屋中悄声探讨了一时,左右亦是想不出阿蔓夜半跑出去到底是因为何事,见了何人。 “若是猜不出,不若直接过去问一问。有我在不怕她不说。”魑离目光微冷,想必猜的辛苦早已失了耐心。 “不行,”姜仙凝急忙出言制止,“假若是我看错了,活着是影大人有意而为,我们不是刚好上当,为他人所用了?况且阿蔓若是要害我只管驱动这蛊虫便好了,或者将我引出去时对我出手我必然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我依然平安回来了。我们若贸然去质问她,冤枉了她却是不好。” “冤枉?适才她初见姜真人便慌慌张张,见拉你不成又是一身战栗,匆忙回了屋。心里若是没鬼,她怕些什么?”魑离越发不耐烦起来,竟是有些冷言冷语,“你们若是怕她恼,我便去问,不过一个小姑娘,三言两语威吓几句便全都问出来了。” “魑离,你休要去吓她,阿水心思纯净是因我们而死,如今阿蔓体内承袭了阿水的全部记忆和感受,又怎会害我们呢?” “即便承袭了,但她也不是阿水。就算是阿水,几年时间人总会变的。”魑离虽是对阿蔓毫无好感,但姜仙凝始终却是不能相信阿蔓会承着阿水的情感来害自己。 “清月君还是先休息吧。一个小姑娘也闹不出什么大是非。只看好凝儿便好,勿要横生枝节。”姜问曦忽的开口压下魑离话头,又转头用下颌轻轻指了指床榻,对姜仙凝道,“凝儿且去休息一下,待幻影再现时我们便去找寻影大人,此一去不知要多久,你如今是普通之躯勿要过于劳累。” 姜仙凝见魑离并未违抗姜问曦早已乖乖歪在卧榻上闭目小憩,自己便也毫不推辞倒在对面床上睡了下去。此时有师尊在身旁,姜仙凝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竟是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门外依旧是一片静悄悄的熙来攘往宾客满朋。姜仙凝被大门的一声吱呀声吵醒,只见姜问曦和魑离正要走出门去,姜仙凝立时翻身下床紧跟了上去。 “魑离,这是要去哪?” “你可再躺躺略等一时,我和姜真人去叫上众人和阿蔓,今日便去搜一搜那城主府。你且歇着,走时叫你。”魑离依旧满面含笑,似是诉说一件令人愉悦之事。 “既是醒了便也睡不着,我去叫阿蔓便好,如今所有人全在这里,不怕她对我如何。”姜仙凝说完,转身奔阿蔓的屋子去了。 姜仙凝轻轻推开门,此时阿蔓依旧躺在床上,面朝里。似是睡得深沉。姜仙凝轻呼了一声,阿蔓揉着眼缓缓爬起了身。一抬眼见是姜仙凝,便立刻笑了起来。 “姜姐姐,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为何?” “昨夜我自己跑了出去,我以为你嫌我乱跑不理我了呢。”阿蔓笑呵呵的说着,眼中一片清澈。 “昨夜你自己跑出去,我自然是十分担心,却不会因着如此便不理你了。我师尊亦是怕我乱跑才将我捉到他与魑离的屋中去。”姜仙凝淡淡的说着,细细观察阿蔓的脸色,但阿蔓之事恬淡的笑着,脸上并无一丝波澜。 “哦,我也怕姜师傅怪我,既是你们都不生气,我便放心了。” “只是,你昨夜到底因何出去?去了哪里?你一声不响便出了门,却是令人担心。”姜仙凝此言一出,顿觉阿蔓眼中精光一闪,但阿蔓脸上的笑容却掩盖了这一闪而逝的惊慌。 “我不过是想出去方便方便,怎知才一出去,便看见远处好似有一个人跑了过去,看身影像是清月君。我一时好奇便跟着跑了过去,怎知却左右找不见人。一时心中害怕便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回来时发现姜姐姐也不在屋里,我便又跑出去寻找,才一出门便听到门响,故此才在楼上询问。”阿蔓语气淡淡的轻描淡写的描述着。 “哦?”姜仙凝微微皱起眉头,阿蔓所描述竟同昨夜自己遭遇一模一样,微一不同之处便是阿蔓是看见魑离,而自己是看见阿蔓。姜仙凝只‘哦’了一声便沉寂下来,细细盯着阿蔓的脸思量一番,却是依旧辨不出此一番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既是毫无破绽,便也只得先相信下来。 此时不宜胡乱猜测相互诟病,若是自己人内讧起来却是刚好合了影大人的意,姜仙凝收一收思绪,起身对阿蔓道:“此后千万不要乱跑,影大人神出鬼没功法深厚,若是被他捉住必当受苦,也累别人担心。” 阿蔓连连点头,二人边说边走,一时同众人于二楼廊上集合便齐齐出发奔了城主府。 城主府位于佚城大路尽头处,此一座府邸依旧一团黢黑以乌砖建造。此时佚城的月光又再隐去,一片漆黑中只有一众幻象影影绰绰来回穿梭。看似繁华又落寞。 城主府更是在这一片黑暗中仿若一只巨大的怪兽静静伫立,门楼上两盏散着幽光的魂灯仿若怪兽的一对眼睛,冷冷注视着众人。此时城主府中门大开,门内漆黑一片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更好怪兽的一张大嘴,正等着来人自投罗网。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虽是眼前景象看得人头皮发麻脖颈发凉,但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此一座府邸不过普通三进院,正门进去迎面便是一座影壁,上面雕着一条虬结盘桓的黑龙,此黑龙四爪长角,满口獠牙粗壮尖锐,一只眼睛仿佛活的一般,眼球内流光溢彩乌金闪烁。影壁左右两条回廊蜿蜒迂回连接着几座仆人房,再入二门便是左右客房和议事正堂,与普通商贾屋舍并无二至,只是中庭正中一口水井分外显眼。 众人在前堂搜索一番,各个屋中都空空旷旷,不过几张桌桌椅椅歪七扭八的扔在屋内,好似空置许久早已无人居住。正堂中也一如普通人家桌桌椅椅分宾主排列整齐,此外便再也不多一物。 姜若清几人在正堂内搬搬挪挪,又在墙上上下摸索,却都是些普通的东西,找了多时却一无所获。 众人见此处无甚可看,便继续顺着旁侧小门到了后院。后院共有三间屋舍,左右偏方自是不用多看,只是一间空屋。正面正房内却是好似有人居住一般,里面床榻桌椅,字画帷幔一应俱全,如此看来总算多少有些人气。 姜若清一看便来了兴致,一掌推开正屋大门,自门口探查一番便奔这卧榻走了过去。 “不知这城主到底是不是影大人,看起来倒也不甚富裕,这一栋屋舍里竟然只有这一间还算像个样子。若是要藏些什么也只能是藏在床下了。”姜若清一边上上下下搜索床榻,一边自言自语。 其余众人见姜若清找得起劲,亦是进入屋中帮忙搜索起来。但搜了却是仍旧毫无收获。 “这是为何?莫不是佚城中还有其他秘境?”刑风停下搜索,站在屋中缓缓扫视一番,手中的火折子将一众人影映在墙上,摇曳不定,竟好似直直厉鬼站在墙中暗自嘲笑。m.Ъimilou 姜仙凝搜了一时,也无甚结果,便也停下动作,怔怔盯着墙上晃动的人影,忽的想起当年君夜殇的属下,便是如此自墙壁中走出,一时心窍似是略有所通。 “莫不是藏在墙里面了?”姜仙凝想着便在墙壁上细细摸了起来,才走几步便呼的一下绊在一人身上,低头查看,竟是阿蔓。 此时阿蔓正趴在地上,侧脸紧紧贴着墙壁,伸手向旁边一张立柜下摸索。 “阿蔓,你做何事?”姜仙凝有些疑惑。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但我却够不着。”阿蔓被挤压的声音自柜角处传来,好似被谁捏着脖子。 姜仙凝略略查看一番,这立柜有一人多高,又扁又宽,并非平日使用的尺寸,正面柜门雕龙画凤柜底还雕着一对如意,刚好挡住柜子下面的缝隙,只有侧面有个孔洞可以略略伸进一只手臂。 “下面有什么?”姜仙凝附身问阿蔓。 “好像是个物件,看不真切,我好像摸到了。”阿蔓话音才落,只听柜子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紧接着便是轰隆隆一阵低沉的轰鸣,床榻后的一面墙壁竟缓缓转动起来。 众人都惊异的凑了过来,只见墙壁连同着床榻转了一个半弯,墙壁两侧露出两个空洞,容得下一人通过。门后依旧漆黑一片,不知是密室还是暗格。 刑岳举着一盏才自茶桌上找到的风灯,缓缓将手伸进门后。顿时专门后亮堂了起来,里面空间不小,风灯只照亮了一小片空地,后面空间不知还有多少,左右探照,竟是一间密室。 “阿蔓,你竟找到密室。挡真是好运气。”姜若清转头对着阿蔓欣喜的笑起来,“快点进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要找的全在里面。一路也不见影大人,许是也躲在里面。” 姜若清才要同刑岳一起迈进密室,便被姜仙凝一把拉住。 “你既是晓得影大人许是也在里面,如何就冒失的要进去?” 姜若清闻言微微停住脚步,犹豫了一瞬道:“站在这里恐怕也等不到影大人出来,总归还是要进去。” 姜仙凝一时也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得转头看姜问曦。 只见姜问曦自袖口中摸出一张符纸,一抬手符纸便自己点燃。姜仙凝知晓这是指路符。姜问曦夹着符纸来到密室门前,轻一甩手,符纸便发着亮晶晶的黄光自己向密室深处飞去了。一时符纸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光亮,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密室内十分空旷,除了几张画几便空无一物。指路符围着密室飞了一圈,再找不到新的出路便转个圈熄灭了掉在地上。 众人见密室中并无影大人也好似并无危险,便一一进入了密室。阿蔓跟在姜仙凝身后走在最后,紧紧拉着姜仙凝的衣袖,手臂似是略略有些颤抖。 二人才不慌不忙才一踏入密室,只听轰隆声再起,转头时身后密室石门竟是关了起来,此时竟只剩了一条缝隙。姜仙凝立刻拎起腰中凝仙想插在门缝当中,但才一抬手,袖口竟被阿蔓抓着。只停顿了一瞬,姜仙凝立刻把凝仙换在另一只手中,再挑剑时,石门却刚好关闭了。 姜仙凝有些气愤的跺跺脚,心中很是不甘,若不是阿蔓胆小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能卡住一丝缝隙,好歹也算有条退路。如今却是一众人全都被关在这密室中,即无出口也无退路倒是如何是好。 “姜姐姐,是我不好,是我拉着你。唉,都怪我胆小。”阿蔓见自己拖累了姜仙凝,一时更加着急,急忙忙责备自己。 姜仙凝愣了一时,渐渐平复了心情:“算了,你不是也被困在里面了,同病相怜又因何相互埋怨。还是想想办法出去才好。” 一时语毕,再无人搭话,清静怀诚四人跑到石门处拿出佩剑不断剜挖着门缝,其与众人则站在密室内细细查看。阿蔓深觉是自己拖累了大家,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寸寸摸着地面。姜仙凝见阿蔓甚是自责,想拉起阿蔓叫她不用如此,却被姜问曦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姜仙凝转头看了看伏在地上摸索的阿蔓,微微叹了口气也便去其他地方摸索了。 “岑凌哥哥,姜姐姐,这里有个拉手。”阿蔓摸了一时已摸到墙角,此时正在墙角处低头高喊,“我拉一下,兴许是密匙。” “阿蔓,不要!”阿蔓话音未落,刑岳便急忙喊出声来,但依旧是晚了一步。 只见阿蔓转过头,脸上似是挂着诡异的笑容,一只手依旧拉着地上的把手,笑眯眯看着大家。但不过只是一瞬,阿蔓的脸便被无数剑雨所遮挡。一时间,这一掌憨甜的笑脸竟忽的变作一副惊恐的面容。 众人纷纷拿出武器拨打着身畔飞舞的铁箭,同时被剑雨逼得逐步后腿渐渐来到阿蔓所在的墙边。阿蔓此时抱着头挤在墙角,这一片缝隙竟是没有剑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八章爱恨情仇(2) 一阵剑雨扫过,众人全都挤在墙边,姜若静被铁箭刺中的袖口,正苦笑着拔剑,一边有些自嘲的道:“多亏我只剩了一只手臂,不过射中袖口而已。” 清怀诚三人也跟着尴尬的呵呵直笑,感叹这甚是幸运,但姜仙凝却是笑不出口。三界大战之时,清静怀诚皆是受了重伤,姜若诚丢了一只手臂,姜若静脸上一道疤痕好似江洋大盗,永远也不得消除。如今不过几年,若诚竟然能用自己空荡的袖筒调笑。姜仙凝心中一阵绞痛,不由得别过脸去。 众人不过轻松了一瞬,只听机扩之声再起,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又一片剑雨竟是正对着众人迎面射来,此时面前满满一片铁箭,却是躲不可躲避不可避,与此一同飞来的竟还有一团艳黄的烟雾。姜问曦一瞬间将姜仙凝推在身后,举正英准备拨开面前铁箭。 只见铁箭就要飞到众人面前之时,身后一面石墙竟然也发出阵阵轰隆之声,众人便是眼看着满屋的剑雨随着石墙的翻转,悉数射在翻转过来的石壁之上。一团黄烟此时也飘到墙壁面前,顺着尚未关闭的墙缝用力向另一侧拥挤。众人被石墙翻转过来,用力一推,一个个竟是脚步不稳,趔趄着相继被推搡着摔下一段石阶。 此时台阶下石路坚硬一时摔的人全身生疼。面前一条黑洞洞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外面剑雨毒气一时不得应对,众人手中照明的物件悉数不知去向。此时只得摸索着洞壁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试探着向通道中走去。 姜仙凝站起身,一只手撑着石道壁一只手胡乱向前摸着,想着若是能抓住谁一起走便是极好的。才抬起手摸了两下,只觉手腕一紧,便被人死死握在手中。同时身旁一道微白的亮光忽的闪烁而起,照亮了前方通道。 正是姜问曦燃起了指路符,此时指路符正脱离了姜问曦手指,缓缓向前飞去。姜问曦并不言语,拖着姜仙凝疾步而行,紧紧追着指路符,其余众人亦是紧紧跟随。 走了一时,指路符进入一个相对宽敞的石洞,在石洞中缓缓转圈,探测着新的路途。一众人呼啦啦全都挤进石洞,正要借着光亮查看一番。只听啪嗒一声,刑岳手中亮起一束火光,竟是火折子亮了起来。 “刑岑凌,你既是有火折子,因何要摸黑跑到此处,路上几次险些摔倒,却是跑的辛苦。”姜若清进刑岳突然点亮了火折子,心中略有些不快,斜睨着眼抱怨。 刑岳尴尬的一笑,连忙解释道:“适才在外面我的火折子也是跑丢了,本以为没有了,这不是才摸出一个便立刻点燃了嘛。” 两人说话间,姜仙凝已借着火光在石洞中扫视一番,除了中间一张石桌外,这石洞的洞壁上大大小小分布这上百个石龛,石龛中有些放着蜡烛有些放着不知名什么物件。 姜仙凝让刑岳将石龛中的拉住点燃,一时间石洞忽然明亮起来,墙上烛台波光粼粼竟好似空中繁星一般,摇曳闪烁。 “这石龛中竟然有书,”刑岳一边点着蜡烛,一边伸手拉出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无上门双休秘籍,凤舞九天。这本竟是无上门的秘籍。” 刑岳自石龛中拎出一本略有些残破的书本,指着封皮上一行小字,一边嘀咕一边不断啧啧称赞:“这里竟然还有秘籍,再搜一搜,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众人依着刑岳的样子,也在石龛中寻找了起来,不多时便搜了一堆各门各派的秘籍出来。 “这些门派丢了秘籍竟也不找吗?”姜仙凝看着如此多的秘籍一时心生疑惑。 “大抵是不知道或者早就遗失了吧,”姜若清一边答着姜仙凝,一边自一个石龛中双手捧出一卷竹简,恭恭敬敬递在姜问曦面前,“师尊,这是缥缈秘功。” 姜问曦轻轻接过竹简,解开系带,哗啦一抖,一条沉重颀长的卷轴便自洞中石桌上长长的铺陈而开。姜问曦盯着竹简,借着石龛中的烛光粗略看了一遍,轻声道:“果真是缥缈遗失的心法。虽不是甚高深功法,但却是缥缈独家参透的奥义。不知何时遗失了,竟然放在此地。” “姜真人,你可是能想到何人会偷此秘功?”刑岳手中也拿了一本功法,缓缓走到姜问曦身前,压抑的问姜问曦。 “除了司库的弟子,他人并无机会接近藏书店密室,便是司库弟子要进去也是要同姜蓝一道,自己亦是进不去的。除非姜蓝亲自去拿,其他人若要进去却是难上青天。”姜问曦淡淡道。 “这……竟是我师尊做的?”姜若诚忽然接话,却是被姜若清一眼瞪回身后,再不敢胡乱多言。 “自然不是姜蓝所为,只是何人能有如此功法,却是不知。”姜问曦微微摇头,懒怠去想到底是何人偷了秘书,既是能在密室中偷走秘书,此人功法必定十分高强,自然行踪隐秘不会被人发现。筆蒾樓 “师尊,我找到四象宗的密法书,当年苏宗主说如若谁能找到他们宗门一时的密宗,便会应允那人一件事情,如今凝儿找到了,待出去之时,定要让苏宗主允我一件事才好。”姜仙凝讲密宗揣进怀中,轻轻拍了两下,便继续自石龛中寻找秘籍。 “小师叔倒是想的好,若是想去邀功也要先出得去才好。”姜若清见姜仙凝还想着邀功,便结果话头泼了一盆冷水。 姜仙凝并不恼,只微微一笑便继续翻找去了。石龛中除了蜡烛便是秘书,一条狭长的通道两侧坑坑洼洼凿满了石龛,不过随随便便翻找了一下,姜仙凝便找到了四五个门派的密宗。正要嘲笑仙门几句,却一转头看见魑离沿着通道正缓缓向石路更深处走去,好似对墙上密宗并不感兴趣。 “魑离,你因何自己走了?这一墙的密宗竟没有魔族的吗?你竟是不要拿回去?”姜仙凝叫住魑离了,怕魑离一时忘记了寻找密宗。 “我魔族不稀罕什么密宗,若是等下找到法器却是要好好查看一番。况且我魔族最大成的秘功一直在我手中,什么人能在我手中抢东西?”魑离边说边走的远了一些,悠扬的声音有些飘忽。 姜仙凝同清静怀诚分外卖力挑挑拣拣,只将自己门派的功法秘籍捡了出来塞进乾坤袖中其他门派的则随便翻一翻,便依旧放回原处。 “小师叔,”姜若清稍稍凑到近前,在姜仙凝身边轻声道,“此处各派密宗都有,你随便翻看翻看若是有能练的,不是捡了个便宜,若是碰巧能冲破禁制解了金丹不是更好?便是修不得只当练些拳脚功夫也好。” “你如何不看?”姜仙凝随意的答着,对姜若清的提议并不感兴趣。 “我如今还在缥缈,若是练了别家功法岂不是……”姜若清低声咕哝着。 “你师尊虽是不认我,但我此时还叫我师尊一声‘师尊’便不会练别家功法,便是能冲破封印释放金丹,亦是不会背叛缥缈。如今我在邢家也不过学些普通拳脚功夫,并不会习心法结正气。”不待姜若清说完,姜仙凝便迅速回答,语气十分坚定。 “小师叔,若清不是要你背叛缥缈,只是你如今……这影大人看似还要捉你,你若是能有些功法能撑的一时,总归还能逃上一逃。” “若清师侄的好意我自是知晓,只是休要再说偷练别家功法之事,若我练了别家功法便是当真没有了师尊。生死自有天命,只求问心无愧而已,何必为了苟且偷生而坏了自己心性。” “小师叔,”姜若清狠狠掐着手中一本秘籍,手指略略有些泛白,“终究是缥缈负了你。” 姜仙凝莞尔一笑,竟是一脸自在:“我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 姜若清心中知晓这并非姜仙凝本心,如此变故谁人能毫不在意,说忘便忘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只听魑离的声音自石道前飘飘悠悠的传来。 “你们不要看那些个无用的秘籍了,过来看看都是谁家法器在这里吧!”魑离的声音透过长长的石道,虽是有些飘摇,但却如同一颗炸雷听的人心澎湃。 众人皆是放下手中之物,奔着魑离声音的方向走去,一段冗长的通道之后另一个巨大空间出现在眼前,这是另一个石洞,石洞中满满堆积的物件,在点点烛火的映照下反射着晶莹微光。光点摇曳时而一转刺一下眼球。再远处一片漆黑之地,竟是里面还有一个石洞。 “竟然有如此多法宝?莫不是这世上的法宝全都被影大人偷了来?”刑岳一向酷爱收集法器,此时眼中放着精光,惊讶的微微张着嘴。 众人依旧在洞中翻找着本家法器,果真亦是有不少法器已经丢失却毫无知觉。 “这许多法器一时也带不走,只拿本家的,能带多少带多少吧。”姜若清一边翻找一边唠叨,其余人也都一件件翻找着鉴赏分辨。 “只看看哪件能用只管用着便是,其余的还是不要拿了,便是放在乾坤袖中亦是有些重量。别说现下出不去,若是出去遇到影大人,莫不是你们要带着一身累赘抵御影大人吗?” 几人正翻的兴奋,一时闻听刑风所言,顿时败下兴致,悻悻的扔了手中法器。 “若如此便不要白费力气,待得除了影大人拿下佚城再来搬吧,此时便是找到什么顺手的也需得同法器磨合,一时却是难以契合。还是休要给自己找麻烦的好,只能看不能拿,却叫人心里酸涩。”刑岳左右看着一众法器,无奈的移动着脚步向里间洞口走去。 “诶?阿蔓呢?”姜若清的声音传来,忽的令人心中一抖。 众人一时只顾寻找搜集自家秘籍,法器,此时发现少了一人,细细回想却是好似许久都未见着阿蔓了。借着烛光,又再洞中转了一圈,确实没有阿蔓身影。 “莫不是还在原来的洞里?”姜若静道。 “我去找。”姜仙凝转身,急匆匆奔来路而去,姜问曦见姜仙凝独自跑了急忙也跟了上去。 来时的石道幽长静谧,姜仙凝走得着急,衣衫擦过石壁,壁上蜡烛微微闪烁,照得地上光影亦是时明时暗。走了一时,石道中除了自己和师尊轻轻踏出的足音便是一片沉寂。远处除了昏黄的烛光亦是再无他人。 这地下密室不过两间石洞和一条石道,自是不会迷路,且这密室中并无妖物,除了出不去倒是十分安全。阿蔓便是一时落在后面,想要追上众人亦是不难。但此时眼看便要走到入口处的石洞,依旧不见阿蔓身影,姜仙凝隐隐有些心急。细细回想,竟是一时想不出被石壁翻下台阶时,到底有没有阿蔓。若是阿蔓并未进入密室,此时定是必死无疑。 想到此,姜仙凝加快了脚步,几步奔到门口处石洞之中,略略环视一番,竟是果真空无一人。 “阿蔓!”姜仙凝心中焦急,忍不住喊出声。 “姜姐姐,我在这里!”姜仙凝喊声未落,只听不远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幽幽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台阶尽头似是有个模糊的身影微微晃动。 “阿蔓?”姜仙凝再叫一声。 “姜姐姐!”声音竟果真是自台阶上传来。 姜仙凝循着声音走了几步,渐渐放缓了脚步,心中却是越揪越紧,已经过了这许多时候,阿蔓因何还在门口,若是那时并未被翻下台阶,又是如何进来?或许,那隐在黑暗中的并不是阿蔓! “姜姐姐,你快些过来,这个石壁上有个缝隙,似是能将石门打开。”阿蔓的声音依旧飘飘忽忽,仿佛正同什么东西角力,“快些来帮帮我,姜姐姐。” 姜仙凝缓缓向前挪了几步,正犹豫不决时,姜问曦忽然自身边走了过去,几个飞身便上了台阶,忽的一掌排在石门之上,只听石门轰隆作响,竟是重新打开了,外面已是不见了箭雨和毒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九章堕其术中(1) 姜仙凝见师尊一掌拍在石门之上,便也顾不得犹豫,疾跑几步奔上前去。只见此时石门被师尊拍开一条缝隙,外一层密室中此时竟是光亮如常,一片金黄之色自缝隙中渗透进来,竟好似一条金黄的流瀑倾洒在石洞之中。 “师尊,”姜仙凝挤在姜问曦身后,自缝隙中向外间密室张望,“外面毒雾竟是散了,这门既是能开个缝隙,稍后人多时费些气力想是便能全开,只是不知此时出去可还有箭雨。” 姜仙凝只顾自言自语,姜问曦也并未作答,只稍稍转身冷冰冰对阿蔓道:“阿蔓姑娘是如何打开石门的?” 姜仙凝闻听师尊此问忽的想起适才心中犹豫之事,亦是挺直身体转头看着阿蔓:“是啊,阿蔓,适才你去了哪里?我们四处找你不到,我还以为你被关在外面毒雾中了。” 阿蔓略略愣了一瞬,微微笑道:“害姜姐姐和姜师傅着急了,是阿蔓不好。不过是阿蔓拉着那石门把手才打开石门,自然不会被落在外面。适才我本是在这里看一本秘籍,一抬头你们却全都不见了,待要去追之时,这块石门竟是响了一声。阿蔓便过来察看,竟是看见这石门边有个缝隙,之时阿蔓一人推也推不动,还把手指卡在缝隙之中了。多亏姜师傅拍了这石门一掌,不然阿蔓的手指怕是难保了。” 姜仙凝本以为师尊上前拍石门一掌,是因着怕出口再次堵住,或是因着怕阿蔓为妖物所化伤着自己,故此才争抢着上前。没想到竟是因为阿蔓卡住了手指。 姜仙凝心中微波荡漾,竟是好似有些气闷。师尊此时站在石门旁清冷冷看着二人,姜仙凝歪着头,悄悄斜了师尊一眼,狠狠道:“如此说来,阿蔓倒是要好好多谢我家师尊,只是如今师尊也不是我师尊,也不知他日凝儿若是犯险,师尊还当不当凝儿是徒儿。” 姜仙凝嘴上说的痛快,心中却是有些嘀咕,不知师尊会如何作答。但等了一时,却不见姜问曦言语,不过是微微轻哼了一声而已。姜仙凝心中顿时冷了下来,暗戳戳想道:此地虽是不合时宜,但师尊终归不再是师尊,竟是连平日的冷哼也懒怠了。 正一边暗自胡思乱想,一边不住自缝隙张望之时,只听刑岳的声音忽的在石洞中回荡着响起:“姜真人,你且来看看,里面石洞倒是有些好发现。” 姜问曦轻轻‘哦’了一声,微微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是再次等待还是随为师一道去?” 姜仙凝如今听着‘为师’二字,心中更加自怨自艾起来:师尊不知为何忽冷忽热,明明就不想认自己,却口口声声自称‘为师’,真心不知师尊心中到底是将自己放在何处。 “凝儿自是同师尊一道。”嘴里虽是说的亲近,但姜仙凝语气甚是不善。 姜问曦不再多言,转身虽刑岳再奔石道走去,待得将要进入石道之时,姜问曦忽回转了身,缓缓对姜仙凝道:“凝儿还是走在为师身前,休要跟错了人。”语毕便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等姜仙凝先走进石道。 姜仙凝闻听师尊所言,心中转而畅快起来,师尊竟是还记得自己曾经一句戏言,想来定是自己多心了,师尊并非不想认自己,许是自有苦衷吧。心中想着,便甜甜的对姜问曦回报一笑,转身拉上阿蔓,闪进石道之中了。 刑岳心中着急走的甚是快速,不过几个转瞬便再次来到藏法器的石洞,到得洞中刑岳并未停留,而是加快脚步向着里面套间的石洞而去。姜问曦三人缓步跟在刑岳身后,亦是来到二层石洞口。 只见这石洞一派浑圆,洞壁十分光滑,自外面洞中燃着的蜡烛透进的一丝光亮中,隐隐得见似是一个祭台,祭台上立着一个魂息皮囊,此时正在微微抖动。祭台旁一张石桌上摆着一副人皮制成的书册。 姜仙凝想上前看看人皮上写的是些个什么,却被姜问曦一抬手拦在洞口,又对刑岳微一点头,便独自走进石洞中去了。不过须臾姜问曦便自石洞中回转,手中自是多了一本人皮书。姜问曦一抬手,将人皮书甩在姜仙凝怀中,淡淡道:“凝儿看好讲给为师。” 言罢依旧转身去瞧这些个法器去了。 姜仙凝得了人皮书,心中甚是喜悦,一时竟是手舞足蹈起来,蹦跳着凑在一盏蜡烛之下,细细翻看起来。刑岳,姜若清和阿蔓见姜仙凝得了人皮书,亦是心中好奇不已,纷纷挤在姜仙凝身后一同张望。 这人皮书的封皮甚是诡异,一张人皮上只用鲜红的眼色写了一个大字‘春’。 “春?这莫不是个话本?”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搭言,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你休要得意,断然不是话本,此时是影大人收藏法宝的密洞,若是你,你会放个话本子于此?”姜若清轻哼一声,有意嘲笑着刑岳。 “那又如何,就是因为这里宝物太多才要放一个自己喜欢的话本子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而已。” “一个话本子便与众不同了,那烟花巷的女子每日便都与众不同,且甚是清奇了。” …… 不过才看了一个封面,刑岳和姜若清二人便互相抬起了杠,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竟是分外嘈杂起来。 “你二人都歇歇吧,不过才看了一个封皮而已,有何事可争吵,若是还要再看便安安静静站在当地,否则我便一个人去看了。”姜仙凝见两人一时吵的无休,实是忍无可忍便开口制止。 姜仙凝话音才落,二人果真安静下来。姜仙凝也便缓缓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上画着一个活人和一把尖刀,这尖刀形状怪异,刀身上刻着姜仙凝从未见过的花纹,似是符篆又似是普通的云纹。画上的人正对着尖刀悲切的哭泣。 再一页哭泣的这人倒在地上,拿着尖刀的那人拎着一件衣裳,好似在细细欣赏这一件绝美的华服。 再一页拎尖刀的人将这衣服悬挂在祭坛之上,祭坛周围烟雾飘渺,之前倒在地上的人,如今被穿在一根木棍上隐现于缭绕烟雾中,持刀之人如今手持法器正在施着什么术法。 再一页木棍上只剩一副枯骨,祭坛中的衣裳倒活灵活现的走了下来。 …… 姜仙凝一页页仔细揣摩着人皮手札,刑岳姜若清二人亦是不再聒噪,依着姜仙凝微微颤抖的手指愈看愈是凝重起来。 “你们看到什么?为何皆是如此表情?”刑风见三人表情凝重皆是一副郁郁之情,心中略略猜到这皮册上画了些什么。 “好似是炼制魂息皮囊的秘技。”刑岳看得入神,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哦?”刑风心中一顿,虽是有所猜想,但刑岳此时亲口讲出,刑风仍旧是暗暗吃了一惊。 静静等了一时,三人细细看完这本皮册,相互对视许久,一时百感交集竟是久久不能释怀。 “除了用人炼制的皮囊,还有妖魔鬼怪皆可炼制,炼制之后令其吸纳天地精华,再施以法术便可使各种魂魄在各种皮囊之中温养。兄长可是知晓,最后这温养好的魂魄和皮囊去向了哪里?”刑岳见刑风和刑川,皆是面露疑惑,满面期待的看着自己,便略略讲了起来。 “可是我们平日见过的皮囊?岂不是三界之战时用来暗算我们了?”刑风听闻刑岳讲到各种皮囊,立时便想到异魔山中漫山遍野铺天盖日的傀儡皮囊。 “并非,想来妖鬼魔族控的那些皮囊,不过是这人皮书上前几页的初炼之术,第一步而已。姜真人可是猜得出来?”刑岳见姜问曦一副事不关己之态,只管研习才刚得到的秘术心法,一时心中不忿竟指名点姓问了起来。 姜问曦却是好似并未听到刑岳说些什么,头也不抬依旧认真阅览着手中竹简。 “你且休要问我师祖,是怕适才师祖自洞中将皮册拿出来之时早就看过了。”姜若清见姜问曦不搭理刑岳,便自己解释起来,“此地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外面石门已经开了一条缝,还是赶紧商讨一番便立刻出去吧,若是石门再次关闭,岂不是又要被困在洞中。到时便是知晓了天大的秘密亦是无用。” “也罢,我便直接说了。异魔山的那些个傀儡不过是这术法的第一步,将活物炼制成皮囊,这活物囊括甚广,只要有魂魄气息便可,无论阴气阳气还是魔息妖魂皆可炼制。这众多皮囊相互提炼温养,最后归于一处,成为精炼魂息,最后竟被炼制成了丹药。这丹药被施法之人服下,那施法人竟是自一老者变成了一个少年,想来这炼制的是返老还童之丹。”刑岳不再卖关子,认真将皮册讲述一番。 “返老还童丹?这筹谋了十几年的皮囊竟不是为了三界之战?竟是为了炼丹?”刑川忽然插言,声色俱厉满面愤懑,“只为了一颗还童之丹,竟要随意残害无辜?即便是妖魔之物也不该为着一己私欲任意而为。” “除了炼丹,不知是否还有他用,这皮册后面似是还有几页被人撕了去。不知是影大人有意而为还是自古便已丢失。”姜仙凝补充道。 “暂且无论这皮囊到底还有何用,只看到此,这影大人的身份可是呼之欲出了?”众人正感叹炼丹之人残忍之时,姜问曦缓缓合上书简,抬头对众人道。 “虽是不能知晓到底是何人,但同那归元派觥鼎派定是脱不了干系。”刑岳自姜仙凝手中拿过皮册,又略略翻了一遍,指着最后一页满面不屑的冷哼一声,“返老还童,长生不老,只有一人求之若渴。” 众人自是心领神会,一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各种细节因果怕是要待得找到影大人才能解答,此时我们还是赶紧出了这秘洞为好。”刑风见秘洞中已无甚可查之处,一众人又似是各个心情低落起来,便催着众人快些出了密室,以免再次被困在洞中。 众人闻刑风所言皆深以为然,立刻起身奔洞口石门而去。 再来至石门处时,门外一切机关已悉数恢复原样,并无适才乱箭齐发毒雾四溢的模样,甚至一片落在地上的箭羽也不知了去向。石门亦是如之前一般,开着一条细细的缝隙,透着莹黄的光,只是自被姜问曦拍过一掌后,石门边松松垮垮卡在石洞之中,摇摇欲坠好似随时便会塌倒下来。 刑岳趴在石门缝隙上向外张望了一时,转头对众人道:“外面看似已是十分安全了,石门此时亦是半开,我们同力将石门推开便好。”说着便提气运至双臂,双手紧紧抓住石门缝隙推了起来。 刑岳使着蛮力将石门推开一条手臂宽的缝隙,再用力时石门却是纹丝不动了。刑岳收了气力,深吸口气再提气奔石门推去时,忽的手上一松,一条巨大的石门竟缓缓的挪着步伐一丝丝打了开,侧首看时,竟是一双双手掌皆覆在石门之上,一力推搡着将石门打了开来。 一时石门打开,众人又再回到一层密室之中,此时回转竟是再不见了暗器,想来这暗器断然不会是一次性射了便不能再用,只是不知为何众人回转时却再不会触发。二层密室此时精光大作,墙上不知何时燃起的一座座烛台将密室照的恍如白日。适才自外面翻转过来的石壁此时亦是歪歪斜斜露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 众人并未耽搁,自密室中鱼贯而出。诧一来到城主房正堂一片黑暗扑面而来,一时竟是如同盲人寻路看不清眼前状况。 姜仙凝跟在姜问曦身后第二个走出密室,微微闭了闭眼,渐渐自黑暗中看清一丝轮廓,这轮廓在正堂大门处探着半个身子正向屋内张望。姜仙凝不知是一时眼花还是真真切切有个人站在门外,用力闭一闭眼,再睁开时,那一片模糊的轮廓,竟自门口晃了一晃转身向外院跑去了,只一个转身的瞬间,姜仙凝心中微微一顿,这身影竟是好似有些熟悉。 “哎呀!那里有个人跑了!”姜仙凝正寻思着这身影到底熟在哪里,便听见阿蔓忽的自身后惊叫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章堕其术中(2) 经阿蔓一喊,众人皆是看见一抹黑影自大门处倏忽一闪,便不见了踪迹。刑岳最是手疾眼快,脚尖轻点,腰上一个用力便向门口飞身过去,脚下才一落地刑岳便自腰中扯出佩剑,一剑向黑影方向刺出,但一片朦胧中却并无一物。再抬头,却见那抹黑影早已飞身奔着大门方向而去,如今已是一个闪身出了后院。 刑岳并不犹豫,一个挺身提起气息,脚底生风继续追上前去。清静怀诚紧随其后,亦是拎着武器几个飞身闪在院门之后。其余众人一样不敢怠慢,紧紧追在几人身后。 姜仙凝此时并不似从前一般灵活,虽是没有跟丢,但一时却稍微落在后面一些距离。不过尚且还有阿蔓,一样是个行动缓慢之人。两人便结伴跟着前面一众人影竭尽全力拖着脚步。 如此直跑的姜仙凝上气不接下气,喉咙似火一般灼烧着,才算略略到了目的地。 此时面前一团柔软的白雾现于眼前,正是水牢入口处的迷雾。前面一众人的身影便是忽的消失在此一片白雾之中了。 姜仙凝毫不犹豫,一刻不停的本入白雾之中,寻着寒冰狱的入口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脚底才一落地,姜仙凝便顿感有些异样,寒冰狱中分外安静,并不似一众人轰轰烈烈追赶之相。一时只有姜仙凝和阿蔓二人轻微细密的呼吸声在耳边轻轻萦绕。姜仙凝有些紧张,轻轻拉住阿蔓的手。阿蔓的手心冰凉湿润,竟是沁了一手心的汗水。 姜仙凝放慢了脚步,缓缓向石阶下走去,一时不知众人是追入了下层汲水狱还是遭了影大人什么魔道。 “姜姐姐,那里可是有个人?”阿蔓的声音在身后颤微微响起,一时飘忽的传入耳中,竟好似鬼魅之音,听的人头皮发麻,满心战栗。 姜仙凝轻轻揪着心循着阿蔓的目光向石阶下的黑幕中望去,只见石阶下方黑暗如幕,浓稠凝重,仿佛一脚探进的不是黑暗而是实实在在的一锅浓粥,一旦入去便胶着全身,摔不去化不开。而在这一片浓重的黑墓中,有一个更加饮食浓厚的黑影,隐隐立于汲水狱入口处,一动不动,似是正与二人相对而视。 姜仙凝看不清那人面目,亦看清那人身形,只觉黑影十分高大健壮,竟好似一尊佛像在前方静静伫立。 莫不是师尊派了谁在此地等着我二人?如此想着姜仙凝轻轻呼唤了一声:“前面是谁?” 依旧是一片寂静,黑影亦是安静如初,岿然不动。姜仙凝轻轻拉紧身后的阿蔓,只觉手心一阵阵颤抖传来,想是阿蔓吓得紧了,竟是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前面是谁?可是师尊派你来的?”姜仙凝心中仿若被人紧紧攥住,缓缓停下脚步,不敢继续上前,静静同黑影隔着寒冰狱一片空地默默相对站立。姜仙凝用力瞪着双眼,但无奈黑暗阻隔了目光,依旧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 默默站了一时,姜仙凝自暗暗松开阿蔓的手,自怀中摸了几张符篆攥在手中。依旧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一张火符脱手奔黑影扔了过去,符篆甫一落地一道幽蓝的火焰便自地上忽的燃了起来,但不过是一瞬,那黑影便微微一闪在火光燃起之前便隐没了身影。 姜仙凝几步上前,四周却是空无一人,毫无一丝活物的身影。稍一犹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厚重的石板横在汲水狱门前,姜仙凝几步上前,用力推了一推,但石板仿若千金之躯,卡在洞口纹丝不动。左右望去,找不到黑衣人身影,再回身时竟是也不见了阿蔓。 “阿蔓!”姜仙凝心中惊惧,急忙叫出了声。但偌大的寒冰狱中只回荡着姜仙凝一人的喊声,一阵阵回转着传入耳膜。 姜仙凝一时有些失措,不知该何去何从,犹豫片刻,姜仙凝再次推了推石壁,依旧丝毫不动,便即刻转身奔佚城处跑去。 不过才跑了三两步,忽然一个身影自墙壁寒冰中忽的跑了出来,挡在石阶之上。姜仙凝猛然停住脚步,抬头看向石阶上的人影,竟是只见一团黑色斗篷,面目掩在斗篷之下一片漆黑似是用法术隐了面容。 此人正是刑府夜半之时偷袭自己的院落的黑衣人,想必便是影大人本尊。此时现身于此,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师尊众人想是入了二层汲水狱如今被石壁封住,阿蔓又不知去向。影大人定是看准了此事无人相助,特意前来偷袭自己了。 姜仙凝略一思索,不过须臾便转身又奔石阶下跑去,那黑影却是不骄不躁,一副悠然自得之态,缓缓迈着方步闲庭信步的跟了过来。 寒冰狱虽大,但却一片平坦甚是空旷,姜仙凝在洞中跑了几步,也便停下了脚步,因着无论向哪里跑也不过是围着石洞兜个圈子,终究不过是在一片旷野中胡乱抓爬而已。 影大人缓缓自台阶上迈下步伐,站在寒冰狱中静静盯着姜仙凝,见姜仙凝一时慌乱四处逃窜,最终竟是忽然觉悟似是一片绝望的站立当场。影大人竟嗤嗤的发出一阵暗哑的笑声,这声音似是也施了术法,一时笑的人头昏脑涨,胸腔拥塞。 “你特意在此处等着抓我?”姜仙凝站住脚步,既是终究难逃一劫便也只得泰然处之。 “割鸡而已,焉用牛刀?”嘶哑的声音贴着墙壁传入耳中,说不出的牙根酸涩。 “此时我虽是没有功法,亦是不会束手就擒,如今你使诈将我骗来此处,不过就是想要捉我而已,你也休要笑的太早,断然不会让你轻松得逞。” 姜仙凝一时心中要强,便是必定要被捉住亦是不愿让影大人轻松得手。但一时话音未落,只见四周墙壁中忽的爬出无数枯瘦的人影,细看时竟是久困寒冰狱的一片求仙之众。此时已被吸的干瘪枯瘦如同一只只自地狱爬出的恶鬼奔姜仙凝撕咬扑抓而来。 姜仙凝向身后连连退了几步,但无奈四周皆是傀儡自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嗤嗤嗤……”影大人忽的又笑出声来,一片黑云于傀儡后慢慢向姜仙凝靠近,黑云中似是透着两道审视,幸灾乐祸的目光。 “你便是抓了我,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无耻小人,便是到了此时亦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是个障目之术也好意思用在脸上,不过骗骗我这种毫无术法的无知小辈而已。” 姜仙凝眼看无数傀儡已来到身前,以此时功法断然毫无反抗之力,便卖力使起了口舌之功。但无论姜仙凝如何谩骂,影大人只管站在一圈傀儡之后看戏,似是丝毫也不恼怒。 姜仙凝骂了几句,正待要再骂些难听的话解一解气,才张开口,只听身后汲水狱洞口石壁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似是什么物体自汲水狱中狠狠撞在了石壁之上,一声接着一声。 “哼,你只管随意捉我,我师尊断然不会放过你!”姜仙凝转头看了看身后石壁,对影大人微微一笑,满面蔑视。 “嗤嗤嗤。”影大人依旧嗤嗤的笑了起来,“你师尊?你与天下人相比,可比得过?”影大人不答反问,不知所云何意。 姜仙凝闻言却是一时沉默起来。自己于师尊心中同世人相比果真是不敢轻言轻重,若自己比世人安危更甚,师尊又因何偏要留在缥缈?只要师尊首肯,便是此时抛却一切同师尊一道浪迹天涯,自己亦是无怨无悔,只是这番心意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师尊心中所系依旧是缥缈众弟子和天下苍生而已。 想到此,姜仙凝苦笑一声,略有些凄婉的道:“若师尊不是师尊,凝儿之心也未必如此。不论师尊心中孰轻孰重,依旧是不会放过你而已。你想要诛心,却是不能!” 影大人嘶哑的笑声忽然响起,在寒冰狱中久久回荡,笑了一时,影大人忽的收住笑声,狠狠道:“孰轻孰重,你不愿想便不想,反正你也看不到了!”语毕,口中颂诀,双手一挥,一众已经在姜仙凝身边围拢的傀儡忽然起身齐齐飞扑过来。 姜仙凝急忙自怀中摸出一把符篆胡乱奔四周傀儡扔去,也不知都扔的是些什么符篆也不管有没有用,只管胡乱扔了一气。只见身侧有一片傀儡似是被符篆轰得倒了一地,姜仙凝急忙奔着缺口跑去,无奈傀儡数量太多,姜仙凝不过跑了几步,却是掉入一片傀儡包围之中,待得再想转身时却被几个傀儡一把捉住后领按倒在地。 姜仙凝手中捏着一把符纸躺在地上不住翻滚,并将符纸分分贴在面前傀儡额头之上,但大多符纸毫无用处,即便是偶有法力上乘的符纸将傀儡一击倒地,便会有更多傀儡纷纷涌上。 不过须臾之间,姜仙凝便被层层叠叠的傀儡按倒在地一动也动不得。挣扎扭转的时间久了,姜仙凝一时脱力,只得任凭傀儡们随意拉扯摆布。 影大人此时站在一众傀儡之后,见姜仙凝不再挣扎,便轻轻发出一声呼哨。傀儡们似是忽的得了命令,一把抓起姜仙凝便奔石壁拉去。姜仙凝手脚被众多傀儡抓住,只得眼睁睁看着汲水狱口的石壁一丝丝裂开缝隙自眼前缓缓褪去。就在石壁裂出无数细纹,轰隆倒地之时,姜仙凝恰好被无数手臂硬生生撕扯着拉进了石壁后的寒冰狱中。 石壁倒塌的一瞬,师尊的面容忽然跃入眼中,但姜仙凝此时双眼渐渐被寒意模糊了视线,不过是略略遗憾的哼了一声,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待得再醒转之时,姜仙凝已被缚住手脚掉在一副木架之上,身边不知是用的什么血画了一片诡异的阵法。姜仙凝缓缓睁开双眼,疑惑的查看四周环境。此地似是一处屋舍,但此屋甚是宽敞空旷,除了屋子正中吊着的自己和一地阵法外,这一间甚是巨大的屋舍中竟是再无他物。 “想来影大人并不是要自己的命,但这阵法莫不是要用自己唤醒什么妖物?或是用自己祭祀什么鬼怪?” 姜仙凝正胡思乱想只见,只听大门轻微的吱呀一声缓缓敞开,一个面目俊俏清秀的年轻人手中拎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此人身材修长面目俊朗,竟是一副潇洒不羁风流倜傥之色。 “你醒了?”这人见姜仙凝醒了过来,面上微微露出几分喜色,浑厚深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既是醒了便来猜一猜我捉你来做什么吧?” 姜仙凝闻言心中顿时大惊,眼前这清秀俊逸的少年,难道便是影大人? “你就是影大人?”姜仙凝满面诧异。 “呵呵呵”年轻人畅快爽朗的笑了起来,“怎么?难道我不是你心中所想?” “当真不是我心中所想,我甚是想不明白,既是生就一副好皮囊因何心却如蛇蝎般阴毒。”姜仙凝一时知晓眼前这俊朗之人便是影大人,顿时便失了十分兴致,只觉这人不过是人面兽心之类罢了。 “这话问的好,既是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许是应该正经做个好人才是。但你可知晓这一副好皮囊是如何而来?若是没了这好看的皮囊我岂不是一定要作恶?如此说来,作恶,得到好皮囊,为善,丢了好皮囊,在作恶,得到好皮囊。如此这般,我所为之事倒是身为合情合理起来。”影大人边说眼中边放出一片精光,好似被自己所言感动万分,一时竟是情难自已。 “呸,你休要给自己作恶找借口,恶只要做了,管你因得何事,便要受因果相报。” “哦?”影大人一张俊脸上满面狐疑之色,“因果?若说道因果,你这一生,可是因果?被自己师门所害,被自己心仪之人所抛弃,这些可是因果?” “哼,因果便因果,又当如何,若我姜仙凝活该如此,我亦是无怨无悔。也用不得自怨自艾。你只看你的因果便好,便是天道又岂能容你作恶?此时不过是你隐藏的好,众人寻不得你,如今我已看见你的容貌,看你还能躲到几时。”姜仙凝斜睨着影大人,一番言辞慷慨激昂。 “哈哈哈,”影大人的笑声震耳欲聋,“有骨气,真豪杰,但我即是敢在你面前露出真容便是你再无可能威胁于我。”言罢,影大人忽的举一把满是符文的尖刀冷笑着奔姜仙凝走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一章无间之狱(1) 影大人捉了姜仙凝,一时露出真容,拎一把尖刀满面狞笑着奔姜仙凝而来。尖刀甫一亮相姜仙凝便立刻认了出来。这尖刀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好似符文又好似云纹,这就是人皮书上那剥皮之人手中拿的那一把尖刀。 顿时姜仙凝心中忽的有所了然,适才影大人一番关乎皮相和作恶之言论竟一时明了起来。那俊逸的容貌竟是由此而来。 “果真你这容貌是用此邪术炼制而来。你做了这许多魂息皮囊,杀了这许多人,莫不是只为了那狗皇帝长生不老?如此看来,当今世上沉迷给狗皇帝炼丹的,你可是归元派的人?” 影大人提着尖刀,收起一脸淫邪的笑意,满目痴迷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许久,言语温柔的道:“姜仙凝,你这容貌当真是绝色,若是不用你炼了仙丹,岂不是辜负了天道?” “不过一个邪修而已,要杀便杀如何却如此多话!”姜仙凝狠狠瞪着影大人,眼中一片决绝并不惧怕。 影大人定定看了一会,提着尖刀转至姜仙凝身侧,自姜仙凝手臂上狠狠一割,顺势一阵刺痛自手臂传来,姜仙凝身体微微一抖,只觉一股温热的水流自手臂滑了下去。 不多时,影大人手中拿着一个瓷瓶自就姜仙凝身侧回转过来,脸上满是疑惑,又紧紧盯了瓷瓶一时才迟疑的开口:“那邪佛果真是以你的血杀的?不是你信口雌黄?” “哼,”姜仙凝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何德何能值得我扯谎?况且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的血有何功效,何来扯谎之说。你把我抓来不杀我,又取我的血?莫不是要喝我的血返老还童?若我的血有此功效我自己早就喝个够了,真真是可笑至极。” 影大人并不争辩,依旧细细研究着瓷瓶中姜仙凝的血,时而将瓷瓶举起观看,时而放在鼻前细细闻上一闻。摆弄了多时,影大人终于将瓷瓶中的血悉数倒在地上,又取了清水将瓷瓶冲洗干净,又一次拿着尖刀来到姜仙凝面前。 “你的血因何却是不纯?莫不是缺了些什么?”影大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尖刀再次割破了姜仙凝手臂。 姜仙凝狠狠咬着下唇,手臂不住颤抖,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不过才刚刚停止出血,便再一次被尖刀深深刺破。影大人再次用瓷瓶接了些血,依旧郑重其事的研究一番,又再悉数倒掉洗了瓷瓶,再次回到姜仙凝面前。 此时影大人面带瘟色,满面不解,此时一双俊俏的鹿眼此时竟是目露凶光微微泛着猩红的血丝。 “明明是个魔头,因何你的血却没有魔气?莫不是你在缥缈呆的久了,被姜衍洗练成了纯净之躯?还是沾染了仙气?”影大人细细打量着姜仙凝,紧皱眉头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你可是堕魔了?你要我的血可是要做祭祀唤醒什么魔物?”姜仙凝见影大人只顾自言自语,似是一时着了什么心魔,便趁机想要套出些隐秘。 影大人举着瓷瓶,在屋中来回走动,并不理会姜仙凝的提问。心烦意乱的踱了一时,影大人似是忽然开了心窍,满面惊喜的转过头来,欣然对姜仙凝道:“我明白了,定是少了恐惧,悲伤之情,若是并未尝过苦果却因何要堕魔?断然是少了绝望之情。” 说着,影大人忽的抬眼,瞪视着姜仙凝,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的道:“我在水牢中捉住了你,你可知晓你师尊和其他人去了哪里?” 姜仙凝不知影大人何意,并不答言。 “我捉住你之时,恰好姜真人破开了汲水狱的石壁,想要出来寻你。许是你会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只差一步,便能被众人救出。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遗憾悲伤,姜真人总是法力高强,但此地是我的地盘,自是由我说了算,那石壁虽然是个石门,但更加是个结界。此结界并不为阻拦,而是一个通道。你且来猜上一猜,这结界到底是通向哪里?” 姜仙凝依旧紧闭双唇,不言不语。 影大人倒是不甚介意,继续自言自语:“那结界是通向‘烟碧倒结一蚌珠’的,如此有诗意的名字,想来你是去过一次的。人若是入了去,若是不知法令无论如何是出不来的,前次若不是魑离相救,你师徒二人便早已被我取了仙气炼作仙丹。此次虽然入去的人多,但我略略改了此种玄机,便是有魑离在,他们一样出不来。只待月圆之日,被我炼作丹药便好。” 说着影大人自顾自陶醉起来,满脸痴迷:“世间之事总是有此纠结才算完美,那石壁自汲水狱中看来是个通透的石壁,若是不破那石壁便救不得你,只得眼睁睁看你被我活活捉走却无能为力,但若是破门便会掉入结界通道,一样救不得你。如今你师尊不但救不得你还将一众人等都困在烟碧倒结一蚌珠静静等死,不知姜衍此时心情如何?不过我倒是十分欣喜,你可是一样欣喜若狂?” 姜仙凝心中一阵酸涩,但心知影大人有意令自己悲伤愤怒,故此面不改色,之装作听不懂此话何意。 “若是此时你毫不在意,我便再说一事,”影大人见姜仙凝毫无反应,依旧满面陶醉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你可知晓我用你的血来做什么?我这至上容颜皆是因为你们这些蝼蚁之血炼制的仙丹所致。如今,你只是缺少了一些悲哀恐惧之气,若是你能令你的血成为至纯止血,那便是天下之人趋之若鹜的圣血。你不若配合一下,若是真的堕了魔道,许是还能救你师尊一救,我那时忽然心发善念放过他们也未可知。如何?你便来愤恨苦痛一番即可。” 姜仙凝心中虽是微微颤抖,但依旧隐忍不发,只默默看着影大人,任其随意发泄胡说。 “你可知我要炼制的是何种仙丹?”影大人并不关心姜仙凝心中如何想,只管一句句刺痛姜仙凝的心,“这仙丹可令人返老还童永生不老。我用了很多魂息,凝练了很多仙丹,但依旧不能逆转日渐衰败的躯体。那些个凡夫俗子不过是肉体凡胎,无论吃上多少也是毫无效果,不过是拖延一时而已。如今我已习得新法,便是用这至阴至阳至魔之躯炼制仙丹,再以术法凝结,如此便可不堕轮回不如春秋,可保得躯体亲万年不老不死。如今我便要用你的肉体魂魄炼制仙丹,想来你也是无上荣幸之人,毕竟这世间至魔之人不过你一个,你说是也不是?”影大人眼中泛着金光,一时心情竟是难以自已,抬手抚摸着姜仙凝的脸颊,眼中透出变态的迷恋。.Ъimiξou 姜仙凝眼中渐渐现出绝望之色,影大人此人似是心智不全,一心只知炼制长生不老丹,从不顾及他人性命。此时影大人似是只为夺取自己至魔之躯,故此口出伤人恶言希望姜仙凝一时心急,便可活的魔王之血。 但姜仙凝虽是心中疼痛,但面上依旧一片风平浪静,只摸摸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哼,”影大人见姜仙凝一副不死不活的神情,顿时有些恼怒起来,“你可是不愿说话?那我便来帮你开一开口,若是央告求饶我兴许还能放过你,给你死个痛快。” 姜仙凝依旧冷哼一声,轻轻啐道;“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若是有些许本事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得不到魔王之血,不知是你找错了还是天道并不眷顾于你。” 影大人闻言略略沉吟片刻,忽的抬起头道:“嗯,你说得倒是不错,许是天道也觉得你必须要受些折磨才会乖乖就范。” 言罢 后来因为魑离懂得破解之法,虽然有所改动废了一番力气,但终于逃了出来,却是找不到姜仙凝。 这时姜仙凝被影大人抓到二层屋舍中的一间,这一件很大,好像一个祭祀场,然后折磨姜仙凝,穿指甲什么的。想要姜仙凝的用惊恐和痛苦之气洗脸魔魂,然后炼制魔魂。姜仙凝被影大人折磨,又听到影大人用自己坐饵,诱姜问曦几人上钩。偷偷躲在屋里,摸出了传信木鸟,用血做引,让师尊赶快走。但姜问曦是不可能走的,影大人把姜仙凝折磨的浑身是血,挂在城门口等几人来救。影大人因为发现姜仙凝体内还有仙丹,为了不影响至魔之血便剜了姜仙凝金丹。此后倒是魔息肆无忌惮起来。 本是想折磨玩姜仙凝便带着姜仙凝一起走,好好养一养这魔血,结果外面一众人却是到处寻找,破了影大人布置的好几个阵法,正奔着佚城法门而去。便只好先取了姜仙凝一些血。佚城法门便是门口的一座悬赏楼。里面全是各种魂魄,凝聚一处相互吞噬,以往日后能成一种特殊的大型妖魔,然后炼制强大的魂息皮囊,再用来炼丹。结果被众人发现了异常,要去损坏。 影大人便把姜仙凝吊在城门口,引众人入圈套向除掉众人。结果果真都进了圈套阵法。但是众人齐心协力竟然破了阵法,影大人本来在阵外操控阵法,忽然间众人破了阵法,怕被众人看见脸,并不敢直接出手便逃走了。果真引出姜问曦,但其实几人做了布局,魑离躲在暗处,暗算影大人,影大人因为此时不能露面,便放过了几人。 留下了阿蔓,阿蔓在地上一直喊着带她走,影大人却没理她,众人问阿蔓为何要害大家,起初阿蔓不承认,最后不得不说出真相。 众仙门寻找不到佚城入口,便逼寨子里的人一起寻找。结果导出依然找不到,仙门中有些人就苗寨的人都是些五邪之人,能在佚城附近存活断然也是阴邪,况且这蛊本就是魔族所有。于是就用苗寨人的血来引佚城,。没想到苗人的血已入土便不见踪迹,竟好似果真被佚城吸了一般,这一众所为仙门中人便捉了寨子里所有人要诛杀邪魔,结果一整个寨子都用来祭了佚城。当时进佚城看见的众多幻影便是苗人魂魄。 姜仙凝一只想不出当时为何异样,如今却一下相同,原来是衣着,那些幻影竟是穿的苗人服饰。 当时阿蔓因为在神书中受些传承,刚好躲过一劫,待出了神树却发现一寨人都不见踪影,循着蛊虫找到佚城,却看见一地尸体。后来影大人出现答应帮她报仇。但需要吧灵魂献祭给他,他最爱收集因仇恨,罪恶,忏悔,邪恶充塞的魂魄。然后阿蔓答应了, 此时的阿蔓灵魂已经被影大人收走,影大人虽是可令其生死,也可令其行动。影大人暗中已经骗了不少仙门众人前来佚城,都被阿蔓带着害死了。这次影大人呢又让阿蔓行动,结果来人却是姜问曦一行。阿蔓不想做,半夜去找影大人,结果被姜仙凝发现,影大人本想立刻捉了姜仙凝,但因为阿蔓撒谎说体内蛊虫发作,若自己死了姜仙凝也必定会死,影大人要救阿蔓耽搁了,所以没抓成。 阿蔓对众人即唉又很,不知如何是好,只想一心求死。最后她说要吃了解药解了姜仙凝体内蛊虫。然后就喝了解药,结果却死了,原来姜仙凝吃了就是解药,阿蔓吃了就是以死来解。然后阿蔓就死了。 几人救了姜仙凝,但却被影大人抽了血,毁了仙丹,此生便再与仙门无缘了。但几人不敢告诉她,只说受了重伤便回了邢家。 影大人此次之后便通知骁骥找到了姜仙凝,其实她并没有死,还告诉魖魓姜仙凝有至圣魔王之血。魖魓便知晓姜仙凝是他们一会要找的少主。然后骁骥虽然功法尚未恢复,但如今姜仙凝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多次找寻御魔令不见,想杀姜仙凝又碍于姜仙凝身边有刑岳或姜问曦。骁骥便对姜仙凝下了蛊,试图解开封印,另其堕魔一时魔息大涨爆体而亡。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二章无间之狱(2) 如此,你可是恨透了我?可是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慢慢享受这份痛楚,你师尊他们不用过多久,只待月圆之时我便送他们先走,你也会亲眼看着他们化为一缕青烟。怎么样?是不是想我死?想亲手结果我?恨吧,你越恨我我越兴奋。”影大人紧紧盯着姜仙凝绝望的脸庞,满目惊悚扭曲的得意之色,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嘴角微微颤抖,一时兴奋之情难以自已。口中喃喃自语着又扯出两根钢针插入姜仙凝甲缝之中。 仿佛疼痛早已不能形容姜仙凝此时所受的苦楚,灵魂好似被生生自体内抽离,一点点一丝丝缓缓剥落。 姜仙凝全身颤抖着,声音已经沙哑,嘴唇被牙齿磨破满口腥甜,但意识却是愈来愈清晰,越是钻心的痛楚却越发心如明镜,此时毫无功法的自己在影大人面前自是毫无逃脱之望,想要求死亦是不能,师尊众人也被困在烟碧倒结一蚌珠生死不明,想要等师尊来救似是也再无可能。 姜仙凝心中暗暗隐泣,许是果真如影大人所言,是天道要自己受此伤害,屡次被人残害。一时竟是恨不起来,不过是一片绝望而已。影大人却是笑意嫣然对自己所为甚是满意。 “你可是绝望了?”影大人上下打量着姜仙凝,又抬头细细查看姜仙凝手中的钢针,是不是拨弄一下,“这就绝望,也实是忒没意思。你再多些斗志,我也好再玩上一会。”言罢,举起一把钢针根根插入姜仙凝甲缝,一切做完之后影大人仰天大笑,一时诡异刺耳的笑声充着耳膜,令人头脑发胀。 姜仙凝此时刺目欲裂,全身抖动,一缕鲜血自嘴角淌至下颌,脸上泪水一片混乱模糊几缕乱发黏在脸上挡住半个脸颊,双腿早已脱力却是不敢放松下来,腿下气力稍有松动便自手掌传来一阵锥心之痛,只得拼尽全力勉强撑着双腿。 影大人见姜仙凝虽是狼狈,但一切做完姜仙凝依旧一副不死不活之态,只管满脸绝望却是不嗔不怒,也无了适才伶俐的口舌。 又看了一时,影大人略略疑惑,独自在房中转了几圈,口中似是自言自语:“因何他人若是受这等疼痛便会怨恨咒骂,甚至渴望变成更加恶毒之人,而姜仙凝却一直似是绝望却并不彻底死寂,只管强自忍耐却是迟迟不堕魔心?莫不是缺了些什么?恐惧,疼痛都有了,还需得些什么?为何绝望却不绝望?为何……”影大人自顾自唠叨着,忽然抬起头,冷冷等了姜仙凝一眼,又忽的笑了起来。 “你不绝望可是还对你师尊心存幻想?想着他们可以自我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逃出来救你?只可惜,并不会有人能够自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逃走。” 细细观察着姜仙凝的表情,影大人只觉姜仙凝好似并未听见自己所言,只管沉浸于自己一丝渺茫的希望之中。想了想,便继续说道:“你若是想看,倒也不难,我这佚城之中机扩甚多,只待我稍稍启动机制,你便可在此屋之中看见你师尊的窘态。” 说着并不顾姜仙凝之意,便不知自何处摸出一只铁杵,铁杵的一头分外尖锐。影大人用尖刺刺破自己手掌,将血注入铁杵之中,一时口中念念有词。少倾,口诀声闭,影大人一举铁杵,重重敲在墙壁之上,墙壁顿时有如水流一般软软流淌起来,形成一道水幕。水幕之中人影憧憧,似是有很多人在左右移动。 渐渐水幕不再晃动,稳稳停在墙壁之上,只见水幕中左右晃动的人影竟是姜问曦众人。此时正被困在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左冲右突与倒流的池水争斗。但那池水本就施了阴邪术法,碰到便化骨蚀髓,无论众人如何拼杀皆是满身损破遍体鳞伤。此时姜问曦更是一袭白色衣衫破烂不堪已被血水染湿了一片。 姜仙凝身体不住颤抖,此时心也开始不停抖动起来,口鼻中的气息仿若炽热的火舌不住舔舐自己的喉咙口鼻,眼睛也如同被烈日灼烧一般,疼痛难忍却流不出一丝眼泪。姜仙凝心中顿时恨意四起,恨不能立时挣脱这禁锢自己的绳索,飞奔道师尊身边,便是不能逃脱,若能死在一处也算不枉此生。不知多少次想着同师尊死在一处便好,但今时今刻真的要死,却连死在一时一处都成了奢望。 姜仙凝一时脱离的悲伤,满眼狠戾愤恨的对影大人道:“你如此折磨我,到底是为何?便是让我悲伤让我绝望又能如何?你如今便是恨你入骨,又能如何?既是你要折磨我,为何却要连累他人?便是只为了让我恨你?” 墙上术法不过维持了一瞬,影大人便长舒一口气收了术法缓缓转过头来,眼见着姜仙凝此时愤怒绝望狠戾的表情,甚是满意,竟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因何你却还是如此清醒?你身上不是有魔气?如今在哪里?快些放魔气出来!” 姜仙凝满面疑惑,不知影大人所言何意,只莫名的回瞪这影大人:“我却是有时能用魔功,但却不是我能控制之事,你做了这许多就是为了让我用魔功?” “正是,反正你也难逃我手心,告诉你也无妨。那人皮书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因着缺了几页,害我研制了这许多年,也不过只能容颜不老,身子却是依旧不中用,力量亦是会消失。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被我参透其中奥妙,知晓了要用什么东西炼丹才能得偿所愿,做成极品。”影大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仿佛在炫耀一件了不得的作品。 “要用什么?要用我的血?”姜仙凝趁机探问。 “你的血用处虽多,但并非最终丹药所需,我这丹药需得三件药材,至阴之躯,至阳之躯和至魔之躯。初时我还以为这至魔之躯是魖魓,没想到你的血却是比他强多了。只是因何你却不堕魔?快些堕魔,让我做成药材,你便能快些救了你师尊。”影大人缓缓靠近姜仙凝,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充满蛊惑。 “若是能救师尊,我任你摆布也无何不可,只是我有些疑问,不若你先给我解答解答,我想通了也好配合你堕魔。” “说!”影大人答的飞快,似是心急火燎等待不得。 “你说你需得三个药材,我且问你这至阳之躯是谁?可是我师尊?” “本来我也以为是你师尊,害我筹谋了几十年,暗中运作了十几年,不过一番机关却是并未白费,我已找到更合适的肉身,只要你乖乖堕魔,我便放了你师尊也未尝不可,如今你谁找你于我已毫无用处,只管不要碍着我便好,任他能走多远走多远,我却是十分开心。” “我因何信你?” “你可有不信的资本?” 姜仙凝轻哼一声,此一句竟是如此熟悉,不知前时自己才对谁说过,如今却轮到他人对自己说,真真是天道好轮回。 “也罢,反正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到底如何堕魔,你若知晓尽管随意折磨我便好。”姜仙凝竟忽然心中通透起来,事已至此若是以为任由自己悲切愤怒便更加随了影大人心愿,无论何事既是无能为力,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只管顺其自然,受着便好。 “你不知晓?却因何同我讲交易。你可知道骗我的下场?”言罢手中铁杵狠狠奔姜仙凝后背敲来。 只听深沉的一声闷响,姜仙凝顿觉后背脊骨似是结界断裂,一阵顿痛自骨髓深处忽的铺陈开来,胸中气息猛的向腹中一抽,竟是一时闭了气。 一阵冰冷的寒意自头顶传至全身,姜仙凝一个激灵醒转过来,此时却是再难苦苦站立,双腿软绵绵拖在地上,手腕处的绳索深深嵌进肌肤之中,手指中的钢针早已狠狠刺破手背,露出根根闪着精光的尖刺。 姜仙凝轻轻挪了挪脚步,想要勉强站立起来,但稍有所动手掌和后背便传来阵阵刺痛,但若任由身体瘫软悬挂,只靠手腕受力怕是用不多时一双手便会彻底废掉。拼尽全身气力忍着疼痛,姜仙凝缓缓站起身体,摇摇晃晃悬在祭坛之上,但神情依旧是一派坦然,并不嗔怒亦不怨恨。 影大人看惯了姜仙凝这一副嘴脸,心中倒也不甚着急,只左右踱着步伐,想着接下来如何做法才能令姜仙凝堕魔。此时姜仙凝已是半死之躯,却是依旧云淡风轻任由影大人折磨。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是会一不留神将姜仙凝弄死,便是浑浊之魔躯亦是不可得到。:筆瞇樓 来来回回踱了多时,影大人忽的灵光一现,转头盯着姜仙凝:“我倒是忘了,你可是天法得道,九岁结丹的天资仙体。虽是被姜蓝封了仙丹,但仙丹依旧在你体内,想必亦会阻你成为至圣魔君,如今我便帮一帮你,你且休要感谢我。” 影大人盯着姜仙凝,嘀嘀咕咕唠叨了一通,转身自墙边又拿起了那把刻满符文的尖刀,缓缓行至姜仙凝面前,抬手自姜仙凝下腹微微摸了几下,眼中狠厉之色忽的闪了一瞬,姜仙凝只觉下腹处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传来,一阵如潮的混沌席卷全身,瞬间便失了神智。在姜仙凝意识模糊的一瞬,只见影大人狞笑着轻轻捧起一个微微泛着金色光芒的物体,手中微一用力那光芒便再也找寻不见。 不知混沌迷茫了多久,姜仙凝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缓缓惊醒,下腹部的疼痛,令姜仙凝头脑混沌,思维并不甚清晰。敲门声次粗不断的轻轻扣响,忽的吱呀一声,似是门被什么人用力拉了开来。 “你来作什么?”影大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大人,你……可否能留她性命?”一个轻巧细腻的声音自门外轻轻传入耳中,但因着头脑不甚清楚,只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是一时想不出是谁的的声音。 “我做什么,可由得你来指正?”影大人越发不耐烦起来,“若是无事便去汲水狱盯着点吧。” “大人,我做了这许多,只求你放过她性命,便是取了她记忆亦是无妨,只是不要害她才好。”门外的声音满是哀求,似是马上便要哭了出来。 “自你归顺之后,我便十分器重于你,你且休要再我面前算计,除了她的记忆,不过于你有意而已,我却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记忆,只要她活着能为我炼丹即可。若是你不愿再做些杂役,便来替她受苦。只是你并未有她的躯体,故此也得不到她的待遇,你若想在那牢狱中度过余生,便继续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看我如何收拾你。” 外面的声音被影大人已威慑,果真静了下来,轻声道:“影大人答应过我不去伤人,若是影大人不要她了,还请大人将她赐给我。影大人不是答应过我,不为难他,因何却将她弄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影大人冷冷的自鼻中哼了一声,厉声道:“此事与你无关,若是你再要多事便叫你同你那同寨同宗之人一个下场。况且你做了这许多事,因何还能轻轻松松过着日子?不过是来我这里聊以慰藉,躲避骂名而已。你要想好,该是何去何从。此事,你还是休要管里面人的死活,自去汲水洞查看一番便可。 影大人一番华说的铿锵有力了并不似玩闹直言,外面那女人似是得了命令,再没说出一句话,不多时只听嘎达一声,大门好似被什么锁上了,想来正是那不知名的丫头除了院门。 姜仙凝意识慢慢回转而来,轻轻睁开阵中的双眼,有些米粒的盯着影大人:“你可是想要我死?” “并未,并未,”影大人忽的皆是起来,“不过是见你立时就要死了,心中有些感慨而已。你来仔细想上一想,你是喜欢清蒸还是红烧。便是你身死魂匀了一时可以造福他人。” 姜仙凝低着头并不言语。 影大人见姜仙凝一时失了锐气,便更加欣喜起来,正待要上前再用些不思议的刑罚,却是忽的听见门外远处不知是何人,纷纷扰扰的靠了过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三章寸步千里(1) 影大人正在屋中用尽各种术法折磨姜仙凝,甚至为了令其堕魔剜了姜仙凝体内金丹,此时姜仙凝浑身是血全身颤抖不止,几次昏死几次又被影大人以冷水泼醒。本以为是一番绝境只是等死之时,忽的门外似是忽的人声喧闹起来。 影大人暗自咒骂一声,打开一个门缝闪了出去,身影才一消失,大门又轻轻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瘦小羸弱的身影挤了进来,借着屋内的烛光,姜仙凝看得清清楚楚,来人正是失踪了多时的阿蔓。待见到阿蔓的面孔之时,姜仙凝忽然明了适才听起来熟悉的声音便是阿蔓发出来的,想到阿蔓此前种种不可思议的行径,如今遭此毒手定是与阿蔓脱不开干系。 “姜姐姐,”阿蔓带着哭腔跑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姜仙凝,“他怎么把你折磨成如此模样了?” 姜仙凝微微抬着眼帘,怔怔盯着阿蔓的脸颊,仔仔细细再审视了一次这看似纯真的面庞,的确如魑离所言,便是她传承了阿水的记忆也依然不是阿水。在苗寨时阿蔓就因为想要留下众人,给大家下了蛊虫险些害死众人,如今却是又不知因着何事,竟是同影大人扯到了一起,想到这一路上众人行踪似是全都暴露于影大人目光之下,姜仙凝顿时不寒而栗。 “你竟是影大人的人?你在佚城门口等我们,都是算计好的?”姜仙凝艰难开口,口唇被黏糊腥甜的血水站在一处,稍稍开口便撕裂般的疼痛,但姜仙凝此时却是丝毫察觉不出,除了心中仿若刀剜般顿痛,其他都好似玩闹一般再觉不出一丝痛来。 “姜姐姐,你听我解释,我……我先把你放下来,你听我解释。”阿蔓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只颤抖着双手给姜仙凝解手腕上的绳索。 鼓捣了一时,阿蔓把姜仙凝手腕上系着的绳索全部解了开来,姜仙凝双腿无力,一时没了手上的支撑软绵绵摔倒在地上。阿蔓赶紧扶住姜仙凝,生怕姜仙凝摔的重了再次受到伤害。 待姜仙凝倒在阿蔓怀中之时,阿蔓才看得清楚了许多,姜仙凝浑身是血,手指触碰之处皆是冰凉一片,细摸时不知这冰冷之下有着多少破碎的伤口,后背上横着一个恐怖的伤口,此时正翻着鲜红的血肉仿若咧着一张猩红的大口。十根手指的指缝中全都插着钢针,根根刺入手掌,许多根钢针早已刺破手背如同芒刺在背,泛着微微的银光。 阿蔓见到此状,忽的泪水便流了下来:“姜姐姐,我……我……”阿蔓一时语塞,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姜仙凝,“我先帮你把手上的钢针弄下来,你忍着点。” 说着阿蔓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的把姜仙凝的手轻轻拿起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用力按在手背上,另一只手哆嗦着犹犹豫豫去摸姜仙凝甲缝中的钢针。才一碰触,阿蔓便好似被烫了一般腾得闪开手臂。 深深呼吸了几口浑浊的空气,忍了忍不住往下掉落的泪水,阿蔓咬着牙一狠心,抬手便拔出了一根钢针,钢针上包裹的血微微泛着红光,分外刺目。阿蔓手一抖,将烫手的钢针丢在地上,转头去看姜仙凝。 此时,靠在阿蔓身侧的姜仙凝似是毫无知觉,不喊不叫任凭阿蔓将自己如何摆弄,待到疼痛之时也不过是一阵微微的战栗,便再无任何动静。 阿蔓见姜仙凝似是早已麻木,微微叹了口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时不停将姜仙凝甲缝中钢针悉数拔了出来,指甲中忽的没了阻塞之物,瞬间鲜血便好似决堤般汩汩而出。阿蔓扯了快一副,把姜仙凝的手指缠紧,又把后背的伤口用布条用力勒了又勒,似是暂时止住了流淌的鲜血,才慢慢舒了口气,瘫软的坐在姜仙凝对面。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相顾无言。最终,还是阿蔓先开了口。 “姜姐姐,你可是要骂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说来话长,待姜师傅将你救出去,我在同你赔罪,你可千万不要恨我呀。” 姜姐姐只是呆呆的看着阿蔓,并无任何反应,一座木雕泥塑般好似全然听不懂阿蔓所言之意。阿蔓知晓姜仙凝必定是听到了自己适才与影大人的交谈,想是已猜到了七七八八,心中甚是忧愁,一时声音带了几分颤音。 “姜姐姐,你听我说几句可好?姜姐姐,你我有连心蛊虫,我断然不会害你,只是我也没想到影大人会如此对你。我只是为我族人……姜姐姐……”阿蔓一迭声的哀告,声泪俱下万分悲切,但姜仙凝却依旧怔怔的呆坐于祭坛之中。 阿蔓哭了一时,轻轻拉起姜姐姐的用布条包裹的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好似有人疾步走上楼来。阿蔓顿时有些慌乱,急忙向门口跑去,自门缝张望一眼,慌慌张张转头对姜仙凝道:“姜姐姐,你少安毋躁,我找机会再来救你。”言罢,一个闪身出了大门。 “你又再自作聪明?”阿蔓才刚出门,一个暗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是影大人的声音,想来那上楼的脚步声便是影大人。 “大人,我……阿蔓不敢,阿蔓只是因着姐妹情深,将她放在地上而已,并不敢做大人不满之事。”阿蔓的声音细小卑微。 “哼,谅你也不敢。不知为何,那些人竟然自‘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跑了出来,我现在渡你些短气,你去化个黑影再将它们引回去,我去把姜仙凝扔进暗魔阵中,想来这魔头也需得以魔息养着。”影大人声音顿了一顿,似是拿出了什么东西,“若是你不能将他们引回汲水狱,便将他们引到暗魔阵外的城墙边,我把姜仙凝怪挂在那里以之作饵,看他们上不上当,一旦为了救姜仙凝落入暗魔阵,这些个修仙之人必定被阵中魔息入体蚀骨,至于魑离,哼,有阵法相助想必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你若失败,便把这信珠即可。可是听懂了?” “阿蔓听懂了,只是影大人可不可以不伤害……” “住口,你难道忘了你族人是如何死的?你若是报了仇,你这些族人我再将他们复活又有何难?只是要先将他们怨气消了才行。莫不是你信不过我?”影大人声音狠戾,带着几分威胁。 “不不不,阿蔓自是信任影大人,阿蔓也一直尽心竭力,只是姜姐姐一众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对我族人还有恩,还请影大人……” “你不是见过我制的魂息皮囊了?”影大人并不回答阿蔓,而至忽的打断阿蔓话头,说起了其他,“那些魂息皮囊不过放入一丝魂魄,你这些族人魂魄我全都将他们保存的如此完好,倒时只要找些皮囊,将全部魂息打入,不过是换了一副面孔,终究也是复活了。你莫不是为了几个不想干的仇人,竟要放弃这一切吗?”影大人暗哑的声音,丝丝入耳,充满蛊惑。 安静了一瞬,只听阿蔓的声音又再响起:“阿蔓知道了,阿蔓这就去引他们回汲水狱。” “休要耍花招,想想你的族人,便是你不想复活你的族人,你做的这些事亦是会被仙门追杀,你且想好再做。” “阿蔓知道了。” 言罢,只听一阵咚咚咚的脚步跑下楼去,须臾间,世界又再恢复了寂静。 姜仙凝等了一时,本以为影大人定会再进屋来继续折磨自己,但门外竟是一直寂静无声,想来不知何时,影大人竟是也走了。m.Ъimilou 姜仙凝细细回想了二人对话,虽是隐隐有些了然,但依旧难以琢磨透彻,扔是一头雾水。但影大人想要将让阿蔓将众人引回汲水狱和要用自己作饵引众人入死阵这一层,姜仙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姜仙凝心中焦急万分,不想又因着自己害众人落入圈套,堕入危机。只是自己此时一份动弹不得,许是影大人亦是还在门外,到底如何才能通知师尊一众,姜仙凝竟是一时急破了头。 想了又想,时间甚是紧迫,若影大人再次回转便再无半分机会通知师尊。姜仙凝如此想着,蠕动身躯向门口爬了几步,忍着剧痛才爬到祭坛边缘,只觉一阵灼烧般的疼痛自头顶传来,整个人忽的被掀翻了出去,依旧落在祭坛中间。姜仙凝被摔得一时闭了气,缓了许久才渐渐缓过一口气。心中暗自感叹,难怪影大人知晓阿蔓放了自己确实一丝都不着急,原来这祭坛外竟布着结界,他们皆可自由出入,唯有自己却是难以逃离此地。 爬在地上,姜仙凝又再蠕动了几下,忽的一样东西自怀中硌了一下胸口。姜仙凝颤抖着手,缓缓自怀中摸了一摸,竟是出门时特意带上的四象宗传信木鸟。 姜仙凝眼中一亮,影大人想是过于自负,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除了凝仙被扔在墙角,其余身上之物影大人竟是懒得一搜,便是黑噬亦是安然躺在腰中。这木鸟早些时候被姜仙凝缠着师尊滴了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只是不知是否当真能用,此时无甚佳法,也只得冒险一试了。 姜仙凝给师尊传了口训,只一句:阿蔓是奸细,影大人要以凝儿作饵诱众人入死阵,切勿相救。简单明了。说完,姜仙凝抬手将手上鲜血滴入木鸟口中,默默念诵一个口诀,一松手,木鸟便忽忽悠悠自门缝飞了出去。 姜仙凝做完一切,心中缓缓送了口气,一时全身疼痛袭上心头,再难继续支撑,昏死在祭祀法坛之上。 不知昏了多久,姜仙凝再醒来时已被换了一个地方。此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处摸索亦是不见左右墙壁和室内陈设。只有阵阵阴风不断忽猎猎自耳边分过,而是掀一掀姜仙凝的头发,时而吹一吹姜仙凝的耳垂。 姜仙凝看不见事物摸不到东西,心中略略有些恐惧。但此地清凉沁脾,冰爽怡人,倒是个舒服的去处,一时竟也不觉得身上的伤口疼痛难耐了。 既是一时不得出去,也想不出下一步要做些何事,姜仙凝索性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只任凭这清凉的气息随意刮擦着自己,偶尔一丝冰爽的凉气忽的略过自己身体,竟是好似被自己身体一口吞了进去,凉气我五脏中任意游走回转,将体内的滚烫一齐带着游走,最后化作淡淡一缕气息流入后颈。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姜仙凝略作回想便知晓这四周环绕的是魔息或是阴气,自己如今的感觉像极了在青云峰结丹时感觉,只是那时游走的是仙气,结的仙丹,但此时于体内游走的感觉竟是同自己魔化时一般无二。 此地恐怕便是影大人口中的暗魔阵,以自己的身体,想来正是如影大人所期盼一般,已开始吸纳魔息。不知若是一直如此,自己会不会果真因此堕魔,随了影大人心愿。若如此,自己宁愿在那祭祀阵法中被影大人折磨而死,也不愿沦为助纣为虐的滋补魔丹。 姜仙凝心中如此想着,便蠕动着身体,缓缓朝着一个方向爬去。此时身体虽是不如在祭祀法坛中疼痛,但依旧无比虚弱,没挪动一步便好似使劲了通体之力,一阵虚弱汗如雨下。 强忍着爬了几步,依旧是一片黑暗摸不到尽头。姜仙凝正要休息片刻,再继续爬行。只听头顶轰隆一声,竟是天门打开,一个黑影自头顶落了下来。 借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弱的光,姜仙凝看清来人正是影大人。影大人落在地面,并不停留,二话不说拎起姜仙凝一个纵身便自天门跃出暗魔阵。 待得出了阵法,姜仙凝虽是被影大人拎着绶带,如同木偶般朝着地面悠来荡去,但姜仙凝依旧看清了适才囚禁自己的地点,正是初入佚城是贴着满墙告示的阁楼。 影大人拎着姜仙凝跑了几步,落在城墙之上,微微向外探身观察了一会,影大人转身狠狠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便一个抬手摸出一圈绳索,将姜仙凝捆了个结结实实,捆完,一把拎起姜仙凝抬起一脚便把姜仙凝踢落城墙之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四章寸步千里(2) 姜仙凝闭着眼,任凭身体随意下坠,只待得落在地上立时摔死便好。若是半死不死却是依旧拖累他人。不待姜仙凝想完,只觉身后被谁用力一拽,便束手束脚被悬在了半空。一时不上不下动弹不得。一时间姜仙凝忽的明白,这是影大人将自己做了诱饵,挂在城门等师尊众人上钩。 姜仙凝用力挣扎,但身子被绳索捆缚,又悬在半空,本已脱力的身躯更加是四处不能着力,待要叫喊几声,喉咙也被绳索所敷,便是声嘶力竭也只得发出几声嘤嘤之声,城下之人只觉她微微呻吟自是听不真切。 不过多时,姜仙凝便见远处走来七八个人,为首一人白衣白袜,头上发髻虽是有些散乱但依旧一丝不苟,一根拂尘挽在臂上,一派道骨仙风正是姜问曦。 姜仙凝用力扭动这身体,想要只会师尊,这本是个圈套,休要被人暗算,但呜呜只是如同蚊蕤一般,众人自是毫不知情,依旧渐行渐近奔城门处走了过来。 渐渐靠的近了,几人站在城门之下,姜问曦抬头看着姜仙凝。姜仙凝此时浑身是血正被吊在半空,不高不低,并不容易解救。 “凝儿。”姜问曦抬头轻声唤着徒儿,手指微微蜷缩紧握成拳,脚下步伐一时略有些散乱,明明徒儿就在眼前却是寸步千里,每一步都好似灌着千斤铜水难以提起。 “师尊,这是影大人的圈套,你快些……快些……”姜仙凝屏着喉咙中卡着的一股气息,自胸中竭力呼喊。 姜问曦不知是否听见姜仙凝叫喊,依旧目光柔和的盯着姜仙凝,四目交汇之时,姜问曦似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姜仙凝不要着急,便一个飞身踩上城墙,足尖轻点石壁一个飞转,抬手隔断了姜仙凝身后的绳索。 姜仙凝一时没了拉扯,重重自半空向下坠落,姜问曦脚下再以用力,紧蹬一脚城墙一个翻身便追上坠落半空的姜仙凝,伸手一抓扯住姜仙凝腰中绶带,再用力一拉,姜仙凝便稳稳的落入姜问曦怀中,稍一转身便稳稳当当站在地上。 姜仙凝浑身是伤,全身脱离双腿酸软,才一落地便瘫倒在地上。姜问曦紧紧拦住姜仙凝,眼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凝儿,可还撑得住?”姜问曦微微蹙眉,急声问道。 “师尊,快走,快走,这是陷阱。”姜仙凝无力的抬起手臂,推搡着姜问曦的肩头。 姜问曦并不为所动,只是依旧蹲在姜仙凝面前用力揽着姜仙凝肩头,试图将姜仙凝扶起来。 “师尊……师尊……”姜仙凝心急如焚言语哽咽,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抬着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无力的推着姜问曦,手指过处衣衫上便染上几朵鲜红的血花,点点滴滴如盛花绽放,鲜艳刺目。 姜问曦眼角微微瞥过自己肩头,猛然抬手抓住姜仙凝手掌细细查看,渐渐的一层冰霜袭上姜问曦脸颊,再抬眼时眼中竟是一片冰冷死寂,似是一片恶狱寒潭。 “影大人用指钉穿了你的手?”姜问曦板着脸声音寒冷如冰。 姜仙凝因着想叫众人逃走,一时急火攻心喊了几声便全身脱力,只任由师尊随意拖着渐渐模糊了意识,只凭本能配合着师尊。 姜问曦见徒儿状态颇差似是立刻便要晕倒在地,便一把将姜仙凝横抱起来,转身奔佚城内走去。但影大人在城门上早已布好了圈套,又岂能容得众人逃走。只见姜问曦才一转身,周围便银光四起,一个传送大阵立时启动了。 众人虽是悉数奔走,但无奈阵法波及甚广,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便斗转星移,四周忽的失了月光完全暗淡下来。头顶洒落的一丝月光也随着传送结束头顶机关关闭而彻底被斩断。众人一时落入完全黑暗之中,四处不可视物,身边人去了哪里亦是无可知晓。 姜问曦依旧死死抱着姜仙凝,立在当地一动不动。姜仙凝知晓此时众人是掉进影大人所说的暗魔阵法之中。此阵中满布阴魔之气,若是普通人不消多时便会被阴气魔息弑了心骨化作一具行尸走肉,修仙之人以法力高浅而论,虽是撑的时间久一些,但若找不到逃生之路,亦不过是时间问题早晚也要损了仙丹丢了性命,甚至结局于普通人还不如。便是侥幸逃脱,损了仙骨坏了金丹也理所当然之事。修仙之人若是不能再修炼功法,自是生不如死。 姜仙凝入得暗魔阵中倒是比在外面清醒不少,渐渐恢复意识,身上也不如从前疼痛。姜仙凝将头紧紧靠在师尊肩头,轻轻抬手挂在师尊颈项。此时师尊并不似平日般温暖,而是一派冰冷甚至比自己还凉,姜仙凝心中暗暗一惊,不知师尊是否在烟碧倒结一蚌珠中受了伤。 “大哥,二哥,若清,姜真人,你们都在哪?”姜仙凝还未开口,阵中便传来刑岳大呼小叫的声音。 “阿岳,你可还有火折子?燃上试试。”刑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有,有,我这就找。这里可是那个什么暗魔阵?我怎么觉得总有东西摸我的脸?”刑岳一边搭话一边在身上摸索火折子,不多时,只听忽的一声,一条火苗便在不远处亮起,但不过是略略看了看众人方位,火苗便噗的熄灭了。 “怎么灭了?”姜若清站得较远,声音在黑暗中有些飘摇。 “好似被什么东西吹熄了,我再燃起。”语毕,火苗又在刑岳手中燃起,众人依旧只看了个轮廓,便又全部伦于黑暗之中。 刑岳怄气般又燃了起来,依旧是闪了一瞬又再熄灭,如此反复多次,众人最终还是处在黑暗中。 “阿岳不用再燃了,想是阴魔之气太重,燃不亮的。既是都知晓了自身位置,都向一起靠一靠便好。先各自调息稳住元阳之气,休要受阵中魔息侵蚀,慢慢再想办法。”刑风见刑岳一时执着怕他被魔息侵染影响了心智,便制止了刑岳燃火折子,让大家先稳住元阳。 众人循着适才的印象向中间挪了挪,皆盘膝而坐调息起来。待静下心思才觉出,果真此处魔息浓郁,稍不留神便会魔气入体侵蚀金丹影像心智,便是邢家习武之人常年于残酷境地中磨炼意志,亦是觉得浑身冰凉,丝丝寒气似是寻个缝隙便会闯入体内,一时众人皆是不敢怠慢。 “姜真人,阿凝可还好?”刑岳微微稳住体内气息,轻声询问。 “不好。”姜问曦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入各人耳膜。 “师祖,小师叔如何不好?影大人将她如何了?”姜若清突然插言,甚是焦急。 缓缓一阵沉默,姜问曦清冷的声音又再响起:“暂无性命之忧,若是稳住了元神便想想如何出去。” 姜问曦已开口,众人自是不敢忤逆,只得暗暗调整气息稳固身形。 “若清师侄,我暂且无碍,在此地倒是比外面更轻松一些。只是此处阴魔之气甚重,若是拖得久了恐怕有损仙根,还是快些找到出路才好。” “此处虽是魔息过甚,一时却也不会受伤,只是这里黑灯瞎火,火折子也燃不着,倒是如何寻找出口才是最要紧的。真真是才出虎穴又入龙潭。”姜若诚闻听姜仙凝所言,在一旁嘟嘟哝哝唠叨起来。 “师尊,你们如何自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出来的?适才影大人用阵法查看你众人之时,凝儿只见你们衣衫染血,并不能冲出那法阵。”姜仙凝凝了凝心神,一时缓过一口气便急匆匆询问众人行程。 未待姜问曦开口,只听刑岳在旁解释道:“我们追着那黑影一路便入了汲水狱中,谁知才一入去大门便被一块石板挡住。姜真人察觉你并未跟上,似是被关在汲水狱外面,便知晓是上了影大人的当。影大人定是有意将我们引入汲水狱,然后将你捉走。但是我们众人只得一力破门,谁知那石板之后竟结着一层传送阵法,若是自汲水狱中出来便会被传送至烟碧倒结一蚌珠之中。众人皆无防备自是一个个都被传到了岛上。才一上岛那笑容水幕便立了起来。竟是一个不差,全被关在孤岛之上了。”:筆瞇樓 “这些我早已知晓,只是你们到底如何出来的?影大人说她已改了阵法法门,便是魑离曾经知晓法门如今亦是出不来。”姜仙凝听刑岳又好似说书一般讲起来,心中甚是着急,连忙催促。 “你是如何知晓的?”刑岳连声追问,声音满是好奇。 “你们破门而出之时,我刚好被影大人捉进寒冰狱,是亲眼看着你们被传送走的。之后影大人亦是得意洋洋的说了些风凉话。到底是如何出来的?可是有人受伤?”姜仙凝急匆匆解释完毕,依旧催促着。 “初时,却是因为破阵各人都被潭水伤了一些,不过无甚大碍。也不过几时魑离便破了那法阵,众人都是些小伤。阿凝你还是担心些你自己,不用管我们,我们人如此多,难道还能比你处境更险吗?” “人再多如今不也是全都聚在一处不得出去,如今一片漆黑,想必师祖也看不见,也不知小师叔伤势到底如何,听声音有气无力。”姜若清听姜仙凝声音微颤毫无底气,心中顿时担心起来。 姜问曦此时将姜仙凝放在地上,用在怀中,手在脉门上来回摸了几次。姜仙凝亦是不解师尊所为,自己此时并不似前时疼痛难忍,一身伤口想必也不再流血,此时尚未死去定是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尊为何好似十分紧张,在自己脉门上摸了又摸。 谈话间,姜仙凝只觉一只手掌忽然缓缓覆在自己小腹之上,略有些微凉的寒意自下腹处传来,姜仙凝知晓是师尊的手掌。还未想明白,姜仙凝只觉师尊手掌忽的一抖,紧接着全身便微微颤抖起来,似是摸到了什么恐惧之物。 “师尊?”姜仙凝贴近姜问曦,轻声叫道,“师尊可是不舒服?因何如此冰冷,如今竟还在颤抖?还是我身上有什么不祥之物?可是凝儿要堕魔了?” 姜问曦缓缓收回手掌,亦渐渐止住了颤抖。姜仙凝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姜问曦却并未开口,只是手臂用力略略低头,将额头顶在姜仙凝额头上,久久沉默起来。 姜仙凝一时手足无措,师尊从未有如此行为,倒好似下一秒竟要哭出声了。师尊一向高傲冷漠不苟言笑,除了在花非花中的师尊幻象看见兄长时似是哭了,但也不过是个幻象。其余时间便莫说是哭泣落泪,便是一怒一笑姜仙凝也要丝丝入微循着姜问曦的眼神猜测。如今姜问曦怎可能好似一时万般脆弱起来? “师,师尊!”姜仙凝心中疑惑,想来便是师尊摸了自己小腹才有如此表情,想到此,姜仙凝也缓缓抬起羸弱的手臂向小腹摸去。只是才一抬手,手掌便被师尊的大手握住,缓缓放在自己胸口再不得动弹。 黑暗可以掩饰一切情绪,亦可放大一切情绪。如今便是悲伤,嗔怒,愤恨,绝望,只要是于黑暗中,便无人会觉察。姜问曦此时亦是胸中不知如何感情,竟是一时波涛澎湃难以自抑。只希望若姜仙凝是个什么物件,能够捏扁搓圆嵌进自己心肺之中才可算得稍稍安心。 话到一半,一时众人竟安静下来,黑暗中除了魔风真真扫过,竟只剩了一片寂静。 姜仙凝被师尊紧紧按在怀中不明所以,想着怕姜问曦是因着才刚醒转身体虚弱,此时怕是被魔息干扰了神智,定要说些什么才好,细细想着话题,竟忽然发现这许久竟是不见魑离说一句话,便是适才提到他破了烟碧倒结一蚌珠亦是一语不发。 “魑离因何不出声?”姜仙凝在姜问曦怀中动了动,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干脆任由师尊抱着。 “魑离?”刑岳顿了一顿,轻声开口,“影大人无论是何方神圣也不会暗算姜真人两次。有姜真人在,你以为我们毫无准备便再次落入影大人圈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五章至魔之躯(1) 姜仙凝觉得师尊索性怪异,怕师尊被魔息所侵,失了神智便想要同众人随意聊上几句,拉回众人神思,竟忽的发觉魑离竟是不在暗魔阵之中,一时竟是有几分惊讶。 “姜真人是何人?怎会被人暗算两次,你以为我们当真是毫无准备便被影大人困于此阵之中?”刑岳声音很轻,但却铿锵有力。ъimiioμ “魑离莫不是去偷袭影大人了?只是这影大人功力高强,佚城之中阵法机制又颇多,只怕魑离不是影大人对手。”姜仙凝一时轻声细语,不敢高言,似是生怕影大人在哪里偷听了去,“魑离倒也是厉害,影大人不是说那法门已经改过了,怎么魑离依旧能破?” “魑离何许人也,怎么也是个几百年的老魔,如此雕虫小技如何难得住他?初时不过因为破阵法门不对,我们众人吃了亏。那法门不过略有改动,万物归宗只需得些时候自是破的了。只是虽是破了那阵法,却还是迟了一步,害小师叔受苦了。”姜若清言语中带着些许伤感,一时说的众人心中亦是有些瑟瑟之情。 “你们可是被阿蔓骗进来的?我此前发出的传信木鸟可是收着了?”姜仙凝心中颇多疑问,抬头盯着上方,虽是看不清师尊面庞,但依旧执着等着师尊回答。 “自是见了。”姜仙凝轻声答道。 “既是见了,却是因何不走?”姜仙凝心中虽是知晓师尊断然不会抛下自己,但生死攸关之时却是依旧希望姜问曦能带着众人走了,总好过一众人等全都落入圈套之中。 “为师怎会独自逃走?”姜问曦声音更加轻了起来,似是覆在姜仙凝耳边轻声诉说,一股清凉的气息洒在耳畔。 姜仙凝耳根一热,轻轻闪了闪头,继续道:“阿蔓此时在哪里?莫不是又去给影大人通风报信了?” “阿蔓引我们去汲水狱的路上将影大人意图告诉了我们,但她好似同影大人有些关系,那黑影的身形竟是同影大人一丝不差,原来竟是影大人奸细?”姜若清连声问道。 “细的我也知晓不多,只是自初时我们在城门处遇上她之时便一直是个圈套。”姜仙凝缓缓而谈,将此前自己同阿蔓和影大人对话悉数同众人讲了一遍。 “影大人想是并未猜到师尊会在他阵法启动之前便将我救了下来,我们竟一同入了暗魔阵,否则必定不会将回春丹之事说于我听。” “他如此话多,倒是给我们许多猜测,如今洗好炼丹求长生之人以大家为最甚,若是有法力又能以邪法炼丹必定是修仙之人。”刑风听完姜仙凝讲述,细细分析起来。 “因何便是仙门中人?若是魔族妖族鬼族说是能是皇帝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不是一样能骗皇帝欢心?”刑岳听了大哥分析,一时觉得不甚笃定。 “并非,妖邪之物并不需炼丹,也未必懂得人间炼丹之术。此人必是仙门中人,修炼仙丹是仙门必修之术,便是如影大人一般走上外路成了邪修,但如今看来确是背景来头都不小,妖魔之族可是做不到如此,想来只有归元派觥鼎派之类可行。再想到此前赵乾邹抢走了缥缈的麒麟宝鼎,便是更加可疑。” “如此看来,大哥说的极是,此前我们也猜测影大人是仙门中人,能在刑府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仙门中人最是可能。”刑岳闻听刑风所言,似是忽的想起从前之事,亦是随声附和起来。 “此前鱼人鲛洞中那邪佛亦是颇为诡异,甚是像仙门所为。”姜若清也插言附和。 “若如此,假设影大人是归元派中什么人,又与魔界各族有渊源,那不是整个仙门魔界同仇敌忾来对付缥缈?亦或是来对付我一人?”姜仙凝似是忽的理清一些头绪,细想时又好似一团雾水。 “如此大张旗鼓以人名炼丹自是在大家面前也有些面子,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能贯通黑白。难道只为了阿凝的至魔之躯?但阿凝并非魔族,若是无论如何逼迫阿凝都不能堕魔,影大人一番折腾难道就这样白费吗?还有那至阳之躯亦是十分令人费解,若是说到至阳之躯怎么也要是姜真人的纯阳之躯吧,怎么听阿凝的意思,竟是还有他人?莫不是姜真人的纯阳之躯……”刑岳一边分析,一边嘀嘀咕咕胡乱猜测。 “胡说,刑岑凌,即便是与你交好,你也不能如此揣度我师祖清白。我师祖尚未又道侣,自是纯阳之体,那影大人许是抓错人了也未必,初时他不是还以为魖魓是至魔之躯嘛。”姜若清听刑岳说的越来越不成体统,立即高声反驳起来。 “那倒也是不错,一时虽是有个方向却是猜不出个头绪。若是影大人搞了这许多事情,当初只是为了得到姜真人的至阳之躯,如今人也害了却发现搞错了,那不是一切罪恶皆我因果只因一个误会?还有影大人若是认定魖魓是至魔之躯,为何不直接拿了他身体还要帮他夺三界之主?这可真真是想不通。” 刑岳又是一通猜测,虽是好似胡言乱语,但句句在理,倒是皆说入众人心中。 众人正胡乱猜测,忽然暗魔阵中发出一阵咯吱之声,好似厉鬼磨牙令人头皮发麻。众人皆是紧张起来。咯吱声持续了一会,忽的四周阴魔之气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相互争斗吞噬起来,一阵阵冷风裹挟着腥臭撞不断撞在众人身上。有些魔息被撞出阵营,竟转头向众人扑来,似是张着血盆大口准备胡乱撕咬一番。 众人凭着感知连连躲避暴走的魔息,无奈魔息太多,清静怀诚和刑岳之类竟是一时方寸大乱,频频被魔息击中。姜仙凝被师尊紧紧护在怀中,却是依旧不得动弹,姜问曦揽着姜仙凝也是被魔息不断击中。 “师尊,你放下凝儿,如虚耗法力去师尊倒比刑岳先倒下了。”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哀告着,但姜问曦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我行我素。 暴走的魔息越来越多,不断有魔息冲破防御打在姜问曦身上,姜问曦揽着姜仙凝不住腾挪旋转,四处躲避。正闪着,忽的二人同身后一人撞在一处,姜问曦与来人背靠着背,一时以气息封锁了四周魔息。 “刑少主?”姜问曦问道。 “正是。”身后传来刑风的声音。 姜问曦确认了身后人身份,忽的一转身,手上用力竟一把将姜仙凝推进了刑风怀里。 “刑少主且先护着凝儿。”姜问曦简短结说并不过多解释,转身奔黑暗中走去。 “师尊……”姜仙凝心中有些预感,怕姜问曦为了救众人做出伤害自身之事,一时靠在刑风怀中用力挣扎想要追上师尊,无奈便是此时少了些痛楚却依旧举步维艰。 姜问曦似是略略转了转头,便倏忽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众人依旧不曾停歇同魔息缠斗,却闻听在黑暗之中传来一阵阵陌生诡异的咒语。姜仙凝听来却是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念过这些晦涩的口诀。 诡异冗长的口诀低沉的在黑暗中回荡,一团团魔息也跳得异常欢快起来。随着咒语越念越快,魔息也好似着了魔一般越飞越混乱起来,竟是不断有几团魔息撞在一起忽的消散了。 众人万分紧张的拨弄着无头苍蝇般的魔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咒语忽的停了下来,只听姜问曦一声激荡胸腔的“喝”!四周魔息竟忽的分崩离析化作一缕黑气不知情飘去了哪里。 刑岳见四周没了魔息,连忙自怀中摸出火折子,用力一摇一道火光便自手中亮了起来,附近众人也都暴露在火光之下一时难以适应皆是眯着双眼。姜问曦站在众人稍远处手中结着一个诡异的法结,此时正要收了功法。 再看刑风怀中的姜仙凝,一袭青衣被鲜血染得变做墨绿,头发蓬散掉落的发丝糊住半张脸,微微伸出的扶着撑着刑风手臂的一只手,如今紫黑一片分不清是血渍还是污渍。再一低头,刑岳看见姜仙凝下腹部衣衫上一片暗黑的血污已将衣衫染得乌黑,瞬间一股不详之感涌上心头。 “阿凝,影大人对你如何了?”刑岳急声询问,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还能怎样?就是百般折磨逼我堕魔而已。”姜仙凝尽量说得一派轻松,好似云淡风轻,刑岳却是听得心中不安,万分沉重。 “你说的百般折磨,是如何?”刑岳继续追问。 “钢针穿指,大锤击骨,也不过就是这些而已。并不值得谈起。” “他可是做了什么逾矩之事?” “何为逾矩之事?”姜仙凝听不懂刑岳之言,不知刑岳想要表达何意。 “便是于你……” “刑岳!”不待刑岳问完,姜问曦忽的叫了一声,“有没有逾矩我只是能够知晓,无需再问。” “但是她的……”刑岳不明就里,指着姜仙凝衣服让姜问曦看,生怕姜问曦在黑暗中看漏了伤口。 “无需再问!”姜问曦冷冷的又再重复了一遍,语气冰冷一副不可抗拒之态,语气并非商量而是命令。 刑岳有些不服气的闭了嘴,又再盯了盯姜仙凝的下腹,实是想不出这衣襟上的血是因何而来。但又不好再问,只得忿忿的忍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只站在一旁冷冷旁观。 众人安静了一瞬,忽的一个暗哑的声音在头顶盘桓响起:“我这阵法中的魔息,便是仙根卓越亦是亦是难以破除,你们竟然轻易破了。这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不如我们来聊一聊,看是你们出得来,还是我收得住。” 声音才一响起,姜仙凝便立时听出是影大人的声音,一时身体紧紧蜷作一团,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刑风低头看了看姜仙凝,心中亦是郁郁难解,很是同情。 “既是要聊一聊,我若问些问题,你可会如实作答?”刑风抬头四处找寻着影大人踪迹,但一时毫无头绪,只觉身边四周皆是影大人声音,缠绕盘桓。 “你随意问便好,也无甚不可答的问题,便是一些密辛,我依旧可以回答,只因我很笃定,你们此次一个也休想自暗魔阵中出来。”影大人缓缓而言,颇有些优雅,笑意缓缓自言语中溢出。 “哼,你可知我们便会束手就擒?你只管答我们问题便好,说甚出不出得去,若是出去了,你那密辛也不是密辛,你死了可还有密辛?”刑岳闻影大人所言,一时甚是不忿。 “哈哈哈,”影大人沉声笑了起来,直晓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继续道,“你可是想要只望魑离?若是姜衍守在外面我还有些顾忌,但如今姜衍已不是姜衍,竟为了一个女子落入我阵法之中,只留魑离在外偷袭我。如今你们那个指望之人,正在我阵法中左右冲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你们尽管指望他,待他出来之时,尽管随意祭拜你们便好。”言罢,影大人又是一阵大笑,似是对众人之望甚是鄙夷可笑。 “你,你且休要顾左右而言其他,只答我问题便好。”刑岳虽是不信影大人所言,对魑离能力也无甚怀疑,但此处机扩甚多,陷阱无数,一时心中也是无甚把握,但嘴上却是不能随了影大人心意。 “好,好,好,你尽管问,对于将死之人,我必是又问必答。虽是适才一时疏忽,把姜仙凝弄丢了,被你们劫走,但却是无碍,你们全都留在此地便好。你且问,尽管问!”影大人言语轻佻甚是不羁。 “我且问你,你可是归元派之人?”刑岳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哈哈哈哈,归元派?我若说是,你可是会信?我若说不是,你可是会信?”影大人模棱两可的回答,一时竟令众人陷入几番疑惑之中,果真,无论影大人说是与不是,皆是不太可信,当真是真假难辨。 “也罢,既是这问题你愿回答,我且问你,你因何追着阿凝不放,非要置她于死地?”刑岳继续追问。 “这个嘛,她自己不是很清楚,我要用她炼丹,你们猜也猜得相差无几,如今死到临头,却依旧问些心中已有的答案,非要我确认一番,真真是浪费时间,不若我帮你们问个问题,你们可是愿听?”影大人言语戏谑,放浪不羁。 刑岳正待继续再问,忽然闻听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不知何物竟是自头顶掉落而下,轰隆隆落在地下,掉了众人一头一脸的灰,再抬头时竟是头上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六章至魔之躯(2) 众人正等着影大人说些密辛,一时竟被头顶坍塌打断,灰尘木屑轰隆隆落了一脸,一个飘飞的身影随着漫天落灰一齐飘落在地上,一片灰雾之后竟是魑离紫色的衣衫和俊美的脸庞。 “魑离。”刑风轻轻叫了一声,魑离邪魅一笑,抬头寻找影大人方位。 “哼,魑离!你竟然使阴招破阵,如今你在乎之人皆在此处,我便来说一说当年那引魔裂之事,你说众人可是愿听?刑少主可是想要知晓自己因何便在魔雾中被炸伤了,也好找找这该寻仇的正主。”影大人不断变换着方位,声音自四面八方飘入耳中,忽高忽低甚是刺耳。 “我并不想知晓前尘往事,你若要说便说说如今的事便好。”刑风闻言镇定自若,打断影大人话头,并不继续此番话题,魑离却是面色微微一凛,斜眼偷偷瞟了刑风一眼,便继续一如既往的挂了些许假笑在脸上。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说给众人听听帮你评评理嘛,”影大人不理刑风所言,继续旋转着说起引魔裂,“当年刑少主入魔雾中查看妖族炼制的傀儡,里面有些魂息皮囊,待你查看之时却忽然爆裂,将你炸伤险些丢了性命。这事众人都是知晓,想必不是我信口胡言吧。这炸伤你的魂息皮囊是因着中了引魔裂,这好似也是无需我多说吧。可是这引魔裂却是你心心相念的魑离所放,今日看来想必刑少主已是知晓了。那我就来说说这引魔裂见到何人才会爆裂,魑离又是因何放的引魔裂吧。” “我并不想知道,你也不必多说,你不是有问必答?此前问到你炼长生丹的问题你还没答,因何偏要说些我不想听的?”刑风似是忽然恼怒,语气有些狠戾,扶着姜仙凝的手亦是微微颤抖起来。 “就算是附赠的,我说要说,就一定要说!”影大人忽的提高了声音,狠戾戾的回答。 停了一瞬,影大人似是自己平息了愤怒,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许是我太过残忍,触了你们痛楚,但真相总归要大白天下,我这是在做善事,你们还是认真听一听才好。” 众人皆是一脸抑郁,引魔裂一事已是数次听人提起,众人心中其实早有猜测,但因着与魑离相处日久,见他并无害人之心且刑风深深认为便是引魔裂果真为魑离所放,亦是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缘由。故此,既是并未有大伤害,此事便一直无人再提起。 如今影大人旧事重提,想来断然会说些令人唏嘘之事,但此时却是无人想听却迫不得已要听。 “这引魔裂是魔族之人所下的暗器,遇到你仙门体内有仙气或正气之人便会将暗器所附之物的阴魔气息爆裂,故此魔息弑体,轻则堕魔堕鬼,重则魔气攻心而死。刑少主当年虽是没有堕魔,但听说阴魔之气徘徊体内,若不是有人送了你些好药恐怕便一命呜呼了。便是生了如此重大变故,魑离却是不曾去探望过,刑少主就不曾怀疑过什么?许是你想说即便是他亦是无心之失。但若不是呢?” “住口,便是你再说出如何挑唆之事我亦是不信,即便是他真心害我亦不过是往事,你还是休要枉费口舌。”刑风见影大人似是立时便要说出些对魑离不利的言语,一时竟失了气度,高声厉喝起来。 “哈哈哈,”影大人暗哑的笑声又再响起,如影随形般缠绕着众人,“你是不想知道,还是害怕知道?他放引魔裂就是因为想要炸伤你,令你堕魔,不过一时失度险些害你丢了性命而已。魔族必定就是魔族,他想要的不过是你,你若堕魔便再不会有人因着你们身份而质疑你们,而魔族亦是不会在乎什么断臂之说,若你同他回魔族便是于他来讲最完美的结局。所以,你不过是他喜爱的想独自占有的一件东西,一个宠物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影大人说完,连声狂笑起来,笑声充塞着整个破碎的暗魔阵,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影大人才停下笑声,似是静静观察起阵内众人来。 此事因着关系刑风与魑离,其他众人皆是不敢随便搭言亦是不敢善动,此时众人只得齐齐盯着刑风,只待他为此事做个定夺。 姜仙凝早已悄悄自刑风手臂中滑出,又被姜问曦捞在怀里。刑风此时正僵直的站在当地,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发白,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魑离却是依旧挂着一脸假笑,并不看刑风,不知是暗自寻找影大人方位还是等待着刑风的判决。 “你便是说了此事又如何?”刑风站了许久,似是艰难下了决心,缓缓开口,但语气甚是艰涩,“他要炸的也不过是我,他要害的也不过是我,于他人又无关系。此时便是知晓了我俩不过是场游戏,又如何?此时此地依旧是要与你为敌,便是你再说些什么挑唆之言,一时不过如此,除非你能另谁站在你一边立场,否则,捉住你,便是当今第一之事。” “哈哈哈,你倒是当真识大体,只是你们需得有本事捉住我才行,便是将我这阵法弄碎了,亦是出不得此阵,除非能找到我,否则魑离一同进去送死倒是正合吾意。” 影大人一边得意讲解着阵法法门,一边四处游走变换着方位,姜仙凝一时听得头昏眼花,满眼满耳皆是不断旋转的影大人。 正晕头转向之时,只觉自己身体忽的一歪,又被姜问曦一把推进姜若清怀中。姜仙凝微微一怔,忽的回过神来,再看师尊之时,一缕白衫早已飘到房顶一处角落。一抬手,房顶一片木屑瓦砾碎裂开来,一个黑影忽的一闪便自破洞处闪了开去,看身影竟是影大人。 影大人忽然被姜问曦发现了踪迹,再不敢轻言怠慢,几个飞身自屋顶上跑出十几米。但一时被发现了踪影便再难逃脱,脚步还未站稳,脚下一片瓦砾便发出一阵哗啦啦碎裂之声。影大人心道不好,一个足尖轻点,再起身时脚下屋顶已露了一个大洞,这次竟是被魑离识破轨迹。 几个不间断的飞身,皆是有人自屋内阵法中出掌将屋顶打碎,接连跳了十几次,终是一脚踩踏不稳,被姜问曦一掌击破屋顶伸手抓住了脚踝,影大人一个身形不稳脚下趔趄便狠狠摔进了屋中。 影大人身子才一落地,众人便上前捉拿,但影大人此时却不急着逃跑,而是一抬手将黑袍掩住头脸狠狠转过身去。众人见影大人行动可以皆是略略疑惑,顿时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影大人靠近。 只见影大人以黑袍紧紧遮住头脸,另一只手,微微一抬,一阵黑风便平地而起,吹得众人一时模糊了视线,再转眼时却不见了影大人踪迹。 “你们休要猖狂,今日之事不算完结,他日必加倍回报。”影大人略带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已经相隔甚远,适才似是以黑雾掩着启动了什么暗道,如今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且休要逃跑,适才你遮头挡脸可是见不得人?”刑岳见影大人要跑,连忙高声叫喊。 “哼,就让你们再逍遥几天,此次本是要将魔王带走,好好养一养魔王之血,但却被你们坏了我好事,不过虽是不算纯净,但我亦是取了不少血在手中,便是放任你们再笑几日也无妨。只是今日你众人将我暗魔阵破坏,此一仇恨他日必报。” 影大人声音渐渐远去,似是恍恍惚惚奔佚城外跑去。众人皆是自暗魔阵中飞身而出,循着影大人声音追去,姜若清也背上姜仙凝御了剑自破损的房顶处追了出去。 只见才自房顶飞身而出眼前便是佚城城门,回头看时,这困住众人的暗魔阵竟是从前张贴悬赏告示的悬赏楼。此时佚城大门敞开,影大人想必便是自大门跑出,应是早已走得远了。大门前竟然坐着阿蔓,伏地不起正声泪俱下的哭喊着要影大人带她一起走。 刑岳见阿蔓如此神态一时觉得深受阿蔓欺骗气愤难当,几步上前一把拎起阿蔓厉声道:“阿蔓,我们可是怠慢了你,你要如此加害我们?” “岑凌哥哥,你听我说……”阿蔓满面委屈近乎哀求的贴在刑岳身边。 “住口!你休要叫我岑凌哥哥,这一声哥哥可是亏欠了你?”刑岳横眉立目,再无平日温和嬉皮之态,只是一心厌恶。 “刑,刑仙师,我,你听我解释,我并非真心要加害你们,我有阿水的记忆,岂是不知诸位为人?只是我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已而为之。”阿蔓低下头,轻声嘟哝着,声音几不可闻。 “不得已?来,你便来瞧一瞧,你这不得已却把阿凝害成什么样子?险些便丢了性命,你这不得已莫不是比阿凝性命还来的重要?亏你还好意思提起阿水,你若有阿水一分良善之心便不会做出今日之事。” 刑岳说完将阿蔓丢在地上,并不单算听她解释有些什么不得已。 “岑……各位仙师,阿蔓却是做错了事,阿蔓并不知晓影大人会对姜姐姐下死手,他只说拿姜姐姐一点血便好。便是诸位不想听阿蔓辩解,但也请耐下些性子听阿蔓说一说影大人和佚城之事,兴许能对诸位有一些帮助,也算阿蔓略略赎些罪孽。” 阿蔓满眼期待与乞求,一一看向众人脸颊,但众人似是都不甚关心她到底想说些什么,俱是一脸冷漠与无奈。 阿蔓低下头,知晓众人一时定是难以原谅自己,也不再说些什么,只顾自言自语讲起了自己欺骗众人的原委。 “此一事若是要说,还要自有一日仙门众人来此地寻找佚城之时说起。那一日仙门一众数百人浩浩荡荡来山上寻佚城的入口,却是寻了多时寻找不见。于是便有一众人来到我们寨子里寻问,可是知晓佚城入口在哪里。” “仙门中人那时竟去你们寨子里询问佚城入口?”刑风疑惑的问道。那时因着说找不到佚城入口,在场众人皆是没有前去,并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如何事情,此时闻听阿蔓所言倒是暗暗惊奇。 “正是,”阿蔓顿了一顿偷眼看看刑岳,继续道,“那时仙门中大约来了几十人,一直逼迫我族人讲佚城之事,以我们所知佚城不过就是那些个法器妖魔避难所之类的说辞,具体到底如何便是连我亦是自阿水记忆中知晓,何况他人。但是这一众仙门中人却是不依不饶,一定要我们找到佚城入口。更是逼迫我们悉数去山里寻找,若是找不到便要我族人好看。我们寨中有蛊阵,又有些通晓蛊毒的长老,自是不愿被他人任意摆布,故此便同这些人交了手,但那些人功法甚是高强,不过多时便将我们一寨人全都绑了起来。” “竟还有这种事?”刑风听到此时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却是不敢全信,便转头问姜若清,“若清,你当时是同众人一起寻的佚城,可是知晓此事?” 本是想着姜若清所言必定是千真万确做不得假,但姜若清却是摇了摇头:“那时众人找了一天,走遍了山上山下亦找不到佚城入口,皆是身心疲累,我又惦念着山上便先行回去了,当时似是还有些人并不甘心还要继续寻找,但到底如何若清便不知晓了。” “我以我全族名义起誓,我此时所言千真万确绝无虚假,接下来要讲的事更是字字真实没有半句谎言,还请诸位再忍上一忍听我说完这天大的隐秘。若是诸位听完依旧认为阿蔓只是因着一己之私出卖朋友,并不相信阿蔓所言,阿蔓心甘情愿以死相祭,以偿还诓骗之罪,可好?” 众人见阿蔓发此毒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声不响随阿蔓如何。 阿蔓跌坐在地上缓缓将众人细细扫视一圈,才继续讲了下去,这一讲,竟是讲出了一个仙门中硕大的隐秘,竟是惊得众人一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再也无心责备阿蔓的诓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七章夙愿难平(1) 阿蔓跌坐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似是回忆起什么深深痛楚的事情。微微低头啜泣了一时,阿蔓缓缓对众人讲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故事。 仙门一众几十人为了寻找佚城入口,并未同姜若清之流一道回转,而是为着佚城中的秘籍和珍惜法宝继续在四处打探寻找。 不过多久,这些人将山头仔细搜索了若干次,依旧一片茫然寻不得入口,便再扩大了范围,直找到苗寨村子中去了。此次这些仙门中人进入山寨并未像此前姜问曦一行一般,受蛊毒困扰,而是被寨中村民欢欢喜喜打开大门迎了进去。只因着听闻是同姜问曦一般的仙门众人,寨子里的长老便招呼村民做了好吃好喝招待众人。 谁知,落座不多时,众人便聊起佚城入口之事,想着苗人毗邻佚城,断然同佚城有些来往,希望苗人能相助仙门,找到佚城入口。 但苗人虽是有些也入过佚城,但素来苗人同佚城的妖魔鬼怪便水火难容,更是全寨布了蛊阵来抵御妖魔之物,此时又怎会知晓佚城入口在何处呢? 但仙门众人并不信苗人所言,口口声声叫嚣着,若是苗人不愿去寻找佚城入口或是假意找不到入口,便将这整个寨子给他翻个底朝天,令这苗寨也不得存续。 苗人们本就性情奔放,此时闻听仙门威胁所言更加是各个义愤填膺,气愤难平,有几个长老更加是立时翻脸,一把蛊毒丢出来,掀翻了一桌酒菜。 苗人虽是善用蛊虫蛊毒,但大多只是背后动作,若是当真面对面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便是占不得一丝便宜,况且这一众仙门几十人各个皆是本门精英所在,更是有门派长老甚至掌门隐在其中,苗寨之人哪里能使对手,不过几个回合整个一寨的男男女女便悉数被仙门众人拿下,绑在了当地。 众人被俘不能反抗,仙门众人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威胁起来,但苗寨中人却是说不出佚城奥秘,便是以苗家孩童性命相威胁亦是无人说得出。一众人见实是问不出什么便只得作罢,一时也不理被绑的苗人,只管凑上几张桌子吃了个酒足饭饱。 待得吃饱之后,依旧是轮番逼问,众仙门来时才是日出,但苗人一直却被逼问到深夜,便是连同婴儿亦是水米全无,只是被缚着站在当地。 阿蔓说到此处缓缓低下了头,似是回忆,似是内疚,静静的不再多发一言。众人听的心中瑟缩抑郁亦是一声不吭,只静静等着阿蔓继续开口。许久,阿蔓略带哭腔的声音继续响起。 “山中更深露重,夜半时分已很是寒冷,一些老人孩子站了一天,又冷又饿已是难以支撑,但那些所谓仙门中人却是依旧不依不饶接连上前逼问。虽是并未动手打骂众人,便只是如此亦是有几个老人被捆缚着双手倒在了地上。 此时,寨中人除了愤懑便是满心担忧,那些个仙门人见众人担心老人孩子的性命,便以此相威胁,让青壮年男女随他们一同前去寻找佚城入口,若是寻得到便放了寨中老小。” “那若是寻不到呢?”姜若静忽然问了一句。 “当时他们没说,但即便什么都不做,这些老人也再难站到天明。”阿蔓幽幽的道。 “之后苗寨的青年男女便全都去了?” “怎能不去。” “可是去了不是一样没找到入口?”姜若静似是等不及阿蔓缓缓道来,一句句急急追问起来。 “自然是找不到,你们仙门中人法力如此高强都找寻不到,我们不过是善于养些虫子的普通人,又如何能找到佚城入口?” “那……之后呢?”姜仙凝隐隐觉得阿蔓接下来要说的结果必定不是什么愉快之事,但却忍不住插嘴催促,想要快些听到结果才好。 “之后,一直找到接近子时,便有一个道士说我们苗寨中人都是五邪之众,既是能在佚城附近存活至今必定亦是沾染了邪魔,此时断然也是阴邪之物。又说这蛊虫本就是魔族所有,如今我苗人能习得此技能与魔族断然同宗同源脱不开干系。若是以我苗人的血做引来与佚城呼应,许是便会打开大门欣然相迎,如此也算众人没有白来一趟。” “什么?没有白来一趟?莫不是一定要见了血才算没有白来一趟?”姜若清虽是只做旁听,但此时阿蔓一席话却是狠狠的激怒了他,此时倒是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到底自哪里听过。 “这老道可是赵乾邹?”刑岳歪着头,看看众人,闻听此一席话亦是有些熟悉,忽的一个面孔竟然浮现于眼前,一时忍不住便问出了口。 “正是,我正觉得这一番话有些熟悉,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了起来。从前那个赵道长和这个赵乾邹都是说过类似的话,为的是杀了小师叔,如今这一番话断然是那赵乾邹说的不错。当真是欠揍。”姜若清越说越气,竟是缓缓涨红了脸。 “那老道可是黄袍金线,衣着华丽,言语嚣张?”刑岳继续道。 “正是。”阿蔓疑惑的看看众人,“这老道可是还做过什么?因何我一提起你们全都如此表情?” “哼,这老道是归元派的,想来影大人和归元派亦是脱不了关系,当初就是他带着一种仙门众人几次相逼,最终亦是差点逼死小师叔。此人甚是可恶,如此恶毒之事也就是他能想得出,真是妄称仙门。”姜若清狠狠的骂了一通,心中依旧不得舒坦。 阿蔓闻言眼神幽幽的瞧了瞧姜仙凝,姜仙凝却只是默默蜷缩在姜问曦怀中,仿佛正是听得出神,并不知众人已将话题扯在自己身上。 “之后那老道可是真的做了?”姜若清见阿蔓不再继续,便急慌慌催促起来。 “自是做了,本来他们只是杀了两个青年似是想要试探试探。只是不知为何,我苗人的血一落地便不见踪迹,似是瞬间钻入土中,竟真好似是被佚城吸走了一般,见到如此那老道便怂着众人当真杀气我苗人来,一时杀完了这些个青年便继续遣人去寨子里将些个老幼妇孺悉数抓来,说是为了诛杀邪魔,齐齐全都杀了个干净,可怜我一寨百十来人竟是被仙门正道中人屠了干净。我一整个苗寨竟然全都用来祭了我们常年抵御的佚城。”阿蔓说道最后,声音连连颤抖,几欲停下,却是依旧哆哆嗦嗦讲了下去。 “你一寨人全都被杀了干净,为何只有你一人活着?你有事如何投靠了影大人?莫非只是因为仙门一些败类杀了你族人,你便要投魔吗?”刑岳虽是有些同情阿蔓,但心中疑惑却是更甚。 “我那时见到灵光,便在神树中受些传承,一进去便是十几天。刚好躲过这一劫,待得我出来时却是不见了我一寨村民,男女老幼竟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我如何寻找亦是找寻不到。想着许是佚城的妖魔又回来祸害寨子,我便一路追到了佚城。便在佚城门口遇到了影大人。 当时影大人隐在一袭斗篷之下,我感受不出他身上的半分气息,并不知晓他是人是魔还是仙,但他说她并非恶人,只是再次等候一众冤魂的归宿。于是影大人便带我进了佚城,给我讲了此前之事。” “既是影大人一人所言,又怎能信这是真?若是人全是他杀的,他亦是可以栽赃给仙门也无人知晓。”姜若清虽是听得气愤,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仙门众人竟是能因着区区几件法器基本秘籍便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自然不是影大人一人所言,我自神树中出来于此事也不过过了两天,有一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虽是奄奄一息但并未死的通透,还是能将事情原委说个清楚的,几人所言皆是如此,若影大人是仇人,必定不会替仇人讲话。 虽是最后那几人亦是未能救回来,但事情原委却是清清楚楚,恩人仇人亦是明明白白。那日仙门众人将我苗寨人都祭了佚城之后,佚城仍旧找寻不见,众人便又找了几遍皆是毫无音讯,也只得暂且先回去了。 是影大人来佚城之时发现了我寨子中人的一众魂魄,便将这一众魂魄和几个尚未死透的的寨民悉数引入佚城之中,以佚城之气将养着。此前你们在佚城中见到许多幻影便是我寨中老老小小的魂魄。” 姜仙凝听到此处,心中自入佚城时的异样感忽的便清楚明了了起来,那些个在佚城中自由行走的幻影,竟全部都是苗寨中人,竟是因为头上全都包着缠头,故此那影像与普通人竟是不甚相同,难怪总是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此后影大人帮我葬了寨子里一众尸首,并答应帮我报仇,且大仇得报之日便将我一众寨民全都复活。我因着见过影大人炼制的魂息皮囊,自是知晓他有此本领,便答应了留在佚城,做他的帮手。但他有个要求,要我把灵魂献祭一半给他,因他最爱收集仇恨,罪恶,忏悔,邪恶充塞的灵魂。想着若是能复活一众寨民少些灵魂也算不得什么,我便也同意下来。” “什么?如此之事你也能答应?”刑岳听到此处竟是真真切切有些心疼起阿蔓来,许是阿蔓自传承了阿水的玉石之时便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不答应又能如何,只是我少了半片魂魄之后,影大人似是又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我体内,若是他想,他便能虽是令我生死,亦是虽是可令我行动。此前我亦是骗了不少仙门众人前来佚城佚城寻宝,皆都被影大人炼了仙丹。起初虽是受影大人操控有些身不由己,但看到那些个所为仙门之人也被投入寒冰狱最终炼成丹药,心中倒是畅快不少。 只是前几日影大人又要我引人入佚城时,阿蔓倒是万万没想到,来得却是岑凌哥哥和姜姐姐一行。但阿蔓想着前次姜师傅不过只有五人便能全身而退,此次比前次多了许多人断然不会受到伤害,故此才没有道出实情。 但阿蔓觉得影大人此次与前些次皆是不同,并未出面直接打斗,而是好似处处布置暗井机关想要暗箭伤人。阿蔓怕诸位吃亏,于是半夜去求影大人,谁知竟被姜姐姐寻了去,险些就被影大人捉走,若是那时捉走姜师傅便不太好找了,因着那时我也没去过暗魔阵亦是无处找寻。” “那时既是绝好的时机,影大人因何又放过了阿凝?”刑岳追问道。 “我去求情,影大人不理还打了我一掌,虽是无甚大碍但却疼痛难耐,谁知此时姜姐姐刚好追来,为着怕影大人捉了姜姐姐,我便趁势佯装蛊虫发作,谎称我与姜姐姐体内有连心蛊虫,若是我蛊虫发作死了,姜姐姐也会死,影大人便为了查看我伤情便拎着我闪在一处耽搁了一时,待得他发现我无甚大碍再去追时姜姐姐已不知跑去了哪里。我亦是急忙追回酒店,幸好等到了毫发无伤的姜姐姐。” “哼,如此说来,阿凝变作如此模样倒是还要感谢你了?既是你良心发现因何当时不告诉众人?偏要看我们全都落入陷阱才假意施以援手,况且你是连援手都不曾施过的。”姜若清闻言并不领情,想来这一番言辞不过是阿蔓推脱罪名之说辞。 “阿蔓知道错了,当时只是一心想要复活我族人,但如今看来影大人所言也未必是真心,便是他当真能复活我族人,也未必当真去做。” “那时自然,你此行不过是与虎谋皮而已,待得你毫无用处之时,恐怕送你去见你族人便是令你们团圆了。” 阿蔓闻姜若清所言深以为然,缓缓自地上站起了身,对众人道:“反正也不过如此了,仙师们有何要问的,尽管问,影大人自初时便当我是个死人,故此并未对我多加防范,有些不为人知的密辛我还是多少知晓一点,若是能帮到诸位也算我赎我一些罪孽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八章夙愿难平(2) “你竟然能知晓影大人密辛?”姜若清依旧不甚相信阿蔓。 “自是,比如我就知晓佚城的秘密。” “哦?”久未出声的魑离,此时竟是轻轻疑惑了一声,朱唇轻启莺声微荡,“佚城的秘密我查了许久都不曾有些许收获,你倒来说说看,这佚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佚城是件法器所制的空间,存于天地阴阳的夹缝之中,故此若是大门不开便是仙力如姜师傅一般亦是不能得见。佚城大门只在子时阴气最盛时方可开启,子时一过便要继续隐于法器之中,便只得出不得入,想要进来只能等到下一个子时。” “这法器如今在何处?” “深埋于地下,只需挖掘便能寻得。”阿蔓说的笃定。 “如此重要隐秘之事,便是清月君查了许多年都未曾查到,因何你就能知晓?可是你信口胡说,或是影大人有意欺骗于你吗?”姜若清见众人似是完全信了阿蔓,一时心中担忧起来。 “此一事并非影大人告知,而是我偷偷听来的。那时我才刚跟着影大人被他抽了半片魂魄,昏昏沉沉只知胡乱行走,并没恢复意识,想来影大人那时对我并未如何设防,便是知道我刚好走到门外偷听了去,亦是不怕。 那时影大人似是正要与一人交换法器,但那人交换的条件竟是佚城的秘密。故此影大人便道出了这佚城法宝之事。” “是什么法器如此厉害,竟然能让影大人开口说出佚城奥秘?” “听说是九黎壶。” “九黎壶?”众人闻言均是瞠目结舌,一时惊掉了下巴。 “上古九黎壶?世间当真有此物存在?影大人既是说出了佚城的秘密,可是换到了九黎壶?”刑岳闻听九黎壶亦是吃惊不小,本心偏爱法器的他竟然忽的生出无限羡慕之情,若是当真有此物,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这阿蔓便不知晓了。想来那人要的是佚城的奥秘,来换的也是九黎壶的消息吧。但影大人讲完之后,不知那人做了什么,竟是惹得影大人当场翻脸将那人给杀了。” “杀了?那想必是假线索或假法器。我就觉得上古九黎壶并不会当真存于世间。”刑岳低声嘀咕着,心里倒是平衡不少。 “哈哈哈,”不待其他人缓过神来,魑离却先笑出了声,“自然要杀,九黎壶其实他能觊觎之物?想也是假的,竟然还当真了,也真正是愚的可笑。” 姜仙凝此时伤势似是有些加重,全身疼痛不已,半梦半醒的靠在姜问曦怀中,忽的听闻似是哪里提到九黎壶,便忽的想起什么,竟胡乱嘤嘤的嘟哝出声:“九黎壶自是用我师尊来换的,便是佚城有天大的密辛也抵不得我师尊,自当是换个假的。” 姜仙凝如同蚊蕤轻啼,众人并未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但姜问曦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只幽幽的看了姜仙凝一眼,便只是揽得更紧了一些。 “我仍旧不能理解,佚城之事为何魑离和仙门都查探了多时却是不能知晓,唯独你阿蔓一人能够知晓?便是你没说谎,怎见得影大人不是诓骗那人?”姜若清依旧紧紧咬着口不放。 “佚城之事与影大人身边之人并非什么天大的密辛,影大人身边几个影卫亦是知晓此事,但不知最近因着何事,影大人竟是将她几个贴身的影卫悉数杀了,但多炼成了丹药。我知晓此事虽是个偶然,但想来影大人亦是不想留我活口,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如今我能在此地将此事全说与诸位听亦是巧合。若是诸位死了,活着影大人并未仓皇逃走,这秘密我便是到死也无人去说。” “说道影大人,本来他是占尽优势,便是被我们破了暗魔阵,佚城之中还有若干未启动的阵法,我们便是出来也未必就能占得上风,他如此睚眦必报之人为何就放着这大好的时机逃跑了呢?” “岑凌哥哥想得周到,但阿蔓亦是不知为何,许是暗魔阵一破影大人伤了元气吧。” “再说那暗魔阵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暗魔阵阿蔓倒是知晓,只是今日也是头一次进去。暗魔阵是影大人专门为着炼丹而建的一座塔楼。外面这告示如今也用咒法,若是告示中的画像见了本人,这阵法便对那人开始启动,那人便能听见他人听不见的召唤,最终自己走进暗魔阵中,被阵法噬体夺了气息。如今那暗魔阵中全是各种魂魄,凝聚一处相互吞噬消融,影大人只待有一日这魂魄万分强大之时便炼制一个无人能敌的魂息皮囊,要么用来做傀儡要么用来炼丹,皆是不可多得之物。怎知却被诸位破坏了这阵法。” “这诸多是非虽是还有疑团,但佚城之事依然明了。如此也好,我们出去便通知各个仙门来取回自家秘书法器,然后挖出地下埋藏的佚城,如此一来想必影大人一时也再难兴起什么风浪。”刑风见阿蔓所知已说的七七八八,无需再问,又见姜问曦怀中姜仙凝似是魂游九天一时失了神智,便急忙布了下一步行动。 阿蔓说了心中积压多时的秘密,一时满面释然再无牵挂,左右仔仔细细看了看众人的脸,轻声道:“阿蔓虽是做了错事死不足惜,但阿蔓仍有一事相求,还望诸位仙师能成全阿蔓。” “且讲。”刑风道。 “诸位既是要挖出地下佚城,还望诸位能保佚城不损,留我族人魂魄在其中。想来姜师傅仙法断然要高于影大人,既是影大人都能做的术法,姜师傅断然要高过几分。还望有朝一日姜师傅能将我族人复活,他们不过是一众老小并无罪孽,还望姜师傅成全。” 姜问曦本是护着姜仙凝在旁冷眼倾听并不打算作答,但阿蔓竟指名点姓恳求起来,只得冷冷开口道:“复活之术本就不存于世间,影大人所炼制魂息皮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人即已逝,还是入土为安便好。” 阿蔓闻姜问曦所言,满面焦急:“影大人说那魂息皮囊因着只放了一丝魂魄故此那皮囊并无意识,若是放入整个魂魄便如同换了个皮囊而已,便是复生了。” “阿蔓,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若是影大人果真能换个皮囊再复生又因何还要炼什么长生不老丹,只需随意换皮囊便是长生不老。可见还是换不得的。” 阿蔓闻听刑岳所言,缓缓地下了头,久久不再言语。 “我虽不能令你族人复生,但却可做场法事潜心超度,送他们入轮回。若是你们苗人不信轮回,亦可将你族人魂魄送至洪息大师处度化,许是还能往生极乐。你只管放心便好。”姜问曦见阿蔓一时灰心丧气,便出言稍许安慰。 许久阿蔓长长叹了口气,微微点头:“如此甚好,阿蔓多谢诸位不计前嫌愿救我族人。” 言罢,对众人一一抱拳道谢,最后于姜仙凝面前竟是普通一声跪了下来。 “姜姐姐,阿蔓害你至此,还望大人大量不要记恨阿蔓,阿蔓此生许是注定孤独,来来去去皆是一人,便是全寨死光也不带上阿蔓。难得姜姐姐并不嫌弃对阿蔓说了许多真心话,但阿蔓却是并未珍惜,是阿蔓错了,若是果真有来生,阿蔓想要同姜姐姐做个姐妹或是生死之交,也不知姜姐姐是否嫌弃。阿蔓就此拜别了。” 众人才听得阿蔓所言有些怪异,还未有何反应,便见阿蔓脸上略略现了一丝笑意,轻声道:“如此阿蔓便不是孤独一人了。也算是对得起姜姐姐。”言罢一丝鲜血自嘴角滑落,咕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刑岳急忙上前查看,竟是早已没了气息。一缕稀薄的白雾阿蔓口鼻中缓缓飞散,不待刑岳有何反应,便如一片散落云彩般轻轻飘散了。 刑岳才要起身却见一张纸条自阿蔓手中滑落。刑岳附身将纸条拿起,只见纸条上写着歪歪扭扭几个汉字:姐妹蛊,姊蛊死,妹自废。 刑岳捏着纸条想了许久,终究亦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不是不想再孤单一人吗?如今连魂魄都散了,岂不是依旧还是孤身一人?莫不是只为了将姊蛊杀死?刑岳一时想不通,却将纸条暗暗团了起来并不打算给姜仙凝看见,再平白增添许多烦恼。 再转眼看看靠在姜问曦怀中的姜仙凝,此时已是只剩半条命,似是早已失了神智只靠姜问曦一直手臂支撑歪歪斜斜站在当地。刑岳心中顿时一阵惆怅,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忽的自丹田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团瑟瑟的棉桃不上不下,卡在胸口。 曾经对阿水怀着几分愧疚,总不知需得如何补偿,如今却是随阿蔓一起烟消云散半片魂魄都不曾留下。再看眼前姜仙凝全身血污,本就被逼得失了金丹堕落成一个普通人,如今却是连个普通人也只做成如此模样。 刑岳忍住揉一揉酸涩的双眼,忍住将要挤出眼眶的泪水,缓缓自地上背起阿蔓的尸体向佚城外走去。 如今佚城失了城主,城中暗器密道一时再难启动。当年二层屋舍中的各种魂息也不知去了何处,已是所剩无几。倒是街上四处游走的魂魄更加像是城中居民一般谈笑风生,眉飞色舞。 众人此时皆是满面愁容,见不得一丝喜气沉闷得向城外走去,姜问曦见姜仙凝似是昏了过去,便一把将姜仙凝抱了起来,疾步走出佚城大门,摆剑气准备御剑而去。 姜问曦几步走到佚城外,才自手中抖出剑气,只见不远处一丛灌木之后忽的有个黑影闪了一闪。姜问曦忽的一翻手,一条剑气便奔黑影打了过去。 随着剑气落地,只听接连不断的扑啦声响起,竟是一群乌鸟躲在灌木之后。姜问曦因半抱着姜仙凝,一时脱不开身,只得手中掐个符咒向乌鸟方向打去,但乌鸟在树林中盘桓不定,这一个法诀却是打空了。 姜问曦待要再掐个诀时,只见刑风几步上前准备进入树林去追那些乌鸟,但却被魑离一把拉住:“刑风,你且虽姜真人一道回宣武楼,安排好姜仙凝。这些乌鸟是影大人耳目,属于魔族之物,既是魔族脱不开关系,我便前去会一会这背后之人。” 刑风微微点头,但以影大人为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倒是真真对魑离放心不下。只见魑离说完转身便是要走,刑风忽的一抬手拉住了魑离臂弯:“让阿岳随你一同去,影大人阴险狡诈,你一人恐怕容易被他暗算。” 魑离低头,看着刑风拉住自己的手,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往日的媚态又恢复在脸上:“你可是忘了是谁一个人将你众人自暗魔阵中救出的?魑离是何人你怎会不知?刑岳去了只是徒增累赘而已,况且这乌鸟去了哪里,如何追踪只有我知晓,你休要挂念,我去去就来。” 言罢,将刑风的手轻轻拉开,一转身几个起落便追着乌鸟的方向,消失在树林之中。 刑风见魑离果真自己走了,便回转身对姜问曦道:“姜真人,阿凝可还……”刑风不敢胡言乱语,但此时姜仙凝面色苍白,嘴唇酱紫,一张脸如同白纸一般,一时竟是不知死活。刑风将想要问的话狠狠压了下去,想了个似是轻松的问题:“姜真人,阿凝若是不能承受御剑,我们便去山下雇一辆马车回去吧。” 姜问曦轻轻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着的姜仙凝,对刑风微微摇了摇头:“我带她御风自是无碍,只是不知她这身体还能撑上几时。” 刑风静静打量了打量姜仙凝,微微叹了口气道:“阿凝这般模样可是被……”刑风盯着姜仙凝下腹部一片干涸的血迹,忽的收住话头,不知还能问些什么。这一片血渍是因何而来,更加是不敢细想。 “你尽管问便好,想得也无甚出入,凝儿正是被剖了金丹,此生都如不得仙道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九章风云诡谲(1) 众人见姜仙凝下腹一片乌黑血渍皆是心中挂念,只是一时因着阿蔓之事俱是无心顾及。待得出了佚城,刑风见姜仙凝似是昏死了过去,才轻声问姜问曦姜仙凝这个情形到底是遭了什么陷害。 姜问曦闻听刑风所言,又见众人皆是满面急切,便缓缓开了口:“你也无需回避,便是你心中所想无二,凝儿是被影大人剖了金丹,此生再与仙门无缘了。”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满面惊讶之色,姜若清更是一脸愁容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这……我还想着,若是影大人此事风波过去,便在我家师尊面前求求情,或是求一求师祖将小师叔接回缥缈,如此看来若是这般模样回去,反而倒是成了心病。”姜若清边说边低下了头,一时哽咽难以再言说些其他。 姜问曦抬头,看看眼前无尽绵延的漆黑山路,一时心中瑟瑟之情无法言说,前次出佚城失了阿水,虽是只算得素昧平生,但阿水一派天真此前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此次佚城之行却又伤了姜仙凝,虽是好似并无性命之忧,但修仙之人丢了金丹…… 姜问曦眼前忽的闪过兄长当年卧病在缥缈的模样,一时不敢再深思,硬生生收回思绪,转头对身后众人道:“金丹之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凝儿,只说她伤得有些重需要休养一些时候便好。待日后……” 姜问曦不愿再多说,引剑气揽着姜仙凝飞身而起,轻轻一句‘走吧’,便倏忽先行了。众人皆是相互扶持御剑而起,飞身追着姜问曦奔宣武楼而去。 不过多时众人便回到邢家宣武楼,才一入大门刑玉瑗便带着子墨迎了出来,刑玉瑗粗略扫视了众人一番,见着只是少了魑离,便稍稍放下心来,但忽的一转眼,竟是发现此时睡在姜问曦怀中的姜仙凝,好似并非只是瞌睡。 刑玉瑗几步迎了上去,再看姜仙凝,这满身青衣竟然不是脏污而是被血染得一片乌黑,十根手指皆是黢黑一团,有几个指甲竟然只是松松垮垮挂在指尖。下腹部一片乌黑青紫的血迹,竟好似被人开膛破肚了一般。 刑玉瑗全身忽的一抖,急忙抬头询问姜问曦:“姜真人,阿凝这是怎么了?” 未待姜问曦开口,刑风却一步上前,轻轻扶住阿姐道:“阿姐,你休要着急,此时救人要紧,先准备些伤药才好,”说着又转头对子墨道,“子墨你速速去请李先生来给瞧瞧,只说邢家表姑娘因着贪玩,跑出城区遇了歹人便可。” 子墨领命急匆匆跑着去请大夫,刑风便又吩咐刑岳陪着阿姐带姜问曦去偏院姜仙凝的房间,见刑岳几人也走了,刑风又将清静怀诚引到偏殿休息,偏殿之后亦有屋舍可供歇息。一切安排妥当刑风便也急匆匆赶往了别院。 此时刑玉瑗正在姜仙凝屋中前后忙着将姜仙凝被血染黑的衣物脱下来换过干净衣衫,又让仆人熬了碗姜汤,一点点喂着迷糊的姜仙凝喝。秋露,碧痕在旁来来回回的帮忙,碧痕跟着姜仙凝时日久了,此时见姜仙凝搞成如此模样一边收着血污的衣物,一边竟是偷偷抹起眼泪来。 “碧痕,阿凝只是受了伤,你休要哭哭啼啼,若是阿凝醒来见你如此模样若是一时伤怀更加悲切起来,你可是要担待着。”刑玉瑗见碧痕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轻声呵斥着。 碧痕闻言狠狠擦了擦脸上泪水,但不过一时眼眶又是续了一汪清池:“长姑娘自是心怀宽广,见得多了,碧痕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伤成如此模样,表姑娘前些年不知受了什么重伤,本是出门之前也没好的十分利落,时不时还要头晕目眩,又赶上那几日闹鬼一直不得消停。如今却是连那般柔弱也都见不着了,表姑娘这手平日里如笋子一般嫩的很,如今碧痕真真是不敢看。”唠叨着,碧痕忽的转过头去,眼泪竟是忍不住,又流了满脸。 刑玉瑗眼见碧痕又哭了起来,心中本就一团乱麻一般,此时更加抑郁起来。强忍着心中一股涌动的情绪,对碧痕道:“碧痕,你且出去问问大夫来了没有,也问问姜真人几人有没有受伤,若是大夫来了便快些带进来。” 碧痕哽咽的应了一声出门去了,刑玉瑗见碧痕走了,一时屋中安静下来,再转头看看姜仙凝仍旧懵懵懂懂半睡半醒,只得再喂了几口姜水,任姜仙凝在床上躺好,着秋露看着自去门口迎着大夫去了。 不过多时,李大夫匆匆赶进院门,细细查看了姜仙凝开了几幅汤药,又略略查看一番其他几人,皆是道些无碍安好的话,便拎着药箱退出去了。 姜仙凝虽是并无性命之忧,但身体空虚羸弱需得慢慢调理使元气逐渐恢复,但十根手指却是再不能如从前一般纤纤细嫩,再不得抚琴了。 此时姜仙凝依旧昏昏欲睡,几人想着适才大夫所言皆是满面焦虑不愿多言,刑玉瑗一时也是湿了眼眶再难自持,急忙转身跑去看着碧痕熬药。 “既是性命无忧只需将养,我们在此倒是平添几分不便,还是去前面歇息吧,我已着人安排了客房,这几日皆是筋疲力竭,姜真人也去歇息歇息吧。”刑风此地一片悲愤之气,便催二人离开,免得更填些悲催之情。 “大哥要走便走,刑岳就要在此地等着,阿凝如今虽是无甚性命之忧,但一时落得如此境地,怕是醒来时更加需要人安慰,我偏要再次等着,姜真人可是也不走的?” 不待刑风开口斥责刑岳,只听姜问曦轻轻到了一声:“也好。”便轻抬脚奔姜仙凝隔壁的屋子走去了。 刑风略略没脱一皱,一派尴尬之色浮现于脸上,轻笑一声道:“也好,也好。”便踯躅着出了别院。 刑玉瑗照顾着姜仙凝渐渐过了十几日。姜仙凝渐渐回转,面色微微红润起来,但刑岳和姜问曦依旧住在旁的屋舍不肯离去,待得姜仙凝清醒之时偶尔过去调笑一番亦是觉得欣喜。 姜仙凝不知这是何方阵法,如今封了灵脉的仙凝五感六识都不如前。林中迷雾四起。姜仙凝辨不清方向,只觉得四周都蠢蠢欲动却捉摸不到。姜仙凝不辨东西的乱闯一气,竟然还是回到原地,看来此处布了阵法。不知是做什么的阵法,为了降服小妖的还是困住大魔的,抑或是什么害人的邪阵。 姜仙凝正自胡乱猜测,突然从旁边斜趔趔跳出一只小妖,直扑姜仙凝,仙凝一脚踢飞小妖,小妖翻了几个滚,还想要扑上来,背后却伸出一只爪子抓了小妖一口吃掉了,爪子的主人是个初级魈,嘴里还没把小妖全部咽下,立刻就扑向姜仙凝。 姜仙凝心里叹一声,“怎么又来?”姜仙凝向后退开,但魈鬼步步紧追狂下死手,爪爪生风的直奔姜仙凝丹田,这是要挖她丹魄吗?姜仙凝也来了脾气,如今一个小鬼也能来消遣她了吗? 姜仙凝摸出一张爆裂符,直接丢到魈的头上,魈瞬间头颈爆裂,一股黑烟飘散。魈甫一倒地从烟雾中就跑出几只小妖抓了魈的鬼丹吞了。 姜仙凝瞬间了然,原来如此呀。这迷雾中的小魔鬼怪相互吞噬丹魄而活。 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物们看到姜仙凝的仙丹都是眼冒精光,不断吞咽着口水。既然如此就大杀四方吧。姜仙凝眼神一凝,摸了一把符篆,四散撒出。四面飞扑而来的魔物,一一被镇伤在地,姜仙凝上前挖了丹魄装在聚空袋中,上来抢夺丹魄的魔物也一并挖了丹魄。姜仙凝越杀越勇沿着大路一道杀进了林中。 天越发的阴沉,不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也微微颤动。姜仙凝跳上一棵大树,隐在树叶之中,放眼望去,不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迷障中不知什么黑黢黢一大块,看的不甚清楚,仿佛一座小山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正有犹豫着是不是该先躲一躲。那小山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头撞断了树干。姜仙凝翻了个跟头跳在小山面前。 魔域: 你不是判官怎可私自断世人生死?凝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莫忘了初心。 初心?凝儿初心便是除魔卫道,伴师尊左右。如今这初心有何意义?且师尊倒是同本尊说说看,仙门中人又如何评判一个妖魔?尔等做的可是判官所做之事? 仙门中人可随意判我魔族生死,本尊又因何不能判仙门人生死? 凝儿,你若如此下去早晚会堕魔。你可知有仙根之人堕魔是何下场? 堕魔?仙师这话谬矣!本尊本就是魔,还上这众魔之首,何来堕魔之说?此前不过是本尊走错了路,去你仙门转了一圈而已。 凝儿! 仙师不是该唤我一声“魔头”吗? 凝儿!姜问曦满面寒意,似是结了一层冰霜,只是眼中却似燃了火焰。 杀影大人时:影大人说出。 影大人此次(就是佚城)之后便通知骁骥找到了姜仙凝,其实她并没有死,还告诉魖魓姜仙凝有至圣魔王之血。魖魓便知晓姜仙凝是他们一会要找的少主。然后骁骥虽然功法尚未恢复,但如今姜仙凝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多次找寻御魔令不见,想杀姜仙凝又碍于姜仙凝身边有刑岳或姜问曦。骁骥便对姜仙凝下了蛊,试图解开封印,另其堕魔一时魔息大涨爆体而亡。 姜仙凝起身,扫了众魔一眼,道:“魔君?” 魖魓闻得此声,身上倏的一抖。跪在地上,用力低了头。 姜仙凝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继续道:“从前尔等为君王,我为君上!此后……尔等均可叫魔君!”众魔闻听此言,哗啦一声齐齐跪下,口中喃喃道:“属下不敢枉自称君!” 姜仙凝冷笑了几声:“不敢?”话音未落,身影倏忽间移动到魖魓面前,众魔还未找到姜仙凝身影落在何处,就见魖魓已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姜仙凝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什么不敢的。弑君都敢,称个魔君有何不敢?” 众魔均瑟瑟不敢抬头。 只听旁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啧了几声,闯入耳膜:“啧,啧,啧,一言不合就掐脖子。想来……这脖子投生之前也是要选好主人的。”能如此对姜仙凝讲话的也就只有魑离一人。 姜仙凝冷哼一声,扔了魖魓,慢慢踱回君位:“从此后,四大护法,四大舵使,均可称魔君!此后,我——便为魔尊。尔等俱要以我为尊,不得有半点异心,否则——” 姜仙凝站起身来,又慢慢的走近了魖魓,跪在地上的小魔们俱都抖得如筛糠一般,姜仙凝性情古怪,行事狠戾,一言不合就不知死的有多难看。 姜仙凝低头,盯着魖魓道:“若有异心,一剑刺穿魔魂,丢进蟅血湖什么的,都没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姜仙凝……”说到此,姜仙凝顿了一下,“我是最爱炼丹的。让你奇疼奇痒的活个一百年,算是最便宜的。谁想试试我的新丹,便可尽情的尝试一番……” 众魔闻声,全都伏地叩头,高声道:“誓死追随魔尊!” 姜仙凝见一个盒子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盒中之物忽的滚落地面,看着竟有些眼熟。 姜仙凝自地上捡起那物件,细细端详,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中清凉水润:“这可是刑少主的玉精魂?” “正是。”魑离脸上虽是挂着惯常的笑意,但眼中一片柔情。 “果真还是一直在你手中。”姜仙凝把玩了几下,便把玉佩放回魑离手中,“刑少主竟可为了你,背这一世骂名?” 魑离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的道:“我魑离是何人?三界中无论男女,有谁比得过我魑离这盛世美颜?竟连个自己心悦之人也追不到手吗?” 姜仙凝看着魑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中有些艳羡之情:“刑少主倒是豁达,若我有你这般勇气,许是也能追到心悦之人。” “小桃子你可还记得我从前在清月宫对你说过什么?我魔族之人只随心而为。你若心悦于他,便要想办法追到手。” “但我却因何而来的勇气?我终究还是不负众望成了一个魔族。他又岂能不顾仙门名誉,逢魔必诛。于我口中说出,真是个笑话。如今我与鬼王,魖魓,魅仙之类又有何异?” 魑离摇一摇头:“你要自己悟了才行。难道我就不是魔族?你是魔尊我也不过是个魔君,好歹你这造化也要提高提高,改日我去听经,定要带上你。”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章风云诡谲(2) 姜仙凝在洪息大师处避难一躲便是三年,此处悠闲恬淡,偶尔同洪息大师论一论道法倒也格外惬意。 这一日,姜仙凝正在殿边看一本佛陀割肉渡鹰的故事,泉峰寺久未开启的大门竟是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姜仙凝惊跳起身,闪在大殿佛像之后,微微谈着头向外张望。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缓缓自大门后闪出。竟是阿姐和刑岳。 姜仙凝心中忽的淌过一股温热的暖流,急忙自佛像后跑出,几个箭步奔上前去,一头扑进刑玉瑗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汩汩而出。 两人竟是来告别的。刑岳即将上战场。 仙山逃走之时: 姜仙凝才一转身,便被姜问曦捉住一只手腕,紧紧拉住。姜仙凝此时眼中充满恨意,见姜问曦拉得结实,几次挣扎都不得脱身。另一只手便倏的祭出凝仙,奔自己手腕处狠戾戾砍来。姜问曦微微一怔,姜仙凝趁机抽出手腕,一转身便又飞身逃脱。姜问曦伸手,想再抓住徒儿。但,一如每一次,只用手指轻轻触碰了徒儿一片衣角,只是徒劳的伸了伸手,手中依旧一片空空如也。 姜问曦突然再难压抑心中澎湃的情感,再难一脸冷漠的对世事旁观。孤寂的站在徒儿身后,姜问曦高声叫喊:“凝儿,凝儿,你此一去,便再难回头。凝儿……” 姜仙凝闻声,在树顶飘飞的身影,略顿了一顿,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姜问曦。 姜问曦几乎颤抖着声音,颤颤的道:“凝儿……” 姜仙凝微微一笑,似是满眼绝望,只一瞬,便又飞身而去。 姜问曦依旧徒劳的伸着手,徒劳的一声‘凝儿’在青云峰上徘徊流转,最后只剩一山一桌一茅舍,和满眼萧瑟的一人。 姜仙凝不知这是何方阵法,如今封了灵脉的仙凝五感六识都不如前。林中迷雾四起。姜仙凝辨不清方向,只觉得四周都蠢蠢欲动却捉摸不到。姜仙凝不辨东西的乱闯一气,竟然还是回到原地,看来此处布了阵法。不知是做什么的阵法,为了降服小妖的还是困住大魔的,抑或是什么害人的邪阵。 姜仙凝正自胡乱猜测,突然从旁边斜趔趔跳出一只小妖,直扑姜仙凝,仙凝一脚踢飞小妖,小妖翻了几个滚,还想要扑上来,背后却伸出一只爪子抓了小妖一口吃掉了,爪子的主人是个初级魈,嘴里还没把小妖全部咽下,立刻就扑向姜仙凝。 姜仙凝心里叹一声,“怎么又来?”姜仙凝向后退开,但魈鬼步步紧追狂下死手,爪爪生风的直奔姜仙凝丹田,这是要挖她丹魄吗?姜仙凝也来了脾气,如今一个小鬼也能来消遣她了吗? 姜仙凝摸出一张爆裂符,直接丢到魈的头上,魈瞬间头颈爆裂,一股黑烟飘散。魈甫一倒地从烟雾中就跑出几只小妖抓了魈的鬼丹吞了。 姜仙凝瞬间了然,原来如此呀。这迷雾中的小魔鬼怪相互吞噬丹魄而活。 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物们看到姜仙凝的仙丹都是眼冒精光,不断吞咽着口水。既然如此就大杀四方吧。姜仙凝眼神一凝,摸了一把符篆,四散撒出。四面飞扑而来的魔物,一一被镇伤在地,姜仙凝上前挖了丹魄装在聚空袋中,上来抢夺丹魄的魔物也一并挖了丹魄。姜仙凝越杀越勇沿着大路一道杀进了林中。 天越发的阴沉,不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也微微颤动。姜仙凝跳上一棵大树,隐在树叶之中,放眼望去,不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迷障中不知什么黑黢黢一大块,看的不甚清楚,仿佛一座小山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正有犹豫着是不是该先躲一躲。那小山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头撞断了树干。姜仙凝翻了个跟头跳在小山面前。 魔域: 你不是判官怎可私自断世人生死?凝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莫忘了初心。 初心?凝儿初心便是除魔卫道,伴师尊左右。如今这初心有何意义?且师尊倒是同本尊说说看,仙门中人又如何评判一个妖魔?尔等做的可是判官所做之事? 仙门中人可随意判我魔族生死,本尊又因何不能判仙门人生死? 凝儿,你若如此下去早晚会堕魔。你可知有仙根之人堕魔是何下场? 堕魔?仙师这话谬矣!本尊本就是魔,还上这众魔之首,何来堕魔之说?此前不过是本尊走错了路,去你仙门转了一圈而已。 凝儿! 仙师不是该唤我一声“魔头”吗? 凝儿!姜问曦满面寒意,似是结了一层冰霜,只是眼中却似燃了火焰。 杀影大人时:影大人说出。 影大人此次(就是佚城)之后便通知骁骥找到了姜仙凝,其实她并没有死,还告诉魖魓姜仙凝有至圣魔王之血。魖魓便知晓姜仙凝是他们一会要找的少主。然后骁骥虽然功法尚未恢复,但如今姜仙凝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多次找寻御魔令不见,想杀姜仙凝又碍于姜仙凝身边有刑岳或姜问曦。骁骥便对姜仙凝下了蛊,试图解开封印,另其堕魔一时魔息大涨爆体而亡。 姜仙凝起身,扫了众魔一眼,道:“魔君?” 魖魓闻得此声,身上倏的一抖。跪在地上,用力低了头。 姜仙凝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继续道:“从前尔等为君王,我为君上!此后……尔等均可叫魔君!”众魔闻听此言,哗啦一声齐齐跪下,口中喃喃道:“属下不敢枉自称君!” 姜仙凝冷笑了几声:“不敢?”话音未落,身影倏忽间移动到魖魓面前,众魔还未找到姜仙凝身影落在何处,就见魖魓已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姜仙凝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什么不敢的。弑君都敢,称个魔君有何不敢?” 众魔均瑟瑟不敢抬头。 只听旁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啧了几声,闯入耳膜:“啧,啧,啧,一言不合就掐脖子。想来……这脖子投生之前也是要选好主人的。”能如此对姜仙凝讲话的也就只有魑离一人。 姜仙凝冷哼一声,扔了魖魓,慢慢踱回君位:“从此后,四大护法,四大舵使,均可称魔君!此后,我——便为魔尊。尔等俱要以我为尊,不得有半点异心,否则——” 姜仙凝站起身来,又慢慢的走近了魖魓,跪在地上的小魔们俱都抖得如筛糠一般,姜仙凝性情古怪,行事狠戾,一言不合就不知死的有多难看。 姜仙凝低头,盯着魖魓道:“若有异心,一剑刺穿魔魂,丢进蟅血湖什么的,都没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姜仙凝……”说到此,姜仙凝顿了一下,“我是最爱炼丹的。让你奇疼奇痒的活个一百年,算是最便宜的。谁想试试我的新丹,便可尽情的尝试一番……” 众魔闻声,全都伏地叩头,高声道:“誓死追随魔尊!” 姜仙凝见一个盒子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盒中之物忽的滚落地面,看着竟有些眼熟。 姜仙凝自地上捡起那物件,细细端详,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中清凉水润:“这可是刑少主的玉精魂?” “正是。”魑离脸上虽是挂着惯常的笑意,但眼中一片柔情。 “果真还是一直在你手中。”姜仙凝把玩了几下,便把玉佩放回魑离手中,“刑少主竟可为了你,背这一世骂名?” 魑离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的道:“我魑离是何人?三界中无论男女,有谁比得过我魑离这盛世美颜?竟连个自己心悦之人也追不到手吗?” 姜仙凝看着魑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中有些艳羡之情:“刑少主倒是豁达,若我有你这般勇气,许是也能追到心悦之人。” “小桃子你可还记得我从前在清月宫对你说过什么?我魔族之人只随心而为。你若心悦于他,便要想办法追到手。” “但我却因何而来的勇气?我终究还是不负众望成了一个魔族。他又岂能不顾仙门名誉,逢魔必诛。于我口中说出,真是个笑话。如今我与鬼王,魖魓,魅仙之类又有何异?” 魑离摇一摇头:“你要自己悟了才行。难道我就不是魔族?你是魔尊我也不过是个魔君,好歹你这造化也要提高提高,改日我去听经,定要带上你。” 魑离解密姜仙凝身世,为何姜仙凝可以仙魔兼修。因为姜仙凝的祖父是包办婚姻,本和人族女仙相爱但却被迫跟魔尊的女儿成亲。虽做了新魔尊却处处隐忍。大魔夫人怀孕时,姜仙凝的祖父有意让人类女子也怀孕。然后偷换了孩子。所以姜仙凝的父亲有一半人族仙体。所以即可修魔也可修仙。前魔尊一直对人类很有好感,喜爱人间事物,喜爱参禅悟道,经常封了魔息去人间听鸿息大师讲法。也经常同大师探讨经书。鸿息大师想是知晓他是魔族,但仍与他谈经论道,相交甚欢。魑离逃上山时,是大师给他指路疗伤,但却被反噬,才不得不剜了佛心莲花。前魔君休正魔息,希望有一天也能得道。但可惜被刺杀。 魑离回魔族时,已经换天,到处找不到少主,多年后在乌木林寻到一把匕首。当时不交给姜仙凝是希望有天她真的可以成仙,直到她回魔族才交给她。 女鬼一袭红衣,忽的现身,飘飘忽忽扑入姜问曦怀中,一时玉软花柔,骨软筋酥,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里,似是稍一用力便被碰的香消玉损,魂魄全无。姜问曦一动不动任由女鬼靠在怀里,冷着一张脸却并未出手。 女鬼在姜问曦怀中靠了一时,轻轻抖了下身体,半片衣衫忽的自肩头滑落,一条赤裸裸的肩膀瞬间现于姜问曦眼前,大片的雪白吹弹可破,莹若凝脂。女鬼似是也有些意外,轻轻‘哎呦’一声,抬起两条玉笋般的手臂挂在姜问曦脖颈,稍一用力,竟将姜问曦推在了床柱之上。女鬼依旧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中,手臂如蛇般环绕。见姜问曦并不躲闪,女鬼身子一长,将嘴唇轻轻贴在了姜问曦耳畔,念出了一段咒语。 咒语才一出口,姜问曦忽的抬手,揽住女鬼腰际一用力,女鬼便整个身躯贴在紧紧贴在姜问曦身躯之上,双峰顶着姜问曦的胸口,稍一起伏便能清晰感觉对方的心跳。女鬼轻抬眼眸,一双含笑多情目,一对琉璃绛朱唇,面若银月,眉若远黛与姜问曦冷漠的俊脸,交颈相对,呼吸相缠。 女鬼似是有一丝慌张,轻扭了下腰肢,想挣脱姜问曦的控制,但姜问曦手劲奇大卡在女鬼腰间,似是并不想放女鬼离开。女鬼正暗暗与姜问曦角力之时,只见姜问曦微微低头,与女鬼四目相互交叠,忽的开口冷声问道:“凝儿因何留宿青楼?” 女鬼轻哼一声,被揭穿身份似是并不以为然,毫不在乎的回道:“仙师又因何留宿青楼?” “自是来捉鬼!”姜问曦语气更加冷冽,似是带了几分怒意。 “本尊自是来当鬼!” “你……”姜问曦一时语塞,卡在姜仙凝腰际的手却更加用力。 “本尊甚是不懂。仙师因何如此蛮力?本尊若是在他人面前,莫说裸上半个肩头,便是松一松衣领便不知有多少人妖仙魔为本尊倾倒。怎得仙师竟不爱本尊的身体吗?还是这身体并不好看?” 姜问曦并不答言,依旧冷冷的盯着姜仙凝,只是手上更用了几分力气,五根指头似是根根掐入姜仙凝腰际。姜仙凝一时难以呼吸,腰际似是被穿了几只竹简般疼痛。但越是疼痛似乎越是心中愉悦。姜仙凝竟呵呵的笑了起来,直笑道花枝乱颤,云鬓微散。 姜问曦钳在姜仙凝腰际的手臂似是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忽的抬起将正英插在腰际,一抬手扯住低垂在肘弯的红色纱衣,挂在了肩头。姜仙凝却并不领情,本是挂在姜问曦脖颈的双手,忽的伸到姜问曦腰间,反攻似的也死死攫住了姜问曦的腰。那刚刚挂上的衣衫,如此一折腾,竟然两边全都滑落下来,整个嫩白的酥肩一时全都裸在姜问曦面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一章避世而居(1) 姜问曦钳在姜仙凝腰际的手臂似是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忽的抬起将正英插在腰际,一抬手扯住低垂在肘弯的红色纱衣,挂在了肩头。姜仙凝却并不领情,本是挂在姜问曦脖颈的双手,忽的伸到姜问曦腰间,反攻似的也死死攫住了姜问曦的腰。那刚刚挂上的衣衫,如此一折腾,竟然两边全都滑落下来,整个嫩白的酥肩一时全都裸在姜问曦面前。 姜问曦乍见此情此景,立时恼怒起来,厉声喝道:“凝儿!” 姜仙凝却依旧无所顾忌一副放浪形骸,香肩微耸,酥胸半露。软软腻腻贴在姜问曦身前,双手却如铁钳般紧紧箍住姜问曦。姜问曦竟少有的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本就冷厉的面色如今透着丝丝铁青,仿佛立时便要把姜仙凝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姜仙凝分外明朗的感觉到姜问曦似要杀人的怒意,却依旧一副媚态,把姜问曦紧紧压在床柱上,轻佻的道:“仙师,你因何而怒?你若为我一个魔物而恼,怕不会坏了修为被仙门耻笑。” 姜问曦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颤:“凝儿,你因何如此对为师?” “为师?”姜仙凝一脸玩世不恭,眼中满是不屑,“我家师尊可不会管我对他如何。他眼中只有仙门,只有缥缈,只有天下众生。” 说着,姜仙凝用力一推姜问曦胸膛,自姜问曦怀中闪身而出一瞬,衣衫轻摆,再落地时,一袭红衣已穿的整整齐齐。似是刚才一副媚态全然皆是幻象。 “此地女鬼已被本尊所除,如今作威作福的便是本尊。请问仙师是要除了本尊呢?还是放任不管?亦或是……留在此地与本尊一同逍遥自在?” “凝儿!”姜问曦忽的一声厉喝,“你因何如此?你怎能?便是你恨为师,也不要如此作践自己。” “作践?”姜仙凝慢慢靠近姜问曦,抬头仰望着姜问曦面庞清冷坚毅的线条,有些幽怨的道,“仙师眼中如何才算善待自己?是永世囚禁无极洞中还是剖心挖肺求仙门度化?本尊便是如此,仙师你要如何度化我?” 说着,又要软绵绵奔姜问曦贴了过来,姜问曦一抬手,推住了姜仙凝肩膀,低声道;“凝儿,你莫要如此。” 姜问曦忽然软声软语,姜仙凝听的心中一顿。平日里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的仙师,竟然忽的柔声低诉,竟显得有些低声下气。姜仙凝一时转不过弯,愣在当地。 “凝儿,既是你要做魔尊,随性而为,也不要在这种地方糟践自己,无论你心中恨谁,也要……也要爱惜自己。” “呵,”姜仙凝忽的笑出声,“仙师你以为我在此地是卖身求乐?你以为我在放浪形骸?”姜仙凝说着顿觉怒火中烧,倏的聚魔息于掌心,奔姜问曦前胸打去。姜问曦反手拔出正英,轻轻挑开姜仙凝一掌,闪在一旁。 “凝儿因何恼怒?” 姜仙凝并不答言,一掌紧似一掌,掌掌皆奔姜问曦要害。 徒一转手却扯住了绶带,姜仙凝愣了一愣,伸手再抓些什么,却生生的扯住了姜问曦的袖摆,一件外衫就飘飞的扯了下来。外衫甫一落地姜问曦就一道真气拉了回来。外衫飘起时,姜仙凝却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只着中衣的姜问曦,脸贴着姜问曦的胸口。。 姜问曦没有躲闪,外衫飘落下来,盖在姜仙凝头上。 “师尊!”姜仙凝轻轻的声音从外衫下传来,一如曾经的徒儿。 “师尊,你要我如何呢?”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你如何,也终究有一颗魔心!” 外衫下的身体僵了一僵,姜仙凝从下面探出头来,抬眼望着姜问曦,清澈的眼里满是不屑。 “魔心?师尊,魔心是何心?难道魔心不是肉长的吗?师尊仙门自不必说。人间战神,杀戮无数,满身戾气,仍然可以成仙成佛。妖族精怪,吸日月精华也可修炼做个地仙,就连鬼族都可受度化登仙道。。为何只有我魔族,生来就该人人喊打?难道只因我生来有颗魔心,我就是食人肉喝人血的魔物吗?”姜仙凝甩开外衫,退了一步。 “师尊若视我为魔物,即刻便除了我吧!” 姜仙凝瞪着姜问曦,姜问曦也悠悠的对视着她的眼睛。 姜问曦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了许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终于,姜仙凝忍不住了,狠狠把拂尘扔在地上。 “师尊,你不敢留我又不愿除我,我心中到底所想如何,你当真不知?”说完飞身而去。 姜问曦走到窗前,望着姜仙凝走的方向,就这样一直站着。 姜仙凝本也没走,躲上了屋檐。闻得师尊站在窗前,便也在檐上坐下,望着远方。 月光下,这一师一徒就这样一窗一檐静静地踯躅着。 9岁除尸拔16岁随师尊除魔族,化魔之后人类不断来犯,然后攻打人类,仙家五峰人界六族狐族上仙一起讨伐魔妖二族,姜仙凝因附魔掌吸食了众多恶要魔鬼的丹魄魔力提升。看到师尊也来讨伐心中万念俱灰。姜仙凝瞬间飞跃到姜问曦面前,邪魅的微微眯着,注视着姜问曦,一字一句的说道,“师尊若要凝儿回去我便回仙山只做师尊的凝儿。”姜问曦不语,略微沉吟,严重情绪捉摸不透。姜仙凝依然邪魅的笑着,退了回来,“果真师尊还是心系天下人呀。”突然,姜仙凝收了笑容,脸色狠厉,“即如此,便出手吧,不如今日师尊便亲手来降我,”姜仙凝又附身过来,恢复了那般邪魅的脸,“若师尊舍得,师尊也可亲手杀了我!”姜问曦眼中哀伤一闪而过,仿佛被触痛了什么。即便只是一瞬,姜仙凝也捕捉到了,姜仙凝的心突然被抓了一把,纠结的痛。冷笑一声,笑自己自作多情。 踱步回自己一方,姜仙凝依然坐回辇中。一声尖锐的鹰啸,众魔和妖飞身而起,与除魔为道的一群战在一处。姜问曦却没动,只静静地站着和姜仙凝隔着车辇帘幔对视着。偶尔扑过去的小魔,姜问曦只是拂袖弹开,并未下死手。难道师尊也不忍? 决战之巅女主问师傅。如今我们不是师徒了,是否可能成为道侣呢?师傅决然道,仙魔怎可能成为道侣。女主问:我修仙时,师傅说你我是师徒不能逾矩,我做人时,师傅不闻不问,是因为区区不足百年的寿命配不上仙长?如今我为魔君,你说仙魔不同途。师傅,我从未作恶,我回魔族是想修正魔息。可是师傅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成为师傅的道侣?难道师傅师傅心里从未有过我吗? 你未作恶?难道你没杀了这许多仙门中人? 难道那些人不该杀吗?难道师尊忘了他们是如何逼我跳下断魂崖?如何抢走麒麟宝鼎?如何灭了邢家满门?便是杀人偿命,难道那些人不该死吗? 许久,师傅说,可惜你终究为魔我终究要修仙道。 即师傅定要归正统,拯救苍生。我今世却只能为魔不能修仙。师傅心系天下人,那么广袤,能容得天下人,却独独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凝儿。那我就散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带我再生之时便是师傅与我约定之日。可好? 黑噬剑从喉咙刺入从命门刺出,穿透了母亲和自己的魔丹。姜问曦伸手,却只抓住了剑穗的尾巴。一如往日的每一次,便是此次姜仙凝是丢了性命,姜问曦依旧只能抓住那擦过指尖的一抹余晖。姜仙凝从未改变过的清澈的双眸,就这样依然清澈的看着姜问曦,含笑带着淡淡忧伤。缓缓的倒在姜问曦怀里,这不是第一次躺在师傅怀里了,但。却是最后一次。那双清澈的眼睛逐渐失去光芒,嘴角的一丝笑意也渐渐维持不住。 黑噬剑杀魄。男主只抓住了女主一些魂魄碎片。傻丫头说什么再生之时,魂魄都没了再什么生呢?这是第一次,男主为自己养大的这只傻傻的小白兔,流下有生以来第一滴泪。 塑魂: 洪息大师就在身侧,他终于敢问出口,那些他不敢去想的问题。 “大师,人之执念是为何?” “求而不得,即成执念。” “如何化解呢?” “执念的根源是什么呢?” “我……!” 洪息大师暗暗叹了口气,“世人之执念又怎一个情字了得。修仙之人的命关即是情和心魔。施主若不懂情为何物,恐难过情关呀!” 男主不语,仿佛似懂非懂,“可是,师傅和徒弟,仙和魔...” “遑论师徒,仙魔,人鬼...施主的心意到底如何呢?施主若难破情关恐终成心魔。若一味执着一事,也便成执念。” “大师,我一世正途,为的是正道成仙。如若,如若...” “若成仙是执念,又怎能成仙?姜施主心意到底是要如何?” 男主仍然低了头,手里的魂魄碎片发着悠悠的白光。 “是呀,我到底是要如何?” “是不是要散了她,还要施主自己定夺呀!” 可是,男主从未想过要散了她呀。突然,仿佛心通七窍一般。男主心里明镜一样了。我要的其实是她呀。无论是徒弟,是魔族或是魂魄。。。我都是想要你呀,只想要你陪在身边,保护你,看你的一颦一笑,等你每日缠着叫师傅,吃你培育的奇葩菜,看你养的奇葩的花。只为了那世俗的规矩,只为了成仙得道而不敢面对自己的心,那又怎能成仙呢?仙又如何?一个人的仙不如你我只在人间牵手。 月花湖何莲上的露水可以温养灵魂。每日清晨第一件事就是采撷何莲露。倒在蕴魂盏里。十年,魂魄已经结了大半。每日清晨第二件事,就是割些皮肉修补那个被一剑穿吼的身体。十年,已经看不见明显的破洞了。 那日女主自缢之后,男主攥着那一点点魂魄碎片,那一滴泪混在魂魄中。仿佛心里缺了一个大洞。女主问的问题他也不知如何回答,这百年来他无爱无恨无嗔无怨的活着。到底要她如何呢?这一生他还从没想过如何是爱,如何去爱,如何让一个人知道他的爱。手中那一点点魂魄的碎片,难道就是他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吗? 十年又十年,转眼百年。依然是每日的必修课,然后授课,习册,休憩,禅坐... 这日男主正在看一本人间花仙的故事,这是女主爱看的书。突然发现书中有张纸。正面是一幅画,正是自己站在峰顶极目远眺,一派仙气。背面是一段文字,竟是当年他写的问情,后面多补了一段。姜问曦默默看去:问情……姜问曦摩挲着这张泛黄的纸。凝儿对他的爱一直是如此执着。姜问曦提笔,在末尾处加了一句:无语问情便不问,莫待此情成追忆!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小小的角度。这时,余光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男主侧头,看见蕴魄盏里的魂魄亮起了白莹莹的光。男主像个孩子捧着心爱的奶糖一般,捧着那亮闪闪的魂魄打进了那具已经修复完好多时的身体里。摸了摸女主的头顶,静静坐在床边等待。不知过了几时,日落月升,月落日出。终于,姜仙凝微微动了动眼皮,而后便悠悠睁开了双眼。小鹿一样的眼睛迷茫诧异的打量着一切。突然目光定在男主身上。 “你是谁?”警惕的目光,一如百年前的初遇。 “我是你师傅,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 男主伸出手,女主犹豫着,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如此陌生,慢慢的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那只大手,温热的温度传来,这样温暖,熟悉。女主轻轻探身环住男主的腰,把头贴在男主胸口,听着那清晰而有力的心跳,轻轻呢哝了一声“师尊!” 这一声师尊恍如隔世,却仿若新生。一切,只要有这一声师尊,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二章避世而居(2) 人间: 姜仙凝在洪息大师处避难一躲便是三年,此处悠闲恬淡,偶尔同洪息大师论一论道法倒也格外惬意。 这一日,姜仙凝正在殿边看一本佛陀割肉渡鹰的故事,泉峰寺久未开启的大门竟是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姜仙凝惊跳起身,闪在大殿佛像之后,微微谈着头向外张望。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缓缓自大门后闪出。竟是阿姐和刑岳。 姜仙凝心中忽的淌过一股温热的暖流,急忙自佛像后跑出,几个箭步奔上前去,一头扑进刑玉瑗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汩汩而出。 两人竟是来告别的。刑岳即将上战场。 仙山逃走之时: 姜仙凝才一转身,便被姜问曦捉住一只手腕,紧紧拉住。姜仙凝此时眼中充满恨意,见姜问曦拉得结实,几次挣扎都不得脱身。另一只手便倏的祭出凝仙,奔自己手腕处狠戾戾砍来。姜问曦微微一怔,姜仙凝趁机抽出手腕,一转身便又飞身逃脱。姜问曦伸手,想再抓住徒儿。但,一如每一次,只用手指轻轻触碰了徒儿一片衣角,只是徒劳的伸了伸手,手中依旧一片空空如也。 姜问曦突然再难压抑心中澎湃的情感,再难一脸冷漠的对世事旁观。孤寂的站在徒儿身后,姜问曦高声叫喊:“凝儿,凝儿,你此一去,便再难回头。凝儿……” 姜仙凝闻声,在树顶飘飞的身影,略顿了一顿,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姜问曦。 姜问曦几乎颤抖着声音,颤颤的道:“凝儿……” 姜仙凝微微一笑,似是满眼绝望,只一瞬,便又飞身而去。 姜问曦依旧徒劳的伸着手,徒劳的一声‘凝儿’在青云峰上徘徊流转,最后只剩一山一桌一茅舍,和满眼萧瑟的一人。 姜仙凝不知这是何方阵法,如今封了灵脉的仙凝五感六识都不如前。林中迷雾四起。姜仙凝辨不清方向,只觉得四周都蠢蠢欲动却捉摸不到。姜仙凝不辨东西的乱闯一气,竟然还是回到原地,看来此处布了阵法。不知是做什么的阵法,为了降服小妖的还是困住大魔的,抑或是什么害人的邪阵。 姜仙凝正自胡乱猜测,突然从旁边斜趔趔跳出一只小妖,直扑姜仙凝,仙凝一脚踢飞小妖,小妖翻了几个滚,还想要扑上来,背后却伸出一只爪子抓了小妖一口吃掉了,爪子的主人是个初级魈,嘴里还没把小妖全部咽下,立刻就扑向姜仙凝。 姜仙凝心里叹一声,“怎么又来?”姜仙凝向后退开,但魈鬼步步紧追狂下死手,爪爪生风的直奔姜仙凝丹田,这是要挖她丹魄吗?姜仙凝也来了脾气,如今一个小鬼也能来消遣她了吗? 姜仙凝摸出一张爆裂符,直接丢到魈的头上,魈瞬间头颈爆裂,一股黑烟飘散。魈甫一倒地从烟雾中就跑出几只小妖抓了魈的鬼丹吞了。 姜仙凝瞬间了然,原来如此呀。这迷雾中的小魔鬼怪相互吞噬丹魄而活。 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物们看到姜仙凝的仙丹都是眼冒精光,不断吞咽着口水。既然如此就大杀四方吧。姜仙凝眼神一凝,摸了一把符篆,四散撒出。四面飞扑而来的魔物,一一被镇伤在地,姜仙凝上前挖了丹魄装在聚空袋中,上来抢夺丹魄的魔物也一并挖了丹魄。姜仙凝越杀越勇沿着大路一道杀进了林中。 天越发的阴沉,不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也微微颤动。姜仙凝跳上一棵大树,隐在树叶之中,放眼望去,不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迷障中不知什么黑黢黢一大块,看的不甚清楚,仿佛一座小山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正有犹豫着是不是该先躲一躲。那小山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头撞断了树干。姜仙凝翻了个跟头跳在小山面前。 魔域: 你不是判官怎可私自断世人生死?凝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莫忘了初心。 初心?凝儿初心便是除魔卫道,伴师尊左右。如今这初心有何意义?且师尊倒是同本尊说说看,仙门中人又如何评判一个妖魔?尔等做的可是判官所做之事? 仙门中人可随意判我魔族生死,本尊又因何不能判仙门人生死? 凝儿,你若如此下去早晚会堕魔。你可知有仙根之人堕魔是何下场? 堕魔?仙师这话谬矣!本尊本就是魔,还上这众魔之首,何来堕魔之说?此前不过是本尊走错了路,去你仙门转了一圈而已。 凝儿! 仙师不是该唤我一声“魔头”吗? 凝儿!姜问曦满面寒意,似是结了一层冰霜,只是眼中却似燃了火焰。 杀影大人时:影大人说出。 影大人此次(就是佚城)之后便通知骁骥找到了姜仙凝,其实她并没有死,还告诉魖魓姜仙凝有至圣魔王之血。魖魓便知晓姜仙凝是他们一会要找的少主。然后骁骥虽然功法尚未恢复,但如今姜仙凝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多次找寻御魔令不见,想杀姜仙凝又碍于姜仙凝身边有刑岳或姜问曦。骁骥便对姜仙凝下了蛊,试图解开封印,另其堕魔一时魔息大涨爆体而亡。 姜仙凝起身,扫了众魔一眼,道:“魔君?” 魖魓闻得此声,身上倏的一抖。跪在地上,用力低了头。 姜仙凝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继续道:“从前尔等为君王,我为君上!此后……尔等均可叫魔君!”众魔闻听此言,哗啦一声齐齐跪下,口中喃喃道:“属下不敢枉自称君!” 姜仙凝冷笑了几声:“不敢?”话音未落,身影倏忽间移动到魖魓面前,众魔还未找到姜仙凝身影落在何处,就见魖魓已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姜仙凝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什么不敢的。弑君都敢,称个魔君有何不敢?” 众魔均瑟瑟不敢抬头。 只听旁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啧了几声,闯入耳膜:“啧,啧,啧,一言不合就掐脖子。想来……这脖子投生之前也是要选好主人的。”能如此对姜仙凝讲话的也就只有魑离一人。 姜仙凝冷哼一声,扔了魖魓,慢慢踱回君位:“从此后,四大护法,四大舵使,均可称魔君!此后,我——便为魔尊。尔等俱要以我为尊,不得有半点异心,否则——” 姜仙凝站起身来,又慢慢的走近了魖魓,跪在地上的小魔们俱都抖得如筛糠一般,姜仙凝性情古怪,行事狠戾,一言不合就不知死的有多难看。 姜仙凝低头,盯着魖魓道:“若有异心,一剑刺穿魔魂,丢进蟅血湖什么的,都没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姜仙凝……”说到此,姜仙凝顿了一下,“我是最爱炼丹的。让你奇疼奇痒的活个一百年,算是最便宜的。谁想试试我的新丹,便可尽情的尝试一番……”m.Ъimilou 众魔闻声,全都伏地叩头,高声道:“誓死追随魔尊!” 姜仙凝见一个盒子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盒中之物忽的滚落地面,看着竟有些眼熟。 姜仙凝自地上捡起那物件,细细端详,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中清凉水润:“这可是刑少主的玉精魂?” “正是。”魑离脸上虽是挂着惯常的笑意,但眼中一片柔情。 “果真还是一直在你手中。”姜仙凝把玩了几下,便把玉佩放回魑离手中,“刑少主竟可为了你,背这一世骂名?” 魑离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的道:“我魑离是何人?三界中无论男女,有谁比得过我魑离这盛世美颜?竟连个自己心悦之人也追不到手吗?” 姜仙凝看着魑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中有些艳羡之情:“刑少主倒是豁达,若我有你这般勇气,许是也能追到心悦之人。” “小桃子你可还记得我从前在清月宫对你说过什么?我魔族之人只随心而为。你若心悦于他,便要想办法追到手。” “但我却因何而来的勇气?我终究还是不负众望成了一个魔族。他又岂能不顾仙门名誉,逢魔必诛。于我口中说出,真是个笑话。如今我与鬼王,魖魓,魅仙之类又有何异?” 魑离摇一摇头:“你要自己悟了才行。难道我就不是魔族?你是魔尊我也不过是个魔君,好歹你这造化也要提高提高,改日我去听经,定要带上你。” 魑离解密姜仙凝身世,为何姜仙凝可以仙魔兼修。因为姜仙凝的祖父是包办婚姻,本和人族女仙相爱但却被迫跟魔尊的女儿成亲。虽做了新魔尊却处处隐忍。大魔夫人怀孕时,姜仙凝的祖父有意让人类女子也怀孕。然后偷换了孩子。所以姜仙凝的父亲有一半人族仙体。所以即可修魔也可修仙。前魔尊一直对人类很有好感,喜爱人间事物,喜爱参禅悟道,经常封了魔息去人间听鸿息大师讲法。也经常同大师探讨经书。鸿息大师想是知晓他是魔族,但仍与他谈经论道,相交甚欢。魑离逃上山时,是大师给他指路疗伤,但却被反噬,才不得不剜了佛心莲花。前魔君休正魔息,希望有一天也能得道。但可惜被刺杀。 魑离回魔族时,已经换天,到处找不到少主,多年后在乌木林寻到一把匕首。当时不交给姜仙凝是希望有天她真的可以成仙,直到她回魔族才交给她。 女鬼一袭红衣,忽的现身,飘飘忽忽扑入姜问曦怀中,一时玉软花柔,骨软筋酥,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里,似是稍一用力便被碰的香消玉损,魂魄全无。姜问曦一动不动任由女鬼靠在怀里,冷着一张脸却并未出手。 女鬼在姜问曦怀中靠了一时,轻轻抖了下身体,半片衣衫忽的自肩头滑落,一条赤裸裸的肩膀瞬间现于姜问曦眼前,大片的雪白吹弹可破,莹若凝脂。女鬼似是也有些意外,轻轻‘哎呦’一声,抬起两条玉笋般的手臂挂在姜问曦脖颈,稍一用力,竟将姜问曦推在了床柱之上。女鬼依旧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中,手臂如蛇般环绕。见姜问曦并不躲闪,女鬼身子一长,将嘴唇轻轻贴在了姜问曦耳畔,念出了一段咒语。 咒语才一出口,姜问曦忽的抬手,揽住女鬼腰际一用力,女鬼便整个身躯贴在紧紧贴在姜问曦身躯之上,双峰顶着姜问曦的胸口,稍一起伏便能清晰感觉对方的心跳。女鬼轻抬眼眸,一双含笑多情目,一对琉璃绛朱唇,面若银月,眉若远黛与姜问曦冷漠的俊脸,交颈相对,呼吸相缠。 女鬼似是有一丝慌张,轻扭了下腰肢,想挣脱姜问曦的控制,但姜问曦手劲奇大卡在女鬼腰间,似是并不想放女鬼离开。女鬼正暗暗与姜问曦角力之时,只见姜问曦微微低头,与女鬼四目相互交叠,忽的开口冷声问道:“凝儿因何留宿青楼?” 女鬼轻哼一声,被揭穿身份似是并不以为然,毫不在乎的回道:“仙师又因何留宿青楼?” “自是来捉鬼!”姜问曦语气更加冷冽,似是带了几分怒意。 “本尊自是来当鬼!” “你……”姜问曦一时语塞,卡在姜仙凝腰际的手却更加用力。 “本尊甚是不懂。仙师因何如此蛮力?本尊若是在他人面前,莫说裸上半个肩头,便是松一松衣领便不知有多少人妖仙魔为本尊倾倒。怎得仙师竟不爱本尊的身体吗?还是这身体并不好看?” 姜问曦并不答言,依旧冷冷的盯着姜仙凝,只是手上更用了几分力气,五根指头似是根根掐入姜仙凝腰际。姜仙凝一时难以呼吸,腰际似是被穿了几只竹简般疼痛。但越是疼痛似乎越是心中愉悦。姜仙凝竟呵呵的笑了起来,直笑道花枝乱颤,云鬓微散。 姜问曦钳在姜仙凝腰际的手臂似是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忽的抬起将正英插在腰际,一抬手扯住低垂在肘弯的红色纱衣,挂在了肩头。姜仙凝却并不领情,本是挂在姜问曦脖颈的双手,忽的伸到姜问曦腰间,反攻似的也死死攫住了姜问曦的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三章昭然若揭(1) 人间: 姜仙凝在洪息大师处避难一躲便是三年,此处悠闲恬淡,偶尔同洪息大师论一论道法倒也格外惬意。 这一日,姜仙凝正在殿边看一本佛陀割肉渡鹰的故事,泉峰寺久未开启的大门竟是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姜仙凝惊跳起身,闪在大殿佛像之后,微微谈着头向外张望。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缓缓自大门后闪出。竟是阿姐和刑岳。 姜仙凝心中忽的淌过一股温热的暖流,急忙自佛像后跑出,几个箭步奔上前去,一头扑进刑玉瑗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汩汩而出。 两人竟是来告别的。刑岳即将上战场。 仙山逃走之时: 姜仙凝才一转身,便被姜问曦捉住一只手腕,紧紧拉住。姜仙凝此时眼中充满恨意,见姜问曦拉得结实,几次挣扎都不得脱身。另一只手便倏的祭出凝仙,奔自己手腕处狠戾戾砍来。姜问曦微微一怔,姜仙凝趁机抽出手腕,一转身便又飞身逃脱。姜问曦伸手,想再抓住徒儿。但,一如每一次,只用手指轻轻触碰了徒儿一片衣角,只是徒劳的伸了伸手,手中依旧一片空空如也。 姜问曦突然再难压抑心中澎湃的情感,再难一脸冷漠的对世事旁观。孤寂的站在徒儿身后,姜问曦高声叫喊:“凝儿,凝儿,你此一去,便再难回头。凝儿……” 姜仙凝闻声,在树顶飘飞的身影,略顿了一顿,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姜问曦。 姜问曦几乎颤抖着声音,颤颤的道:“凝儿……” 姜仙凝微微一笑,似是满眼绝望,只一瞬,便又飞身而去。 姜问曦依旧徒劳的伸着手,徒劳的一声‘凝儿’在青云峰上徘徊流转,最后只剩一山一桌一茅舍,和满眼萧瑟的一人。 姜仙凝不知这是何方阵法,如今封了灵脉的仙凝五感六识都不如前。林中迷雾四起。姜仙凝辨不清方向,只觉得四周都蠢蠢欲动却捉摸不到。姜仙凝不辨东西的乱闯一气,竟然还是回到原地,看来此处布了阵法。不知是做什么的阵法,为了降服小妖的还是困住大魔的,抑或是什么害人的邪阵。 姜仙凝正自胡乱猜测,突然从旁边斜趔趔跳出一只小妖,直扑姜仙凝,仙凝一脚踢飞小妖,小妖翻了几个滚,还想要扑上来,背后却伸出一只爪子抓了小妖一口吃掉了,爪子的主人是个初级魈,嘴里还没把小妖全部咽下,立刻就扑向姜仙凝。 姜仙凝心里叹一声,“怎么又来?”姜仙凝向后退开,但魈鬼步步紧追狂下死手,爪爪生风的直奔姜仙凝丹田,这是要挖她丹魄吗?姜仙凝也来了脾气,如今一个小鬼也能来消遣她了吗? 姜仙凝摸出一张爆裂符,直接丢到魈的头上,魈瞬间头颈爆裂,一股黑烟飘散。魈甫一倒地从烟雾中就跑出几只小妖抓了魈的鬼丹吞了。 姜仙凝瞬间了然,原来如此呀。这迷雾中的小魔鬼怪相互吞噬丹魄而活。 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物们看到姜仙凝的仙丹都是眼冒精光,不断吞咽着口水。既然如此就大杀四方吧。姜仙凝眼神一凝,摸了一把符篆,四散撒出。四面飞扑而来的魔物,一一被镇伤在地,姜仙凝上前挖了丹魄装在聚空袋中,上来抢夺丹魄的魔物也一并挖了丹魄。姜仙凝越杀越勇沿着大路一道杀进了林中。 天越发的阴沉,不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也微微颤动。姜仙凝跳上一棵大树,隐在树叶之中,放眼望去,不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迷障中不知什么黑黢黢一大块,看的不甚清楚,仿佛一座小山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正有犹豫着是不是该先躲一躲。那小山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头撞断了树干。姜仙凝翻了个跟头跳在小山面前。 魔域: 你不是判官怎可私自断世人生死?凝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莫忘了初心。 初心?凝儿初心便是除魔卫道,伴师尊左右。如今这初心有何意义?且师尊倒是同本尊说说看,仙门中人又如何评判一个妖魔?尔等做的可是判官所做之事? 仙门中人可随意判我魔族生死,本尊又因何不能判仙门人生死? 凝儿,你若如此下去早晚会堕魔。你可知有仙根之人堕魔是何下场? 堕魔?仙师这话谬矣!本尊本就是魔,还上这众魔之首,何来堕魔之说?此前不过是本尊走错了路,去你仙门转了一圈而已。 凝儿! 仙师不是该唤我一声“魔头”吗? 凝儿!姜问曦满面寒意,似是结了一层冰霜,只是眼中却似燃了火焰。 杀影大人时:影大人说出。 影大人此次(就是佚城)之后便通知骁骥找到了姜仙凝,其实她并没有死,还告诉魖魓姜仙凝有至圣魔王之血。魖魓便知晓姜仙凝是他们一会要找的少主。然后骁骥虽然功法尚未恢复,但如今姜仙凝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多次找寻御魔令不见,想杀姜仙凝又碍于姜仙凝身边有刑岳或姜问曦。骁骥便对姜仙凝下了蛊,试图解开封印,另其堕魔一时魔息大涨爆体而亡。 姜仙凝起身,扫了众魔一眼,道:“魔君?” 魖魓闻得此声,身上倏的一抖。跪在地上,用力低了头。 姜仙凝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继续道:“从前尔等为君王,我为君上!此后……尔等均可叫魔君!”众魔闻听此言,哗啦一声齐齐跪下,口中喃喃道:“属下不敢枉自称君!” 姜仙凝冷笑了几声:“不敢?”话音未落,身影倏忽间移动到魖魓面前,众魔还未找到姜仙凝身影落在何处,就见魖魓已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姜仙凝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什么不敢的。弑君都敢,称个魔君有何不敢?” 众魔均瑟瑟不敢抬头。 只听旁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啧了几声,闯入耳膜:“啧,啧,啧,一言不合就掐脖子。想来……这脖子投生之前也是要选好主人的。”能如此对姜仙凝讲话的也就只有魑离一人。 姜仙凝冷哼一声,扔了魖魓,慢慢踱回君位:“从此后,四大护法,四大舵使,均可称魔君!此后,我——便为魔尊。尔等俱要以我为尊,不得有半点异心,否则——” 姜仙凝站起身来,又慢慢的走近了魖魓,跪在地上的小魔们俱都抖得如筛糠一般,姜仙凝性情古怪,行事狠戾,一言不合就不知死的有多难看。 姜仙凝低头,盯着魖魓道:“若有异心,一剑刺穿魔魂,丢进蟅血湖什么的,都没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姜仙凝……”说到此,姜仙凝顿了一下,“我是最爱炼丹的。让你奇疼奇痒的活个一百年,算是最便宜的。谁想试试我的新丹,便可尽情的尝试一番……” 众魔闻声,全都伏地叩头,高声道:“誓死追随魔尊!” 姜仙凝见一个盒子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盒中之物忽的滚落地面,看着竟有些眼熟。 姜仙凝自地上捡起那物件,细细端详,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中清凉水润:“这可是刑少主的玉精魂?” “正是。”魑离脸上虽是挂着惯常的笑意,但眼中一片柔情。 “果真还是一直在你手中。”姜仙凝把玩了几下,便把玉佩放回魑离手中,“刑少主竟可为了你,背这一世骂名?” 魑离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的道:“我魑离是何人?三界中无论男女,有谁比得过我魑离这盛世美颜?竟连个自己心悦之人也追不到手吗?” 姜仙凝看着魑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中有些艳羡之情:“刑少主倒是豁达,若我有你这般勇气,许是也能追到心悦之人。” “小桃子你可还记得我从前在清月宫对你说过什么?我魔族之人只随心而为。你若心悦于他,便要想办法追到手。” “但我却因何而来的勇气?我终究还是不负众望成了一个魔族。他又岂能不顾仙门名誉,逢魔必诛。于我口中说出,真是个笑话。如今我与鬼王,魖魓,魅仙之类又有何异?” 魑离摇一摇头:“你要自己悟了才行。难道我就不是魔族?你是魔尊我也不过是个魔君,好歹你这造化也要提高提高,改日我去听经,定要带上你。” 魑离解密姜仙凝身世,为何姜仙凝可以仙魔兼修。因为姜仙凝的祖父是包办婚姻,本和人族女仙相爱但却被迫跟魔尊的女儿成亲。虽做了新魔尊却处处隐忍。大魔夫人怀孕时,姜仙凝的祖父有意让人类女子也怀孕。然后偷换了孩子。所以姜仙凝的父亲有一半人族仙体。所以即可修魔也可修仙。前魔尊一直对人类很有好感,喜爱人间事物,喜爱参禅悟道,经常封了魔息去人间听鸿息大师讲法。也经常同大师探讨经书。鸿息大师想是知晓他是魔族,但仍与他谈经论道,相交甚欢。魑离逃上山时,是大师给他指路疗伤,但却被反噬,才不得不剜了佛心莲花。前魔君休正魔息,希望有一天也能得道。但可惜被刺杀。 魑离回魔族时,已经换天,到处找不到少主,多年后在乌木林寻到一把匕首。当时不交给姜仙凝是希望有天她真的可以成仙,直到她回魔族才交给她。 女鬼一袭红衣,忽的现身,飘飘忽忽扑入姜问曦怀中,一时玉软花柔,骨软筋酥,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里,似是稍一用力便被碰的香消玉损,魂魄全无。姜问曦一动不动任由女鬼靠在怀里,冷着一张脸却并未出手。 女鬼在姜问曦怀中靠了一时,轻轻抖了下身体,半片衣衫忽的自肩头滑落,一条赤裸裸的肩膀瞬间现于姜问曦眼前,大片的雪白吹弹可破,莹若凝脂。女鬼似是也有些意外,轻轻‘哎呦’一声,抬起两条玉笋般的手臂挂在姜问曦脖颈,稍一用力,竟将姜问曦推在了床柱之上。女鬼依旧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中,手臂如蛇般环绕。见姜问曦并不躲闪,女鬼身子一长,将嘴唇轻轻贴在了姜问曦耳畔,念出了一段咒语。 咒语才一出口,姜问曦忽的抬手,揽住女鬼腰际一用力,女鬼便整个身躯贴在紧紧贴在姜问曦身躯之上,双峰顶着姜问曦的胸口,稍一起伏便能清晰感觉对方的心跳。女鬼轻抬眼眸,一双含笑多情目,一对琉璃绛朱唇,面若银月,眉若远黛与姜问曦冷漠的俊脸,交颈相对,呼吸相缠。 女鬼似是有一丝慌张,轻扭了下腰肢,想挣脱姜问曦的控制,但姜问曦手劲奇大卡在女鬼腰间,似是并不想放女鬼离开。女鬼正暗暗与姜问曦角力之时,只见姜问曦微微低头,与女鬼四目相互交叠,忽的开口冷声问道:“凝儿因何留宿青楼?” 女鬼轻哼一声,被揭穿身份似是并不以为然,毫不在乎的回道:“仙师又因何留宿青楼?” “自是来捉鬼!”姜问曦语气更加冷冽,似是带了几分怒意。 “本尊自是来当鬼!” “你……”姜问曦一时语塞,卡在姜仙凝腰际的手却更加用力。 “本尊甚是不懂。仙师因何如此蛮力?本尊若是在他人面前,莫说裸上半个肩头,便是松一松衣领便不知有多少人妖仙魔为本尊倾倒。怎得仙师竟不爱本尊的身体吗?还是这身体并不好看?” 姜问曦并不答言,依旧冷冷的盯着姜仙凝,只是手上更用了几分力气,五根指头似是根根掐入姜仙凝腰际。姜仙凝一时难以呼吸,腰际似是被穿了几只竹简般疼痛。但越是疼痛似乎越是心中愉悦。姜仙凝竟呵呵的笑了起来,直笑道花枝乱颤,云鬓微散。 姜问曦钳在姜仙凝腰际的手臂似是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忽的抬起将正英插在腰际,一抬手扯住低垂在肘弯的红色纱衣,挂在了肩头。姜仙凝却并不领情,本是挂在姜问曦脖颈的双手,忽的伸到姜问曦腰间,反攻似的也死死攫住了姜问曦的腰。那刚刚挂上的衣衫,如此一折腾,竟然两边全都滑落下来,整个嫩白的酥肩一时全都裸在姜问曦面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四章昭然若揭(2) 关于影大人所有的大坑:在姜仙凝入魔族杀影大人时全部揭晓。杀了影大人由骁骥揭晓,然后也杀了骁骥。关于至仙至魔至阴之血,分别是净空真人(因为仙丹经阴脉洗练更加精纯,本来以为是姜问曦,才处处针对暗算,但后来在鬼王洞发现净空真人的金丹才更加精纯,于是三界之争时放过了姜问曦,净空真人的身体时自仙冢中挖出以术法,魂息皮囊恢复的,神智只是恢复时肉体残存的本能。至阴是鬼王,一直向利用别人将鬼王放出来,结果三界之战被姜问曦破坏了。后来用姜仙凝的魔王之血将鬼王结界破坏放出了鬼王,得到了净空真人金丹,将金丹重新种回净空真人体内,虽是依旧如同行尸走肉,但身体的机能却在恢复。但却因为鬼王没有阴气故此并不厉害,因为阴脉被姜仙凝吸了,没有姜问曦手中的法器,便不能恢复。只得做了法阵令其吸纳天地阴气或找些阴物给鬼王吸食。慢慢等待时机。至魔奔以为是魖魓,但其实是姜仙凝,然后拿了不纯的魔王之血故此效果并不好,只得让魖魓逼迫她彻底堕魔,只是痛苦折磨并不能令其堕魔。才有了骁骥下蛊。姜仙凝因为刑家庇护骁骥并不能得手,才支开刑岳,不行又灭了邢家。骁骥这才得手。之后姜仙凝去战场找了刑岳,被姜问曦抓到缥缈。然后姜仙凝堕魔之后,影大人却不能控制,黑噬和御魔令因为有了正主,都被激活。没想到没抓住姜仙凝,反而被御魔令九黎壶给打回了原形。) 坑: 三界之争前刑风去山上时说刑岳被招进宫要去战场,后姜仙凝自佚城回来后要去洪息大师处结果刑风刑岳都被招进宫,之后刑岳便被迫去战场接替前将军,前将军便是刑玉瑗的未婚夫。长久的等待只换来一抔黄土和一封书信。因为怕朝廷察觉姜仙凝便自告奋勇去前线帮助刑岳,后再战场上遇到友军将军,竟是精魔八狱阵中的。然后将刑岳托付,便先回了刑府,结果回去之后,遭遇刑府灭门。碧痕因得了刑玉瑗的命令护住姜仙凝,所以拼死捂住姜仙凝的嘴,眼睁睁看着众人被杀,子墨为阿姐挡刀被杀,最后阿姐终究难逃一劫。众人都是为了护住姜仙凝和尚未回来的刑岳。魑离一时也难以抵挡一众人,只将奄奄一息的刑风拖走躲在清月宫中。碧痕等恶人走去别的院子趁机带姜仙凝自房后躲过官兵,从狗洞里把姜仙凝推出刑府,自己正要也钻出去的时候,发现远处一堆官兵转过来看见了自己身影,看见旁边堆积如山的木柴,便假意想要爬上木柴堆翻墙逃走,却转身推倒一堆木柴,奔其他方向又跑回去了。姜仙凝爬在狗洞外伸着一双手一直叫喊着碧痕的名字,让碧痕将手给她拉她出来,但碧痕却慢慢退开脚步推到了木柴堆。姜仙凝盯着狗洞内层层堆堆的木柴却是推不动扯不出,只得。。。。。。漫天大雨,姜仙凝以为所有人都死了,一个人徒步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一脸狼狈好似乞丐一般,搭上一辆杂耍的车做些杂役,奔边关方向而去。后来又半路逃走,徒步走到边关,寻了刑岳拦住要报仇的刑岳,同将军一起将刑岳控制在友军大帐,最后假称刑岳站死,然后被姜问曦找到带回了缥缈。姜仙凝爬连累缥缈一直不肯去,但姜问曦将二人藏在青云峰上不会有人发觉。二人来到缥缈依旧住在熟悉的若水阁中,虽是早已物是人非,但姜仙凝竟好似一时回到从前逍遥自在的日子。淤塞的心情竟渐渐舒缓不少。刑岳清醒之后沉默了不少,但并未期期艾艾怨天尤人,只一味日夜习武,一应饭食依旧由若清送来,姜问曦此前早已心性不同时而便会吃些饭食,此时姜若清每日送来三餐竟是无一人怀疑。 一晃如此便过了三年,三人渐渐习惯了这青云峰上闭关的日子。刑岳虽是身负家仇但于影大人而言,双方实力甚是悬殊,若要报仇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虽是心中恨意澎湃也只得一时静下心来默默提升修为而已。 姜仙凝因着没得功法除了每日自己也做些饭食外,便迷上了姜问曦架子上志怪的书籍。尤其是一本人间花仙,多情妖的故事,更加是爱不释手,每每看到动情之时竟是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姜仙凝自上山来便时而神思混乱仿若魔息攻心。姜问曦虽是心中怀疑,但因着姜仙凝没有功法不敢擅自控神识入姜仙凝体内,只得不断探着姜仙凝脉息,确实丝毫探步出一样。但姜仙凝确实渐渐不能自控发病的时间越来越多。然后发觉姜仙凝中了蛊虫,渐渐不能控制体内魔息,姜问曦将她关在无极洞,但姜仙凝终究魔力觉醒,破除了姜问曦结界,也发现了姜问曦当年造黑噬留下的偏偏划痕和血迹。姜仙凝报仇心切,由于师尊一直阻止还要关他,所以最后不顾情谊,逃走了。 魑离放的引魔裂(再回佚城时影大人揭穿) 师尊在鱼人鲛时一直很怪异,是因为催化用了体内阴魔之气强行令自己醒来,当时师尊仙气低略,时时需要压制魔性才能维持功法,而且当时用了姜仙凝的阴功,而且姜仙凝的笑册子也在师尊手里。好歹魔气不强,并未堕魔也没丢性命。后来在姜仙凝去洪息大师处避难时,自洪息大师处和魑离嘴里得知。(佚城后洪息大师处) 断魂崖下的阵法和推演卦书。推演的是姜仙凝,有一个恶魔丹有善心,凌驾于神佛之上。若是初心有变,可用此法除之。 断魂崖下的卦书(堕魔之前在缥缈时再探断魂崖,说的是姜仙凝大魔出世,只有她能拯救人间血腥屠戮,但拯救之后必定要除掉,不然会堕魔打开杀戒,但姜问曦因为姜仙凝有神智便一直不舍得下手。直至中仙门围剿魔族,被姜仙凝杀了很多仙门中人之后掀起再次仙魔大战,姜仙凝自尽。) 影大人不能露面的原因是因为皇帝要明君人设,又要长生不老,不能露出面来行凶。如果露面刑风就认出来了。他本来只是寻找至阴至魔至阳之躯来炼丹,本来是想利用魖魓,所以才帮魖魓发起仙界大战。但鱼人鲛一战却被他发现了姜仙凝的魔王之血。因为众人对姜仙凝追的太紧,不能私自带走,只得骗他们来佚城抽姜仙凝的血,为了不影响至阴之躯,才毁了姜仙凝仙丹。 影大人只能炼制人皮丹药是自己容颜不老,但是去贴却一直老去,力量会衰竭,不过是用皇帝做实验而已,如果皇帝产生不老自己一掌便能结果了他,代替他挡上皇帝。中间因为躯体老去已经渡过气息,换过躯体。(魔族时用御魔令就是紫什么壶捉住影大人时知晓。) 炼傀儡的人(魔族,捉住影大人后道出。普通傀儡是各个鬼魔之族炼制,影大人为了给皇帝食言不老药炼制的人皮傀儡,从里面温阳魂魄提取凝聚炼制丹药,多次失败,) 当年提到的佚城用姜问曦交换的奖品九黎壶便是姜仙凝身上的御魔令,影大人也不知道御魔令是九黎壶,本以为御魔令可以任意吸纳魔族之人的魂魄魔息,又是魔族圣物至宝,本着要帮魔族找回御魔令的由头,想要据为己有收集各种魔息,又能对魔族随意使唤,但没想到御魔令一直毫无声息如同普通玉佩般挂在姜仙凝脖子中,竟是多少次就在眼前竟是不识得此物。没想到姜仙凝堕魔却用血祭了御魔令,是御魔令变为九黎壶,不仅是魔族,任意魂息皆可拘于壶,想当年蚩尤便是以此法宝炼制各种妖物魂魄而悠游天下,便是炎黄二帝也要俱让三分。(魔族) 精魔八狱阵里的将军和师尊的诗。(将军在人间时去战场找刑岳时见魔族出现) 人间刑岳遭满门抄斩,背后操控的人。(刑家被抄之后就明了) 君夜殇背后的影大人。(刑家被抄之后就有了方向,直到魔族时才得以报仇。还会遇见净空真人。) 前魔君之死(魔族后和魑离一同追查) 遗物小刀(魔族魑离归还) 御魔令(魔族后才发挥,是仙人坐化之前以众多魔丹重重炼制,魔息甚重靠它才杀死尹大人) 鱼人鲛时姜仙凝的头发(魔族之后扯姜问曦一衣服竟然发现姜问曦将头发挂在中衣束带上。) 迷阵中姜问曦的诗(魔族后回山看见) 苗寨里姜问曦拿的花(魔族后见到) 刑岳三界之战时问姜仙凝奇怪的仙山法术问题 情蛊虫,在最后塑魂时给姜仙凝吃 9岁除尸拔16岁随师尊除魔族,化魔之后人类不断来犯,然后攻打人类,仙家五峰人界六族狐族上仙一起讨伐魔妖二族,姜仙凝因附魔掌吸食了众多恶要魔鬼的丹魄魔力提升。看到师尊也来讨伐心中万念俱灰。姜仙凝瞬间飞跃到姜问曦面前,邪魅的微微眯着,注视着姜问曦,一字一句的说道,“师尊若要凝儿回去我便回仙山只做师尊的凝儿。”姜问曦不语,略微沉吟,严重情绪捉摸不透。姜仙凝依然邪魅的笑着,退了回来,“果真师尊还是心系天下人呀。”突然,姜仙凝收了笑容,脸色狠厉,“即如此,便出手吧,不如今日师尊便亲手来降我,”姜仙凝又附身过来,恢复了那般邪魅的脸,“若师尊舍得,师尊也可亲手杀了我!”姜问曦眼中哀伤一闪而过,仿佛被触痛了什么。即便只是一瞬,姜仙凝也捕捉到了,姜仙凝的心突然被抓了一把,纠结的痛。冷笑一声,笑自己自作多情。:筆瞇樓 踱步回自己一方,姜仙凝依然坐回辇中。一声尖锐的鹰啸,众魔和妖飞身而起,与除魔为道的一群战在一处。姜问曦却没动,只静静地站着和姜仙凝隔着车辇帘幔对视着。偶尔扑过去的小魔,姜问曦只是拂袖弹开,并未下死手。难道师尊也不忍? 决战之巅女主问师傅。如今我们不是师徒了,是否可能成为道侣呢?师傅决然道,仙魔怎可能成为道侣。女主问:我修仙时,师傅说你我是师徒不能逾矩,我做人时,师傅不闻不问,是因为区区不足百年的寿命配不上仙长?如今我为魔君,你说仙魔不同途。师傅,我从未作恶,我回魔族是想修正魔息。可是师傅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成为师傅的道侣?难道师傅师傅心里从未有过我吗? 你未作恶?难道你没杀了这许多仙门中人? 难道那些人不该杀吗?难道师尊忘了他们是如何逼我跳下断魂崖?如何抢走麒麟宝鼎?如何灭了邢家满门?便是杀人偿命,难道那些人不该死吗? 许久,师傅说,可惜你终究为魔我终究要修仙道。 即师傅定要归正统,拯救苍生。我今世却只能为魔不能修仙。师傅心系天下人,那么广袤,能容得天下人,却独独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凝儿。那我就散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带我再生之时便是师傅与我约定之日。可好? 黑噬剑从喉咙刺入从命门刺出,穿透了母亲和自己的魔丹。姜问曦伸手,却只抓住了剑穗的尾巴。一如往日的每一次,便是此次姜仙凝是丢了性命,姜问曦依旧只能抓住那擦过指尖的一抹余晖。姜仙凝从未改变过的清澈的双眸,就这样依然清澈的看着姜问曦,含笑带着淡淡忧伤。缓缓的倒在姜问曦怀里,这不是第一次躺在师傅怀里了,但。却是最后一次。那双清澈的眼睛逐渐失去光芒,嘴角的一丝笑意也渐渐维持不住。 黑噬剑杀魄。男主只抓住了女主一些魂魄碎片。傻丫头说什么再生之时,魂魄都没了再什么生呢?这是第一次,男主为自己养大的这只傻傻的小白兔,流下有生以来第一滴泪。 塑魂: 洪息大师就在身侧,他终于敢问出口,那些他不敢去想的问题。 “大师,人之执念是为何?” “求而不得,即成执念。”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五章心若菩提(1) 人间: 姜仙凝在洪息大师处避难一躲便是三年,此处悠闲恬淡,偶尔同洪息大师论一论道法倒也格外惬意。 这一日,姜仙凝正在殿边看一本佛陀割肉渡鹰的故事,泉峰寺久未开启的大门竟是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姜仙凝惊跳起身,闪在大殿佛像之后,微微谈着头向外张望。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缓缓自大门后闪出。竟是阿姐和刑岳。 姜仙凝心中忽的淌过一股温热的暖流,急忙自佛像后跑出,几个箭步奔上前去,一头扑进刑玉瑗怀中,眼泪止不住的汩汩而出。 两人竟是来告别的。刑岳即将上战场。 仙山逃走之时: 姜仙凝才一转身,便被姜问曦捉住一只手腕,紧紧拉住。姜仙凝此时眼中充满恨意,见姜问曦拉得结实,几次挣扎都不得脱身。另一只手便倏的祭出凝仙,奔自己手腕处狠戾戾砍来。姜问曦微微一怔,姜仙凝趁机抽出手腕,一转身便又飞身逃脱。姜问曦伸手,想再抓住徒儿。但,一如每一次,只用手指轻轻触碰了徒儿一片衣角,只是徒劳的伸了伸手,手中依旧一片空空如也。:筆瞇樓 姜问曦突然再难压抑心中澎湃的情感,再难一脸冷漠的对世事旁观。孤寂的站在徒儿身后,姜问曦高声叫喊:“凝儿,凝儿,你此一去,便再难回头。凝儿……” 姜仙凝闻声,在树顶飘飞的身影,略顿了一顿,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姜问曦。 姜问曦几乎颤抖着声音,颤颤的道:“凝儿……” 姜仙凝微微一笑,似是满眼绝望,只一瞬,便又飞身而去。 姜问曦依旧徒劳的伸着手,徒劳的一声‘凝儿’在青云峰上徘徊流转,最后只剩一山一桌一茅舍,和满眼萧瑟的一人。 姜仙凝不知这是何方阵法,如今封了灵脉的仙凝五感六识都不如前。林中迷雾四起。姜仙凝辨不清方向,只觉得四周都蠢蠢欲动却捉摸不到。姜仙凝不辨东西的乱闯一气,竟然还是回到原地,看来此处布了阵法。不知是做什么的阵法,为了降服小妖的还是困住大魔的,抑或是什么害人的邪阵。 姜仙凝正自胡乱猜测,突然从旁边斜趔趔跳出一只小妖,直扑姜仙凝,仙凝一脚踢飞小妖,小妖翻了几个滚,还想要扑上来,背后却伸出一只爪子抓了小妖一口吃掉了,爪子的主人是个初级魈,嘴里还没把小妖全部咽下,立刻就扑向姜仙凝。 姜仙凝心里叹一声,“怎么又来?”姜仙凝向后退开,但魈鬼步步紧追狂下死手,爪爪生风的直奔姜仙凝丹田,这是要挖她丹魄吗?姜仙凝也来了脾气,如今一个小鬼也能来消遣她了吗? 姜仙凝摸出一张爆裂符,直接丢到魈的头上,魈瞬间头颈爆裂,一股黑烟飘散。魈甫一倒地从烟雾中就跑出几只小妖抓了魈的鬼丹吞了。 姜仙凝瞬间了然,原来如此呀。这迷雾中的小魔鬼怪相互吞噬丹魄而活。 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物们看到姜仙凝的仙丹都是眼冒精光,不断吞咽着口水。既然如此就大杀四方吧。姜仙凝眼神一凝,摸了一把符篆,四散撒出。四面飞扑而来的魔物,一一被镇伤在地,姜仙凝上前挖了丹魄装在聚空袋中,上来抢夺丹魄的魔物也一并挖了丹魄。姜仙凝越杀越勇沿着大路一道杀进了林中。 天越发的阴沉,不远处轰隆隆一阵巨响,地面也微微颤动。姜仙凝跳上一棵大树,隐在树叶之中,放眼望去,不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迷障中不知什么黑黢黢一大块,看的不甚清楚,仿佛一座小山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正有犹豫着是不是该先躲一躲。那小山已经奔到了近前。一头撞断了树干。姜仙凝翻了个跟头跳在小山面前。 魔域: 你不是判官怎可私自断世人生死?凝儿,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切莫忘了初心。 初心?凝儿初心便是除魔卫道,伴师尊左右。如今这初心有何意义?且师尊倒是同本尊说说看,仙门中人又如何评判一个妖魔?尔等做的可是判官所做之事? 仙门中人可随意判我魔族生死,本尊又因何不能判仙门人生死? 凝儿,你若如此下去早晚会堕魔。你可知有仙根之人堕魔是何下场? 堕魔?仙师这话谬矣!本尊本就是魔,还上这众魔之首,何来堕魔之说?此前不过是本尊走错了路,去你仙门转了一圈而已。 凝儿! 仙师不是该唤我一声“魔头”吗? 凝儿!姜问曦满面寒意,似是结了一层冰霜,只是眼中却似燃了火焰。 杀影大人时:影大人说出。 影大人此次(就是佚城)之后便通知骁骥找到了姜仙凝,其实她并没有死,还告诉魖魓姜仙凝有至圣魔王之血。魖魓便知晓姜仙凝是他们一会要找的少主。然后骁骥虽然功法尚未恢复,但如今姜仙凝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多次找寻御魔令不见,想杀姜仙凝又碍于姜仙凝身边有刑岳或姜问曦。骁骥便对姜仙凝下了蛊,试图解开封印,另其堕魔一时魔息大涨爆体而亡。 姜仙凝起身,扫了众魔一眼,道:“魔君?” 魖魓闻得此声,身上倏的一抖。跪在地上,用力低了头。 姜仙凝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继续道:“从前尔等为君王,我为君上!此后……尔等均可叫魔君!”众魔闻听此言,哗啦一声齐齐跪下,口中喃喃道:“属下不敢枉自称君!” 姜仙凝冷笑了几声:“不敢?”话音未落,身影倏忽间移动到魖魓面前,众魔还未找到姜仙凝身影落在何处,就见魖魓已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姜仙凝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什么不敢的。弑君都敢,称个魔君有何不敢?” 众魔均瑟瑟不敢抬头。 只听旁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啧了几声,闯入耳膜:“啧,啧,啧,一言不合就掐脖子。想来……这脖子投生之前也是要选好主人的。”能如此对姜仙凝讲话的也就只有魑离一人。 姜仙凝冷哼一声,扔了魖魓,慢慢踱回君位:“从此后,四大护法,四大舵使,均可称魔君!此后,我——便为魔尊。尔等俱要以我为尊,不得有半点异心,否则——” 姜仙凝站起身来,又慢慢的走近了魖魓,跪在地上的小魔们俱都抖得如筛糠一般,姜仙凝性情古怪,行事狠戾,一言不合就不知死的有多难看。 姜仙凝低头,盯着魖魓道:“若有异心,一剑刺穿魔魂,丢进蟅血湖什么的,都没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姜仙凝……”说到此,姜仙凝顿了一下,“我是最爱炼丹的。让你奇疼奇痒的活个一百年,算是最便宜的。谁想试试我的新丹,便可尽情的尝试一番……” 众魔闻声,全都伏地叩头,高声道:“誓死追随魔尊!” 姜仙凝见一个盒子掉落地上,摔个粉碎,盒中之物忽的滚落地面,看着竟有些眼熟。 姜仙凝自地上捡起那物件,细细端详,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在手中清凉水润:“这可是刑少主的玉精魂?” “正是。”魑离脸上虽是挂着惯常的笑意,但眼中一片柔情。 “果真还是一直在你手中。”姜仙凝把玩了几下,便把玉佩放回魑离手中,“刑少主竟可为了你,背这一世骂名?” 魑离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的道:“我魑离是何人?三界中无论男女,有谁比得过我魑离这盛世美颜?竟连个自己心悦之人也追不到手吗?” 姜仙凝看着魑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中有些艳羡之情:“刑少主倒是豁达,若我有你这般勇气,许是也能追到心悦之人。” “小桃子你可还记得我从前在清月宫对你说过什么?我魔族之人只随心而为。你若心悦于他,便要想办法追到手。” “但我却因何而来的勇气?我终究还是不负众望成了一个魔族。他又岂能不顾仙门名誉,逢魔必诛。于我口中说出,真是个笑话。如今我与鬼王,魖魓,魅仙之类又有何异?” 魑离摇一摇头:“你要自己悟了才行。难道我就不是魔族?你是魔尊我也不过是个魔君,好歹你这造化也要提高提高,改日我去听经,定要带上你。” 魑离解密姜仙凝身世,为何姜仙凝可以仙魔兼修。因为姜仙凝的祖父是包办婚姻,本和人族女仙相爱但却被迫跟魔尊的女儿成亲。虽做了新魔尊却处处隐忍。大魔夫人怀孕时,姜仙凝的祖父有意让人类女子也怀孕。然后偷换了孩子。所以姜仙凝的父亲有一半人族仙体。所以即可修魔也可修仙。前魔尊一直对人类很有好感,喜爱人间事物,喜爱参禅悟道,经常封了魔息去人间听鸿息大师讲法。也经常同大师探讨经书。鸿息大师想是知晓他是魔族,但仍与他谈经论道,相交甚欢。魑离逃上山时,是大师给他指路疗伤,但却被反噬,才不得不剜了佛心莲花。前魔君休正魔息,希望有一天也能得道。但可惜被刺杀。 魑离回魔族时,已经换天,到处找不到少主,多年后在乌木林寻到一把匕首。当时不交给姜仙凝是希望有天她真的可以成仙,直到她回魔族才交给她。 女鬼一袭红衣,忽的现身,飘飘忽忽扑入姜问曦怀中,一时玉软花柔,骨软筋酥,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里,似是稍一用力便被碰的香消玉损,魂魄全无。姜问曦一动不动任由女鬼靠在怀里,冷着一张脸却并未出手。 女鬼在姜问曦怀中靠了一时,轻轻抖了下身体,半片衣衫忽的自肩头滑落,一条赤裸裸的肩膀瞬间现于姜问曦眼前,大片的雪白吹弹可破,莹若凝脂。女鬼似是也有些意外,轻轻‘哎呦’一声,抬起两条玉笋般的手臂挂在姜问曦脖颈,稍一用力,竟将姜问曦推在了床柱之上。女鬼依旧软绵绵靠在姜问曦怀中,手臂如蛇般环绕。见姜问曦并不躲闪,女鬼身子一长,将嘴唇轻轻贴在了姜问曦耳畔,念出了一段咒语。 咒语才一出口,姜问曦忽的抬手,揽住女鬼腰际一用力,女鬼便整个身躯贴在紧紧贴在姜问曦身躯之上,双峰顶着姜问曦的胸口,稍一起伏便能清晰感觉对方的心跳。女鬼轻抬眼眸,一双含笑多情目,一对琉璃绛朱唇,面若银月,眉若远黛与姜问曦冷漠的俊脸,交颈相对,呼吸相缠。 女鬼似是有一丝慌张,轻扭了下腰肢,想挣脱姜问曦的控制,但姜问曦手劲奇大卡在女鬼腰间,似是并不想放女鬼离开。女鬼正暗暗与姜问曦角力之时,只见姜问曦微微低头,与女鬼四目相互交叠,忽的开口冷声问道:“凝儿因何留宿青楼?” 女鬼轻哼一声,被揭穿身份似是并不以为然,毫不在乎的回道:“仙师又因何留宿青楼?” “自是来捉鬼!”姜问曦语气更加冷冽,似是带了几分怒意。 “本尊自是来当鬼!” “你……”姜问曦一时语塞,卡在姜仙凝腰际的手却更加用力。 “本尊甚是不懂。仙师因何如此蛮力?本尊若是在他人面前,莫说裸上半个肩头,便是松一松衣领便不知有多少人妖仙魔为本尊倾倒。怎得仙师竟不爱本尊的身体吗?还是这身体并不好看?” 姜问曦并不答言,依旧冷冷的盯着姜仙凝,只是手上更用了几分力气,五根指头似是根根掐入姜仙凝腰际。姜仙凝一时难以呼吸,腰际似是被穿了几只竹简般疼痛。但越是疼痛似乎越是心中愉悦。姜仙凝竟呵呵的笑了起来,直笑道花枝乱颤,云鬓微散。 姜问曦钳在姜仙凝腰际的手臂似是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忽的抬起将正英插在腰际,一抬手扯住低垂在肘弯的红色纱衣,挂在了肩头。姜仙凝却并不领情,本是挂在姜问曦脖颈的双手,忽的伸到姜问曦腰间,反攻似的也死死攫住了姜问曦的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六章心若菩提(2) 姜问曦钳在姜仙凝腰际的手臂似是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忽的抬起将正英插在腰际,一抬手扯住低垂在肘弯的红色纱衣,挂在了肩头。姜仙凝却并不领情,本是挂在姜问曦脖颈的双手,忽的伸到姜问曦腰间,反攻似的也死死攫住了姜问曦的腰。那刚刚挂上的衣衫,如此一折腾,竟然两边全都滑落下来,整个嫩白的酥肩一时全都裸在姜问曦面前。 姜问曦乍见此情此景,立时恼怒起来,厉声喝道:“凝儿!” 姜仙凝却依旧无所顾忌一副放浪形骸,香肩微耸,酥胸半露。软软腻腻贴在姜问曦身前,双手却如铁钳般紧紧箍住姜问曦。姜问曦竟少有的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本就冷厉的面色如今透着丝丝铁青,仿佛立时便要把姜仙凝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姜仙凝分外明朗的感觉到姜问曦似要杀人的怒意,却依旧一副媚态,把姜问曦紧紧压在床柱上,轻佻的道:“仙师,你因何而怒?你若为我一个魔物而恼,怕不会坏了修为被仙门耻笑。” 姜问曦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颤:“凝儿,你因何如此对为师?” “为师?”姜仙凝一脸玩世不恭,眼中满是不屑,“我家师尊可不会管我对他如何。他眼中只有仙门,只有缥缈,只有天下众生。” 说着,姜仙凝用力一推姜问曦胸膛,自姜问曦怀中闪身而出一瞬,衣衫轻摆,再落地时,一袭红衣已穿的整整齐齐。似是刚才一副媚态全然皆是幻象。 “此地女鬼已被本尊所除,如今作威作福的便是本尊。请问仙师是要除了本尊呢?还是放任不管?亦或是……留在此地与本尊一同逍遥自在?” “凝儿!”姜问曦忽的一声厉喝,“你因何如此?你怎能?便是你恨为师,也不要如此作践自己。” “作践?”姜仙凝慢慢靠近姜问曦,抬头仰望着姜问曦面庞清冷坚毅的线条,有些幽怨的道,“仙师眼中如何才算善待自己?是永世囚禁无极洞中还是剖心挖肺求仙门度化?本尊便是如此,仙师你要如何度化我?” 说着,又要软绵绵奔姜问曦贴了过来,姜问曦一抬手,推住了姜仙凝肩膀,低声道;“凝儿,你莫要如此。” 姜问曦忽然软声软语,姜仙凝听的心中一顿。平日里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的仙师,竟然忽的柔声低诉,竟显得有些低声下气。姜仙凝一时转不过弯,愣在当地。 “凝儿,既是你要做魔尊,随性而为,也不要在这种地方糟践自己,无论你心中恨谁,也要……也要爱惜自己。” “呵,”姜仙凝忽的笑出声,“仙师你以为我在此地是卖身求乐?你以为我在放浪形骸?”姜仙凝说着顿觉怒火中烧,倏的聚魔息于掌心,奔姜问曦前胸打去。姜问曦反手拔出正英,轻轻挑开姜仙凝一掌,闪在一旁。 “凝儿因何恼怒?” 姜仙凝并不答言,一掌紧似一掌,掌掌皆奔姜问曦要害。 徒一转手却扯住了绶带,姜仙凝愣了一愣,伸手再抓些什么,却生生的扯住了姜问曦的袖摆,一件外衫就飘飞的扯了下来。外衫甫一落地姜问曦就一道真气拉了回来。外衫飘起时,姜仙凝却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只着中衣的姜问曦,脸贴着姜问曦的胸口。。 姜问曦没有躲闪,外衫飘落下来,盖在姜仙凝头上。 “师尊!”姜仙凝轻轻的声音从外衫下传来,一如曾经的徒儿。 “师尊,你要我如何呢?”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你如何,也终究有一颗魔心!” 外衫下的身体僵了一僵,姜仙凝从下面探出头来,抬眼望着姜问曦,清澈的眼里满是不屑。 “魔心?师尊,魔心是何心?难道魔心不是肉长的吗?师尊仙门自不必说。人间战神,杀戮无数,满身戾气,仍然可以成仙成佛。妖族精怪,吸日月精华也可修炼做个地仙,就连鬼族都可受度化登仙道。。为何只有我魔族,生来就该人人喊打?难道只因我生来有颗魔心,我就是食人肉喝人血的魔物吗?”姜仙凝甩开外衫,退了一步。 “师尊若视我为魔物,即刻便除了我吧!” 姜仙凝瞪着姜问曦,姜问曦也悠悠的对视着她的眼睛。 姜问曦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了许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终于,姜仙凝忍不住了,狠狠把拂尘扔在地上。 “师尊,你不敢留我又不愿除我,我心中到底所想如何,你当真不知?”说完飞身而去。 姜问曦走到窗前,望着姜仙凝走的方向,就这样一直站着。 姜仙凝本也没走,躲上了屋檐。闻得师尊站在窗前,便也在檐上坐下,望着远方。 月光下,这一师一徒就这样一窗一檐静静地踯躅着。 9岁除尸拔16岁随师尊除魔族,化魔之后人类不断来犯,然后攻打人类,仙家五峰人界六族狐族上仙一起讨伐魔妖二族,姜仙凝因附魔掌吸食了众多恶要魔鬼的丹魄魔力提升。看到师尊也来讨伐心中万念俱灰。姜仙凝瞬间飞跃到姜问曦面前,邪魅的微微眯着,注视着姜问曦,一字一句的说道,“师尊若要凝儿回去我便回仙山只做师尊的凝儿。”姜问曦不语,略微沉吟,严重情绪捉摸不透。姜仙凝依然邪魅的笑着,退了回来,“果真师尊还是心系天下人呀。”突然,姜仙凝收了笑容,脸色狠厉,“即如此,便出手吧,不如今日师尊便亲手来降我,”姜仙凝又附身过来,恢复了那般邪魅的脸,“若师尊舍得,师尊也可亲手杀了我!”姜问曦眼中哀伤一闪而过,仿佛被触痛了什么。即便只是一瞬,姜仙凝也捕捉到了,姜仙凝的心突然被抓了一把,纠结的痛。冷笑一声,笑自己自作多情。 踱步回自己一方,姜仙凝依然坐回辇中。一声尖锐的鹰啸,众魔和妖飞身而起,与除魔为道的一群战在一处。姜问曦却没动,只静静地站着和姜仙凝隔着车辇帘幔对视着。偶尔扑过去的小魔,姜问曦只是拂袖弹开,并未下死手。难道师尊也不忍? 决战之巅女主问师傅。如今我们不是师徒了,是否可能成为道侣呢?师傅决然道,仙魔怎可能成为道侣。女主问:我修仙时,师傅说你我是师徒不能逾矩,我做人时,师傅不闻不问,是因为区区不足百年的寿命配不上仙长?如今我为魔君,你说仙魔不同途。师傅,我从未作恶,我回魔族是想修正魔息。可是师傅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成为师傅的道侣?难道师傅师傅心里从未有过我吗? 你未作恶?难道你没杀了这许多仙门中人? 难道那些人不该杀吗?难道师尊忘了他们是如何逼我跳下断魂崖?如何抢走麒麟宝鼎?如何灭了邢家满门?便是杀人偿命,难道那些人不该死吗? 许久,师傅说,可惜你终究为魔我终究要修仙道。 即师傅定要归正统,拯救苍生。我今世却只能为魔不能修仙。师傅心系天下人,那么广袤,能容得天下人,却独独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凝儿。那我就散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带我再生之时便是师傅与我约定之日。可好? 黑噬剑从喉咙刺入从命门刺出,穿透了母亲和自己的魔丹。姜问曦伸手,却只抓住了剑穗的尾巴。一如往日的每一次,便是此次姜仙凝是丢了性命,姜问曦依旧只能抓住那擦过指尖的一抹余晖。姜仙凝从未改变过的清澈的双眸,就这样依然清澈的看着姜问曦,含笑带着淡淡忧伤。缓缓的倒在姜问曦怀里,这不是第一次躺在师傅怀里了,但。却是最后一次。那双清澈的眼睛逐渐失去光芒,嘴角的一丝笑意也渐渐维持不住。 黑噬剑杀魄。男主只抓住了女主一些魂魄碎片。傻丫头说什么再生之时,魂魄都没了再什么生呢?这是第一次,男主为自己养大的这只傻傻的小白兔,流下有生以来第一滴泪。 塑魂: 洪息大师就在身侧,他终于敢问出口,那些他不敢去想的问题。 “大师,人之执念是为何?” “求而不得,即成执念。” “如何化解呢?” “执念的根源是什么呢?” “我……!” 洪息大师暗暗叹了口气,“世人之执念又怎一个情字了得。修仙之人的命关即是情和心魔。施主若不懂情为何物,恐难过情关呀!” 男主不语,仿佛似懂非懂,“可是,师傅和徒弟,仙和魔...” “遑论师徒,仙魔,人鬼...施主的心意到底如何呢?施主若难破情关恐终成心魔。若一味执着一事,也便成执念。” “大师,我一世正途,为的是正道成仙。如若,如若...” “若成仙是执念,又怎能成仙?姜施主心意到底是要如何?” 男主仍然低了头,手里的魂魄碎片发着悠悠的白光。 “是呀,我到底是要如何?” “是不是要散了她,还要施主自己定夺呀!” 可是,男主从未想过要散了她呀。突然,仿佛心通七窍一般。男主心里明镜一样了。我要的其实是她呀。无论是徒弟,是魔族或是魂魄。。。我都是想要你呀,只想要你陪在身边,保护你,看你的一颦一笑,等你每日缠着叫师傅,吃你培育的奇葩菜,看你养的奇葩的花。只为了那世俗的规矩,只为了成仙得道而不敢面对自己的心,那又怎能成仙呢?仙又如何?一个人的仙不如你我只在人间牵手。 月花湖何莲上的露水可以温养灵魂。每日清晨第一件事就是采撷何莲露。倒在蕴魂盏里。十年,魂魄已经结了大半。每日清晨第二件事,就是割些皮肉修补那个被一剑穿吼的身体。十年,已经看不见明显的破洞了。 那日女主自缢之后,男主攥着那一点点魂魄碎片,那一滴泪混在魂魄中。仿佛心里缺了一个大洞。女主问的问题他也不知如何回答,这百年来他无爱无恨无嗔无怨的活着。到底要她如何呢?这一生他还从没想过如何是爱,如何去爱,如何让一个人知道他的爱。手中那一点点魂魄的碎片,难道就是他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吗? 十年又十年,转眼百年。依然是每日的必修课,然后授课,习册,休憩,禅坐... 这日男主正在看一本人间花仙的故事,这是女主爱看的书。突然发现书中有张纸。正面是一幅画,正是自己站在峰顶极目远眺,一派仙气。背面是一段文字,竟是当年他写的问情,后面多补了一段。姜问曦默默看去:问情……姜问曦摩挲着这张泛黄的纸。凝儿对他的爱一直是如此执着。姜问曦提笔,在末尾处加了一句:无语问情便不问,莫待此情成追忆!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小小的角度。这时,余光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男主侧头,看见蕴魄盏里的魂魄亮起了白莹莹的光。男主像个孩子捧着心爱的奶糖一般,捧着那亮闪闪的魂魄打进了那具已经修复完好多时的身体里。摸了摸女主的头顶,静静坐在床边等待。不知过了几时,日落月升,月落日出。终于,姜仙凝微微动了动眼皮,而后便悠悠睁开了双眼。小鹿一样的眼睛迷茫诧异的打量着一切。突然目光定在男主身上。 “你是谁?”警惕的目光,一如百年前的初遇。 “我是你师傅,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 男主伸出手,女主犹豫着,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如此陌生,慢慢的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那只大手,温热的温度传来,这样温暖,熟悉。女主轻轻探身环住男主的腰,把头贴在男主胸口,听着那清晰而有力的心跳,轻轻呢哝了一声“师尊!” 这一声师尊恍如隔世,却仿若新生。一切,只要有这一声师尊,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七章远赴征程(1) 男主姜问曦是百年仙师,已是人间地仙。为人正统,逢魔必诛。是人间楷模。一日出山伏魔时,救了一小童,小童长相清秀,伶俐可人,眼神清澈明亮。自此小童便成了姜问曦唯一的内门弟子。姜问曦亲自赐名——姜仙凝。亲自赐剑——凝仙。姜仙凝天资过人,并能吸阴气修炼,九岁除尸拔,十六岁吸阴脉,十九岁随师入三界大战平妖魔鬼三族。但因其可以阴气修炼一直被修仙界排斥责骂。姜仙凝为了不连累师尊,便封仙脉去人间做普通人。人间十年,看尽爱恨情仇的姜仙凝,决定回仙山与师尊携手同伴。即便自己的爱不得回报。但却被魔族下了蛊虫,解开了体内封印,魔族血统自此打开。正是魔族一直追杀的前少主。姜仙凝只得回头统领魔族,以魔族女君身份再撩师尊。虽是魔族,但爱真的分仙魔吗?人只因血统分善恶贵贱吗?只因身份悬殊就不能相爱吗? “若我舍了这一身仙气魔气,待我再归来时,是否就能伴师尊左右?” “管他仙丹魔丹,人间鬼界,只要师尊一语,我便成齑粉又何妨?” “我走遍人仙魔三界,受尽世人诋毁,皆无怨,只为师尊一人心……” “师尊,你到底要凝儿如何……” 此书略有些虐,结尾撒花,前番种种疑问在书中都有解答。文中亦有逗比桥段。值得一看。 问情 无语问情,萋萋花开, 此情可待,啾啾枉然。 月下独舞,寄予星天。 我心悠悠,追忆经年。 我心问情。无语成空。 仙路迢迢,我心夭夭。 泪眼问情,无语凝噎。 悠茗绕舌,暗袖扶香。 今朝泪尽,生死殊途。 追忆此情,我心惘然。 仙途漫漫,无语问天。 你若今生不离, 我亦来生不弃。 怎奈终究生离死别难逍遥。 男主:姜衍姜问曦号寂清真人尊号云隐真仙云隐山缥缈门师祖据传缥缈门是姜子牙门系传人。m.Ъimilou 武器:拂尘正英居若水阁 名门正派仙位甚高的仙祖级仙师,地仙。为人正统,正直,正义。六根清净,一丝不苟。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出生起即是仙道楷模,七岁结仙丹,从未有一丝过错的完璧。已有百年仙道,只待羽化成仙,荣登太极。 一脉大成,不可惑也。怎奈一情字,戚戚百年,只为塑一魄。仙师,您能否渡这一情劫? 掌门,姜蓝字天云 古板,有些迂腐。逢魔必诛。一直看姜仙凝不顺眼。 武器:凌云法宝:判辞 管你魔心是何心,判辞在手,逢魔必诛。 女主:姜仙凝。姜衍唯一的内门徒弟魔族女少主。 武器:凝仙剑黑噬软剑 身本弱,情唯坚,闯遍仙人魔三界,只为一人心! 奶妈拿出魔界密令御魔符挂在女主脖子上。仿佛一颗普通玉坠。只待女主魔力恢复之时便可号令魔界魔兵魔将。这是右舵使一直在寻找的密符。没有此符,有兵不听号令就只能人类一般拖出去斩。而有了御魔符,只要心念一动,违令者便会被御魔斩化为一股青烟,魔丹都不见。 仙丹魔丹,与我何关?师尊一语,我便成齑粉也无怨! 魑离:魔族战神,号清月君。 武器:铭思(软丝,速度快时肉眼不可见,感觉杀人于无形。)魑离很少用铭思,见到也看不见,看见的也都死了。 清月君永远媚眼含情,嘴角含笑,却杀人于无形。 女主在人间见了很多人间痴男怨女。经历了战场厮杀,邢家灭门。在人间同师尊一起除妖做任务的点点滴滴,师尊隐晦的关爱,姜仙凝忽然顿悟了一丝人生。心灰意冷的姜仙凝被师尊救回缥缈。 但却被右舵使骁骥,现在的魔君的大巫师。看到了女主脖子上的御魔令。于是怀疑她是曾经失踪的女少主。于是在女主身上下了蛊。慢慢唤醒女主的魔气。解开封印。 女主回了霄云山。一如既往的照顾师傅。师傅看到女主不再提道侣的事情,也入从前般相处。但是好像总有哪里不对。有时看着师傅的喉咙竟然有咬下去的冲动。 女主魔族之血渐渐唤醒,心里总想弑杀。后颈的黑色花朵变成鲜红一朵。师傅早发现了不对。一直帮女主调息。但最终也压抑不住女主的觉醒。终于化身魔女。 变成魔女的女主因为蛊虫鼓动,弑杀想饮血。师傅只好把女主藏在无羁洞,怕被人发现。可是女主误会师傅要囚禁她。打破了封印。 魔性大发的女主回到魔族。轻巧的碾压了右舵使。坐上了魔君的座位。可是没想到师傅却带着霄云山的客仙和徒弟们杀到魔族,想要回徒弟。女主和师傅几次厮杀。终于被师傅捉住带回山里。几经周折帮女主除了蛊虫。清醒了的女主扑进师傅怀里认错。但魔族不能再落入右舵使手中。女主决定回去重新治理魔族,不再让魔族作恶。习正统魔息。 但魔就是魔,世人又怎能容魔。所谓正道发现魔族缩起头来了。就不断来绞杀魔物。女主忍无可忍,捉了一些道家长老。引发了仙魔战。 此时女主已修为甚高。再对阵师傅时已经不分上下。 第一部仙山之巅 第二部人间冷暖 第三部我即为魔 第四部百年铸魂 第一部仙山之巅 第一章魔族颠覆 暗光一闪,耀金剑自喉咙刺出!魔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剑刺出的一瞬魔君还在布阵,如何对付频繁来犯的妖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右舵使一剑刺穿喉咙,贯穿魔丹,一句话也没得交待,就这样一手徒手握着耀金,一手兀自的挥着。魔君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右舵使。右舵使狰狞的脸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这双眼中。 众魔均不敢动,一个小魔排在最后,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后殿墨堂,迎面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惊叫道:“怎么一个前堂的小魔跑到后殿来了?” 小魔顾不得许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面魔君已经遇刺了!”小魔脸色煞白,声泪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里的茶盘跑进内殿去了。 内殿里,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着宝贝女儿跟奶妈逗着玩。女儿长得娇俏可爱,早晨魔君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拟诏也没来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只等夫君下了朝,给女儿赐名呢。 没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面小魔说圣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筛糠一般瞪着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言语的内容,一个小魔就不顾内殿禁忌闯了进来,“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面,前面圣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来之前听右舵使说要占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静下来,这黑玉寻魔峰山势险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踪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独活也无意义,只是可怜这刚出世的孩子,如何躲过这一劫呢? 这孩子有君王印记,是命定的女君,断不能折在此处。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抚上后颈,黑血顺着嘴角滑落的时候,一颗魔丹已经握在了手里。拼着最后一丝魔息,掐了个魔诀将魔丹按在婴儿后颈。后颈上一朵诡异的花朵,由鲜红渐渐变为黑色,这妖异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记--魔魇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婴儿递给奶妈,这奶妈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来的,万分可靠。 “施琴妈妈,我已封印了此儿的魔息,你带她躲到后山,待一切平息后带她下山,带她去人间,哪怕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泪,“不用告诉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着,就让她在人间过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奶妈接过孩子,已经泣不成声,“夫人,那你......” “想不得这许多了,现在我没了魔丹,时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只微型小刃,“这是父王给我的魂魔刃,可悄无声息劈一切结界,到时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边摸了一会,拿出个物件塞到奶妈怀里,“这是君上的御魔符,切勿丢失,走!快走!” 奶妈已哭的涕泪横流,拉着大魔夫人不肯松手。大魔夫人一把推开奶妈,“快走,别让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妈不敢违命,边哭着边逃去后山。寻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这边右舵使很快杀了过来,大魔夫人的风姿,可是他觊觎多时的了,如今可是无人能挡。右舵使嘴角挂着一丝淫笑,踹开了后殿大门。 “大魔夫人!”带着几许轻浮和不屑,“如今我是圣君了,你是不是也该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边,温婉的笑着,竟然没有反抗没有谩骂?怎么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犹豫间,却突然发现大魔夫人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黑雾,竟然是魔魂正在溃散。 右舵使跑过去,掐着大魔夫人的双臂,眼睛血红,“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大魔夫人依然温婉的微笑着,黑雾越来越淡,身体也渐渐如烧尽的纸屑般点点飘散。 右舵使抓着几许黑色的灰烬,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们情比金坚!好!我让你们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来,“来人!把前魔君的遗体沉到后山蟅血潭里,直到魔息,骨肉都散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却也结束的那样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权。皇权转换间竟也无人跳出来作死反对。仿佛只是换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换了人。 夜晚,依然和从前一样的夜晚,看不出分毫变化。小少主饿了却也不哭,在奶妈怀里安静的吃着手指。奶妈拿出一个兽皮壶,喂了些米汤给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无暇,好像一只小鹿。一层雾涌上眼眶,奶妈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系在胸前,偷偷潜出洞去。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人搜索,一轮下弦月歪歪的斜挂在枝头,一切安静的如每一个黑玉寻魔峰的夜晚。奶妈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着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关节发白。枯枝,乱叶,迷障,结界......管他什么的,边劈边走。竟然真的悄然无息的摸了出去。 奶妈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说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可从未去过人间的奶妈,搞不懂如何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呀。 找了座深山,寻了个破屋。奶妈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两壶米汤,如今沉沉的睡着。奶妈感觉自己也累的狠了,顾不得扫洒,倒头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缕阳光把奶妈照醒了。此时正值人间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啾啾鸟鸣,屋内小少主兀自吃着小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又能知道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几个时辰就已经没了父母呢? 奶妈出去捕了只野兔,烧了吃。当时走的匆忙,只挂了两壶米汤在身上,这深山老林又无炊无米,现时小少主没了米汤,可吃些什么呢?肉和果子还不能吃,直接喝兽血也是不行的。 奶妈在屋里踱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只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个干净。然后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里。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来。吃饱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妈感觉手臂被抽空了一样。小少主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安稳。奶妈就又出去猎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饱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课,找食物,吃饱,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经一岁了,已经会叫奶妈,也会走到河边抓小鱼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八章远赴征程(2) 姜仙凝听的一脸羡慕,本以为师尊只会讲些晦涩难懂的道法,耍耍竹剑,教些拳脚功夫。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资历太浅。想到这六年来枯燥闲散的日子,自己还是太不用心了。 边走边想,行到若水阁外,纸窗上透着悠悠的烛光,一个端庄颀长的身影,烛光下拿着一本书,微微晃动的烛光中,那身影也轻轻摇曳。姜仙凝心里一股暖暖的东西化开来。 轻轻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姜问曦微微抬眼,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姜仙凝扑上去,挂在姜问曦脖子上,脸贴在姜问曦的胸前,轻轻的说:“师尊,徒儿错了,师尊现在教我练剑吧。” 姜问曦推开姜仙凝,拍拍她的头,“今日到不懒怠了。” 姜仙凝甜甜的笑着,抓起两把竹剑,率先跳到院中。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随剑意飞舞着。今日姜仙凝的剑耍的格外认真,格外好。 耍了几趟剑,姜仙凝让师尊先去休息,自己在月光下吸纳吐气,心法要诀细细体会。慢慢的,姜仙凝身体周围仿佛有微弱的气息在飘走流动,想要触摸,却无形无质。姜仙凝再背心法试着凝结那些微弱的气息。突然,头顶仿佛有一丝游魂进入,姜仙凝立刻引导这丝气息,游走四肢百骸,进入丹田,旋转凝结。这一圈走下来,好像修了一条官道一般,头顶竟然似乎有个漩涡,周围的气息源源不断的自头顶涌入,沿着那条“官道”游走全身直扑丹田。 一下子涌入太多,姜仙凝竭尽全力稳住那些气息留在丹田,但那些气息仿佛一头头发疯的野鹿,四处乱撞,姜仙凝的丹田隐隐作痛,还在不断涌入的真气逐渐好像野猪一样撞起来,姜仙凝想喊师傅,但是喉咙也被气息封住。姜仙凝想爬进屋去,但是手也被真气压制住。身体里的野猪撞得仿佛撕裂了内脏,全身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热气顺着鼻孔喷出。姜仙凝怕极了,恐怕今日就要在师尊门前被烧死了吧,明日师尊出门看到一堆焦炭,也不知能不能认出是凝儿。越胡思乱想越是心神不宁,灵魂好像马上就被烧出体外了。 突然,一股凉凉的溪流自头顶流入,神识突然从烈火中被捞了出来,那股溪流顺着身体游走,内脏也舒服了不少,最后进入丹田和那团火汇合,角逐,稳稳的凝结成丹。此时丹田里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渐渐停了下来。 姜仙凝睁开眼,身体仿佛被拆开又装好,疼的动弹不得。师尊一手按着姜仙凝的脉门,另一只手按着姜仙凝后背输送灵气。原来那凉凉的溪水是师尊的灵气。 姜问曦正询问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扯着疼痛的脸笑了笑,“谢师尊!师尊,我是不是结丹了?” 姜问曦对着姜仙凝温柔的笑了一下,“凝儿九岁便能结丹,天资卓绝今后不可限量,要多加勤奋。凝儿结的还是实丹不是虚丹,真是可喜。不过操之过急,差点真气暴体。不是为师发现灵气异动,你恐怕至少也要伤了丹元,以后凝儿不可冒然!” 姜仙凝点点头,想抬手谢师尊救命,无奈身不由己,手抬到一半,剧痛袭来,一头栽了过去。m.Ъimilou 姜问曦看着扑倒怀里的姜仙凝,无奈的摇摇头,抱起来进屋放到了卧榻上。 姜仙凝占床就睡了,这一睡昏天黑地,梦中混乱一片,仿佛在除魔,怼天怼地。累的要命。渐渐魔除完了,在瑶池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醒来。竟然真的神清气爽,走起路来也觉得身体轻盈。 床头放着午膳,姜仙凝饿的要命,一口气吃完了。走出卧室,师尊正在作画。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坐下,帮师尊研墨,师尊侧首看一眼姜仙凝,继续作画。 天地静谧,岁月静好,如此便是仙风飘渺的青云峰。生命若永远如此,便是极好。 第五章魔族初现 此后,姜仙凝一心修炼,日练气息吐纳,夜练剑法修为。姜问曦看的欣喜,便也日夜陪着徒弟,指导教化。 姜仙凝天资极好,短短数月便能化气了。小竹剑发着悠悠的白光,一身白色道衣,宛若一只细纱织就的蝴蝶,在月下翩然飞舞。 姜问曦看到徒儿如此长进,微微点头。殊不知,姜仙凝夜以继日的修炼,实则是惦记着无极洞里的尸拔。上山这些年除了跟师尊修心养性,就只能见见若清师侄了。别说外出历练,除妖降魔,就是前殿竹林也就只见了那一次。姜仙凝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看看那尸拔才甘心,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呢。 这日若清师侄又来送饭,小师叔此时没有修炼,竟然在那摆弄花草,这些花草是之前他们在竹林里采的,小师叔重新培育。如今已星星点点露出了一些新芽。 姜若清笑呵呵的在姜仙凝身边蹲下,“小师叔,今日怎的不用功啦?” 姜仙凝转头看是姜若清,神秘的一笑,“师侄,我正等你。” “小师叔有事便吩咐。” “无甚吩咐,只是想问你关于那尸拔。” 姜若清突然苦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尸拔呢?真的不能带你去,若真是闯了祸,你师侄可要被赶下山了。”姜仙凝转了转眼珠道,“你只管给我讲故事,我不去,我只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想听听而已。” 姜若清便把当年捉尸拔的事又讲了一遍,姜仙凝听的仔细。画符这事,姜仙凝看一遍就记得住,师尊已教的很多了,只是一些符篆需要大量灵气,还是要看修为的。姜仙凝寻思着哪天寻了师尊的仙牌,偷偷去看一眼尸拔。 姜若清怕她总忘不了尸拔,岔开了话题,“小师叔,今天你能见个新鲜人来,这人对人间江湖甚是了解,小师叔一定欢喜,他有好多故事。” 姜仙凝听了高兴,“真的吗?是谁?要来青云峰吗?” “是呀,这位每次来都是上青云峰找师祖切磋的。本该先来青云峰拜见师祖的,今日是有正事在跟我师尊谈,谈过大约就要过来了。” “他经常来吗?这些年,我却未曾见过。” “确是多年未曾来了。说是为了今日正事追查了许久,少顷许是还要和师祖商量。” “若清师侄,快给我讲讲这位。竟然也有人能跟师尊聊的来。” “小师叔,不是是别人跟师祖聊不来。是师祖不爱搭理闲杂人等,惜字如金。我看师祖也就对你笑过。” 姜仙凝听了开心,咯咯的笑了两声。 姜若清继续说,“这位是人间宣武楼的少宗主,姓刑名风字战炎,这宣武楼的老宗主早已云游四方颐养天年去了。这刑少宗主才而立之年就把宣武楼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乃是人间第一大以武修仙之门,门下众多为皇家效力之能人。刑家出名的是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当今人间江湖闻刑家三虎无不竖大拇指。” “刑家三虎?” “嗯,刑风还有两个弟弟刑川,刑岳(字岑凌)。并称刑家三虎。虽称三虎,可是这刑家三兄弟却各个形容不同。刑风温文尔雅,刑川刚正不阿,刑岳外表放荡不羁却心思缜密。刑风最是仰慕师祖,经常上山来切磋武艺。一些江湖之事也经常来请教师祖。”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以后他来了我跟他切磋也是极好的。” 姜若清撇撇嘴,斜睨着姜仙凝,“小师叔,虽然你九岁结丹,我等甚是倾慕,但你要跟刑少宗主切磋,恐怕……还尚须时日吧!” 姜仙凝一听就瞪了眼睛,“管他什么蛇蝎虎豹,今日我打不过,日后一定打败他,也不看看我师尊是何等人也,哼!” 姜若清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岔开话题,“小师叔,你育的花真是稀奇,我从未见过。这本领好像师祖也不会,是你自己创的?” 姜仙凝笑了起来,“这你说对了,就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美吧?” “美则美矣,只是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只是用来看着漂亮,恐怕……” “这个我也想过了,之前只是每日采一朵放在师尊桌边给师尊看个稀奇。后来我也觉得无甚稀奇的,只是好看。然后我把白兰花,一抹香和野菊育成一株,可以清神养心还赏心悦目。”姜仙凝一脸神气,“怎么样?以后我还想育些养气补血的花,我还想给师尊育个最美的品种。” 姜若清竖起大拇指,“这个果真厉害,小师叔也赐我一株吧。我也回去炫耀炫耀。” 姜仙凝笑的前仰后合,“若清师侄,仙山上忌嗔忌妒,忌骄淫奢靡,你拿朵花炫耀,肯定被大师兄骂。你还是这里闻够了回去吧。再说,我这是给师尊种的。”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师尊看书的位置,窗是撑开的,刚好姜问曦也正看着她。姜仙凝冲师尊甜甜的笑了笑,又跟姜若清聊了起来。 谈笑间有一人急急走上山来,一身青衣,温文儒雅,眉宇间透着干练果决,来人正是刑战炎。 姜若清起身施礼,唤声刑少主,便下山去了。姜仙凝也施了一礼,引刑战炎去若水阁。刑战炎先是一愣,才跟着姜仙凝行了去。 行得若水阁门前,姜仙凝拱手叫道,“师尊,刑少主来了。”片刻,才推门请刑风进去。 刑风进去,行了礼,唤了声“姜真人”。姜问曦也微微欠身还了礼。示意刑风在对面落座。 姜仙凝见两人相对坐好,便跑去泡茶。片刻,姜仙凝端着两杯茶水奉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仙凝亲自育的花泡的,可以提神醒脑,师尊和刑少主尝尝味道。” 刑风打开茶盖,里面粉色的茶汤分外妖娆,茶面上飘着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清香的味道盈满鼻腔,刑风啜了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清凉温润,不禁赞道,“这茶甚好。” 姜仙凝看师尊也点了头,才满意的挪到师尊身后去站着。 刑风放下茶盏,看了看姜仙凝道,“这位是真人的弟子?”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上前行礼道,“仙凝见过刑少主。” 刑战炎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小仙长可不要行这么大礼,论起辈分来,家父还要尊姜仙师一声真人,我还要低小仙长一辈呢。” 姜仙凝笑到,“刑少主还是就叫仙凝名讳吧,难不成刑少主还要跟若清师侄一样叫我小师叔吗?”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得无礼,去外面玩吧。” 姜仙凝道声“是”,跑到门口,暗戳戳躲在门边听里面说什么。 刑战炎客套一番夸了姜仙凝,然后言归正传。 “真人可知风这些年都未上得山来,一直在追查何事?” 不用姜问曦回答,刑战炎继续说道,“前些年乌木山林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尸拔,在附近村落祸害百姓。一些道长,术士赶去除了,可是村里的人不但没活,反而很多人中了阴毒,有的变了活阴尸,四处撕咬。附近村落大多村民都逃难去了。如今乌木山林附近一片荒凉。” 刑战炎喝了一口花茶,继续道,“官府派贴来请我们家帮忙查看,这一查还真查了不少东西。乌木山林里竟然有个尸坑,是个极阴之地,布了阵法,里面有很多尸体养着,尸拔就是这里来的。跟着这养尸坑继续查,竟然追出了魔族。” 姜问曦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哦?”了一声。 “现在的魔君魖魓”刑战炎继续道,“真人也晓得,是刺杀了原魔君篡位来的,那原魔君要魔族修正魔息,不骚扰人间,结果被妖族鄙视,一直和妖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这魖魓篡位之后却和妖族交好起来。如今更是联合了妖族和鬼族,说是要寻找魔族丢失的御魔符。据说,那御魔符是魔族圣令,魖魓篡位的时候被一个下等半魔人带到人间来了。魔族恐怕不久就要来祸害人间吧。真人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未雨绸缪?” 姜问曦淡然道,“魔族既然还无动作,我们也不好先发制人,毕竟挑起三界大战只能生灵涂炭危害人间。还是暗中观察阻挠就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九章心若蒲陈(1) 青云峰日常:晨起梳洗,扫洒,习武,习道法,习琴习字习画。 如今却多了用膳一道,每日姜天云遣姜若清送去一日三餐,等着收餐具的时间,久而久之竟然和姜仙凝混熟了。姜问曦是不用吃饭的,一般都在看书,偶尔看着两人边吃边聊些趣事,竟然也成了这青云峰上一件有趣的事。 一晃数载,姜仙凝竟然老老实实的过着青云峰清净的日子,除了一双伶俐的大眼,竟然也像个飘飘小仙的样子了。 这日,姜若清送早膳来时,带了一样东西给姜仙凝。 “小师叔,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拿了一件事物出来,竟是一朵奇花。 姜仙凝“诶?”了一声。 “不消诶,不消诶,就是你原来挖到屋子里的花草。”姜若清有点讨好的递给姜仙凝,“你看,我把根也挖出来了。种下去应该还能活。” 姜仙凝接了花,这是当年她搞得新花种,以为已经被尽数除掉了,没想到如今已长成一朵奇花了。 “若清师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求我做什么事吗?” “小师叔,看你说的。”姜若清有点谄媚的笑笑,“我不就是想你别撵我,让我听听师祖弹琴嘛!” “胡说,你是想看师尊教我练剑!”姜仙凝站起来,小脸贴近姜若清,“你师尊是姜天云,跑来跟我师尊偷师,当心我告你一状,大师兄那脾气,肯定让你去山腰仙庙里跪香去!” “哎呀,小师叔,小师叔,虽然你年岁小,但是你辈分高呀,怎么能这样害你师侄,你让我看两眼,我帮你办事,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在青云峰上无聊透了,我带你去前殿玩,或者以后我们去历练的时候我让我师尊带你一起,怎么样?”姜若清用胳膊肘顶顶姜仙凝,挑挑眉。 姜仙凝眼珠一转道,“你当真能做到?” “我不是把你种的奇花都带来了吗?要不是我藏了一株,就全部被扫干净了!” “好,一言为定,明天你先带我去前殿玩,然后我再让你看一下师尊舞剑。” “还得要我先……”姜若清不情不愿的收拾碗盘出去了。 姜仙凝拿着这株奇花,深紫色的一朵,发着莹莹的光,这是奶妈曾经教的育花术。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若真是把各种花能拿来用,能给师尊做个好看的花就好了。 今日仍是日常一套。姜仙凝的小竹剑是师尊亲自雕出来的。仙凝平日把小剑舞的得心应手一派飒沓。今日却频频敲了自己的头,要么步伐不稳,一剑刺出却好像要跟着剑飘走了。 姜问曦看的摇头,“凝儿有何事?” “师尊,凝儿无事!”姜仙凝眼睛却不敢看师尊。 “有事便说吧,勿要拖沓!” 姜仙凝看看师尊脸色,并无责罚之意,才轻轻开口,“我……想去前殿和师侄们切磋武功。”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若清今天送的饭不好吃?” “没有啊!”姜仙凝也诧异起来。 “那是他今天惹到你了?还是前殿说了什么惹到你?” “师尊为何觉得他们惹到我?” 姜问曦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难道不是去前面抓你师侄们的脸吗?如今你习了剑术,越发能抓的得心应手了。” 姜仙凝“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师尊毋须担心那些小师侄们,本来凝儿才几岁。那些师侄大多已结了仙丹,凭我一身蛮力就给抓成那样,还需多加操练武功呀。徒儿今日便去检查一下好了!” 姜问曦摸摸姜仙凝的头,“你那师侄们哪能用真气打你,一味地让你抓挠罢了,你在这山上也困了六载了。凝儿想去玩就去吧,只是不要去为难你那些师侄,只让若清带你去后山林子里玩吧。” 姜仙凝喜笑颜开应了声,“是”。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跑开了。 姜仙凝一口气跑到前殿,各弟子们果真依旧在习武堂练剑。大师兄姜天云不在,姜若清一本正经的盯着众弟子,偶尔动手指点一下。 姜仙凝偷偷溜了进去,溜到姜若清背后,抖出小剑忽的奔姜若清刺去。此剑来的犀利,有的弟子看见了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剑已到了姜若清后心。不愧是大弟子,姜若清一个猛虎踏地向前扑倒,着陆的瞬间足尖轻挑,踢向身后的事物。姜仙凝虽小,武功却也不弱,一步不退,轻一侧身,小剑贴着姜若清抬起的腿刺向姜若清的小腹。姜若清提气向后一退,小剑刺在姜若清裆部前方的地上。姜仙凝借着小剑点地飞身轻起,一个飞身翻越想骑到姜若清脖子上。 一个瞬间,姜若清看清了来人是姜仙凝。当着这么多师弟,姜若清岂能让九岁小儿得了胜去,一伸手,把正飞身的姜仙凝从头顶扯了下来。姜仙凝摔了个狗吃屎,撅着小嘴爬了起来。 众弟子一看清这脸这表情,心中暗戳戳的抖了一下,姜若清呀姜若清,你自求多福吧。 姜若清也看见了姜仙凝撅着的小嘴,立刻挂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呀!我以为是师傅来考验我呢,剑法如此伶俐,吓得我拼死一搏,竟然是小师叔呀!小师叔剑法如此精妙,到我们这般岁数怕是要和师祖平起平坐呢!”众弟子也连忙点头称是,称这许多年未见,小师叔越发仙气十足了。 姜仙凝这才缓了脸色道,“师尊说让你带我玩去!” 这许多年的交往,姜若清知这位小师叔就是牙尖嘴历,贪玩些罢了,心底里也就是个小孩子。倒也是挺讨人喜欢的。于是吩咐了姜若静盯着习武,自己带着姜仙凝去后山玩了。 后山翠竹青青,此时正是竹叶茂盛,一些小蛇听见动静悄悄退了开去。竹林里一些野花是当年挖过的。无甚吸引人之处。 “若清师侄,整个云隐难道除了房子就是竹子,偶尔有个湖塘吗?就没点别的?这竹林我青云峰上也有呀,此间虽多些小花,但我当年尽数采过了。” “不然还回习武堂,切磋切磋剑法去?” “师尊这些年不让我下山,恐怕就是怕我叨扰你们,如今真去胡乱比试,师尊会不高兴吧。” 姜若清凑过来道,“小师叔此言差矣!你可知师祖这百年来,都是自己在青云峰,除了讲道法和除魔,都不出山。师祖一心除魔卫道,修身养性,收弟子是绝无可能的。小师叔是师祖百年来第一个弟子,竟然还是个女弟子。你说师尊能不喜你吗?不让你下山应该是要你用心研习剑法,也怕这青云峰下面不安全吧。” “云隐还有不安全的地方吗?总归我也不会自己跑到山下去。” 姜若清闻言突然一脸神秘,“小师叔,我告诉你呢,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图生祸端。” 姜仙凝撇了撇嘴,“你也真抬举我。你觉得我能跟谁说?你说的若不是哪位师兄弟的八卦。怕是我师尊也是知晓的,然后我还能告诉谁?” 姜若清想想也是,“那倒也放心了。这云隐如今真是有个危险地方。竹林再后面,奔着悬崖那边,高林茂密那里,山上有个洞,叫无极洞。那个洞本来是一些师傅们闭关修炼的,如今关着一个尸拔,那尸拔甚是厉害。不小心放出来必是闯祸。” 姜仙凝一听来了精神,“尸拔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 “就是你来的那年,还是师祖出山,才把这尸拔镇住弄回山上来的。” “我师尊都出手啦?”姜仙凝更好奇了,“那如何没除掉,倒带回山上来了?” “我师尊说,要是除掉,师祖正英一出,尸拔也就倒了。但是那是人间那些术士的除法。除了之后阴气尸气都还在。就不知道又会集结在哪里,做出祸事来。我们仙家讲的是度化,要慢慢拔除阴气,再烧掉。如今已六年了,阴气还未散尽,人间那养尸之地也还未找到。” 姜仙凝抓抓下巴,师尊出手捉的妖怪,这可要好好看看,“若清,你带我去看看尸拔吧!” 姜若清一听,脸色骤变,“这可使不得,不说我们进不去,进去了万一惹到那尸拔,恐怕惹祸上身!去不得。” 姜仙凝只得暂时作罢,和姜若清一起捉了会兔子,采了会花草,顺便做了两个小竹椅,椅子上面还有棚子。姜若清说,“玩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以后搭个大点的棚子,小师叔就可以在竹林里午休,十分静沁怡人,修心养性的。” 姜仙凝玩的十分惬意,傍晚跟小师侄们凑着吃了晚膳才磨磨蹭蹭回了青云峰。 今日晚膳大师兄不在,下面一群弟子开起了茶话会,谁谁谁御剑御的好,谁谁谁飞的稳,谁谁谁符篆画的有灵气,谁谁谁竟然锻了一把剑,谁谁谁炼了几颗丹。 姜仙凝听的稀奇,这些年师尊只教她耍耍小剑,虽然剑法绝妙,但终归是凭着一股蛮力肉搏。虽然师尊也教了练气,但只是几句口诀,却没什么帮助呀。 姜仙凝疑惑的道,“各位师侄,你们为何都能御剑飞行了呢?我怎么隔空取物都不行呢?” 姜若怀回道,“小师叔,你要先结了仙丹才算真正修仙了。” “我也练了六年了,除了剑法别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姜仙凝讪讪的,“是不是师尊不喜欢我呢?” “师祖可曾交过小师叔练气诀?” “就是那几句什么的气走丹田,吸纳真元,天地四方,阳原齐集,自顶而入,丹阳而结,运流四肢,气走百骸,真气积聚,仙凝自开。对吧?背了很多年了。也不怎么押韵,不知道背来做什么。” 姜若诚探头过来,“既然师祖教过小师叔练气诀了。那就每天练习吸纳吐气之术嘛,至于结丹,要看天缘和天资了。师祖是七岁结丹的,二十几岁就修成地仙,天资傲人的,我们嫡师祖说--也就是小师叔你师尊的大师兄”说着,假装捋着胡子演了起来,“‘姜衍呀,天资过人,如今二十几岁就成地仙,四十几岁就能飞升成仙受香火供奉了吧。’可是,不知为何这都百年了,师祖还是地仙。” 姜仙凝倒是有些开心,“师尊要是早早得道成仙了,如今我就没有师尊了。地仙就很好,超凡脱俗,清净自在。真仙到底好不好我们都没见过。” 众弟子若有所思,也都点头称是。 “话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御剑?能御剑了是不是修为就很高了?” “这御剑算是入门级的法术了,你看弟子们都会,像师祖那般修为,就不用御剑,直接驾云了。” “驾云?”姜仙凝从未见过师尊飞,那不是真仙才能驾云吗? “说是驾云,其实也是一种御剑术。不过师祖已经人剑合一,师祖的剑是剑意,就是真气凝结而成一道剑气。所以师祖是直接用真气御剑而不是御的真剑,这就是仙家讲的御风而行。小师叔要先结真丹,然后操控丹气,然后御物,才能御剑。不过都是初级,结了丹很快就会了。” 姜仙凝听的一脸羡慕,本以为师尊只会讲些晦涩难懂的道法,耍耍竹剑,教些拳脚功夫。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资历太浅。想到这六年来枯燥闲散的日子,自己还是太不用心了。 边走边想,行到若水阁外,纸窗上透着悠悠的烛光,一个端庄颀长的身影,烛光下拿着一本书,微微晃动的烛光中,那身影也轻轻摇曳。姜仙凝心里一股暖暖的东西化开来。 轻轻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姜问曦微微抬眼,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姜仙凝扑上去,挂在姜问曦脖子上,脸贴在姜问曦的胸前,轻轻的说:“师尊,徒儿错了,师尊现在教我练剑吧。” 姜问曦推开姜仙凝,拍拍她的头,“今日到不懒怠了。” 姜仙凝甜甜的笑着,抓起两把竹剑,率先跳到院中。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随剑意飞舞着。今日姜仙凝的剑耍的格外认真,格外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章心若蒲陈(2) 姜仙凝眼看着师尊和刑风进了洞中。洞口设了结界,姜仙凝闯了几次都无果。不过师尊设的这结界威力并不大,可能主要是防止里面的出来,对进去的并未怎样防范。也对,这仙山上谁愿意没事去找尸拔玩呢。 姜仙凝拿出小剑,咬破手指,念个口诀小剑里注入灵气,用力一刺,结界便被小剑刺了个洞,姜仙凝捏了一张破虚符裹在食指上插在小洞里,向下一划,一个破口便出现在结界上。姜仙凝开心的笑着,从破口里爬了进去。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姜问曦和刑风进来之时洞中尸气四溢,姜问曦收了发黑的化阴符。这样除却一个尸拔的阴尸之气也是太久了些,但结阵化阴只为一只尸拔,又虚耗人力。 刑风路上想到人间的除僵尸的法术,道,“真人,若有一日那养尸地里的尸拔都出来了,这样关着恐怕也关不下,不如效仿人间,结个化阴阵,先除了尸拔,让这化阴阵吸了阴尸之气慢慢化解,倒是可以节省很大空间。” 姜问曦点头,“此法可行,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言谈间走进震锁尸拔的石洞中,却未见尸拔,这无极洞中符阵,禁制,机关众多,都是仙长们用来修炼时破阵用的。这尸拔跑了恐触发机关禁制,甚是麻烦。而且这洞中小洞颇多,寻着尸气也不好找。 两人正追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寻找,突然尸拔从旁边一个小洞中扑出,迎面对着刑风打了一掌就跑,尸拔有毒,刑风连忙躲闪。尸拔却并不是真要攻击,转身飞跑了。 这洞中弯路颇多,两人还未出手,那尸拔已经转个弯消失了。追了几个弯道,好容易看见尸拔的背影,却见洞口结界有个破洞。那尸拔正是觉查了那里的缺口,奔着洞口去的。 姜问曦脚下发力,怕尸拔真从洞口跑出去,惊扰山上修炼的弟子。却见那破口处竟爬进一个人来,看那愣头愣脑的神情,竟是自己那宝贝徒儿。姜问曦皱了眉,祭出拂尘。可拂尘还未上手,那尸拔竟然就被姜仙凝抓了过去,姜问曦连忙呼叫,要徒儿不要抓,怎知为时已晚,不但姜仙凝抓住了尸拔,尸拔也抓住了姜仙凝,长爪插入姜仙凝胸口,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姜问曦胸中仿佛挨了沉闷的一掌。眼看着尸拔咬着姜仙凝的脖子,两眼发直。姜问曦有些失了仪态,顾不得尸毒,一掌打在尸拔肩头,尸拔扯着姜仙凝一起滚了出去,仍然不肯放嘴。姜问曦拂尘上加了八分真气,还管他驱什么阴尸之气,一拂尘下去,尸拔形神剧无,瞬间软了下去,阴尸之气顺着鼻孔眼眶喷涌而出,竟然也都流向姜仙凝体内。姜问曦心里着急,莫不是这尸拔被下了咒,谁杀它就反噬谁?怎么打散了的阴气也跑到姜仙凝身体里呢? 姜问曦顾不得右手中了尸毒,一把抱起姜仙凝,急急唤道,“凝儿,凝儿你怎样?” 姜仙凝面色紫黑,这是中了尸毒,身体冰凉,这是吸食了阴尸之气。胸口还有几个血窟窿。如此情形,姜仙凝性命必不保矣! 姜问曦的心更纠痛的厉害了,想着那个月下翩翩飞舞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这般,姜问曦恨不能把那尸拔碎尸万段。姜问曦抱起徒儿,往若水阁走去,就算把自己的仙气都渡给她,也要把她救活。 刑风知姜真人心里难过,不敢多言,远远的后面跟着,待姜真人进得屋去,安置好徒儿,坐在床边给姜仙凝封了血脉度真气驱毒。刑风才走上前来,道,“真人,不如也用糯米和驱阴符试试吧。” 姜问曦真是有点乱了阵脚,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就允了此法。刑风施展轻功跑去前殿找姜天云准备材料去了。这边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度气,可是姜问曦的气度进去竟如泥牛过海,不知去向了,想要控着气息把尸毒和阴尸之气推一推,却是无能为力,真气一入姜仙凝体内便没了踪影。 姜问曦也未见过如此这般,难道是阴尸之气太重,克了他的真气?又似乎不太可能,这尸拔再厉害也就是个尸拔,也不是魁魃,并且还除了这许多年的阴气,怎能跟自己的真气抗衡?姜问曦虽是疑惑也并未停了动作,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姜仙凝体内,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失了踪影。 刑风和姜天云带着一大堆弟子,抬着糯米拿着符纸,浩浩荡荡的跑上青云峰来。这青云峰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都搬着米桶,人头攒动。 顾不得找济云仙姑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姜问曦脱了姜仙凝的衣衫,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倒是无性命之忧。姜问曦练的金疮丸也是一等一的。擦干血渍,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把泡过后山月花湖水的糯米敷在姜仙凝身上,然后层层包裹,再贴上驱阴符。如此,每日更换。 也许是糯米有用,也许是姜问曦的灵气吊住了性命,反正姜仙凝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姜问曦每日把变黑的糯米拿掉,换上新的,包裹好。然后给姜仙凝输灵气。姜天云有时来劝师叔不要虚耗灵气,会损修为。而且姜问曦手上的尸毒一直未处理,恐日后生变。但姜问曦置若罔闻,姜天云知师叔心性也不敢多劝。如此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姜问曦竟然面露憔悴之色,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姜仙凝的脸到是退了黑紫红润了起来。 这日,姜问曦依然换了糯米,输完灵气,坐在床边打坐调息。忽然觉得手上覆了一物。睁眼,刚好就对上了姜仙凝清澈的大眼睛。此时的姜仙凝没有原本的伶俐,眼神温柔若水,静静注视着师尊。 姜问曦伸手摸摸姜仙凝额头和脸蛋,已和平日无恙了。 “凝儿。可好些?” 姜仙凝并未答话,依然静静的看着师尊。姜问曦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如何。也就关切的望着徒儿。 姜仙凝突然邪魅的一笑,“师尊!”声如莺啼,妩媚多姿。 这不是姜仙凝,“你是谁?” 姜仙凝奇怪的睁着大眼,眼中却波光淋漓,“我不是凝儿吗?” 姜问曦一把扣住姜仙凝的脉门,“你不是凝儿,你是谁?”可体脉无恙,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阴气噬体。 姜仙凝有些茫然,半坐起的身子靠在姜问曦肩头,“是呀,我是谁呢?师尊。”姜仙凝如往常一样,伸手挂在了姜问曦脖子上。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徒儿只是刚刚苏醒不太清明而已。但突然,姜仙凝放在自己肩上的头颅,转了一转,嘴唇贴着姜问曦的耳朵轻轻念了一个咒语,竟是魔族的弑心咒。 姜问曦一掌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毫无反抗,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姜问曦一一检查了姜仙凝,并无异样,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烫,那黑色的花朵形胎记,竟然隐隐泛红。该是之前发烧引起的。姜问曦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的幻觉。看着毫无异常的徒儿,莫非真是自己灵力失的太多,还中了尸毒,产生幻觉了,或许凝儿从未醒过来。 再过了三天,姜仙凝醒转了过来,刚醒过来就抱着师尊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还哭诉怕见不到师尊了。姜问曦抱着她,任她撒娇。哭累了,姜仙凝道,“师尊,凝儿饿了,师尊带凝儿去人间吃饭吧!凝儿这次要是死了,都还没去过人间。” 姜问曦宠溺的摸摸姜仙凝的头,“乖,你全好了师尊带你去历练,让你吃够。” 说完,拿过一碗白粥。 姜仙凝撇着嘴喝了白粥,姜问曦又查了一回,确实无恙了。姜仙凝便跑到后山去泡在了月花湖里。 一边泡着,姜仙凝心里美美的,尸拔也没拿自己怎么样,竟然给她活了过来,师尊还答应带她去历练。死过一回,世界竟然变得美好了。姜仙凝躺进水里,在水下吐着泡泡看天空的云朵,一切宛若仙境。 洗过之后,神清气爽。姜仙凝蹦蹦跳跳的跑回若水阁。若水阁里竟然多了些人。刑风,姜天云,济云仙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师叔,若真如几位所言,师弟可吸取尸拔的阴尸之气,也许可为呀,毕竟师弟也是没事了。”姜天云说。 “不可,以她性命为儿戏,不可。”姜问曦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姜真人,以一己之力可救天下苍生,何而不为?”一个陌生道士说道。 “若天下苍生是性命,我徒儿性命亦是性命。无需再论,我自会安排他法。” “真人,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仙界之人哪有置人间疾苦于不顾的,这却如何成仙得道?”一个道姑说道。 没等姜问曦回答,济云仙姑撇撇嘴说:“仙姑,你也是修仙之人,你自己怎不去救天下苍生?” 那道姑也不示弱,“我若能救,自当去救!” “哼,自己修为不够,却逼个黄口小儿去救天下苍生,你也说得出口!”济云仙姑瞥了那道姑一眼。 那道姑被噎的说不出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用眼盯着姜问曦。 姜仙凝在门外听的清楚,她在无极洞被尸拔咬了,却没死,反而吸了尸拔的阴尸之气。这些仙啊人啊都不淡定了,要她去除另他们费心费力的尸拔堆。依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管这些无聊人的无聊事。但师尊一向德高望重,清净高冷。如今却被一群乌合之众叽叽呱呱。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这师尊的仙峰企容他们玷污?用力一推门,迈了进去。 “我师尊岂是尔等能如此无礼慢待的?尔等都休要来烦我师尊,那尸坑里的尸拔若是都爬出来了,我自会去给他们咬,不休你们劳心劳神的来扰我师尊,定不会让尸拔咬了你们。诸位请回吧。”姜仙凝在门口瞪着眼,众人竟无一人反驳。济云仙姑倒是暗暗微笑,这丫头倒是一张好嘴。 “凝儿,住口!”姜问曦微微皱眉。 “师尊,无碍,那尸坑里的尸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师尊不是说我天资卓越吗?我勤加修炼,到时未必就被那些尸拔咬死,也未必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屋里一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自己除不了尸拔,却来逼个小孩,并不是君子所为。 开始那个道士,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其他人也都悻悻的跟着离开了。 剩下姜天云,对姜问曦施了一礼,“师叔,今日来者甚众,天云擅自带到青云峰上来,请师叔责罚。” 姜问曦依然没什么表情,“无碍,你去吧!” 姜天云退了出去,经过姜仙凝身边时,遭了个白眼,“师兄今日威风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一章不期而遇(1)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筆蒾樓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二章不期而遇(2) 此后,姜仙凝一心修炼,日练气息吐纳,夜练剑法修为。姜问曦看的欣喜,便也日夜陪着徒弟,指导教化。 姜仙凝天资极好,短短数月便能化气了。小竹剑发着悠悠的白光,一身白色道衣,宛若一只细纱织就的蝴蝶,在月下翩然飞舞。 姜问曦看到徒儿如此长进,微微点头。殊不知,姜仙凝夜以继日的修炼,实则是惦记着无极洞里的尸拔。上山这些年除了跟师尊修心养性,就只能见见若清师侄了。别说外出历练,除妖降魔,就是前殿竹林也就只见了那一次。姜仙凝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看看那尸拔才甘心,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呢。 这日若清师侄又来送饭,小师叔此时没有修炼,竟然在那摆弄花草,这些花草是之前他们在竹林里采的,小师叔重新培育。如今已星星点点露出了一些新芽。 姜若清笑呵呵的在姜仙凝身边蹲下,“小师叔,今日怎的不用功啦?” 姜仙凝转头看是姜若清,神秘的一笑,“师侄,我正等你。” “小师叔有事便吩咐。” “无甚吩咐,只是想问你关于那尸拔。” 姜若清突然苦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尸拔呢?真的不能带你去,若真是闯了祸,你师侄可要被赶下山了。”姜仙凝转了转眼珠道,“你只管给我讲故事,我不去,我只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想听听而已。” 姜若清便把当年捉尸拔的事又讲了一遍,姜仙凝听的仔细。画符这事,姜仙凝看一遍就记得住,师尊已教的很多了,只是一些符篆需要大量灵气,还是要看修为的。姜仙凝寻思着哪天寻了师尊的仙牌,偷偷去看一眼尸拔。 姜若清怕她总忘不了尸拔,岔开了话题,“小师叔,今天你能见个新鲜人来,这人对人间江湖甚是了解,小师叔一定欢喜,他有好多故事。” 姜仙凝听了高兴,“真的吗?是谁?要来青云峰吗?” “是呀,这位每次来都是上青云峰找师祖切磋的。本该先来青云峰拜见师祖的,今日是有正事在跟我师尊谈,谈过大约就要过来了。” “他经常来吗?这些年,我却未曾见过。” “确是多年未曾来了。说是为了今日正事追查了许久,少顷许是还要和师祖商量。” “若清师侄,快给我讲讲这位。竟然也有人能跟师尊聊的来。” “小师叔,不是是别人跟师祖聊不来。是师祖不爱搭理闲杂人等,惜字如金。我看师祖也就对你笑过。” 姜仙凝听了开心,咯咯的笑了两声。 姜若清继续说,“这位是人间宣武楼的少宗主,姓刑名风字战炎,这宣武楼的老宗主早已云游四方颐养天年去了。这刑少宗主才而立之年就把宣武楼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乃是人间第一大以武修仙之门,门下众多为皇家效力之能人。刑家出名的是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当今人间江湖闻刑家三虎无不竖大拇指。” “刑家三虎?” “嗯,刑风还有两个弟弟刑川,刑岳(字岑凌)。并称刑家三虎。虽称三虎,可是这刑家三兄弟却各个形容不同。刑风温文尔雅,刑川刚正不阿,刑岳外表放荡不羁却心思缜密。刑风最是仰慕师祖,经常上山来切磋武艺。一些江湖之事也经常来请教师祖。”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以后他来了我跟他切磋也是极好的。” 姜若清撇撇嘴,斜睨着姜仙凝,“小师叔,虽然你九岁结丹,我等甚是倾慕,但你要跟刑少宗主切磋,恐怕……还尚须时日吧!” 姜仙凝一听就瞪了眼睛,“管他什么蛇蝎虎豹,今日我打不过,日后一定打败他,也不看看我师尊是何等人也,哼!” 姜若清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岔开话题,“小师叔,你育的花真是稀奇,我从未见过。这本领好像师祖也不会,是你自己创的?” 姜仙凝笑了起来,“这你说对了,就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美吧?” “美则美矣,只是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只是用来看着漂亮,恐怕……” “这个我也想过了,之前只是每日采一朵放在师尊桌边给师尊看个稀奇。后来我也觉得无甚稀奇的,只是好看。然后我把白兰花,一抹香和野菊育成一株,可以清神养心还赏心悦目。”姜仙凝一脸神气,“怎么样?以后我还想育些养气补血的花,我还想给师尊育个最美的品种。” 姜若清竖起大拇指,“这个果真厉害,小师叔也赐我一株吧。我也回去炫耀炫耀。” 姜仙凝笑的前仰后合,“若清师侄,仙山上忌嗔忌妒,忌骄淫奢靡,你拿朵花炫耀,肯定被大师兄骂。你还是这里闻够了回去吧。再说,我这是给师尊种的。”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师尊看书的位置,窗是撑开的,刚好姜问曦也正看着她。姜仙凝冲师尊甜甜的笑了笑,又跟姜若清聊了起来。 谈笑间有一人急急走上山来,一身青衣,温文儒雅,眉宇间透着干练果决,来人正是刑战炎。 姜若清起身施礼,唤声刑少主,便下山去了。姜仙凝也施了一礼,引刑战炎去若水阁。刑战炎先是一愣,才跟着姜仙凝行了去。 行得若水阁门前,姜仙凝拱手叫道,“师尊,刑少主来了。”片刻,才推门请刑风进去。 刑风进去,行了礼,唤了声“姜真人”。姜问曦也微微欠身还了礼。示意刑风在对面落座。 姜仙凝见两人相对坐好,便跑去泡茶。片刻,姜仙凝端着两杯茶水奉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仙凝亲自育的花泡的,可以提神醒脑,师尊和刑少主尝尝味道。” 刑风打开茶盖,里面粉色的茶汤分外妖娆,茶面上飘着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清香的味道盈满鼻腔,刑风啜了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清凉温润,不禁赞道,“这茶甚好。” 姜仙凝看师尊也点了头,才满意的挪到师尊身后去站着。 刑风放下茶盏,看了看姜仙凝道,“这位是真人的弟子?”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上前行礼道,“仙凝见过刑少主。” 刑战炎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小仙长可不要行这么大礼,论起辈分来,家父还要尊姜仙师一声真人,我还要低小仙长一辈呢。” 姜仙凝笑到,“刑少主还是就叫仙凝名讳吧,难不成刑少主还要跟若清师侄一样叫我小师叔吗?”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得无礼,去外面玩吧。” 姜仙凝道声“是”,跑到门口,暗戳戳躲在门边听里面说什么。 刑战炎客套一番夸了姜仙凝,然后言归正传。 “真人可知风这些年都未上得山来,一直在追查何事?” 不用姜问曦回答,刑战炎继续说道,“前些年乌木山林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尸拔,在附近村落祸害百姓。一些道长,术士赶去除了,可是村里的人不但没活,反而很多人中了阴毒,有的变了活阴尸,四处撕咬。附近村落大多村民都逃难去了。如今乌木山林附近一片荒凉。” 刑战炎喝了一口花茶,继续道,“官府派贴来请我们家帮忙查看,这一查还真查了不少东西。乌木山林里竟然有个尸坑,是个极阴之地,布了阵法,里面有很多尸体养着,尸拔就是这里来的。跟着这养尸坑继续查,竟然追出了魔族。” 姜问曦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哦?”了一声。 “现在的魔君魖魓”刑战炎继续道,“真人也晓得,是刺杀了原魔君篡位来的,那原魔君要魔族修正魔息,不骚扰人间,结果被妖族鄙视,一直和妖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这魖魓篡位之后却和妖族交好起来。如今更是联合了妖族和鬼族,说是要寻找魔族丢失的御魔符。据说,那御魔符是魔族圣令,魖魓篡位的时候被一个下等半魔人带到人间来了。魔族恐怕不久就要来祸害人间吧。真人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未雨绸缪?” 姜问曦淡然道,“魔族既然还无动作,我们也不好先发制人,毕竟挑起三界大战只能生灵涂炭危害人间。还是暗中观察阻挠就好。” “风也是如此想。所以暗中跟踪追查,前几日竟然捉到了魔族的清月君魑离。” 姜问曦突然皱了下眉若有所思,道,“竟然捉到他?” “风也觉得稀奇,竟然捉住魔族战神清月君。不过这魑离跟魖魓一向不和,魖魓篡位时魑离正在跟妖族厮杀,回宫却发现换了天。魑离以一己之力也无力回天。兀自回了清月宫日日借酒消愁。魖魓刚好不想见他,便好酒好肉把魑离软禁在清月宫,魑离去一次魑月堂就给魖魓填一次堵,据说那日刚刚和魖魓闹了一通,喝的酩酊大醉,刚晃到人间就被我捉住了。他倒也不反抗,问什么答什么。他说魖魓却要攻打人间,一是为了寻找御魔符,另外魑离说前魔君有位少主,当年逃往人间,魖魓是想寻得他而除之。所以魔族必是会攻打人间的。” 姜问曦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魑离的话也不可尽信,此若实为一劫,恐难躲避,顺其自然吧。只是勿要松懈,以不变应万变。” 刑风点头称是,“魑离虽长得极其妖媚,但却没听说做过恶,不过魔族也终归是魔族。唉!不然我还是想跟他切磋切磋的。” 刑风满是怜惜,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真人,听说多年前真人捉了一只尸拔,现今如何了?” 姜问曦道,“如今这许多年阴气散了大半,只是这关起来时日太久,若那养尸坑里尸拔都出来,我这无极洞也是关不下的。或许可以寻个极阳之地化解尸拔的阴气。刑少主可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说罢起身引刑风往无极洞方向去了。 姜仙凝听到尸拔,早就惦记的心痒,看师尊和刑风要去无极洞,便跑出来拉着姜问曦,“师尊带凝儿一起去吧。” 姜问曦拍拍姜仙凝的头,“凝儿在这等为师吧,那尸拔阴气太重,凝儿去了恐有危险。” 姜仙凝点点头。但她怎能丢了这次机会,偷偷跟着两人也跑去了无极洞。 姜仙凝眼看着师尊和刑风进了洞中。洞口设了结界,姜仙凝闯了几次都无果。不过师尊设的这结界威力并不大,可能主要是防止里面的出来,对进去的并未怎样防范。也对,这仙山上谁愿意没事去找尸拔玩呢。 姜仙凝拿出小剑,咬破手指,念个口诀小剑里注入灵气,用力一刺,结界便被小剑刺了个洞,姜仙凝捏了一张破虚符裹在食指上插在小洞里,向下一划,一个破口便出现在结界上。姜仙凝开心的笑着,从破口里爬了进去。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三章前世情仇(1)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掌门,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掌门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掌门!”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四章前世情仇(2)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筆瞇樓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济云仙姑道,“赵道长,我济云虽只修得几十年道法,算不得得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娃娃去犯险,自己却偷得清闲。” 赵老道道:“那仙姑说个好法,贫道也愿犯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五章情深缘浅(1)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上面不但有魈鬼飘着,而且枝叶繁茂,可能也布了阵,根本上不去。” 众人又失望的坐回阵中。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面阵旗被阴尸撞断了。阴尸冒着汩汩黑烟,继续撞其他阵旗。后面的阴尸也推搡着挤了过来,飘飘忽忽的魈鬼也一下下推着阵旗,眼看阵也守不住了。众人纷纷起身戒备。 “算了,杀吧,这样等着也是个死。”有弟子喊到。 “杀吧。”姜仙凝也附和了一下。烈阳阵的破口更大了,魔物们挤了进来,几人背靠背纷纷提剑御敌。 阴尸、魈鬼杀了一波又一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那些魈鬼被打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阴尸躺在地上一会还能爬起来。姜仙凝顾不得想,只能不断杀了又杀,也不知杀了多久,渐渐右手已经麻木起来,只凭本能在砍杀。那些小师侄们,更是已经手脚发软,几次躲闪不及,被阴尸勾破了衣衫。 姜仙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不就是向后走了几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大师兄怎么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或者大师兄也……姜仙凝不敢深想。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姜仙凝一张嗤阴符打出去,却被树枝上坐着的一人接住。那人“吃吃”的笑着,一身深紫色纱衣,长得十分妖媚,一双多情凤目顾盼流离,很是诱人,与之对视便感深陷其中。高挺的鼻峰,鲜红的薄唇,嘴角微微翘着,浮现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对英气的眉毛,倒透着几分坚毅,只是眉头轻轻一耸时,又觉只是几分娇嗔而已了。黑丝慵懒的绾了一个髻,更添了几分妩媚。 姜仙凝心里暗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妖娆之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道,“诸位怕是累了吧?可是要歇息一下再杀?我这阵中的鬼魔之物怕是一时半会杀不完的。”此人面带笑容,声音温软,但却声声觉凉意刺骨,句句如钢针入髓。ъimiioμ 姜若诚举剑喊道,“你是什么人?” 树上的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向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又有人跳得我网中来!” 语毕,果真从南面跑来一队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青衣,都举着武器,走近便看清,是刑风的一队人马。 “刑少主,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姜仙凝迎上去。 “姜少仙。”刑风众人和几人互相施了礼,“为何你几人在此?其他人呢?” “刑少主进来不曾遇见我师傅吗?”姜若诚问道。 “我们骑马过来,在外面看到姜掌门留的标记,跟着追来,追到半路发现不少黑影,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刑风身后一个门人道。 “姜少仙为何在此?”刑风问。 “我们走在最后面,也是看到几个黑影,只追了两步就不见了大师兄,再追来,就追到这里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跑出去又会回到这个阵眼。”姜仙凝微微叹气,总算有个帮手,就怕一起累死在这里呀。 头顶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几人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一人,那人出现之后,魈鬼和阴尸就隐匿起来了,忘了打杀,几人竟然攀谈起来。 刑风不知树上还有人,警惕的道,“是谁?” 树上英姿飒飒飞下一人,“刑少主,久违啦!” 刑风抬头,微微一惊,“是你?” “刑少主识得此人?”姜仙凝问。 “魔族战神,清月君魑离!” 第八章清月魑离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六章情深缘浅(2)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筆蒾樓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七章深夜无边(1)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好雅兴呀!” 三人回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开心了:“小仙师竟然还识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两人疑惑的看着姜仙凝:“小师叔,这位是?”ъimiioμ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爷。” 姜若清悄悄对姜仙凝嘀咕,“这人怎得如此说话?”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我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宗掌门。 语毕,四象宗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宗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宗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宗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八章深夜无边(2) 暗光一闪,耀金剑自喉咙刺出!魔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剑刺出的一瞬魔君还在布阵,如何对付频繁来犯的妖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右舵使一剑刺穿喉咙,贯穿魔丹,一句话也没得交待,就这样一手徒手握着耀金,一手兀自的挥着。魔君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右舵使。右舵使狰狞的脸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这双眼中。 众魔均不敢动,一个小魔排在最后,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后殿墨堂,迎面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惊叫道:“怎么一个前堂的小魔跑到后殿来了?” 小魔顾不得许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面魔君已经遇刺了!”小魔脸色煞白,声泪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里的茶盘跑进内殿去了。 内殿里,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着宝贝女儿跟奶妈逗着玩。女儿长得娇俏可爱,早晨魔君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拟诏也没来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只等夫君下了朝,给女儿赐名呢。 没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面小魔说圣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筛糠一般瞪着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言语的内容,一个小魔就不顾内殿禁忌闯了进来,“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面,前面圣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来之前听右舵使说要占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静下来,这黑玉寻魔峰山势险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踪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独活也无意义,只是可怜这刚出世的孩子,如何躲过这一劫呢? 这孩子有君王印记,是命定的女君,断不能折在此处。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抚上后颈,黑血顺着嘴角滑落的时候,一颗魔丹已经握在了手里。拼着最后一丝魔息,掐了个魔诀将魔丹按在婴儿后颈。后颈上一朵诡异的花朵,由鲜红渐渐变为黑色,这妖异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记--魔魇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婴儿递给奶妈,这奶妈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来的,万分可靠。 “施琴妈妈,我已封印了此儿的魔息,你带她躲到后山,待一切平息后带她下山,带她去人间,哪怕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泪,“不用告诉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着,就让她在人间过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奶妈接过孩子,已经泣不成声,“夫人,那你......” “想不得这许多了,现在我没了魔丹,时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只微型小刃,“这是父王给我的魂魔刃,可悄无声息劈一切结界,到时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边摸了一会,拿出个物件塞到奶妈怀里,“这是君上的御魔符,切勿丢失,走!快走!” 奶妈已哭的涕泪横流,拉着大魔夫人不肯松手。大魔夫人一把推开奶妈,“快走,别让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妈不敢违命,边哭着边逃去后山。寻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这边右舵使很快杀了过来,大魔夫人的风姿,可是他觊觎多时的了,如今可是无人能挡。右舵使嘴角挂着一丝淫笑,踹开了后殿大门。 “大魔夫人!”带着几许轻浮和不屑,“如今我是圣君了,你是不是也该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边,温婉的笑着,竟然没有反抗没有谩骂?怎么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犹豫间,却突然发现大魔夫人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黑雾,竟然是魔魂正在溃散。 右舵使跑过去,掐着大魔夫人的双臂,眼睛血红,“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大魔夫人依然温婉的微笑着,黑雾越来越淡,身体也渐渐如烧尽的纸屑般点点飘散。 右舵使抓着几许黑色的灰烬,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们情比金坚!好!我让你们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来,“来人!把前魔君的遗体沉到后山蟅血潭里,直到魔息,骨肉都散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却也结束的那样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权。皇权转换间竟也无人跳出来作死反对。仿佛只是换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换了人。 夜晚,依然和从前一样的夜晚,看不出分毫变化。小少主饿了却也不哭,在奶妈怀里安静的吃着手指。奶妈拿出一个兽皮壶,喂了些米汤给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无暇,好像一只小鹿。一层雾涌上眼眶,奶妈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系在胸前,偷偷潜出洞去。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人搜索,一轮下弦月歪歪的斜挂在枝头,一切安静的如每一个黑玉寻魔峰的夜晚。奶妈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着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关节发白。枯枝,乱叶,迷障,结界......管他什么的,边劈边走。竟然真的悄然无息的摸了出去。 奶妈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说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可从未去过人间的奶妈,搞不懂如何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呀。 找了座深山,寻了个破屋。奶妈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两壶米汤,如今沉沉的睡着。奶妈感觉自己也累的狠了,顾不得扫洒,倒头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缕阳光把奶妈照醒了。此时正值人间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啾啾鸟鸣,屋内小少主兀自吃着小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又能知道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几个时辰就已经没了父母呢? 奶妈出去捕了只野兔,烧了吃。当时走的匆忙,只挂了两壶米汤在身上,这深山老林又无炊无米,现时小少主没了米汤,可吃些什么呢?肉和果子还不能吃,直接喝兽血也是不行的。 奶妈在屋里踱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只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个干净。然后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里。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来。吃饱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妈感觉手臂被抽空了一样。小少主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安稳。奶妈就又出去猎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饱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课,找食物,吃饱,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经一岁了,已经会叫奶妈,也会走到河边抓小鱼了。 奶妈每日自说自话的讲些当年黑玉寻魔峰上的趣事。 比如有次魔君亲自做了一碗羹给大魔夫人,怕不好吃,放在桌上,竟然躲在窗外偷瞧…… 比如有次,大魔夫人做了只纸鸢,结果才飞起就挂在树梢,大魔夫人爬上去捉纸鸢,却把罩衫又挂在树梢,又爬上树去取罩衫…… 比如有次,魔君站在泅林树梢上,说是给大魔夫人摘个月亮…… 比如有次,魔君说,如果我有个女儿,一定给她许最好的夫君…… 比如有次…… 奶妈每次讲这些的时候,小少主都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认真的听着,然后“嗯嗯”的点头。奶妈瞧着小少主,讲着讲着,却也不再流泪了。水晶般的小少主也许将来真的能下山做个快乐普通的女孩,或者也许拜得哪门仙山,以后还能得道成仙? 这一讲一想就是两年,小少主三岁的时候,奶妈真心撑不住了。小少主已经可以自己捕小动物,自己烤着吃。奶妈也油尽灯枯,如今只剩干柴柴皱巴巴的一层皮。最近都是小少主去抓兔子什么的给奶妈吃了。 这天,依然是春暖花开的一天,站在涯边可以看到山洼里远远的雪白梨花。可眼前的乌木林却终年根根黑枝,直刺人胸腔。 奶妈把小少主叫到床前,拉着小少主的手,轻轻摩挲着。少顷,从胸前摸出一个小玉牌,挂在少主脖子上。 “少主,”过往种种,千言万语,却梗在胸口说不出,最终,只是“唉”了一声,渐渐没了生息。 小少主只道施琴奶妈是睡着了,依然每日塞些果子和肉在奶妈嘴里,但是塞进去的东西却还在那里,很快就塞不进去了。奶妈也不讲每日的趣事了。没有人给梳理的头发很快结了结,乱蓬蓬一团像只猴子,白嫩的小脸也锅底一般了。 如今只能自己摘些果子猎点小动物。可是只有三岁的孩子,能猎到什么好吃食呢?奶妈的身体渐渐消失了。小少主也渐渐走得远了。 有时,山下那些住在房子里的鸡,跑的不快,倒也吃的痛快。但是那些房子里影影憧憧,很是吓人,有时只敢抓了就跑。 最近山下结了网,下去不容易了。山上又下了雪,没有猎物,没有果子。好容易碰到两只山鸡,撕了几下却跑了。再进林子便遇到了山狗,若是别时,也就跑了。可是现下再没吃的,饿也饿死了,还不如拼一把,够吃几天的。 山狗不知为何落了单,可能也是几天没吃,悠悠的红光在眼角闪烁,不断呲出牙的嘴竟似在笑。 顿时,一人一狗,扭打在一处。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山狗的爪子很锋利,一碰就皮肉翻出。找个空隙咬住了猎狗的脖子,但是却被它锋利的爪子挠了个皮开肉绽。只好一只手肘撑住山狗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压住山狗前肢。就这样僵持着,不敢松嘴也不敢松手。山狗想翻腾,却被压住,喉咙还被咬住,气愤的山狗蹬着后腿准备反扑。小少主分毫不敢动,但是力气却越来越耗尽了,全身忍不住抖了起来。世界只剩下了咬和踩,不知何时就会到了尽头。 突然,这一切真的到了尽头。山狗突然飞了出去。 一个神仙站在面前,剑眉凤目,白衣剩雪,手持拂尘,头上发髻一丝不苟,冠着一块碧玉,表情就如这山林百里的雪,冷峻清明,一片洁白! 小少主怕极了,瞪着一双大眼,喉咙咕噜咕噜的威胁着,眼看他想要走近一步,小少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灵雾云隐山缥缈门,是修仙之人向往的仙门第一大门派。仙山高耸入云,白雾缭绕,一派飘飘仙境。这缥缈门一宗姓姜,相传是姜子牙门系弟子。世人均以能入仙山缥缈门为登仙界捷径,每日拜帖入门帖绵延不断。山腰处一座姜太师玄庙,香火鼎盛,人流络绎不绝。:筆瞇樓 如今缥缈门掌门姜蓝字天云,佩剑凌云,但出名的是他腰间缠的一条鞭子--判辞!坊间传说这是姜太公亲传的打神鞭。各路小妖小魔谈判辞闻风丧胆,死伤在判辞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 除了姜天云的凌厉,这仙山中还有一位人人向往,却难窥其容。便是姜天云的师叔--姜衍姜问曦号寂清真人,尊号云隐真仙。坊间谈资,说寂清真人面目冷厉萧肃,白衣飘飞,剑眉凤目,拂尘正英垂在臂间,一派仙人模样。但真人从不苟言笑,视恶如仇,逢魔必诛。为人正统,正直,正义。六根清净,一丝不苟。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出生起即是仙道楷模,七岁结仙丹,从未有一丝过错的完璧。已有百年仙道,只待羽化成仙,荣登太极。 这才是人间趋之若鹜,邪祟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 不过寂清真人已是地仙,常年在若水阁中闭关,只在有大妖作乱时出手。所以普通时候妖魔邪祟还是可以遛一遛的。 人间提起云隐,无人不晓: 判辞一出,邪祟难逃! 正英拂面,六根皆无! 这日,山腰还是一派香火鼎盛,山上姜天云正盯着几个弟子练剑。大弟子姜若清,二弟子姜若静,三弟子姜若怀,四弟子姜若诚是姜天云万分得意的四个弟子,分别镇守四方山门。看着四个弟子剑雨纷飞,灵气飞溢,姜天云不住满意的点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九章绝路无缘(1) 这日,山腰还是一派香火鼎盛,山上姜天云正盯着几个弟子练剑。大弟子姜若清,二弟子姜若静,三弟子姜若怀,四弟子姜若诚是姜天云万分得意的四个弟子,分别镇守四方山门。看着四个弟子剑雨纷飞,灵气飞溢,姜天云不住满意的点头。 门童从偏门悄悄晃了进来,“大师兄,大师兄……” 姜若清跳出圈子走过去,“司门师弟,何事?” 司门的小童,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纸来,“大师兄,山下有不少人送了拜帖求助,说是乌木林方向,出了妖物,专抢少女,抢走之后三天再扔回家里,但是回来的却是个干瘪的尸体。已经送了三十几个贴了。” 姜若清接过一沓帖子,示意小司门回去。一边翻着帖子一边走到师傅身边,“师尊,山下有个吸少女精血的妖怪,几十个帖子了。” 姜天云微微皱眉,“收拾下跟我去历练吧!” 帖子投诉之处是乌木山林北面一座荒山,山中尽是枯树,石洞繁多。姜天云掐个诀,并未探得妖魔之气,正犹豫间忽见枯枝抖擞,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一晃而过。姜天云带着四名弟子飞身追上,追的近了竟然是个长发的人,身体壮硕跑的飞快。 姜若清边跑边喊,“这位兄台,别跑了,我们是云隐山来除妖的,别跑了!”。喊了半天,那人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狂奔。 姜若清看了眼师傅,足下提气,飞身飘过那人头顶,从前面拦了过去,甫一落地,姜若清差点跪下。只见这人全身长毛,头发蓬乱一团,原来刚才追的时候以为飘飞的衣服,竟然是飘飞的长毛。 一个瞬间,那人伸着长指甲一爪抓来,姜若清还没站稳,躲闪不及眼看长甲将至,忽听一声闷响,原来是判辞绕上了那人的手臂,动弹不得。可也只是一瞬,那人忽然发力,没想到姜天云竟生生被甩飞了出去。 姜天云在地上翻个跟头继续用判辞不断的缠上那长毛怪。虽能短暂控制,但虚耗灵力,却伤不到那人。 “这是尸拔,快请你师祖下山。” 姜若清知事态严重,腰间摸出一个弹丸,用灵力打上天空,一朵珠玑花在天空闪了一瞬。 尸拔力大无比,师徒五人缠斗了一阵已慢慢落入下风。尸拔左右突围,突然喷出一口黑色尸毒,众人掩口的瞬间,尸拔找个缝隙竟然跑了。 姜天云一鞭出去竟然没缠到。 正犯愁间,突然一朵白云翩然落在尸拔面前,瞬间一甩拂尘,尘尾堪堪甩在尸拔脸上,尸拔一个踉跄,竟然坐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寂清真人姜衍姜问曦。 不等尸拔站起,姜真人一手拂尘又出,缠上尸拔脖子,另一只手瞬间掐出几个诀,点在尸拔身上,只听得敲水桶一般的咚咚声,本来坐在地上手脚乱舞的尸拔动作缓慢了下来。姜真人一张符纸按在尸拔眉心,这尸拔彻底软了下来,毛茸茸一团躺在了地上。 制服了尸拔,几人这才上前施礼。 “师祖,这尸拔怎么这样?不是普通僵尸,还有如此长的毛!”姜若诚第一次见僵尸,还是个长毛的。 “这僵尸该是埋在了天然养尸地,日久天长已成了拔,拔类一身长毛均有剧毒,无识无痛,只知杀戮!” “那如何消灭了呀?师祖只是定住它,接下来要如何呢?” “带回去,洗尽阴气,烧了。” 姜天云带着四个徒弟,搬着尸拔回云隐山了。姜问曦却没有驾云,徒步走进乌木山林! 这边,师徒五人抬着尸拔御剑而行。 “师尊,这尸拔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如此的长毛。”姜若清好奇盯着尸拔,却畏惧强毒不敢下手摸。 “师尊,这尸拔十分厉害吗?为何师尊一看出是尸拔,就要请师祖出山呀?”姜若诚也插言进来。 “师尊,这尸拔身体这么硬,是石化了吗?” “师尊,尸拔这么厉害,那魁拔是不是无敌呀?” 徒弟们你一言我一语,问题多多。 姜天云回头看看这长毛尸拔,道,“尸拔乃是尸,活人死后魂魄散去,尸体吸天地之阴气,聚的多了,阴气便把全身肌肤浸润如磐石一般,亦可驱动四肢。尸拔无情无痛,目不识物,无五识无六感,只知道见到阳气便去扑杀吞灭。之前那些少女就是被吸了阴气灭了阳气,变成干尸了。” “尸拔如此厉害吗?就连师祖都没杀掉它,还要带回去慢慢处理吗?” “这尸拔是尸不是妖魔邪祟也没有魂魄,只是一个被阴气强化了的皮囊而已。我们修仙之人主要是度化和诛灭魂识。对付尸拔可能还不如人间术士的御尸术了。” “师尊,这尸体吸了阴气不就是僵尸吗?怎么变了尸拔呢?” “这山中恐有聚阴之地,长久以来形成养尸地了,此事之后还得细细寻来,清理了,以防后患!” “师尊,”姜若诚探过头来,“师祖的拂尘怎么如此厉害,平常看着软绵绵的,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凌厉!” “那是自然,你师祖那拂尘的尘发可是上古灵犀兽的尾毛制成,被扫一下可不是好受的。” “师祖还见过上古灵犀兽呐?”几个徒弟满脸羡慕之情。 “机缘而已,尔等好好修炼,自有你们的机缘!” 师徒几人边聊边抬着尸拔回云隐山去了。 这边厢,姜问曦在乌木山林里慢慢行走。最近听门人议论说乌木山林下的村庄经常丢失和死伤鸡鸭牲畜,想是有什么野兽,虽然这事该归官府不用仙门出手,但既然路过,就顺便看看吧。 此时乌木山林里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姜问曦随着雪地里一条细碎的小印子慢慢行去。果然发现了一些散乱的鸡毛,一些破碎的残骸。越走下去浅显的雪层下也隐隐有些暗红的血渍,残破的野鸡和家禽的尸体也有一些了。姜问曦走近查看,突然前方灌木丛中一阵扑扑落落之声。疾步靠近,扫开灌木,竟然是一副搏斗的场面。 面前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跟一只山狗正在角力。那毛茸茸的一团竟然是个小小的孩子,裹着一件破烂的兽皮,一团虬结脏乱的头发埋在山狗的脖颈处,一只手肘顶着山狗的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分别压着山狗的两只前腿。山狗被咬着脖子压着身体动弹不得,两只后腿兀自胡乱的蹬着,估计已经蹬累了,接近痉挛的一下一下的抖。那小孩恐怕也快脱力了,全身不住颤抖。 姜问曦看到此景,微微愣了一下,挥袖用真气弹开了山狗。小孩顺势一滚,四肢着陆趴在了地上,头却抬起,盯着姜问曦。 一张黑黢黢的小脸上,小孩的眼睛清澈明亮,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恐吓声。 “这就是偷鸡的野兽吗?” 姜问曦想上前查看一下,身形刚刚稍有动作,就听小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威胁。虽然趴在地上的四肢还在微微颤抖,但小孩已经摆好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姜问曦看着好笑,脸色柔和起来,伸出一只手,“走,带你吃好吃的。” 冬日微白的阳光,拖长了姜问曦的影子,小孩趴在姜问曦的影子里,定定的注视着。 许久,仿佛确定了这伸出的手也没什么恶意,小孩也慢慢伸出小手,放在姜问曦的大手里。那小手瘦瘦小小,仿佛一瓣花朵握在手中。姜问曦稍一用力,小孩就被抱在怀里。 掐个诀,架起祥云,回了云隐山。 师尊,假如你知晓这一抱就再难放手,当年你还会对我伸出这命定的一只手吗? 第三章拜师若水 “小师叔!” “小师叔!” 扫洒的弟子们拿着扫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白衣白鞋,白色飘带绾着头顶整整齐齐一个发髻,尾发黑丝垂在背后,一手提剑,一手背后,神色严肃不苟。对打招呼的扫洒师弟微微一颔首,没有片刻停留便沿着登云阶拾阶而上了。 几个新来的扫地小童不认得她,见人走过去了,偷偷问其他弟子,“这人是谁?为何这样小位分却这样高?跟门主一样位份呀!而且,怎么竟然是个女娃?这女娃不是该去隔壁仙姑的荷坤峰吗?” “你是新来的,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我们山上师祖的唯一一个内门弟子!师祖欢喜的紧呢。你可别惹她,别看她现在道貌岸然的,一会疯起来淘气得很,这一山都不得安宁!不过她只在师祖的仙峰上,不常下山,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便是!” “师兄你扫阶也有十几年了,这门内门外的事最是了解,就给我们讲讲呗!” “这么说来话长了,我们一边扫一边讲给你们听!” 几人虽然悄悄说话,但这小师叔耳朵极好,听了个大概,心中暗暗想,“谁道貌岸然了?人家现在大了,正经一点你们还不习惯吗?” 转眼,又想到师尊,不由的挂了一脸笑意。想起当年跟着师尊初入云隐山,斯人斯事还历历在目。 那日,姜问曦抱着小孩回到云隐山,交给姜天云,让他给小孩洗洗干净。可是姜天云却接不过去! 姜问曦伸手送出,姜天云拔了半天竟然不能把小孩从师叔手臂上拔下来,那孩子一手握着姜问曦的一根手指,另一只胳膊紧紧抱住姜问曦的手臂,小手还扯着姜问曦的水袖,死死不肯放手。实在无法,姜问曦就把小孩带回若水阁,自己处理。 这若水阁在云隐山青云峰,是姜问曦的修行之地。若水阁后有个月花湖,终年湖水温暖,此时虽山外白雪皑皑,湖水却仍是温暖如春,湖面上飘着袅娜的白雾,湖面莲花竟在此时也依然绽放。 姜问曦把小孩抱到湖边,把破兽皮取下来,这小孩此时到听话起来,任姜问曦摆布,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盯着姜问曦的脸,却也没了恐惧。 但,兽皮拿掉的一刹那,姜问曦一下懵了!竟然是个女孩!饶是姜问曦是百年仙师,此前清心寡欲,也未见过如此! 兽皮破破烂烂是捡不起来了,姜问曦一抖外氅,把小孩裹了个严严实实,抱起小孩放到若水阁里。 “你先在此等侯,我叫人给你洗澡。” 姜问曦转身,却走不动。小孩从外氅下伸出一只小手,又捉住了姜问曦的衣摆。 洗也不能洗,走也不能走。无奈,姜问曦只好掐个信诀,让姜天云请隔壁山上济云仙姑来。 这济云仙姑是隔壁荷坤峰上聚坤门的掌门仙姑,曾经和姜问曦拜过一位仙师求经解惑,所以素来师兄妹相称,平日讲经问道素有往来。即是女童,只好请仙姑来解决了。 半晌,这青云峰上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济云仙姑带着两个小仙姑,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都挤到了青云峰若水阁中。平日冷冷清清的若水阁里如今到影影绰绰挤了一片人。 姜天云也顾不得什么一山掌门,要稳重端持,纯粹为了看热闹。平日里不要说这若水阁,就是青云峰都鲜少有人来,除了宣武楼一位师兄不怕这位寂清真人,经常来讨教武功,其他人是不敢来叨扰这清净之地的。如今师叔不但带个女娃上山入若水阁,竟然连仙姑们都进来了。这热闹不看,枉为君子。于是乎就带着四个弟子浩浩荡荡的来了,反正师叔如果要翻脸也不用自己一力承担就是了。 济云仙姑叫两个弟子拿好衣物,要抱小孩去洗洗,怎奈这小孩依然扯着姜问曦的衣摆。 仙姑笑着说,“这小娃,有慧根,偏偏扯紧了这仙门最厉害的云隐真仙了。倒是跟师兄有缘,不如师兄就收她为弟子,亲自调教吧。” 姜问曦看一眼扯着自己的小娃,道:“恐怕还要劳烦师妹调教了,我这山上只有男弟子,恐多有不便。” 济云仙姑看了看小女孩黑黢黢的小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且先把她洗干净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章绝路无缘(2) “小师叔!” “小师叔!” 扫洒的弟子们拿着扫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白衣白鞋,白色飘带绾着头顶整整齐齐一个发髻,尾发黑丝垂在背后,一手提剑,一手背后,神色严肃不苟。对打招呼的扫洒师弟微微一颔首,没有片刻停留便沿着登云阶拾阶而上了。 几个新来的扫地小童不认得她,见人走过去了,偷偷问其他弟子,“这人是谁?为何这样小位分却这样高?跟门主一样位份呀!而且,怎么竟然是个女娃?这女娃不是该去隔壁仙姑的荷坤峰吗?” “你是新来的,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我们山上师祖的唯一一个内门弟子!师祖欢喜的紧呢。你可别惹她,别看她现在道貌岸然的,一会疯起来淘气得很,这一山都不得安宁!不过她只在师祖的仙峰上,不常下山,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便是!” “师兄你扫阶也有十几年了,这门内门外的事最是了解,就给我们讲讲呗!” “这么说来话长了,我们一边扫一边讲给你们听!” 几人虽然悄悄说话,但这小师叔耳朵极好,听了个大概,心中暗暗想,“谁道貌岸然了?人家现在大了,正经一点你们还不习惯吗?” 转眼,又想到师尊,不由的挂了一脸笑意。想起当年跟着师尊初入云隐山,斯人斯事还历历在目。 那日,姜问曦抱着小孩回到云隐山,交给姜天云,让他给小孩洗洗干净。可是姜天云却接不过去! 姜问曦伸手送出,姜天云拔了半天竟然不能把小孩从师叔手臂上拔下来,那孩子一手握着姜问曦的一根手指,另一只胳膊紧紧抱住姜问曦的手臂,小手还扯着姜问曦的水袖,死死不肯放手。实在无法,姜问曦就把小孩带回若水阁,自己处理。m.Ъimilou 这若水阁在云隐山青云峰,是姜问曦的修行之地。若水阁后有个月花湖,终年湖水温暖,此时虽山外白雪皑皑,湖水却仍是温暖如春,湖面上飘着袅娜的白雾,湖面莲花竟在此时也依然绽放。 姜问曦把小孩抱到湖边,把破兽皮取下来,这小孩此时到听话起来,任姜问曦摆布,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盯着姜问曦的脸,却也没了恐惧。 但,兽皮拿掉的一刹那,姜问曦一下懵了!竟然是个女孩!饶是姜问曦是百年仙师,此前清心寡欲,也未见过如此! 兽皮破破烂烂是捡不起来了,姜问曦一抖外氅,把小孩裹了个严严实实,抱起小孩放到若水阁里。 “你先在此等侯,我叫人给你洗澡。” 姜问曦转身,却走不动。小孩从外氅下伸出一只小手,又捉住了姜问曦的衣摆。 洗也不能洗,走也不能走。无奈,姜问曦只好掐个信诀,让姜天云请隔壁山上济云仙姑来。 这济云仙姑是隔壁荷坤峰上聚坤门的掌门仙姑,曾经和姜问曦拜过一位仙师求经解惑,所以素来师兄妹相称,平日讲经问道素有往来。即是女童,只好请仙姑来解决了。 半晌,这青云峰上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济云仙姑带着两个小仙姑,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都挤到了青云峰若水阁中。平日冷冷清清的若水阁里如今到影影绰绰挤了一片人。 姜天云也顾不得什么一山掌门,要稳重端持,纯粹为了看热闹。平日里不要说这若水阁,就是青云峰都鲜少有人来,除了宣武楼一位师兄不怕这位寂清真人,经常来讨教武功,其他人是不敢来叨扰这清净之地的。如今师叔不但带个女娃上山入若水阁,竟然连仙姑们都进来了。这热闹不看,枉为君子。于是乎就带着四个弟子浩浩荡荡的来了,反正师叔如果要翻脸也不用自己一力承担就是了。 济云仙姑叫两个弟子拿好衣物,要抱小孩去洗洗,怎奈这小孩依然扯着姜问曦的衣摆。 仙姑笑着说,“这小娃,有慧根,偏偏扯紧了这仙门最厉害的云隐真仙了。倒是跟师兄有缘,不如师兄就收她为弟子,亲自调教吧。” 姜问曦看一眼扯着自己的小娃,道:“恐怕还要劳烦师妹调教了,我这山上只有男弟子,恐多有不便。” 济云仙姑看了看小女孩黑黢黢的小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且先把她洗干净吧。” 说完,也不嫌脏,抱起小娃,贴着小娃的脸说,“别怕,我们去后山玩水,玩好了就回来,这样脏你师尊不喜欢。” 许是言语温柔,小娃竟真放了手,被仙姑抱走了。 不过半柱香,济云仙姑就带着三个小仙姑回来了。站定,最后那个小个头从两个小仙姑的袖摆间钻了出来。只见白白嫩嫩一个娃娃,穿着略大的仙姑袍,头上两个抓髻,碎发也齐着脖子剪的平平整整,弯弯的眉毛,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微微泛红的小脸,真真是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小童子跳出来了。 “哎呦,这小娃娃长得真是俊俏呀!”姜天云忍不住夸起来,“师叔,你若真收她做弟子,也是配得上这青云峰呢。” 姜问曦瞥了一眼姜天云,姜天云立马闭了嘴。 姜问曦起身对济云仙姑微微颔首道,“还是有劳师妹了。” “师兄,那我就不推辞,这小娃我带走了,不过终究她要回来之时,师兄也不要推辞。” 姜问曦道,“若她执意回来,我定不推辞。” 济云仙姑抱着小娃走了,姜天云也看了许久若水阁,跟着溜了。这若水阁也着实没啥可看,正室除了香炉架,琴台,书台,茶台,一些书柜,还有一个休息的卧榻,就什么都没有了,里面一个暖阁估计也就一个榻。半柱香的时间,给这若水阁做幅画都做完了,而且师叔又不讲话,实是难熬,那漂亮娃娃要真给师叔当了徒弟,估计肯定会闷死。 都说这济云仙姑命格判词讲的极准。 所以,也就过了三天,小娃就“执意”要回来了。 济云仙姑仍是带了两个弟子,在正堂登仙阁里喝茶,姜天云和四个弟子也“识趣”的陪着。捡来的小娃,如今没了胆怯,一脸不屑的坐在椅子上,两个小腿前后的踢着。 少顷,真人行了进来,相互行了礼。 济云仙姑一脸无奈,“师兄,这娃烧了我半个乾坤堂。我是半刻也留不得她了,都说了她是跟师兄有缘,难不成师兄不信我不成?” 姜天云看看摇着腿的小娃,这次的戏倒是好看些。 “这娃娃做了什么?”姜问曦问。 “她晚上不睡觉,老鼠般到处跑,还去厨房偷吃的,师姐们一起追她,结果她推倒烛台烧了一片屋。”身后小仙姑忍不住吐槽起来。 姜问曦也看看小娃,小娃刚好抬起头,看见姜问曦,甜甜的笑了,完全一副无辜天使的模样。 “师妹莫要着急,乾坤堂修复,由我缥缈承担,”转头对姜天云,“云天,你安排弟子去修缮!” “师兄到不必如此,修缮一事并非大事,只是这娃娃师兄还是要自己带。” 当时说过必不推辞,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送走仙姑,把小娃放在大堂偏殿的小阁里休息,白天就跟弟子们在习武堂玩玩,如何安排日后再说吧。 又是三日,姜天云又找上了青云峰。 “师叔,那娃娃,您还是要想个办法!” “又如何了?”姜问曦奇怪,一个娃娃到底能怎样。 “那娃娃不知道在竹林里找什么,挖倒了一片竹子,竹子也就罢了。每日习武时,那娃娃在旁边观看,一不留神她就跳上人肩膀胡乱抓挠,不少弟子被抓的满脸血痕。还有后山上不少花草被她挖到屋子里去,现在她的屋里满地土和烂花,还不让人打扫,谁进去就抓谁。一个娃娃又不能打她,但是影响极坏,很多弟子都颇有微词。” 姜问曦沉吟片刻道,“走,去看看。” 姜问曦到时,小娃正在习武堂抓一个弟子。小娃迎面骑在那弟子脖子上,双手正在乱抓,这么个小孩也不能打,只能抓着她衣衫,想拉下来。那弟子脖子耳朵上条条血痕很是触目。 姜问曦看到如此情景,厉声道,“胡闹!” 众弟子见师祖来了,顾不上脸疼脖子疼,全都躬身施礼,垂手侍立。 那小娃转头,看见姜问曦,却甜甜的笑起来,马上从那弟子头上下来,蹦蹦跳跳扑进姜问曦怀里。 姜问曦冷着脸抱起小娃,让姜天云看看受伤弟子,便带着小娃回了青云峰。 唉!自己带回来的祸害,还是自己圈养起来吧! “小师叔”想到这,笑容更灿烂起来。师尊果真还是最喜欢我! 跟着姜问曦回到青云峰,小娃竟然安静乖巧,并不淘气。 姜问曦看着明眸皓齿的娃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小娃依然笑嘻嘻的回答。 “没有名字吗?有父母吗?” “没。” “家呢?” “没。” “那你是如何长大的?” “奶妈,碎了!” 姜问曦有些同情了,“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小娃突然跳起来,面色欣喜,跪在地上,“师尊!”然后叩了个头,又跳起来扑进姜问曦怀里,依然叫着,“师尊,师尊!” 姜问曦拍拍她的头,“为师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 “你如此伶俐又有慧根,就叫仙凝吧,仙气凝结。” “师尊起的名字,好喜欢,”小娃拍起手来,“姜仙凝,姜仙凝。”说完深深一恭,“仙凝谢师尊赐名。” 第四章青云峰上 青云峰日常:晨起梳洗,扫洒,习武,习道法,习琴习字习画。 如今却多了用膳一道,每日姜天云遣姜若清送去一日三餐,等着收餐具的时间,久而久之竟然和姜仙凝混熟了。姜问曦是不用吃饭的,一般都在看书,偶尔看着两人边吃边聊些趣事,竟然也成了这青云峰上一件有趣的事。 一晃数载,姜仙凝竟然老老实实的过着青云峰清净的日子,除了一双伶俐的大眼,竟然也像个飘飘小仙的样子了。 这日,姜若清送早膳来时,带了一样东西给姜仙凝。 “小师叔,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拿了一件事物出来,竟是一朵奇花。 姜仙凝“诶?”了一声。 “不消诶,不消诶,就是你原来挖到屋子里的花草。”姜若清有点讨好的递给姜仙凝,“你看,我把根也挖出来了。种下去应该还能活。” 姜仙凝接了花,这是当年她搞得新花种,以为已经被尽数除掉了,没想到如今已长成一朵奇花了。 “若清师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求我做什么事吗?” “小师叔,看你说的。”姜若清有点谄媚的笑笑,“我不就是想你别撵我,让我听听师祖弹琴嘛!” “胡说,你是想看师尊教我练剑!”姜仙凝站起来,小脸贴近姜若清,“你师尊是姜天云,跑来跟我师尊偷师,当心我告你一状,大师兄那脾气,肯定让你去山腰仙庙里跪香去!” “哎呀,小师叔,小师叔,虽然你年岁小,但是你辈分高呀,怎么能这样害你师侄,你让我看两眼,我帮你办事,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在青云峰上无聊透了,我带你去前殿玩,或者以后我们去历练的时候我让我师尊带你一起,怎么样?”姜若清用胳膊肘顶顶姜仙凝,挑挑眉。 姜仙凝眼珠一转道,“你当真能做到?” “我不是把你种的奇花都带来了吗?要不是我藏了一株,就全部被扫干净了!” “好,一言为定,明天你先带我去前殿玩,然后我再让你看一下师尊舞剑。” “还得要我先……”姜若清不情不愿的收拾碗盘出去了。 姜仙凝拿着这株奇花,深紫色的一朵,发着莹莹的光,这是奶妈曾经教的育花术。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若真是把各种花能拿来用,能给师尊做个好看的花就好了。 今日仍是日常一套。姜仙凝的小竹剑是师尊亲自雕出来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一章依依难舍(1) “师尊,凝儿无事!”姜仙凝眼睛却不敢看师尊。 “有事便说吧,勿要拖沓!” 姜仙凝看看师尊脸色,并无责罚之意,才轻轻开口,“我……想去前殿和师侄们切磋武功。”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若清今天送的饭不好吃?” “没有啊!”姜仙凝也诧异起来。 “那是他今天惹到你了?还是前殿说了什么惹到你?” “师尊为何觉得他们惹到我?” 姜问曦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难道不是去前面抓你师侄们的脸吗?如今你习了剑术,越发能抓的得心应手了。” 姜仙凝“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师尊毋须担心那些小师侄们,本来凝儿才几岁。那些师侄大多已结了仙丹,凭我一身蛮力就给抓成那样,还需多加操练武功呀。徒儿今日便去检查一下好了!” 姜问曦摸摸姜仙凝的头,“你那师侄们哪能用真气打你,一味地让你抓挠罢了,你在这山上也困了六载了。凝儿想去玩就去吧,只是不要去为难你那些师侄,只让若清带你去后山林子里玩吧。” 姜仙凝喜笑颜开应了声,“是”。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跑开了。 姜仙凝一口气跑到前殿,各弟子们果真依旧在习武堂练剑。大师兄姜天云不在,姜若清一本正经的盯着众弟子,偶尔动手指点一下。 姜仙凝偷偷溜了进去,溜到姜若清背后,抖出小剑忽的奔姜若清刺去。此剑来的犀利,有的弟子看见了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剑已到了姜若清后心。不愧是大弟子,姜若清一个猛虎踏地向前扑倒,着陆的瞬间足尖轻挑,踢向身后的事物。姜仙凝虽小,武功却也不弱,一步不退,轻一侧身,小剑贴着姜若清抬起的腿刺向姜若清的小腹。姜若清提气向后一退,小剑刺在姜若清裆部前方的地上。姜仙凝借着小剑点地飞身轻起,一个飞身翻越想骑到姜若清脖子上。 一个瞬间,姜若清看清了来人是姜仙凝。当着这么多师弟,姜若清岂能让九岁小儿得了胜去,一伸手,把正飞身的姜仙凝从头顶扯了下来。姜仙凝摔了个狗吃屎,撅着小嘴爬了起来。 众弟子一看清这脸这表情,心中暗戳戳的抖了一下,姜若清呀姜若清,你自求多福吧。 姜若清也看见了姜仙凝撅着的小嘴,立刻挂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呀!我以为是师傅来考验我呢,剑法如此伶俐,吓得我拼死一搏,竟然是小师叔呀!小师叔剑法如此精妙,到我们这般岁数怕是要和师祖平起平坐呢!”众弟子也连忙点头称是,称这许多年未见,小师叔越发仙气十足了。 姜仙凝这才缓了脸色道,“师尊说让你带我玩去!” 这许多年的交往,姜若清知这位小师叔就是牙尖嘴历,贪玩些罢了,心底里也就是个小孩子。倒也是挺讨人喜欢的。于是吩咐了姜若静盯着习武,自己带着姜仙凝去后山玩了。 后山翠竹青青,此时正是竹叶茂盛,一些小蛇听见动静悄悄退了开去。竹林里一些野花是当年挖过的。无甚吸引人之处。 “若清师侄,整个云隐难道除了房子就是竹子,偶尔有个湖塘吗?就没点别的?这竹林我青云峰上也有呀,此间虽多些小花,但我当年尽数采过了。” “不然还回习武堂,切磋切磋剑法去?” “师尊这些年不让我下山,恐怕就是怕我叨扰你们,如今真去胡乱比试,师尊会不高兴吧。” 姜若清凑过来道,“小师叔此言差矣!你可知师祖这百年来,都是自己在青云峰,除了讲道法和除魔,都不出山。师祖一心除魔卫道,修身养性,收弟子是绝无可能的。小师叔是师祖百年来第一个弟子,竟然还是个女弟子。你说师尊能不喜你吗?不让你下山应该是要你用心研习剑法,也怕这青云峰下面不安全吧。” “云隐还有不安全的地方吗?总归我也不会自己跑到山下去。” 姜若清闻言突然一脸神秘,“小师叔,我告诉你呢,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图生祸端。” 姜仙凝撇了撇嘴,“你也真抬举我。你觉得我能跟谁说?你说的若不是哪位师兄弟的八卦。怕是我师尊也是知晓的,然后我还能告诉谁?” 姜若清想想也是,“那倒也放心了。这云隐如今真是有个危险地方。竹林再后面,奔着悬崖那边,高林茂密那里,山上有个洞,叫无极洞。那个洞本来是一些师傅们闭关修炼的,如今关着一个尸拔,那尸拔甚是厉害。不小心放出来必是闯祸。” 姜仙凝一听来了精神,“尸拔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 “就是你来的那年,还是师祖出山,才把这尸拔镇住弄回山上来的。” “我师尊都出手啦?”姜仙凝更好奇了,“那如何没除掉,倒带回山上来了?” “我师尊说,要是除掉,师祖正英一出,尸拔也就倒了。但是那是人间那些术士的除法。除了之后阴气尸气都还在。就不知道又会集结在哪里,做出祸事来。我们仙家讲的是度化,要慢慢拔除阴气,再烧掉。如今已六年了,阴气还未散尽,人间那养尸之地也还未找到。” 姜仙凝抓抓下巴,师尊出手捉的妖怪,这可要好好看看,“若清,你带我去看看尸拔吧!” 姜若清一听,脸色骤变,“这可使不得,不说我们进不去,进去了万一惹到那尸拔,恐怕惹祸上身!去不得。” 姜仙凝只得暂时作罢,和姜若清一起捉了会兔子,采了会花草,顺便做了两个小竹椅,椅子上面还有棚子。姜若清说,“玩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以后搭个大点的棚子,小师叔就可以在竹林里午休,十分静沁怡人,修心养性的。” 姜仙凝玩的十分惬意,傍晚跟小师侄们凑着吃了晚膳才磨磨蹭蹭回了青云峰。 今日晚膳大师兄不在,下面一群弟子开起了茶话会,谁谁谁御剑御的好,谁谁谁飞的稳,谁谁谁符篆画的有灵气,谁谁谁竟然锻了一把剑,谁谁谁炼了几颗丹。 姜仙凝听的稀奇,这些年师尊只教她耍耍小剑,虽然剑法绝妙,但终归是凭着一股蛮力肉搏。虽然师尊也教了练气,但只是几句口诀,却没什么帮助呀。 姜仙凝疑惑的道,“各位师侄,你们为何都能御剑飞行了呢?我怎么隔空取物都不行呢?” 姜若怀回道,“小师叔,你要先结了仙丹才算真正修仙了。” “我也练了六年了,除了剑法别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姜仙凝讪讪的,“是不是师尊不喜欢我呢?” “师祖可曾交过小师叔练气诀?” “就是那几句什么的气走丹田,吸纳真元,天地四方,阳原齐集,自顶而入,丹阳而结,运流四肢,气走百骸,真气积聚,仙凝自开。对吧?背了很多年了。也不怎么押韵,不知道背来做什么。” 姜若诚探头过来,“既然师祖教过小师叔练气诀了。那就每天练习吸纳吐气之术嘛,至于结丹,要看天缘和天资了。师祖是七岁结丹的,二十几岁就修成地仙,天资傲人的,我们嫡师祖说--也就是小师叔你师尊的大师兄”说着,假装捋着胡子演了起来,“‘姜衍呀,天资过人,如今二十几岁就成地仙,四十几岁就能飞升成仙受香火供奉了吧。’可是,不知为何这都百年了,师祖还是地仙。” 姜仙凝倒是有些开心,“师尊要是早早得道成仙了,如今我就没有师尊了。地仙就很好,超凡脱俗,清净自在。真仙到底好不好我们都没见过。” 众弟子若有所思,也都点头称是。 “话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御剑?能御剑了是不是修为就很高了?” “这御剑算是入门级的法术了,你看弟子们都会,像师祖那般修为,就不用御剑,直接驾云了。” “驾云?”姜仙凝从未见过师尊飞,那不是真仙才能驾云吗? “说是驾云,其实也是一种御剑术。不过师祖已经人剑合一,师祖的剑是剑意,就是真气凝结而成一道剑气。所以师祖是直接用真气御剑而不是御的真剑,这就是仙家讲的御风而行。小师叔要先结真丹,然后操控丹气,然后御物,才能御剑。不过都是初级,结了丹很快就会了。” 姜仙凝听的一脸羡慕,本以为师尊只会讲些晦涩难懂的道法,耍耍竹剑,教些拳脚功夫。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资历太浅。想到这六年来枯燥闲散的日子,自己还是太不用心了。 边走边想,行到若水阁外,纸窗上透着悠悠的烛光,一个端庄颀长的身影,烛光下拿着一本书,微微晃动的烛光中,那身影也轻轻摇曳。姜仙凝心里一股暖暖的东西化开来。 轻轻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姜问曦微微抬眼,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姜仙凝扑上去,挂在姜问曦脖子上,脸贴在姜问曦的胸前,轻轻的说:“师尊,徒儿错了,师尊现在教我练剑吧。” 姜问曦推开姜仙凝,拍拍她的头,“今日到不懒怠了。” 姜仙凝甜甜的笑着,抓起两把竹剑,率先跳到院中。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随剑意飞舞着。今日姜仙凝的剑耍的格外认真,格外好。 耍了几趟剑,姜仙凝让师尊先去休息,自己在月光下吸纳吐气,心法要诀细细体会。慢慢的,姜仙凝身体周围仿佛有微弱的气息在飘走流动,想要触摸,却无形无质。姜仙凝再背心法试着凝结那些微弱的气息。突然,头顶仿佛有一丝游魂进入,姜仙凝立刻引导这丝气息,游走四肢百骸,进入丹田,旋转凝结。这一圈走下来,好像修了一条官道一般,头顶竟然似乎有个漩涡,周围的气息源源不断的自头顶涌入,沿着那条“官道”游走全身直扑丹田。 一下子涌入太多,姜仙凝竭尽全力稳住那些气息留在丹田,但那些气息仿佛一头头发疯的野鹿,四处乱撞,姜仙凝的丹田隐隐作痛,还在不断涌入的真气逐渐好像野猪一样撞起来,姜仙凝想喊师傅,但是喉咙也被气息封住。姜仙凝想爬进屋去,但是手也被真气压制住。身体里的野猪撞得仿佛撕裂了内脏,全身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热气顺着鼻孔喷出。姜仙凝怕极了,恐怕今日就要在师尊门前被烧死了吧,明日师尊出门看到一堆焦炭,也不知能不能认出是凝儿。越胡思乱想越是心神不宁,灵魂好像马上就被烧出体外了。 突然,一股凉凉的溪流自头顶流入,神识突然从烈火中被捞了出来,那股溪流顺着身体游走,内脏也舒服了不少,最后进入丹田和那团火汇合,角逐,稳稳的凝结成丹。此时丹田里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渐渐停了下来。 姜仙凝睁开眼,身体仿佛被拆开又装好,疼的动弹不得。师尊一手按着姜仙凝的脉门,另一只手按着姜仙凝后背输送灵气。原来那凉凉的溪水是师尊的灵气。 姜问曦正询问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扯着疼痛的脸笑了笑,“谢师尊!师尊,我是不是结丹了?” 姜问曦对着姜仙凝温柔的笑了一下,“凝儿九岁便能结丹,天资卓绝今后不可限量,要多加勤奋。凝儿结的还是实丹不是虚丹,真是可喜。不过操之过急,差点真气暴体。不是为师发现灵气异动,你恐怕至少也要伤了丹元,以后凝儿不可冒然!” 姜仙凝点点头,想抬手谢师尊救命,无奈身不由己,手抬到一半,剧痛袭来,一头栽了过去。 姜问曦看着扑倒怀里的姜仙凝,无奈的摇摇头,抱起来进屋放到了卧榻上。 姜仙凝占床就睡了,这一睡昏天黑地,梦中混乱一片,仿佛在除魔,怼天怼地。累的要命。渐渐魔除完了,在瑶池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醒来。竟然真的神清气爽,走起路来也觉得身体轻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二章依依难舍(2) 此后,姜仙凝一心修炼,日练气息吐纳,夜练剑法修为。姜问曦看的欣喜,便也日夜陪着徒弟,指导教化。 姜仙凝天资极好,短短数月便能化气了。小竹剑发着悠悠的白光,一身白色道衣,宛若一只细纱织就的蝴蝶,在月下翩然飞舞。 姜问曦看到徒儿如此长进,微微点头。殊不知,姜仙凝夜以继日的修炼,实则是惦记着无极洞里的尸拔。上山这些年除了跟师尊修心养性,就只能见见若清师侄了。别说外出历练,除妖降魔,就是前殿竹林也就只见了那一次。姜仙凝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看看那尸拔才甘心,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呢。 这日若清师侄又来送饭,小师叔此时没有修炼,竟然在那摆弄花草,这些花草是之前他们在竹林里采的,小师叔重新培育。如今已星星点点露出了一些新芽。 姜若清笑呵呵的在姜仙凝身边蹲下,“小师叔,今日怎的不用功啦?” 姜仙凝转头看是姜若清,神秘的一笑,“师侄,我正等你。” “小师叔有事便吩咐。” “无甚吩咐,只是想问你关于那尸拔。” 姜若清突然苦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尸拔呢?真的不能带你去,若真是闯了祸,你师侄可要被赶下山了。”姜仙凝转了转眼珠道,“你只管给我讲故事,我不去,我只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想听听而已。” 姜若清便把当年捉尸拔的事又讲了一遍,姜仙凝听的仔细。画符这事,姜仙凝看一遍就记得住,师尊已教的很多了,只是一些符篆需要大量灵气,还是要看修为的。姜仙凝寻思着哪天寻了师尊的仙牌,偷偷去看一眼尸拔。 姜若清怕她总忘不了尸拔,岔开了话题,“小师叔,今天你能见个新鲜人来,这人对人间江湖甚是了解,小师叔一定欢喜,他有好多故事。” 姜仙凝听了高兴,“真的吗?是谁?要来青云峰吗?” “是呀,这位每次来都是上青云峰找师祖切磋的。本该先来青云峰拜见师祖的,今日是有正事在跟我师尊谈,谈过大约就要过来了。” “他经常来吗?这些年,我却未曾见过。” “确是多年未曾来了。说是为了今日正事追查了许久,少顷许是还要和师祖商量。” “若清师侄,快给我讲讲这位。竟然也有人能跟师尊聊的来。” “小师叔,不是是别人跟师祖聊不来。是师祖不爱搭理闲杂人等,惜字如金。我看师祖也就对你笑过。”筆蒾樓 姜仙凝听了开心,咯咯的笑了两声。 姜若清继续说,“这位是人间宣武楼的少宗主,姓刑名风字战炎,这宣武楼的老宗主早已云游四方颐养天年去了。这刑少宗主才而立之年就把宣武楼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乃是人间第一大以武修仙之门,门下众多为皇家效力之能人。刑家出名的是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当今人间江湖闻刑家三虎无不竖大拇指。” “刑家三虎?” “嗯,刑风还有两个弟弟刑川,刑岳(字岑凌)。并称刑家三虎。虽称三虎,可是这刑家三兄弟却各个形容不同。刑风温文尔雅,刑川刚正不阿,刑岳外表放荡不羁却心思缜密。刑风最是仰慕师祖,经常上山来切磋武艺。一些江湖之事也经常来请教师祖。”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以后他来了我跟他切磋也是极好的。” 姜若清撇撇嘴,斜睨着姜仙凝,“小师叔,虽然你九岁结丹,我等甚是倾慕,但你要跟刑少宗主切磋,恐怕……还尚须时日吧!” 姜仙凝一听就瞪了眼睛,“管他什么蛇蝎虎豹,今日我打不过,日后一定打败他,也不看看我师尊是何等人也,哼!” 姜若清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岔开话题,“小师叔,你育的花真是稀奇,我从未见过。这本领好像师祖也不会,是你自己创的?” 姜仙凝笑了起来,“这你说对了,就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美吧?” “美则美矣,只是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只是用来看着漂亮,恐怕……” “这个我也想过了,之前只是每日采一朵放在师尊桌边给师尊看个稀奇。后来我也觉得无甚稀奇的,只是好看。然后我把白兰花,一抹香和野菊育成一株,可以清神养心还赏心悦目。”姜仙凝一脸神气,“怎么样?以后我还想育些养气补血的花,我还想给师尊育个最美的品种。” 姜若清竖起大拇指,“这个果真厉害,小师叔也赐我一株吧。我也回去炫耀炫耀。” 姜仙凝笑的前仰后合,“若清师侄,仙山上忌嗔忌妒,忌骄淫奢靡,你拿朵花炫耀,肯定被大师兄骂。你还是这里闻够了回去吧。再说,我这是给师尊种的。”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师尊看书的位置,窗是撑开的,刚好姜问曦也正看着她。姜仙凝冲师尊甜甜的笑了笑,又跟姜若清聊了起来。 谈笑间有一人急急走上山来,一身青衣,温文儒雅,眉宇间透着干练果决,来人正是刑战炎。 姜若清起身施礼,唤声刑少主,便下山去了。姜仙凝也施了一礼,引刑战炎去若水阁。刑战炎先是一愣,才跟着姜仙凝行了去。 行得若水阁门前,姜仙凝拱手叫道,“师尊,刑少主来了。”片刻,才推门请刑风进去。 刑风进去,行了礼,唤了声“姜真人”。姜问曦也微微欠身还了礼。示意刑风在对面落座。 姜仙凝见两人相对坐好,便跑去泡茶。片刻,姜仙凝端着两杯茶水奉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仙凝亲自育的花泡的,可以提神醒脑,师尊和刑少主尝尝味道。” 刑风打开茶盖,里面粉色的茶汤分外妖娆,茶面上飘着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清香的味道盈满鼻腔,刑风啜了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清凉温润,不禁赞道,“这茶甚好。” 姜仙凝看师尊也点了头,才满意的挪到师尊身后去站着。 刑风放下茶盏,看了看姜仙凝道,“这位是真人的弟子?”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上前行礼道,“仙凝见过刑少主。” 刑战炎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小仙长可不要行这么大礼,论起辈分来,家父还要尊姜仙师一声真人,我还要低小仙长一辈呢。” 姜仙凝笑到,“刑少主还是就叫仙凝名讳吧,难不成刑少主还要跟若清师侄一样叫我小师叔吗?”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得无礼,去外面玩吧。” 姜仙凝道声“是”,跑到门口,暗戳戳躲在门边听里面说什么。 刑战炎客套一番夸了姜仙凝,然后言归正传。 “真人可知风这些年都未上得山来,一直在追查何事?” 不用姜问曦回答,刑战炎继续说道,“前些年乌木山林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尸拔,在附近村落祸害百姓。一些道长,术士赶去除了,可是村里的人不但没活,反而很多人中了阴毒,有的变了活阴尸,四处撕咬。附近村落大多村民都逃难去了。如今乌木山林附近一片荒凉。” 刑战炎喝了一口花茶,继续道,“官府派贴来请我们家帮忙查看,这一查还真查了不少东西。乌木山林里竟然有个尸坑,是个极阴之地,布了阵法,里面有很多尸体养着,尸拔就是这里来的。跟着这养尸坑继续查,竟然追出了魔族。” 姜问曦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哦?”了一声。 “现在的魔君魖魓”刑战炎继续道,“真人也晓得,是刺杀了原魔君篡位来的,那原魔君要魔族修正魔息,不骚扰人间,结果被妖族鄙视,一直和妖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这魖魓篡位之后却和妖族交好起来。如今更是联合了妖族和鬼族,说是要寻找魔族丢失的御魔符。据说,那御魔符是魔族圣令,魖魓篡位的时候被一个下等半魔人带到人间来了。魔族恐怕不久就要来祸害人间吧。真人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未雨绸缪?” 姜问曦淡然道,“魔族既然还无动作,我们也不好先发制人,毕竟挑起三界大战只能生灵涂炭危害人间。还是暗中观察阻挠就好。” “风也是如此想。所以暗中跟踪追查,前几日竟然捉到了魔族的清月君魑离。” 姜问曦突然皱了下眉若有所思,道,“竟然捉到他?” “风也觉得稀奇,竟然捉住魔族战神清月君。不过这魑离跟魖魓一向不和,魖魓篡位时魑离正在跟妖族厮杀,回宫却发现换了天。魑离以一己之力也无力回天。兀自回了清月宫日日借酒消愁。魖魓刚好不想见他,便好酒好肉把魑离软禁在清月宫,魑离去一次魑月堂就给魖魓填一次堵,据说那日刚刚和魖魓闹了一通,喝的酩酊大醉,刚晃到人间就被我捉住了。他倒也不反抗,问什么答什么。他说魖魓却要攻打人间,一是为了寻找御魔符,另外魑离说前魔君有位少主,当年逃往人间,魖魓是想寻得他而除之。所以魔族必是会攻打人间的。” 姜问曦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魑离的话也不可尽信,此若实为一劫,恐难躲避,顺其自然吧。只是勿要松懈,以不变应万变。” 刑风点头称是,“魑离虽长得极其妖媚,但却没听说做过恶,不过魔族也终归是魔族。唉!不然我还是想跟他切磋切磋的。” 刑风满是怜惜,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真人,听说多年前真人捉了一只尸拔,现今如何了?” 姜问曦道,“如今这许多年阴气散了大半,只是这关起来时日太久,若那养尸坑里尸拔都出来,我这无极洞也是关不下的。或许可以寻个极阳之地化解尸拔的阴气。刑少主可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说罢起身引刑风往无极洞方向去了。 姜仙凝听到尸拔,早就惦记的心痒,看师尊和刑风要去无极洞,便跑出来拉着姜问曦,“师尊带凝儿一起去吧。” 姜问曦拍拍姜仙凝的头,“凝儿在这等为师吧,那尸拔阴气太重,凝儿去了恐有危险。” 姜仙凝点点头。但她怎能丢了这次机会,偷偷跟着两人也跑去了无极洞。 第六章无极除尸 姜仙凝眼看着师尊和刑风进了洞中。洞口设了结界,姜仙凝闯了几次都无果。不过师尊设的这结界威力并不大,可能主要是防止里面的出来,对进去的并未怎样防范。也对,这仙山上谁愿意没事去找尸拔玩呢。 姜仙凝拿出小剑,咬破手指,念个口诀小剑里注入灵气,用力一刺,结界便被小剑刺了个洞,姜仙凝捏了一张破虚符裹在食指上插在小洞里,向下一划,一个破口便出现在结界上。姜仙凝开心的笑着,从破口里爬了进去。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三章大魔临世(1) 姜问曦和刑风进来之时洞中尸气四溢,姜问曦收了发黑的化阴符。这样除却一个尸拔的阴尸之气也是太久了些,但结阵化阴只为一只尸拔,又虚耗人力。 刑风路上想到人间的除僵尸的法术,道,“真人,若有一日那养尸地里的尸拔都出来了,这样关着恐怕也关不下,不如效仿人间,结个化阴阵,先除了尸拔,让这化阴阵吸了阴尸之气慢慢化解,倒是可以节省很大空间。” 姜问曦点头,“此法可行,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言谈间走进震锁尸拔的石洞中,却未见尸拔,这无极洞中符阵,禁制,机关众多,都是仙长们用来修炼时破阵用的。这尸拔跑了恐触发机关禁制,甚是麻烦。而且这洞中小洞颇多,寻着尸气也不好找。:筆瞇樓 两人正追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寻找,突然尸拔从旁边一个小洞中扑出,迎面对着刑风打了一掌就跑,尸拔有毒,刑风连忙躲闪。尸拔却并不是真要攻击,转身飞跑了。 这洞中弯路颇多,两人还未出手,那尸拔已经转个弯消失了。追了几个弯道,好容易看见尸拔的背影,却见洞口结界有个破洞。那尸拔正是觉查了那里的缺口,奔着洞口去的。 姜问曦脚下发力,怕尸拔真从洞口跑出去,惊扰山上修炼的弟子。却见那破口处竟爬进一个人来,看那愣头愣脑的神情,竟是自己那宝贝徒儿。姜问曦皱了眉,祭出拂尘。可拂尘还未上手,那尸拔竟然就被姜仙凝抓了过去,姜问曦连忙呼叫,要徒儿不要抓,怎知为时已晚,不但姜仙凝抓住了尸拔,尸拔也抓住了姜仙凝,长爪插入姜仙凝胸口,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姜问曦胸中仿佛挨了沉闷的一掌。眼看着尸拔咬着姜仙凝的脖子,两眼发直。姜问曦有些失了仪态,顾不得尸毒,一掌打在尸拔肩头,尸拔扯着姜仙凝一起滚了出去,仍然不肯放嘴。姜问曦拂尘上加了八分真气,还管他驱什么阴尸之气,一拂尘下去,尸拔形神剧无,瞬间软了下去,阴尸之气顺着鼻孔眼眶喷涌而出,竟然也都流向姜仙凝体内。姜问曦心里着急,莫不是这尸拔被下了咒,谁杀它就反噬谁?怎么打散了的阴气也跑到姜仙凝身体里呢? 姜问曦顾不得右手中了尸毒,一把抱起姜仙凝,急急唤道,“凝儿,凝儿你怎样?” 姜仙凝面色紫黑,这是中了尸毒,身体冰凉,这是吸食了阴尸之气。胸口还有几个血窟窿。如此情形,姜仙凝性命必不保矣! 姜问曦的心更纠痛的厉害了,想着那个月下翩翩飞舞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这般,姜问曦恨不能把那尸拔碎尸万段。姜问曦抱起徒儿,往若水阁走去,就算把自己的仙气都渡给她,也要把她救活。 刑风知姜真人心里难过,不敢多言,远远的后面跟着,待姜真人进得屋去,安置好徒儿,坐在床边给姜仙凝封了血脉度真气驱毒。刑风才走上前来,道,“真人,不如也用糯米和驱阴符试试吧。” 姜问曦真是有点乱了阵脚,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就允了此法。刑风施展轻功跑去前殿找姜天云准备材料去了。这边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度气,可是姜问曦的气度进去竟如泥牛过海,不知去向了,想要控着气息把尸毒和阴尸之气推一推,却是无能为力,真气一入姜仙凝体内便没了踪影。 姜问曦也未见过如此这般,难道是阴尸之气太重,克了他的真气?又似乎不太可能,这尸拔再厉害也就是个尸拔,也不是魁魃,并且还除了这许多年的阴气,怎能跟自己的真气抗衡?姜问曦虽是疑惑也并未停了动作,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姜仙凝体内,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失了踪影。 刑风和姜天云带着一大堆弟子,抬着糯米拿着符纸,浩浩荡荡的跑上青云峰来。这青云峰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都搬着米桶,人头攒动。 顾不得找济云仙姑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姜问曦脱了姜仙凝的衣衫,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倒是无性命之忧。姜问曦练的金疮丸也是一等一的。擦干血渍,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把泡过后山月花湖水的糯米敷在姜仙凝身上,然后层层包裹,再贴上驱阴符。如此,每日更换。 也许是糯米有用,也许是姜问曦的灵气吊住了性命,反正姜仙凝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姜问曦每日把变黑的糯米拿掉,换上新的,包裹好。然后给姜仙凝输灵气。姜天云有时来劝师叔不要虚耗灵气,会损修为。而且姜问曦手上的尸毒一直未处理,恐日后生变。但姜问曦置若罔闻,姜天云知师叔心性也不敢多劝。如此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姜问曦竟然面露憔悴之色,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姜仙凝的脸到是退了黑紫红润了起来。 这日,姜问曦依然换了糯米,输完灵气,坐在床边打坐调息。忽然觉得手上覆了一物。睁眼,刚好就对上了姜仙凝清澈的大眼睛。此时的姜仙凝没有原本的伶俐,眼神温柔若水,静静注视着师尊。 姜问曦伸手摸摸姜仙凝额头和脸蛋,已和平日无恙了。 “凝儿。可好些?” 姜仙凝并未答话,依然静静的看着师尊。姜问曦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如何。也就关切的望着徒儿。 姜仙凝突然邪魅的一笑,“师尊!”声如莺啼,妩媚多姿。 这不是姜仙凝,“你是谁?” 姜仙凝奇怪的睁着大眼,眼中却波光淋漓,“我不是凝儿吗?” 姜问曦一把扣住姜仙凝的脉门,“你不是凝儿,你是谁?”可体脉无恙,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阴气噬体。 姜仙凝有些茫然,半坐起的身子靠在姜问曦肩头,“是呀,我是谁呢?师尊。”姜仙凝如往常一样,伸手挂在了姜问曦脖子上。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徒儿只是刚刚苏醒不太清明而已。但突然,姜仙凝放在自己肩上的头颅,转了一转,嘴唇贴着姜问曦的耳朵轻轻念了一个咒语,竟是魔族的弑心咒。 姜问曦一掌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毫无反抗,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姜问曦一一检查了姜仙凝,并无异样,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烫,那黑色的花朵形胎记,竟然隐隐泛红。该是之前发烧引起的。姜问曦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的幻觉。看着毫无异常的徒儿,莫非真是自己灵力失的太多,还中了尸毒,产生幻觉了,或许凝儿从未醒过来。 再过了三天,姜仙凝醒转了过来,刚醒过来就抱着师尊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还哭诉怕见不到师尊了。姜问曦抱着她,任她撒娇。哭累了,姜仙凝道,“师尊,凝儿饿了,师尊带凝儿去人间吃饭吧!凝儿这次要是死了,都还没去过人间。” 姜问曦宠溺的摸摸姜仙凝的头,“乖,你全好了师尊带你去历练,让你吃够。” 说完,拿过一碗白粥。 姜仙凝撇着嘴喝了白粥,姜问曦又查了一回,确实无恙了。姜仙凝便跑到后山去泡在了月花湖里。 一边泡着,姜仙凝心里美美的,尸拔也没拿自己怎么样,竟然给她活了过来,师尊还答应带她去历练。死过一回,世界竟然变得美好了。姜仙凝躺进水里,在水下吐着泡泡看天空的云朵,一切宛若仙境。 洗过之后,神清气爽。姜仙凝蹦蹦跳跳的跑回若水阁。若水阁里竟然多了些人。刑风,姜天云,济云仙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师叔,若真如几位所言,师弟可吸取尸拔的阴尸之气,也许可为呀,毕竟师弟也是没事了。”姜天云说。 “不可,以她性命为儿戏,不可。”姜问曦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姜真人,以一己之力可救天下苍生,何而不为?”一个陌生道士说道。 “若天下苍生是性命,我徒儿性命亦是性命。无需再论,我自会安排他法。” “真人,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仙界之人哪有置人间疾苦于不顾的,这却如何成仙得道?”一个道姑说道。 没等姜问曦回答,济云仙姑撇撇嘴说:“仙姑,你也是修仙之人,你自己怎不去救天下苍生?” 那道姑也不示弱,“我若能救,自当去救!” “哼,自己修为不够,却逼个黄口小儿去救天下苍生,你也说得出口!”济云仙姑瞥了那道姑一眼。 那道姑被噎的说不出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用眼盯着姜问曦。 姜仙凝在门外听的清楚,她在无极洞被尸拔咬了,却没死,反而吸了尸拔的阴尸之气。这些仙啊人啊都不淡定了,要她去除另他们费心费力的尸拔堆。依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管这些无聊人的无聊事。但师尊一向德高望重,清净高冷。如今却被一群乌合之众叽叽呱呱。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这师尊的仙峰企容他们玷污?用力一推门,迈了进去。 “我师尊岂是尔等能如此无礼慢待的?尔等都休要来烦我师尊,那尸坑里的尸拔若是都爬出来了,我自会去给他们咬,不休你们劳心劳神的来扰我师尊,定不会让尸拔咬了你们。诸位请回吧。”姜仙凝在门口瞪着眼,众人竟无一人反驳。济云仙姑倒是暗暗微笑,这丫头倒是一张好嘴。 “凝儿,住口!”姜问曦微微皱眉。 “师尊,无碍,那尸坑里的尸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师尊不是说我天资卓越吗?我勤加修炼,到时未必就被那些尸拔咬死,也未必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屋里一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自己除不了尸拔,却来逼个小孩,并不是君子所为。 开始那个道士,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其他人也都悻悻的跟着离开了。 剩下姜天云,对姜问曦施了一礼,“师叔,今日来者甚众,天云擅自带到青云峰上来,请师叔责罚。” 姜问曦依然没什么表情,“无碍,你去吧!” 姜天云退了出去,经过姜仙凝身边时,遭了个白眼,“师兄今日威风呀!”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这时,姜若清送来了晚膳。姜仙凝便跑去吃饭了。期间姜若清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姜仙凝,这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师尊也是耗了大半灵力,师尊自己的尸毒因为除的晚了也不能尽除,只是压制了。如今自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计,却是自己唐突了。 晚间,姜问曦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换了香盏,又挂在了姜问曦身上,“师尊,凝儿唐突了。师尊气凝儿吗?” 姜问曦依然拍拍姜仙凝的头,“师尊陪凝儿勤加修炼!”话毕,一掌轻推,把姜仙凝推到了院中,姜问曦也飘然而至,过了几招。姜仙凝提了提气,突然觉得丹田一热。 “师尊!我……”说完就要坐在地上。 姜问曦一把接住姜仙凝,手按上姜仙凝脉门。一缕灵气游走,姜仙凝竟然是,升了品阶。 姜问曦有些疑惑,难道姜仙凝可以吸阴气升阶? 姜仙凝却美美的,“师尊,我真是进阶了吗?一定是师尊度的灵气太多了,所以我进阶了。多谢师尊!”姜仙凝盘坐调息,心里无尽欢愉。 姜问曦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度的灵气段不能使姜仙凝升阶,到底是姜仙凝天资卓绝还是另有其他?姜问曦压下不安的念头,无论是什么,凝儿清明纯净,心性纯正,如此下去也许小小年纪便可登仙的,只需正确引导即可。 姜问曦微觉胸口阴气攒动,便也坐下陪徒儿一起调息打坐。 月光下,仙山上,仙途漫漫,但师徒相伴,并不孤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四章大魔临世(2) 姜若清瞥瞥师傅,偷偷的说:“听说这次任务好像挺凶险,有可能不是游魂散妖,可能会碰到鬼族或魔族。” 姜仙凝只觉得稀奇,“那不是很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师侄你可曾见过?” 姜若清摇摇头,“我也是未曾得见的,从前的魔君据说不叨扰人间,只跟妖族打,鬼族的首领百年前被封在了异魔山,那时候师祖都还小呢!你来山上那年,听说换了魔君要联合妖族鬼族攻打人间,但是这许多年却未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记得的也都是平和的三界。” “师尊和大师兄都是逢魔必诛,但若这三界一直平和,那异族也不过是异族,为何又一定要诛杀呢?” 姜若清想了想说:“师尊说,魔鬼妖三族都是以阴邪之气修炼,终归心性难控,心术不正。” “仙凝还是不懂,何为正,何为邪?若只以阴邪之气修炼,并不骚扰三界不无辜杀生,那又为何是邪?只因修炼方法不同吗?” “异族总是有枉杀无辜的吧!” “人间仙界也有枉杀无辜之人,但也并未因此就把人间和仙界叫做邪呀!” 姜若清虽讲不出更多道理,但从小师尊说异族都是邪魔外道,祸害人间,已经深入心中,“反正,修仙之人就是护卫人间,降妖除魔,才能登得仙界,小师叔你不要对异族胡乱心存同情,异族最善蛊惑人心智。师尊说曾经人界一位修佛的大师因为同情一个魔,救了他藏在殿中给他养伤,谁知仇家追来之时,那个魔竟然亲手挖了大师的佛心莲花,大师不要说成佛了,连普通小沙弥都不如了。” 姜仙凝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大师恐怕伤心至极了。” 姜若清也叹了一声,“所以,以邪修炼之人必定为邪呢。” 姜仙凝还想说什么。前面姜天云咳了两声,下面立时肃静了。 姜天云站起来道,“此次任务在青阳道小君观,那个废弃的道观附近,出现了一些阴尸和魈鬼。阴尸可由魔族控制,魈鬼是鬼族。此次出去恐怕遭遇魔族或鬼族,所以修为不够的就不要出去,人也不要多动作越小越好,除了邪祟立刻回来。”姜天云指了指四个得意弟子,“你们四个,再带十个人就够了,戌时出发,,其他人等信号再行动吧。”.Ъimiξou 姜若清几人躬身称是。姜仙凝也跟着跳了出来,“大师兄,我跟着谁?” 姜天云不愿意带着她碍眼,“师弟,此番恐怕凶险,你还是在山上吧。” 姜仙凝瞪了眼,冷哼一声道,“哼,大师兄,若论修为,你也未必就比我高,为何你去得,我却去不得?” 这话倒是不假,姜仙凝如今的修为不好说比姜天云低多少。论修为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只得道,“师弟若不怕凶险便去吧。” 姜仙凝抬了抬手,就算行了礼,便跟着姜若清一行去收拾了。 姜仙凝全部家当就是一把凝仙剑和怀里揣着的符篆。师侄们要拿的比较多,阵旗,符篆,铜钱线,锁魂丝……零零总总一大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皮。 大家都未曾见过异族外类,心中很是期待,即怕又欢喜,东西一收拾好全都挤到连廊上聊了起来。 姜若静道,“此去若真的碰到魔族或鬼族,不知是福是祸。” 姜若清道,“大抵也碰不到魔君,来个小魔什么的,怕他作甚。不过听说魔族之人都长得妖媚,我倒是想看看。” 姜若诚道,“师兄,你难不成还想去寻道侣吗?” 姜若清一听,急得结巴了,“你,你,我,我,寻什么道侣,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而已。” 姜若怀说:“大师兄,你不是说小师叔若是换了女装当是天下最美了吗?魔族纵也美不过小师叔。对吧!”说完姜若怀看看姜仙凝,讨好的笑着。 姜仙凝晓得师侄们逗她开心,摸了一颗聚气丹扔给姜若怀,“若怀师侄,碰到厉害的人物就吃下去,聚气的。” 姜若清一看,也凑了过来,“小师叔,这说你最美是我说的,也给我一颗吧!” 姜仙凝撇撇嘴,“你呀。你还是问你的妖媚去要吧。”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几个师侄插科打诨的闹了半晌,眼看天色渐暗,众人正正衣冠奔大堂去了。 姜天云和刑战炎在大堂侯着,检查了备下的东西,便带着一众人等下山去了,刑战炎不能御剑,便带着几个门人骑马先行。 姜天云到得山门,又交代一番,安排好四方山门的看护弟子,半山的太公庙也检查叮嘱一番,才带着众人御剑而去了。 飞了两个时辰,飞至小君观附近便感觉凉意习习,整个道观附近都雾蒙蒙一片。看不清状况,姜天云早早带弟子飞身落地。众人徒步向小君观走去,此处白雾迷蒙一片枉然,小君观周围种着一些白杨,迷雾中百米外杨树上的眼睛竟然好似一个个魔物肆意窥探。姜天云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进入了白杨林。白杨树参天耸立,叶茂枝繁,遮天蔽日。此时阴气笼罩,更显得林内鬼气森森,偶尔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枯骨。姜仙凝虽平日里刁蛮不饶人,但也不是临阵唐突之人,进入林中被一片阴气包裹,四周视线模糊不清,姜仙凝右手拇指按在剑簧上,轻轻走近姜天云,“大师兄,此处阴气甚众,迷雾缭绕,恐进去不容易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刑少主?” 姜天云道:“无碍,刑少主骑马,来的也快,我在入口处留了指路符,若真找不到,就在小君观汇合。” 姜仙凝暗想,大师兄平日里看着婆婆妈妈,如今看来却是仔细。这些细节都想的周周道道,跟他出来倒也心安。平日里还是自己过于玩略,才总是觉得他束手束脚,迂腐的很吧。 如此想着,姜仙凝慢慢走到众人身后,若如此想,自己论修为论辈分,也该保护这些师侄,姜仙凝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像了些师尊,有点开心。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上面不但有魈鬼飘着,而且枝叶繁茂,可能也布了阵,根本上不去。” 众人又失望的坐回阵中。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面阵旗被阴尸撞断了。阴尸冒着汩汩黑烟,继续撞其他阵旗。后面的阴尸也推搡着挤了过来,飘飘忽忽的魈鬼也一下下推着阵旗,眼看阵也守不住了。众人纷纷起身戒备。 “算了,杀吧,这样等着也是个死。”有弟子喊到。 “杀吧。”姜仙凝也附和了一下。烈阳阵的破口更大了,魔物们挤了进来,几人背靠背纷纷提剑御敌。 阴尸、魈鬼杀了一波又一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那些魈鬼被打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阴尸躺在地上一会还能爬起来。姜仙凝顾不得想,只能不断杀了又杀,也不知杀了多久,渐渐右手已经麻木起来,只凭本能在砍杀。那些小师侄们,更是已经手脚发软,几次躲闪不及,被阴尸勾破了衣衫。 姜仙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不就是向后走了几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大师兄怎么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或者大师兄也……姜仙凝不敢深想。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五章不归之途(1)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姜仙凝一张嗤阴符打出去,却被树枝上坐着的一人接住。那人“吃吃”的笑着,一身深紫色纱衣,长得十分妖媚,一双多情凤目顾盼流离,很是诱人,与之对视便感深陷其中。高挺的鼻峰,鲜红的薄唇,嘴角微微翘着,浮现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对英气的眉毛,倒透着几分坚毅,只是眉头轻轻一耸时,又觉只是几分娇嗔而已了。黑丝慵懒的绾了一个髻,更添了几分妩媚。 姜仙凝心里暗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妖娆之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道,“诸位怕是累了吧?可是要歇息一下再杀?我这阵中的鬼魔之物怕是一时半会杀不完的。”此人面带笑容,声音温软,但却声声觉凉意刺骨,句句如钢针入髓。 姜若诚举剑喊道,“你是什么人?” 树上的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向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又有人跳得我网中来!” 语毕,果真从南面跑来一队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青衣,都举着武器,走近便看清,是刑风的一队人马。 “刑少主,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姜仙凝迎上去。 “姜少仙。”刑风众人和几人互相施了礼,“为何你几人在此?其他人呢?” “刑少主进来不曾遇见我师傅吗?”姜若诚问道。 “我们骑马过来,在外面看到姜掌门留的标记,跟着追来,追到半路发现不少黑影,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刑风身后一个门人道。 “姜少仙为何在此?”刑风问。 “我们走在最后面,也是看到几个黑影,只追了两步就不见了大师兄,再追来,就追到这里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跑出去又会回到这个阵眼。”姜仙凝微微叹气,总算有个帮手,就怕一起累死在这里呀。 头顶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几人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一人,那人出现之后,魈鬼和阴尸就隐匿起来了,忘了打杀,几人竟然攀谈起来。 刑风不知树上还有人,警惕的道,“是谁?” 树上英姿飒飒飞下一人,“刑少主,久违啦!” 刑风抬头,微微一惊,“是你?” “刑少主识得此人?”姜仙凝问。 “魔族战神,清月君魑离!” 第八章清月魑离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筆蒾樓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六章不归之途(2)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第九章姜衍此人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七章一别两宽(1)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m.Ъimilou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姜仙凝心想,若师尊成了仙,大抵就抛却了这凡尘的一切挂念,这世间又只剩凝儿一人了。除了师尊赐得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么呢?想到此,有些雾气浮上眼眶。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八章一别两宽(2)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掌门,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掌门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掌门!”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Ъimiξou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第九章姜衍此人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章至圣魔尊(1)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筆瞇樓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章至圣魔尊(2)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Ъimiξou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第十章五峰六族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章新仇旧怨(1)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m.Ъimilou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姜仙凝心想,若师尊成了仙,大抵就抛却了这凡尘的一切挂念,这世间又只剩凝儿一人了。除了师尊赐得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么呢?想到此,有些雾气浮上眼眶。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道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章新仇旧怨(2)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章潜龙出海(1)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好雅兴呀!” 三人回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开心了:“小仙师竟然还识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两人疑惑的看着姜仙凝:“小师叔,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爷。” 姜若清悄悄对姜仙凝嘀咕,“这人怎得如此说话?”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我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m.Ъimilou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宗掌门。 语毕,四象宗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宗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宗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宗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章潜龙出海(2)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说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说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的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小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说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说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小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天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天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天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小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听说这小仙号称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小也就罢了,我小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雾星星点点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小阵,旗子虽小威力却不小,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天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小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小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小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说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说,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小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说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说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天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 第十三章阴气噬体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直接飞回青云峰,众人不敢跟随,便都聚到登仙阁去了。只有姜若清时常上得山来,姜天云便着姜若清跟着上青云峰看有否需要帮忙。 不知这是第几次,姜问曦抱着受伤的徒儿回若水阁。一晃十几年,仿佛每次只要在这若水阁里,终有一天,徒儿会欢脱的醒来,抱着姜问曦的脖子叫师尊。 姜仙凝如今黑的通透。糯米什么的也无需再用。姜问曦并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除却徒儿身上的阴气。如此深重的阴气好比另一条阴脉,只是这阴脉却不能用阵法符篆除却。 姜问曦一直扣着姜仙凝手腕的脉门,姜仙凝虽然此时人事不省,毫无生人特征,但心跳脉息竟然与常人丝毫无异,徒儿的心脉轻柔的有规律的在姜问曦指尖跳动。姜问曦略感安心,至少目前是无性命之忧的。 姜问曦想起上次徒儿吸了尸拔的阴气,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踪迹全无,而后竟然晋级了。想到此,姜问曦集一缕真气在指尖,点在姜仙凝眉心,真气入体的瞬间,一团黑气蓦的缠上姜问曦的手,仿佛有灵性的蔓草一般随姜问曦的手而摇摆缠绕,慢慢向上爬。阴气中仿佛有亿万只钢针般的绒刺,根根刺入姜问曦的皮肤中,贪婪的吸食真气。 姜问曦的一只手渐渐也黑了起来。是因真气过体而与徒儿心脉相通,所以阴气过了过来吧。姜问曦并不慌张,反而有些释然。 收回手,姜问曦拿出一些符纸,挥手一撒,符纸纷飞,贴在门窗各处。如此,这若水阁便似有了结界,阴气不会破门而出,外界也不会知晓室内动静。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神识虽已离体,但肉体的感觉却依然能清晰感知,甚至连徒儿的这份也一并感知了。奇寒入体,透彻骨髓,时刻如亿万钢针反复刺入皮肤。这就是阴气噬体的感觉吗? 刺痛和寒冷仿佛时刻都会逼迫神识溃散。姜问曦微微凝神。姜仙凝体内同样黑雾弥漫,馄饨阴冷。姜仙凝的神识不知躲在何处,流窜的阴气嚣张霸道,不时突然窜出来偷袭姜问曦。 姜问曦挥手打散流窜的阴气。继续在黑雾里行走,寻找姜仙凝的神识。姜问曦已是地仙,六识通透并不受黑雾骚扰。只是此时四处一片黑雾茫茫,不分东西南北,不知该去向何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章新仇旧怨(1) 姜问曦的剑法自是了得,一片剑雨逼得阴狼节节败退,阴狼自知久战必败,转身就逃。姜问曦怎能放过,双腿发力,腾空飞跃,一个翻身落在阴狼面前,阴狼一愣的瞬间,姜问曦长剑已刺入阴狼头颅。阴狼一声哀嚎,对着姜问曦呲了呲牙,便慢慢消散了。姜问曦拿了阴狼的双眼,折返回去寻徒儿。 姜仙凝依然如同孩子般安睡在地上。姜问曦走上前抱起姜仙凝。轻声道:“凝儿?” 姜仙凝依然安睡状态,却似是感觉到了姜问曦,头向姜问曦怀里靠了一靠。姜仙凝的神识似是被周围阴气压制,陷入了休眠。姜问曦顺势席地而坐,把徒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袖摆裹住徒儿,用自己的神识凝聚徒儿的神识。 两团幽幽的白光在混沌的黑雾中渐渐融为一体。姜问曦用自己的神识一点点修补徒儿神识中透明的小洞。一点一点,每修好一点,徒儿的神识就殷实一点,姜问曦早已感觉不到阴气噬体的刺痛,看着徒儿越来越清晰的脸庞,竟然那些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许久,姜仙凝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双如紫色琉璃般的眼珠。姜问曦依然环着姜仙凝修补那有些散乱的神识。姜仙凝看着师尊冷骏的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微微闭着的双目,不由伸出白玉般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姜问曦的脖子,轻唤一声,“师尊。”姜问曦蓦的睁开眼睛,刚好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了。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 姜仙凝推开姜问曦,从姜问曦怀里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师尊,笑呵呵的道,“师尊,凝儿带你看看凝儿的神识。” 姜问曦微微抬眼,斜睨了一眼姜仙凝,却也站起了身,“好!” 姜仙凝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走来走去也是在一片黑雾中穿行。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的神识可算得天资不错?” 姜问曦道,“卓绝。” “师尊,若不是阴气噬体,师尊觉得凝儿的神识是什么颜色?”姜仙凝口中问着,眼神却有些诡异。 姜问曦看着徒儿,郑重的道,“凝儿心思纯净,定是洁白之色。” 姜仙凝脸上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续问道:“师尊竟如此看中凝儿吗?” 并未等到姜问曦的回答。姜仙凝继续道,“每位师尊收徒弟时,若是先看看神识,比对一下,就不会因为结了师徒缘却收了个木头而烦恼了。”语毕一双杏眼转向姜问曦,“师尊若看到凝儿的神识只有树桩那么大,怕是也要后悔收了凝儿做徒弟吧?” 姜问曦无甚表情,但回得很快,“并不会。” 姜仙凝心中有些激动,“那若凝儿的神识本就是如此如此黑暗或是混沌一片呢?” 姜仙凝回转身,同姜问曦面对着面,抬头盯着姜问曦的双眼。 姜问曦也回望着徒儿,依然淡淡的回道,“不会!” 姜仙凝并不满意如此回答,皱着眉继续问,“若是呢?” 姜问曦依然是一副坦坦荡荡,淡漠的样子,“我徒儿,便不会!”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心中有些失落,师尊的意思是,师尊的徒儿便不会是凡人或魔物,也就是说若凡人或魔物便不会是师尊的徒儿。 姜仙凝转身闷闷的继续向前走,若那禁地中锁的果真是魔气或恶念,又当如何?姜仙凝很想再问师尊“若会呢?”恐怕师尊仍然回答,“凝儿便不会。”但若真的会呢?又当如何? 姜仙凝心中扮作师尊和自己,来回的问着无结果的问题,来回的答着无结果的答案。 在雾中行走了一阵,前面姜仙凝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藤着一个墨黑色不知名的花纹,是一条禁制。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体内有些部分被封印了。凝儿不懂,师尊可懂得这是何封印?” 姜问曦上前查看一番,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禁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 姜仙凝在门前坐下,“若这锁打开了,门后依然是如此广袤的天地呢?” “那徒儿就立地登仙了。” 姜仙凝不想敢看姜问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若是魔气或恶念呢?” 姜仙凝低着头,怕师尊会说斩杀魔物的话,也怕师尊依然说不可能。 等了一会,转头,师尊却也在身畔坐了下来。 四周通透了一些,浓密的黑雾在姜仙凝身畔凝结,消散。似是被姜仙凝尽数吸纳了。 只听师尊在身旁轻轻问了句,“我徒儿,还好吗?” 姜仙凝一愣,“师尊何出此问?” 姜问曦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凝儿心思纯净如水,恐魔物最喜纯净之灵魂,还是这般广袤的仙灵神识,若是占得此地,恐是得了仙府一般。” 姜仙凝闻得此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面歪着头,紫色的双眼散发着邪魅之气,“师尊这是觉得凝儿被夺舍了?可这一片天地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灵魂,师尊打算如何呢?” 姜问曦无甚动作,但姜仙凝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旁传来。 姜仙凝银铃般笑了,“若杀了我,那这肉身可也就是个废弃的肉胎了。” 姜仙凝笑着,一翻身,一手挂着姜问曦的脖子,一手却在姜问曦衣襟处摸索。 姜问曦剑意早已化形,瞬间抵在姜仙凝颈前,“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依然笑意盈盈,手也没有停。片刻,摸了两颗阴之精华出来。拿了阴之精华姜仙凝翩然的跳开去。 “师尊以为凝儿要做什么?” 姜问曦似是有些怒意,虽然是神识,好像脸却红了。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姜问曦坐在原地,面带瘟色,并不理她。 姜仙凝看师尊并未有起身杀她之意。顿了一顿,转过身,背对着姜问曦,心想:反正也如此了,破罐子破摔吧,“师尊若寻道侣就寻凝儿吧!” 姜仙凝提着一颗心,等着师尊骂她,久久却未有回音。 姜仙凝转身,却见师尊已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姜仙凝暗叫一声不好,师尊真仙之气被这阴气蚕食太久,又用真气给自己补了半天魂魄,师尊的神识怕是要溃散。 姜仙凝顾不得许多,要先把姜问曦的神识打回体内,再做其他。 姜仙凝一把拖起姜问曦的神识向体外奔去。姜问曦的神识已有些稀薄,化的形有些透明了,拖起来也轻飘飘的。 一刻不曾耽搁的拖到天门处,姜仙凝掐个诀,一掌把姜问曦的神识打了出去。 姜问曦的神识有些飘摇,裹着一袭黑气,轻飘飘的自姜仙凝天门处飞出,一触及肉身便被吸纳入体。 姜仙凝的真身突然睁眼,依然是深紫色的瞳眸。恍惚了一瞬,噌的跳起身,打开了姜问曦按在心口处的双掌。.Ъimiξou 一切做完,姜仙凝呼出一口气,总算保住师尊神识尚未溃散。但师尊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时,同样阴气噬体,如今神识虽已归位,却仍被阴气包裹。还是要想办法把阴气吸出来。 姜仙凝把师尊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尊苍白的脸,印堂一片乌黑,心中顿觉难过。师尊一个百年地仙,竟然为了自己搞成如此模样。若大师兄知晓师尊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恐怕抽自己一百判辞也不解恨。 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师尊,想把阴气吸出来,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间,姜问曦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乌黑,却有些涣散。一手抓住姜仙凝的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师尊阴气控体,以师尊修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躲也躲不开,喊也喊不出。姜仙凝被掐的直吐舌头。 姜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第十四章地仙之境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章新仇旧怨(2)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姜若清连忙道:“有的,有的,每日里都备着,只等小师叔吃。” 转身去外面石桌上端了饭食,折返回来,奔暖阁去了。姜问曦则去月花湖洗洒一下,让他两个开心去聊。 姜若清跑到暖阁里,打开食盒。在姜仙凝鼻子下转一圈道:“小师叔,怎么样,馋了吧,若清每日都叫小师弟跑上来送饭食,想是小师叔若醒来定会想要吃喝。”语毕,一脸得意,求表扬。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正是,刑风来过几次,姜真人都闭关未出。”刑风待要说正事,却被刑岳在身后捅了又捅,刑风无奈,只得先说,“家弟刑岳,是来探看姜小仙的。家弟说与姜小仙众人是共患难的知交。定要前来探望。”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愣,道:“凝儿已无大碍,正在修养调息。”姜问曦本不想外人入若水阁,怎知姜若清两人嘻嘻哈哈声音尤其大,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姜问曦只得道:“刑三公子便去探望吧。” 刑岳谢了姜问曦,跑着去若水阁找两人聊天了。 姜问曦示意刑风坐下,两人在石凳上落座,姜问曦道:“刑少主请讲。” 刑风稍作整理,道:“姜真人可还记得那养尸之地,当年那尸坑里养着众多尸拔。如今那些尸拔悉数爬了出来,在乌木山林作祟。附近村落镇子都不堪其扰。前几日,刑风带人前去探查,发现游走的并不是尸拔,而是普通僵尸,想是还没养好就爬出来了。” 姜问曦也有些疑惑,“确是那养尸地的干尸爬出来的?” 刑风点头:“千真万确,刑风亲自去尸坑看过,里面干尸都不见了,尸坑的阴气也没了。” 姜问曦点头,“若是尸坑没了阴气,自是养不住那些干尸了,干尸跑出来实属应当。” 刑风继续说道,“本来几个僵尸,刑家还是不放在眼中的。于是刑风带弟子去铲除僵尸。谁知,才入乌木山林不久,僵尸也还没除得几个,便遇到那只阴虎。那阴虎也就罢了,我众人与之战个平手。谁知,不知哪里跳出一个满头包着白布条的东西,阴气甚众,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尸鬼。那东西甚是古怪一招一式都很诡异,刑风从未见过如此功法,不知是何方神圣。连伤我弟子数人。刑风不敢恋战折损弟子性命,便带弟子们撤了回来。前几日与姜掌门商量过,因此事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需请示姜真人示下再做定夺。” 姜问曦道,“阴气甚重,功法诡异,无非妖族,魔族,鬼族之人。如今这三族暗中勾结密谋,不知在作何打算。彼时阴脉亦不知为谁所破。那阴虎去之有向,也不知是投奔了谁家。如今五峰六族养尊处优时日已久,若真有异族挑起战争,恐怕未必有百年前的斗志。”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听闻刑少主与魔族魑离交好。魑离一向不与人间作对,刑少主可否托魑离打探一番?” 刑风听姜问曦如此说,知姜问曦逢魔必诛,忙站起身,道:“姜真人误会了,清月君曾有恩于刑风,刑风性命亦是清月君救下。刑风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与魔族深交。” 姜问曦点点头,微叹口气,道:“此时也不便计较许多了。刑少主若能行此道便打探一下吧。” 刑风点头称是。又聊些山下其他魔物。约了三日后乌木山林探查。 刑风便要下山去了。谁知刑岳聊的正酣,不愿走。刑风知姜真人不喜外人入若水阁,不是被缠的没办法,刑风怎会带这个话痨上青云峰。此时刑岳却不想走,几个眼刀丢过去,刑岳都假装看不见。只在暖阁边垂手而立,就是不走。姜若清也站在旁边不敢讲话。一屋五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刑风一直抬眼瞪刑岳,谁知刑岳偏就是低着头不看他。 站了许久,姜问曦无奈,“刑少主先行回去吧,他几人玩够了自当回去了。” 刑风也只好行了个礼,独自下山去了。 余下几人,姜仙凝靠在床上,刑岳,姜若清站在床边,姜问曦站在屋正中。姜问曦不想讲话,其余三人不敢讲话。屋中四人寂静无声,可清楚听到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问曦见三人不敢言语,便步出若水阁,坐在门外石凳上看书。不多时,屋内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问曦微微摇头,便继续俯首看书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章我即为魔(1)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的:“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凝儿休要胡言乱语。” 姜仙凝歪头偷偷瞧瞧师尊。师尊虽是责怪自己,嘴角却似挂着一丝笑意。姜仙凝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脚,姜问曦便驾起云奔乌木山林同刑风汇合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章我即为魔(2) 此后,姜仙凝一心修炼,日练气息吐纳,夜练剑法修为。姜问曦看的欣喜,便也日夜陪着徒弟,指导教化。 姜仙凝天资极好,短短数月便能化气了。小竹剑发着悠悠的白光,一身白色道衣,宛若一只细纱织就的蝴蝶,在月下翩然飞舞。 姜问曦看到徒儿如此长进,微微点头。殊不知,姜仙凝夜以继日的修炼,实则是惦记着无极洞里的尸拔。上山这些年除了跟师尊修心养性,就只能见见若清师侄了。别说外出历练,除妖降魔,就是前殿竹林也就只见了那一次。姜仙凝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看看那尸拔才甘心,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呢。 这日若清师侄又来送饭,小师叔此时没有修炼,竟然在那摆弄花草,这些花草是之前他们在竹林里采的,小师叔重新培育。如今已星星点点露出了一些新芽。 姜若清笑呵呵的在姜仙凝身边蹲下,“小师叔,今日怎的不用功啦?” 姜仙凝转头看是姜若清,神秘的一笑,“师侄,我正等你。” “小师叔有事便吩咐。” “无甚吩咐,只是想问你关于那尸拔。” 姜若清突然苦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尸拔呢?真的不能带你去,若真是闯了祸,你师侄可要被赶下山了。”姜仙凝转了转眼珠道,“你只管给我讲故事,我不去,我只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想听听而已。” 姜若清便把当年捉尸拔的事又讲了一遍,姜仙凝听的仔细。画符这事,姜仙凝看一遍就记得住,师尊已教的很多了,只是一些符篆需要大量灵气,还是要看修为的。姜仙凝寻思着哪天寻了师尊的仙牌,偷偷去看一眼尸拔。 姜若清怕她总忘不了尸拔,岔开了话题,“小师叔,今天你能见个新鲜人来,这人对人间江湖甚是了解,小师叔一定欢喜,他有好多故事。” 姜仙凝听了高兴,“真的吗?是谁?要来青云峰吗?” “是呀,这位每次来都是上青云峰找师祖切磋的。本该先来青云峰拜见师祖的,今日是有正事在跟我师尊谈,谈过大约就要过来了。” “他经常来吗?这些年,我却未曾见过。” “确是多年未曾来了。说是为了今日正事追查了许久,少顷许是还要和师祖商量。” “若清师侄,快给我讲讲这位。竟然也有人能跟师尊聊的来。” “小师叔,不是是别人跟师祖聊不来。是师祖不爱搭理闲杂人等,惜字如金。我看师祖也就对你笑过。” 姜仙凝听了开心,咯咯的笑了两声。 姜若清继续说,“这位是人间宣武楼的少宗主,姓刑名风字战炎,这宣武楼的老宗主早已云游四方颐养天年去了。这刑少宗主才而立之年就把宣武楼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乃是人间第一大以武修仙之门,门下众多为皇家效力之能人。刑家出名的是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当今人间江湖闻刑家三虎无不竖大拇指。” “刑家三虎?” “嗯,刑风还有两个弟弟刑川,刑岳(字岑凌)。并称刑家三虎。虽称三虎,可是这刑家三兄弟却各个形容不同。刑风温文尔雅,刑川刚正不阿,刑岳外表放荡不羁却心思缜密。刑风最是仰慕师祖,经常上山来切磋武艺。一些江湖之事也经常来请教师祖。”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以后他来了我跟他切磋也是极好的。” 姜若清撇撇嘴,斜睨着姜仙凝,“小师叔,虽然你九岁结丹,我等甚是倾慕,但你要跟刑少宗主切磋,恐怕……还尚须时日吧!” 姜仙凝一听就瞪了眼睛,“管他什么蛇蝎虎豹,今日我打不过,日后一定打败他,也不看看我师尊是何等人也,哼!” 姜若清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岔开话题,“小师叔,你育的花真是稀奇,我从未见过。这本领好像师祖也不会,是你自己创的?” 姜仙凝笑了起来,“这你说对了,就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美吧?” “美则美矣,只是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只是用来看着漂亮,恐怕……” “这个我也想过了,之前只是每日采一朵放在师尊桌边给师尊看个稀奇。后来我也觉得无甚稀奇的,只是好看。然后我把白兰花,一抹香和野菊育成一株,可以清神养心还赏心悦目。”姜仙凝一脸神气,“怎么样?以后我还想育些养气补血的花,我还想给师尊育个最美的品种。” 姜若清竖起大拇指,“这个果真厉害,小师叔也赐我一株吧。我也回去炫耀炫耀。” 姜仙凝笑的前仰后合,“若清师侄,仙山上忌嗔忌妒,忌骄淫奢靡,你拿朵花炫耀,肯定被大师兄骂。你还是这里闻够了回去吧。再说,我这是给师尊种的。”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师尊看书的位置,窗是撑开的,刚好姜问曦也正看着她。姜仙凝冲师尊甜甜的笑了笑,又跟姜若清聊了起来。 谈笑间有一人急急走上山来,一身青衣,温文儒雅,眉宇间透着干练果决,来人正是刑战炎。 姜若清起身施礼,唤声刑少主,便下山去了。姜仙凝也施了一礼,引刑战炎去若水阁。刑战炎先是一愣,才跟着姜仙凝行了去。 行得若水阁门前,姜仙凝拱手叫道,“师尊,刑少主来了。”片刻,才推门请刑风进去。 刑风进去,行了礼,唤了声“姜真人”。姜问曦也微微欠身还了礼。示意刑风在对面落座。 姜仙凝见两人相对坐好,便跑去泡茶。片刻,姜仙凝端着两杯茶水奉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仙凝亲自育的花泡的,可以提神醒脑,师尊和刑少主尝尝味道。” 刑风打开茶盖,里面粉色的茶汤分外妖娆,茶面上飘着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清香的味道盈满鼻腔,刑风啜了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清凉温润,不禁赞道,“这茶甚好。” 姜仙凝看师尊也点了头,才满意的挪到师尊身后去站着。 刑风放下茶盏,看了看姜仙凝道,“这位是真人的弟子?”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上前行礼道,“仙凝见过刑少主。” 刑战炎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小仙长可不要行这么大礼,论起辈分来,家父还要尊姜仙师一声真人,我还要低小仙长一辈呢。” 姜仙凝笑到,“刑少主还是就叫仙凝名讳吧,难不成刑少主还要跟若清师侄一样叫我小师叔吗?”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得无礼,去外面玩吧。”.Ъimiξou 姜仙凝道声“是”,跑到门口,暗戳戳躲在门边听里面说什么。 刑战炎客套一番夸了姜仙凝,然后言归正传。 “真人可知风这些年都未上得山来,一直在追查何事?” 不用姜问曦回答,刑战炎继续说道,“前些年乌木山林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尸拔,在附近村落祸害百姓。一些道长,术士赶去除了,可是村里的人不但没活,反而很多人中了阴毒,有的变了活阴尸,四处撕咬。附近村落大多村民都逃难去了。如今乌木山林附近一片荒凉。” 刑战炎喝了一口花茶,继续道,“官府派贴来请我们家帮忙查看,这一查还真查了不少东西。乌木山林里竟然有个尸坑,是个极阴之地,布了阵法,里面有很多尸体养着,尸拔就是这里来的。跟着这养尸坑继续查,竟然追出了魔族。” 姜问曦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哦?”了一声。 “现在的魔君魖魓”刑战炎继续道,“真人也晓得,是刺杀了原魔君篡位来的,那原魔君要魔族修正魔息,不骚扰人间,结果被妖族鄙视,一直和妖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这魖魓篡位之后却和妖族交好起来。如今更是联合了妖族和鬼族,说是要寻找魔族丢失的御魔符。据说,那御魔符是魔族圣令,魖魓篡位的时候被一个下等半魔人带到人间来了。魔族恐怕不久就要来祸害人间吧。真人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未雨绸缪?” 姜问曦淡然道,“魔族既然还无动作,我们也不好先发制人,毕竟挑起三界大战只能生灵涂炭危害人间。还是暗中观察阻挠就好。” “风也是如此想。所以暗中跟踪追查,前几日竟然捉到了魔族的清月君魑离。” 姜问曦突然皱了下眉若有所思,道,“竟然捉到他?” “风也觉得稀奇,竟然捉住魔族战神清月君。不过这魑离跟魖魓一向不和,魖魓篡位时魑离正在跟妖族厮杀,回宫却发现换了天。魑离以一己之力也无力回天。兀自回了清月宫日日借酒消愁。魖魓刚好不想见他,便好酒好肉把魑离软禁在清月宫,魑离去一次魑月堂就给魖魓填一次堵,据说那日刚刚和魖魓闹了一通,喝的酩酊大醉,刚晃到人间就被我捉住了。他倒也不反抗,问什么答什么。他说魖魓却要攻打人间,一是为了寻找御魔符,另外魑离说前魔君有位少主,当年逃往人间,魖魓是想寻得他而除之。所以魔族必是会攻打人间的。” 姜问曦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魑离的话也不可尽信,此若实为一劫,恐难躲避,顺其自然吧。只是勿要松懈,以不变应万变。” 刑风点头称是,“魑离虽长得极其妖媚,但却没听说做过恶,不过魔族也终归是魔族。唉!不然我还是想跟他切磋切磋的。” 刑风满是怜惜,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真人,听说多年前真人捉了一只尸拔,现今如何了?” 姜问曦道,“如今这许多年阴气散了大半,只是这关起来时日太久,若那养尸坑里尸拔都出来,我这无极洞也是关不下的。或许可以寻个极阳之地化解尸拔的阴气。刑少主可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说罢起身引刑风往无极洞方向去了。 姜仙凝听到尸拔,早就惦记的心痒,看师尊和刑风要去无极洞,便跑出来拉着姜问曦,“师尊带凝儿一起去吧。” 姜问曦拍拍姜仙凝的头,“凝儿在这等为师吧,那尸拔阴气太重,凝儿去了恐有危险。” 姜仙凝点点头。但她怎能丢了这次机会,偷偷跟着两人也跑去了无极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一章一统魔域(1) 一晃数年,魔族尸拔都一直并未有何举动。如今十六岁的姜仙凝,俨然是个小仙模样,像模像样的走在登云阶上,听着小辈们的议论,还是挺受用的。ъimiioμ 姜仙凝如今的修为,已抵得上人间仙师了,更是炼得一手好丹,自己种的仙草炼制的凝心丹凝气丹凝神丹,更是山上小辈们求之不得的,经常拿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换颗丹药。 这剑也是师尊亲手打造的。师尊还赐名“凝仙”。师尊打造的宝剑,法器,那可是众人求而不得的。 姜仙凝越想越美,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如今陪刑战炎切磋的多的,果真是自己。刑战炎为人跟师尊一样,老成持重,一派仙风道骨。众弟子下山历练时,大多都由刑战炎带着,帮他做些家族任务,之后还能在人间玩耍一番,吃些好吃的,弟子们都甚是开心。只是如若大师兄跟着,就会大煞风景,任务难做,还得清心寡欲,任务完成立时回山。 如今刑战炎又在山上布任务来了,只希望大师兄不去就好了。 一边想着,已经走进了登仙阁。众弟子见姜仙凝走进来,齐齐躬身施礼,唤声“小师叔”。 姜仙凝点点头,见姜天云竟然也在,不情愿的施了个礼,叫了声“大师兄”。 姜仙凝虽有座位,但她愿意挤在小师侄一堆,挨着姜若清站在一旁。姜天云一向不喜这个师弟,仗着自己辈分高一向不守规矩。她在山上时,一有时间就骚扰弟子们练功。如今她能下山了,越发的带着弟子们学会吃喝玩乐了。虽然有些本事,练的些稀奇丹药,但还要拿物件去换。最可气的是,如今她修为猛进,不讲理还惹不起。要不是师叔叮嘱了不能忤逆他,否则他这师兄也是当不痛快的。姜天云懒得管她,免得又惹来她一通口舌,任她去站着玩。转身跟刑战炎谈任务。 姜仙凝挨着姜若清站好,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道,“若清师侄,看样子这次‘老古板’这是又要去了?” 姜若清瞥瞥师傅,偷偷的说:“听说这次任务好像挺凶险,有可能不是游魂散妖,可能会碰到鬼族或魔族。” 姜仙凝只觉得稀奇,“那不是很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师侄你可曾见过?” 姜若清摇摇头,“我也是未曾得见的,从前的魔君据说不叨扰人间,只跟妖族打,鬼族的首领百年前被封在了异魔山,那时候师祖都还小呢!你来山上那年,听说换了魔君要联合妖族鬼族攻打人间,但是这许多年却未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记得的也都是平和的三界。” “师尊和大师兄都是逢魔必诛,但若这三界一直平和,那异族也不过是异族,为何又一定要诛杀呢?” 姜若清想了想说:“师尊说,魔鬼妖三族都是以阴邪之气修炼,终归心性难控,心术不正。” “仙凝还是不懂,何为正,何为邪?若只以阴邪之气修炼,并不骚扰三界不无辜杀生,那又为何是邪?只因修炼方法不同吗?” “异族总是有枉杀无辜的吧!” “人间仙界也有枉杀无辜之人,但也并未因此就把人间和仙界叫做邪呀!” 姜若清虽讲不出更多道理,但从小师尊说异族都是邪魔外道,祸害人间,已经深入心中,“反正,修仙之人就是护卫人间,降妖除魔,才能登得仙界,小师叔你不要对异族胡乱心存同情,异族最善蛊惑人心智。师尊说曾经人界一位修佛的大师因为同情一个魔,救了他藏在殿中给他养伤,谁知仇家追来之时,那个魔竟然亲手挖了大师的佛心莲花,大师不要说成佛了,连普通小沙弥都不如了。” 姜仙凝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大师恐怕伤心至极了。” 姜若清也叹了一声,“所以,以邪修炼之人必定为邪呢。” 姜仙凝还想说什么。前面姜天云咳了两声,下面立时肃静了。 姜天云站起来道,“此次任务在青阳道小君观,那个废弃的道观附近,出现了一些阴尸和魈鬼。阴尸可由魔族控制,魈鬼是鬼族。此次出去恐怕遭遇魔族或鬼族,所以修为不够的就不要出去,人也不要多动作越小越好,除了邪祟立刻回来。”姜天云指了指四个得意弟子,“你们四个,再带十个人就够了,戌时出发,,其他人等信号再行动吧。” 姜若清几人躬身称是。姜仙凝也跟着跳了出来,“大师兄,我跟着谁?” 姜天云不愿意带着她碍眼,“师弟,此番恐怕凶险,你还是在山上吧。” 姜仙凝瞪了眼,冷哼一声道,“哼,大师兄,若论修为,你也未必就比我高,为何你去得,我却去不得?” 这话倒是不假,姜仙凝如今的修为不好说比姜天云低多少。论修为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只得道,“师弟若不怕凶险便去吧。” 姜仙凝抬了抬手,就算行了礼,便跟着姜若清一行去收拾了。 姜仙凝全部家当就是一把凝仙剑和怀里揣着的符篆。师侄们要拿的比较多,阵旗,符篆,铜钱线,锁魂丝……零零总总一大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皮。 大家都未曾见过异族外类,心中很是期待,即怕又欢喜,东西一收拾好全都挤到连廊上聊了起来。 姜若静道,“此去若真的碰到魔族或鬼族,不知是福是祸。” 姜若清道,“大抵也碰不到魔君,来个小魔什么的,怕他作甚。不过听说魔族之人都长得妖媚,我倒是想看看。” 姜若诚道,“师兄,你难不成还想去寻道侣吗?” 姜若清一听,急得结巴了,“你,你,我,我,寻什么道侣,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而已。” 姜若怀说:“大师兄,你不是说小师叔若是换了女装当是天下最美了吗?魔族纵也美不过小师叔。对吧!”说完姜若怀看看姜仙凝,讨好的笑着。 姜仙凝晓得师侄们逗她开心,摸了一颗聚气丹扔给姜若怀,“若怀师侄,碰到厉害的人物就吃下去,聚气的。” 姜若清一看,也凑了过来,“小师叔,这说你最美是我说的,也给我一颗吧!” 姜仙凝撇撇嘴,“你呀。你还是问你的妖媚去要吧。”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几个师侄插科打诨的闹了半晌,眼看天色渐暗,众人正正衣冠奔大堂去了。 姜天云和刑战炎在大堂侯着,检查了备下的东西,便带着一众人等下山去了,刑战炎不能御剑,便带着几个门人骑马先行。 姜天云到得山门,又交代一番,安排好四方山门的看护弟子,半山的太公庙也检查叮嘱一番,才带着众人御剑而去了。 飞了两个时辰,飞至小君观附近便感觉凉意习习,整个道观附近都雾蒙蒙一片。看不清状况,姜天云早早带弟子飞身落地。众人徒步向小君观走去,此处白雾迷蒙一片枉然,小君观周围种着一些白杨,迷雾中百米外杨树上的眼睛竟然好似一个个魔物肆意窥探。姜天云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进入了白杨林。白杨树参天耸立,叶茂枝繁,遮天蔽日。此时阴气笼罩,更显得林内鬼气森森,偶尔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枯骨。姜仙凝虽平日里刁蛮不饶人,但也不是临阵唐突之人,进入林中被一片阴气包裹,四周视线模糊不清,姜仙凝右手拇指按在剑簧上,轻轻走近姜天云,“大师兄,此处阴气甚众,迷雾缭绕,恐进去不容易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刑少主?” 姜天云道:“无碍,刑少主骑马,来的也快,我在入口处留了指路符,若真找不到,就在小君观汇合。” 姜仙凝暗想,大师兄平日里看着婆婆妈妈,如今看来却是仔细。这些细节都想的周周道道,跟他出来倒也心安。平日里还是自己过于玩略,才总是觉得他束手束脚,迂腐的很吧。 如此想着,姜仙凝慢慢走到众人身后,若如此想,自己论修为论辈分,也该保护这些师侄,姜仙凝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像了些师尊,有点开心。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二章一统魔域(2)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筆瞇樓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掌门,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掌门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掌门!”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三章一统魔域(2)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第九章姜衍此人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四章一统魔域(4)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五章不相为谋(1)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第十章五峰六族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六章不相为谋(2)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道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刑风低头不语,恐怕当年刑家老祖也是参与了逼丹的。 姜仙凝的心如刀剜般阵阵刺痛,突然站起身,跑出殿外,御剑奔青云峰去了。 众人心中也都涩索抑郁,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到底孰为佛孰为魔? 第十一章缥缈论法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筆蒾樓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七章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Ъimiξou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济云仙姑道,“赵道长,我济云虽只修得几十年道法,算不得得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娃娃去犯险,自己却偷得清闲。” 赵老道道:“那仙姑说个好法,贫道也愿犯险。”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小道虽无好法,也不会送他人性命求平安。” 赵老道冷笑一声,“哼,大话说来好听。” “你……”济云仙姑见赵老道不讲理,便也坐下懒得理论。 姜天云少不得又要劝解一番,打些圆场。 一众人闹哄哄论不出什么办法治得了阴脉,只得约个时间,每家制阴化阴之术都试一试。 姜天云看看差不多也得不出更多结果,便说道,“诸位都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青阳道汇合。到时我缥缈会制些‘昭路符’发于大家带在身上。那小君观前的杨树林是个阴阵,一入去便陷入阵中,少不得有人掉到阵眼里,出来不得。为怕打草惊蛇,我师叔并未破了此阵,只是在阵眼处布了化阴阵,使其不能吸纳阴气。那阴脉便也不能补给阴气,逸漏的阴气也被化阴阵散了。只出不入,希望也能破些阴脉吧。入林之前,我等一定配好昭路符,一同行动,莫要胡走乱闯,引得魔族知晓。” 众人皆点头称是,又谈些除妖破阴的术法,交流些建议。 这边厢姜若清,姜若静拖着姜仙凝到得殿外。两人依旧一人抱着腰一人拖着胳膊。 姜仙凝身子抖了抖,说:“你俩放开吧,一直捉着我做甚!”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可不要胡闹,这五峰六族的要职都在,你若真打起来,可不是去山下庙里跪香这般简单。刚才师尊都要点你哑穴呢。” 姜仙凝道:“你放开吧,出都出来了,我不进去闹便是。” 姜若清依然抱着,道:“当真?” 姜仙凝道:“当真!” 姜若清还是有些迟疑,但力道松了些,姜仙凝突然发力,甩开姜若静,又抖了下腰,弹开了姜若清。飞身站在殿前台阶上,插着腰道,“你不放手,我还当真出不来吗?” 姜若清还想上来捉住姜仙凝,均被姜仙凝贴着手指闪开了。姜若清着急,跺着脚说:“小师叔,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去闹了嘛,你别跑,你别跑了。” 姜仙凝笑呵呵的,只贴着姜若清闪躲,让他抓不着,姜若清则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章法乱抓一气,姜若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动手。 打闹了许久,姜若清累的直喘气,“小师叔,你别跑了。” 姜仙凝哈哈的笑着,“你别追了!” 姜若清道,“我不追,你就进去了。” 姜若静在旁边插言道:“大师兄,你追了半天没追上,小师叔若真想进去早就进去了。” 姜若清想想,自己也是愚的可以,自己累个半死,一直只在殿前台阶上来回跑。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师叔,你休要耍弄若清。” 姜仙凝也在姜若清身旁坐下,一手搭在姜若清肩上道:“若清师侄,你就这样怕‘老古板’吗?” 姜若清佯装生气,甩了甩肩膀,并未甩掉姜仙凝的手,便气鼓鼓的歪着头。 姜若静站在二人身后打圆场:“怕是只有小师叔不怕我家师尊吧,看你在庙里跪香跪的却也很自在。” 姜仙凝道:“你师尊这人,也无甚新意,来来回回就是跪香。怕他做甚。” …… 三人在外面无事闲聊,偶尔打打闹闹。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几位小仙师好雅兴呀!” 三人转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第十二章镇阴之法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好雅兴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八章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筆瞇樓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十九章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我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宗掌门。 语毕,四象宗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宗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宗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宗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章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此时赵老道站了出来:“贫道来从内部化一化看。”语毕,乾坤褡裢里摸出一把丹药,顺着阴脉的破洞塞了进去。这丹药红彤彤的,看似是至阳之物,一入阴脉便噼啪炸开。地上阴脉顿时好像一条被刺了一剑的蛇,忽然滚滚翻腾起来,一团团的阴气混合着灼烧的味道,从破口处挤出。这些阴气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众人各拿起符篆,宝剑,八卦乾坤镜等武器,吸纳化解这些要逃走的阴气。赵老道还在不断的塞些丹药进去,那阴脉扭动更甚,众人也杀得更起劲了。 姜仙凝站在观门口,心想:“假如这阴脉可从内部化解,我打个阵法进去,催出一些阴脉,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来几次,许是能把阴脉消灭了。” 想到此,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你看这老道能坚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动静不小,想是能坚持不少时候吧,不过要想除掉阴脉怕还是不行的。” 姜仙凝点点头,“等下老道要是坚持不住了,我就打个阵法进到阴脉,逼些阴气出来,你叫大师兄带你们布阵困住阴气,现在人多,一起发力应该可以控制阴气。” 姜若清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小师叔,你可有把握。”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指指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初次试,若清师侄是不信我?” 姜若清有点闷闷的道:“那到不是,小师叔的法力自是不能小嘘。只是……你看济云仙姑都差点阴气噬体。若清只是担心小师叔,若是有些什么,怎么跟师祖交待呢。” 姜仙凝微微笑着:“我还以为若清师侄还是有情有义的,原来是怕跟我师尊交代不了……” 姜若清忙摆手:“若清不是这个意思,哎!”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如今这么功力深厚的掌门长老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还想吃你烤的红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况他们若都试过,还是不能对付这阴脉的话,怕是也会叫我去吸阴气的。我若不去他们便会要我师尊献丹。仙凝说过,从此后仙凝要护着师尊,绝不能容他们去逼迫师尊。与其他们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对付阴脉。” “小师叔,若是师祖知晓,是绝不会让小师叔犯险的。师祖最疼的就是小师叔了。”姜若清有些着急。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说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说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的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小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说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说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小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天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天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天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小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听说这小仙号称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小也就罢了,我小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Ъimiξou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雾星星点点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小阵,旗子虽小威力却不小,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天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小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小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小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说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说,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小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一章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说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说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天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 第十三章阴气噬体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直接飞回青云峰,众人不敢跟随,便都聚到登仙阁去了。只有姜若清时常上得山来,姜天云便着姜若清跟着上青云峰看有否需要帮忙。 不知这是第几次,姜问曦抱着受伤的徒儿回若水阁。一晃十几年,仿佛每次只要在这若水阁里,终有一天,徒儿会欢脱的醒来,抱着姜问曦的脖子叫师尊。 姜仙凝如今黑的通透。糯米什么的也无需再用。姜问曦并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除却徒儿身上的阴气。如此深重的阴气好比另一条阴脉,只是这阴脉却不能用阵法符篆除却。 姜问曦一直扣着姜仙凝手腕的脉门,姜仙凝虽然此时人事不省,毫无生人特征,但心跳脉息竟然与常人丝毫无异,徒儿的心脉轻柔的有规律的在姜问曦指尖跳动。姜问曦略感安心,至少目前是无性命之忧的。 姜问曦想起上次徒儿吸了尸拔的阴气,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踪迹全无,而后竟然晋级了。想到此,姜问曦集一缕真气在指尖,点在姜仙凝眉心,真气入体的瞬间,一团黑气蓦的缠上姜问曦的手,仿佛有灵性的蔓草一般随姜问曦的手而摇摆缠绕,慢慢向上爬。阴气中仿佛有亿万只钢针般的绒刺,根根刺入姜问曦的皮肤中,贪婪的吸食真气。 姜问曦的一只手渐渐也黑了起来。是因真气过体而与徒儿心脉相通,所以阴气过了过来吧。姜问曦并不慌张,反而有些释然。 收回手,姜问曦拿出一些符纸,挥手一撒,符纸纷飞,贴在门窗各处。如此,这若水阁便似有了结界,阴气不会破门而出,外界也不会知晓室内动静。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神识虽已离体,但肉体的感觉却依然能清晰感知,甚至连徒儿的这份也一并感知了。奇寒入体,透彻骨髓,时刻如亿万钢针反复刺入皮肤。这就是阴气噬体的感觉吗? 刺痛和寒冷仿佛时刻都会逼迫神识溃散。姜问曦微微凝神。姜仙凝体内同样黑雾弥漫,馄饨阴冷。姜仙凝的神识不知躲在何处,流窜的阴气嚣张霸道,不时突然窜出来偷袭姜问曦。 姜问曦挥手打散流窜的阴气。继续在黑雾里行走,寻找姜仙凝的神识。姜问曦已是地仙,六识通透并不受黑雾骚扰。只是此时四处一片黑雾茫茫,不分东西南北,不知该去向何处。 胡乱在黑雾中行走,许久即未见边际也不见姜仙凝。姜问曦感叹徒儿的神识广袤。若这大片黑雾皆为真仙之气,恐怕是会立地登仙了。 寻思中,姜问曦看到远处有些微微的光亮。心中一阵微颤,姜问曦奔着那点微光走去。 果真,这微弱的白光是徒儿的神识,此时的姜仙凝只着中衣,蜷缩在地上。即便是神识状态的姜问曦依然观戴中正,衣袜整齐。如今只着中衣的姜仙凝却是一派闲散慵懒的样子。乌黑光亮的青丝散落一地,微微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一派安宁祥和,仿佛正在甜蜜的梦中。 姜问曦上前,想抱起姜仙凝。手还未触及,便从姜仙凝身后腾起一团浓重的黑气。质地厚密,定已化形。 姜问曦没看清扑来的是什么,此时神识状态没有正英,只得以真神化剑,奔那团黑雾刺去。 刺出仓促,并未刺中。黑气落地的一瞬,姜问曦看清了,竟是只化形的阴狼。阴狼呲着乌黑的牙齿,一双眼睛黑亮如曜石一般,这是阴之精华。 阴狼稍一躬身,腾空飞扑而来。姜问曦侧身闪躲,但此时神识状态,身体飘摇,落地时有些不稳,险些滑倒。阴狼却抓紧时机反扑过来,姜问曦轻点地面再次闪避,却躲的慢了半拍,被阴狼扯去一块袖口。此时衣衫皆为神识所化,阴狼撕去的便是一块神识。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自袖口袭来。姜问曦稳了稳身形,怕阴狼再次扑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 姜问曦的剑法自是了得,一片剑雨逼得阴狼节节败退,阴狼自知久战必败,转身就逃。姜问曦怎能放过,双腿发力,腾空飞跃,一个翻身落在阴狼面前,阴狼一愣的瞬间,姜问曦长剑已刺入阴狼头颅。阴狼一声哀嚎,对着姜问曦呲了呲牙,便慢慢消散了。姜问曦拿了阴狼的双眼,折返回去寻徒儿。 姜仙凝依然如同孩子般安睡在地上。姜问曦走上前抱起姜仙凝。轻声道:“凝儿?” 姜仙凝依然安睡状态,却似是感觉到了姜问曦,头向姜问曦怀里靠了一靠。姜仙凝的神识似是被周围阴气压制,陷入了休眠。姜问曦顺势席地而坐,把徒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袖摆裹住徒儿,用自己的神识凝聚徒儿的神识。 两团幽幽的白光在混沌的黑雾中渐渐融为一体。姜问曦用自己的神识一点点修补徒儿神识中透明的小洞。一点一点,每修好一点,徒儿的神识就殷实一点,姜问曦早已感觉不到阴气噬体的刺痛,看着徒儿越来越清晰的脸庞,竟然那些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许久,姜仙凝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双如紫色琉璃般的眼珠。姜问曦依然环着姜仙凝修补那有些散乱的神识。姜仙凝看着师尊冷骏的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微微闭着的双目,不由伸出白玉般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姜问曦的脖子,轻唤一声,“师尊。”姜问曦蓦的睁开眼睛,刚好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了。.Ъimiξou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 姜仙凝推开姜问曦,从姜问曦怀里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师尊,笑呵呵的道,“师尊,凝儿带你看看凝儿的神识。” 姜问曦微微抬眼,斜睨了一眼姜仙凝,却也站起了身,“好!” 姜仙凝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走来走去也是在一片黑雾中穿行。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的神识可算得天资不错?” 姜问曦道,“卓绝。” “师尊,若不是阴气噬体,师尊觉得凝儿的神识是什么颜色?”姜仙凝口中问着,眼神却有些诡异。 姜问曦看着徒儿,郑重的道,“凝儿心思纯净,定是洁白之色。” 姜仙凝脸上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续问道:“师尊竟如此看中凝儿吗?” 并未等到姜问曦的回答。姜仙凝继续道,“每位师尊收徒弟时,若是先看看神识,比对一下,就不会因为结了师徒缘却收了个木头而烦恼了。”语毕一双杏眼转向姜问曦,“师尊若看到凝儿的神识只有树桩那么大,怕是也要后悔收了凝儿做徒弟吧?” 姜问曦无甚表情,但回得很快,“并不会。” 姜仙凝心中有些激动,“那若凝儿的神识本就是如此如此黑暗或是混沌一片呢?” 姜仙凝回转身,同姜问曦面对着面,抬头盯着姜问曦的双眼。 姜问曦也回望着徒儿,依然淡淡的回道,“不会!” 姜仙凝并不满意如此回答,皱着眉继续问,“若是呢?” 姜问曦依然是一副坦坦荡荡,淡漠的样子,“我徒儿,便不会!”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心中有些失落,师尊的意思是,师尊的徒儿便不会是凡人或魔物,也就是说若凡人或魔物便不会是师尊的徒儿。 姜仙凝转身闷闷的继续向前走,若那禁地中锁的果真是魔气或恶念,又当如何?姜仙凝很想再问师尊“若会呢?”恐怕师尊仍然回答,“凝儿便不会。”但若真的会呢?又当如何? 姜仙凝心中扮作师尊和自己,来回的问着无结果的问题,来回的答着无结果的答案。 在雾中行走了一阵,前面姜仙凝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藤着一个墨黑色不知名的花纹,是一条禁制。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体内有些部分被封印了。凝儿不懂,师尊可懂得这是何封印?” 姜问曦上前查看一番,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禁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 姜仙凝在门前坐下,“若这锁打开了,门后依然是如此广袤的天地呢?” “那徒儿就立地登仙了。” 姜仙凝不想敢看姜问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若是魔气或恶念呢?” 姜仙凝低着头,怕师尊会说斩杀魔物的话,也怕师尊依然说不可能。 等了一会,转头,师尊却也在身畔坐了下来。 四周通透了一些,浓密的黑雾在姜仙凝身畔凝结,消散。似是被姜仙凝尽数吸纳了。 只听师尊在身旁轻轻问了句,“我徒儿,还好吗?” 姜仙凝一愣,“师尊何出此问?” 姜问曦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凝儿心思纯净如水,恐魔物最喜纯净之灵魂,还是这般广袤的仙灵神识,若是占得此地,恐是得了仙府一般。” 姜仙凝闻得此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面歪着头,紫色的双眼散发着邪魅之气,“师尊这是觉得凝儿被夺舍了?可这一片天地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灵魂,师尊打算如何呢?” 姜问曦无甚动作,但姜仙凝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旁传来。 姜仙凝银铃般笑了,“若杀了我,那这肉身可也就是个废弃的肉胎了。” 姜仙凝笑着,一翻身,一手挂着姜问曦的脖子,一手却在姜问曦衣襟处摸索。 姜问曦剑意早已化形,瞬间抵在姜仙凝颈前,“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依然笑意盈盈,手也没有停。片刻,摸了两颗阴之精华出来。拿了阴之精华姜仙凝翩然的跳开去。 “师尊以为凝儿要做什么?” 姜问曦似是有些怒意,虽然是神识,好像脸却红了。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二章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姜问曦坐在原地,面带瘟色,并不理她。 姜仙凝看师尊并未有起身杀她之意。顿了一顿,转过身,背对着姜问曦,心想:反正也如此了,破罐子破摔吧,“师尊若寻道侣就寻凝儿吧!” 姜仙凝提着一颗心,等着师尊骂她,久久却未有回音。 姜仙凝转身,却见师尊已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姜仙凝暗叫一声不好,师尊真仙之气被这阴气蚕食太久,又用真气给自己补了半天魂魄,师尊的神识怕是要溃散。 姜仙凝顾不得许多,要先把姜问曦的神识打回体内,再做其他。 姜仙凝一把拖起姜问曦的神识向体外奔去。姜问曦的神识已有些稀薄,化的形有些透明了,拖起来也轻飘飘的。 一刻不曾耽搁的拖到天门处,姜仙凝掐个诀,一掌把姜问曦的神识打了出去。 姜问曦的神识有些飘摇,裹着一袭黑气,轻飘飘的自姜仙凝天门处飞出,一触及肉身便被吸纳入体。 姜仙凝的真身突然睁眼,依然是深紫色的瞳眸。恍惚了一瞬,噌的跳起身,打开了姜问曦按在心口处的双掌。 一切做完,姜仙凝呼出一口气,总算保住师尊神识尚未溃散。但师尊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时,同样阴气噬体,如今神识虽已归位,却仍被阴气包裹。还是要想办法把阴气吸出来。 姜仙凝把师尊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尊苍白的脸,印堂一片乌黑,心中顿觉难过。师尊一个百年地仙,竟然为了自己搞成如此模样。若大师兄知晓师尊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恐怕抽自己一百判辞也不解恨。 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师尊,想把阴气吸出来,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间,姜问曦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乌黑,却有些涣散。一手抓住姜仙凝的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师尊阴气控体,以师尊修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躲也躲不开,喊也喊不出。姜仙凝被掐的直吐舌头。 姜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第十四章地仙之境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Ъimiξou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三章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正是,刑风来过几次,姜真人都闭关未出。”刑风待要说正事,却被刑岳在身后捅了又捅,刑风无奈,只得先说,“家弟刑岳,是来探看姜小仙的。家弟说与姜小仙众人是共患难的知交。定要前来探望。”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愣,道:“凝儿已无大碍,正在修养调息。”姜问曦本不想外人入若水阁,怎知姜若清两人嘻嘻哈哈声音尤其大,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姜问曦只得道:“刑三公子便去探望吧。” 刑岳谢了姜问曦,跑着去若水阁找两人聊天了。 姜问曦示意刑风坐下,两人在石凳上落座,姜问曦道:“刑少主请讲。” 刑风稍作整理,道:“姜真人可还记得那养尸之地,当年那尸坑里养着众多尸拔。如今那些尸拔悉数爬了出来,在乌木山林作祟。附近村落镇子都不堪其扰。前几日,刑风带人前去探查,发现游走的并不是尸拔,而是普通僵尸,想是还没养好就爬出来了。” 姜问曦也有些疑惑,“确是那养尸地的干尸爬出来的?” 刑风点头:“千真万确,刑风亲自去尸坑看过,里面干尸都不见了,尸坑的阴气也没了。” 姜问曦点头,“若是尸坑没了阴气,自是养不住那些干尸了,干尸跑出来实属应当。” 刑风继续说道,“本来几个僵尸,刑家还是不放在眼中的。于是刑风带弟子去铲除僵尸。谁知,才入乌木山林不久,僵尸也还没除得几个,便遇到那只阴虎。那阴虎也就罢了,我众人与之战个平手。谁知,不知哪里跳出一个满头包着白布条的东西,阴气甚众,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尸鬼。那东西甚是古怪一招一式都很诡异,刑风从未见过如此功法,不知是何方神圣。连伤我弟子数人。刑风不敢恋战折损弟子性命,便带弟子们撤了回来。前几日与姜掌门商量过,因此事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需请示姜真人示下再做定夺。” 姜问曦道,“阴气甚重,功法诡异,无非妖族,魔族,鬼族之人。如今这三族暗中勾结密谋,不知在作何打算。彼时阴脉亦不知为谁所破。那阴虎去之有向,也不知是投奔了谁家。如今五峰六族养尊处优时日已久,若真有异族挑起战争,恐怕未必有百年前的斗志。”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听闻刑少主与魔族魑离交好。魑离一向不与人间作对,刑少主可否托魑离打探一番?” 刑风听姜问曦如此说,知姜问曦逢魔必诛,忙站起身,道:“姜真人误会了,清月君曾有恩于刑风,刑风性命亦是清月君救下。刑风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与魔族深交。” 姜问曦点点头,微叹口气,道:“此时也不便计较许多了。刑少主若能行此道便打探一下吧。” 刑风点头称是。又聊些山下其他魔物。约了三日后乌木山林探查。 刑风便要下山去了。谁知刑岳聊的正酣,不愿走。刑风知姜真人不喜外人入若水阁,不是被缠的没办法,刑风怎会带这个话痨上青云峰。此时刑岳却不想走,几个眼刀丢过去,刑岳都假装看不见。只在暖阁边垂手而立,就是不走。姜若清也站在旁边不敢讲话。一屋五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刑风一直抬眼瞪刑岳,谁知刑岳偏就是低着头不看他。 站了许久,姜问曦无奈,“刑少主先行回去吧,他几人玩够了自当回去了。” 刑风也只好行了个礼,独自下山去了。 余下几人,姜仙凝靠在床上,刑岳,姜若清站在床边,姜问曦站在屋正中。姜问曦不想讲话,其余三人不敢讲话。屋中四人寂静无声,可清楚听到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问曦见三人不敢言语,便步出若水阁,坐在门外石凳上看书。不多时,屋内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问曦微微摇头,便继续俯首看书了。 屋内姜若清早已又讲了一遍前事给刑岳听。还夸赞姜仙凝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竟是比师祖还要早的。刑岳也点着头附和夸赞。又讲到姜仙凝竟然还救了魔气控体的师祖,两人又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夸了半晌,夸的姜仙凝有些麻木了。 姜若清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小师叔,你为何入地仙境还要过天雷劫呀?不是妖族成仙才有雷劫吗?好像……妖族入地仙,良善之妖也不过两道雷,小师叔怎得就三道雷劫?难不成小师叔做过什么恶事?” 姜仙凝“呸”了一声,“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之前从未下过青云峰,还是你来招惹我,带我下的青云峰,你师父我大师兄带我下的云隐。我作没作恶,你们不知晓吗?若作恶,也有你们一份。” 姜若清又想想:“也是,下山我们都在一起,不然就是跟着师祖……亦或是师祖不该收个女徒弟,所以老天劈你?” 听到此刑岳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仙凝两人并未看见,姜仙凝撇着嘴瞪着眼道:“休得胡言,自古仙人有女弟子的多了,劈过哪个?我师尊传我道法,我登仙道,难道仙道还要劈我吗?这是何道理?” 姜若清又点点头。 刑岳忍不住了,插进嘴来,“你们先别聊,我先来问。姜仙凝,你是女的?” 第十五章山雨欲来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四章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筆蒾樓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的:“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凝儿休要胡言乱语。” 姜仙凝歪头偷偷瞧瞧师尊。师尊虽是责怪自己,嘴角却似挂着一丝笑意。姜仙凝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脚,姜问曦便驾起云奔乌木山林同刑风汇合去了。 到得乌木山林前,刑风早已带着弟子恭候多时。几人相互施了礼,刑风便引两人去看才刚捉住的僵尸。 那僵尸脸上贴着定身符,直挺挺的立在树荫里。僵尸身旁有一人正在探看。转身,竟是刑岳。 刑岳本在逗弄那僵尸,见几人过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姜真人!”又偷偷朝姜仙凝挤挤眼,“仙凝小仙!” 姜仙凝抱拳回礼,却在姜问曦身后,用嘴型骂刑岳,“什么仙凝小仙,闭嘴。” 刑岳却假装看不见,继续道:“姜真人,刚刚刑岳检查了这个僵尸。家兄说这僵尸是当年养尸地跑出来的。但这僵尸身上并无多少阴气尸气。倒更像一个干尸做的木偶在林中胡乱行走。” 姜问曦也上前查看。果真如刑岳所言,这僵尸干干瘪瘪,一丝尸气若有似无,说是僵尸,倒不如说是有些尸变的干尸。 刑风上前道:“姜真人,这干尸却是从那尸坑里出来的。但养尸地阴气聚集厚重,怎能养出如此干瘪的僵尸呢?” 姜问曦幽幽道,“到似是被人吸干了阴气。” 闻听姜问曦此言,其余人等俱转头看向姜仙凝。 姜仙凝愣了一愣,才连忙摆手:“你们休的乱想,可不是我吸的。那阴脉如今还在我体内胡乱游走。难不成我还怕体内阴气太弱,还要吸干这乌木林里的僵尸吗?” 刑岳突然笑了起来:“姜仙凝,你竟如此胆小。前几日你双臂都断了,如何来吸僵尸。不过是觉得有人同你一样亦可吸僵尸阴气而已。作何心虚?” 姜仙凝有些恼,但当着师尊也不好发作,只讪讪的道:“何人心虚,怕你们误会而已!” 刑风忙道:“阿凌不得无礼。”随后转身对姜问曦,“姜真人,可要进去探看一番?” 姜问曦点头,众人皆入林中。 才入得林中,便听得身后树枝有细微响动。声音细致,如清风拂过树叶。 众人皆不可闻,唯姜问曦六识通透,可捕捉千里外树叶落地之声。这细小的动静自是逃不过姜问曦的耳朵。 瞬间,正英自袖中而出,奔身后树梢飞去。倏忽间,一袭紫纱飘飞而起,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 一张魅惑笑脸,一双桃花凤眼,一袭紫衫衬得此人媚态丛生,眉目含情,不是女人更胜女人。 来人正是清月君魑离。 “果真还是逃不过姜真人的耳朵。我已是收敛了气息了。”魑离一双媚眼扫过姜问曦,却看向了姜仙凝。 刑岳见状,挡在姜仙凝身前,与魑离对视。魑离嘴角微微一撇,一双媚眼竟翻了刑岳一个白眼。 姜仙凝心中却暗暗想道:“翻个白眼都如此媚态横生,若是哪家姑娘寻了他,还不得自卑一辈子。”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五章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姜问曦隐隐觉得小君观,乌木山林,这种种事件均有联系,却无甚证据。 只听魑离轻声道:“战炎君可知晓这干瘪僵尸作何用处?” 刑风答到:“刑风并不知晓,还请清月君明示。” 魑离喉咙里哼了一声,有些怒道“你竟还是如此生分!” 刑风并不言语,却不敢看魑离,眼神躲躲闪闪。 魑离的魅脸难得收了笑意,盯了盯刑风,便恢复如初,继续道:“这许多干尸并不会自动害人,诸位也探查过了,这些干尸阴尸之气甚微。若要害人时,到像你们人间一物。” 刑岳道,“何物?” 魑离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四象宗的傀儡。” 刑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如此,于我想的无二,只是不敢相信。” 刑风道:“如此众多的傀儡,是何人所制?欲作何用?” 魑离却摇摇头,“为谁所用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欲作何用嘛。恐怕是山雨欲来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暗吸口凉气。难不成真的要来一场三界大战了吗? 第十六章妖王乍现 众人俱心事重重,到得林中查看众多僵尸傀儡。 刑风道:“姜真人可有方法除却这众多僵尸傀儡?” 姜问曦微微摇头,“除却却是不难,但若是为人所用,恐怕无法尽除,若操纵起来,依然可行。” 魑离接话道,“姜真人甚是明了,这干瘪僵尸若是为我魔界所制衡,一般都有蛊虫。如今人界苗疆人士已习得我魔界蛊术,想来诸位也略有所闻。但此处僵尸并无蛊虫,约摸只是靠阴气操控,或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术术,也未可知。” 刑风道:“若不是你魔族人所为,便还有妖和鬼二族。但久已传闻魔君已联合妖鬼二族准备在人间寻找前魔君的少主。即便这僵尸傀儡是妖族或鬼族所制,恐魔族也是知晓此事的。恐怕不久便会打一场了。”此话似是对魑离所言。 魑离还拉着刑风的手腕,转头对刑风轻笑道:“若真打起来,你我便也战一场,如何?” 刑风抽回手臂,低头不语。魑离依然轻笑着,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觉得,如何处理此事呢?”:筆瞇樓 姜问曦道:“前次刑少主前来之时,僵尸似是行走攻击的,如今安静伫立,应是主人不在,亦或是不愿出手。这僵尸本是傀儡死物,不然就请刑少主放把火烧个干净,以免剩下残肢依然可控。” 刑风闻言,果真叫弟子拿出火折子,去烧僵尸傀儡。 两个弟子一人拿着一把点燃的火把,走近水雾准备点火,火把还未靠近,僵尸突然都动了起来,两个弟子也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刑风见状赶快上前,一手拖一个弟子,把两人拖了回来。众人左右翻看,竟是两个人指骨打中头颅。 刑风心中微颤,皱起眉头,“是何人,竟可当着姜真人和清月君的面用暗器,竟还不露身形?” 魑离笑道:“这倒是有趣,我这筋骨闲散的也有些麻木了,如今有个如此有趣之人,魑离倒是要好好找寻一番。”语毕,一抬手一缕魔气飞向梢头,树叶轻摇,并无何物。魑离转手又一缕魔气飞出,仍然空无一物。 魑离媚眼微微睁大,道:“这便更有趣了,连我都捉不到。” 姜问曦一直未有所动,此时正英也腾空而出,正英从未有落空,此时打在乌木枝头,一片咔嚓之声。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倏忽一下便又不见了。 姜问曦抬头观看,觉得这乌木林有些不太一样。这乌木山林常年黑色枝丫光秃秃直指天际。此时却密密麻麻的长着不少紫黑色的树叶。 姜问曦对众人道:“此地怕是被人做了隐障,障幕之中,寻他却是有些难了。” 魑离却笑了一声:“如此有趣,便正合我意。那树上之人想是长得太丑,怕惊吓了诸位,所以缩头缩脑似只老鼠吧。” 树上并未有动静,但水雾中的僵尸傀儡却都动了起来。 姜仙凝指着魑离身后喊到:“魑离,你把那一地的僵尸傀儡骂活了。想是你说中了,惹得那丑怪生气了。” 魑离对姜仙凝笑笑,“小桃子,还是你会讲话!” 姜仙凝疑惑,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令魑离开心的话。正犹豫间,只见刑岳忽的走过来,对姜仙凝道:“姜仙凝,他怎么还叫你‘小桃子’?” 姜仙凝正观察那僵尸傀儡,被刑岳吓了一跳,道:“如何?” 刑岳道:“那我也要给你取个爱称。” 姜仙凝对刑岳撇撇嘴:“什么爱称,我又不是你把玩的物件,还爱称。” 刑岳又道:“不行,他若叫你‘小桃子’,我便也要叫个别的。” 姜仙凝一脸无奈,用凝仙的剑柄顶着刑岳的肩窝,道:“行三少爷,此时是何时,该做何事?众人皆要对付僵尸,你却讲些什么?你若不想打僵尸便让开。” 刑岳退到姜仙凝身旁,仍旧叨叨着要给姜仙凝起个爱称。姜仙凝也懒怠理他,站在师尊身后探查僵尸傀儡。 一众僵尸傀儡晃晃悠悠全都从水雾之中向众人走过来。乌压压一大片仿佛行军打仗的士兵阵队。 姜问曦眉头微蹙,这么多僵尸傀儡,无痛无痒又无神识,众人想要尽除也是一件难事。还需捉住这傀儡的主人。 姜问曦正待布个阵拦住这些僵尸傀儡。却见姜仙凝从身后跳出,一张符纸飞进僵尸群,只听轰的一声,一小片僵尸被炸飞起,但却完好无损的落地,又站起来继续行走。 姜仙凝在袖中摸了摸,想要换个符再丢一次。却被人抓住后领拎了回去。姜仙凝正要开口骂刑岳,转头却是师尊的脸,一句揶揄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师尊!怎么拉着我呢?” 姜问曦把姜仙凝扯回身后,道:“休要乱来。” 姜仙凝辩解道:“师尊,我没有乱来,这么一大片僵尸傀儡,用手打肯定不行,累都累死了。我用爆裂符炸一炸,兴许能除掉一些,刚才似是力度小了。”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丢个符篆,却又被姜问曦拉了回来。 姜仙凝实在忍不住了,道:“师尊,这是做什么?刑少主他们已经跟僵尸傀儡战在一处了。我们也助上一助呀。” 姜问曦并不理她,只是用拂尘推开冲过来的僵尸,这些僵尸行走时并不迅速,但打斗起来却一点不落下风,干净利落出招迅速,下手狠厉。并且这僵尸傀儡身体坚硬又不知疼痛,甚是难以对付。 姜问曦用拂尘推开附近的僵尸傀儡,抽个空闲在掌中虚画一符,待僵尸再靠近时,一掌拍在僵尸傀儡额头。僵尸傀儡便定在当地。如此解决了附近的僵尸傀儡,但水雾中跑出来的僵尸傀儡数量众多,若要全都定住,恐怕要灵力枯竭了。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凝儿也想试试。” 姜问曦在僵尸中静静站着,并不理她。其余人都在和僵尸缠斗。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干着急,每次她一要走出去,就被姜问曦扯回来,甚是无奈,只能耍耍嘴上功夫。 “师尊,我们就这样站着,一点不帮忙怕是不太好吧,就算师尊不管魔族之人,怎么说刑少主也算是师尊至交,怎么连他也不管呢?师尊若不管,凝儿便代师尊管管可好?也不算我们失了礼仪……” 姜仙凝只管唠叨,却见姜问曦倏地一下拔地而起,向南面一棵乌木树飞身而去。正英出手,一个白影闪了一下,转瞬即逝。正英再出手,白影又闪了一下。如此五六次,姜问曦突然调转身形,奔身后一甩拂尘,一个白影堪堪被尘尾扫中,直直摔下乌木树梢,掉在地上,却灵巧的一翻身,站了起来。姜问曦也飞落在地。 瞬间,所有僵尸傀儡都停止了动作。其余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也终于舒了口气。 只见对面站着的一人,一身白色短衣襟,白鞋白袜,整个头却也用白布条包裹着,只露出一只眼睛,也只能看见一只乌黑的眼珠。 姜仙凝道:“难怪是个白影,原来如此。” 刑岳也走了回来,道:“这是什么妖物?是要去奔丧吗?如此白。” 那白影与众人对视,却并不开口。 魑离笑容渐开,“我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如此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呀!” 刑风道:“清月君认识此人?” 魑离道:“不认识,不过,若我猜的没错,此人便是如今的妖王。” 妖王?众人都暗自一惊,百年来妖王一直神秘莫测从不现身。如今却在这乌木山林中作弄玄虚。恐怕是真的要搞点事情。 妖王与众人相对而立。闻得竟有人识得自己身份。便“嗤嗤”笑了两声。声音如同木板相互摩擦而出。听的人头皮发紧。 刑岳抓抓头皮,皱着眉头道:“这是个什么妖?笑的如此难听。听的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众人皆未见过妖王,均不晓得妖王到底是何种妖物修炼而来。看身形只是个瘦弱干瘪的男子而已。 只听姜问曦缓缓道:“这妖王是妖丹相互吞噬的妖元所化,初时为何物,恐怕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吧。” “妖元?”刑岳问道,“那这白布下岂不是没有血肉,只是一团妖气?即如此,偏要化个人形做甚?若如此想做人,好好修炼个千万年便可化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用团白布假装成人,只能是吓人而已。” 对面妖王喉咙里咕噜了一下,突然出声道,“既然尔等识得孤,还不乖乖献出金丹,仙元。孤可免尔等一死!”妖王的声音如同撕破布般,嗤嗤作响。声音并不来自对面的白布团,而是由四面八方传来,硬生生塞入耳中。 姜仙凝听得头脑发涨,余光撇一撇其余众人。似乎只有自己头疼,仿佛胸中,头中有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呼之欲出。 姜仙凝紧紧握着凝仙,剑柄上的花纹刺的手掌生疼,使得姜仙凝还能保持一丝清明。 姜仙凝心中暗暗想道:“这妖王用的何种法术?为何只有我一人有如此反应。怎么说我也入了地仙境了,难道还不如刑岳一个凡人。” 正恍惚间,师尊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姜仙凝清明不少,“妖王即在此现身,便是有话要讲,便讲来!” “当然是有话,”妖王撕破布的声音又响起,“孤最近同一世外高人习得极乐梵音咒,能度化尔等灵魂,尔等可要一同研习一番?” 语毕,一串靡靡梵音在乌木林中回响起来,如同万千和尚在念经。 姜问曦道:“封住五感!” 众人皆动手,封住自身五感。几个动作慢修为低的刑家小弟子,没来得及封住五感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姜仙凝本就迷迷糊糊,也来不及封住五感,一串串梵音撞入胸脑之中,姜仙凝意识渐渐模糊,头脑里不知什么占了上风,压制了自己的思维。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姜问曦正英一摆正欲出手,只觉身后飞出一人,竟是姜仙凝。事出突然,姜问曦一抬手,竟又是碰了下姜仙凝的衣襟,眼睁睁看着姜仙凝飞了出去。 姜问曦顾不得五识已封,叫了一声,“凝儿!”但似是仍然晚了一步。 姜仙凝飞身而去,也不用凝仙,徒手奔妖王面门便是一击,妖王轻松闪开。谁知姜仙凝一掌未中,并未飞身而过留下空隙,而是顺手轻一拉妖王身上白布,翻转身又一掌奔妖王后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六章 众人看看姜问曦,如今不要说是地仙,恐怕大罗真仙来了也难以招架如此众多的僵尸傀儡。姜问曦并不言语,走近众人查看刑岳肩头扛着的徒儿。姜仙凝此时正睁着一双紫色眼睛,瞪着姜问曦,整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却仍旧挣扎着。 姜问曦轻轻抱下徒儿放在地上,点了姜仙凝穴道。姜仙凝此次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尚能同姜问曦谈笑风生,虽带些邪气,但神识清明,如今姜仙凝神识已被阴气压制了,只知到处乱打乱杀,似乎并不识物。 姜问曦帮徒儿捡回‘凝仙’,想到前几次帮徒儿一起化解阴气之时,只要自己用真气帮徒儿化解体内郁结的阴气徒儿便能很快恢复。但此时僵尸傀儡正在布‘百鬼伏魔阵’,容不得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可是,若不救徒儿怕是耽搁了时辰,会有损徒儿神识。 姜问曦内心纠结,手中还是掐了个诀送一缕真气入徒儿天门穴。但又如泥牛入海一般,失了真气踪影。姜问曦凝了下神,便是出不去这‘百鬼伏魔阵’,也要先救回徒儿。姜问曦双手一翻,又掐了诀,准备再次送神识入徒儿体内。一掌送出,却被魑离半途拉住了手腕。 姜问曦冷眼一瞥魑离:“何事?” 魑离微笑的眼中带了一丝郑重:“姜真人可是要为‘小桃子’疗伤?” 姜问曦依然冷冷道:“正是。” 魑离道:“姜真人若此时动用真气,怕是等下真要阴气噬体了。不但救不得‘小桃子’,连姜真人也是出不得这阵法了。” 姜问曦道:“那又如何?”姜问曦抽了下手,魑离却捉的用力。 魑离低头轻声道:“魑离有办法救‘小桃子’,只是此法不可示人。有些事物也不可拿出台面。姜真人若能布个结界,掩住他人耳目,魑离便可救回‘小桃子’。” 姜问曦并不全信魑离:“此话当真?” 魑离又笑起来:“若不当真,姜真人又能如何?” 姜问曦眼中突然带了些杀气。 魑离忙道:“姜真人休要动怒,魑离即出此言,自然当真。姜真人可还记得,魑离说过‘姜仙凝于魑离也是重要之人’,毕不会毁她性命。” 姜问曦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转头对刑风道:“刑少主,有劳。” 见刑风点头,姜问曦手中掐诀,一抬手一道金色障幕一闪即逝。三人便被隔绝于世了。 姜问曦冷眼看着魑离:“清月君可以救人了。” 魑离并未上前,却回转身,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一双凤眼看向姜问曦:“魑离有一问,姜真人可否赐教?” 姜问曦道:“讲!” 魑离幽幽的道:“姜真人百年来都未能登仙界,却是为何?” 姜问曦并不回答。 魑离仿佛自言自语:“亦或是……姜真人登仙是事出有因,本心并不想登仙?不知姜真人若登仙境之时,对凡尘可有牵挂?”说完又摇摇头,“这个理不对,若姜真人可登仙境,便不会牵挂凡尘。如此说来,姜真人再过个百年也还是登不得仙境了!” 姜问曦似乎有些怒气,但不想理会魑离,只道:“清月君,可救小徒了吗?” 魑离依然一副笑脸,道:“魑离只想知道姜真人所牵挂何事?” 姜问曦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你若救人便救,若不救便去破了那阵,也省的阵法发动伤了刑少主。” 魑离道:“姜真人怎知我可破此阵?” 姜问曦道:“你魔族之人以阴魔之气为修炼之本,这‘百鬼伏魔阵’以这乌木林中阴气为根本,聚之阵眼。于我等凡人虽是可被阴气噬体。于清月君,堂堂魔族战神,怕是这些阴气还不够浓郁吧。” 魑离呵呵的笑了:“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姜真人的眼睛呀。魑离是可破此阵,但却不能帮忙破。” 姜问曦道:“为何?” 魑离道:“若我出手,魔君即刻便知。此后我若想行动自如怕是不能了。偏我是自由惯了的,魔君若是来碍手碍脚,免不得还要动起手来。这许多麻烦,我还是不能插手。所以,还是我来救人,姜真人去破阵。” 姜问曦看看安静躺在地上的徒儿,道:“要救便救,休要废话。” 魑离又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姜仙凝,一边道:“姜真人若不想登仙境,便在人间做个地仙,如此逍遥自在。比起位列仙班,孤苦冷寂到好得许多。姜真人说是也不是?” 姜问曦懒得理他,任他说。 魑离在姜仙凝身前蹲下,转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知是何物帮姜仙凝吸收阴气?”边说边把姜仙凝翻身朝下。 姜问曦也蹲在徒儿身边,此时姜仙凝脖子后的一个胎记,红的似火,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皮肤燃烧起来。 姜问曦道:“是它?” 魑离道:“正是。” 魑离伸手想摸一摸姜仙凝脖子后的胎记。伸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抓住。 姜问曦冷冷道:“做甚?” 魑离一愣,随即道:“哦!是我忘记了,‘小桃子’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师尊可以触碰’,魑离不碰便是,姜真人可放手了。” 姜问曦松开手中力道,魑离揉揉手腕,道:“她身上这胎记,实则是个封印,封了她一片神识,如今这封印帮她吸纳了太多阴气,却又不放那片神识消化阴气,阴气便在现在的神识中滞留,阴气太盛暂时压制了真元。只需在做封印封住现今这个封印,使阴气可以进入被封印的神识便可。” 语毕,从袖中拿出一物,用魔气一推便覆在了后颈。 魑离做完站起身,姜问曦上前查看徒儿。 只听魑离道:“姜真人不要管她了,等些时候她自然会醒来。以后只要不陷入这阴阵之中便不会为阴气所压制。倒是姜真人。”魑离顿了一顿,“姜真人如今真元不稳。听闻‘小桃子’丹药制的极好,姜真人若是不好意思讨要,魑离可代姜真人问‘小桃子’讨些个固元丹之类。姜真人便当作饭食来吃也未尝不可。若姜真人执意如此拖着,怕是到比姜仙凝早堕了魔道了。” 姜问曦依然不理他。 魑离也不在乎,继续道:“不过姜真人若真堕了魔道,倒也好,便不用担着这许多虚名,受着这许多禁锢。未尝不是件好事呢!那往后便不会……” 魑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得姜仙凝咳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 姜问曦上前扶起徒儿,姜仙凝眼中一片清明,叫道:“师尊!”ъimiioμ 姜问曦给徒儿解了穴道和绳子,扶徒儿站起身。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无恙了,才放下心来,撤了结界。 外面百鬼伏魔阵已经布好,僵尸们全都双手高举。此时,梵音咒又低沉的响起,僵尸也都疾步行走起来。 刑风道:“怕是这‘百鬼伏魔阵’要启动了。” 众多僵尸不断行走踏位,时而高举双臂,吸纳阴气。众人被围在中间,仿佛笼中困兽,左右不得突破。 低沉的梵音咒在空气中幽幽飘荡,扰的人心神不宁。 突然,僵尸们高举的双臂全都指向圈中众人,阴气如弹丸般沿着僵尸们的手指弹射而出。 众人顾不得许多纷纷拿起武器阻挡阴气,动作慢的小弟子,顾得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被阴气黏到身上便是紫黑一片,刺骨剜髓般疼痛。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师尊身后,有些懵的问道:“这是何状况?” 刑岳答道:“百鬼伏魔阵,如今我们是魔,要被这些僵尸伏了。” 姜仙凝点点头,打起些精神,祭出凝仙,握在手中。 众人左冲右突,僵尸圈也跟着左右移动,终归众人逃脱不得,只得在阵中对付阴气。 姜问曦见众人冲不出这‘百鬼伏魔阵’,便自胸前摸出张金色符篆,用火诀点燃,吞下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金仙归位,万魔聚焚,金仙御魔,急急如律令。”语毕,伸出双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姜问曦站在阵中央,一声喝令。一阵旋风自金仙御魔符,阵中平地而起,真气如狂风般吹向僵尸群。 众人附近的僵尸纷纷倒地,破碎残肢洒满一地。但残肢依然摸摸索索,不知要去向何处。后面僵尸不知恐惧依然继续冲上来,冲过来的僵尸遇御魔符阵的真气,依然被击碎。但后面的僵尸依然源源不断行走过来。 姜仙凝看懂了,这僵尸傀儡,御的是阴气,怕的是阳气。这有何难。姜仙凝自袖中摸出一把正阳丹。吃了几颗,便把阳气凝结于手指,同僵尸一般弹射而出,被击中的僵尸傀儡同样溃散了。 姜仙凝喜出望外,道:“这个有用,每人都来点,”说完自袖中又摸出十几颗丹丸,分给众人。众人便也可操作灵丸对付僵尸傀儡了。 众人合力打了一阵,僵尸虽然还是源源不断走过来,但聚集的阴气少了许多。看来操控僵尸傀儡的妖王,也耗费了太多妖力,支撑有些许困难了。 姜问曦此时便收了阵法,拉住姜仙凝手腕,奔东面方向,掐个诀,正英一抖,僵尸傀儡纷纷被弹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四面僵尸待要重新聚拢,正英再出手,又是一片僵尸倒在地上。 众人跟紧姜问曦行得阵外,不再受阴气骚扰,反转身对付僵尸便容易许多。唠唠叨叨的梵音咒此时已听不见,恐怕是妖王也难以妖力维持梵音了。僵尸被众人击杀的一片片倒下,溃不成军。 突然,所有僵尸全都站立不动,只听一声怪异的呼哨,僵尸全都遁地而逃了,就连地上残肢,只要能动弹的全都倏忽间逃跑不见了。 刑岳用剑在地上戳了戳,仍是坚硬的土地,并不知僵尸群去向何处。 刑风道:“这僵尸逃走的术法到像是四象宗的奇门遁甲术中的地遁术。” 刑岳听到此插言道:“如此说来,这操控僵尸的术法不是也像四象宗的傀儡吗?难不成妖王和四象宗有何关联?” 刑风道:“姜真人,是否要去四象宗打探一番呢?” 姜问曦点头,刑风便回转身查看弟子们损伤情况,交待下准备车马,去四象宗。 刑岳则跑去,左右查看姜仙凝:“姜仙凝,你没事了吧?” 姜仙凝点头。 刑岳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神勇,妖王都被你缠的无力脱身。你可还记得?” 姜仙凝摇摇头。 刑岳又道:“你这样子怕是伤了脑子吧?不言不语的倒不像你。怕不是阴尸入体了?” 姜仙凝瞥着嘴苦笑了一下:“刑三少,不然你来试试接二连三阴气噬体是有多累。我难得想要嘴巴休息一下。你却偏要我讲话。简直居心叵测。” 姜仙凝没好气,刑岳到笑了:“如此甚好,看来脑袋没坏。哈哈哈……” 姜仙凝掉转头不理刑岳。刑风则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孩子。” 众人准备一起去四象宗探查奇门遁甲术。魑离则抬抬手道:“诸位所谋之事,魑离不便参与,就此别过了。有几句话魑离想讨教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知此时魑离又要说些什么,但不便当众驳斥,只得道:“请讲!” 魑离道:“姜真人似是逢魔必诛,今日为何不诛杀魑离呢?” 姜问曦道:“虽今日与尔并肩为战,若他日作恶,定当诛之。” 魑离嗤笑一声道:“那姜真人如今也并非逢魔必诛,而是以善恶而分了?” 姜问曦并不答话。 魑离继续道:“魑离虽为魔族,但痴迷佛道之法,姜真人若不嫌弃,他日同去泉峰寺洪息大师处听讲佛法,也是受益匪浅。不知姜真人愿否?” 姜问曦虽未应声也并未拒绝。 魑离仍是满面妩媚之态,抱一抱拳,对刑风道:“刑风,就此别过。” 刑风也抱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他日再见,是否就要战一场了?” 魑离媚笑嫣然:“我怎会与你战。” 语毕,一闪身,便掩入乌木林中了。 姜仙凝有些不解,凑到姜问曦身旁问道:“师尊。魑离竟与师尊讲经论道,师尊可要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七章 暗光一闪,耀金剑自喉咙刺出!魔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剑刺出的一瞬魔君还在布阵,如何对付频繁来犯的妖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右舵使一剑刺穿喉咙,贯穿魔丹,一句话也没得交待,就这样一手徒手握着耀金,一手兀自的挥着。魔君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右舵使。右舵使狰狞的脸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这双眼中。 众魔均不敢动,一个小魔排在最后,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后殿墨堂,迎面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惊叫道:“怎么一个前堂的小魔跑到后殿来了?” 小魔顾不得许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面魔君已经遇刺了!”小魔脸色煞白,声泪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里的茶盘跑进内殿去了。 内殿里,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着宝贝女儿跟奶妈逗着玩。女儿长得娇俏可爱,早晨魔君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拟诏也没来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只等夫君下了朝,给女儿赐名呢。 没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面小魔说圣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筛糠一般瞪着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言语的内容,一个小魔就不顾内殿禁忌闯了进来,“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面,前面圣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来之前听右舵使说要占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静下来,这黑玉寻魔峰山势险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踪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独活也无意义,只是可怜这刚出世的孩子,如何躲过这一劫呢? 这孩子有君王印记,是命定的女君,断不能折在此处。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抚上后颈,黑血顺着嘴角滑落的时候,一颗魔丹已经握在了手里。拼着最后一丝魔息,掐了个魔诀将魔丹按在婴儿后颈。后颈上一朵诡异的花朵,由鲜红渐渐变为黑色,这妖异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记--魔魇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婴儿递给奶妈,这奶妈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来的,万分可靠。 “施琴妈妈,我已封印了此儿的魔息,你带她躲到后山,待一切平息后带她下山,带她去人间,哪怕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泪,“不用告诉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着,就让她在人间过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吧!”筆蒾樓 奶妈接过孩子,已经泣不成声,“夫人,那你......” “想不得这许多了,现在我没了魔丹,时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只微型小刃,“这是父王给我的魂魔刃,可悄无声息劈一切结界,到时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边摸了一会,拿出个物件塞到奶妈怀里,“这是君上的御魔符,切勿丢失,走!快走!” 奶妈已哭的涕泪横流,拉着大魔夫人不肯松手。大魔夫人一把推开奶妈,“快走,别让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妈不敢违命,边哭着边逃去后山。寻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这边右舵使很快杀了过来,大魔夫人的风姿,可是他觊觎多时的了,如今可是无人能挡。右舵使嘴角挂着一丝淫笑,踹开了后殿大门。 “大魔夫人!”带着几许轻浮和不屑,“如今我是圣君了,你是不是也该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边,温婉的笑着,竟然没有反抗没有谩骂?怎么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犹豫间,却突然发现大魔夫人周身弥漫着淡淡的黑雾,竟然是魔魂正在溃散。 右舵使跑过去,掐着大魔夫人的双臂,眼睛血红,“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大魔夫人依然温婉的微笑着,黑雾越来越淡,身体也渐渐如烧尽的纸屑般点点飘散。 右舵使抓着几许黑色的灰烬,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们情比金坚!好!我让你们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来,“来人!把前魔君的遗体沉到后山蟅血潭里,直到魔息,骨肉都散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却也结束的那样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权。皇权转换间竟也无人跳出来作死反对。仿佛只是换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换了人。 夜晚,依然和从前一样的夜晚,看不出分毫变化。小少主饿了却也不哭,在奶妈怀里安静的吃着手指。奶妈拿出一个兽皮壶,喂了些米汤给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无暇,好像一只小鹿。一层雾涌上眼眶,奶妈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系在胸前,偷偷潜出洞去。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人搜索,一轮下弦月歪歪的斜挂在枝头,一切安静的如每一个黑玉寻魔峰的夜晚。奶妈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着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关节发白。枯枝,乱叶,迷障,结界......管他什么的,边劈边走。竟然真的悄然无息的摸了出去。 奶妈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说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可从未去过人间的奶妈,搞不懂如何让小少主做个普通人类呀。 找了座深山,寻了个破屋。奶妈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两壶米汤,如今沉沉的睡着。奶妈感觉自己也累的狠了,顾不得扫洒,倒头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缕阳光把奶妈照醒了。此时正值人间春暖花开的季节,窗外啾啾鸟鸣,屋内小少主兀自吃着小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谁又能知道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几个时辰就已经没了父母呢? 奶妈出去捕了只野兔,烧了吃。当时走的匆忙,只挂了两壶米汤在身上,这深山老林又无炊无米,现时小少主没了米汤,可吃些什么呢?肉和果子还不能吃,直接喝兽血也是不行的。 奶妈在屋里踱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只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个干净。然后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里。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来。吃饱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妈感觉手臂被抽空了一样。小少主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安稳。奶妈就又出去猎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饱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课,找食物,吃饱,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经一岁了,已经会叫奶妈,也会走到河边抓小鱼了。 奶妈每日自说自话的讲些当年黑玉寻魔峰上的趣事。 比如有次魔君亲自做了一碗羹给大魔夫人,怕不好吃,放在桌上,竟然躲在窗外偷瞧…… 比如有次,大魔夫人做了只纸鸢,结果才飞起就挂在树梢,大魔夫人爬上去捉纸鸢,却把罩衫又挂在树梢,又爬上树去取罩衫…… 比如有次,魔君站在泅林树梢上,说是给大魔夫人摘个月亮…… 比如有次,魔君说,如果我有个女儿,一定给她许最好的夫君…… 比如有次…… 奶妈每次讲这些的时候,小少主都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认真的听着,然后“嗯嗯”的点头。奶妈瞧着小少主,讲着讲着,却也不再流泪了。水晶般的小少主也许将来真的能下山做个快乐普通的女孩,或者也许拜得哪门仙山,以后还能得道成仙? 这一讲一想就是两年,小少主三岁的时候,奶妈真心撑不住了。小少主已经可以自己捕小动物,自己烤着吃。奶妈也油尽灯枯,如今只剩干柴柴皱巴巴的一层皮。最近都是小少主去抓兔子什么的给奶妈吃了。 这天,依然是春暖花开的一天,站在涯边可以看到山洼里远远的雪白梨花。可眼前的乌木林却终年根根黑枝,直刺人胸腔。 奶妈把小少主叫到床前,拉着小少主的手,轻轻摩挲着。少顷,从胸前摸出一个小玉牌,挂在少主脖子上。 “少主,”过往种种,千言万语,却梗在胸口说不出,最终,只是“唉”了一声,渐渐没了生息。 小少主只道施琴奶妈是睡着了,依然每日塞些果子和肉在奶妈嘴里,但是塞进去的东西却还在那里,很快就塞不进去了。奶妈也不讲每日的趣事了。没有人给梳理的头发很快结了结,乱蓬蓬一团像只猴子,白嫩的小脸也锅底一般了。 如今只能自己摘些果子猎点小动物。可是只有三岁的孩子,能猎到什么好吃食呢?奶妈的身体渐渐消失了。小少主也渐渐走得远了。 有时,山下那些住在房子里的鸡,跑的不快,倒也吃的痛快。但是那些房子里影影憧憧,很是吓人,有时只敢抓了就跑。 最近山下结了网,下去不容易了。山上又下了雪,没有猎物,没有果子。好容易碰到两只山鸡,撕了几下却跑了。再进林子便遇到了山狗,若是别时,也就跑了。可是现下再没吃的,饿也饿死了,还不如拼一把,够吃几天的。 山狗不知为何落了单,可能也是几天没吃,悠悠的红光在眼角闪烁,不断呲出牙的嘴竟似在笑。 顿时,一人一狗,扭打在一处。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山狗的爪子很锋利,一碰就皮肉翻出。找个空隙咬住了猎狗的脖子,但是却被它锋利的爪子挠了个皮开肉绽。只好一只手肘撑住山狗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压住山狗前肢。就这样僵持着,不敢松嘴也不敢松手。山狗想翻腾,却被压住,喉咙还被咬住,气愤的山狗蹬着后腿准备反扑。小少主分毫不敢动,但是力气却越来越耗尽了,全身忍不住抖了起来。世界只剩下了咬和踩,不知何时就会到了尽头。 突然,这一切真的到了尽头。山狗突然飞了出去。 一个神仙站在面前,剑眉凤目,白衣剩雪,手持拂尘,头上发髻一丝不苟,冠着一块碧玉,表情就如这山林百里的雪,冷峻清明,一片洁白! 小少主怕极了,瞪着一双大眼,喉咙咕噜咕噜的威胁着,眼看他想要走近一步,小少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灵雾云隐山缥缈门,是修仙之人向往的仙门第一大门派。仙山高耸入云,白雾缭绕,一派飘飘仙境。这缥缈门一宗姓姜,相传是姜子牙门系弟子。世人均以能入仙山缥缈门为登仙界捷径,每日拜帖入门帖绵延不断。山腰处一座姜太师玄庙,香火鼎盛,人流络绎不绝。 如今缥缈门掌门姜蓝字天云,佩剑凌云,但出名的是他腰间缠的一条鞭子--判辞!坊间传说这是姜太公亲传的打神鞭。各路小妖小魔谈判辞闻风丧胆,死伤在判辞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 除了姜天云的凌厉,这仙山中还有一位人人向往,却难窥其容。便是姜天云的师叔--姜衍姜问曦号寂清真人,尊号云隐真仙。坊间谈资,说寂清真人面目冷厉萧肃,白衣飘飞,剑眉凤目,拂尘正英垂在臂间,一派仙人模样。但真人从不苟言笑,视恶如仇,逢魔必诛。为人正统,正直,正义。六根清净,一丝不苟。与歪门邪道势不两立。出生起即是仙道楷模,七岁结仙丹,从未有一丝过错的完璧。已有百年仙道,只待羽化成仙,荣登太极。 这才是人间趋之若鹜,邪祟避之不及的主要原因。 不过寂清真人已是地仙,常年在若水阁中闭关,只在有大妖作乱时出手。所以普通时候妖魔邪祟还是可以遛一遛的。 人间提起云隐,无人不晓: 判辞一出,邪祟难逃! 正英拂面,六根皆无! 这日,山腰还是一派香火鼎盛,山上姜天云正盯着几个弟子练剑。大弟子姜若清,二弟子姜若静,三弟子姜若怀,四弟子姜若诚是姜天云万分得意的四个弟子,分别镇守四方山门。看着四个弟子剑雨纷飞,灵气飞溢,姜天云不住满意的点头。 门童从偏门悄悄晃了进来,“大师兄,大师兄……” 姜若清跳出圈子走过去,“司门师弟,何事?” 司门的小童,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纸来,“大师兄,山下有不少人送了拜帖求助,说是乌木林方向,出了妖物,专抢少女,抢走之后三天再扔回家里,但是回来的却是个干瘪的尸体。已经送了三十几个贴了。” 姜若清接过一沓帖子,示意小司门回去。一边翻着帖子一边走到师傅身边,“师尊,山下有个吸少女精血的妖怪,几十个帖子了。” 姜天云微微皱眉,“收拾下跟我去历练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八章 帖子投诉之处是乌木山林北面一座荒山,山中尽是枯树,石洞繁多。姜天云掐个诀,并未探得妖魔之气,正犹豫间忽见枯枝抖擞,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一晃而过。姜天云带着四名弟子飞身追上,追的近了竟然是个长发的人,身体壮硕跑的飞快。 姜若清边跑边喊,“这位兄台,别跑了,我们是云隐山来除妖的,别跑了!”。喊了半天,那人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狂奔。 姜若清看了眼师傅,足下提气,飞身飘过那人头顶,从前面拦了过去,甫一落地,姜若清差点跪下。只见这人全身长毛,头发蓬乱一团,原来刚才追的时候以为飘飞的衣服,竟然是飘飞的长毛。 一个瞬间,那人伸着长指甲一爪抓来,姜若清还没站稳,躲闪不及眼看长甲将至,忽听一声闷响,原来是判辞绕上了那人的手臂,动弹不得。可也只是一瞬,那人忽然发力,没想到姜天云竟生生被甩飞了出去。 姜天云在地上翻个跟头继续用判辞不断的缠上那长毛怪。虽能短暂控制,但虚耗灵力,却伤不到那人。 “这是尸拔,快请你师祖下山。” 姜若清知事态严重,腰间摸出一个弹丸,用灵力打上天空,一朵珠玑花在天空闪了一瞬。 尸拔力大无比,师徒五人缠斗了一阵已慢慢落入下风。尸拔左右突围,突然喷出一口黑色尸毒,众人掩口的瞬间,尸拔找个缝隙竟然跑了。 姜天云一鞭出去竟然没缠到。 正犯愁间,突然一朵白云翩然落在尸拔面前,瞬间一甩拂尘,尘尾堪堪甩在尸拔脸上,尸拔一个踉跄,竟然坐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寂清真人姜衍姜问曦。 不等尸拔站起,姜真人一手拂尘又出,缠上尸拔脖子,另一只手瞬间掐出几个诀,点在尸拔身上,只听得敲水桶一般的咚咚声,本来坐在地上手脚乱舞的尸拔动作缓慢了下来。姜真人一张符纸按在尸拔眉心,这尸拔彻底软了下来,毛茸茸一团躺在了地上。 制服了尸拔,几人这才上前施礼。 “师祖,这尸拔怎么这样?不是普通僵尸,还有如此长的毛!”姜若诚第一次见僵尸,还是个长毛的。 “这僵尸该是埋在了天然养尸地,日久天长已成了拔,拔类一身长毛均有剧毒,无识无痛,只知杀戮!” “那如何消灭了呀?师祖只是定住它,接下来要如何呢?” “带回去,洗尽阴气,烧了。” 姜天云带着四个徒弟,搬着尸拔回云隐山了。姜问曦却没有驾云,徒步走进乌木山林! 这边,师徒五人抬着尸拔御剑而行。 “师尊,这尸拔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如此的长毛。”姜若清好奇盯着尸拔,却畏惧强毒不敢下手摸。 “师尊,这尸拔十分厉害吗?为何师尊一看出是尸拔,就要请师祖出山呀?”姜若诚也插言进来。 “师尊,这尸拔身体这么硬,是石化了吗?” “师尊,尸拔这么厉害,那魁拔是不是无敌呀?” 徒弟们你一言我一语,问题多多。 姜天云回头看看这长毛尸拔,道,“尸拔乃是尸,活人死后魂魄散去,尸体吸天地之阴气,聚的多了,阴气便把全身肌肤浸润如磐石一般,亦可驱动四肢。尸拔无情无痛,目不识物,无五识无六感,只知道见到阳气便去扑杀吞灭。之前那些少女就是被吸了阴气灭了阳气,变成干尸了。” “尸拔如此厉害吗?就连师祖都没杀掉它,还要带回去慢慢处理吗?” “这尸拔是尸不是妖魔邪祟也没有魂魄,只是一个被阴气强化了的皮囊而已。我们修仙之人主要是度化和诛灭魂识。对付尸拔可能还不如人间术士的御尸术了。” “师尊,这尸体吸了阴气不就是僵尸吗?怎么变了尸拔呢?” “这山中恐有聚阴之地,长久以来形成养尸地了,此事之后还得细细寻来,清理了,以防后患!” “师尊,”姜若诚探过头来,“师祖的拂尘怎么如此厉害,平常看着软绵绵的,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凌厉!”.Ъimiξou “那是自然,你师祖那拂尘的尘发可是上古灵犀兽的尾毛制成,被扫一下可不是好受的。” “师祖还见过上古灵犀兽呐?”几个徒弟满脸羡慕之情。 “机缘而已,尔等好好修炼,自有你们的机缘!” 师徒几人边聊边抬着尸拔回云隐山去了。 这边厢,姜问曦在乌木山林里慢慢行走。最近听门人议论说乌木山林下的村庄经常丢失和死伤鸡鸭牲畜,想是有什么野兽,虽然这事该归官府不用仙门出手,但既然路过,就顺便看看吧。 此时乌木山林里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姜问曦随着雪地里一条细碎的小印子慢慢行去。果然发现了一些散乱的鸡毛,一些破碎的残骸。越走下去浅显的雪层下也隐隐有些暗红的血渍,残破的野鸡和家禽的尸体也有一些了。姜问曦走近查看,突然前方灌木丛中一阵扑扑落落之声。疾步靠近,扫开灌木,竟然是一副搏斗的场面。 面前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跟一只山狗正在角力。那毛茸茸的一团竟然是个小小的孩子,裹着一件破烂的兽皮,一团虬结脏乱的头发埋在山狗的脖颈处,一只手肘顶着山狗的下颌,另一只手和一只脚分别压着山狗的两只前腿。山狗被咬着脖子压着身体动弹不得,两只后腿兀自胡乱的蹬着,估计已经蹬累了,接近痉挛的一下一下的抖。那小孩恐怕也快脱力了,全身不住颤抖。 姜问曦看到此景,微微愣了一下,挥袖用真气弹开了山狗。小孩顺势一滚,四肢着陆趴在了地上,头却抬起,盯着姜问曦。 一张黑黢黢的小脸上,小孩的眼睛清澈明亮,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恐吓声。 “这就是偷鸡的野兽吗?” 姜问曦想上前查看一下,身形刚刚稍有动作,就听小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威胁。虽然趴在地上的四肢还在微微颤抖,但小孩已经摆好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姜问曦看着好笑,脸色柔和起来,伸出一只手,“走,带你吃好吃的。” 冬日微白的阳光,拖长了姜问曦的影子,小孩趴在姜问曦的影子里,定定的注视着。 许久,仿佛确定了这伸出的手也没什么恶意,小孩也慢慢伸出小手,放在姜问曦的大手里。那小手瘦瘦小小,仿佛一瓣花朵握在手中。姜问曦稍一用力,小孩就被抱在怀里。 掐个诀,架起祥云,回了云隐山。 师尊,假如你知晓这一抱就再难放手,当年你还会对我伸出这命定的一只手吗? “小师叔!” “小师叔!” 扫洒的弟子们拿着扫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白衣白鞋,白色飘带绾着头顶整整齐齐一个发髻,尾发黑丝垂在背后,一手提剑,一手背后,神色严肃不苟。对打招呼的扫洒师弟微微一颔首,没有片刻停留便沿着登云阶拾阶而上了。 几个新来的扫地小童不认得她,见人走过去了,偷偷问其他弟子,“这人是谁?为何这样小位分却这样高?跟门主一样位份呀!而且,怎么竟然是个女娃?这女娃不是该去隔壁仙姑的荷坤峰吗?” “你是新来的,有所不知。这位可是我们山上师祖的唯一一个内门弟子!师祖欢喜的紧呢。你可别惹她,别看她现在道貌岸然的,一会疯起来淘气得很,这一山都不得安宁!不过她只在师祖的仙峰上,不常下山,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便是!” “师兄你扫阶也有十几年了,这门内门外的事最是了解,就给我们讲讲呗!” “这么说来话长了,我们一边扫一边讲给你们听!” 几人虽然悄悄说话,但这小师叔耳朵极好,听了个大概,心中暗暗想,“谁道貌岸然了?人家现在大了,正经一点你们还不习惯吗?” 转眼,又想到师尊,不由的挂了一脸笑意。想起当年跟着师尊初入云隐山,斯人斯事还历历在目。 那日,姜问曦抱着小孩回到云隐山,交给姜天云,让他给小孩洗洗干净。可是姜天云却接不过去! 姜问曦伸手送出,姜天云拔了半天竟然不能把小孩从师叔手臂上拔下来,那孩子一手握着姜问曦的一根手指,另一只胳膊紧紧抱住姜问曦的手臂,小手还扯着姜问曦的水袖,死死不肯放手。实在无法,姜问曦就把小孩带回若水阁,自己处理。 这若水阁在云隐山青云峰,是姜问曦的修行之地。若水阁后有个月花湖,终年湖水温暖,此时虽山外白雪皑皑,湖水却仍是温暖如春,湖面上飘着袅娜的白雾,湖面莲花竟在此时也依然绽放。 姜问曦把小孩抱到湖边,把破兽皮取下来,这小孩此时到听话起来,任姜问曦摆布,一双琉璃般的大眼睛盯着姜问曦的脸,却也没了恐惧。 但,兽皮拿掉的一刹那,姜问曦一下懵了!竟然是个女孩!饶是姜问曦是百年仙师,此前清心寡欲,也未见过如此! 兽皮破破烂烂是捡不起来了,姜问曦一抖外氅,把小孩裹了个严严实实,抱起小孩放到若水阁里。 “你先在此等侯,我叫人给你洗澡。” 姜问曦转身,却走不动。小孩从外氅下伸出一只小手,又捉住了姜问曦的衣摆。 洗也不能洗,走也不能走。无奈,姜问曦只好掐个信诀,让姜天云请隔壁山上济云仙姑来。 这济云仙姑是隔壁荷坤峰上聚坤门的掌门仙姑,曾经和姜问曦拜过一位仙师求经解惑,所以素来师兄妹相称,平日讲经问道素有往来。即是女童,只好请仙姑来解决了。 半晌,这青云峰上倒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济云仙姑带着两个小仙姑,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都挤到了青云峰若水阁中。平日冷冷清清的若水阁里如今到影影绰绰挤了一片人。 姜天云也顾不得什么一山掌门,要稳重端持,纯粹为了看热闹。平日里不要说这若水阁,就是青云峰都鲜少有人来,除了宣武楼一位师兄不怕这位寂清真人,经常来讨教武功,其他人是不敢来叨扰这清净之地的。如今师叔不但带个女娃上山入若水阁,竟然连仙姑们都进来了。这热闹不看,枉为君子。于是乎就带着四个弟子浩浩荡荡的来了,反正师叔如果要翻脸也不用自己一力承担就是了。 济云仙姑叫两个弟子拿好衣物,要抱小孩去洗洗,怎奈这小孩依然扯着姜问曦的衣摆。 仙姑笑着说,“这小娃,有慧根,偏偏扯紧了这仙门最厉害的云隐真仙了。倒是跟师兄有缘,不如师兄就收她为弟子,亲自调教吧。” 姜问曦看一眼扯着自己的小娃,道:“恐怕还要劳烦师妹调教了,我这山上只有男弟子,恐多有不便。” 济云仙姑看了看小女孩黑黢黢的小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我且先把她洗干净吧。” 说完,也不嫌脏,抱起小娃,贴着小娃的脸说,“别怕,我们去后山玩水,玩好了就回来,这样脏你师尊不喜欢。” 许是言语温柔,小娃竟真放了手,被仙姑抱走了。 不过半柱香,济云仙姑就带着三个小仙姑回来了。站定,最后那个小个头从两个小仙姑的袖摆间钻了出来。只见白白嫩嫩一个娃娃,穿着略大的仙姑袍,头上两个抓髻,碎发也齐着脖子剪的平平整整,弯弯的眉毛,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微微泛红的小脸,真真是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小童子跳出来了。 “哎呦,这小娃娃长得真是俊俏呀!”姜天云忍不住夸起来,“师叔,你若真收她做弟子,也是配得上这青云峰呢。” 姜问曦瞥了一眼姜天云,姜天云立马闭了嘴。 姜问曦起身对济云仙姑微微颔首道,“还是有劳师妹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二十九章 “师兄,那我就不推辞,这小娃我带走了,不过终究她要回来之时,师兄也不要推辞。” 姜问曦道,“若她执意回来,我定不推辞。” 济云仙姑抱着小娃走了,姜天云也看了许久若水阁,跟着溜了。这若水阁也着实没啥可看,正室除了香炉架,琴台,书台,茶台,一些书柜,还有一个休息的卧榻,就什么都没有了,里面一个暖阁估计也就一个榻。半柱香的时间,给这若水阁做幅画都做完了,而且师叔又不讲话,实是难熬,那漂亮娃娃要真给师叔当了徒弟,估计肯定会闷死。 都说这济云仙姑命格判词讲的极准。 所以,也就过了三天,小娃就“执意”要回来了。 济云仙姑仍是带了两个弟子,在正堂登仙阁里喝茶,姜天云和四个弟子也“识趣”的陪着。捡来的小娃,如今没了胆怯,一脸不屑的坐在椅子上,两个小腿前后的踢着。 少顷,真人行了进来,相互行了礼。 济云仙姑一脸无奈,“师兄,这娃烧了我半个乾坤堂。我是半刻也留不得她了,都说了她是跟师兄有缘,难不成师兄不信我不成?” 姜天云看看摇着腿的小娃,这次的戏倒是好看些。 “这娃娃做了什么?”姜问曦问。 “她晚上不睡觉,老鼠般到处跑,还去厨房偷吃的,师姐们一起追她,结果她推倒烛台烧了一片屋。”身后小仙姑忍不住吐槽起来。 姜问曦也看看小娃,小娃刚好抬起头,看见姜问曦,甜甜的笑了,完全一副无辜天使的模样。 “师妹莫要着急,乾坤堂修复,由我缥缈承担,”转头对姜天云,“云天,你安排弟子去修缮!” “师兄到不必如此,修缮一事并非大事,只是这娃娃师兄还是要自己带。” 当时说过必不推辞,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送走仙姑,把小娃放在大堂偏殿的小阁里休息,白天就跟弟子们在习武堂玩玩,如何安排日后再说吧。 又是三日,姜天云又找上了青云峰。 “师叔,那娃娃,您还是要想个办法!” “又如何了?”姜问曦奇怪,一个娃娃到底能怎样。 “那娃娃不知道在竹林里找什么,挖倒了一片竹子,竹子也就罢了。每日习武时,那娃娃在旁边观看,一不留神她就跳上人肩膀胡乱抓挠,不少弟子被抓的满脸血痕。还有后山上不少花草被她挖到屋子里去,现在她的屋里满地土和烂花,还不让人打扫,谁进去就抓谁。一个娃娃又不能打她,但是影响极坏,很多弟子都颇有微词。” 姜问曦沉吟片刻道,“走,去看看。” 姜问曦到时,小娃正在习武堂抓一个弟子。小娃迎面骑在那弟子脖子上,双手正在乱抓,这么个小孩也不能打,只能抓着她衣衫,想拉下来。那弟子脖子耳朵上条条血痕很是触目。 姜问曦看到如此情景,厉声道,“胡闹!” 众弟子见师祖来了,顾不上脸疼脖子疼,全都躬身施礼,垂手侍立。 那小娃转头,看见姜问曦,却甜甜的笑起来,马上从那弟子头上下来,蹦蹦跳跳扑进姜问曦怀里。 姜问曦冷着脸抱起小娃,让姜天云看看受伤弟子,便带着小娃回了青云峰。 唉!自己带回来的祸害,还是自己圈养起来吧! “小师叔”想到这,笑容更灿烂起来。师尊果真还是最喜欢我! 跟着姜问曦回到青云峰,小娃竟然安静乖巧,并不淘气。 姜问曦看着明眸皓齿的娃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小娃依然笑嘻嘻的回答。 “没有名字吗?有父母吗?” “没。” “家呢?” “没。” “那你是如何长大的?” “奶妈,碎了!” 姜问曦有些同情了,“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小娃突然跳起来,面色欣喜,跪在地上,“师尊!”然后叩了个头,又跳起来扑进姜问曦怀里,依然叫着,“师尊,师尊!” 姜问曦拍拍她的头,“为师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 “你如此伶俐又有慧根,就叫仙凝吧,仙气凝结。” “师尊起的名字,好喜欢,”小娃拍起手来,“姜仙凝,姜仙凝。”说完深深一恭,“仙凝谢师尊赐名。” 青云峰日常:晨起梳洗,扫洒,习武,习道法,习琴习字习画。 如今却多了用膳一道,每日姜天云遣姜若清送去一日三餐,等着收餐具的时间,久而久之竟然和姜仙凝混熟了。姜问曦是不用吃饭的,一般都在看书,偶尔看着两人边吃边聊些趣事,竟然也成了这青云峰上一件有趣的事。 一晃数载,姜仙凝竟然老老实实的过着青云峰清净的日子,除了一双伶俐的大眼,竟然也像个飘飘小仙的样子了。 这日,姜若清送早膳来时,带了一样东西给姜仙凝。 “小师叔,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拿了一件事物出来,竟是一朵奇花。 姜仙凝“诶?”了一声。 “不消诶,不消诶,就是你原来挖到屋子里的花草。”姜若清有点讨好的递给姜仙凝,“你看,我把根也挖出来了。种下去应该还能活。” 姜仙凝接了花,这是当年她搞得新花种,以为已经被尽数除掉了,没想到如今已长成一朵奇花了。 “若清师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求我做什么事吗?” “小师叔,看你说的。”姜若清有点谄媚的笑笑,“我不就是想你别撵我,让我听听师祖弹琴嘛!” “胡说,你是想看师尊教我练剑!”姜仙凝站起来,小脸贴近姜若清,“你师尊是姜天云,跑来跟我师尊偷师,当心我告你一状,大师兄那脾气,肯定让你去山腰仙庙里跪香去!” “哎呀,小师叔,小师叔,虽然你年岁小,但是你辈分高呀,怎么能这样害你师侄,你让我看两眼,我帮你办事,怎么样?我知道你肯定在青云峰上无聊透了,我带你去前殿玩,或者以后我们去历练的时候我让我师尊带你一起,怎么样?”姜若清用胳膊肘顶顶姜仙凝,挑挑眉。 姜仙凝眼珠一转道,“你当真能做到?” “我不是把你种的奇花都带来了吗?要不是我藏了一株,就全部被扫干净了!” “好,一言为定,明天你先带我去前殿玩,然后我再让你看一下师尊舞剑。” “还得要我先……”姜若清不情不愿的收拾碗盘出去了。 姜仙凝拿着这株奇花,深紫色的一朵,发着莹莹的光,这是奶妈曾经教的育花术。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若真是把各种花能拿来用,能给师尊做个好看的花就好了。 今日仍是日常一套。姜仙凝的小竹剑是师尊亲自雕出来的。仙凝平日把小剑舞的得心应手一派飒沓。今日却频频敲了自己的头,要么步伐不稳,一剑刺出却好像要跟着剑飘走了。 姜问曦看的摇头,“凝儿有何事?” “师尊,凝儿无事!”姜仙凝眼睛却不敢看师尊。 “有事便说吧,勿要拖沓!” 姜仙凝看看师尊脸色,并无责罚之意,才轻轻开口,“我……想去前殿和师侄们切磋武功。”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若清今天送的饭不好吃?” “没有啊!”姜仙凝也诧异起来。 “那是他今天惹到你了?还是前殿说了什么惹到你?” “师尊为何觉得他们惹到我?” 姜问曦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难道不是去前面抓你师侄们的脸吗?如今你习了剑术,越发能抓的得心应手了。” 姜仙凝“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师尊毋须担心那些小师侄们,本来凝儿才几岁。那些师侄大多已结了仙丹,凭我一身蛮力就给抓成那样,还需多加操练武功呀。徒儿今日便去检查一下好了!” 姜问曦摸摸姜仙凝的头,“你那师侄们哪能用真气打你,一味地让你抓挠罢了,你在这山上也困了六载了。凝儿想去玩就去吧,只是不要去为难你那些师侄,只让若清带你去后山林子里玩吧。” 姜仙凝喜笑颜开应了声,“是”。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跑开了。 姜仙凝一口气跑到前殿,各弟子们果真依旧在习武堂练剑。大师兄姜天云不在,姜若清一本正经的盯着众弟子,偶尔动手指点一下。 姜仙凝偷偷溜了进去,溜到姜若清背后,抖出小剑忽的奔姜若清刺去。此剑来的犀利,有的弟子看见了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剑已到了姜若清后心。不愧是大弟子,姜若清一个猛虎踏地向前扑倒,着陆的瞬间足尖轻挑,踢向身后的事物。姜仙凝虽小,武功却也不弱,一步不退,轻一侧身,小剑贴着姜若清抬起的腿刺向姜若清的小腹。姜若清提气向后一退,小剑刺在姜若清裆部前方的地上。姜仙凝借着小剑点地飞身轻起,一个飞身翻越想骑到姜若清脖子上。 一个瞬间,姜若清看清了来人是姜仙凝。当着这么多师弟,姜若清岂能让九岁小儿得了胜去,一伸手,把正飞身的姜仙凝从头顶扯了下来。姜仙凝摔了个狗吃屎,撅着小嘴爬了起来。 众弟子一看清这脸这表情,心中暗戳戳的抖了一下,姜若清呀姜若清,你自求多福吧。 姜若清也看见了姜仙凝撅着的小嘴,立刻挂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呀!我以为是师傅来考验我呢,剑法如此伶俐,吓得我拼死一搏,竟然是小师叔呀!小师叔剑法如此精妙,到我们这般岁数怕是要和师祖平起平坐呢!”众弟子也连忙点头称是,称这许多年未见,小师叔越发仙气十足了。 姜仙凝这才缓了脸色道,“师尊说让你带我玩去!” 这许多年的交往,姜若清知这位小师叔就是牙尖嘴历,贪玩些罢了,心底里也就是个小孩子。倒也是挺讨人喜欢的。于是吩咐了姜若静盯着习武,自己带着姜仙凝去后山玩了。 后山翠竹青青,此时正是竹叶茂盛,一些小蛇听见动静悄悄退了开去。竹林里一些野花是当年挖过的。无甚吸引人之处。 “若清师侄,整个云隐难道除了房子就是竹子,偶尔有个湖塘吗?就没点别的?这竹林我青云峰上也有呀,此间虽多些小花,但我当年尽数采过了。” “不然还回习武堂,切磋切磋剑法去?” “师尊这些年不让我下山,恐怕就是怕我叨扰你们,如今真去胡乱比试,师尊会不高兴吧。”.Ъimiξou 姜若清凑过来道,“小师叔此言差矣!你可知师祖这百年来,都是自己在青云峰,除了讲道法和除魔,都不出山。师祖一心除魔卫道,修身养性,收弟子是绝无可能的。小师叔是师祖百年来第一个弟子,竟然还是个女弟子。你说师尊能不喜你吗?不让你下山应该是要你用心研习剑法,也怕这青云峰下面不安全吧。” “云隐还有不安全的地方吗?总归我也不会自己跑到山下去。” 姜若清闻言突然一脸神秘,“小师叔,我告诉你呢,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图生祸端。” 姜仙凝撇了撇嘴,“你也真抬举我。你觉得我能跟谁说?你说的若不是哪位师兄弟的八卦。怕是我师尊也是知晓的,然后我还能告诉谁?” 姜若清想想也是,“那倒也放心了。这云隐如今真是有个危险地方。竹林再后面,奔着悬崖那边,高林茂密那里,山上有个洞,叫无极洞。那个洞本来是一些师傅们闭关修炼的,如今关着一个尸拔,那尸拔甚是厉害。不小心放出来必是闯祸。” 姜仙凝一听来了精神,“尸拔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 “就是你来的那年,还是师祖出山,才把这尸拔镇住弄回山上来的。” “我师尊都出手啦?”姜仙凝更好奇了,“那如何没除掉,倒带回山上来了?” “我师尊说,要是除掉,师祖正英一出,尸拔也就倒了。但是那是人间那些术士的除法。除了之后阴气尸气都还在。就不知道又会集结在哪里,做出祸事来。我们仙家讲的是度化,要慢慢拔除阴气,再烧掉。如今已六年了,阴气还未散尽,人间那养尸之地也还未找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章 姜若清想想也是,“那倒也放心了。这云隐如今真是有个危险地方。竹林再后面,奔着悬崖那边,高林茂密那里,山上有个洞,叫无极洞。那个洞本来是一些师傅们闭关修炼的,如今关着一个尸拔,那尸拔甚是厉害。不小心放出来必是闯祸。” 姜仙凝一听来了精神,“尸拔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 “就是你来的那年,还是师祖出山,才把这尸拔镇住弄回山上来的。” “我师尊都出手啦?”姜仙凝更好奇了,“那如何没除掉,倒带回山上来了?” “我师尊说,要是除掉,师祖正英一出,尸拔也就倒了。但是那是人间那些术士的除法。除了之后阴气尸气都还在。就不知道又会集结在哪里,做出祸事来。我们仙家讲的是度化,要慢慢拔除阴气,再烧掉。如今已六年了,阴气还未散尽,人间那养尸之地也还未找到。” 姜仙凝抓抓下巴,师尊出手捉的妖怪,这可要好好看看,“若清,你带我去看看尸拔吧!” 姜若清一听,脸色骤变,“这可使不得,不说我们进不去,进去了万一惹到那尸拔,恐怕惹祸上身!去不得。” 姜仙凝只得暂时作罢,和姜若清一起捉了会兔子,采了会花草,顺便做了两个小竹椅,椅子上面还有棚子。姜若清说,“玩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以后搭个大点的棚子,小师叔就可以在竹林里午休,十分静沁怡人,修心养性的。” 姜仙凝玩的十分惬意,傍晚跟小师侄们凑着吃了晚膳才磨磨蹭蹭回了青云峰。 今日晚膳大师兄不在,下面一群弟子开起了茶话会,谁谁谁御剑御的好,谁谁谁飞的稳,谁谁谁符篆画的有灵气,谁谁谁竟然锻了一把剑,谁谁谁炼了几颗丹。 姜仙凝听的稀奇,这些年师尊只教她耍耍小剑,虽然剑法绝妙,但终归是凭着一股蛮力肉搏。虽然师尊也教了练气,但只是几句口诀,却没什么帮助呀。 姜仙凝疑惑的道,“各位师侄,你们为何都能御剑飞行了呢?我怎么隔空取物都不行呢?” 姜若怀回道,“小师叔,你要先结了仙丹才算真正修仙了。” “我也练了六年了,除了剑法别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姜仙凝讪讪的,“是不是师尊不喜欢我呢?” “师祖可曾交过小师叔练气诀?” “就是那几句什么的气走丹田,吸纳真元,天地四方,阳原齐集,自顶而入,丹阳而结,运流四肢,气走百骸,真气积聚,仙凝自开。对吧?背了很多年了。也不怎么押韵,不知道背来做什么。” 姜若诚探头过来,“既然师祖教过小师叔练气诀了。那就每天练习吸纳吐气之术嘛,至于结丹,要看天缘和天资了。师祖是七岁结丹的,二十几岁就修成地仙,天资傲人的,我们嫡师祖说--也就是小师叔你师尊的大师兄”说着,假装捋着胡子演了起来,“‘姜衍呀,天资过人,如今二十几岁就成地仙,四十几岁就能飞升成仙受香火供奉了吧。’可是,不知为何这都百年了,师祖还是地仙。” 姜仙凝倒是有些开心,“师尊要是早早得道成仙了,如今我就没有师尊了。地仙就很好,超凡脱俗,清净自在。真仙到底好不好我们都没见过。” 众弟子若有所思,也都点头称是。 “话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御剑?能御剑了是不是修为就很高了?” “这御剑算是入门级的法术了,你看弟子们都会,像师祖那般修为,就不用御剑,直接驾云了。” “驾云?”姜仙凝从未见过师尊飞,那不是真仙才能驾云吗? “说是驾云,其实也是一种御剑术。不过师祖已经人剑合一,师祖的剑是剑意,就是真气凝结而成一道剑气。所以师祖是直接用真气御剑而不是御的真剑,这就是仙家讲的御风而行。小师叔要先结真丹,然后操控丹气,然后御物,才能御剑。不过都是初级,结了丹很快就会了。” 姜仙凝听的一脸羡慕,本以为师尊只会讲些晦涩难懂的道法,耍耍竹剑,教些拳脚功夫。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资历太浅。想到这六年来枯燥闲散的日子,自己还是太不用心了。 边走边想,行到若水阁外,纸窗上透着悠悠的烛光,一个端庄颀长的身影,烛光下拿着一本书,微微晃动的烛光中,那身影也轻轻摇曳。姜仙凝心里一股暖暖的东西化开来。 轻轻推开门,探个头进去。姜问曦微微抬眼,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姜仙凝扑上去,挂在姜问曦脖子上,脸贴在姜问曦的胸前,轻轻的说:“师尊,徒儿错了,师尊现在教我练剑吧。” 姜问曦推开姜仙凝,拍拍她的头,“今日到不懒怠了。” 姜仙凝甜甜的笑着,抓起两把竹剑,率先跳到院中。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随剑意飞舞着。今日姜仙凝的剑耍的格外认真,格外好。 耍了几趟剑,姜仙凝让师尊先去休息,自己在月光下吸纳吐气,心法要诀细细体会。慢慢的,姜仙凝身体周围仿佛有微弱的气息在飘走流动,想要触摸,却无形无质。姜仙凝再背心法试着凝结那些微弱的气息。突然,头顶仿佛有一丝游魂进入,姜仙凝立刻引导这丝气息,游走四肢百骸,进入丹田,旋转凝结。这一圈走下来,好像修了一条官道一般,头顶竟然似乎有个漩涡,周围的气息源源不断的自头顶涌入,沿着那条“官道”游走全身直扑丹田。 一下子涌入太多,姜仙凝竭尽全力稳住那些气息留在丹田,但那些气息仿佛一头头发疯的野鹿,四处乱撞,姜仙凝的丹田隐隐作痛,还在不断涌入的真气逐渐好像野猪一样撞起来,姜仙凝想喊师傅,但是喉咙也被气息封住。姜仙凝想爬进屋去,但是手也被真气压制住。身体里的野猪撞得仿佛撕裂了内脏,全身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热气顺着鼻孔喷出。姜仙凝怕极了,恐怕今日就要在师尊门前被烧死了吧,明日师尊出门看到一堆焦炭,也不知能不能认出是凝儿。越胡思乱想越是心神不宁,灵魂好像马上就被烧出体外了。 突然,一股凉凉的溪流自头顶流入,神识突然从烈火中被捞了出来,那股溪流顺着身体游走,内脏也舒服了不少,最后进入丹田和那团火汇合,角逐,稳稳的凝结成丹。此时丹田里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渐渐停了下来。 姜仙凝睁开眼,身体仿佛被拆开又装好,疼的动弹不得。师尊一手按着姜仙凝的脉门,另一只手按着姜仙凝后背输送灵气。原来那凉凉的溪水是师尊的灵气。 姜问曦正询问的盯着姜仙凝。 姜仙凝扯着疼痛的脸笑了笑,“谢师尊!师尊,我是不是结丹了?” 姜问曦对着姜仙凝温柔的笑了一下,“凝儿九岁便能结丹,天资卓绝今后不可限量,要多加勤奋。凝儿结的还是实丹不是虚丹,真是可喜。不过操之过急,差点真气暴体。不是为师发现灵气异动,你恐怕至少也要伤了丹元,以后凝儿不可冒然!” 姜仙凝点点头,想抬手谢师尊救命,无奈身不由己,手抬到一半,剧痛袭来,一头栽了过去。 姜问曦看着扑倒怀里的姜仙凝,无奈的摇摇头,抱起来进屋放到了卧榻上。 姜仙凝占床就睡了,这一睡昏天黑地,梦中混乱一片,仿佛在除魔,怼天怼地。累的要命。渐渐魔除完了,在瑶池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醒来。竟然真的神清气爽,走起路来也觉得身体轻盈。 床头放着午膳,姜仙凝饿的要命,一口气吃完了。走出卧室,师尊正在作画。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坐下,帮师尊研墨,师尊侧首看一眼姜仙凝,继续作画。 天地静谧,岁月静好,如此便是仙风飘渺的青云峰。生命若永远如此,便是极好。 此后,姜仙凝一心修炼,日练气息吐纳,夜练剑法修为。姜问曦看的欣喜,便也日夜陪着徒弟,指导教化。 姜仙凝天资极好,短短数月便能化气了。小竹剑发着悠悠的白光,一身白色道衣,宛若一只细纱织就的蝴蝶,在月下翩然飞舞。 姜问曦看到徒儿如此长进,微微点头。殊不知,姜仙凝夜以继日的修炼,实则是惦记着无极洞里的尸拔。上山这些年除了跟师尊修心养性,就只能见见若清师侄了。别说外出历练,除妖降魔,就是前殿竹林也就只见了那一次。姜仙凝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看看那尸拔才甘心,哪怕只远远看上一眼呢。 这日若清师侄又来送饭,小师叔此时没有修炼,竟然在那摆弄花草,这些花草是之前他们在竹林里采的,小师叔重新培育。如今已星星点点露出了一些新芽。 姜若清笑呵呵的在姜仙凝身边蹲下,“小师叔,今日怎的不用功啦?” 姜仙凝转头看是姜若清,神秘的一笑,“师侄,我正等你。” “小师叔有事便吩咐。” “无甚吩咐,只是想问你关于那尸拔。” 姜若清突然苦了脸,“小师叔,你怎么还惦记着那尸拔呢?真的不能带你去,若真是闯了祸,你师侄可要被赶下山了。”姜仙凝转了转眼珠道,“你只管给我讲故事,我不去,我只是没见过妖魔鬼怪,想听听而已。” 姜若清便把当年捉尸拔的事又讲了一遍,姜仙凝听的仔细。画符这事,姜仙凝看一遍就记得住,师尊已教的很多了,只是一些符篆需要大量灵气,还是要看修为的。姜仙凝寻思着哪天寻了师尊的仙牌,偷偷去看一眼尸拔。 姜若清怕她总忘不了尸拔,岔开了话题,“小师叔,今天你能见个新鲜人来,这人对人间江湖甚是了解,小师叔一定欢喜,他有好多故事。” 姜仙凝听了高兴,“真的吗?是谁?要来青云峰吗?” “是呀,这位每次来都是上青云峰找师祖切磋的。本该先来青云峰拜见师祖的,今日是有正事在跟我师尊谈,谈过大约就要过来了。” “他经常来吗?这些年,我却未曾见过。” “确是多年未曾来了。说是为了今日正事追查了许久,少顷许是还要和师祖商量。” “若清师侄,快给我讲讲这位。竟然也有人能跟师尊聊的来。” “小师叔,不是是别人跟师祖聊不来。是师祖不爱搭理闲杂人等,惜字如金。我看师祖也就对你笑过。” 姜仙凝听了开心,咯咯的笑了两声。 姜若清继续说,“这位是人间宣武楼的少宗主,姓刑名风字战炎,这宣武楼的老宗主早已云游四方颐养天年去了。这刑少宗主才而立之年就把宣武楼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乃是人间第一大以武修仙之门,门下众多为皇家效力之能人。刑家出名的是虎啸剑和虎啸龙吟阵。当今人间江湖闻刑家三虎无不竖大拇指。” “刑家三虎?” “嗯,刑风还有两个弟弟刑川,刑岳(字岑凌)。并称刑家三虎。虽称三虎,可是这刑家三兄弟却各个形容不同。刑风温文尔雅,刑川刚正不阿,刑岳外表放荡不羁却心思缜密。刑风最是仰慕师祖,经常上山来切磋武艺。一些江湖之事也经常来请教师祖。”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以后他来了我跟他切磋也是极好的。” 姜若清撇撇嘴,斜睨着姜仙凝,“小师叔,虽然你九岁结丹,我等甚是倾慕,但你要跟刑少宗主切磋,恐怕……还尚须时日吧!” 姜仙凝一听就瞪了眼睛,“管他什么蛇蝎虎豹,今日我打不过,日后一定打败他,也不看看我师尊是何等人也,哼!” 姜若清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岔开话题,“小师叔,你育的花真是稀奇,我从未见过。这本领好像师祖也不会,是你自己创的?” 姜仙凝笑了起来,“这你说对了,就是我自己研究的。怎么样,美吧?” “美则美矣,只是花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只是用来看着漂亮,恐怕……” “这个我也想过了,之前只是每日采一朵放在师尊桌边给师尊看个稀奇。后来我也觉得无甚稀奇的,只是好看。然后我把白兰花,一抹香和野菊育成一株,可以清神养心还赏心悦目。”姜仙凝一脸神气,“怎么样?以后我还想育些养气补血的花,我还想给师尊育个最美的品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一章 姜若清竖起大拇指,“这个果真厉害,小师叔也赐我一株吧。我也回去炫耀炫耀。” 姜仙凝笑的前仰后合,“若清师侄,仙山上忌嗔忌妒,忌骄淫奢靡,你拿朵花炫耀,肯定被大师兄骂。你还是这里闻够了回去吧。再说,我这是给师尊种的。”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师尊看书的位置,窗是撑开的,刚好姜问曦也正看着她。姜仙凝冲师尊甜甜的笑了笑,又跟姜若清聊了起来。 谈笑间有一人急急走上山来,一身青衣,温文儒雅,眉宇间透着干练果决,来人正是刑战炎。 姜若清起身施礼,唤声刑少主,便下山去了。姜仙凝也施了一礼,引刑战炎去若水阁。刑战炎先是一愣,才跟着姜仙凝行了去。 行得若水阁门前,姜仙凝拱手叫道,“师尊,刑少主来了。”片刻,才推门请刑风进去。 刑风进去,行了礼,唤了声“姜真人”。姜问曦也微微欠身还了礼。示意刑风在对面落座。 姜仙凝见两人相对坐好,便跑去泡茶。片刻,姜仙凝端着两杯茶水奉上,笑吟吟的说,“这是仙凝亲自育的花泡的,可以提神醒脑,师尊和刑少主尝尝味道。” 刑风打开茶盖,里面粉色的茶汤分外妖娆,茶面上飘着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清香的味道盈满鼻腔,刑风啜了一口,唇齿间香气四溢清凉温润,不禁赞道,“这茶甚好。” 姜仙凝看师尊也点了头,才满意的挪到师尊身后去站着。 刑风放下茶盏,看了看姜仙凝道,“这位是真人的弟子?”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上前行礼道,“仙凝见过刑少主。” 刑战炎赶忙站起来还礼,道:“小仙长可不要行这么大礼,论起辈分来,家父还要尊姜仙师一声真人,我还要低小仙长一辈呢。” 姜仙凝笑到,“刑少主还是就叫仙凝名讳吧,难不成刑少主还要跟若清师侄一样叫我小师叔吗?”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得无礼,去外面玩吧。” 姜仙凝道声“是”,跑到门口,暗戳戳躲在门边听里面说什么。 刑战炎客套一番夸了姜仙凝,然后言归正传。 “真人可知风这些年都未上得山来,一直在追查何事?” 不用姜问曦回答,刑战炎继续说道,“前些年乌木山林附近陆续出现了一些尸拔,在附近村落祸害百姓。一些道长,术士赶去除了,可是村里的人不但没活,反而很多人中了阴毒,有的变了活阴尸,四处撕咬。附近村落大多村民都逃难去了。如今乌木山林附近一片荒凉。”.Ъimiξou 刑战炎喝了一口花茶,继续道,“官府派贴来请我们家帮忙查看,这一查还真查了不少东西。乌木山林里竟然有个尸坑,是个极阴之地,布了阵法,里面有很多尸体养着,尸拔就是这里来的。跟着这养尸坑继续查,竟然追出了魔族。” 姜问曦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哦?”了一声。 “现在的魔君魖魓”刑战炎继续道,“真人也晓得,是刺杀了原魔君篡位来的,那原魔君要魔族修正魔息,不骚扰人间,结果被妖族鄙视,一直和妖族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这魖魓篡位之后却和妖族交好起来。如今更是联合了妖族和鬼族,说是要寻找魔族丢失的御魔符。据说,那御魔符是魔族圣令,魖魓篡位的时候被一个下等半魔人带到人间来了。魔族恐怕不久就要来祸害人间吧。真人觉得我们是不是要未雨绸缪?” 姜问曦淡然道,“魔族既然还无动作,我们也不好先发制人,毕竟挑起三界大战只能生灵涂炭危害人间。还是暗中观察阻挠就好。” “风也是如此想。所以暗中跟踪追查,前几日竟然捉到了魔族的清月君魑离。” 姜问曦突然皱了下眉若有所思,道,“竟然捉到他?” “风也觉得稀奇,竟然捉住魔族战神清月君。不过这魑离跟魖魓一向不和,魖魓篡位时魑离正在跟妖族厮杀,回宫却发现换了天。魑离以一己之力也无力回天。兀自回了清月宫日日借酒消愁。魖魓刚好不想见他,便好酒好肉把魑离软禁在清月宫,魑离去一次魑月堂就给魖魓填一次堵,据说那日刚刚和魖魓闹了一通,喝的酩酊大醉,刚晃到人间就被我捉住了。他倒也不反抗,问什么答什么。他说魖魓却要攻打人间,一是为了寻找御魔符,另外魑离说前魔君有位少主,当年逃往人间,魖魓是想寻得他而除之。所以魔族必是会攻打人间的。” 姜问曦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魑离的话也不可尽信,此若实为一劫,恐难躲避,顺其自然吧。只是勿要松懈,以不变应万变。” 刑风点头称是,“魑离虽长得极其妖媚,但却没听说做过恶,不过魔族也终归是魔族。唉!不然我还是想跟他切磋切磋的。” 刑风满是怜惜,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真人,听说多年前真人捉了一只尸拔,现今如何了?” 姜问曦道,“如今这许多年阴气散了大半,只是这关起来时日太久,若那养尸坑里尸拔都出来,我这无极洞也是关不下的。或许可以寻个极阳之地化解尸拔的阴气。刑少主可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说罢起身引刑风往无极洞方向去了。 姜仙凝听到尸拔,早就惦记的心痒,看师尊和刑风要去无极洞,便跑出来拉着姜问曦,“师尊带凝儿一起去吧。” 姜问曦拍拍姜仙凝的头,“凝儿在这等为师吧,那尸拔阴气太重,凝儿去了恐有危险。” 姜仙凝点点头。但她怎能丢了这次机会,偷偷跟着两人也跑去了无极洞。 姜仙凝眼看着师尊和刑风进了洞中。洞口设了结界,姜仙凝闯了几次都无果。不过师尊设的这结界威力并不大,可能主要是防止里面的出来,对进去的并未怎样防范。也对,这仙山上谁愿意没事去找尸拔玩呢。 姜仙凝拿出小剑,咬破手指,念个口诀小剑里注入灵气,用力一刺,结界便被小剑刺了个洞,姜仙凝捏了一张破虚符裹在食指上插在小洞里,向下一划,一个破口便出现在结界上。姜仙凝开心的笑着,从破口里爬了进去。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姜问曦和刑风进来之时洞中尸气四溢,姜问曦收了发黑的化阴符。这样除却一个尸拔的阴尸之气也是太久了些,但结阵化阴只为一只尸拔,又虚耗人力。 刑风路上想到人间的除僵尸的法术,道,“真人,若有一日那养尸地里的尸拔都出来了,这样关着恐怕也关不下,不如效仿人间,结个化阴阵,先除了尸拔,让这化阴阵吸了阴尸之气慢慢化解,倒是可以节省很大空间。” 姜问曦点头,“此法可行,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言谈间走进震锁尸拔的石洞中,却未见尸拔,这无极洞中符阵,禁制,机关众多,都是仙长们用来修炼时破阵用的。这尸拔跑了恐触发机关禁制,甚是麻烦。而且这洞中小洞颇多,寻着尸气也不好找。 两人正追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寻找,突然尸拔从旁边一个小洞中扑出,迎面对着刑风打了一掌就跑,尸拔有毒,刑风连忙躲闪。尸拔却并不是真要攻击,转身飞跑了。 这洞中弯路颇多,两人还未出手,那尸拔已经转个弯消失了。追了几个弯道,好容易看见尸拔的背影,却见洞口结界有个破洞。那尸拔正是觉查了那里的缺口,奔着洞口去的。 姜问曦脚下发力,怕尸拔真从洞口跑出去,惊扰山上修炼的弟子。却见那破口处竟爬进一个人来,看那愣头愣脑的神情,竟是自己那宝贝徒儿。姜问曦皱了眉,祭出拂尘。可拂尘还未上手,那尸拔竟然就被姜仙凝抓了过去,姜问曦连忙呼叫,要徒儿不要抓,怎知为时已晚,不但姜仙凝抓住了尸拔,尸拔也抓住了姜仙凝,长爪插入姜仙凝胸口,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姜问曦胸中仿佛挨了沉闷的一掌。眼看着尸拔咬着姜仙凝的脖子,两眼发直。姜问曦有些失了仪态,顾不得尸毒,一掌打在尸拔肩头,尸拔扯着姜仙凝一起滚了出去,仍然不肯放嘴。姜问曦拂尘上加了八分真气,还管他驱什么阴尸之气,一拂尘下去,尸拔形神剧无,瞬间软了下去,阴尸之气顺着鼻孔眼眶喷涌而出,竟然也都流向姜仙凝体内。姜问曦心里着急,莫不是这尸拔被下了咒,谁杀它就反噬谁?怎么打散了的阴气也跑到姜仙凝身体里呢? 姜问曦顾不得右手中了尸毒,一把抱起姜仙凝,急急唤道,“凝儿,凝儿你怎样?” 姜仙凝面色紫黑,这是中了尸毒,身体冰凉,这是吸食了阴尸之气。胸口还有几个血窟窿。如此情形,姜仙凝性命必不保矣! 姜问曦的心更纠痛的厉害了,想着那个月下翩翩飞舞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这般,姜问曦恨不能把那尸拔碎尸万段。姜问曦抱起徒儿,往若水阁走去,就算把自己的仙气都渡给她,也要把她救活。 刑风知姜真人心里难过,不敢多言,远远的后面跟着,待姜真人进得屋去,安置好徒儿,坐在床边给姜仙凝封了血脉度真气驱毒。刑风才走上前来,道,“真人,不如也用糯米和驱阴符试试吧。” 姜问曦真是有点乱了阵脚,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就允了此法。刑风施展轻功跑去前殿找姜天云准备材料去了。这边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度气,可是姜问曦的气度进去竟如泥牛过海,不知去向了,想要控着气息把尸毒和阴尸之气推一推,却是无能为力,真气一入姜仙凝体内便没了踪影。 姜问曦也未见过如此这般,难道是阴尸之气太重,克了他的真气?又似乎不太可能,这尸拔再厉害也就是个尸拔,也不是魁魃,并且还除了这许多年的阴气,怎能跟自己的真气抗衡?姜问曦虽是疑惑也并未停了动作,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姜仙凝体内,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失了踪影。 刑风和姜天云带着一大堆弟子,抬着糯米拿着符纸,浩浩荡荡的跑上青云峰来。这青云峰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都搬着米桶,人头攒动。 顾不得找济云仙姑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姜问曦脱了姜仙凝的衣衫,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倒是无性命之忧。姜问曦练的金疮丸也是一等一的。擦干血渍,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把泡过后山月花湖水的糯米敷在姜仙凝身上,然后层层包裹,再贴上驱阴符。如此,每日更换。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二章 也许是糯米有用,也许是姜问曦的灵气吊住了性命,反正姜仙凝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姜问曦每日把变黑的糯米拿掉,换上新的,包裹好。然后给姜仙凝输灵气。姜天云有时来劝师叔不要虚耗灵气,会损修为。而且姜问曦手上的尸毒一直未处理,恐日后生变。但姜问曦置若罔闻,姜天云知师叔心性也不敢多劝。如此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姜问曦竟然面露憔悴之色,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姜仙凝的脸到是退了黑紫红润了起来。 这日,姜问曦依然换了糯米,输完灵气,坐在床边打坐调息。忽然觉得手上覆了一物。睁眼,刚好就对上了姜仙凝清澈的大眼睛。此时的姜仙凝没有原本的伶俐,眼神温柔若水,静静注视着师尊。 姜问曦伸手摸摸姜仙凝额头和脸蛋,已和平日无恙了。 “凝儿。可好些?” 姜仙凝并未答话,依然静静的看着师尊。姜问曦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如何。也就关切的望着徒儿。 姜仙凝突然邪魅的一笑,“师尊!”声如莺啼,妩媚多姿。 这不是姜仙凝,“你是谁?” 姜仙凝奇怪的睁着大眼,眼中却波光淋漓,“我不是凝儿吗?” 姜问曦一把扣住姜仙凝的脉门,“你不是凝儿,你是谁?”可体脉无恙,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阴气噬体。 姜仙凝有些茫然,半坐起的身子靠在姜问曦肩头,“是呀,我是谁呢?师尊。”姜仙凝如往常一样,伸手挂在了姜问曦脖子上。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徒儿只是刚刚苏醒不太清明而已。但突然,姜仙凝放在自己肩上的头颅,转了一转,嘴唇贴着姜问曦的耳朵轻轻念了一个咒语,竟是魔族的弑心咒。 姜问曦一掌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毫无反抗,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姜问曦一一检查了姜仙凝,并无异样,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烫,那黑色的花朵形胎记,竟然隐隐泛红。该是之前发烧引起的。姜问曦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的幻觉。看着毫无异常的徒儿,莫非真是自己灵力失的太多,还中了尸毒,产生幻觉了,或许凝儿从未醒过来。 再过了三天,姜仙凝醒转了过来,刚醒过来就抱着师尊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还哭诉怕见不到师尊了。姜问曦抱着她,任她撒娇。哭累了,姜仙凝道,“师尊,凝儿饿了,师尊带凝儿去人间吃饭吧!凝儿这次要是死了,都还没去过人间。” 姜问曦宠溺的摸摸姜仙凝的头,“乖,你全好了师尊带你去历练,让你吃够。” 说完,拿过一碗白粥。 姜仙凝撇着嘴喝了白粥,姜问曦又查了一回,确实无恙了。姜仙凝便跑到后山去泡在了月花湖里。 一边泡着,姜仙凝心里美美的,尸拔也没拿自己怎么样,竟然给她活了过来,师尊还答应带她去历练。死过一回,世界竟然变得美好了。姜仙凝躺进水里,在水下吐着泡泡看天空的云朵,一切宛若仙境。 洗过之后,神清气爽。姜仙凝蹦蹦跳跳的跑回若水阁。若水阁里竟然多了些人。刑风,姜天云,济云仙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师叔,若真如几位所言,师弟可吸取尸拔的阴尸之气,也许可为呀,毕竟师弟也是没事了。”姜天云说。 “不可,以她性命为儿戏,不可。”姜问曦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姜真人,以一己之力可救天下苍生,何而不为?”一个陌生道士说道。 “若天下苍生是性命,我徒儿性命亦是性命。无需再论,我自会安排他法。” “真人,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仙界之人哪有置人间疾苦于不顾的,这却如何成仙得道?”一个道姑说道。 没等姜问曦回答,济云仙姑撇撇嘴说:“仙姑,你也是修仙之人,你自己怎不去救天下苍生?” 那道姑也不示弱,“我若能救,自当去救!” “哼,自己修为不够,却逼个黄口小儿去救天下苍生,你也说得出口!”济云仙姑瞥了那道姑一眼。 那道姑被噎的说不出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用眼盯着姜问曦。 姜仙凝在门外听的清楚,她在无极洞被尸拔咬了,却没死,反而吸了尸拔的阴尸之气。这些仙啊人啊都不淡定了,要她去除另他们费心费力的尸拔堆。依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管这些无聊人的无聊事。但师尊一向德高望重,清净高冷。如今却被一群乌合之众叽叽呱呱。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这师尊的仙峰企容他们玷污?用力一推门,迈了进去。 “我师尊岂是尔等能如此无礼慢待的?尔等都休要来烦我师尊,那尸坑里的尸拔若是都爬出来了,我自会去给他们咬,不休你们劳心劳神的来扰我师尊,定不会让尸拔咬了你们。诸位请回吧。”姜仙凝在门口瞪着眼,众人竟无一人反驳。济云仙姑倒是暗暗微笑,这丫头倒是一张好嘴。 “凝儿,住口!”姜问曦微微皱眉。 “师尊,无碍,那尸坑里的尸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师尊不是说我天资卓越吗?我勤加修炼,到时未必就被那些尸拔咬死,也未必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屋里一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自己除不了尸拔,却来逼个小孩,并不是君子所为。 开始那个道士,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其他人也都悻悻的跟着离开了。 剩下姜天云,对姜问曦施了一礼,“师叔,今日来者甚众,天云擅自带到青云峰上来,请师叔责罚。” 姜问曦依然没什么表情,“无碍,你去吧!” 姜天云退了出去,经过姜仙凝身边时,遭了个白眼,“师兄今日威风呀!”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这时,姜若清送来了晚膳。姜仙凝便跑去吃饭了。期间姜若清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姜仙凝,这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师尊也是耗了大半灵力,师尊自己的尸毒因为除的晚了也不能尽除,只是压制了。如今自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计,却是自己唐突了。 晚间,姜问曦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换了香盏,又挂在了姜问曦身上,“师尊,凝儿唐突了。师尊气凝儿吗?” 姜问曦依然拍拍姜仙凝的头,“师尊陪凝儿勤加修炼!”话毕,一掌轻推,把姜仙凝推到了院中,姜问曦也飘然而至,过了几招。姜仙凝提了提气,突然觉得丹田一热。 “师尊!我……”说完就要坐在地上。 姜问曦一把接住姜仙凝,手按上姜仙凝脉门。一缕灵气游走,姜仙凝竟然是,升了品阶。 姜问曦有些疑惑,难道姜仙凝可以吸阴气升阶? 姜仙凝却美美的,“师尊,我真是进阶了吗?一定是师尊度的灵气太多了,所以我进阶了。多谢师尊!”姜仙凝盘坐调息,心里无尽欢愉。 姜问曦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度的灵气段不能使姜仙凝升阶,到底是姜仙凝天资卓绝还是另有其他?姜问曦压下不安的念头,无论是什么,凝儿清明纯净,心性纯正,如此下去也许小小年纪便可登仙的,只需正确引导即可。 姜问曦微觉胸口阴气攒动,便也坐下陪徒儿一起调息打坐。 月光下,仙山上,仙途漫漫,但师徒相伴,并不孤寂。 一晃数年,魔族尸拔都一直并未有何举动。如今十六岁的姜仙凝,俨然是个小仙模样,像模像样的走在登云阶上,听着小辈们的议论,还是挺受用的。 姜仙凝如今的修为,已抵得上人间仙师了,更是炼得一手好丹,自己种的仙草炼制的凝心丹凝气丹凝神丹,更是山上小辈们求之不得的,经常拿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换颗丹药。 这剑也是师尊亲手打造的。师尊还赐名“凝仙”。师尊打造的宝剑,法器,那可是众人求而不得的。 姜仙凝越想越美,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如今陪刑战炎切磋的多的,果真是自己。刑战炎为人跟师尊一样,老成持重,一派仙风道骨。众弟子下山历练时,大多都由刑战炎带着,帮他做些家族任务,之后还能在人间玩耍一番,吃些好吃的,弟子们都甚是开心。只是如若大师兄跟着,就会大煞风景,任务难做,还得清心寡欲,任务完成立时回山。 如今刑战炎又在山上布任务来了,只希望大师兄不去就好了。 一边想着,已经走进了登仙阁。众弟子见姜仙凝走进来,齐齐躬身施礼,唤声“小师叔”。 姜仙凝点点头,见姜天云竟然也在,不情愿的施了个礼,叫了声“大师兄”。 姜仙凝虽有座位,但她愿意挤在小师侄一堆,挨着姜若清站在一旁。姜天云一向不喜这个师弟,仗着自己辈分高一向不守规矩。她在山上时,一有时间就骚扰弟子们练功。如今她能下山了,越发的带着弟子们学会吃喝玩乐了。虽然有些本事,练的些稀奇丹药,但还要拿物件去换。最可气的是,如今她修为猛进,不讲理还惹不起。要不是师叔叮嘱了不能忤逆他,否则他这师兄也是当不痛快的。姜天云懒得管她,免得又惹来她一通口舌,任她去站着玩。转身跟刑战炎谈任务。 姜仙凝挨着姜若清站好,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道,“若清师侄,看样子这次‘老古板’这是又要去了?” 姜若清瞥瞥师傅,偷偷的说:“听说这次任务好像挺凶险,有可能不是游魂散妖,可能会碰到鬼族或魔族。” 姜仙凝只觉得稀奇,“那不是很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师侄你可曾见过?” 姜若清摇摇头,“我也是未曾得见的,从前的魔君据说不叨扰人间,只跟妖族打,鬼族的首领百年前被封在了异魔山,那时候师祖都还小呢!你来山上那年,听说换了魔君要联合妖族鬼族攻打人间,但是这许多年却未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记得的也都是平和的三界。” “师尊和大师兄都是逢魔必诛,但若这三界一直平和,那异族也不过是异族,为何又一定要诛杀呢?” 姜若清想了想说:“师尊说,魔鬼妖三族都是以阴邪之气修炼,终归心性难控,心术不正。” “仙凝还是不懂,何为正,何为邪?若只以阴邪之气修炼,并不骚扰三界不无辜杀生,那又为何是邪?只因修炼方法不同吗?” “异族总是有枉杀无辜的吧!” “人间仙界也有枉杀无辜之人,但也并未因此就把人间和仙界叫做邪呀!” 姜若清虽讲不出更多道理,但从小师尊说异族都是邪魔外道,祸害人间,已经深入心中,“反正,修仙之人就是护卫人间,降妖除魔,才能登得仙界,小师叔你不要对异族胡乱心存同情,异族最善蛊惑人心智。师尊说曾经人界一位修佛的大师因为同情一个魔,救了他藏在殿中给他养伤,谁知仇家追来之时,那个魔竟然亲手挖了大师的佛心莲花,大师不要说成佛了,连普通小沙弥都不如了。” 姜仙凝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大师恐怕伤心至极了。” 姜若清也叹了一声,“所以,以邪修炼之人必定为邪呢。” 姜仙凝还想说什么。前面姜天云咳了两声,下面立时肃静了。 姜天云站起来道,“此次任务在青阳道小君观,那个废弃的道观附近,出现了一些阴尸和魈鬼。阴尸可由魔族控制,魈鬼是鬼族。此次出去恐怕遭遇魔族或鬼族,所以修为不够的就不要出去,人也不要多动作越小越好,除了邪祟立刻回来。”姜天云指了指四个得意弟子,“你们四个,再带十个人就够了,戌时出发,,其他人等信号再行动吧。” 筆蒾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三章 姜仙凝全部家当就是一把凝仙剑和怀里揣着的符篆。师侄们要拿的比较多,阵旗,符篆,铜钱线,锁魂丝……零零总总一大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皮。 大家都未曾见过异族外类,心中很是期待,即怕又欢喜,东西一收拾好全都挤到连廊上聊了起来。 姜若静道,“此去若真的碰到魔族或鬼族,不知是福是祸。” 姜若清道,“大抵也碰不到魔君,来个小魔什么的,怕他作甚。不过听说魔族之人都长得妖媚,我倒是想看看。” 姜若诚道,“师兄,你难不成还想去寻道侣吗?” 姜若清一听,急得结巴了,“你,你,我,我,寻什么道侣,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而已。” 姜若怀说:“大师兄,你不是说小师叔若是换了女装当是天下最美了吗?魔族纵也美不过小师叔。对吧!”说完姜若怀看看姜仙凝,讨好的笑着。 姜仙凝晓得师侄们逗她开心,摸了一颗聚气丹扔给姜若怀,“若怀师侄,碰到厉害的人物就吃下去,聚气的。” 姜若清一看,也凑了过来,“小师叔,这说你最美是我说的,也给我一颗吧!” 姜仙凝撇撇嘴,“你呀。你还是问你的妖媚去要吧。”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几个师侄插科打诨的闹了半晌,眼看天色渐暗,众人正正衣冠奔大堂去了。 姜天云和刑战炎在大堂侯着,检查了备下的东西,便带着一众人等下山去了,刑战炎不能御剑,便带着几个门人骑马先行。 姜天云到得山门,又交代一番,安排好四方山门的看护弟子,半山的太公庙也检查叮嘱一番,才带着众人御剑而去了。 飞了两个时辰,飞至小君观附近便感觉凉意习习,整个道观附近都雾蒙蒙一片。看不清状况,姜天云早早带弟子飞身落地。众人徒步向小君观走去,此处白雾迷蒙一片枉然,小君观周围种着一些白杨,迷雾中百米外杨树上的眼睛竟然好似一个个魔物肆意窥探。姜天云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进入了白杨林。白杨树参天耸立,叶茂枝繁,遮天蔽日。此时阴气笼罩,更显得林内鬼气森森,偶尔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枯骨。姜仙凝虽平日里刁蛮不饶人,但也不是临阵唐突之人,进入林中被一片阴气包裹,四周视线模糊不清,姜仙凝右手拇指按在剑簧上,轻轻走近姜天云,“大师兄,此处阴气甚众,迷雾缭绕,恐进去不容易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刑少主?” 姜天云道:“无碍,刑少主骑马,来的也快,我在入口处留了指路符,若真找不到,就在小君观汇合。” 姜仙凝暗想,大师兄平日里看着婆婆妈妈,如今看来却是仔细。这些细节都想的周周道道,跟他出来倒也心安。平日里还是自己过于玩略,才总是觉得他束手束脚,迂腐的很吧。 如此想着,姜仙凝慢慢走到众人身后,若如此想,自己论修为论辈分,也该保护这些师侄,姜仙凝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像了些师尊,有点开心。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筆瞇樓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上面不但有魈鬼飘着,而且枝叶繁茂,可能也布了阵,根本上不去。” 众人又失望的坐回阵中。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面阵旗被阴尸撞断了。阴尸冒着汩汩黑烟,继续撞其他阵旗。后面的阴尸也推搡着挤了过来,飘飘忽忽的魈鬼也一下下推着阵旗,眼看阵也守不住了。众人纷纷起身戒备。 “算了,杀吧,这样等着也是个死。”有弟子喊到。 “杀吧。”姜仙凝也附和了一下。烈阳阵的破口更大了,魔物们挤了进来,几人背靠背纷纷提剑御敌。 阴尸、魈鬼杀了一波又一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那些魈鬼被打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阴尸躺在地上一会还能爬起来。姜仙凝顾不得想,只能不断杀了又杀,也不知杀了多久,渐渐右手已经麻木起来,只凭本能在砍杀。那些小师侄们,更是已经手脚发软,几次躲闪不及,被阴尸勾破了衣衫。 姜仙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不就是向后走了几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大师兄怎么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或者大师兄也……姜仙凝不敢深想。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姜仙凝一张嗤阴符打出去,却被树枝上坐着的一人接住。那人“吃吃”的笑着,一身深紫色纱衣,长得十分妖媚,一双多情凤目顾盼流离,很是诱人,与之对视便感深陷其中。高挺的鼻峰,鲜红的薄唇,嘴角微微翘着,浮现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对英气的眉毛,倒透着几分坚毅,只是眉头轻轻一耸时,又觉只是几分娇嗔而已了。黑丝慵懒的绾了一个髻,更添了几分妩媚。 姜仙凝心里暗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妖娆之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道,“诸位怕是累了吧?可是要歇息一下再杀?我这阵中的鬼魔之物怕是一时半会杀不完的。”此人面带笑容,声音温软,但却声声觉凉意刺骨,句句如钢针入髓。 姜若诚举剑喊道,“你是什么人?” 树上的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向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又有人跳得我网中来!” 语毕,果真从南面跑来一队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青衣,都举着武器,走近便看清,是刑风的一队人马。 “刑少主,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姜仙凝迎上去。 “姜少仙。”刑风众人和几人互相施了礼,“为何你几人在此?其他人呢?” “刑少主进来不曾遇见我师傅吗?”姜若诚问道。 “我们骑马过来,在外面看到姜掌门留的标记,跟着追来,追到半路发现不少黑影,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刑风身后一个门人道。 “姜少仙为何在此?”刑风问。 “我们走在最后面,也是看到几个黑影,只追了两步就不见了大师兄,再追来,就追到这里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跑出去又会回到这个阵眼。”姜仙凝微微叹气,总算有个帮手,就怕一起累死在这里呀。 头顶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几人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一人,那人出现之后,魈鬼和阴尸就隐匿起来了,忘了打杀,几人竟然攀谈起来。 刑风不知树上还有人,警惕的道,“是谁?” 树上英姿飒飒飞下一人,“刑少主,久违啦!” 刑风抬头,微微一惊,“是你?” “刑少主识得此人?”姜仙凝问。 “魔族战神,清月君魑离!”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四章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掌门,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掌门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掌门!”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Ъimiξou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五章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六章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七章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却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姜仙凝心想,若师尊成了仙,大抵就抛却了这凡尘的一切挂念,这世间又只剩凝儿一人了。除了师尊赐得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么呢?想到此,有些雾气浮上眼眶。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ъimiioμ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八章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道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刑风低头不语,恐怕当年刑家老祖也是参与了逼丹的。 姜仙凝的心如刀剜般阵阵刺痛,突然站起身,跑出殿外,御剑奔青云峰去了。 众人心中也都涩索抑郁,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到底孰为佛孰为魔?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三十九章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筆瞇樓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济云仙姑道,“赵道长,我济云虽只修得几十年道法,算不得得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娃娃去犯险,自己却偷得清闲。” 赵老道道:“那仙姑说个好法,贫道也愿犯险。”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小道虽无好法,也不会送他人性命求平安。” 赵老道冷笑一声,“哼,大话说来好听。” “你……”济云仙姑见赵老道不讲理,便也坐下懒得理论。 姜天云少不得又要劝解一番,打些圆场。 一众人闹哄哄论不出什么办法治得了阴脉,只得约个时间,每家制阴化阴之术都试一试。 姜天云看看差不多也得不出更多结果,便说道,“诸位都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青阳道汇合。到时我缥缈会制些‘昭路符’发于大家带在身上。那小君观前的杨树林是个阴阵,一入去便陷入阵中,少不得有人掉到阵眼里,出来不得。为怕打草惊蛇,我师叔并未破了此阵,只是在阵眼处布了化阴阵,使其不能吸纳阴气。那阴脉便也不能补给阴气,逸漏的阴气也被化阴阵散了。只出不入,希望也能破些阴脉吧。入林之前,我等一定配好昭路符,一同行动,莫要胡走乱闯,引得魔族知晓。” 众人皆点头称是,又谈些除妖破阴的术法,交流些建议。 这边厢姜若清,姜若静拖着姜仙凝到得殿外。两人依旧一人抱着腰一人拖着胳膊。 姜仙凝身子抖了抖,说:“你俩放开吧,一直捉着我做甚!”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可不要胡闹,这五峰六族的要职都在,你若真打起来,可不是去山下庙里跪香这般简单。刚才师尊都要点你哑穴呢。” 姜仙凝道:“你放开吧,出都出来了,我不进去闹便是。” 姜若清依然抱着,道:“当真?” 姜仙凝道:“当真!” 姜若清还是有些迟疑,但力道松了些,姜仙凝突然发力,甩开姜若静,又抖了下腰,弹开了姜若清。飞身站在殿前台阶上,插着腰道,“你不放手,我还当真出不来吗?” 姜若清还想上来捉住姜仙凝,均被姜仙凝贴着手指闪开了。姜若清着急,跺着脚说:“小师叔,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去闹了嘛,你别跑,你别跑了。” 姜仙凝笑呵呵的,只贴着姜若清闪躲,让他抓不着,姜若清则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章法乱抓一气,姜若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动手。 打闹了许久,姜若清累的直喘气,“小师叔,你别跑了。” 姜仙凝哈哈的笑着,“你别追了!” 姜若清道,“我不追,你就进去了。” 姜若静在旁边插言道:“大师兄,你追了半天没追上,小师叔若真想进去早就进去了。” 姜若清想想,自己也是愚的可以,自己累个半死,一直只在殿前台阶上来回跑。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师叔,你休要耍弄若清。” 姜仙凝也在姜若清身旁坐下,一手搭在姜若清肩上道:“若清师侄,你就这样怕‘老古板’吗?” 姜若清佯装生气,甩了甩肩膀,并未甩掉姜仙凝的手,便气鼓鼓的歪着头。 姜若静站在二人身后打圆场:“怕是只有小师叔不怕我家师尊吧,看你在庙里跪香跪的却也很自在。” 姜仙凝道:“你师尊这人,也无甚新意,来来回回就是跪香。怕他做甚。” …… 三人在外面无事闲聊,偶尔打打闹闹。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几位小仙师好雅兴呀!” 三人转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好雅兴呀!” 三人回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开心了:“小仙师竟然还识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两人疑惑的看着姜仙凝:“小师叔,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爷。” 姜若清悄悄对姜仙凝嘀咕,“这人怎得如此说话?”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我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章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尊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m.Ъimilou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宗掌门。 语毕,四象宗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 四象宗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宗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宗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尼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此时赵老道站了出来:“贫道来从内部化一化看。”语毕,乾坤褡裢里摸出一把丹药,顺着阴脉的破洞塞了进去。这丹药红彤彤的,看似是至阳之物,一入阴脉便噼啪炸开。地上阴脉顿时好像一条被刺了一剑的蛇,忽然滚滚翻腾起来,一团团的阴气混合着灼烧的味道,从破口处挤出。这些阴气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众人各拿起符篆,宝剑,八卦乾坤镜等武器,吸纳化解这些要逃走的阴气。赵老道还在不断的塞些丹药进去,那阴脉扭动更甚,众人也杀得更起劲了。 姜仙凝站在观门口,心想:“假如这阴脉可从内部化解,我打个阵法进去,催出一些阴脉,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来几次,许是能把阴脉消灭了。” 想到此,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你看这老道能坚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动静不小,想是能坚持不少时候吧,不过要想除掉阴脉怕还是不行的。” 姜仙凝点点头,“等下老道要是坚持不住了,我就打个阵法进到阴脉,逼些阴气出来,你叫大师兄带你们布阵困住阴气,现在人多,一起发力应该可以控制阴气。” 姜若清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小师叔,你可有把握。” 姜仙凝看着姜若清,指指其他人,“他们也都是初次试,若清师侄是不信我?” 姜若清有点闷闷的道:“那到不是,小师叔的法力自是不能小嘘。只是……你看济云仙姑都差点阴气噬体。若清只是担心小师叔,若是有些什么,怎么跟师祖交待呢。” 姜仙凝微微笑着:“我还以为若清师侄还是有情有义的,原来是怕跟我师尊交代不了……” 姜若清忙摆手:“若清不是这个意思,哎!”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一章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如今这么功力深厚的掌门长老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还想吃你烤的红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况他们若都试过,还是不能对付这阴脉的话,怕是也会叫我去吸阴气的。我若不去他们便会要我师尊献丹。仙凝说过,从此后仙凝要护着师尊,绝不能容他们去逼迫师尊。与其他们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对付阴脉。” “小师叔,若是师祖知晓,是绝不会让小师叔犯险的。师祖最疼的就是小师叔了。”姜若清有些着急。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说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说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的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小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说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说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小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天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天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天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小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听说这小仙号称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小也就罢了,我小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雾星星点点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小阵,旗子虽小威力却不小,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天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小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Ъimiξou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小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小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说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说,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小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说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说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天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直接飞回青云峰,众人不敢跟随,便都聚到登仙阁去了。只有姜若清时常上得山来,姜天云便着姜若清跟着上青云峰看有否需要帮忙。 不知这是第几次,姜问曦抱着受伤的徒儿回若水阁。一晃十几年,仿佛每次只要在这若水阁里,终有一天,徒儿会欢脱的醒来,抱着姜问曦的脖子叫师尊。 姜仙凝如今黑的通透。糯米什么的也无需再用。姜问曦并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除却徒儿身上的阴气。如此深重的阴气好比另一条阴脉,只是这阴脉却不能用阵法符篆除却。 姜问曦一直扣着姜仙凝手腕的脉门,姜仙凝虽然此时人事不省,毫无生人特征,但心跳脉息竟然与常人丝毫无异,徒儿的心脉轻柔的有规律的在姜问曦指尖跳动。姜问曦略感安心,至少目前是无性命之忧的。 姜问曦想起上次徒儿吸了尸拔的阴气,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踪迹全无,而后竟然晋级了。想到此,姜问曦集一缕真气在指尖,点在姜仙凝眉心,真气入体的瞬间,一团黑气蓦的缠上姜问曦的手,仿佛有灵性的蔓草一般随姜问曦的手而摇摆缠绕,慢慢向上爬。阴气中仿佛有亿万只钢针般的绒刺,根根刺入姜问曦的皮肤中,贪婪的吸食真气。 姜问曦的一只手渐渐也黑了起来。是因真气过体而与徒儿心脉相通,所以阴气过了过来吧。姜问曦并不慌张,反而有些释然。 收回手,姜问曦拿出一些符纸,挥手一撒,符纸纷飞,贴在门窗各处。如此,这若水阁便似有了结界,阴气不会破门而出,外界也不会知晓室内动静。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二章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神识虽已离体,但肉体的感觉却依然能清晰感知,甚至连徒儿的这份也一并感知了。奇寒入体,透彻骨髓,时刻如亿万钢针反复刺入皮肤。这就是阴气噬体的感觉吗? 刺痛和寒冷仿佛时刻都会逼迫神识溃散。姜问曦微微凝神。姜仙凝体内同样黑雾弥漫,馄饨阴冷。姜仙凝的神识不知躲在何处,流窜的阴气嚣张霸道,不时突然窜出来偷袭姜问曦。 姜问曦挥手打散流窜的阴气。继续在黑雾里行走,寻找姜仙凝的神识。姜问曦已是地仙,六识通透并不受黑雾骚扰。只是此时四处一片黑雾茫茫,不分东西南北,不知该去向何处。 胡乱在黑雾中行走,许久即未见边际也不见姜仙凝。姜问曦感叹徒儿的神识广袤。若这大片黑雾皆为真仙之气,恐怕是会立地登仙了。 寻思中,姜问曦看到远处有些微微的光亮。心中一阵微颤,姜问曦奔着那点微光走去。 果真,这微弱的白光是徒儿的神识,此时的姜仙凝只着中衣,蜷缩在地上。即便是神识状态的姜问曦依然观戴中正,衣袜整齐。如今只着中衣的姜仙凝却是一派闲散慵懒的样子。乌黑光亮的青丝散落一地,微微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一派安宁祥和,仿佛正在甜蜜的梦中。 姜问曦上前,想抱起姜仙凝。手还未触及,便从姜仙凝身后腾起一团浓重的黑气。质地厚密,定已化形。 姜问曦没看清扑来的是什么,此时神识状态没有正英,只得以真神化剑,奔那团黑雾刺去。 刺出仓促,并未刺中。黑气落地的一瞬,姜问曦看清了,竟是只化形的阴狼。阴狼呲着乌黑的牙齿,一双眼睛黑亮如曜石一般,这是阴之精华。 阴狼稍一躬身,腾空飞扑而来。姜问曦侧身闪躲,但此时神识状态,身体飘摇,落地时有些不稳,险些滑倒。阴狼却抓紧时机反扑过来,姜问曦轻点地面再次闪避,却躲的慢了半拍,被阴狼扯去一块袖口。此时衣衫皆为神识所化,阴狼撕去的便是一块神识。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自袖口袭来。姜问曦稳了稳身形,怕阴狼再次扑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 姜问曦的剑法自是了得,一片剑雨逼得阴狼节节败退,阴狼自知久战必败,转身就逃。姜问曦怎能放过,双腿发力,腾空飞跃,一个翻身落在阴狼面前,阴狼一愣的瞬间,姜问曦长剑已刺入阴狼头颅。阴狼一声哀嚎,对着姜问曦呲了呲牙,便慢慢消散了。姜问曦拿了阴狼的双眼,折返回去寻徒儿。 姜仙凝依然如同孩子般安睡在地上。姜问曦走上前抱起姜仙凝。轻声道:“凝儿?” 姜仙凝依然安睡状态,却似是感觉到了姜问曦,头向姜问曦怀里靠了一靠。姜仙凝的神识似是被周围阴气压制,陷入了休眠。姜问曦顺势席地而坐,把徒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袖摆裹住徒儿,用自己的神识凝聚徒儿的神识。 两团幽幽的白光在混沌的黑雾中渐渐融为一体。姜问曦用自己的神识一点点修补徒儿神识中透明的小洞。一点一点,每修好一点,徒儿的神识就殷实一点,姜问曦早已感觉不到阴气噬体的刺痛,看着徒儿越来越清晰的脸庞,竟然那些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许久,姜仙凝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双如紫色琉璃般的眼珠。姜问曦依然环着姜仙凝修补那有些散乱的神识。姜仙凝看着师尊冷骏的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微微闭着的双目,不由伸出白玉般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姜问曦的脖子,轻唤一声,“师尊。”姜问曦蓦的睁开眼睛,刚好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了。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 姜仙凝推开姜问曦,从姜问曦怀里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师尊,笑呵呵的道,“师尊,凝儿带你看看凝儿的神识。” 姜问曦微微抬眼,斜睨了一眼姜仙凝,却也站起了身,“好!” 姜仙凝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走来走去也是在一片黑雾中穿行。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的神识可算得天资不错?” 姜问曦道,“卓绝。” “师尊,若不是阴气噬体,师尊觉得凝儿的神识是什么颜色?”姜仙凝口中问着,眼神却有些诡异。 姜问曦看着徒儿,郑重的道,“凝儿心思纯净,定是洁白之色。” 姜仙凝脸上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续问道:“师尊竟如此看中凝儿吗?” 并未等到姜问曦的回答。姜仙凝继续道,“每位师尊收徒弟时,若是先看看神识,比对一下,就不会因为结了师徒缘却收了个木头而烦恼了。”语毕一双杏眼转向姜问曦,“师尊若看到凝儿的神识只有树桩那么大,怕是也要后悔收了凝儿做徒弟吧?” 姜问曦无甚表情,但回得很快,“并不会。” 姜仙凝心中有些激动,“那若凝儿的神识本就是如此如此黑暗或是混沌一片呢?” 姜仙凝回转身,同姜问曦面对着面,抬头盯着姜问曦的双眼。 姜问曦也回望着徒儿,依然淡淡的回道,“不会!” 姜仙凝并不满意如此回答,皱着眉继续问,“若是呢?” 姜问曦依然是一副坦坦荡荡,淡漠的样子,“我徒儿,便不会!”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心中有些失落,师尊的意思是,师尊的徒儿便不会是凡人或魔物,也就是说若凡人或魔物便不会是师尊的徒儿。 姜仙凝转身闷闷的继续向前走,若那禁地中锁的果真是魔气或恶念,又当如何?姜仙凝很想再问师尊“若会呢?”恐怕师尊仍然回答,“凝儿便不会。”但若真的会呢?又当如何? 姜仙凝心中扮作师尊和自己,来回的问着无结果的问题,来回的答着无结果的答案。 在雾中行走了一阵,前面姜仙凝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藤着一个墨黑色不知名的花纹,是一条禁制。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体内有些部分被封印了。凝儿不懂,师尊可懂得这是何封印?” 姜问曦上前查看一番,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禁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 姜仙凝在门前坐下,“若这锁打开了,门后依然是如此广袤的天地呢?” “那徒儿就立地登仙了。” 姜仙凝不想敢看姜问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若是魔气或恶念呢?” 姜仙凝低着头,怕师尊会说斩杀魔物的话,也怕师尊依然说不可能。 等了一会,转头,师尊却也在身畔坐了下来。 四周通透了一些,浓密的黑雾在姜仙凝身畔凝结,消散。似是被姜仙凝尽数吸纳了。 只听师尊在身旁轻轻问了句,“我徒儿,还好吗?” 姜仙凝一愣,“师尊何出此问?” 姜问曦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凝儿心思纯净如水,恐魔物最喜纯净之灵魂,还是这般广袤的仙灵神识,若是占得此地,恐是得了仙府一般。” 姜仙凝闻得此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面歪着头,紫色的双眼散发着邪魅之气,“师尊这是觉得凝儿被夺舍了?可这一片天地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灵魂,师尊打算如何呢?” 姜问曦无甚动作,但姜仙凝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旁传来。 姜仙凝银铃般笑了,“若杀了我,那这肉身可也就是个废弃的肉胎了。” 姜仙凝笑着,一翻身,一手挂着姜问曦的脖子,一手却在姜问曦衣襟处摸索。 姜问曦剑意早已化形,瞬间抵在姜仙凝颈前,“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依然笑意盈盈,手也没有停。片刻,摸了两颗阴之精华出来。拿了阴之精华姜仙凝翩然的跳开去。 “师尊以为凝儿要做什么?” 姜问曦似是有些怒意,虽然是神识,好像脸却红了。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姜问曦坐在原地,面带瘟色,并不理她。 姜仙凝看师尊并未有起身杀她之意。顿了一顿,转过身,背对着姜问曦,心想:反正也如此了,破罐子破摔吧,“师尊若寻道侣就寻凝儿吧!” 姜仙凝提着一颗心,等着师尊骂她,久久却未有回音。 姜仙凝转身,却见师尊已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姜仙凝暗叫一声不好,师尊真仙之气被这阴气蚕食太久,又用真气给自己补了半天魂魄,师尊的神识怕是要溃散。 姜仙凝顾不得许多,要先把姜问曦的神识打回体内,再做其他。 姜仙凝一把拖起姜问曦的神识向体外奔去。姜问曦的神识已有些稀薄,化的形有些透明了,拖起来也轻飘飘的。 一刻不曾耽搁的拖到天门处,姜仙凝掐个诀,一掌把姜问曦的神识打了出去。 姜问曦的神识有些飘摇,裹着一袭黑气,轻飘飘的自姜仙凝天门处飞出,一触及肉身便被吸纳入体。 姜仙凝的真身突然睁眼,依然是深紫色的瞳眸。恍惚了一瞬,噌的跳起身,打开了姜问曦按在心口处的双掌。 一切做完,姜仙凝呼出一口气,总算保住师尊神识尚未溃散。但师尊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时,同样阴气噬体,如今神识虽已归位,却仍被阴气包裹。还是要想办法把阴气吸出来。 姜仙凝把师尊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尊苍白的脸,印堂一片乌黑,心中顿觉难过。师尊一个百年地仙,竟然为了自己搞成如此模样。若大师兄知晓师尊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恐怕抽自己一百判辞也不解恨。 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师尊,想把阴气吸出来,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间,姜问曦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乌黑,却有些涣散。一手抓住姜仙凝的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师尊阴气控体,以师尊修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躲也躲不开,喊也喊不出。姜仙凝被掐的直吐舌头。 姜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三章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姜若清连忙道:“有的,有的,每日里都备着,只等小师叔吃。” 转身去外面石桌上端了饭食,折返回来,奔暖阁去了。姜问曦则去月花湖洗洒一下,让他两个开心去聊。 姜若清跑到暖阁里,打开食盒。在姜仙凝鼻子下转一圈道:“小师叔,怎么样,馋了吧,若清每日都叫小师弟跑上来送饭食,想是小师叔若醒来定会想要吃喝。”语毕,一脸得意,求表扬。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正是,刑风来过几次,姜真人都闭关未出。”刑风待要说正事,却被刑岳在身后捅了又捅,刑风无奈,只得先说,“家弟刑岳,是来探看姜小仙的。家弟说与姜小仙众人是共患难的知交。定要前来探望。” 姜问曦微微愣了一愣,道:“凝儿已无大碍,正在修养调息。”姜问曦本不想外人入若水阁,怎知姜若清两人嘻嘻哈哈声音尤其大,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姜问曦只得道:“刑三公子便去探望吧。” 刑岳谢了姜问曦,跑着去若水阁找两人聊天了。 姜问曦示意刑风坐下,两人在石凳上落座,姜问曦道:“刑少主请讲。” 刑风稍作整理,道:“姜真人可还记得那养尸之地,当年那尸坑里养着众多尸拔。如今那些尸拔悉数爬了出来,在乌木山林作祟。附近村落镇子都不堪其扰。前几日,刑风带人前去探查,发现游走的并不是尸拔,而是普通僵尸,想是还没养好就爬出来了。” 姜问曦也有些疑惑,“确是那养尸地的干尸爬出来的?” 刑风点头:“千真万确,刑风亲自去尸坑看过,里面干尸都不见了,尸坑的阴气也没了。” 姜问曦点头,“若是尸坑没了阴气,自是养不住那些干尸了,干尸跑出来实属应当。” 刑风继续说道,“本来几个僵尸,刑家还是不放在眼中的。于是刑风带弟子去铲除僵尸。谁知,才入乌木山林不久,僵尸也还没除得几个,便遇到那只阴虎。那阴虎也就罢了,我众人与之战个平手。谁知,不知哪里跳出一个满头包着白布条的东西,阴气甚众,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尸鬼。那东西甚是古怪一招一式都很诡异,刑风从未见过如此功法,不知是何方神圣。连伤我弟子数人。刑风不敢恋战折损弟子性命,便带弟子们撤了回来。前几日与姜掌门商量过,因此事古怪,不敢轻举妄动,需请示姜真人示下再做定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四章 姜问曦道,“阴气甚重,功法诡异,无非妖族,魔族,鬼族之人。如今这三族暗中勾结密谋,不知在作何打算。彼时阴脉亦不知为谁所破。那阴虎去之有向,也不知是投奔了谁家。如今五峰六族养尊处优时日已久,若真有异族挑起战争,恐怕未必有百年前的斗志。” 姜问曦停了一会,道:“听闻刑少主与魔族魑离交好。魑离一向不与人间作对,刑少主可否托魑离打探一番?” 刑风听姜问曦如此说,知姜问曦逢魔必诛,忙站起身,道:“姜真人误会了,清月君曾有恩于刑风,刑风性命亦是清月君救下。刑风只是感念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与魔族深交。” 姜问曦点点头,微叹口气,道:“此时也不便计较许多了。刑少主若能行此道便打探一下吧。” 刑风点头称是。又聊些山下其他魔物。约了三日后乌木山林探查。 刑风便要下山去了。谁知刑岳聊的正酣,不愿走。刑风知姜真人不喜外人入若水阁,不是被缠的没办法,刑风怎会带这个话痨上青云峰。此时刑岳却不想走,几个眼刀丢过去,刑岳都假装看不见。只在暖阁边垂手而立,就是不走。姜若清也站在旁边不敢讲话。一屋五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着,刑风一直抬眼瞪刑岳,谁知刑岳偏就是低着头不看他。 站了许久,姜问曦无奈,“刑少主先行回去吧,他几人玩够了自当回去了。” 刑风也只好行了个礼,独自下山去了。 余下几人,姜仙凝靠在床上,刑岳,姜若清站在床边,姜问曦站在屋正中。姜问曦不想讲话,其余三人不敢讲话。屋中四人寂静无声,可清楚听到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姜问曦见三人不敢言语,便步出若水阁,坐在门外石凳上看书。不多时,屋内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问曦微微摇头,便继续俯首看书了。 屋内姜若清早已又讲了一遍前事给刑岳听。还夸赞姜仙凝小小年纪便入了地仙境,竟是比师祖还要早的。刑岳也点着头附和夸赞。又讲到姜仙凝竟然还救了魔气控体的师祖,两人又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夸了半晌,夸的姜仙凝有些麻木了。 姜若清突然想到一事,便问道:“小师叔,你为何入地仙境还要过天雷劫呀?不是妖族成仙才有雷劫吗?好像……妖族入地仙,良善之妖也不过两道雷,小师叔怎得就三道雷劫?难不成小师叔做过什么恶事?” 姜仙凝“呸”了一声,“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之前从未下过青云峰,还是你来招惹我,带我下的青云峰,你师父我大师兄带我下的云隐。我作没作恶,你们不知晓吗?若作恶,也有你们一份。” 姜若清又想想:“也是,下山我们都在一起,不然就是跟着师祖……亦或是师祖不该收个女徒弟,所以老天劈你?” 听到此刑岳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仙凝两人并未看见,姜仙凝撇着嘴瞪着眼道:“休得胡言,自古仙人有女弟子的多了,劈过哪个?我师尊传我道法,我登仙道,难道仙道还要劈我吗?这是何道理?” 姜若清又点点头。 刑岳忍不住了,插进嘴来,“你们先别聊,我先来问。姜仙凝,你是女的?”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ъimiioμ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五章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的:“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凝儿休要胡言乱语。” 姜仙凝歪头偷偷瞧瞧师尊。师尊虽是责怪自己,嘴角却似挂着一丝笑意。姜仙凝便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不徐不疾的行至山脚,姜问曦便驾起云奔乌木山林同刑风汇合去了。 到得乌木山林前,刑风早已带着弟子恭候多时。几人相互施了礼,刑风便引两人去看才刚捉住的僵尸。 那僵尸脸上贴着定身符,直挺挺的立在树荫里。僵尸身旁有一人正在探看。转身,竟是刑岳。 刑岳本在逗弄那僵尸,见几人过来,忙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姜真人!”又偷偷朝姜仙凝挤挤眼,“仙凝小仙!” 姜仙凝抱拳回礼,却在姜问曦身后,用嘴型骂刑岳,“什么仙凝小仙,闭嘴。” 刑岳却假装看不见,继续道:“姜真人,刚刚刑岳检查了这个僵尸。家兄说这僵尸是当年养尸地跑出来的。但这僵尸身上并无多少阴气尸气。倒更像一个干尸做的木偶在林中胡乱行走。” 姜问曦也上前查看。果真如刑岳所言,这僵尸干干瘪瘪,一丝尸气若有似无,说是僵尸,倒不如说是有些尸变的干尸。 刑风上前道:“姜真人,这干尸却是从那尸坑里出来的。但养尸地阴气聚集厚重,怎能养出如此干瘪的僵尸呢?” 姜问曦幽幽道,“到似是被人吸干了阴气。” 闻听姜问曦此言,其余人等俱转头看向姜仙凝。 姜仙凝愣了一愣,才连忙摆手:“你们休的乱想,可不是我吸的。那阴脉如今还在我体内胡乱游走。难不成我还怕体内阴气太弱,还要吸干这乌木林里的僵尸吗?” 刑岳突然笑了起来:“姜仙凝,你竟如此胆小。前几日你双臂都断了,如何来吸僵尸。不过是觉得有人同你一样亦可吸僵尸阴气而已。作何心虚?” 姜仙凝有些恼,但当着师尊也不好发作,只讪讪的道:“何人心虚,怕你们误会而已!” 刑风忙道:“阿凌不得无礼。”随后转身对姜问曦,“姜真人,可要进去探看一番?” 姜问曦点头,众人皆入林中。 才入得林中,便听得身后树枝有细微响动。声音细致,如清风拂过树叶。筆蒾樓 众人皆不可闻,唯姜问曦六识通透,可捕捉千里外树叶落地之声。这细小的动静自是逃不过姜问曦的耳朵。 瞬间,正英自袖中而出,奔身后树梢飞去。倏忽间,一袭紫纱飘飞而起,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 一张魅惑笑脸,一双桃花凤眼,一袭紫衫衬得此人媚态丛生,眉目含情,不是女人更胜女人。 来人正是清月君魑离。 “果真还是逃不过姜真人的耳朵。我已是收敛了气息了。”魑离一双媚眼扫过姜问曦,却看向了姜仙凝。 刑岳见状,挡在姜仙凝身前,与魑离对视。魑离嘴角微微一撇,一双媚眼竟翻了刑岳一个白眼。 姜仙凝心中却暗暗想道:“翻个白眼都如此媚态横生,若是哪家姑娘寻了他,还不得自卑一辈子。” 刑风见来人是魑离,便上前道:“清月君此时到此地,可是有话说?” 魑离一把拉住刑风,向乌木山林中走去,道:“随我来!” 前面两人拉着手,众人皆跟随其后。 行得甚远,前方隐隐有些缭绕雾气。众人已走到乌木林正中,此地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腾着薄薄一层水雾。水雾中立着一大片干瘪的僵尸。 众人皆感心惊,这林中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干尸,若这干尸的阴气都被一人吸了,也是可抵得上半条阴脉的。 姜问曦隐隐觉得小君观,乌木山林,这种种事件均有联系,却无甚证据。 只听魑离轻声道:“战炎君可知晓这干瘪僵尸作何用处?” 刑风答到:“刑风并不知晓,还请清月君明示。” 魑离喉咙里哼了一声,有些怒道“你竟还是如此生分!” 刑风并不言语,却不敢看魑离,眼神躲躲闪闪。 魑离的魅脸难得收了笑意,盯了盯刑风,便恢复如初,继续道:“这许多干尸并不会自动害人,诸位也探查过了,这些干尸阴尸之气甚微。若要害人时,到像你们人间一物。” 刑岳道,“何物?” 魑离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四象宗的傀儡。” 刑岳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如此,于我想的无二,只是不敢相信。” 刑风道:“如此众多的傀儡,是何人所制?欲作何用?” 魑离却摇摇头,“为谁所用我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欲作何用嘛。恐怕是山雨欲来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暗吸口凉气。难不成真的要来一场三界大战了吗? 众人俱心事重重,到得林中查看众多僵尸傀儡。 刑风道:“姜真人可有方法除却这众多僵尸傀儡?” 姜问曦微微摇头,“除却却是不难,但若是为人所用,恐怕无法尽除,若操纵起来,依然可行。” 魑离接话道,“姜真人甚是明了,这干瘪僵尸若是为我魔界所制衡,一般都有蛊虫。如今人界苗疆人士已习得我魔界蛊术,想来诸位也略有所闻。但此处僵尸并无蛊虫,约摸只是靠阴气操控,或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术术,也未可知。” 刑风道:“若不是你魔族人所为,便还有妖和鬼二族。但久已传闻魔君已联合妖鬼二族准备在人间寻找前魔君的少主。即便这僵尸傀儡是妖族或鬼族所制,恐魔族也是知晓此事的。恐怕不久便会打一场了。”此话似是对魑离所言。 魑离还拉着刑风的手腕,转头对刑风轻笑道:“若真打起来,你我便也战一场,如何?” 刑风抽回手臂,低头不语。魑离依然轻笑着,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觉得,如何处理此事呢?” 姜问曦道:“前次刑少主前来之时,僵尸似是行走攻击的,如今安静伫立,应是主人不在,亦或是不愿出手。这僵尸本是傀儡死物,不然就请刑少主放把火烧个干净,以免剩下残肢依然可控。” 刑风闻言,果真叫弟子拿出火折子,去烧僵尸傀儡。 两个弟子一人拿着一把点燃的火把,走近水雾准备点火,火把还未靠近,僵尸突然都动了起来,两个弟子也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刑风见状赶快上前,一手拖一个弟子,把两人拖了回来。众人左右翻看,竟是两个人指骨打中头颅。 刑风心中微颤,皱起眉头,“是何人,竟可当着姜真人和清月君的面用暗器,竟还不露身形?” 魑离笑道:“这倒是有趣,我这筋骨闲散的也有些麻木了,如今有个如此有趣之人,魑离倒是要好好找寻一番。”语毕,一抬手一缕魔气飞向梢头,树叶轻摇,并无何物。魑离转手又一缕魔气飞出,仍然空无一物。 魑离媚眼微微睁大,道:“这便更有趣了,连我都捉不到。” 姜问曦一直未有所动,此时正英也腾空而出,正英从未有落空,此时打在乌木枝头,一片咔嚓之声。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倏忽一下便又不见了。 姜问曦抬头观看,觉得这乌木林有些不太一样。这乌木山林常年黑色枝丫光秃秃直指天际。此时却密密麻麻的长着不少紫黑色的树叶。 姜问曦对众人道:“此地怕是被人做了隐障,障幕之中,寻他却是有些难了。” 魑离却笑了一声:“如此有趣,便正合我意。那树上之人想是长得太丑,怕惊吓了诸位,所以缩头缩脑似只老鼠吧。” 树上并未有动静,但水雾中的僵尸傀儡却都动了起来。 姜仙凝指着魑离身后喊到:“魑离,你把那一地的僵尸傀儡骂活了。想是你说中了,惹得那丑怪生气了。” 魑离对姜仙凝笑笑,“小桃子,还是你会讲话!” 姜仙凝疑惑,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令魑离开心的话。正犹豫间,只见刑岳忽的走过来,对姜仙凝道:“姜仙凝,他怎么还叫你‘小桃子’?” 姜仙凝正观察那僵尸傀儡,被刑岳吓了一跳,道:“如何?” 刑岳道:“那我也要给你取个爱称。” 姜仙凝对刑岳撇撇嘴:“什么爱称,我又不是你把玩的物件,还爱称。” 刑岳又道:“不行,他若叫你‘小桃子’,我便也要叫个别的。” 姜仙凝一脸无奈,用凝仙的剑柄顶着刑岳的肩窝,道:“行三少爷,此时是何时,该做何事?众人皆要对付僵尸,你却讲些什么?你若不想打僵尸便让开。” 刑岳退到姜仙凝身旁,仍旧叨叨着要给姜仙凝起个爱称。姜仙凝也懒怠理他,站在师尊身后探查僵尸傀儡。 一众僵尸傀儡晃晃悠悠全都从水雾之中向众人走过来。乌压压一大片仿佛行军打仗的士兵阵队。 姜问曦眉头微蹙,这么多僵尸傀儡,无痛无痒又无神识,众人想要尽除也是一件难事。还需捉住这傀儡的主人。 姜问曦正待布个阵拦住这些僵尸傀儡。却见姜仙凝从身后跳出,一张符纸飞进僵尸群,只听轰的一声,一小片僵尸被炸飞起,但却完好无损的落地,又站起来继续行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六章 姜问曦正待布个阵拦住这些僵尸傀儡。却见姜仙凝从身后跳出,一张符纸飞进僵尸群,只听轰的一声,一小片僵尸被炸飞起,但却完好无损的落地,又站起来继续行走。 姜仙凝在袖中摸了摸,想要换个符再丢一次。却被人抓住后领拎了回去。姜仙凝正要开口骂刑岳,转头却是师尊的脸,一句揶揄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师尊!怎么拉着我呢?” 姜问曦把姜仙凝扯回身后,道:“休要乱来。” 姜仙凝辩解道:“师尊,我没有乱来,这么一大片僵尸傀儡,用手打肯定不行,累都累死了。我用爆裂符炸一炸,兴许能除掉一些,刚才似是力度小了。” 姜仙凝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丢个符篆,却又被姜问曦拉了回来。 姜仙凝实在忍不住了,道:“师尊,这是做什么?刑少主他们已经跟僵尸傀儡战在一处了。我们也助上一助呀。” 姜问曦并不理她,只是用拂尘推开冲过来的僵尸,这些僵尸行走时并不迅速,但打斗起来却一点不落下风,干净利落出招迅速,下手狠厉。并且这僵尸傀儡身体坚硬又不知疼痛,甚是难以对付。 姜问曦用拂尘推开附近的僵尸傀儡,抽个空闲在掌中虚画一符,待僵尸再靠近时,一掌拍在僵尸傀儡额头。僵尸傀儡便定在当地。如此解决了附近的僵尸傀儡,但水雾中跑出来的僵尸傀儡数量众多,若要全都定住,恐怕要灵力枯竭了。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凝儿也想试试。” 姜问曦在僵尸中静静站着,并不理她。其余人都在和僵尸缠斗。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干着急,每次她一要走出去,就被姜问曦扯回来,甚是无奈,只能耍耍嘴上功夫。 “师尊,我们就这样站着,一点不帮忙怕是不太好吧,就算师尊不管魔族之人,怎么说刑少主也算是师尊至交,怎么连他也不管呢?师尊若不管,凝儿便代师尊管管可好?也不算我们失了礼仪……” 姜仙凝只管唠叨,却见姜问曦倏地一下拔地而起,向南面一棵乌木树飞身而去。正英出手,一个白影闪了一下,转瞬即逝。正英再出手,白影又闪了一下。如此五六次,姜问曦突然调转身形,奔身后一甩拂尘,一个白影堪堪被尘尾扫中,直直摔下乌木树梢,掉在地上,却灵巧的一翻身,站了起来。姜问曦也飞落在地。 瞬间,所有僵尸傀儡都停止了动作。其余几人累的气喘吁吁,也终于舒了口气。 只见对面站着的一人,一身白色短衣襟,白鞋白袜,整个头却也用白布条包裹着,只露出一只眼睛,也只能看见一只乌黑的眼珠。 姜仙凝道:“难怪是个白影,原来如此。” 刑岳也走了回来,道:“这是什么妖物?是要去奔丧吗?如此白。” 那白影与众人对视,却并不开口。 魑离笑容渐开,“我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如此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呀!” 刑风道:“清月君认识此人?” 魑离道:“不认识,不过,若我猜的没错,此人便是如今的妖王。” 妖王?众人都暗自一惊,百年来妖王一直神秘莫测从不现身。如今却在这乌木山林中作弄玄虚。恐怕是真的要搞点事情。 妖王与众人相对而立。闻得竟有人识得自己身份。便“嗤嗤”笑了两声。声音如同木板相互摩擦而出。听的人头皮发紧。 刑岳抓抓头皮,皱着眉头道:“这是个什么妖?笑的如此难听。听的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众人皆未见过妖王,均不晓得妖王到底是何种妖物修炼而来。看身形只是个瘦弱干瘪的男子而已。 只听姜问曦缓缓道:“这妖王是妖丹相互吞噬的妖元所化,初时为何物,恐怕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吧。” “妖元?”刑岳问道,“那这白布下岂不是没有血肉,只是一团妖气?即如此,偏要化个人形做甚?若如此想做人,好好修炼个千万年便可化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今用团白布假装成人,只能是吓人而已。” 对面妖王喉咙里咕噜了一下,突然出声道,“既然尔等识得孤,还不乖乖献出金丹,仙元。孤可免尔等一死!”妖王的声音如同撕破布般,嗤嗤作响。声音并不来自对面的白布团,而是由四面八方传来,硬生生塞入耳中。 姜仙凝听得头脑发涨,余光撇一撇其余众人。似乎只有自己头疼,仿佛胸中,头中有什么东西,塞的满满的,呼之欲出。 姜仙凝紧紧握着凝仙,剑柄上的花纹刺的手掌生疼,使得姜仙凝还能保持一丝清明。 姜仙凝心中暗暗想道:“这妖王用的何种法术?为何只有我一人有如此反应。怎么说我也入了地仙境了,难道还不如刑岳一个凡人。” 正恍惚间,师尊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姜仙凝清明不少,“妖王即在此现身,便是有话要讲,便讲来!” “当然是有话,”妖王撕破布的声音又响起,“孤最近同一世外高人习得极乐梵音咒,能度化尔等灵魂,尔等可要一同研习一番?” 语毕,一串靡靡梵音在乌木林中回响起来,如同万千和尚在念经。 姜问曦道:“封住五感!” 众人皆动手,封住自身五感。几个动作慢修为低的刑家小弟子,没来得及封住五感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姜仙凝本就迷迷糊糊,也来不及封住五感,一串串梵音撞入胸脑之中,姜仙凝意识渐渐模糊,头脑里不知什么占了上风,压制了自己的思维。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姜问曦正英一摆正欲出手,只觉身后飞出一人,竟是姜仙凝。事出突然,姜问曦一抬手,竟又是碰了下姜仙凝的衣襟,眼睁睁看着姜仙凝飞了出去。 姜问曦顾不得五识已封,叫了一声,“凝儿!”但似是仍然晚了一步。 姜仙凝飞身而去,也不用凝仙,徒手奔妖王面门便是一击,妖王轻松闪开。谁知姜仙凝一掌未中,并未飞身而过留下空隙,而是顺手轻一拉妖王身上白布,翻转身又一掌奔妖王后脑。 妖王也不含糊,双臂诡异的向后一折,对了姜仙凝一掌。双方镇开,姜仙凝足尖一点乌木,转身又攻了过来。 姜仙凝一招紧似一招,招招凌厉,妖王虽能应对自如,但也毫不轻松。倏忽间十几招走过。两人扔在缠斗。 如今妖王已无心再念梵音。刑风前去查看弟子状况。 姜问曦担心徒儿,欲上前同战,被魑离拦住,道:“姜真人暂且观看一番,若需要时再出手也不迟。” 姜仙凝这边如影随形,缠住妖王,但妖王功法高深莫测,并不把姜仙凝放在眼中,招招式式皆轻松避过。但姜仙凝一招紧似一招,痴缠不放,妖王也无力分心,不断应付姜仙凝狠厉的招式。 姜问曦这边看着徒儿,徒儿虽占不得上风,可也不落下风。但姜问曦心中疑惑,徒儿今日出手并不似往常。此时招招果决,直奔要害。竟似个不相识的徒儿。想到此前种种,徒儿恐怕又是神识不清了。姜问曦心中顿感焦急,手提正英,飞身而上。 正英一甩,分开两人,姜问曦借机抓住姜仙凝的手腕,拉到身后,道:“凝儿退下。” 姜仙凝被拉到师尊身后,并不领情,仍旧飞身而出,却被姜问曦一把扯住绶带拖了回来,又拉到身后,此次便顺势一推,将徒儿推向魑离,“清月君,有劳。” 魑离自然明白,伸手拉住姜仙凝,姜仙凝此时神识混乱,想要挣脱魑离继续上前。魑离伸手拦住,姜仙凝闪开继续向前。魑离拉着姜仙凝的手向回一拽,姜仙凝瞬间向后倒下来,魑离正待接她一下,谁知姜仙凝倒下的同时却一掌打来。魑离无奈,侧转身硬生生接下这一掌,仍然拉住姜仙凝。两人这边也拉拉扯扯斗了起来。 刑风,刑岳见姜问曦出手暂时压制住鬼王,才松一口气。只见这边自己人却打了起来。忙上前询问。 刑风道:“清月君,这是为何?” 魑离一边接招一边道:“怕是着了妖术。” 刑风道:“清月君尽管扭住姜少仙,让她动弹不得,再做打算。” 魑离依然挂着笑,轻飘飘的道:“这女儿家家,小胳膊小腿的,我哪里敢用力,万一折了胳膊折了腿,恐怕姜真人要来为难我。” 刑风也一脸为难,这倒如何是好。 刑岳突然计上心来,问弟子要了绳子,偷偷潜到两人身后,趁其不备,一下将绳子套在姜仙凝身上,七手八脚捆了个结实。 姜仙凝躺在地上不断挣扎,此时姜仙凝眼中紫色一片,看不到神识。恐怕是之前魔气还在体内流窜,尚未化解,此时妖王可控阴气,便阴气暴走,失了神智。 三人这边看住姜仙凝,那边姜问曦已打得妖王节节败退。妖王突然虚晃一招,一闪身又隐匿了。 此时僵尸傀儡又动了起来,开始攻击众人,僵尸群里又传来阵阵低吼,竟是那阴虎,慢慢走了出来。 前次在小君观,为着姜仙凝,被这阴虎逃脱了,姜问曦正要找寻,它竟自己送上门来。姜问曦一个飞身,飘落在阴虎面前。正英奔阴虎面门扫去。几日不见,这阴虎竟然长进了。正英拂过,阴虎平地侧跳开来,正英仅仅拂了下肩头。阴虎稍稍歪了一歪,一甩尾巴,扑了过来。姜问曦一侧身,待阴虎飞扑而过之时,正英送出,刚好顶中阴虎胸窝处。正英乃至阳之物,阴虎吃疼,扑落在地,连连翻了几个滚才又站起来。 阴虎前脚拍了两下地,止了止疼,反转身,尾巴携着阴风又横扫而来。 姜问曦真气送入尘尾,对着虎尾一抖,正英便和虎尾缠在了一起。真气由正英和虎尾传入阴虎体内。阴虎就地滚了两滚,但尾巴被正英缠住,难以脱身。姜问曦正英向回一拉,一掌奔阴虎额头拍出,阴虎觉大事不妙,用力一躬身,扯断尾巴逃入僵尸群中去了。 姜问曦待得要追,却被一大群僵尸挡住去路,几番推搡过后,阴虎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见了阴虎踪迹,姜问曦正待回身去探看徒儿状况,却感觉僵尸傀儡有些变化,似是不再出手攻击,而是寻着什么规律走了起来。 渐渐的,一个阵法逐渐浮出水面,几人正是阵眼。 刑岳在旁边也看出端倪,喊到:“姜真人,这僵尸傀儡是什么名堂?莫不是在布阵?” 不待姜问曦回答,只听魑离回道:“何来莫不是,明明就是在布阵,此阵名曰‘百鬼伏魔阵’,我们几个就是魔。” 刑岳道:“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派阵法,百鬼还能伏魔?百鬼是附魔吧。”说着,扛起地上捆的实在的姜仙凝,继续道,“这阵有何威力?如今谁能破阵?” 魑离道:“这阵的威力嘛!就是要你们个个阴气噬体!如今由僵尸布此阵,即便你们道行高深,不被阴气所噬,也难逃出去,便是困也困死在这阵里了。诸位可还记得‘九曲连环阵’?如何也是走不出去的。” 刑风道:“清月君可能够破此阵?” 魑离笑着摇摇头,“我是不怕阴气的。此阵于我无用,但我也不能救你们出去。此阵无阵门,若破此阵,要么除却阴气,要么除尽僵尸。” 众人沉默不语,这乌木林中若要除尽阴气,除非一片林子尽数除掉。若要除尽僵尸,恐怕几人都会灵力枯竭,即便真到那时,妖王现身一样是死路一条。 众人沉默不语,这乌木林中若要除尽阴气,除非一片林子尽数除掉。若要除尽僵尸,恐怕几人都会灵力枯竭,即便真到那时,妖王现身一样是死路一条。筆蒾樓 魑离道:“这阵的威力嘛!就是要你们个个阴气噬体!如今由僵尸布此阵,即便你们道行高深,不被阴气所噬,也难逃出去,便是困也困死在这阵里了。诸位可还记得‘九曲连环阵’?如何也是走不出去的。” 刑风道:“清月君可能够破此阵?”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七章 众人看看姜问曦,如今不要说是地仙,恐怕大罗真仙来了也难以招架如此众多的僵尸傀儡。姜问曦并不言语,走近众人查看刑岳肩头扛着的徒儿。姜仙凝此时正睁着一双紫色眼睛,瞪着姜问曦,整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却仍旧挣扎着。 姜问曦轻轻抱下徒儿放在地上,点了姜仙凝穴道。姜仙凝此次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尚能同姜问曦谈笑风生,虽带些邪气,但神识清明,如今姜仙凝神识已被阴气压制了,只知到处乱打乱杀,似乎并不识物。 姜问曦帮徒儿捡回‘凝仙’,想到前几次帮徒儿一起化解阴气之时,只要自己用真气帮徒儿化解体内郁结的阴气徒儿便能很快恢复。但此时僵尸傀儡正在布‘百鬼伏魔阵’,容不得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可是,若不救徒儿怕是耽搁了时辰,会有损徒儿神识。 姜问曦内心纠结,手中还是掐了个诀送一缕真气入徒儿天门穴。但又如泥牛入海一般,失了真气踪影。姜问曦凝了下神,便是出不去这‘百鬼伏魔阵’,也要先救回徒儿。姜问曦双手一翻,又掐了诀,准备再次送神识入徒儿体内。一掌送出,却被魑离半途拉住了手腕。 姜问曦冷眼一瞥魑离:“何事?” 魑离微笑的眼中带了一丝郑重:“姜真人可是要为‘小桃子’疗伤?” 姜问曦依然冷冷道:“正是。” 魑离道:“姜真人若此时动用真气,怕是等下真要阴气噬体了。不但救不得‘小桃子’,连姜真人也是出不得这阵法了。” 姜问曦道:“那又如何?”姜问曦抽了下手,魑离却捉的用力。 魑离低头轻声道:“魑离有办法救‘小桃子’,只是此法不可示人。有些事物也不可拿出台面。姜真人若能布个结界,掩住他人耳目,魑离便可救回‘小桃子’。” 姜问曦并不全信魑离:“此话当真?” 魑离又笑起来:“若不当真,姜真人又能如何?” 姜问曦眼中突然带了些杀气。 魑离忙道:“姜真人休要动怒,魑离即出此言,自然当真。姜真人可还记得,魑离说过‘姜仙凝于魑离也是重要之人’,毕不会毁她性命。” 姜问曦恢复了一副清冷的模样,转头对刑风道:“刑少主,有劳。” 见刑风点头,姜问曦手中掐诀,一抬手一道金色障幕一闪即逝。三人便被隔绝于世了。 姜问曦冷眼看着魑离:“清月君可以救人了。” 魑离并未上前,却回转身,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一双凤眼看向姜问曦:“魑离有一问,姜真人可否赐教?” 姜问曦道:“讲!” 魑离幽幽的道:“姜真人百年来都未能登仙界,却是为何?” 姜问曦并不回答。 魑离仿佛自言自语:“亦或是……姜真人登仙是事出有因,本心并不想登仙?不知姜真人若登仙境之时,对凡尘可有牵挂?”说完又摇摇头,“这个理不对,若姜真人可登仙境,便不会牵挂凡尘。如此说来,姜真人再过个百年也还是登不得仙境了!” 姜问曦似乎有些怒气,但不想理会魑离,只道:“清月君,可救小徒了吗?” 魑离依然一副笑脸,道:“魑离只想知道姜真人所牵挂何事?” 姜问曦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你若救人便救,若不救便去破了那阵,也省的阵法发动伤了刑少主。” 魑离道:“姜真人怎知我可破此阵?” 姜问曦道:“你魔族之人以阴魔之气为修炼之本,这‘百鬼伏魔阵’以这乌木林中阴气为根本,聚之阵眼。于我等凡人虽是可被阴气噬体。于清月君,堂堂魔族战神,怕是这些阴气还不够浓郁吧。” 魑离呵呵的笑了:“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姜真人的眼睛呀。魑离是可破此阵,但却不能帮忙破。” 姜问曦道:“为何?” 魑离道:“若我出手,魔君即刻便知。此后我若想行动自如怕是不能了。偏我是自由惯了的,魔君若是来碍手碍脚,免不得还要动起手来。这许多麻烦,我还是不能插手。所以,还是我来救人,姜真人去破阵。” 姜问曦看看安静躺在地上的徒儿,道:“要救便救,休要废话。” 魑离又笑了笑,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姜仙凝,一边道:“姜真人若不想登仙境,便在人间做个地仙,如此逍遥自在。比起位列仙班,孤苦冷寂到好得许多。姜真人说是也不是?”m.Ъimilou 姜问曦懒得理他,任他说。 魑离在姜仙凝身前蹲下,转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知是何物帮姜仙凝吸收阴气?”边说边把姜仙凝翻身朝下。 姜问曦也蹲在徒儿身边,此时姜仙凝脖子后的一个胎记,红的似火,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破皮肤燃烧起来。 姜问曦道:“是它?” 魑离道:“正是。” 魑离伸手想摸一摸姜仙凝脖子后的胎记。伸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抓住。 姜问曦冷冷道:“做甚?” 魑离一愣,随即道:“哦!是我忘记了,‘小桃子’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师尊可以触碰’,魑离不碰便是,姜真人可放手了。” 姜问曦松开手中力道,魑离揉揉手腕,道:“她身上这胎记,实则是个封印,封了她一片神识,如今这封印帮她吸纳了太多阴气,却又不放那片神识消化阴气,阴气便在现在的神识中滞留,阴气太盛暂时压制了真元。只需在做封印封住现今这个封印,使阴气可以进入被封印的神识便可。” 语毕,从袖中拿出一物,用魔气一推便覆在了后颈。 魑离做完站起身,姜问曦上前查看徒儿。 只听魑离道:“姜真人不要管她了,等些时候她自然会醒来。以后只要不陷入这阴阵之中便不会为阴气所压制。倒是姜真人。”魑离顿了一顿,“姜真人如今真元不稳。听闻‘小桃子’丹药制的极好,姜真人若是不好意思讨要,魑离可代姜真人问‘小桃子’讨些个固元丹之类。姜真人便当作饭食来吃也未尝不可。若姜真人执意如此拖着,怕是到比姜仙凝早堕了魔道了。” 姜问曦依然不理他。 魑离也不在乎,继续道:“不过姜真人若真堕了魔道,倒也好,便不用担着这许多虚名,受着这许多禁锢。未尝不是件好事呢!那往后便不会……” 魑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得姜仙凝咳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 姜问曦上前扶起徒儿,姜仙凝眼中一片清明,叫道:“师尊!” 姜问曦给徒儿解了穴道和绳子,扶徒儿站起身。又检查了一番,确实无恙了,才放下心来,撤了结界。 外面百鬼伏魔阵已经布好,僵尸们全都双手高举。此时,梵音咒又低沉的响起,僵尸也都疾步行走起来。 刑风道:“怕是这‘百鬼伏魔阵’要启动了。” 众多僵尸不断行走踏位,时而高举双臂,吸纳阴气。众人被围在中间,仿佛笼中困兽,左右不得突破。 低沉的梵音咒在空气中幽幽飘荡,扰的人心神不宁。 突然,僵尸们高举的双臂全都指向圈中众人,阴气如弹丸般沿着僵尸们的手指弹射而出。 众人顾不得许多纷纷拿起武器阻挡阴气,动作慢的小弟子,顾得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被阴气黏到身上便是紫黑一片,刺骨剜髓般疼痛。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师尊身后,有些懵的问道:“这是何状况?” 刑岳答道:“百鬼伏魔阵,如今我们是魔,要被这些僵尸伏了。” 姜仙凝点点头,打起些精神,祭出凝仙,握在手中。 众人左冲右突,僵尸圈也跟着左右移动,终归众人逃脱不得,只得在阵中对付阴气。 姜问曦见众人冲不出这‘百鬼伏魔阵’,便自胸前摸出张金色符篆,用火诀点燃,吞下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金仙归位,万魔聚焚,金仙御魔,急急如律令。”语毕,伸出双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姜问曦站在阵中央,一声喝令。一阵旋风自金仙御魔符,阵中平地而起,真气如狂风般吹向僵尸群。 众人附近的僵尸纷纷倒地,破碎残肢洒满一地。但残肢依然摸摸索索,不知要去向何处。后面僵尸不知恐惧依然继续冲上来,冲过来的僵尸遇御魔符阵的真气,依然被击碎。但后面的僵尸依然源源不断行走过来。 姜仙凝看懂了,这僵尸傀儡,御的是阴气,怕的是阳气。这有何难。姜仙凝自袖中摸出一把正阳丹。吃了几颗,便把阳气凝结于手指,同僵尸一般弹射而出,被击中的僵尸傀儡同样溃散了。 姜仙凝喜出望外,道:“这个有用,每人都来点,”说完自袖中又摸出十几颗丹丸,分给众人。众人便也可操作灵丸对付僵尸傀儡了。 众人合力打了一阵,僵尸虽然还是源源不断走过来,但聚集的阴气少了许多。看来操控僵尸傀儡的妖王,也耗费了太多妖力,支撑有些许困难了。 姜问曦此时便收了阵法,拉住姜仙凝手腕,奔东面方向,掐个诀,正英一抖,僵尸傀儡纷纷被弹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四面僵尸待要重新聚拢,正英再出手,又是一片僵尸倒在地上。 众人跟紧姜问曦行得阵外,不再受阴气骚扰,反转身对付僵尸便容易许多。唠唠叨叨的梵音咒此时已听不见,恐怕是妖王也难以妖力维持梵音了。僵尸被众人击杀的一片片倒下,溃不成军。 突然,所有僵尸全都站立不动,只听一声怪异的呼哨,僵尸全都遁地而逃了,就连地上残肢,只要能动弹的全都倏忽间逃跑不见了。 刑岳用剑在地上戳了戳,仍是坚硬的土地,并不知僵尸群去向何处。 刑风道:“这僵尸逃走的术法到像是四象宗的奇门遁甲术中的地遁术。” 刑岳听到此插言道:“如此说来,这操控僵尸的术法不是也像四象宗的傀儡吗?难不成妖王和四象宗有何关联?” 刑风道:“姜真人,是否要去四象宗打探一番呢?” 姜问曦点头,刑风便回转身查看弟子们损伤情况,交待下准备车马,去四象宗。 刑岳则跑去,左右查看姜仙凝:“姜仙凝,你没事了吧?” 姜仙凝点头。 刑岳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神勇,妖王都被你缠的无力脱身。你可还记得?” 姜仙凝摇摇头。 刑岳又道:“你这样子怕是伤了脑子吧?不言不语的倒不像你。怕不是阴尸入体了?” 姜仙凝瞥着嘴苦笑了一下:“刑三少,不然你来试试接二连三阴气噬体是有多累。我难得想要嘴巴休息一下。你却偏要我讲话。简直居心叵测。” 姜仙凝没好气,刑岳到笑了:“如此甚好,看来脑袋没坏。哈哈哈……” 姜仙凝掉转头不理刑岳。刑风则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孩子。” 众人准备一起去四象宗探查奇门遁甲术。魑离则抬抬手道:“诸位所谋之事,魑离不便参与,就此别过了。有几句话魑离想讨教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知此时魑离又要说些什么,但不便当众驳斥,只得道:“请讲!” 魑离道:“姜真人似是逢魔必诛,今日为何不诛杀魑离呢?” 姜问曦道:“虽今日与尔并肩为战,若他日作恶,定当诛之。” 魑离嗤笑一声道:“那姜真人如今也并非逢魔必诛,而是以善恶而分了?” 姜问曦并不答话。 魑离继续道:“魑离虽为魔族,但痴迷佛道之法,姜真人若不嫌弃,他日同去泉峰寺洪息大师处听讲佛法,也是受益匪浅。不知姜真人愿否?” 姜问曦虽未应声也并未拒绝。 魑离仍是满面妩媚之态,抱一抱拳,对刑风道:“刑风,就此别过。” 刑风也抱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他日再见,是否就要战一场了?” 魑离媚笑嫣然:“我怎会与你战。” 语毕,一闪身,便掩入乌木林中了。 姜仙凝有些不解,凑到姜问曦身旁问道:“师尊。魑离竟与师尊讲经论道,师尊可要赴约?”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八章 姜问曦不答反问:“凝儿可想要去?” 姜仙凝道:“讲经听道凝儿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刚才魑离似是提到洪息大师?这洪息大师不是被魑离剜了佛心莲花吗?怎得还让魑离去听经?” 刑岳接道:“这洪息大师也是五行之外的世外高人。若不是没了佛心莲花如今恐怕已经成佛,留得舍利在人间了。如今依旧参禅打坐,只也是参禅打坐而已。想是这样超脱之人也许对过往就不太挂怀了。” 姜仙凝暗自摇摇头,心想:“世间真有剜心割肉也不挂怀的人吗?”想着偷眼看了看姜问曦,师尊脸色并无异样,“洪息大师被剜了佛心莲花,好似仙家被剖丹,这也是能忘却的吗?当年师尊被逼剖丹之事,不知师尊是否挂怀,就是凝儿都不能忘却。若洪息大师真能了却剜心之恨,那也真是算得活佛了。” 姜仙凝想到此,心中顿有一些怜惜之情。便又偷眼望望师尊,恰巧师尊也正看自己。便躲躲闪闪,对刑岳道:“凝儿倒是想去见见洪息大师到底是何等人物。刑三公子,可要同往?” 刑岳脸上有些为难,“若是陪着你嘛,刑岳倒是想去,只是这讲经论道,枯燥乏味。我可坐不住。”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亏你还是修仙之人。哼!” 刑岳别开脸,不做辩解,刑风接话道:“刑风愿同去。” 姜问曦点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去往四象宗吧。” 众人皆不再玩闹一同驾车奔四象宗去了 刑家弟子准备了马匹,还赶来一辆马车。刑风请姜问曦师徒坐马车。姜问曦也不推辞,进了车内,姜仙凝没坐过马车,更是欢天喜地的跳了进去。 刑岳见此,也要跟着坐马车。 刑风道:“岳儿,你去哪里?” 刑岳半个身子已经探入马车,缩了一缩,转头对刑风道,“大哥,这马匹数量也不多,弟子们没有马匹,就还要跑着,我坐进车里节省一只马匹。” 刑风一把拽出刑岳,道:“你又不是客人,堂堂七尺男儿,身强体壮的坐什么马车。” 刑岳不敢忤逆大哥,只得牵了一匹马,撇着嘴翻身上马,暗自再想办法。牵马的小厮,看三公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被刑岳听在耳中。 “你为何作笑?”小厮见三公子撇着嘴并不高兴,不敢答话。刑岳继续道:“如今连你也敢来笑话我了吗?” 小厮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三公子,是小的无礼了,愿受责罚。” 刑岳道:“那你过来领罚!” 小厮慢慢挪步过去,心想:大抵是要挨两下打的。 小厮走到近前,刑岳在马上弯腰附身,道:“听好了,罚你半个时辰内想出法子,让我坐进马车里。” 小厮听了,连连摆手,“三公子,你还是打小的几下吧,这少主不让你进去,谁敢帮你。” 刑岳更加瞥着嘴,鼻子里喷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后边跟着跑步吧,反正马匹不够。” 小厮缩缩脖子,去马车后面跟着跑步。 刑岳见小厮真走了,拿起马鞭恨恨的来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 马车里宽敞舒服,姜问曦坐在车边调息,姜仙凝则新奇得很,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一会玩弄车门边的穗子。 姜仙凝坐在师尊身边,掀开车窗的布帘,对师尊道:“师尊,人间的大小姐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吗?” 姜问曦点头,“亦可坐轿子。” 姜仙凝满目艳羡,“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凝儿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平日里不是御剑就是走路。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多好玩的事物,也不知轿子是不是更好坐。” 姜仙凝半张脸塞在车窗里,向外探看。窗外,刑岳早已骑马跑了回来,在窗外把姜仙凝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姜仙凝,你若是人间大家闺秀,如此把整张脸探到外面来可是难看死了,一点都不矜持。” “那要如何?”姜仙凝也来了兴致。 “大家小姐嘛,都是挑起一个帘缝,偷偷瞧看几眼的。” “为何要偷偷瞧看?只一个缝隙能看到什么?” “在人间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容貌大多只给亲戚,知己,和配偶看。外人是不能的见得。就算一些江湖儿女的女子不拘小节,也是大多带着面纱。如此便显神秘高贵。”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我是否也要遮块面纱?如此,变更高贵些?” 刑岳道:“姜仙凝,你可休要作妖,你现在男儿装扮,带个面纱,当心皇帝把你当刺客拿下。” 姜仙凝气哼哼的把窗帘甩下,坐回车内,来缠姜问曦。 “师尊,此去人间,多游玩几日可否?” 姜问曦依旧调息,并未理会。 姜仙凝叹口气,坐到师尊对面:“师尊,师尊在山上住了百年,凝儿在山上也住了十几年,除了悟道,打坐,习剑,习琴,习画。别的都不知晓。若不是凝儿自己育育花,做做饭,这十几年都要憋死了。师尊这百年在山上到底是怎么过的?” 姜问曦睁开眼,看着姜仙凝:“凝儿修仙之人,应摒弃杂念,莫要使红尘中贪念羁绊其身。如今凝儿已入了地仙之境,若成真仙怕是也不久远了。凝儿也该辟谷修心,多多研习道法了。” 姜仙凝一听,师尊恐怕又要教导她辟谷,打坐,论道……赶忙截住话头,“师尊,凝儿才不要辟谷,什么真仙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晓,却偏要挤破头排着队登上去。凝儿却不愿意不吃不喝不睡,当个什么劳什子真仙。凝儿只要跟着师尊就好,师尊百年来也还未登仙境,凝儿定是不会独自去的。况且做个地仙就很好,平日里在山上修行,时而下山除个邪祟,陪师尊在人间游历几日。这比真仙令人向往多了,人生就如此便好。” 姜问曦摇摇头,也不愿强求徒儿,便又闭眼调息了。 姜仙凝见师尊调息,也闭上眼,运行真气,调息起来,谁知调着调着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刑风等人正在商量投宿的事情。 “客人,你这个时辰还没在城内安顿好,就不要进去了,在城外随便将就一晚,天亮再进去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伯,为何不能进城,还请老伯明示。”这是刑风的声音。 只听那老伯微微叹了口气,道:“唉,客官有所不知,前面镇子本叫粼城,因得里面大多是做金玉之器的手艺人,取个波光粼粼的意思。本来这城里兴旺繁荣,一派珠光宝气配得上这粼城的称号。众多外地商人漂洋过海来粼城选购金玉之器。就连皇家内务府也都有往来。” 姜仙凝听得入神,便也从马车里钻出个脑袋来。师尊几人和老伯围坐在木桌前,老伯还很客气的冲了茶水。 老伯喝了口水,继续道:“粼城一向富庶,我们这些老人无依无靠在城外卖些茶水点心给过路的行人,也能赚些小钱,安度晚年,本想着这一辈子也算过得安逸了。谁知道,大概两年前有一群奇怪的客人入得城去了。”老伯又拿起茶碗喝水。 刑岳催促道,“老伯快些讲,是如何奇怪的客人?” 老伯点点头接着说:“这些客人都用黑布包裹身体,头上也是一样缠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从布缝中露出,头上还都戴着斗笠,遮住面庞。其中一个人来问老头子要水喝,老头子我抬头看时,那双眼着实吓人,仿佛一双死人的眼睛。”说到此,老人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连连摇头,又去喝水。 众人听到此,相互对视,刑风道:“裹着黑布,眼神似死人,这些人可会跟妖王有些关系?” 刑岳道:“那妖王裹得是白布。裹着黑布戴着斗笠的倒像是皇家暗卫吧。” 刑风道:“你如此说,倒也是像,不过皇家暗卫各个都眼神锐利,炯炯有神,怎会像个死人?” 刑岳悄声道:“怕是这老伯心里害怕,一时看的胆小才如此觉得。” 老伯却是耳聪目明,把手里茶碗往桌上一放,道:“莫要说老头子我眼瞎胆小。老头见过的人怕是不比各位客官少,这些个来来往往的客人,只要出入粼城必要从老头子小店门前过,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官府缉拿的犯人,小偷小摸的梁上君子,专盯着妇人家的淫贼,小老儿都曾见过,哪里就会怕的眼瞎。那黑衣人几乎没有眼球,大片眼白中只有一个黑点。那不是死人眼是什么?” 刑岳尴尬的笑笑,道:“老伯,晚辈并不是说您眼瞎,只是我们行走江湖多年,想不出何方人士修炼如此法术而已。还望老伯莫怪,继续讲下文吧。” 老头到不在乎,继续讲了下去:“这些人要了些水,却没有喝,只是问些城中事情便入城去了。” 刑风道:“问了些什么?” “问了这城如今是哪个世家门派在管理,阴邪之物由哪家出面,城里可出过鬼物。” 刑岳道:“如此,难道是哪家族派仙门来追邪祟的?” 老头接话道:“小老儿原本也是如此想的,怕是哪家仙师来除邪祟的。可是这些客人长相却实在不似仙师。倒是诸位一派正气,尤其这位仙师更是仙人一般。那些客人看一眼就浑身发冷,好似刚从地下爬出来的鬼差。对,就是鬼差!” 众人皆猜不到这些是何方神圣,只好要老头继续讲下去。 老头继续讲道:“那些人看着就心术不正,果真入得城里没多久,就听闻城里的玉器出了问题,虽说这问题跟这些黑衣人没啥关联,但时间却是太巧了。那城里的玉器有半数都发了黑,据说是吸了阴气。这全城上下都是做玉器手工的匠人,半数的玉器都发了黑,这是有多少阴气呀。” 刑风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附近执掌此城的仙门没有来查看吗?” “来了来了,这附近就是四象宗来管的。可是人是来了,也做了些法术之类,但是玉里的阴气却不能除。城里的匠人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都是怨声载道。此事过了不久,城里又有一批金器发了黑。四象宗依然派人来查看,说是有人破坏了结界,还放了些木人看守城门,但是这阴气非但没除,夜晚又闹起了鬼。” 刑岳道:“有四象宗的傀儡兵把守,还闹起鬼来了?” 老头点点头道:“是呀,这个鬼先是从一个金玉大户家的小姐闹起来的。这大户姓赵,听说是先皇钦此的姓氏。皇宫里娘娘妃子的钗头寰配也常有来此定做的。这赵小姐平日里美丽温婉,端庄大方,碰到有灾民过路的,还会亲自失粥。在粼城是男子们都向往的姑娘。可是有一天,赵小姐突然发疯了,拎着菜刀到处追杀父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冷。赵府里都是些做生意的掌柜伙计,全都惹不得发了疯的赵小姐,无奈把大门关闭,人都跑到路上去了,赵小姐见追不上人杀,就用菜刀在院子里砍大门,那声音咔嚓咔嚓甚是恐怖。” 姜仙凝用马车帘子裹着脑袋,听得浑身发冷,“这次四象宗是不是又出动了?” 老头道:“倒是又出动了,带了不少法器,也没能救得赵小姐,说是什么‘阴气噬体’。” “阴气噬体?”姜仙凝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看师尊,师尊也回眼看来,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宗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四十九章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宗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姜仙凝听得仔细,问道:“老伯,你说那些黑衣人入得城去就发生了异变,那后来那些黑衣人呢?逃了吗?” 老头道:“就是越想越不对呀。城里闹成这样,那些黑衣人却没出来。看那模样也不是善茬,不可能被砍死了,也没有把疯子除掉,那些黑衣人就凭空消失了。” 刑岳道:“会不会人家半夜走的,老伯没听到?” 老头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头子我就在窗边歇息,半夜有路人讨水也都听得见。那么多人走过,小老儿定不会听不见的。” 姜仙凝道:“如此说来,那些黑衣人还在城里,如今城里都是些阴气噬体的疯人,他们留在那里做什么呢?” 老头有些担忧的道:“各位客官,看你们谈吐不俗,各个都有一身仙气,还是回仙山修行吧,别入那城里去,平白折损了性命。若是白天过去,在城边上寻个住处,一鼓作气也许就过去了,如今这时节,正是疯鬼横行之际,可不要去犯险呀!” 刑岳指指姜问曦道:“老伯,这位可是仙山里下来的神仙,专门管这不凡之事。你放心,仙长自有定夺。管教你们不受疯鬼骚扰。” 本以为老头会兴高采烈,没想到老头依然叹了口气。 刑岳有些不满,道:“老伯,你怎的还是叹气?” 老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前些日子朝廷还派了好多道长进去,说是专门为朝廷解忧的归元派的掌门。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只怕诸位即便是仙山上来的,也拿这城里的疯鬼无甚办法。” 众人都不愿反驳,相互对视一番。 刑风道:“姜真人,今夜要进城去吗?” 姜问曦淡淡的道:“我发了信诀给姜蓝,等众人齐聚在进去吧。” 众人赶了多时的路也都疲惫的很,刑家弟子们闻听就地休息,各个都在附近林子找棵树靠着睡下了。 刑岳巴巴的跑进马车给姜仙凝铺了被褥。又问老头买了几块红薯,放在马车里,便推着姜仙凝去马车里歇息了。姜问曦坐在车尾靠着车棚打坐。刑家兄弟坐在马车头,随便靠着歇息。一众人皆已疲惫,都昏昏睡去。 夜半,恍惚间,姜仙凝觉得有些异样的动静,悄悄睁眼,竟看到一个黑影在头顶翻找着什么。姜仙凝微微睁眼,心想道:“不可能呀,师尊在车尾,刑家兄弟在车头。这个鬼是怎么进来的?” 姜仙凝翻个身,眯着眼假寐。想看清是个什么鬼,在做什么。 那只鬼渐渐翻到了姜仙凝头的一侧,姜仙凝赶紧闭上眼装睡。等了一下,摸索声在头侧消失了,又等了一下,仍旧没有动静。姜仙凝想看看鬼跑到哪里去,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谁知,那鬼脸竟在自己正上方,睁着一双眼也正在看自己。而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姜仙凝惊呼一声,一下跳了起来,头撞在窗沿上,撞得生疼。那鬼就呼的一下顺着窗缝票走了。 刑岳闻得姜仙凝呼叫,一挑车帘探进头来,问道:“姜仙凝,怎么了?” 师尊也来到车前询问:“凝儿何事惊呼?” 姜仙凝一把推开刑岳,从车门挤出去,爬上车顶向四周观望一番,又飞身跳上路边树梢,打探一番。黑夜无边无际,今夜并无星辰,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块黑布兜头而下。那只鬼也是黑漆漆一片,即便真的藏身于何处,也是目力所不能及。姜仙凝无奈,叹口气落回地面。 刑岳等不及跑过来问:“出了何事?你找什么呢?” 姜仙凝坐在车塌上,讲了刚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在车里翻东西的事。 刑风道:“我二人在车前休息,若有阴邪之物从前面进去,我二人定会察觉。” 姜仙凝点点头,“师尊在车尾,也不可能从后面进来,若是从窗户进来的,那么大只鬼从我身上过去,难道我就没察觉吗?这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刑岳道:“莫不是你总被阴气噬体,如今心魔出窍了?” 刑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长得和姜少仙一模一样的鬼。恐怕就是从自己体内出来的。” 姜仙凝听闻此说,有些心焦,苦下一张脸,“如此说,我怕不是要堕魔了吗?”说完泪眼汪汪的望向姜问曦,“师尊,凝儿若是失了神智堕了魔道,师尊不要手下留情,凝儿宁愿死在师尊手里,也不愿成为阴沟里魔物。” 姜问曦拍拍徒儿的头,道:“凝儿勿要胡思乱想,凝儿神思清明,真气澄澈,不会堕魔的。那鬼物亦是鬼物,并不是心魔,若是心魔定会同你争夺身体,不会跳窗而逃的。若真是心魔逃了,那便是除了心魔,又有何忧?”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刑岳道:“若只是普通鬼物,为何要变作姜仙凝模样?那只鬼又在马车里找什么呢?” 众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姜问曦道:“先不要管它,等入得城中查看过后再做定夺。今夜小心谨慎,勿要着了魔物的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依然按照刚才的位置休息了。姜问曦在马车两边的窗口贴了符,也靠在车尾调息。 稍倾,林中树叶如蚕食般轻轻抖动。仿佛几只蚂蚱在树叶间跳跃。 此时姜问曦听得真切,但姜问曦依然打坐调息,将呼吸调到甚是微弱,仿佛入睡已深。 “蚂蚱”从树枝轻轻跃下,逐渐走近,仿佛微风吹过落叶。轻轻微微的靠近了姜问曦。 姜问曦仍旧不动。一丝微风自额前拂过。 姜问曦倏的睁开眼睛,却也是一愣,眼中映入的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脸庞,仿佛照镜子。姜问曦一愣的瞬间,那只鬼转身就跑。姜问曦岂能让它两次三番的跑掉。一张摄鬼符奔那鬼物飞去,一张竟未中,另一张镇魄符又飞了过去,谁知符篆从那鬼物身体穿过,硬生生贴在了树上,那鬼物仿佛溃散了一下,又重新凝聚,转眼间又隐匿到黑暗中去了。 以姜问曦的修为,竟然让这鬼物跑了两次,一次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一次竟然两张符都未打中。于姜问曦来讲,还是头一次。 众人又全都被惊醒,聚集在一起讨论此事。这次万万是再也睡不着了。 刑岳道:“姜真人,还是不要等姜掌门他们了。城中鬼物怕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不断挑衅。我们在这里也休息不得,还不如先进去查看。况且,姜真人发了信诀也有大半天时间了。姜掌门他们御剑而来也不过两个时辰。这时辰还不来,想是有事情耽搁了。我们还是不要等了。” 姜问曦也同意不再等了,即刻进城。 刑风便集合所有弟子,收拾东西,众人便一同入粼城去了。 到得粼城门下一片荒废败落景象,不知谁在城墙上用红笔粗重的写着两个字——“灵城”。漆黑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里面次次啦啦抓挠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心中也暗暗惊悚,这城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怪物,如此抓心挠肝的声响。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岳儿,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章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问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问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问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问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问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问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问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问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问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问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问曦。鬼姜问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问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问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问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问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问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问曦招式,并且鬼姜问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问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问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问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问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问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问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问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问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问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谁知鬼姜问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问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问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姜仙凝摸出信号弹丸,咬破手指一擦,打入空中。红色的珠玑花在空中分外醒目。这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信号,是混合了求助人血液的珠玑花。 姜仙凝提提气,只觉胸中沉闷,想是受了内伤,恐怕刑岳也好不到哪里去。师尊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如若是奔着刚才其他人发信号的位置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两人还能坚持多久。姜仙凝用剑撑着站起身,摆剑又战。打了几招,两人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次起身,只觉全身疼痛,似是肋骨也断了,一提气便觉万把钢针刺入肺中。黑衣人再次飞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却是提不起气来。只能靠肉搏。不等几招又双双被打飞。此次却是再难站起身来。姜仙凝转头,刑岳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嘴里吐了几口鲜血,肩头伤口早就不知又破了几次,碧色的衣服被染得一片乌黑。 黑衣人又飞了过来,姜仙凝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恐怕这次就要交代了。只一瞬,姜仙凝突然想到弹丸,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弹丸,随便扔了出去。黑衣人似觉得是暗器,侧身闪开,弹丸却是奔着地面去的。甫一落地,弹丸便四散炸开,一片光亮,尘土也飘飞而起。 趁着黑衣人躲避暗器,姜仙凝忍住疼痛,一拉刑岳,道声:“快跑。” 两人伤都不轻,没跑几步便被黑衣人追上。姜仙凝又摸弹丸扔了出去,也只撑得一下,便又被追上了。黑衣人飞身上前奔两人后颈抓来,只觉身后阴风袭来。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转身欲迎战黑衣人,却被黑衣人一掌打开剑锋,另一掌掐住了脖子。 姜仙凝怕黑衣人稍一用力刑岳便会断颈而死,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真气不真气,泼妇抓人般奔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只稍稍一闪手,便也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自己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家抓脖子吗?”趁着还没被扭断脖子,姜仙凝手中随便掐个诀打了黑衣人一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让他疼上一疼。 谁知黑衣人抖了一下,竟然松开了姜仙凝。姜仙凝心中一喜,想想刚刚好像掐的是个镇魔诀。突然,姜仙凝心中有些了然,“刑岳,我知道了。” 姜仙凝眼看刑岳已经被掐的吐出了舌头,满手乱抓,什么驱魔,御魔,镇魔,退魔,斥魔……随便来了一把,手中灌入灵气一擦,全都扔了出去。一片符篆呼啦啦下雨一般飞向黑衣人,这次全都贴在黑衣人身上。黑布呲呲啦啦冒了些青烟,黑衣人抖了抖放开了刑岳。刑岳摔在地上,顾不得起身,连连退后几步,便捂着脖子咳了起来。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一章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姜仙凝转头,眼看黑衣人又抓了上来,黑长的指甲已近在眼前。突然身后白影飞过,对上黑衣人飞来的一掌,黑衣人瞬间被弹飞开去。白影仙姿飒飒飘飞在两人身前。 姜仙凝喜出望外:“师尊!”来人正是姜问曦。 黑衣人接了姜问曦一掌,显然没有防备,飘飞点地,又飞身攻来。姜问曦正英已然在手上,奔飞来的黑衣人面门一扫。黑衣人便又弹飞开去。 只见黑衣人黑气稍一溃散,马上又再凝结,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画着图案。夜幕中的黑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奔黑衣人身体凝聚。踏着诡异的步伐,又奔姜问曦而来。 姜问曦正英一挑,与之战在一处。姜问曦和等人也,正英所触之处,黑衣人黑布碎裂,黑气也随之逸漏,再难凝结。只十几招,黑衣人就衣衫破损,黑气飘飞,稍不留神就会被姜问曦一拂尘,神形俱灭。 黑衣人见形式不妙,转身便逃,姜问曦哪容得他逃走,一张符奔黑衣人后心贴去。谁知符却穿身而过了。姜问曦微微一怔。只听姜仙凝在身后叫道:“师尊,这是魔。” 姜问曦闻听此,一张镇魔符闪着金色的光,奔黑衣魔物而去,黑衣魔物已逃开数丈,奔路边树林中而去。被姜问曦一张符篆追上,贴在后心,瞬时便全身破碎,黑气四散,只剩几块破布挂在树梢。 姜问曦转身查看二人伤势,两人俱受了内伤,需要调息将养。 姜问曦对刑岳道:“可能行走?” 刑岳点头:“可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怪物了。” 姜问曦抬一抬手示意姜仙凝闭嘴:“先回去。”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刑岳从地上爬了起来,调一调气息。三人奔马车方向与刑风汇合了。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二章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作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化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筆瞇樓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三章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阿岳,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问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问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问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问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问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问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问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问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问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问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问曦。鬼姜问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问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问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问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问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问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问曦招式,并且鬼姜问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问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问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问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问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问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问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问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问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问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四章 谁知鬼姜问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问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问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姜仙凝摸出信号弹丸,咬破手指一擦,打入空中。红色的珠玑花在空中分外醒目。这是性命攸关的紧急求助信号,是混合了求助人血液的珠玑花。 姜仙凝提提气,只觉胸中沉闷,想是受了内伤,恐怕刑岳也好不到哪里去。师尊不知道在不在附近,如若是奔着刚才其他人发信号的位置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知两人还能坚持多久。姜仙凝用剑撑着站起身,摆剑又战。打了几招,两人又被打飞了出去。 这次起身,只觉全身疼痛,似是肋骨也断了,一提气便觉万把钢针刺入肺中。黑衣人再次飞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却是提不起气来。只能靠肉搏。不等几招又双双被打飞。此次却是再难站起身来。姜仙凝转头,刑岳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嘴里吐了几口鲜血,肩头伤口早就不知又破了几次,碧色的衣服被染得一片乌黑。 黑衣人又飞了过来,姜仙凝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恐怕这次就要交代了。只一瞬,姜仙凝突然想到弹丸,迅速从怀中摸出几颗弹丸,随便扔了出去。黑衣人似觉得是暗器,侧身闪开,弹丸却是奔着地面去的。甫一落地,弹丸便四散炸开,一片光亮,尘土也飘飞而起。 趁着黑衣人躲避暗器,姜仙凝忍住疼痛,一拉刑岳,道声:“快跑。” 两人伤都不轻,没跑几步便被黑衣人追上。姜仙凝又摸弹丸扔了出去,也只撑得一下,便又被追上了。黑衣人飞身上前奔两人后颈抓来,只觉身后阴风袭来。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转身欲迎战黑衣人,却被黑衣人一掌打开剑锋,另一掌掐住了脖子。 姜仙凝怕黑衣人稍一用力刑岳便会断颈而死,爬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真气不真气,泼妇抓人般奔黑衣人抓去,黑衣人只稍稍一闪手,便也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里暗骂:“什么玩意,自己这是送上门来给人家抓脖子吗?”趁着还没被扭断脖子,姜仙凝手中随便掐个诀打了黑衣人一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让他疼上一疼。 谁知黑衣人抖了一下,竟然松开了姜仙凝。姜仙凝心中一喜,想想刚刚好像掐的是个镇魔诀。突然,姜仙凝心中有些了然,“刑岳,我知道了。” 姜仙凝眼看刑岳已经被掐的吐出了舌头,满手乱抓,什么驱魔,御魔,镇魔,退魔,斥魔……随便来了一把,手中灌入灵气一擦,全都扔了出去。一片符篆呼啦啦下雨一般飞向黑衣人,这次全都贴在黑衣人身上。黑布呲呲啦啦冒了些青烟,黑衣人抖了抖放开了刑岳。刑岳摔在地上,顾不得起身,连连退后几步,便捂着脖子咳了起来。 两人起身正欲再跑,黑衣人却又飞了过来。姜仙凝和刑岳对望一眼,均是满面愁容,真的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真真是此命休矣。 姜仙凝转头,眼看黑衣人又抓了上来,黑长的指甲已近在眼前。突然身后白影飞过,对上黑衣人飞来的一掌,黑衣人瞬间被弹飞开去。白影仙姿飒飒飘飞在两人身前。 姜仙凝喜出望外:“师尊!”来人正是姜问曦。 黑衣人接了姜问曦一掌,显然没有防备,飘飞点地,又飞身攻来。姜问曦正英已然在手上,奔飞来的黑衣人面门一扫。黑衣人便又弹飞开去。 只见黑衣人黑气稍一溃散,马上又再凝结,双臂以诡异的姿势画着图案。夜幕中的黑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奔黑衣人身体凝聚。踏着诡异的步伐,又奔姜问曦而来。 姜问曦正英一挑,与之战在一处。姜问曦和等人也,正英所触之处,黑衣人黑布碎裂,黑气也随之逸漏,再难凝结。只十几招,黑衣人就衣衫破损,黑气飘飞,稍不留神就会被姜问曦一拂尘,神形俱灭。 黑衣人见形式不妙,转身便逃,姜问曦哪容得他逃走,一张符奔黑衣人后心贴去。谁知符却穿身而过了。姜问曦微微一怔。只听姜仙凝在身后叫道:“师尊,这是魔。” 姜问曦闻听此,一张镇魔符闪着金色的光,奔黑衣魔物而去,黑衣魔物已逃开数丈,奔路边树林中而去。被姜问曦一张符篆追上,贴在后心,瞬时便全身破碎,黑气四散,只剩几块破布挂在树梢。 姜问曦转身查看二人伤势,两人俱受了内伤,需要调息将养。 姜问曦对刑岳道:“可能行走?” 刑岳点头:“可以。”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怪物了。”.Ъimiξou 姜问曦抬一抬手示意姜仙凝闭嘴:“先回去。”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刑岳从地上爬了起来,调一调气息。三人奔马车方向与刑风汇合了。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五章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姜若清一听,顿时又恼了:“你竟然还惦记我小师叔,你……你……不知羞。” 刑岳见姜若清恼了,得意的笑着:“想娶娘子还要羞?我不娶姜仙凝,难道娶你吗?” 姜若清见刑岳越发的胡说起来,便又语塞:“你……你……你,断袖!” 刑岳越发得意起来,“我要是娶你,你不也是断袖,休要恼!” 姜若清脸憋的通红,扁着嘴只顾用鼻子喷气。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作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化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六章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七章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m.Ъimilou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八章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刑岳道:“那裹着黑布之人难道与你无关吗?那黑衣人一入城便满城阴尸,怪我妄自揣测?” 魅仙道:“我族只是听说这里有**,来吸取阴气而已,我都没有害人,只吸天地之阴气。刑三,如何?蝼蚁尚且能受日月之光,难道这样你也要说我危害人间吗?” 两人正争执间,只听济云仙姑插言道:“那城外的老人,可是你们操控的?劝我们不要进城,难道是怕坏了你们好事?” 魅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人嘛,就是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胡乱作践别人。那老头中的是蛊,于我鬼族何干?况且那老头颇怪,中了蛊虫也不受控,怕是真的无欲无求吧。劝你们不要进城应是真心怕你们送死。怎得到你们仙家嘴里,却是于我鬼族同流合污吗?哈哈哈……”魅仙狂笑了一阵,继续道,“仙师呀,仙师!你们也都算是有仙根之人,但各个皆有不得告人的秘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何立场指责我异族为恶?你们仙家之口才各个为刃!”:筆瞇樓 刑风怒道:“魅仙,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只说这城中之事多少与你有关?你们妖鬼魔三族在密谋什么?控尸秘术是何人令其现世的?” 魅仙也怒道:“城中之事?刑少主认为这城中之人死的都冤枉吗?此事虽于我鬼族无关,但这城中为何有人被阴气所噬,有人却可安然搬走,就不值得猜测吗?如同适才美女当前,为何有人不被其乱,有人却失了心智呢?” 刑风道:“便如你所言,若被阴气噬体之人皆为恶人,赵小姐却是温婉柔弱之女子,又怎是恶人呢?” 魅仙瞥瞥眼,嘴角挂了一丝不屑:“那赵小姐在外虽是温柔贤淑,做得许多善事,但因为父母强行要她嫁于丞相家的傻儿子,一直怀恨在心。杀父弑母……恐怕不只是她疯了之后才有此一想吧!” 刑风怒道:“无论如何,你异族利用人心阴暗之处祸乱人间,终归也是该死!若是正道,又怎会利用阴邪之力去害人!”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刑风!刑少主!你莫要假装正义之士,我鬼族虽以阴气修炼却坦坦荡荡,没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只找我要的**,至于谁引了阴气谁又被噬体,那是人心所向,并非我力可为之事。而刑少主你----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稍等一下,见刑风并未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堂堂人间正道武修,也算修得仙根之人,却跟魔界战神不清不楚。这也到罢了,竟然还喜好男风。如此,你敢说你不怕我魅术惑心?你敢说你不被阴气所噬?” 刑风顿时面红耳赤,深觉无地自容。却并不知如何反驳只在鼻中出了一声,“你……!” 刑岳听到此,心中愤懑,呛声道:“魅仙,你休要折辱我大哥。妖言惑众只为诛心而已!” 魅仙并不以为然:“妖言惑众?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的心结可是你九岁那年……” 魅仙话到一半即收住,刑岳却脸色大变,“住口,我刑岳有何心结,不过少不更事而已,你也需得拿出来说?” 魅仙继续道:“是吗?少不更事?你却更得‘闲麦灵株’这野草可以害人!害得还是你二哥?” 刑岳顿时双拳紧握,周身微微颤抖,眼神也闪躲起来:“你闭嘴!” 众人也都暗暗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之事。 魅仙却毫无闭嘴之意:“少不更事却害得你二哥自小就被送去泉峰寺修行,一去经年,长伴孤灯呀!你家老宗主到底是因何云游四方的?刑三你可知晓?” 刑岳突然喊道:“闭嘴,你闭嘴!”全然没了往日风姿。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魅仙依然轻蔑的笑笑:“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我且问你,你心中执念可是你师尊?”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对师尊的心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姜仙凝有些许慌乱,一脸绯红,低头瞟瞟四周,仿佛各个都在盯着自己。姜仙凝心慌,不敢回头看师尊的表情。 魅仙却继续追问:“是也不是?” 听得魅仙追问,姜仙凝反倒心神定了下来。总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也不是什么无德之事,怕他做甚?便抬起头,心中坦荡,回道:“便是神仙也有妻室,我姜仙凝爱慕师尊又如何?就是愿同师尊做道侣,又如何?”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倒是真性情!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羞愧’二字!我都替你羞得慌!” 姜仙凝不愿同她辩论此事,便岔开话题:“无需你替我羞愧,如今你没奈我何,快些讲讲你们阴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魅仙道:“我还没说完。姜仙凝,你即入缥缈又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听说如今也入了地仙境,自当也是仙体吧?”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魅仙继续道:“既是仙体为何可吸食阴气?或许……你体内有魔,有鬼,还是有妖?” 姜仙凝接道:“为何我体内要有异族?我就是我,与旁人不同又如何?” 魅仙摇摇头:“于我,是不如何。但是于他呢?”魅仙伸手指着姜问曦。 姜仙凝心头一紧。是呀,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姜仙凝问过师尊,若那片被封印的神识是异族要如何。姜问曦只说不会,但如若就是呢?这个问题问过一万次,却只能自己回答自己。 恍惚间,只听魅仙狐媚的声音又飘来:“‘非我族类皆为异族,以阴气修炼之异族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姜仙凝怎会不知。 魅仙并不用她回答,继续道:“你可知晓如今各仙派因为你,把你师尊归为刑少主一派,皆是怜爱异族之人。往日威望怕是不日便荡然无存。” 此话句句戳中姜仙凝软肋,果真无力回答,心中纠结不已。 魅仙还要再说,却感觉一片威压兜头而来。想要躲闪,却被挤得不能动弹。待要挣扎却被勒的更紧。肋骨被手臂硌的生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大声喊起来:“姜衍!你这是要动手吗?怎么我说你宝贝徒儿你心疼了吗?一个百年仙师觊觎自家徒儿。这是佳话还是笑话?就算你不想承认,众人各个却看的清楚!” 话未毕,魅仙只觉疼痛更深,似是阴魂就要被逼出体外,便更是不怕死起来,“你小小年纪便入地仙,却百年登不得仙境,为何?你想入仙境不过就是要去寻你师兄。作何呢?道歉?忏悔?还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你怎知他去了仙界?羽化成仙?自欺欺人!什么白璧无瑕!你登仙界目的不纯,又诸多牵挂,诸多心结。真是枉称仙师,怕是还不如我魅仙来的心胸坦荡!……”魅仙被勒的语无伦次,满嘴胡言乱语。 倏忽间头顶一暗,抬头,竟是姜问曦一掌袭来,许是真的失了仪态,连正英都忘记了,徒手便拍了过来。魅仙心中万念俱灰,想是难逃一死。 但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并未发生,而是身上威压一松,魅仙摔倒在地。 竟是身后的血鬼震碎了姜问曦的威压,接了姜问曦一掌。 姜问曦是何许人也!血鬼飞出一丈开外,顿时口吐鲜血。姜问曦又出一掌,却是奔着魅仙而来。这魅仙魅术虽高深,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能拼尽全力闪开一掌。一抬手施了魅术。 众人四周瞬间百花盛开,空中五光十色,光影中隐隐有着什么事物。 只听空中传来魅仙声音:“各位仙师,英雄。此阵名唤‘魅之精华’,是我毕生魅术之精。诸位尽可看看自己心魔为何物?渡不渡得自己,就看各位造化啦!”语毕哈哈大笑。 姜仙凝站在百花丛中,微微蹙眉,这笑声真真是难听的紧。少倾,笑声渐远。姜仙凝探头望去,流光幻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师尊! 姜仙凝心内虽深知只是幻象,但见师尊从流光中走出,神色依然清冷肃穆,眼神无尽幽深,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正是无数个清晨从晨光中步入姜仙凝眼帘的师尊啊!如今师尊眼中更多了一份深情,如此,便与自己心中期盼的那个师尊一般无二了。 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不能平静。只得直勾勾盯着师尊,不得动弹。 师尊行的近了些,水袖轻甩,‘观澜’凭空而降,姜问曦席地而坐,玉指轻扬,拂上琴弦,婵娟之音,倾泻而出。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后,琴声委婉回转,声声入耳,心潮也波澜浮动,不能平静。若如此,便在这幻境中沉浮至死也无憾了。 姜仙凝在师尊身侧坐下,一手托腮称在小案上。琴声绕梁,姜仙凝听得痴缠。一曲毕,姜仙凝抱走‘观澜’。挥袖,宣纸覆于几上,师尊便又作画,细看去,师尊画的镜中一女子执一朵鲜花。题名“晓镜观花”。姜仙凝深觉师尊画中画的是自己。便面色绯红,微露怯色道声:“师尊!”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五十九章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姜仙凝想不出如何救众人。大师梵音自己是不懂的。清明诀,清心诀,惠心诀这些提吊神识的咒法,一一试过也无甚效果。 姜仙凝站在师尊对面,与师尊脸对着脸。姜仙凝看了一会,突然心光一亮。彼时自己阴气噬体之时,师尊以己之神识帮自己平复阴气,如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帮师尊平复心魔呢?想到此,姜仙凝燃了一只香夹在手指中,然后双手舞动绘出神空魂破诀,逼自己神识从天灵盖飘飞而出。姜仙凝顿觉身体一轻,双脚轻点,竟然忽的飘远了。姜仙凝第一次控魂,不知力度和深浅。扭了扭身子,双手划动,渐渐又飘了回来。坐在自己头顶,姜仙凝检查了一下,只有主魂飘在体外,上下三魂皆安然无恙。如此,诀是用对了,稍觉放心。看看指上香盏依然青烟袅袅。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魂魄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天庭处微微散发光亮。姜仙凝对准那光亮处,双腿一蹬,瞬间进入姜问曦体内。 身体如同挤进一丝裂隙中,挤压,摩擦,拉扯,仿佛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变形。好容易挤过裂隙,身上一松,姜仙凝便站在一片广袤的空间中。四处一片光亮,姜仙凝揉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 师尊的神识广袤但空旷。一片洁白光芒,放眼望去茫茫然无边际。姜仙凝觉得有些冷,师尊的神识虽然广袤,但总觉有些萧瑟孤寂之感。姜仙凝独自一人站在此地,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寻找师尊。 姜仙凝瞧瞧自己,只着一件轻薄中衣,这便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吧。伸手摸摸怀中,并无符纸。抖了抖手也拿不出凝仙,随便用了个诀,倒还有用。想想这诀应该是燃的神识,也不好乱用。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若在这无边无际之处胡乱找人,别说一炷香,就是一捆香也是不够用的。姜仙凝定定心神,也罢,神识就神识吧。在地上画只小鸟,手中掐个寻魄诀,真气自手指流出,抬手一甩,一只小鸟便飞了起来,拍拍翅膀抖抖羽毛,便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姜仙凝跟在小鸟身后跑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着。路边树木参天,通向一片树林。 姜仙凝跑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大小均不是熟识之人。 姜仙凝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下师尊的下落。只听那小孩开了口:“兄长,此次下山可有厉害的妖物?若是还如此前一般,一碰便死,真是毫无乐趣。” 大人转头对小孩说:“阿衍,你虽天资卓绝,但要戒骄戒躁,不可好大喜功。小妖小魔时积累经验,遇到大妖时才能从容应对。只一味的为显示自己才能,却不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修仙之人最忌一步登高,定要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才好。” 小孩躬身施礼,道:“兄长教导的是。” 大人顿时面容柔软,轻轻拍拍小孩的头,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 姜仙凝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原来这小孩竟是师尊。大人便是师尊的兄长——净空真人。 此时师尊只有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眉眼间带着些稚气,但腰背直挺,身材颀长,面庞俊俏,不染俗尘,满脸的严肃认真,竟与如今的师尊一般无二。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真仙之气。 姜仙凝默默在不远处跟着。两人并未发现,一边聊着一边奔林中走去了。 林中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一入林中便觉冷风阵阵,妖气流窜。 小姜衍凝神,闭目,放出神识,渐渐感觉到几只妖的位置。拔出佩剑,准备飞身而上。却被净空真人一把拉住。转手,自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里抓了一把飞灰,忽的奔前方撒去。飞灰飘舞,渐渐飞落的时候竟然勾勒出一个个妖的形状。 姜衍拔剑,飞身,剑光一闪,被飞灰勾勒的几只妖竟全都没了头颅,齐刷刷倒在地上。再探知时,此林中已没了妖气。 小姜衍微微叹口气,似是意犹未尽。转头见兄长正在收一个小袋子。正是刚才放着飞灰的那个。 小姜衍道:“兄长,这袋子里装的是何物?” 净空真人道:“这是太公庙香炉里的香灰。此香灰受太公洗礼,凡人跪拜,颇有灵气,可令妖魔邪祟现形。” 小姜衍点点头:“兄长,阿衍受教了。” 净空真人欣慰的一笑,摸摸小姜衍的头:“回去吧!” 语毕,二人便御剑而去。 姜仙凝刚想跟上,只见林中树木全都扭曲起来,逐渐透明不见。 此时空地之上又出现一座建筑,正是缥缈的习武堂,门内传出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 姜仙凝跑上前去,见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正跟师尊切磋剑法。 姜仙凝看的起劲,此时姜问曦的剑虽耍的很好,众弟子都连连称赞。但此时师尊毕竟只有七八岁。剑的力道弱了不少,招法的衔接也是略显生涩。姜仙凝很想跟现在的师尊切磋切磋。但此时的师尊还不认识自己,若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师尊的神识。姜仙凝忍了忍心头的冲动。继续躲在门边观望。 并无甚新意,剑练累了众人便探讨些道法,休息片刻,便又研习剑法。姜仙凝渐渐看的无趣,看来缥缈百年来毫无改进,代代弟子皆是如此,除了练剑就是问道。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跟掌门下山除个魔吧。 正看的不耐烦之时,场景突然转换,变作一栋房屋,此房姜仙凝并未见过,看看四周确是缥缈,此房的位置似是后山竹林之后。顺着窗缝忘进去,净空真人正坐在小几前习字。 正看着,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姜仙凝一闪身躲在房子侧面。来人竟是姜问曦。此时的姜问曦长大了一些,大概十几岁。行到门边,施了个礼,道:“兄长,阿衍写了几个字,想请兄长指点。” 听闻门内净空真人道:“进来吧。” 姜衍便抬起身,进屋去了。入得屋内规规矩矩在净空真人的小几前站立,自袖中拿出几张宣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净空真人。净空真人接了宣纸,展开。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些字。净空真人一一看过,微微点头。 “阿衍的字真是一日千里,越写越好了,再过几年怕是作为要超过为兄了。” 姜衍躬身一礼道:“兄长谬赞了。阿衍怎能与兄长相比。” 净空真人也不客套,让姜衍坐在自己身侧,一一指点每个字。 转瞬,场景又变。是姜衍同师兄下山御魔。场景再转,又是习武堂练剑。如此往往复复都是些日常生活。平淡无奇。 姜仙凝想着,一直这样看下去定是不行,一炷香时间转瞬即到,并不可懈怠。还是要想办法唤醒师尊才好。 正寻思间,场景又再转换,竟是乌木山林。地上两只野兽正在搏斗。相互撕咬,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抖拂尘,其中一只野兽被弹飞出去。另一只野兽却待在原地,冲姜问曦低吼。 姜问曦看了一会这野兽,伸出一只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野兽盯了一会,竟也伸出了手,姜问曦一拉,野兽便落入怀中。姜仙凝刚好看到野兽的脸。这野兽正是自己。 场景又换,是七八岁的姜仙凝在青云峰的石桌上看书。姜问曦自门内,轻轻走到姜仙凝身后,看了看,便又摇摇头。 “凝儿不研习道法,怎得总是看些闲散的书?” 姜仙凝抬头见是师尊,立刻跳起来抱着师尊,“师尊,凝儿今天又看了个好故事,可要讲给师尊听?” 姜问曦推一推姜仙凝,“为师不听你胡乱讲些精怪故事,凝儿只会找些闲书来看,若凝儿再不把道法研习明白,为师便把这些闲书放到前殿去。” 姜仙凝依然抱着姜问曦,毫无放手之意:“师尊,凝儿只是练剑累了,才看些闲书,道法一直在研习,很有长进,一日千里。师尊千万别把精怪的书拿走。” 姜问曦又推一推姜仙凝:“不拿走你便用心一点!”见姜仙凝连连点头,便继续道:“凝儿也大了,竟越发的没有规矩。” 姜仙凝闻听此言,倏地从姜问曦身边跳开,深深的一躬,道:“师尊在上,请受凝儿一拜,敢问师尊今日有何教诲?” 姜问曦见徒儿如此顽劣,摇摇头,拂袖而去。转身时,姜仙凝分明看见师尊嘴角微微扬了一扬。姜仙凝心想:那时还以为真的把师尊惹恼了。老老实实看了数天道法。如今看来,师尊竟在偷笑。 以后场景皆是青云峰上,都是些与师尊的日常。扫洒,习武,吟诗作画,研习道法。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演着。 姜仙凝看了一会,回想当年青云峰的生活,大概是枯燥无味吧。小小年纪胆子却大,竟拿师尊寻开心。 姜仙凝还想再看一会,突然手指一疼。姜仙凝看了看手指,怕是一炷香时间到了吧。要快点解决,不然被困在师尊神识里,便是全都出不去了。 想到此,姜仙凝跳了出来,走进若水阁,轻轻唤声:“师尊!” 姜问曦正在窗前看书,抬头看看姜仙凝,道:“凝儿,你是如何进来的?”边说边招了两下手,“来,过来坐。”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边,侧坐在凳子上,“师尊,知道我是谁?” 姜问曦依然看着姜仙凝,“自是。” “师尊如何分辨的。” “你破坏了昔日场景,自当是凝儿的魂魄入了进来,并不是为师心中痴枉。” 姜仙凝心中一动:“师尊的痴枉之中,也有凝儿吗?” “自当。” 姜仙凝犹豫了一下,“师尊在此处过得惬意,可是不要凝儿了?” 姜问曦盯着姜仙凝的脸看了一会,微微叹一口气道:“并未,只是见到故人有些留恋罢了。”m.Ъimilou 姜仙凝道:“故人?可是师叔——净空真人?” 姜问曦并未回答。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凝儿初入师尊神识时,本以为师尊是被心魔所困,没想到师尊是被贪念所困。” 姜问曦幽幽道:“贪念……也是心魔。”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只有一炷香时间,现在怕是已燃到指中了。师尊若是执意在此,那凝儿也便留在此地罢。师尊若真是贪欲成魔便不会是仙界师祖。师尊放不下的只是对师叔的愧疚而已。” 姜问曦仍然不语。 姜仙凝又道:“凝儿知晓师尊想什么。师尊休想让凝儿独自出去。师尊若不走,凝儿也不走,反正要跟师尊在一起,哪里也都无所谓吧。” 姜仙凝看看手指,有些着急。站起身,伸手去拉姜问曦。 谁知手上才一用力,四周房屋竟然层层坍塌。屋墙,瓦片均穿过身体,掉落地上,倏忽便不见了。 此时天色突然晦暗,平地里又立起一座道观。姜仙凝觉得有些熟悉,细看竟是小君观。 道观里东华,东岳二位帝君像在神台上并身而立。台下仙索捆着一个鬼族,正是前鬼首。观内人头攒动,站满了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章 净空真人护住师弟,与众人争辩着什么。此时,净空真人已受了伤,众人依旧步步紧逼,随时准备再出手。身后,小姜衍却面色平淡,无波无澜,仿佛众人争辩之事与己无关。 眼看众人又要拔刀相向,小姜衍轻轻推开兄长,一把匕首奔自己丹田刺去。净空真人却飞身一转,挡在小姜衍身前。小姜衍的手臂环着净空真人,匕首深深地插入净空真人的丹田,用力一剜,一颗泛着金色光芒的内丹跃然手中。 姜仙凝拼命压抑想杀人的冲动。谁知,被仙索捆住的鬼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今日,便是死了也无憾了。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如今,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比我更甚,如此阴邪狠戾,谈什么修仙,我鬼族都不齿与你们……”语未毕,已被众人抽出阴气,用净空真人的金丹镇着打入神台下的阵中。 姜仙凝偷眼看看师尊,师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嘴唇似是微微有些颤抖。姜仙凝想要拉着师尊劝解一番。谁知,手才伸出,师尊正英已跃然手中,奔众人飞身而去,准备大开杀戒。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心魔未解,胡乱砍杀,便是自己杀自己,直杀得自己神识破碎,最终便永远是个疯邪痴傻之人了。 顾不得多想,姜仙凝也飞身而起,追上师尊,徒手跟师尊战在一处。师尊此时已被心魔遮了眼,便是姜仙凝在眼前,也是招招夺命。姜仙凝没有武器,千万留神,拼力招架,却也频频被正英扫到。 姜仙凝一边躲避正英,一边还要拦住师尊,不要乱砍乱杀。身上疼痛不已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咬咬牙,一狠心,一手接下正英,一手扯着尘尾绕在自己手臂上。姜仙凝疼的连连吸气,颤声叫道:“师尊!师尊回神!” “师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了!” “师尊,回神!” “师尊!这心魔是师尊自己神识所化,不能杀呀!” “师尊!师尊!回神!回神!” 姜仙凝缠着正英的手不住颤抖,神识似在燃烧,师尊若一直不回神,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手上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尘尾就要自手中脱滑而出,姜仙凝双手用力一扯,栖身向前,一把抱住姜问曦脖子用力亲了上去。推胸中真气入姜问曦体内压制心魔。 姜问曦先是一愣,随即扯住姜仙凝身后衣衫,想扯开缠住自己的人。但姜仙凝双臂闪着银色的光,如蛇一般死死缠在姜问曦颈后。暂时压制住师尊,姜仙凝稍稍安心,才一分神,顿觉嘴唇一疼,师尊竟咬住了姜仙凝唇角。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一个推一个抱。姜仙凝拼死缠在师尊身上,想不出下一步如何应对。步步都是不得坚持又难以为继的死招。食指和中指间又不断传来疼痛之感,怕是那根香已经烧破手指了。 姜仙凝斜眼一瞥道观中,众人都定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动作。但小姜衍,却一点点从净空真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眼中带着揶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便是被魅仙所控的心魔。 姜仙凝目光透过师尊与心魔姜衍对视着。却毫无分身之力,只能眼看着心魔姜衍一步步走出净空真人身后,走近两人。慢慢站在姜问曦身后。 姜仙凝眦目欲裂,死死瞪着心魔姜衍。姜问曦的手依然用力扯着姜仙凝后领,姜仙凝挂在师尊身上,用力扳着师尊的头,丝毫不敢松懈。却见心魔姜衍,带着一脸轻蔑诡秘的笑,轻轻抬手奔姜问曦后心而来。 刹那间,姜仙凝来不及思考,身体先行行动,抱着师尊一转身,抬起一条腿向后一踢,正中心魔姜衍心口。心魔姜衍没留神,被踢出半米,跌坐在地。姜仙凝也被师尊一把从身上扯了下来,顺势一推,便也跌落在心魔姜衍身旁。 姜仙凝正待起身再抓住师尊,心魔姜衍却翻身跳起,一掌拦住去路。姜仙凝左躲右闪却脱不得身,眼见师尊把最近的两个人打散了。 姜仙凝心急如焚却不能摆脱心魔姜衍,每每要跑向师尊时都被心魔姜衍拉了回去。眼看着师尊已经把散落在观外的几个人处理干净,就要冲进观里大开杀戒。若如此,即便杀的不是自己神识,待清醒时,此次杀戮也成心魔,那时,怕是真正心魔难渡了。 姜仙凝急火攻心,大吼一声:“师尊!住手!”一股蛮力如洪水般袭遍全身,一缕缕黑气自七孔丝丝逸露。姜仙凝反手一掌竟打散了心魔姜衍。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观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像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之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洪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洪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洪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洪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洪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洪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洪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洪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一章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ъimiioμ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洪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洪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洪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洪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洪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洪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洪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洪息大师继续道,“洪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洪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洪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洪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洪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洪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洪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洪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才到此地。此一说疑点颇多,谁告诉她这里有**的?寻**为何要杀城里人?魅仙说不是她杀的,那么是谁杀的?**在何处?魅仙是否找到?这许多疑问都不得解,此时魅仙逃了,只能自己一一查来。” 姜仙凝也道:“是啊,那魅仙跑的到快,我还想问问她,那日马车里那个黑衣魔,到底在我身边翻找什么。现在她跑了,也不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魔族前来,也不能藏一藏。” 洪息大师见姜仙凝站出来,便盯着姜仙凝的脸仔细端详,然后又抬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与洪息大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眼中坦荡。洪息大师也礼貌的微一点头,便看向别处。 姜仙凝看两人形色奇怪,却又看不出有何不妥,便疑惑的偷偷问姜若清:“若清师侄,我师尊跟洪息大师有交情吗?” 姜若清偷偷摇摇头。 姜仙凝又疑惑的看看师尊,姜问曦已转头让姜天云分派人去找寻**和阴尸去了。 姜仙凝想不通,便不再乱想。 溜到旁边与姜若清闲聊:“若清师侄,八卦自是你知晓最多,今日之事,你可有话说?” 姜若清道:“小师叔,今日如此多事,你想问哪件?我若知晓,便告诉你。” 姜仙凝悄悄看看,四周无人,悄声道:“刑少主跟魑离可是断袖?” 姜若清一听,也环顾下四周,低声道:“小师叔,戒训说:不可背后妄论他人。问些别的吧。” 姜仙凝不屑的道:“你少卖关子,知道多少说与我听,我又不会嘲笑他们,也不会传与他人,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了?” 姜若清向前凑了凑,依旧低声道:“若清回山上再说于小师叔听。” 姜仙凝也向前走了几步,把姜若清向后撞了撞离开众人:“快说,等不得回山上了,这里无人,就在此地说。怎么回事?” 姜若清无奈,只得道:“最近,有些流言在传:魑离心悦刑少主,一直追求刑少主。刑少主本是不同意的,谁知不清楚因为何事,刑少主突然就答应了魑离。两人似是还偷偷拜了天地。小师叔,你怎得对他二人的八卦如此上心?莫不是你喜欢刑少主?不对,难道是魑离?”说着,姜若清突然恍然大悟,“小师叔,是不是魑离前次把你掳走,做了什么?他让你做魔夫人吗?” 姜仙凝听得皱眉:“若清师侄,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坊间如何传他两人的。师尊只有刑少主一个至交,若是有些不雅传闻,怕是师尊连这一个可倾心之人都没了。” 姜若清道:“师祖不是还有小师叔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这……” 姜仙凝正要说什么,见刑风走了过来,便闭了嘴。 刑风在两人身旁站定,道:“我们三人一组吧。” 姜若清道:“你不去你刑家一组,来我们云隐这边做甚?” 难得刑岳没有反驳,一脸委屈的道:“姜仙凝,我能跟你们一道吗?” 姜仙凝一时语塞:“那个,刑少主那边……” “兄长应允过了,”然后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二哥一组而已。” 姜若清从未见过如此犹豫的刑岳,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除了跟刑岳拌嘴,竟然说不出什么。 姜仙凝笑笑道:“那便与我们同路吧。你们两个斗嘴,也不算寂寞。” 几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 刑岳道:“走吧,我们三个也去寻一寻,保不准能寻得个宝贝呢。” 两人赞同。三人便低声打闹着,一起去寻**了。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二章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洪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ъimiioμ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洪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姜若清也在一旁道:“小师叔你就不要卖乖了。师祖哪里是没让你受过委屈。那是你姜小仙说了‘是’,师祖绝不会说‘否’呢!小师叔你若委屈,我们便都活在炼狱之中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有些开心起来,也想要刑岳好受些:“如此说来,只有我们这三公子最可怜,以后若清师侄便多多心疼些罢。免得三公子在人间受了委屈,还得要在幻境里追你,真真是又苦又累。” 姜若清又扭捏起来:“小师叔只是拿若清取笑!” 刑岳也似是忘了适才的心酸,道:“姜仙凝,若是要安慰我多给些个好丹药我吃吃便好,莫要若清来心疼我,心疼多了,若真爱慕我,可如何是好?” 姜若清一听,有些不爽:“我倘若爱慕你又有何不好?想我也是我师尊座下大弟子。难不成还配不得你刑家三公子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笑起来:“若清师侄说的好。当然是配得上的。门当户对,若清师侄便嫁了吧!” 姜若清一看抬错了杠,羞了个大红脸,转头气鼓鼓的先走了。 后面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忘了先前不快之事。 刑岳忍住笑道:“我们聊了这许久,一点正事没做,徒令小辈笑话,快些找**吧。” 姜仙凝也是深觉不妥,点点头,忍住笑,一同追姜若清去了。 三人挨门挨户进去查找。屋中皆是漆黑的金玉之器,冰冷,死寂。 “这金玉之器有何好处?引得世人追逐?如今黑漆漆一团丢在地上。还不是如同一团废烂破布。”姜仙凝看这一地墨黑的金玉之器,实难想象世人因何追逐若此。 刑岳道:“凡人热爱金玉之器,权贵追逐长生之术,修仙之人痴迷得道成仙。俱同尔。” 姜若清道:“当年不知何等辉煌,今日却是萧瑟破败,身外之物不可执着呀。” 姜仙凝连连点头,刑岳却道:“你们修仙之人,却不懂世人所求。” 三人细细找寻,却无任何发现。正探讨要去何处寻找之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有个刑家小厮,边跑边摔,爬起来边喊:“少宗主,少宗主,各位仙师。有人掉进一个洞中了。不好了,少宗主,救命啊……!” 那小厮跌跌撞撞,跑都跑不稳。虽是着急,却不断的摔跤。刑岳从屋舍中跳出去,拦住小厮:“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见是刑岳,慌忙道:“三少爷,快些通晓少宗主和仙师们呀。有人掉进一个寒洞中不见了踪影,不少弟子也受伤了。”边说,又摔在地上。 刑岳伸手扶他,却见那小厮腿上皮肉脱落,一条小腿并脚白骨森森,竟似一条骨架在地上行走。 刑岳暗暗吸气道:“你的腿是如何弄得?” 小厮道:“有个弟子掉进一个寒洞中,我想救他,谁知没站稳,也滑了进去。幸好我抓住洞边蒿草,才算是没有掉进寒洞中。但爬上来后,一条腿却变了白骨。” 三人也未见过如此阵仗,姜仙凝着姜若清去报信。同刑岳一起把这小厮扶坐在地。姜仙凝摸出一瓶上品的生肌凝露,轻轻擦拭在小厮腿上白骨之处。凝露所擦之处,清凉入骨,甚是舒服。但却毫无生肌之相。 姜仙凝皱皱眉:“这倒是少见。我这凝露就算不能生肌,也该使血脉通畅。如今却好似假药一般。毫无动静。” 刑岳也扳着小厮的腿,左右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洪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三章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洪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济云仙姑点头:“应是找到了魅仙所说的**。以**的寒气,这条腿就算驱尽了阴气,也是不能再生出肌肉了。” 刑风命人把小厮抬下去,好生安置,若有家人,一并安抚。 小厮指了去路,哼哼着被抬走了。众人便奔寒洞而去。 寒洞入口是在县衙后院一个井房之中,此井外盖着一座房子,房子形状宛若一座棺材,宽的一头镶着两扇大门,门楣之上挂一块牌匾,上书“幽若寒潭”。看似清凉雅致。大门上几个红漆大字却破坏了氛围。左门写着“有去无回”,右门写着“尸骨无存”。 众人站在门口,看这诡异的井房。此时门虚掩着,门后漆黑,似有魔物向外窥探。 姜仙凝道:“如此诡异,可要进去?” 济云仙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意,看向姜问曦和洪息大师:“小仙可是要去的,两位可要进去吗?” 洪息大师席地禅坐,双手合十道:“此物非老僧所欲,老僧修为也入不得此处,便只在此为诸位念颂经文求得平安吧。” 姜问曦未语,正英自袖中祭出,轻点门边,微一推,门便打开了,瞬间一股奇寒之气扑面而来。 姜仙凝上前拉住姜问曦衣袖:“师尊,凝儿也去。” 姜问曦转头道:“此地凶险,凝儿在此等候。” 姜仙凝道:“这可是魅仙说的**?除魔卫道怎得不带上凝儿?” 济云仙姑笑笑,接话道:“此地为寒潭秘境,高阶秘境之中必有法器。恐怕那魅仙要寻此处**,也不仅仅是为引阴气修炼。想是也觊觎这洞中法器。此洞中寒气汹涌磅礴,若是修为不够必被寒气削肉剔骨,若再甚者,尸骨无存。正是如那门上所言,“有去无回,尸骨无存”。你可还要去?” 姜仙凝闻得济云仙姑如此说,想是怕自己修为不够,入不得寒潭。想想平日里虽担个“地仙”的名号,修为却跟师尊差了千百里。此时只恨自己原阳不够。 姜仙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这等秘境凝儿是头一次见,自当要去。却也不能平白折了性命。”边说边自怀里摸了一个小瓶,里面翻了几颗丹药。自己拿了两颗,其他分给清静怀诚。 济云仙姑道:“这是何丹?” 姜仙凝道:“此乃烈阳丹,可使洋气暴增,维持两个时辰,若不够时再吃一粒,四个时辰总该够了。” 清静怀诚听姜仙凝说“烈阳丹”瞬时想起除阴脉时姜仙凝吃烈阳丹的场景,顿时后背发凉。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慢慢前行,石洞地上现出一个小水塘,水塘四周石缝中生着一些植物,绿莹莹长的茂盛。 姜仙凝一看眼中冒光,惊喜的叫道:“这是‘夜灵根’!”边叫边跑过去采摘。 济云仙姑叫了声:“等等。” 但姜仙凝已然奔过去开始采摘了。 这‘夜灵根’是制极品丹药的材料,得到全靠运气,如今塘边这一片‘夜灵根’若全采回去,怕是羡煞各路丹师了。 姜仙凝小心采摘,轻轻挖出一根捧在手中,再拍些泥土在根部。生怕折损了‘夜灵根’,姜仙凝自腰中摸出一张巾帕抖开,把采好的夜灵根放在巾帕之上。 正满心欢喜的摘着,姜仙凝隐隐觉得有什么声音,自远处传来,窸窸窣窣仿佛千万只蚕在啃噬树叶。 姜仙凝停下手中动作,把‘夜灵根’包好塞进怀中,转头看师尊等人。师尊听力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必然也能闻得此声。 姜仙凝站在塘边与师尊对视着,姜问曦示意姜仙凝快些回来。姜仙凝正要迈步,忽然自塘中飞出一物扫了姜仙凝一下,奔洞顶飞去,刮擦之声顿起。 姜仙凝被扫了一下,只觉后背生疼,脚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塘之中。落下去的瞬间,姜仙凝看见石洞顶部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 姜仙凝才一落水,姜问曦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抓住姜仙凝胸襟从水中捞了出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四章 偌大一座城镇此时晦暗,空荡。三人带着五个刑家小厮,在城中大路上行走。初出赵家大宅时还能看见其他人,三五成群挨门挨户的搜索。才一会功夫便只剩下他们一群在街上行走了。仿佛其他人都被两旁黑洞洞的门户,张开大嘴吞噬掉了。 几人默默走着,并不知去哪里找寻,只是胡乱走走,碰碰运气。 刑岳突然开口道:“姜仙凝!” 姜仙凝轻轻“嗯?”了一声。 刑岳继续道:“你那样粘着你师尊,此次怎得不跟你师尊一起了?” 姜仙凝看着刑岳,笑笑,但分明眼中有些酸涩。 旁边姜若清问道:“那你为何不与你兄长一起?” 刑岳哼哼两声,也涩涩的笑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那魅仙说的确是真话。如此,你二人还愿与我结交吗?” 姜若清没心没肺的笑道:“谁还没个心结,你若怕我们不与你结交,便把丑事讲与我们听。如此,我们手里有了你的短处,日后便可随意指使你为我所用。有如此好事,反正我姜若清是不会跑了的。” 姜仙凝接道:“若清师侄,休要揭人伤疤!你怎不说说,你在那魅之精华里看到了什么?因何出不来?” 姜若清突然面色绯红,吞吞吐吐道:“若清在幻境里只是深感修为不够,不断修习升阶,一直升阶,就这样,如此而已,无甚可说。” 姜仙凝笑笑,佯装怒意:“若清师侄,你若用假话诓我,从此以后,半颗丹药也是没有的,若炼得上品符咒也是半张不给你用。”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洪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洪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五章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慢慢前行,石洞地上现出一个小水塘,水塘四周石缝中生着一些植物,绿莹莹长的茂盛。 姜仙凝一看眼中冒光,惊喜的叫道:“这是‘夜灵根’!”边叫边跑过去采摘。 济云仙姑叫了声:“等等。” 但姜仙凝已然奔过去开始采摘了。 这‘夜灵根’是制极品丹药的材料,得到全靠运气,如今塘边这一片‘夜灵根’若全采回去,怕是羡煞各路丹师了。 姜仙凝小心采摘,轻轻挖出一根捧在手中,再拍些泥土在根部。生怕折损了‘夜灵根’,姜仙凝自腰中摸出一张巾帕抖开,把采好的夜灵根放在巾帕之上。 正满心欢喜的摘着,姜仙凝隐隐觉得有什么声音,自远处传来,窸窸窣窣仿佛千万只蚕在啃噬树叶。 姜仙凝停下手中动作,把‘夜灵根’包好塞进怀中,转头看师尊等人。师尊听力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必然也能闻得此声。 姜仙凝站在塘边与师尊对视着,姜问曦示意姜仙凝快些回来。姜仙凝正要迈步,忽然自塘中飞出一物扫了姜仙凝一下,奔洞顶飞去,刮擦之声顿起。 姜仙凝被扫了一下,只觉后背生疼,脚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水塘之中。落下去的瞬间,姜仙凝看见石洞顶部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 姜仙凝才一落水,姜问曦便已飞身而来,一把抓住姜仙凝胸襟从水中捞了出来。 姜仙凝本就湿着,这下更是全身湿透,衣摆不断滴水。姜仙凝坐在塘边拧水,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后背皮开肉绽一条沟槽。姜仙凝撇撇嘴,心中暗气:“刚刚是何物,把我伤成这样,日后若落了疤痕却是不好。” “师尊!”姜仙凝想叫师尊看看后背情形,才一开口便改成了惊呼。 只听刚才‘唰唰’之声已近在咫尺。放眼望去,石洞四周各个石缝里都露出一片幽幽绿光。石洞上一些通道之中更是一团团绿点。姜仙凝仔细观看,绿点之后竟是一只只毛绒绒的怪物,似是狼,但脸尖嘴长必定不是狼。狼怪物上下獠牙交错,轻轻摩擦着。刚刚所听到的蚕食树叶的声音,竟是怪物磨牙的声音。此时近听,除了唰唰声之外还夹杂着牙齿碰撞的‘咯嘣’声。 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暂时忘记了寒冷和疼痛:“师尊,这是何物?如此众多。” 姜问曦伸手把姜仙凝拉在身后,道:“为师也未曾见过,想是这洞中所生之物。恐怕来者不善,凝儿勿要再莽撞。” 姜仙凝应声称是,便被姜问曦拉着退回众人处。 刑岳先看见姜仙凝身后衣衫破裂,一条紫黑色裂口贯穿后背。 “你这是被何物伤了吗?要不要先医一下?”刑岳望望四周不敢高声。 “只是觉得疼了一下,不知被什么弄的,严不严重。暂且顾不得它,先想想这一群怪物怎么对付吧。” 众人聚在洞中空地上,四面八方眼泛绿光的怪物层层叠叠,把洞中各个缝隙,通道均塞的水泄不通。磨牙声咯咯吱吱萦绕耳边,听得人头皮发麻。 刑风道:“姜真人,可是要杀出去吗?” 姜问曦回道:“各自为阵,若妖物杀来便只能一战了。” 刑岳在旁道:“也许这妖狼只是探探虚实,看一会就走了,也说不定的。” 姜天云看看越来越多的绿点,慢慢靠近,摇了摇头道:“怕是必得一战了。” 妖狼缓慢的自各个洞隙和通道中向前移动,众人被包在中间,狼圈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水塘和众人在中间,其余位置皆布满妖狼,身前身后洞壁头顶,均是一闪一闪的绿光。 四周妖狼和众人相对而立,妖狼全都静立不动,众人也不敢动,便暂时僵持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怪物惨叫哀嚎之声。众人还未明白,只听身边有只妖狼一声长啸,所有妖狼便如暴雨般哗啦啦全部奔几人飞扑撕咬而来。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六章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杀了一炷香时间,妖狼仍是不断扑来,地上妖狼尸体已是堆如小山。众人身上分不清妖血,人血,黑水,污渍。各个也都狼狈不堪。 姜仙凝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体力不支,眼前阵阵发花,恍惚间,被妖狼连续抓了十几下,吃疼不住,向后连退几步,撞到姜若清身上。姜若清此时也被抓了不少伤处,见姜仙凝有些摇晃,便道:“小师叔,如何?可还撑得住?” 姜仙凝咬咬牙,应道:“无碍。只是这妖狼到底还有多少?杀了这许多时辰却一点未见少。再杀下去,谁又能撑得几时?”语未毕便觉手上一疼,又被抓了一爪。 姜问曦见几个小辈都撑得吃力,其余人也未见轻松,便抬拂尘指了一下,道:“那边通道妖狼甚少,奔那边杀吧!” 众人应声,齐力奔一个通道杀去。 众人剑锋凌厉,势如破竹,半盏茶的功夫便杀到通道口。通道幽深,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绿光。却是比外面妖狼少上很多。 姜天云摸出一张符,丢进通道中。通道瞬间明亮起来。数只妖狼被光符一照,竟吓得逃开了。 众人且战且停杀入通道。通道内妖狼很快就杀完了。前面逐渐清净,再无幽绿的光点。身后的妖狼似是也未深入通道。只远远能看见洞口处偶尔绿光一闪,却并未近前。 众人沿通道一直行走,通道十分光滑,剑气在光溜溜的洞壁上反着奇怪的光,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姜若静边走,边摸了摸洞壁:“这个洞倒是圆润。不像外面的。仿佛被抓了个稀烂。” 济云仙姑接道:“外面的洞壁想是被那些妖狼抓的。这个洞应是妖狼不来,才没被抓挠过。” 姜若静又道:“刚刚妖狼遍布四面八方,每个石隙洞口,都有妖狼爬出。为何只这个洞没妖狼进来呢?” 姜若静边问着,只见前面姜问曦停住了脚步,答道:“因为这洞中有妖狼所惧怕之物。只怕是妖狼有意把我等赶入这洞中的。” 几人见姜问曦驻足不前,也都跟上,向前观望。 只见通道尽头又有一石洞,石洞不大,大概二十人环抱即可。只是洞中地上盘着一只巨蛇,巨蛇有四人环抱粗细,在洞中盘了两圈,身上鳞片泛着青色的光。巨蛇头前方的洞壁上有一条裂隙似是一条小通道,里面布满妖狼骸骨。 姜仙凝想到来时路上的小通道里也是满布妖狼尸骸,此时看看许是一条通道的两头。想着便自言自语道:“刚刚远处妖狼嘶嚎之声便是此处吧,若是这通道里的尸骸都是这大蛇所吃,也就不难想象那些妖狼为何要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了。” 刑岳探头,哼了一声,道:“就算把我们赶到这里,也不够这怪物一顿吃。如今前有蛇后有狼,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巨蛇许是刚刚吃饱,正闭目休眠。姜问曦慢慢退了几步,对众人道:“还是先退到通道里休息一下。查看一下各自伤势。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众人悄悄退入通道之中。姜若怀边走边问姜若清:“大师兄,这巨蛇可真够大,我们八人排在一起,怕是也没有它的脖子长。” 姜若清本也被妖狼伤了不少处,正忍着疼撕伤口上的衣服,一听姜若怀的话,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怀,那巨怪是条蛇。你倒是说说,蛇的脖子在哪?” 姜若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认真解释道:“大师兄自行分一分就好了。安段分开,头下面那段就算脖子。” 姜天云见他二人胡言乱语,便咳嗽几声,瞪了瞪眼。 二人缩缩脖子,立时噤声。 姜仙凝见二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姜天云道:“大师兄,此时又不是在山上,况且大家都受了伤,正难受的紧。你便由他二人热闹热闹。这伤口也轻松许多。你总吓他二人做甚?” 姜若清偷偷朝姜仙凝挤眼呶嘴,叫她不要杠姜天云。 姜天云道:“我缥缈一向身高影直,识规懂矩,无论在山上还是山下都要表里如一,不得痴言笑语。师弟在山上时,只伴师叔左右,顽劣些也无妨,下得山来便只道是缥缈之人。还望师弟也收敛些个。” 姜仙凝一听,似是连师尊也教训了。顿时有些怒意:“仙凝如何就不识礼,就辱没了缥缈?不过是师兄弟调笑几句便失了礼仪吗?” 姜天云还想教训姜仙凝几句,却听姜问曦道:“凝儿,休要承口舌之快,伤口若是不疼便去休息。”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瞪一眼姜天云,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打了一下,此时虽然不疼了,但摸着皮肉翻出,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姜仙凝说着转过身去,众人一看姜仙凝背后伤口,都是暗吸口气,伤口贯穿后背,皮肉翻开,想是伤姜仙凝之物带毒,如今伤口已是紫黑之色,若再不救治,怕是毒便入骨了。 姜问曦心中一顿,拉过姜仙凝道:“凝儿何时伤的?” 姜仙凝道:“就是落入塘中的时候,不知塘里飞出个什么东西,在后面给我来了一下就跑了,凝儿掉进水中之时,只看见一个黑影,贴着洞顶不见了。” 姜问曦道:“若是被潭中之物所伤,这毒到未必不能解。” 姜仙凝道:“师尊有解毒之药?” 姜问曦道:“并无。” 姜仙凝皱着眉,“那凝儿只能等着毒发了吗?”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道:“你师尊自是不能让你毒死,这毒物生活之处必有克毒之物,仙凝小仙,你适才挖的‘夜灵根’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仙凝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夜灵根’:“仙姑,此物当真能解我背上的毒?” 济云仙姑道:“试试便知。” 姜仙凝磨磨蹭蹭的打开巾帕:“若是用夜灵根解了毒,适才我不是白挖了。好容易弄得些稀有药材,还没炼成丹,到用来解毒了。” 济云仙姑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拿过巾帕包:“什么时候了,你还舍不得这些破草药,等下没了性命,便是给你一筐夜灵根又有何用?”边说边把姜仙凝转过身按在地上坐好,找了两块石头研磨夜灵根。 济云仙姑在旁捣药,刑岳蹭过来,看看姜仙凝伤势,嘴里啧啧的道:“姜仙凝,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姜仙凝转头看看刑岳:“如何严重?我看不见。” 刑岳并未理她,继续道:“为何每次都是你受伤?想来你也是地仙了,跟姜真人一个品阶。竟连自己也顾不好,还要我们这些低阶的护着你。每次都毛毛躁躁,你才下得床几日?竟又中了如此深的妖毒。姜真人当你的师尊也真真是操碎了心。” 姜仙凝知刑岳是担心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奇心作祟,害大家担心了。刑岳你别生气,夜灵根若还能剩得一块,回去炼了极品丹药,分你一块。” 刑岳别过头去,嘴里嘀咕:“谁要你的丹药,此时此地搞成这样,先要出的去再说。” 姜仙凝又笑了笑,偷眼看师尊,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竟觉得师尊目光有些柔和。 姜仙凝对姜问曦甜甜一笑,道:“师尊勿要担心,凝儿总能逢凶化吉。以后凝儿小心谨慎,不再毛躁行事。” 姜问曦嘴角竟微微有些弧度,微微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济云仙姑此时捣好了草药,连汁带液全敷在姜仙凝后背的伤口。姜仙凝疼的嘶嘶吸气,边道:“仙姑,济云师叔,你轻着点,刚刚被毒着倒是不疼,您这一拍怕是用了十成十的真气吧。” 济云仙姑哼笑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疼,还有力气贫嘴。我仙姑真该用个十成十的真气,叫你一掌便去找那巨蛇,看你还能贫嘴。” 姜仙凝只觉后背如千万只蚂蚁食肉噬骨。顾不得再贫嘴,顿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若清在旁边看着,道:“仙姑,小师叔趴下了。” 济云仙姑摸了摸姜仙凝脉门,道:“目前无碍,让她自己捱一会吧。” 姜仙凝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姜问曦也上前探了探姜仙凝脉门,扯过大氅给姜仙凝盖上,竟在姜仙凝身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相互查看了伤势,都是些皮肉伤,无甚大碍,擦些疗伤药便也都席地而坐,休息起来。 少倾,姜仙凝趴在地上哼哼起来,慢慢的掀开外氅坐在地上,眼中迷茫了一下,转头看姜问曦:“师尊!” 姜问曦推姜仙凝转个身,查看姜仙凝伤口,黑紫已经褪去了,看来那夜灵根却是可以解此毒。 姜问曦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道:“想是没什么了,只是刚刚疼痛脱力,如今腿脚还有些软。” 济云仙姑走上前来,在姜仙凝手中塞了一物:“如此你还脱力吗?” 姜仙凝伸开手,竟然是一株夜灵根。姜仙凝咧嘴笑着道:“就知道仙姑心里还是疼我。” 几人正说话间,巨蛇山洞中传来咕噜之声,众人顿时安静,向洞口望去,只见那洞中巨蛇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众人见姜仙凝中毒回转,正拿她聊天打趣,只听见巨蛇洞中传来咕噜之声。 姜天云率先奔石洞而去,在洞口不远处探看。只见里面一条巨大蛇怪,头颅已经微微抬起,正用一只浑浊的蛇眼望着洞外众人。 姜天云不敢大动,慢慢退回。轻声道:“师叔,那蛇怪醒了,正在看我们。” 刑岳道:“水塘那边也不能跑,刑岳刚刚去查看过,妖狼太多了,都堵在洞口,若要打也施展不开,一个个杀过去却是送死。” 姜问曦提正英上前道:“去洞中打,此地怕是蛇道,若它出来便不好对付。” 众人皆祭出武器,悄悄靠近洞口,准备与巨蛇一战。 姜仙凝见师尊要去打巨蛇,忙紧跑几步跟上,道:“师尊,凝儿……” 不待姜仙凝说完,只听姜问曦颇有些怒意的道:“凝儿,退下!” “师尊……”姜仙凝不想躲在后面,又不敢忤逆师尊,只伸着头叫师尊。ъimiioμ “退后!”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又重复一遍。姜仙凝扁着嘴,不敢再跟着,也不想退后,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走开。 姜若清走上前拉一拉姜仙凝:“小师叔,你就退后吧,师祖的话定是要听的。你自己是瞧不见你身后,那一道伤痕怕是要留下疤了。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师祖想一想,师祖去打蛇定是凶险,还要担着小师叔你这份心,师祖如此心疼小师叔,怎得小师叔就不心疼心疼师祖。” 一席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自己竟总是如此任性,要师尊时时担着一份心吗? 姜若清见姜仙凝虽不言语,但还是杵在那没动,想要再说几句,被姜天云一个眼刀,吓得立时闭嘴,闪在姜天云身后,不敢再唠叨。 济云仙姑带着些笑意,道:“仙凝便在后面断后吧,若是那些妖狼趁机自身后杀来,吾等便会腹背受敌,还是需得有人把守。仙凝最合适不过了,交给小辈们,恐还是放心不下的。” 姜仙凝听济云仙姑如此说,便一口应承着,借势挪到后面去了。 姜天云一转头看见姜仙凝,依然满脸嫌弃的摇摇头,对清静怀道:“若清,若静,若怀,尔等平日里休要懒怠,需得时时勤加修习,莫要外出时,处处拖累于我!” 姜若清三人均躬身垂手道:“谨遵师命!” 姜仙凝留在通道处,其余七人便奔巨蛇洞走去。 姜问曦站在门口,巨蛇依然睁着浑浊的眼盯着几人。仿佛还没确定来者是否能入口充饥。 待几人走的近了,那巨蛇的头颅缓缓抬起,俯瞰众人。那蛇抬起的头似是悬在半空,竟有半个山洞高。蛇尾也微微翘起,作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七章 刑岳挨着洞壁蹭入洞中,见巨蛇站了起来,道:“想来就是他伤了姜仙凝的,若清你看那尾巴,分明是被毒液浸润的幽绿之色。看看姜仙凝那伤口,许是无意间蹭的。若是真被那尾巴来上一下,怕也不是被毒死的,到是很有可能死于一尾穿心。” 众人皆不敢大动,贴着洞壁蹭入洞中,巨蛇也只是摆着姿势,一动不动。 姜问曦微微抬手,黄光微闪,一道结界封在门上。如此,打斗之时,巨蛇便不得逃跑了。只是,众人却也不能逃走。 姜问曦轻身移到蛇头正面,此处是蛇眼盲视之区,两侧蛇眼只能看到半块蛇头,蛇头却刚好挡住前方物体,不能视物。 姜问曦趁巨蛇未曾转头,抖正英飞身剑起,奔巨蛇面骨而去。飞到半空,巨蛇突然发现飞来一人,一转头,便奔姜问曦咬去。 巨蛇头颅硕大,此时张开大口,竟似打开半个头颅。鲜红腔肉在口中翻涌颤抖,口内蛇信弹出,一阵阵恶臭自蛇口中喷出,血盆大口自头顶飞压而下。 姜问曦正飞身而上,躲闪不及,正英在身前一扫,抵住巨蛇下颚。但巨蛇头颅颇有蛮力,上下颚猛的一合,有如千斤威压,姜问曦瞬间便不见踪影。 众人本只悄声行走,姜若清才蹭到巨蛇身边,正琢磨着不知如何下手,一抬眼,竟瞧见师祖被巨蛇吞入口中。姜若清心中顿时如挨一记闷锤,大喊一声:“师祖!” 巨蛇听到动静,似是微微转头,想要看看姜若清。但转瞬间巨蛇突然蛇身一抽,嘴里发出嘶嘶之声,蛇头便胡乱甩了起来,蛇身也在洞中肆意滑动。 巨蛇一转头,姜若清分分明明看到一抹白色挂在巨蛇一只眼睛上。细一看,正是姜问曦,执着正英挂在巨蛇头畔,拂尘的另一端已没入巨蛇眼中。巨蛇吃疼不住,全身抽搐,正自胡乱甩头,想把正英自眼中甩出。姜问曦一手抓住正英,另一只手想攀住蛇头,怎奈蛇皮光滑黏腻,如同攀在冰面,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巨蛇头顶。巨蛇左摇右摆,猛一用力,正英自蛇眼中脱出,姜问曦被狠狠甩向岩壁。 姜若清亲眼得见师祖并未被巨蛇吞食,心中大石顿时落地:“想想以师祖修为,定是不会被巨蛇所食,幸好是我多虑了。不然小师叔等下进来,看到师尊被蛇吞了。莫不是要立时昏死过去……”边想边抓着蛇鳞,想要攀上蛇身。 这边厢,姜问曦被巨蛇甩出,撞向岩壁。姜问曦自空中腰部用力,飞身一转,脚尖点在岩壁之上,用力一蹬,便又回转身,奔巨蛇刺来。 其余众人在洞边围绕蛇身查看,巨蛇全身布满鳞甲,坚硬如石,众人无从下手,只围着蛇身转圈,或胡砍乱刺。巨蛇头上吃痛,身上烦躁,在洞中胡乱盘桓游走,一条带毒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在地上啪啪啪的拍着。 姜问曦飞身回转而来,剑意已在手中化形,到得蛇头之时,只见白光一闪,剑气刺入巨蛇头顶鳞甲之中,姜问曦用力一拉,便攀上巨蛇头顶,脚尖踩入鳞片缝隙之中。 稳住身形,姜问曦对地上众人道:“不要胡乱刺杀,找七寸,无论此物为妖为魔,皆为蛇所化,蛇所化之物命门皆在七寸。” 众人皆深以为然,也以剑为钩,沿着鳞缝一点点攀爬起来。 巨蛇处处被刺,全身吃痛不已。整个蛇身翻滚扭转,蛇尾也带着腥臭的毒风,奔众人扫来。 姜天云大喊一声:“当心有毒。”第一个翻身跳下蛇身,在地上一趴,蛇尾便擦着姜天云头皮扫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跳到地上,就地趴下,蛇尾也都自各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未打中何人。巨蛇一扫未中,并不甘心,尾巴一顿又扫过来,蛇身也翻滚碾压,如块块巨石啪啪落地,砸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 姜天云在地上滚来滚去,即要躲避砸下的蛇身,又要躲避头顶飞滑而过的蛇尾,几次都不得起身,脸上挂着万分怒意,却只得在地上摸爬滚打。其他人也不轻松,济云仙姑衣衫潇洒飘摇,但此时已被巨蛇扫掉几块衣摆,甚是狼狈。几个弟子更是堪堪保命而已,早已顾不得其他。 只有刑家兄弟二人,不愧身在人间第一武修之门。二人双剑使得虎虎生风,剑锋凌厉。刑岳以剑为障,刑风挥剑如刺,两人一防一杀,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刑岳一路护着刑风躲过蛇身,如今已杀至蛇尾。巨蛇看不清身后两人,只管用尾巴乱扫,邢家兄弟亦攻亦防,步步为营,却也能与一条千斤蛇尾战个平手。 刑风二人牵制住蛇尾,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扯住蛇鳞,爬到巨蛇身上找寻死穴。巨蛇身体庞大,翻来转去,一不留神便从蛇身滑落而下。姜问曦也不轻松,巨蛇蛇头直立,姜问曦自蛇头顶攀着蛇鳞向下摸索,找寻巨蛇七寸。但巨蛇此时甩着蛇头不断对着洞壁乱撞,想要甩掉姜问曦。 姜问曦几次险些从蛇头跌落,只靠正英和剑意挂在半空。费尽气力踩住蛇鳞,巨蛇却又一头撞在洞壁,刚刚站稳的脚尖,便又悬在空中了。如此反复,姜问曦也是筋疲力竭,只怕找不到巨蛇死穴,便已被巨蛇甩在了地上。 正与巨蛇角力之时,只听济云仙姑在远处喊道:“师兄,再下去半米,便差不多了。” 姜问曦闻听此言,靠着剑意挂住身体,抖正英又刺入蛇身,脚尖轻点倒挂在正英之上,双手翻开一片蛇鳞,化气为剑再刺入巨蛇皮肉。姜问曦翻身扯住蛇鳞,再用正英挂好。此处,便是济云仙姑查看的七寸之处。姜问曦再次化气为剑,掀开蛇鳞,持剑意用了八分真力打入巨蛇体内。谁知,只听一阵铿锵碰撞之声,剑意仿佛撞到一片铜墙铁壁,瞬间反弹,一道剑气飞转回来,正打在姜问曦肩头,姜问曦毫无准备,身子一歪便从巨蛇身上摔了下来。 那巨蛇吸千年阴气修炼,后颈皮肉如同钢甲,即便是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但姜问曦一道剑气也不是巨蛇能轻易化解。巨蛇受姜问曦一掌,顿觉后颈闷痛,蛇骨仿佛寸寸断裂。 巨蛇瞬间恼羞成怒,嘴里发出“吱吱”大叫之声。见姜问曦正从蛇身掉落,翻身正欲落地。巨蛇张开大嘴,直奔姜问曦一口咬来。 姜问曦无处躲闪,就地一滚,竟滚进了洞穴的一个裂缝里。裂缝里堆满妖狼尸骨,正是来时见过的,堆满尸骨的那条通道。巨蛇的头瞬间便到,又张开大嘴用力撞来。无奈,缝隙太小,却只进得半张嘴,后面半个蛇头却是卡在了缝隙之中。刚刚巨蛇愤怒无常,用力太猛,一时间竟难以拔出蛇头。 此时巨蛇心中即怒又怖,蛇头动弹不得,一条蛇尾更加疯狂挥舞起来。刑家兄弟也斗了多时,身心俱疲,此时蛇尾又加了十二分力气,胡扫乱拍。蛇身疯狂扭动。石洞本就狭小,巨蛇身体庞大,如此一闹,刑家兄弟左躲右闪,四处碰壁。其余众人也无处可躲,蛇身若拍来之时,只能就地而滚,毫无招架之力。 姜问曦在洞中看众人皆无力再战,一不留神便会伤了性命。便再缝隙中喊道:“休要再战,趁此时先躲入此缝之中再做打算。” 众人闻听,且战且滚,都奔缝隙逃来,巨蛇尾巴疯狂乱扫,几次打在自己蛇身之上,更加愤怒,蛇身收紧,竟似一块玉璧般抛起,直直砸在地上,整个山洞轰轰作响,不断颤抖,洞顶碎石纷纷陨落。众人见巨蛇发狂,不敢耽搁,迅速贴着巨蛇下颚挨个爬入缝隙之中。 巨蛇拍了两拍,蛇头瞬间从缝隙中脱出。一只未瞎的蛇眼,自缝隙中盯着众人。姜问曦正推众人后退,巨蛇突然飞扑过来,蛇头重重撞在缝隙上,收起,再撞,收起,再撞……丝毫不觉疼痛。 姜问曦推众人再次后退,道:“此蛇已然发狂,此时不可再战,还是先行出去,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道:“师祖,那小师叔怎么办,她还在通道中,前有巨蛇后有妖狼。这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道:“无碍,蛇洞处我已做了结界,巨蛇暂时是出不来的,凝儿一时半会也进不去。我们休息片刻,还是转过去,从水塘那边杀过狼群同凝儿汇合。” 刑岳道:“真人,那这巨蛇可还要打?” 姜问曦道:“找到凝儿再做打算。” 众人休息片刻,沿着来路,又到得水塘石洞。妖狼聚集在通往巨蛇洞府的通道前。此时看到众人从身后绕了过来,全都立起身来,直勾勾盯着众人。逡巡片刻,最前面一只妖狼突然一声尖啸扑上前来。身后众狼也都飞扑而来。 众人不敢怠慢,挑剑应战。八人与狼群杀得轰轰烈烈,地上遍布妖狼尸体,水塘中也染得一片通红。但狼群众多,杀完一批便又有一批飞扑而来。众人才刚斗过巨蛇,本已筋疲力竭,只调息了片刻,便又与狼群战了多时,眼看全都脱力,难以为继。 姜问曦看看众人,皆是体力不支,尤其是三个晚辈,本就被狼群咬过一次,又被巨蛇拍了一番,此时又被抓挠的一身伤痕,怕是坚持不了几时,便会被狼群扑倒。 姜问曦砍掉身边扑来的几只妖狼,飞身跳出战圈,催剑气割破手指,引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符,推真气一打,一道血线自地上飞窜而出。姜问曦的血液,至阳至刚。血线穿过狼群,妖狼沾身便顿时皮开肉绽再难愈合。其余妖狼立时退避两旁,不敢靠近。:筆瞇樓 姜问曦道:“速速入洞。”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了招式,沿着血线跑入通道。身旁妖狼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抓扒的,皆被众人一剑砍掉爪子,渐渐狼群只敢在旁观看,却不敢上前了。 待得众人全部进入通道,姜问曦手中掐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地上血线噼啪炸开,血滴四处飞溅,狼群惧怕,四处逃窜。姜问曦飞身而起,双脚轻轻点地,翻入通道之中。待狼群回转之时,众人皆已在通道之中了。 济云仙姑见姜问曦脸色煞白,知晓刚刚血线是姜问曦燃自身精血,若多烧些时刻,怕是会失血而死。 便上前探问道:“师兄……” “无碍。”姜问曦不待济云仙姑问出,便答道。 济云仙姑知姜问曦怕众人担心,便不再多问,只道:“找到仙凝,便就在此处歇息一下吧。” 姜问曦点头。 众人在通道中直走到尽头,才找到姜仙凝。姜仙凝看山洞颤抖,灰尘扑扑掉落。怕众人出事,便想入洞中帮忙,谁知师尊设了结界,此时正在结界处大喊大叫,只见众人自身后现身。即惊且喜道:“可都未曾受伤吧?怎得自后面过来了?” 姜仙凝拉着济云仙姑,左右检查一番,又围着师尊转了几圈,然后一一查看刑风,刑岳和清静怀,确认了都无甚大碍,才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洞里面巨蛇可是除了?” 姜若清摇摇头,道:“别提了,小师叔,那巨蛇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打,而且太大了,蛇鳞黏腻,又湿滑难爬,实在是打不动。师尊用真气打了一掌,竟然都被反弹回来,打中了自己。要不是那巨蛇自己把头卡在缝隙里,恐怕此时小师叔你就看不见若清师侄了。” 姜仙凝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忙跑到姜问曦身边,摸出一颗补气的上品丹药:“师尊此时如何了?”不待姜问曦回答,便继续道,“凝儿知师尊受伤也是不会讲的。”说着把丹药塞到姜问曦手中,“凝儿不管师尊如何了,反正先把丹药吃了。” 姜问曦拿着丹药,却未曾吃,想是当着众人,有些碍于颜面。 姜仙凝看着着急,一把抢过丹药就往姜问曦嘴里塞,便唠叨着:“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几颗上品丹,师尊此时不吃,难道等下留给妖蛇吃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六十八章 众人均已力竭,也顾不得前狼后虎,聊不多时便都昏昏睡去了。 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姜若清突然转醒,跳起身惊叫道:“不好,这是睡了几个时辰了?小师叔,快起来,你不是说一颗丹药只撑得两个时辰吗?如今也不知多少时辰了,我们会不会被阴气噬了骨呀?小师叔,你快起来!”边喊边摇姜仙凝。 姜仙凝被他摇得头晕,道:“若清师侄,不要摇了,我听到了。” 众人也被姜若清喊醒,刑岳和静怀三人也是心中一惊,确是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来来回回打妖狼,又打了许久巨蛇,之前顾不得想,现在想来,想是早就过了两个时辰。 几人互相看看,姜仙凝又摸摸刑岳脉门,无甚异常。便又走到师尊面前,姜问曦拉过姜仙凝的手腕,打真气入体,查看一番,道:“无碍。” 姜仙凝点点头,想了一想道:“想是洞内阴气没有那么重,不吃也没关系吧。不过是个阴yin穴而已,人间坟墓不是也叫作阴yin穴吗,却是无甚可怕。想是只有那寒谭才是阴湿浓郁食人噬骨。汝等收好丹药,千万勿要丢失。回去时吃一颗应该就可以了。” 几人想想,也颇以为然,顿时放下心来。 刑岳道:“如今在洞中不用吃丹药维持,倒是不必着急了。只是这洞中妖蛇可还要除?若是不除,便还杀过狼群,寻来路出去吧。” 姜若清道:“来都来了,哪有妖物不除,就自己跑了的道理?倘若被世人知晓,我仙山之人,见着大妖,临阵脱逃,这声名却是担不起。况且师祖都下来了,还怕它一个妖蛇吗?刚才是没有准备,如今筹谋一下再杀进去,管杀的它片甲不留。” 姜若怀也附和道:“是呀,有师祖在此,定是没有逃跑的道理。况且,济云仙姑不是说这洞里该是有法宝吗?山洞里除了狼就是这条蛇,其余都是巨石。这法宝想是不会在狼群里,那狼群似是这巨蛇的食物而已,如此看来,法宝定是在巨蛇洞中。若怀修炼这许多年,还从未见过法宝出世是何等景象。” 姜若静对着若怀哼了一哼:“你想看法宝出世,也需得有命看吧。刚刚师祖一掌都被巨蛇弹了回来,你要用什么打死巨蛇,看法宝出世?还是去杀杀狼群,跑出去保得性命,日后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接道:“要跑你跑,我缥缈之人怎是贪生怕死之辈,师尊可没教过我‘打不过就跑’。” 姜若静不敢顶撞大师兄,只自言自语偷偷嘀咕:“这哪里是贪生怕死,师祖都打不过,谁还能去?” 姜若清偏是听了个清楚,顿时有些恼怒:“此话,却不是我教于你的。若有人问起时,可休要说是我姜若清每日监督汝等修习规法。如今下得山来,净说些泄气的话,真真是丢师尊的脸面。” 姜若静听大师兄骂他,也不服气起来:“大师兄,若静无礼,虽不该顶撞师兄,但若静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此时确实无人能战此蛇,莽撞入得洞中只是送死,出去做好准备,想到法子再来一战,怎是贪生怕死呢?” 姜天云在一旁见几个弟子甚是呱噪,争论的都是些无用之话,便重重的咳了一声。几人一听师尊咳嗽,便识趣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济云仙姑一直在旁看几个孩子吵得热闹,觉得有趣。此时,便转身对姜问曦道:“师兄,师兄意思,要如何?” 姜问曦微微侧头,似是瞥了一下姜仙凝,道:“打,但却不是此时,妖蛇此时盛怒,在洞中大动,必定耗费体力,吾等便在此处调息,等妖蛇力尽再行入去。” 济云仙姑点头道:“小仙也觉得需得除了这妖蛇,今日若不除,日后待到狼群食尽,便有可能出去为害一方,那时更是难以击杀。况且这洞中定有法宝,若是得了法器,便送给仙凝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众人皆无异议,若是按辈分排下来,只有姜仙凝还没有法宝。若是此次能得了法器,于姜仙凝来讲也是一场造化。 姜仙凝却不以为然,自己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唠叨些什么。 姜若清悄悄蹭了过来,道:“小师叔,你若真得了法宝,也让若清多瞧瞧。到如今,若清还没见过几个法宝呢。” “没见过几个,是几个?” “除了师尊的判辞,前些天见过济云仙姑的‘散鬼铃’。”筆蒾樓 “只见过两个?”姜仙凝想笑,“若清虽是师侄,可是比我岁数要大上许多,怎么才见过两个法宝?” “如今世间平和,从未打打杀杀,哪里用得着法宝,”说着,偷眼看看姜天云,“除了师尊整天拎着判辞吓唬我们,哪有机会见别人的法宝。此次下山,就是最凶险的一次。之前就是小师叔也知晓的,跟着刑少主游山玩水,顺便就把妖物除了。” 姜仙凝道:“济云仙姑的散鬼铃,听这名字,仅只是对付鬼的吗?” 姜若清摇摇头:“各家法宝到底有些什么好处,外人不得而知,济云仙姑的散鬼铃,确是对付鬼怪最厉害,散鬼铃驱灵散魄,鬼怪闻声即灭。对付其他魔物也还是可以的。但济云仙姑的法宝,只是中阶法宝,遇到大妖大魔时,比如像魑离这样的,拿出来却毫无用处,只能徒增笑柄而已。” 姜仙凝微微点头,又摇摇头:“若清师侄,你这话有些作不得数。” “如何做不得数了?” “若清师侄在山中最是八卦,怎会只见过两个法宝,难道就没见过刑少主和我师尊的法宝吗?” 姜若清轻笑了一声,道:“若清还以为哪里说错了。原来是小师叔你自己不用功。” 姜若怀也蹭道两人身边,听闲话,刚好听到此时对话,也偷偷笑了起来。 姜仙凝道:“你二人休要笑,怎得怪我不用功了?” 姜若怀道:“小师叔,若怀都知晓刑少主是没有法宝的。” 姜仙凝道:“为何没有?” 姜若清也是摇摇头,学着姜天云的语气道:“小师叔就是贪玩,你来得仙山也有十几年,自小在山上长大,日日守着得,还是这修仙界第一仙师,小师叔你却只知玩耍捣乱,戏弄我们这些师侄,道法竟学的如此粗糙。师祖每月的道场,你怕是一次都没去过吧。就算道场没去过,这姜太公仙庙,小师叔就如同若水阁一般熟悉,怕是这香也跪了有一斗,怎么连最浅显的规法都不知晓。这山上千规百戒,小师叔怕是一条也讲不出来吧。” 姜仙凝瞪姜若清一眼,哼了一声:“哼,要说便说,你到是有样学样,如今也教训起我来,我若跟你们一样死板,下山时你哪里来的那些小玩意把玩,山上时你哪里吃得鲜美的烤红薯,亏我还偷过月花湖的青鲤凝液给你喝……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也不知是谁玩的最欢,吃得最多。” 姜若怀一听,在旁笑了起来,姜若清用手肘顶了顶姜若怀,也讪讪的笑笑:“小师叔休要声张,若清不笑你便是。只是小师叔你这话可不要去问别人,师祖若是知晓你尽问些凡人问的话,怕是老脸要丢尽。” 姜若怀依旧在旁笑的开心,姜仙凝作势要打两人:“休得再笑,如此我回去便潜心研习道法,专心炼丹炼符,你二人休要去扰我清修。” 二人笑,姜若清道:“小师叔休怒,若清不敢了。若清讲给你听。” 姜仙凝哼了哼,假意别开脸不听。 姜若清笑呵呵的道:“小师叔可知晓法宝因何叫法宝?是如何驱使的?” 姜仙凝转回头,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法即为长生法门,意为法力无边。宝嘛即为心之玲珑,意为窍门。法宝即是无边法力使用之窍门。如何驱使呢?自是以法力驱使。” 姜若清点点头:“小师叔这道法明明学的很好,心思清明,解释的清清楚楚。法宝当然是以法力驱使,刑家是武修,以气修仙,哪里来的法力?刑家要的是神器,不是法宝。天造的神器世间少有,简直是闻所未闻,上古的名器也都是采仙山之石取日月之精华加之锻造者炼器造诣,精心锻造而成。在人间,一些法师术士也有法宝,可以法力催动,但都是些低阶法宝了,比如归元派赵道长的法宝‘万鬼幡’。万鬼幡上写万种符篆,锁千万阴魂。在人间也算得上一件神物。只是人间仙师没有乾坤袖,低阶法宝也不能化形,所以如此大的万鬼幡,赵道长也只能背在背上。” 姜仙凝道:“赵老道不是有乾坤褡裢吗?小君观里他还用过的。” 姜若怀插嘴道:“乾坤褡裢只能放些小物件,多带些丹药就还可以,若要放个大物件,却是不行的。” 姜仙凝依然点点头:“如今刑少主的剑,可是名剑?” 姜若清点点头:“刑少主的剑,是祖传的,相传是前朝名士张九鸦所炼。” 姜仙凝虽是不懂,但也微微点头,道:“我师尊的法宝,若清师侄为何也没见过?” 姜若清眼光越过姜仙凝,看了看依然打坐的姜问曦,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小师叔,若是没有小师叔,恐怕若清连青云峰都没上去过。若清第一次上青云峰还是小师叔初来山上那一天。” 姜若怀也连连点头:“就是,想不到师尊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把我们四个都召来,要带我们上青云峰瞧瞧。结果就瞧见了小师叔,那是真好似从泥潭里捞出的一般,像个小泥猴。那时小师叔便粘着师祖,济云仙姑抱了几次都抱不走。小师叔只管挂在师祖身上。据说,从未有人敢与师祖如此接近,小师叔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姜仙凝撇撇嘴:“你师尊才没如此好心,带你们瞧瞧逛逛,他恐怕也没怎么上过青云峰,怕惹得我师尊不满,若怪罪下来还有你四人一起受罚,便不会重罚,若他一人定是惧怕我师尊的。” 两人深以为然,都悄悄点头。 姜仙凝继续问道:“就算没见过,那可听说过我师尊用何法宝?” 两人都摇摇头,姜若怀道:“不知。” 姜仙凝又道:“若清师侄,不是山上消息最灵通的。连你都不晓得吗?” 姜若清道:“小师叔在青云峰上追随师祖这许多年,日日见着师祖,为何却不知晓?” 姜仙凝道:“我哪里下过几次山,此次不也是最凶险的嘛。总不能叫师尊莫名其妙在山上亮出法宝玩玩。何况,若清师侄若是不说,我不是也不知晓法宝还有如此多种类说法嘛。”边说边摇下头,“别说我,若清师侄如此八卦,山上怎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姜若清道:“本来山上有规训‘不可背后妄论他人’,何况是师祖。小师叔你来之前,更是无人敢提。” “为何?”姜仙凝甚是好奇,师尊虽惜字如金,却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况且,若是该说之话,师尊也不吝言语。 “师祖百年来都在青云峰清修,若逢大妖大魔作乱之时才下山除妖,却是来去匆匆,除毕立时又回山上了。别说我等晚辈,就是我师尊恐怕也只能在每月道场上看见师祖。师祖于众人就是真仙一般的存在。小师叔你敢妄论太公吗?” 姜仙凝摇摇头。 “对嘛,师祖于我们就是太公般存在。”边说边有些酸的看看姜仙凝,“小师叔倒是有本事,把神仙也拖下云头了。谁能想到有一天若清也成了青云峰常客,如今师祖还跟我们一起躲在这肮脏蛇洞里。师祖也太宠小师叔些了吧!” 姜仙凝微微笑道:“我家师尊自是最喜爱凝儿,但如今师尊躲在蛇洞于宠凝儿有何关系?师尊此时不来,彼时也要来。凭你我之力,不要说打妖蛇,能闯过狼群就算造化了。还不是要等师尊来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九章 众人在蛇洞之中寻得一件法宝,怎知姜仙凝却不稀罕,吵吵嚷嚷只要师尊为自己炼得法宝,其余皆不想要,只送给姜若清便好。 如今姜若清拿着这法宝,仔细欣赏,法宝在姜若清手里泛着幽幽的蓝光,姜若清一脸单纯无暇,却也相宜得章。 济云仙姑看一看早已忘记身处何处,跟清岳二人拿着法宝玩耍起来的姜仙凝,再看一眼此时目光柔和,盯着徒儿的姜问曦。微微摇头,想起适才同姜仙凝的对话。 济云仙姑道:“姜仙凝,你可知道这是高阶法宝?是神物?”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济云仙姑道:“高阶法宝,先不说其法力如何,就是普通人带在身边,也有趋吉辟邪之功效。世人趋之若鹜,你却推脱不要?” “世人均想得之?”姜仙凝道,“但世人不是凝儿,世人师尊也不是寂清真人。” 济云仙姑觉得姜仙凝有些不知好歹:“虽你师尊,这炼器的品阶也是至尊,但终究比不过这集天地精气的精华之器。你以为这高阶法宝是随随便便谁想要都可以的吗?你若不配作它主人,不但不能驾驭,怕是还要被法器反噬。如今这法器在你面前并无异常,说明你可做得它主人,怎得仙凝你还不识好歹了。就算你用了这法器,若你师尊有更好的,你也可再配一个。” 姜仙凝虽听济云仙姑如此说,却依然不为所动,梗着脖子,问道:“若是随便想配几个法宝都可以,三位为何都只配一个?济云师叔,不然你就多配一个,收了这法宝吧。” 济云仙姑略有些耳热:“我没有多余灵力驾驭两个法宝。你就不要多话,快些收了法宝赶紧出洞去吧。” 姜仙凝又道:“师叔都不能驾驭两个法宝,凝儿却能驾驭吗?济云师叔你休要诓凝儿,凝儿若配了这个法宝,定是不能用师尊的了。终究凝儿就是不要,师叔若喜欢便自己配上。” 济云仙姑一听,心想这孩子定是在山上被姜问曦惯坏了,竟如此任性,想着该是劝解劝解:“凝儿,你也是二八之年了,又不是小孩子,怎还是整日‘师尊,师尊’的,你也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师尊,终归要独闯仙途,你却这般任性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不以为然:“凝儿因何就不能陪着师尊一辈子?凝儿就是要跟着师尊,莫说是今世,若师尊登仙界,凝儿也要归仙界;师尊若只愿做个地仙,凝儿也必不登仙。终究凝儿是不会要它的,济云仙姑若也不要就还插回去,等旁人来取吧。”说到一半,姜仙凝突然看见姜若清,便话锋一转,“我后面,下一个排到谁?是若清师侄吧,若清师侄没有法宝,刚刚还吵着若有法宝出世便看看也是好的。如今这法宝若给了若清师侄,便是两全其美了。”姜仙凝觉得自己的主意堪称完美无缺,对众人一笑,满脸傲娇。 济云仙姑一听姜仙凝如此儿戏,哼一声道:“你这丫头,如此高阶法器岂是你推来搡去嫌弃至极的?” 姜若清也道:“小师叔,若清修为不高,怕是难以驾驭这高阶法宝。还是小师叔收好吧” 姜仙凝看看众人,道:“汝等休要觉得凝儿不识抬举。凝儿此身,命是师尊亲手救得,名是师尊亲口赐得,剑是师尊亲手所炼,剑名是师尊亲手所刻,故这法宝也定要师尊亲手炼制才行。凝儿此生只追随师尊,若是哪日师尊弃了凝儿,便是凝儿……” 姜仙凝没再说下去,济云仙姑心知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怕是说了也无用,叹了口气到:“也罢,你不稀罕,许是跟这法宝无缘,就给你师侄试试吧。” 此时,这法宝跟了姜若清,竟也安然坦荡,平平静静躺在姜若清手里,姜若清虽修为较低,还不能完全驾驭法宝,但法宝也似静心屏气,收敛了锋芒,任凭他玩耍。 济云仙姑摇摇头:“也罢,这便是命数吧。”随后倒也释然。 此时姜仙凝和刑岳正撺掇姜若清随便耍一耍,试试法宝威力。静怀二人也在旁怂恿。姜若清得了法宝,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便四处打量,想要刺个什么东西才好。 姜仙凝一抬头,看见躺在地上,被师尊剜了妖丹的巨蛇,便道:“就这个妖蛇吧,若清师侄,你把它分成小份,我塞进乾坤袖中带回去。” 众人一听,顿觉胃中翻涌。 姜若静道:“小师叔,你不是带回去,又要给我们吃吧?” 姜仙凝看看清静怀三人,均是一副生无可恋之相,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是你们不懂,这又不是普通的蛇,这妖蛇的肉可是宝物。万年修炼的金刚蛇身,带回去渡尽恶缘,炼成金丹。可是进阶用的宝丹呢。你们莫要说不吃,待到进阶时只差临门一脚,四处抓挠之时,可是不要来求我。” 姜若清一听,竟有如此好处,便道:“是师侄们鄙陋了,若清这就去切,到时小师叔炼好丹可不要忘了师侄。” 姜仙凝本想允了姜若清,但忽一转头,看到身旁**着还一脸玩世不恭的刑岳,甚是想笑,便打趣道:“别人我就给他仙丹,若清师侄还是算了。” 姜若清听姜仙凝如此说,不解其意,有些委屈的道:“我们几个里面,数我对小师叔最好,怎得有好事时,小师叔却忘了我的好?” 姜仙凝笑道:“若清师侄不用我给你仙丹,自己就可进阶”边说边指着刑岳,“你可以和他双修呀,刚好刑岑凌是武修,可以气助你调息真气,可共进退,又经济实惠,何乐而不为?” 刑岳听了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彼时吾也可提高修为。” 静怀二人也跟着笑道:“确是甚好!” 姜若清却羞了个大红脸,捏着法宝,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没了压力,玩的开心,早就忘了此时姜天云还在一旁。姜天云听几人聊的越发不成体统。心中甚是恼怒,更是看姜仙凝和刑岳不顺眼起来。 姜天云在旁哼了一声,对姜若清道:“若清,你虽得了法宝,却还是这缥缈弟子的大师兄。此时还在寒潭洞中,外面还有妖狼,你带着师弟却在此做何事?” 几人这才惊觉,姜天云也在这里,便不敢再嬉戏玩闹。四人绷住笑,姜仙凝朝姜若清努努嘴,让他去切妖蛇。姜若清领会,忙提真气,御着法宝,去切妖蛇。 姜天云又哼了几声,偷眼看姜问曦。姜问曦似是并不恼怒,正看着几人耍宝,嘴角竟似有若无的有一丝弧度。若是从前,便是自己也不敢在姜问曦面前如此调笑嬉戏。此时,竟不知师叔是怎么了。 姜若清用真气控着法宝,试着用法宝切开妖蛇,此时妖蛇已死不像活着时那般坚硬。姜若清提法宝轻轻一压,蛇身便如豆腐般,轻松断为两截。 姜仙凝叫道:“竟如此好用?切小一点才好收起来。” 姜若清见切的不错,便更加用心起来。虽此法宝还未滴血认主,使不出全部法力。便是如此,姜若清也是满心欢喜,好似得了人间至宝。 姜若清切了一阵,有些力不从心,便坐下休息。姜仙凝抖了个包袱皮,在旁包裹蛇肉。塞进乾坤袖。妖蛇巨大,只塞了一小段,便已负重。 姜仙凝抖了抖沉重的袖子,道:“算了,这些也够了。贪心不足却是不好。” 几人玩闹够了,也坐下休息。姜仙凝道:“刑岑凌,你可是饿了?” 刑岳点头:“还是不要提吧,想要吃饭,怕是还要出了粼城。只盼二哥身上带着干粮,便是极好了。” 姜仙凝笑笑道:“不用等那么久,你若饿了我有办法。” 刑岳道:“有何办法?你可是带着能充饥的丹药?” 姜仙凝摇头:“不是丹药,你看这妖蛇,还剩了这么多,让若清切一块,用真火烤熟,你吃点充饥?” 刑岳一听,顿觉胃中满满,若姜仙凝再说一句,就要喷涌而出:“若是外面野生小蛇,饿极了,吃也就吃了。如今这妖蛇,满身粘液,绿血横流,恶心至极。刑岳宁可饿死,也不吃它。” 姜仙凝耸一耸肩:“凝儿可不是说笑,蛇肉本就能吃,这只修了万年还灵气充裕呢。” 刑岳连连摇头:“你若饿了你便吃,我可无福消受。” 姜仙凝不敢高声,悄悄笑笑:“我也不敢吃。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蛇肉,蛇皮,蛇骨。却是带不走了。” 几人皆不以为然。 众人休息已闭。刑风对姜问曦道:“真人,此地妖蛇已除,小辈们恐是饥饿体虚,外面妖狼数众,可是还要去铲除了?” 姜问曦起身道:“若休息好了,便出去吧。来时狼群不易对付,此时却无碍。”语必对姜若清伸出手,“法宝给我一用。” 姜若清恭恭敬敬递上法宝,姜问曦接过法宝,率先奔另一头狼群走去了。众人见此,悉数跟上。 姜问曦见众人到齐,便推真气灌入法宝,法宝顿时泛起红光。此时法宝虽不能使出全部法力,但以姜问曦修为,对付狼群却是绰绰有余。姜问曦执剑柄,使宝剑在头顶一转,催动真气推出宝剑,宝剑拖着一缕红色尾巴,奔妖狼群飞身而去。洞内瞬间哀嚎不断,红光所到之处,妖狼皆被斩断,身首异处。宝剑一个回转,姜问曦使真气收回法宝,再次推出。如此,仅半盏茶功夫,洞内便遍布妖狼残破的尸体,偶有断手断脚尚未死去的也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其余剩下几只未死的妖狼,眼见同伴全都被斩为几段,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跑。众人岂能让它跑了,徒留隐患。都飞身上前,斩杀其余零碎妖狼,只一会功夫,洞内便飘着阵阵恶臭安静下来。 姜问曦召回法宝,撤下真气。宝剑依然发着幽兰的光,丝毫未沾染污渍。姜问曦收了法宝,还给姜若清,道声:“出去吧。”便奔洞外而去了。 众人依次跟上,小辈们依然吃了丹药,游出寒潭。 外面洪息大师和刑川正等得着急,本是说好几个时辰便会出来,哪知几日过去,却不见众人踪影。刑川正要带人挖开寒潭,寻找众人,正不知如何下手。众人便自潭底游了出来。 刑川见前面四人精神抖擞,衣衫干净整齐,完好无损,正要放下心来。却见自潭中又爬出几人。先是全身湿透,和着粘液,头发成绺的姜仙凝,跟着赤裸上身蓬头垢面的刑岳,然后是穿着半截上衣,中裤碎裂的姜若清,后面是只着破碎中衣的姜若静,最后姜若怀,虽是有衣有裤,但却破破烂烂,全身粘满绿液,不辨嘴脸。 五人狼狈至极,爬上地面便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刑川起身上前道:“汝等这是如何?可还好?” 几人趴在地上,又累又饿,也顾不得礼仪,实是不想讲话。最后还是刑岳微微摆手道:“二哥,我几人无碍,只是有何吃食没有?” 刑川道:“小厮门似是带着一些饼。” 刑岳一听,立时坐起身来,虽每每吃烧饼都会被噎到,此时却顾不得许多,有个烧饼也是极好的。 刑川知这几人不会辟谷,饿了这几天,早已忍不得。便吩咐小厮把身上带的饼给几人拿来。 少顷,小厮拿了一个包袱皮,里面包着不少烧饼。众人一见吃食,也顾不得全身肮脏,也顾不得什么仙山礼仪。全围在包袱周围狼吞虎咽起来。 姜天云在旁一看,几人吃相如此难堪,便又重重咳了几声。但几人吃得正香,哪里还顾得上姜天云咳与不咳。任凭姜天云咳破喉咙,几人依旧大口塞饼,大口喝水,吃得天昏地暗。 不多时,几人把一包烧饼吃得精光,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 姜天云在旁更是恼怒,吼道:“不可争抢,不可急食,食后不可懒怠。你几人可还是缥缈弟子吗?” 几人吃饱喝足,几天的累意统统涌上身来,任姜天云如何教诲也无人理喻。姜天云甚觉几人丢人现眼,抽出判辞,准备惩戒几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章 几人吃饱喝足,几天的累意统统涌上身来,任姜天云如何教诲也无人理喻。姜天云甚觉几人丢人现眼,抽出判辞,准备惩戒几人。 姜天云正要上前,却被一人按住手腕,抬眼,竟是姜问曦。 姜问曦依然不苟言笑,拉住姜天云,道:“随他们去吧,这几日也折腾坏了。天云也去休息一下吧。” 姜天云甚是不明白,往日师叔从不过问山中惩戒弟子之事,有时弟子背着姜天云捣乱,被师叔知晓了,师叔满眼失望,便是对姜天云最大的惩罚。姜天云便愈是对弟子严加管教起来。但此时,师叔却劝他不要管教他们,由他们这样松散无度,毫无仪表。姜天云实是想不通,莫不是师叔又觉得我管教过严吗?这可真是左右难行呀。 姜天云心里暗自抱怨着,但也不再为难几人。悻悻的走到一边也休息去了。 刑川见几人瘫在地上,又衣衫破败,便上前道:“这粼城中到处是屋舍,汝等莫要睡在地上,若是着了湿气怕是要损筋骨。”也不管几人是否愿意,便叫小厮门把几人拖到后院屋舍里,又拿了干净衣物,让几人去后院井边洗洗干净,换上新衣。 几人虽是不情愿,但刑川派人一直盯着,若是想要偷懒,便几人合力,又拖起来。无奈,几人只好浆洗浆洗,换上干净衣物。便又去屋里瘫着。 姜仙凝也独自擦了身,换上刑家青衣。推门入得屋中,榻上几人,正举着若清的法宝,给姜若诚看稀罕。听到门外有响动,便抬头观看。只见姜仙凝一袭短打青衣,头发用同样青丝布条绾成发髻。眉目清秀俊俏,一双灵动的大眼,仿佛一潭荡漾湖水,白嫩的脸颊因着疲惫飞着一丝红霞,真真是画中仙童入世。 刑岳一看,立时从榻上跳了起来,有些兴奋的喊道:“姜仙凝,你穿我刑家的衣装,竟如此美貌?真真是想不到,你穿我凡间衣物,竟也似个仙童一般。你若有天来人间住,必要到我刑家。他日,必定要你穿上我刑家青衣,带你去花天酒地。管叫那些男男女女全都倾心于你。” 姜若清也难得不想揶揄刑岳:“小师叔,刑岳说的甚是,小师叔穿这身青衣,真是男儿倾慕女儿倾心。” 姜仙凝被他二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们若是吃饱了,便去把那蛇肉剥好晒干,休要在这里油嘴滑舌,徒惹人恼。” 二人一听剥蛇,顿时泄气,才吃得舒爽,若去剥那蛇皮,洗那蛇肉,怕是才刚吃进去的烧饼,便要吐个干净。两人佯装没听到,嘻嘻哈哈着又重新躺下,闭眼假寐了。 姜仙凝看他几人假睡,便退出后屋,去前面寻找师尊。 师尊正在前厅同洪息大师闲谈,姜仙凝悄悄从偏门蹭进厅中,想坐在门边偷听。姜问曦却是耳目清明,早就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见姜仙凝一袭青衣短打扮,潇潇洒洒自偏门步入正厅。竟似一个乘着莲叶的仙童,披着晚霞缓缓进入姜问曦的视线。 一时间,姜问曦竟有一丝恍惚,看得痴了一瞬。 只听旁边洪息大师道:“世间情意若真心以待,何惧世俗,何惧他人诘问?只问心无愧便好。” 姜问曦一时晃神,并未听清,待仔细听时,大师却好似从未开口。 此时姜仙凝见师尊已看见自己,便披着一朵绿云,上前施礼。 姜问曦道:“可休息好了?” 姜仙凝道:“凝儿已洗干净,吃饱了,无需休息,调息一下便好。师尊,妖蛇已除,下面要去哪里?” 姜问曦道:“正与大师谈到此事,凝儿也可听听。”转头对洪息大师,继续道,“粼城事宜也算暂时解决,刑二公子已找到被吸干的人皮,俱已掩埋。那寒潭姜衍业已设了结界,鬼族魅仙若要吸寒潭阴气,必要先破结界,恐怕没有几年便不得破。那金玉之器中的阴气,便要等此事完结之后,还请洪息大师诵经超度了。” 洪息大师点头:“老僧必不推脱。” 姜问曦继续道:“如此,此地事毕,吾等明日便启程,奔四象宗。” 洪息大师亦无异议,三人便各自歇息,只待明日同赴四象宗。 几日的劳累疲倦裹挟着身体,姜仙凝一夜睡的毫无知觉。待得天光大亮,眼皮被刺得生疼之时,才揉着压麻的胳膊缓缓起身。此时姜仙凝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背后伤口,济云仙姑已处理妥当,用布包好,此时却是又疼又痒。 姜仙凝收拾停当,准备去寻众人,甫一开门,却看见地上放着两只苹果。姜仙凝想是若清他们送来的,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苹果清脆可口,甘甜中微微带着一丝酸涩。姜仙凝边笑边指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道:“姜仙凝,你就是个贪恋红尘,贪图口腹之欲之人,他日定是难登大宝,彼时休要说是我缥缈之人,徒增人笑柄。”说完,又咬一口苹果,嘟哝着,“‘老古板’就是‘老古板’,整日里只知追着教训我们。” 姜仙凝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另一只苹果塞进怀中,准备拿给姜问曦吃。才要迈步,却听得头顶有人嗤笑。 姜仙凝转身抬头,凝仙自袖中微微滑出,道:“房上何人?” 屋顶上倏得一抹紫云飘过,魑离那张妖媚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惊道:“魑离?怎么是你?你在此何事?” 魑离媚眼轻轻一挑,道:“自是来看看你。” 姜仙凝道:“看我?想是来看另一人。” 魑离面色微变:“谁同你讲的?” 姜仙凝一惊:“你竟不知?那日魅仙可是当着众人,把你同……” 未等姜仙凝说完,魑离水袖微微一翻,不见了人影。 姜仙凝左右查看一番,魑离竟真的走了,自言自语道:“走的这样快,那日魅仙之言怕是真的。若真如此,刑少主日后怕是要被正道人士唾弃了。”边想着边摇摇头,奔前堂去了。 前堂大院中,众人俱已收拾停当。刑川出出入入指挥小厮们整理些许行囊,城中大门已经打开,车马也俱已赶到院外。姜仙凝四处看看,想告诉刑风,她刚刚见了魑离。却不见刑风人影。但见师尊站在廊下,便蹦跳着奔向师尊。 姜仙凝跑到廊下,从怀中掏出苹果,自台阶下仰头看着师尊,抬手举着苹果:“师尊。” 姜问曦微微低头,见是姜仙凝,眼中一抹流云一闪而过,见姜仙凝举着苹果,问道:“何事?” “师尊,吃苹果。” 姜问曦并未接苹果,道:“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果真立刻又撅起嘴:“师尊是不喜欢吗?不然凝儿把苹果做成丹药?” 济云仙姑在旁,突然笑了一声:“仙凝,你怕是又要哭出来了吗?” 姜仙凝果真热泪盈眶,但见济云仙姑笑她,便生硬的忍了又忍。 姜问曦见她又是强忍泪水,便接过苹果。将手收在袖中轻轻摩挲。姜仙凝见师尊接了苹果,便收回泪水,坐在檐前石阶上,啃她自己手中的半个苹果。 姜天云在济云仙姑身后,看姜仙凝如此矫情,竟拿捏的师叔总是为她所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忿忿的道声:“矫情!”便转身去帮刑川。 不多时,刑岳几人,自庭外进来,说是车马俱已准备妥当。门内人马也都收拾完毕。刑川过来问过姜问曦等人,便招呼众人,马上出发了。 姜仙凝依然同姜问曦坐在马车中,此时,只是多了洪息大师和济云仙姑。 洪息大师依然闭目打坐,姜问曦也垂目调息,姜仙凝不敢调息,生怕调着调着又睡着了,徒增笑柄,便挑开车帘透着缝隙看沿途的风景。刑岳骑马在车旁,偶尔对姜仙凝笑一笑。每当此时,姜仙凝便会觉得,人生若永远如此平淡安逸,便是最大幸事。 济云仙姑坐在姜仙凝身旁,轻轻碰一碰姜仙凝,悄声道:“仙凝,你师尊布辟谷了吗?” 姜仙凝回转头,看看济云仙姑,不明白仙姑是何意思。 济云仙姑并未继续说什么,而是轻轻笑笑,便也调息打坐起来。 此去南行一日路途,前方一片林木挡住去路,远处林木顶部青云缭绕,隐约现出一片宏伟寨顶。鳞次栉比,气势雄伟。正是四象宗宗门大寨。林中并无道路行走,有些木桶签兵靠在树下休息。 刑川招呼小厮,停下车马,亲自下马上前,对着签兵深深一拱,道:“有劳小哥通报一声,缥缈门姜真人,聚坤门济云仙姑,泉峰寺洪息大师及宣武楼刑氏兄弟,众人来访。” 刑川面前,睡在树下的签兵听得有人来访,便晃晃悠悠站起身,也抬起僵硬的木臂对刑川行了个礼,随后晃动身体摇摇桶里签枝。其他签兵听得签枝声响,也都站起身,摇晃身体,发出哗啦哗啦签枝的声响。瞬间正片树林都回响气签枝摇晃的声音。 先前的签兵,见中签并皆已回应,转身又对刑川施了一礼,抬起木臂,木手相对,手指掐了一个怪异的诀,瞬间没入地中不见了。 姜仙凝自马车中探着头,看了个清楚,心中万分好奇。便对车边刑岳道:“刑岑凌,那木桶可是四象宗的傀儡兵?” 刑岳应道:“正是。” “这个签兵可是有人在背后用法术控着?” 刑岳摇摇头,道:“并没有,这就是四象宗修习的道法——奇门遁甲。” 姜仙凝点头沉思,口中轻轻重复道:“奇门遁甲。这是什么道法?” 刑岳道:“这是四象宗密宗法术。可御傀儡,可布奇阵,可用遁术。刑岳只知这些,其他还有些什么秘术,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四象宗本宗秘术甚是晦涩难懂,只有少数仙人能完全参得其中奥义。普通人能修得皮毛,便可在人间称仙长了。便是如今宗门之主也只能参透其中几种术术而已。” 姜仙凝道:“也不知这傀儡控术能不能教给外人,若是学了,做个小傀儡带在身上,日后端茶递水,通传话语做个丫鬟,倒是甚好。” 刑岳道:“还是不要想,便是教你怕也学不会。” 不多时,那签兵便自地下又钻了出来。对刑川拱了拱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走入林中,甩甩木手,又掐一诀,只听地下传来轰隆之声,林木竟自动向两旁分开,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签兵依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方带路了。 姜仙凝看的稀奇,半个身子都伸出了马车,两眼直直盯着移动的树木,想看出其中奥秘。待马车走过时,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便又抬头问刑风:“刑岑凌,这也是四象宗术术?” 刑岳道:“正是,四象宗机扩术。” 姜仙凝满脸艳羡,道:“四象宗可真是神奇,我也只能以真力控个纸鸟,竹鸟,树叶鸟这些小物件。这签兵倒是连树木都能控了。想来也是能移山。” 刑岳笑笑道:“非也,不是同种术术。” 姜仙凝奇道:“不是以术法控制吗?” 刑岳答道:“虽是以术法控制,但却不似你仙山术法,以法门真气控物。四象宗用术法咒诀控的是机关。这签兵,林阵都只是机扩术的一种。” 姜仙凝仍是不懂:“机扩术是何物?看似很是厉害!” 刑岳摇摇头:“刑岳也不懂,这奇门遁甲术甚是诡异,如今四象宗宗主姓苏名允字善可。相传是鬼谷子门下弟子苏秦的后人。这奇门遁甲术自古便有人做得一些战车,兵甲。甚至排兵布阵时也可做兵士同样使用,倒是比普通兵士更加英勇。但奇门遁甲术所涉甚广,晦涩难懂,到如今苏宗主这代也只能习得其中一二。这签兵,林木更加只是皮毛而已。”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听身后一阵踢踏之声。只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一章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见身后一阵踢踏之声。只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刑风追上众人,翻身下马,同苏宗主打了招呼,便静静跟在众人身后,脸上似乎不甚愉悦。姜仙凝本还想着魑离的事情,想告诉刑风。但看刑风面色不快,便打消了念头,跟在师尊身后入城去了。 众人入得大堂之中,分宾主落座,小厮门奉上茶水。弟子们皆站在师尊身后,垂手侍立,不敢胡乱举目四顾。 只听苏宗主在上道:“不知各位仙长,宗主今日同到四象宗,是因了何事?” 刑风道:“苏宗主可知晓粼城之事?” 苏宗主听到粼城,表情微微一僵,回道:“诸位是从粼城来?” 刑风道:“正是,只是粼城之前还有其他,皆是要苏宗主帮忙解答,还请苏宗主指点。” 苏宗主闻听此言,慌忙起身,拱一拱手道:“刑少主言重了,刑少主尽管问来,苏允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风便把来时路上遇到妖魔鬼三族之事,尽数讲给苏宗主听。最后说道粼城寒潭秘境和鬼族魅仙找寻寒潭,吸食阴尸之气之事。苏宗主皆是听的嘶嘶抽气,连连摇头。 待刑风讲完,苏宗主捋一捋颌下短须,道:“粼城之事,我四象宗本是派了不少弟子和签兵去除妖降魔。但派去的签兵都失了音信,弟子也丢了几个,有些跑回来的,也是有些神志不清,只道粼城闹的是活尸,满身阴气却同活人一般行动,口中也有一口气息,只是并无神志,只知胡砍乱杀。那些人的家人只道是得了失心疯,不让除也不让抓。其他作恶之人也从未露面,仿佛阴气是自己冒出来的。最后接连去了几次,都是无果,便也就不再去管了。后来,便有一天,有个粼城小伙,跑到我宗门口报信,说是粼城几天时间成了死城,满城人大多变了活尸,没变的也都跑了个干净。我门弟子再去看时,粼城城门紧闭,里面活尸一片抓挠之声,毫无活人气息。即不能除,便把城门封死,以免活尸出来祸害百姓。如此,便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魅仙吸阴尸练气和寒潭秘境,苏某却是从未听说。”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苏宗主竟毫不知情。 刑风也略略沉思片刻,道:“苏宗主家的术术,可否讲与众人听听?” 苏宗主微一皱眉:“刑少主想听何种术术?”:筆瞇樓 刑风道:“苏宗主勿要挂怀,只说能说的便好,四象宗秘术机制,我等不敢多问。刑风与姜真人一行本是去乌木山林除僵尸,只是那僵尸被妖族做成傀儡,以术术所控,可排兵布阵用得法术。此法颇像四象门的傀儡控术。断锦林中魔族控的妖丹布袋也似四象宗控的飞鸟。粼城之外魔息化的黑衣人,竟用了像是四象宗的地遁和鬼遁。因此,还望苏宗主能多讲些四象宗奇门遁甲,或可对此次异族之预谋有所猜测。” 苏宗主捋着短须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也罢,终归也不是什么密辛。我四象宗乃鬼谷子内门弟子苏秦之后,但如今后人学艺不精,已逐渐没落。”苏宗主顿了一顿,继续道,“唉,也不怪后人学艺不精,只是不知哪位先祖,把本门秘术要文,丢了大部。只剩一两只门系法术。如今我们宗门修习的奇门遁甲术,实则已不是奇门遁甲术,只是其中一二而已。若有人得到秘籍,能学得一二也不足为奇。只是若真如此,还请诸位能助在下找回本族秘籍,还本宗一完整术法。” 众人皆点头应允。 苏宗主继续说道:“本宗这气门遁甲术,本是三大宗术,奇,门,遁甲。‘奇’即是乙、丙、丁;‘门’即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是隐藏的意思。其中遁术又分六仪和六甲,六仪为推演之术。六甲为九遁术。九遁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这些术法有一宗大成便可辅佐国君,平定天下。但如今,秘籍丢失,苏某只是习得些皮毛遁术,布阵术和机扩术。也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看门报信之事。”说罢,又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姜仙凝虽是听的云里雾里,但甚觉有趣。不由插嘴道:“苏宗主,仙凝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们帮苏宗主找回秘籍,苏宗主可否教仙凝一些皮毛术法?只能控个布偶傀儡便好。” 姜天云一听,又是连连咳了几声,示意姜仙凝不要胡乱讲话。姜仙凝也幡然醒悟,此时此地不该自己多嘴,但话已出口,便只好躬身施礼等苏宗主回复。 苏宗主见一小童竟插言进来,转头看时,小童似是有些面熟。再看前面坐的是姜问曦,便心中明了,道:“姜真人,这位小仙可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姜仙凝,姜小仙?” 姜问曦微一欠身,道:“正是。” 苏宗主又看几眼姜仙凝,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问曦道:“苏宗主但讲无妨。” 苏宗主又看一看众人,下定决心般,道:“姜真人可知近日人界仙山中的传言?” 姜问曦抬头看着苏宗主,道:“并不知晓,请苏宗主明示。” 苏宗主继续道:“是有关姜真人内徒姜仙凝的。说她可吸食阴气以修炼自身品阶,并只凭阴气便入了地仙之境,并前次阴脉之事。阴脉如今虽以铲除,但大部分阴气被姜仙凝吸入体内,众人皆是暗中恐惧,若哪日真是阴气爆发,怕是堪比当年鬼王之躯。各仙派均怕此人是鬼王肉胎转世,彼时姜真人并不肯将其烧死,怕是日后必有后患,若是因一时心软,日后为害人间,这此等罪孽怕是姜真人一人难以承担。并姜仙凝若能以阴气修炼,其金丹必不纯净,日后定也难登仙境,姜真人只是一时爱徒心切,还望细细思量,能以大局为重。勿要毁了一世清明啊!如今各族各门已颇有微词,还望姜真人勿要因一己之私,牵连云隐仙山。” 此话似是劝谏,实为威胁。姜仙凝听的心惊,竟不知自己在仙门之中,竟是如此名声。彼时还厚着脸皮要别人教自己术法,怎奈却是被人骂的无地自容。 姜仙凝低着头,心中委屈,此时想是丢尽了师尊的脸,能以阴气修炼又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若是自己有手段,必会除却阴气,练得纯正金丹,但体内涌动的阴气,偏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姜仙凝手指用力掐着掌心,掌心的疼痛,让姜仙凝清醒。姜仙凝眨眨眼,吞回泪水,此时千万不能掉泪,本就够丢人现眼,若是再哭起来,怕是师尊更加难堪。 姜仙凝站在堂中,如针芒在背,只听姜问曦冷漠的声音自耳边飘然传来:“姜衍自身内门弟子,自会有所定夺,不劳个仙门族派费心。此次劳师动众,为的是魔鬼妖三族密谋之事,还请苏宗主勿要因缥缈之事误了正事。” 苏宗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众人,是为除妖之事而来,若一味揪着姜仙凝不放,却好似自己因着个人恩怨,找她姜仙凝的麻烦。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收回目光,道:“也罢。此事也非我一人之事。诸位若要问我奇门遁甲之术,且随我来,苏某带诸位瞧一瞧我这奇门秘术——机扩之术!” 语必,便引众人奔寨中而去。 苏宗主带众人来到宗寨中庭,所谓中庭,实乃一片广阔空地,四围均高墙林立,墙上密布各种机关物件,有些机关竟追随众人脚步缓缓转动。头顶上参天树木枝繁叶茂,蔽日遮天,只看这枝叶浓密的程度,便不是天然生成,必是人力而为。稠密树叶之中,不断有何物件飞来窜去,细细看去,是一只只木制小鸟在树叶间飞舞嬉戏。忽的头顶一片黑影略过,木制小鸟瞬间如鸟兽散,不见踪影。抬头,竟是一只木制鹰枭,擦着头皮从头顶略过,呼啦一声撞入树叶丛中不见了。 庭院中高高低低立着无数木制车马,兵人。大批签兵,忙忙碌碌,不知在搬运着什么。众多弟子在忙于敲打制物,也有些跟墙上机关搏斗。见宗主带了诸多仙长到来,俱都停下手中事物,躬身立定,抬手施礼。 苏宗主示意众人继续操练,带众人则走入木兵之中,来到庭院正中。 苏宗主指着庭院地面,道:“诸位请看!” 众人低头,只见地面上画着偌大的八卦图,其中不同方位又注明不同阵门,各阵门间又标注各种不同宫格,再细看时,期间又遍布各方位星宿图谱。再有干支,六仪,九星,也都细细刻在其中。 众人皆暗暗惊叹,四象门这阵布的真真是虑周藻密,细致如丝。 济云仙姑道:“苏宗主,四象门此阵可是依托我道家八卦干支之法?” 苏宗主道:“本阵以易学为基本,自是有八卦干支之法,但只是涵盖其中,但却不是根本依托。苏某如今只做得如此小阵,其中涵盖十九种玄门术数,若要破此阵时,必得这十九种玄门术数均是通晓,且懂得融汇变通,才能走出此阵。若只识得皮毛,胡乱猜测,即便不走进死门,也要困在阵中出来不得。” 刑岳看看大哥,忍不住问道:“苏宗主,刑岳虽不甚精通八卦之术,但也略懂皮毛。看这阵法并非如苏宗主所言,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便是刑岳也看得出各种不同阵门方位。只选着生门走便可,不知有何深意。敢问苏宗主,可否赐教一二?” 苏宗主看看众人,似是均同刑岳一样想法,并不相信此阵暗藏玄机,深不可测。此时看来,各阵法生门一目了然,只是层层叠套,只循序渐进,慢慢行走从,不操之过急便可。苏宗主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道:“此阵并无杀机,若走入死门时,只会有机扩跳出喷些墨汁在身上。诸位若不怕污了衣裳,倒是可随便闯上一闯,只当玩耍一番吧。” 长辈们自是不会唐突,阵破得破不得,面上均无甚光彩。小辈们却是各个欢欣鼓舞,心中雀跃,各个暗戳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仙凝虽在大堂时,被苏宗主呛了几句,面上总有些挂不住,此时只躲在师尊身后,不敢露面。但看着阵法,却是心痒难耐,真是想闯上一闯,便是闯不出去,也可长些见识,增些历练。平日里降妖除魔,见的都是些妖法,如此正派八卦阵法却是不能得见的。姜仙凝在师尊背后暗暗有些着急,又不敢唐突,只抿着嘴偷偷自师尊身后观望。 姜若清见姜仙凝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便偷偷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站出来。姜仙凝避开姜若清目光,抬眼偷偷瞥一瞥姜问曦,假装没看到姜若清挤眉弄眼,缩缩头,又躲回师尊身后。 苏宗主见小辈们都两眼放光,悄悄从自家长辈身后蹭出半个身子。脸上微微一笑道:“不如就让后辈们玩上一玩,诸位长辈就在旁喝杯茶观战,指点一二,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苏宗主便念个口号,手中掐诀,挥袖一抖,阵中木车,木兵便自动轰隆隆向外退去,庭院正中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是完完整整一符阵法图。长辈们也都自阵中撤出,有小弟子拿来若干藤垫小几,众人盘坐饮茶,准备看小辈们在阵中折腾。 四象门众弟子见有人要闯阵,也都放下手中器物,围在阵边瞧热闹。 姜仙凝不敢似平日里一般毛毛糙糙,争强好胜,只跟在师尊身后,也退出阵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二章 苏宗主见小辈们都两眼放光,悄悄从自家长辈身后蹭出半个身子。脸上微微一笑道:“不如就让后辈们玩上一玩,诸位长辈就在旁喝杯茶观战,指点一二,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苏宗主便念个口号,手中掐诀,挥袖一抖,阵中木车,木兵便自动轰隆隆向外退去,庭院正中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是完完整整一符阵法图。长辈们也都自阵中撤出,有小弟子拿来若干藤垫小几,众人盘坐饮茶,准备看小辈们在阵中折腾。 四象门众弟子见有人要闯阵,也都放下手中器物,围在阵边瞧热闹。 姜仙凝不敢似平日里一般毛毛糙糙,争强好胜,只跟在师尊身后,也退出阵来。 姜问曦见姜仙凝也跟着出来,心知以她之性情,必是想要去闯阵,只是刚刚被苏宗主挖苦一番驳了面皮,此时不敢唐突罢了。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因何不去?” 姜仙凝自喉咙里嗯嗯的哼了几声,不知说了些什么,低着头并不敢看师尊。 姜问曦突然摸了摸姜仙凝的头,道:“世人之言,蜚短流长,捕风捉影,自身若行正站直无愧于心,又何惧流言?污蔑之词说者口吐尖刀,听者徒伤其耳。凝儿本是心思纯正,清澈如水,难道为了一些不识之人的诓言妄语倒郁郁难解,徒增了心魔吗?” 姜仙凝小声道:“凝儿是怕丢了师尊脸面。” 姜问曦正色道:“脸面并非为顺应与人是非者而得。一身浩然正气,心中坦荡,必有脸面。凝儿不必顾忌许多,凝儿心性,为师自知,想如何便如何,休要顾忌。”姜问曦并未悄声,此话众人皆听入耳中,皆点头表示赞同。只有苏宗主,微微色变,似是略有些羞愧。 姜仙凝见师尊竟如此坦荡豁达,自己若再矫情下去,怕是到真的结了心魔了。便也放下郁郁之气,又挂了甜甜笑脸。想世人如何枉论,又与己何干,只师尊那句“凝儿心性,为师自知”便是心满意足,世人之言,又有何惧?想到此,脚尖轻一用力,飞身翻入阵法之中。 此时阵中共有十人:姜仙凝,刑岳,清静怀成和济云仙姑四个内门女弟子——青绿蓝橙,名曰:青檀,绿问,蓝芷,橙竹。均是深得济云仙姑真传,小小年纪便法力高强。 苏宗主见众人俱已入得阵中,道一声:“诸位小仙,可准备好了,苏某可是要启动阵法了。”语必,并未等众人回答,便口中念咒,手中掐诀,自丹田吐气,抬手一推,道声:“喝!” 只见阵法轰然启动,阵中各种术门均发出微弱白光,阵法边缘结界凭空而起,阵中瞬间安静,只剩几人微弱吐纳呼吸之声,再看脚下阵盘,各个方位阵门,忽一转动,各阵门瞬间混乱,阵中倏的一片混沌,不辨方向。 姜仙凝抬起一只脚,找准面前生门轻轻踏入。谁知,脚尖才一碰触地面,地上阵盘忽又转动了一下,脚下生门立即化作开门,姜仙凝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开门时吉门,但忽听一片机扩碰撞之声响起,第一层阵盘中突然升腾起一层雾气,朦胧中地面微微隆起,自地面竟爬出若干小型签兵。此签兵身材细长,小头长身,各个手持金丝软鞭,甫一出地面小签兵手中软鞭倏忽一卷,在众人头顶结成一个阴阳阵符,兜头罩了下来。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是假‘开门’”,匆忙收回脚,刑岳自身后拉了姜仙凝一把,姜仙凝借势向后一翻,使一个倒剪西风,单手撑地脚尖对准阴阳符中心,轻轻一踢,阴阳符飘飞而起,瞬间又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压来。 姜若清对师弟们使个眼色,几人迅速结阵,真气相互依托,结为气结,送入姜若清体内,姜若清迅速化气结为法阵,对头顶阵法打出。只见一个反阴阳阵符自姜若清手中飞出,正对上头顶阴阳阵符,呼的一缕青烟,头顶阵符全都不见。小签兵也把金丝软鞭往自己身上一绕,双手掐诀,瞬间没入进地面,转瞬不见踪影。 众人依然站在阵眼处,此一步触了障眼的‘开门’,虽轻松化解。但众人此时也忽然明了此阵法之奥妙,并非普通八卦符阵。此阵法一阵套着一阵,一门又可转换另一门。眼见生门亦可化为它门,一步踏错便触发机关。若不小心对待,败于阵中,虽无性命之忧,但却是丢了族门之脸,令长辈脸上无光。 刑岳蹲在地上研究此时转换过的生门:“你们说此时的‘生门’是‘生门’还是其他?” 众人皆不言语,都看不透此阵奥妙,不敢轻言。 刑岳指着‘生门’道:“暂时找不出阵法法门,不如我按一下试试?” 众人依然不语,全都看着刑岳。刑岳盯着地上生门。所有人都不出声,只待刑岳做决定便好。 刑岳看了一会,实是看不出有何法门,心中暗想:“反正也不会死,大不了败下阵去。丢人就丢人,反正我刑岳在外也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之人。” 想到此,便一掌拍上生门。时间凝固了一瞬,众人皆不敢呼吸。地下细微机括摩擦之声又再传来。阵门再次转动,刑岳盯着地面,呼的一声,阵门转动,一个“死”字清清楚楚撞入刑岳眼底。刑岳一瞬间跌坐回阵眼,竟是转到‘死门’。 姜若清自地上拉起刑岳,众人背对背围成一圈,静静等着‘死门’放出的机制。 脚下地面微微抖动,一排竹筒自阵周破土而出。众人奇怪,‘死门’机制竟不是活动之物,不知这地上竹筒有何威力,竟配得上‘死门’。 未等众人想完,但见那些竹筒顶部全都转了一圈,竹筒内嘶嘶作响。只一瞬,便自竹筒处铺天盖地喷出若干黑雾。 青檀大叫一声:“不好,是墨汁。” 刑岳瞬间领会,此‘死门’机制即为:铺天盖地,无所遁形。立刻扯下罩衣,运足真气,把罩衣在众人头顶一甩,罩衣便做油伞状撑开,所有墨汁悉数落在罩衣之上。刑岳才刚松一口气,心道“死门也不过如此”,却见罩衣哧啦作响,墨汁竟是下了隐咒,正烧破罩衣,马上要落在众人头顶了。刑岳“呀”了一声,正不知作何是好。呼的一把油伞自人群中升起,撑在众人头顶。油伞上满布符篆,自罩衣上落下的墨汁,掉落油伞之上便呼的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此伞正是蓝芷的法器,蓝芷转动油伞上下翻飞,挡下所有墨汁,众人配合走位。待竹筒中墨汁喷尽,众人衣衫依旧干净如初。:筆瞇樓 墨汁喷尽,竹筒哗啦一声,依然隐入土中不见了踪影。众人松一口气。 姜若清道:“如今死门也领教过了,倒是心中有数,不怕其他阵门凶险。只是仍旧不懂此阵法门,即便死不了,倘若出不去依然算是输了。” 姜仙凝道:“如今也踏了两个阵门,想想阵门转动可有规律,勿要再随意踏动,第一层就胡乱耗费体力,若是后面有些厉害角色,便无力应对了。” 众人点头赞同。俱暗自琢磨适才阵门转换之规律。 青檀道:“适才初踏生门,却转来假开门。再踏生门,转来的是死门。若按八卦阵型图来看,若是三踏生门,是否应转来杜门?再踏就是生门。” 姜若怀道:“生门为平安之门,若如此,便再踏两次试试?若真是生门,便可以冲出去了。” 姜仙凝摇摇头:“未必如此简单,若是只按八卦阵型图来排序,那不是所有人要出去都要连踏四次生门位置,若是死亡阵法时,第二次就会遇到死门,那便是谁都出不去了吗?阵法自有法门,定不是靠着打斗,赢了死门机制才出的去的。” 姜若清点点头,道:“小师叔说的有道理,若是必经死门才能出去,便无需阵法法门了。胡乱踩踏生门,只要能保命不死终归就能出去,这有悖阵法奥义。再踏两次,定是不对。” 青檀也点点头道:“那还是需得找到真正生门,一次踏中。” 众人又是细细琢磨。忽然,姜仙凝眼光一亮,道:“我想到了!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位。” 刑岳道:“作何解释?” 姜仙凝道:“吾等初次踏生门时,方位为东北,但此时生门并非生门,而是开门,若按此方位推演,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下。二次踏生门方位时是东南,却开了死门,那此时生门应隐在西北。如今西北显得是杜门,正是隐藏之意。故生门此时应隐在西北,杜门之下。” 蓝芷道:“若如此说,初时,不是还是要踏过死门才能分辨生门位置。” 姜仙凝道:“非也,若未踏阵门之时,生门在东南,正是杜门之位。若能精心分辨,生门若隐了踪迹,必是隐于杜门之中。故阵法初成之时,生门便隐于杜门之中,只是吾等并未参得其中奥秘而已。” 众人皆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阵外众师长也微微颔首,觉姜仙凝果真聪慧伶俐,分析的头头是道。 连苏宗主,也是微微颔首,暗自道:“这少年倒是有些道行,若不是吸了一身阴气,到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想到此,又是微微摇头,替姜问曦可惜。 阵中几人听姜仙凝分析的头头是道,便奔正西方而去。此时西北方显得是杜门。众人仍旧有些犹豫,杜门终究是凶门,怕踏中之时喷出墨汁。 刑岳看得不耐烦,道:“你们不敢,我便来踏,又不是生死法门,犹豫什么,踏了再说,无非就是喷上墨汁,若是笑话,也就笑话我好了。”语必便去踏西北杜门位置。 阵外,姜天云虽见几个小辈,闯阵不错,但见刑岳如此儿戏,便又撇撇嘴,暗自道声“浮躁”,便别开脸,只用眼角睨着众人动态了。 刑岳走上前去,一脚踏在杜门之上。众人仍旧全身戒备,等着阵法发作。等了一会,并未听到机扩碰撞之声,也并无签兵竹筒之类出现。 见头层阵法已破,橙竹忽然开心的拍手道:“头层阵这是破了,仙凝师姐可真是厉害!”济云仙姑的四弟子橙竹,如今只有十岁,修为却不输师姐,是济云仙姑最得意的弟子。只是年纪尚小,思虑不熟。 姜仙凝转头看橙竹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看着姜仙凝一脸艳羡。姜仙凝也对她笑一笑,道:“此时开心却是太早,后面还有几重阵法,若是踏错一层,便又回到阵眼或连带前面阵法一起催动,到时就只有凶险,欢笑不得了。” 姜仙凝说的轻松,橙竹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笑呵呵的道:“仙凝师姐如此聪慧,橙竹便跟着就好,就算联动前面机制,橙竹也是不怕。” 刑岳偏在此时插嘴道:“你们都不要怕,有我刑岳在此,必不让你们弄得满身墨渍。” 几人玩笑几句,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姜若清对众人道:“调笑过了,言归正传,下层阵法如何破?此阵必要一次成功,否则前功尽弃。” 几人来到二层阵法之前,第二层阵法是四象八方阵,即道家最普通的阴阳八卦阵。若是普通时候,只要看太阳或月亮辨方位即可。震位即为生门,若日月星辉照耀此门,便是真的生门,若黑暗无光,说明此门为阴阵之门,便是阴司之门,不可轻踏,还要另寻他路。 但此时阴阳八卦阵,于众人来讲太过简单。若第一层阵法为八门阵,明显要比阴阳八卦阵更难破解,但此阵却出现在第二层,到底有何玄机,众人均难以窥透。 刑岳道:“这次你们说,是赌一把,还是继续想。若赌一把,便同平常一样,踏上震位便好。若是还要想一想,那便还在阵眼处想上一会。” 姜仙凝道:“站在阵眼想上一想倒是不必。但此阵必不简单。刑岑凌,你可知大阴阳和小阴阳?此阵我学艺不精,只懂皮毛,却不精通。你若精通便来分析一下,定不会只是踏上震位如此简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三章 姜若清此时手执罗盘,在第二层阵法前不断推演方位,判断阴阳。时而伸出一只手,以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想是默念推演口诀。 只见姜若清完全没了日常嬉笑玩闹之气,此时的姜若清聚精会神,心无旁骛,一脸严肃的推演着阴阳之位。刑岳在阵眼处等待,看着姜若清此时专心致志的样子,刑岳不由道:“若清也有如此认真的时候,此时到真真是英姿飒爽,不似平日只知拌嘴。”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笑一笑道:“这是刑岑凌是你不知晓,我仙山上谁最像他师尊?还不是缥缈门姜天云座下大弟子——姜若清!别看他平日里跟在我身后嘻嘻哈哈,唯唯诺诺的,若是沾上修习的边,便是换了个人一般。在山上之时,哪个弟子没被他罚过?大师兄不在时,若清师侄便是掌管弟子们日常参道习武的管教之师,规矩众多甚是严苛。有一次,若清师侄到中山替他师尊待客,便让掌罚师侄看着弟子读书,自己便去中山太公庙了,此去三个时辰。按照若清师侄的吩咐,是要弟子们念书念到他回来为止。谁知去的如此久。中间便有些弟子懒散下来,要么去茅厕,要么腿麻了,要么腰伤了。掌罚师侄觉得,确是时间甚久,便叫众弟子休息一下,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若清师侄刚好回来了。一看小弟子们都在休息玩闹,立时发怒,一个个点了名字,去惩戒堂领罚,领的还是重罚,直跪了一整天的香也不给水喝不给饭吃,直跪到日头西落才叫小弟子们回去,但此时已过了餐时。便是跪了一天香,又实实在在的饿了一天。这还不算,就是掌罚师侄也被他赶到惩戒堂领了三板子跪了一炷香。若清师侄甚有说辞,道,‘古来道法求的是心静,需得是研习,心不静则难入其中,只习得皮毛之理,好似隔靴搔痒,学而不精,怎能通晓?’又说掌罚师侄:‘掌罚,掌的是罚,不是容。卓而不奖,过而不罚,要掌罚何用?弟子伤人,师必重罪。掌罚师兄此次应是比弟子们罚的更重。’此事之后小弟子们见到若清师侄都是诚惶诚恐,不敢懒怠。就是掌罚师侄见到他来了,也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恐怕哪里一时纰漏便被责怪掌罚不严,落得个比小弟子更重的惩罚。习武堂操练功法时哪个师侄没挨过若清的板子,论到管教弟子,只怕是比我大师兄‘老古板’却是更胜一筹。如今山上也就是我不怕他,只因我小时候就是若清师侄照顾,我比他辈分高,也不归他管教,如此才能聊得些闲话。” 姜仙凝心里有些暖意,继续道:“这十几年在山上都是若清师侄给我送饭,陪我捣乱撒野,下山时饭食餐宿也安排的妥妥当当。虽是叫着我‘小师叔’,但更像是我兄长了。” 说到此,姜仙凝停了一停,突然笑道,“不过若清师侄,也只衣食住行当得了‘兄长’之名,其他事情,除却功法课业,头脑都是不甚灵光,便是你平日里看到的拌嘴精了。” 见刑岳听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姜仙凝向静怀诚三人挑挑下巴,道:“若不信,你问他们三个,可曾被若清师侄打过,可曾被罚过香。”说着便拉过姜若怀,继续道,“你问他,是他师尊‘老古板’管的严,还是若清师侄管的严?” 刑岳果真用探寻的眼神看着姜若怀。 姜若怀苦笑一下,含沙射影的道:“若怀却是不敢背后讲大师兄的坏话,不然……不然……”正嘟哝着不知如何形容好,一抬眼,看到姜若清正要收好罗盘,往袖子里放,姜若怀话锋一转,“小师叔,山上戒训你可是忘了?不可背后妄议他人,不可背后与人是非。”说完便溜回姜若诚身后,佯装观察阵法去了。 姜仙凝看姜若怀画风突转,便转头,果真看见姜若清收了罗盘,走了过来,便悄悄用唇语对刑岳道:“看见没有?” 刑岳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姜若清还有如此倔强的一面,想到在魅仙阵法中,姜若清在幻境里追求的就是不断升阶,便也是必然的了。 姜若清面带微笑,稍稍有些得意,走到众人面前,道:“若清找到阵门了,需得一人配合。” 姜仙凝一推刑岳,道:“就他吧。” 刑岳才刚听完姜仙凝讲的典故,此时看姜若清,心中好像对着自家兄长,讪讪的笑着,到有些放不开。 姜若清不知几人聊了什么,奇怪的看着刑岳,道:“岑凌,你这是如何?莫不是信不过我?怕你踩中墨汁?”不待刑岳回答,便继续道,“无碍,让你踩过渡门,我踩生门。若是喷墨也是喷我,不要如此许多顾虑,若清阴阳阵法学得最好,你放心便好。” 刑岳缓缓心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道:“若清,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适才聊天,没回神而已。如何破阵,讲来大家听听吧,我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姜若清最爱八卦,先不讲阵法,道:“你们聊些什么?都聊得失了神?也给若清讲一讲。” 姜仙凝在一旁,假笑了一下,道:“若清师侄,先破阵吧,回去给你讲。” 姜若清一点头,便又正经起来,自袖中重又摸出罗盘,对准阵中阵门,道:“此阵阴阳中又配六合天泽。按照阴阳所分,占着阳位的是:乾,震,艮,坎,属阴位的是:坤,巽,兑,离。原本阵门位置应在震位,以阴阳六十四卦所推演来看,此时震位却被巽位覆盖,震属雷电,巽属风,此时震位却不是阳位,而是风吹雷声远,震位之中阴风阵阵,如此,此时震位是阴位,假的阵门。再以推演法,可知此时坎,兑二位,略现阳气。坎为水属阳,兑为泽属阴,此二处阵位推演可知,阵门之中阴阳之气相互交错,此为阴阳交合,相辅相成。泽以潭中死水,应入万物之广袤水源,便是以阳正阴,开得生门。所以此阵生门为‘以兑升坎’。先踏兑门,以兑门之气升坎门,则可破阵。” 姜仙凝连连点头,心中赞叹,若清师侄确是学艺精湛,分析的真是入木三分。刑岳却听的云里雾里,仿若在听天书,待姜若清讲完,刑岳甩甩头道:“休要讲这许多,只说怎么踩吧。” 姜若清道:“你先踏中兑门,我去踏坎门,无论出现何种异样,都要踩定。若有怪相,机关,小师叔和诸位师姐,师弟,便有劳了。” 众人相互抱拳,刑岳便去踩兑位阵门。刑岳脚尖才一触及兑位,立时坎门位置阴风大作,机括交错之声,轰隆响起。众人心中大惊,若是踩错阵位,必定又要启动阵中机制,若是再来一次铺天墨雨,难保不会满身狼狈。 姜若清却不着急,不顾坎位此时怪相频出,胸有成竹的飞身而起。姜若清顶着阴风,飞落在阵门之上,谁知脚尖落地却站不稳当,仿若一脚踩进稀烂的泥潭之中,软乎乎的便要陷入地面之下。姜若清低头看看,自己脚确是踩在地面之上,并未陷入土中。如此,便只是阵中术法而已。但此时感觉真实,好似烂泥已没过脚踝,想要动弹,却似被稳稳吸住,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拔出,反倒好似陷的更快了。此时烂泥缓缓向上攀爬,姜若清仿佛真的落入泥潭,不断下沉,越是挣扎的紧,便越是陷的深。 姜若清稳稳心神,不再挣扎,提真气汇入胸腔,使一招莲叶轻摇,稳住身形,浮在泥塘之上,随阴风缓缓摇摆,却不再下沉。 针眼处众人看两人各自站在对应阵门之上,姜若清虽被坎位机制所困,但此时看他静气凝神,泰然自若,想是也算站的安稳。 众人想着,若是站对了位置,此一层阵法也算是破了,想是不该出什么签兵水墨之类,该是撤下结界,入下一层了吧。 正想着,只见若清站的坎位,阴风减小,地面也渐渐平实。阵法机制慢慢收起。几人刚要放下心来,阵眼处一层阵法的结界却突然出现,自地面突兀的升起,初时淡薄不清,渐渐的就殷实起来。阵中几人不敢怠慢,都翻身跳出阵眼,落在二层结界处。再回首,阵眼处已变为一片毫无异样的平地,阵法图形均消失不见。 此时二层结界蓦的消失,露出了前方更大一个阵圈。 刑岳叫道:“若清厉害呀,这二层阵算是过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自前方阵圈里跳出若干签兵,各个提着兵器,速度极快,抬手便打。众人毫无准备,似一盘散沙,除刑岳还能撑得平手,其余众人均被打的节节败退,往阵眼处靠去。 几人快要退到阵眼外结界之处时,只听青檀大喊:“都撑住些,千万勿要碰了身后结界,若再触结界,一层阵法便要重新启动了。” 但签兵太多,眼看众人就被逼得撞上结界,触发机关了。青檀又喊三个师妹:“师妹们,布阵,布阵。” 只见青绿蓝橙迅速踏位,四条剑风汇成一股银白剑气,仿若一股旋风扫过,面前签兵均被卷起丢出阵外。清静怀成四人也凑到一起,联合御敌。刑岳挡在姜仙凝身前使出虎啸龙吟剑法,此法一出,势不可挡。 众人渐渐稳住局面,签兵也被各个击破,数量迅速减少。待到最后一个签兵也被打出阵外之时,众人才发现身上全都布满墨汁。原来这签兵并非只为把众人逼到阵眼,触发机关。这些签兵的武器之上,各个浸满墨汁,交战之时墨汁随剑气四散飘飞。众人只顾御敌,却没注意空中弥漫的微薄墨气。此时虽是打败了签兵,却都被墨汁染了个黑透。 几人互相看看,均是黑头土脸,如同无常现世。 刑岳走到三层阵法之前查看了一会,转身又看看乌黑的众人,道:“若是生死阵时,吾等便都已死了吧。刚才打的太过畅快,竟没留意空中墨气。真是大意了。少顷,出得阵时,想是又要被我家兄长唠叨。” 清静怀成也相互看看,深有同感。只怕姜天云还不仅是唠叨那么简单。 刑岳看众人皆有些丧气,便呵呵笑了几声,道:“无碍,不就是黑了一些。也不知这阵还要不要继续破。汝等可知这第三层阵是何阵?” 姜若清道:“你可看破是何阵法了?看破又如何,已经黑了。” 刑岳笑道:“黑了又如何,反正也不过如此,不会再黑一些了。就当长些见识,随便在走一走吧。” 姜仙凝也笑笑道:“若清师侄,你就不要丧气了,你看几位小仙姑都没哭丧着脸,你一个男弟子倒如此计较。” 姜若清瞥一瞥姜仙凝道:“小师叔就爱说风凉话,她们可有个拎着判辞的师尊?济云仙姑最多也就罚她们抄抄经书吧。” 姜仙凝一听,便笑了起来:“若清师侄,你快收声吧,我们在阵里有结界挡着,听不到外界声响,你师尊可是就在阵外。听你这话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吧。” 经姜仙凝一提醒,姜若清也顿时幡然醒悟,适才破阵太过入神,倒是忘了这一层。想想刚刚讲的话,此时心中更是紧张,便又结巴起来:“我……这……我确是什么都没说的……” 刑岳拍拍姜若清肩膀,摇摇头道:“自求多福。来,诸位还是来看看这第三阵,就知道为何全被喷个黑透了。多参透一阵,许是能少挨些骂!” 众人随刑岳到第三阵结界处,刑岳指着结界外一些符号,道:“诸位看看,都识得这符是何作用吧。” 橙竹站在刑岳身旁,叹了口气:“唉,不过就是个‘四象无形’而已,随便捻章符就能破了眼障,看见墨雾了。” 青檀瞪了橙竹一眼,示意她退下,道:“此时马后炮有何用处?打斗之时又没识破迷障,只你懂这‘四象无形’吗?如今一身墨渍,有何话好讲。”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四章 众人正考虑是否要破阵之时,只听地下又是一阵响动。几人仿若惊弓之鸟,立时提剑准备应战。 刑岳嘴里唠叨道:“没触碰阵法呀,怎么还来?” 众人提剑等着,‘嘎吱’声渐渐停息,众人低头看看地面,并未有签兵自地下爬出。也没有竹筒跳出喷墨。倒是眼前阵法结界,渐渐淡去,露出了在旁观看喝茶的各位长辈。 几人乌黑一片,从头到脚一团墨色,青衣白衫俱已看不出原型,皆是黑头黑脑,一袭墨衫。几人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对身前长辈行了礼,便都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苏宗主抬眼看看观战的众人,姜问曦依然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仿佛阵中小辈并没有自己徒儿。济云仙姑面上微微带着笑意,并不十分在意。刑风正看着几人站过已一团乌黑的地面,面上略有些嫌弃。洪息大师无关痛痒,表情一向平和。只有姜天云,歪着头,用侧脸对着几个小辈,眼中怒意流露,仿佛立时就会抽出判辞教训弟子一通。:筆瞇樓 苏宗主,微微轻咳,道:“诸位小仙,不如先去后面洗洗干净吧。” 几人施礼正要退下,只听姜天云道:“既如此,脏便脏着吧,也好多看看平日里修习是多懒怠。功法是多稀松。此时只是些墨渍,若是大妖大魔所布之阵,今日衣衫之上恐怕就不是墨色而是血色了。” 众人听姜天云如此说,都不敢动。只垂手侍立,听姜天云教诲。 苏宗主又笑呵呵的道:“姜掌门就不要责怪小辈们了。几位小仙已经很不错了。此阵唤‘乾坤万象’阵,共有五重。于弟子们来讲是平日修习之中最难得阵法。我宗中弟子,专门研习奇门遁甲,专攻阵法。便如此,宗中最好的弟子也只过得四重。如今小仙们通过两重,识破一重,就算已过了三重了。如此修为,不愧是仙门弟子。刑三公子武功造诣也是令苏某刮目相看,也不愧是武修第一宗门之人。” 说完,又转身对姜天云道:“姜掌门,若是小仙们真破了我五重阵法,那我四象宗岂不是后继无人了。”说完哈哈大笑。 其余众人也略略点头,只有姜天云仍是不甚高兴。 瞪着几个弟子,道:“哼,无关阵法,只是平日里太过懒散,只知嬉闹。只一下得山来便忘记自己是谁。处处顽劣,出言不逊。妄为缥缈弟子。”说完狠狠瞪了几人一眼,便又转头侧身,暗自发怒。 众人皆听出此话含义,想是彼时几人议论师尊,都被姜天云听在耳中,此时心中不爽,借势教训几人。众人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只低着头互相递着眼光。如今黑黢黢一团,甚是丢人,只想有一人能出头劝动自己师尊,说上几句好话,赶紧退下去洗洗干净。 只是姜天云发怒,虽是骂的自己弟子,但几人皆为一体,谁也不好出头劝谏。一时场面略有尴尬,弟子们更是局促不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杵在原地,不敢擅动。 僵了一会,只听姜问曦道:“都去洗洗吧,洗干净再来听罚。” 众人如获大赦,长辈中只有洪息大师和姜问曦辈分最高。如今姜问曦发话,姜天云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况姜问曦此话说的圆润,并未驳姜天云颜面。 众人偷眼看看姜天云,姜天云仍然侧着身子兀自生气。趁着姜问曦皆为,几人立刻推推搡搡奔后院跑去,一串串墨渍也追随着众人奔后院而去了。 稍倾,侧廊上又传来嬉笑打闹之声。姜天云忽的坐正身子,狠狠的‘哼’了一声。 姜天云心中忿忿的道:这可真真是‘儿大不由娘,徒弟大了不听训’呀! 众人均清洗完毕,换上四象门小弟子送来的客人服。一身皂色布衫,束袖,绑腿,配着臧色罩衣,暗红色束带。虽颜色沉闷,但却看着精神抖擞,利落干练。 姜仙凝第一次穿皂色衣衫,很是兴奋,跑到后院小水塘照自己的影像。水中的人,如男儿一般绾着干净利落的发髻,微圆的小脸上柳眉杏目,鼻峰高挺,丹唇微翘,两颊飞着两朵粉嫩流云。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却眼神坚毅自带着一股英气。如今这娇俏的小人儿,穿着一袭皂衫,更比男儿意气风发。 姜仙凝对着池水转个圈,自言自语道:“这皂色的衣裳,到是看着利落,比缥缈的阔袖长衫到是轻便。但这颜色也确是沉闷了些。不如刑岑凌家的青衣好看。” 正胡乱评论着,只听身后有个小孩的声音道:“我们人间庶民只得穿素,皂两色衣衫,刑家因着朝廷重用,是皇帝亲赐的青色。我们四象门哪里比得?若论好看,如今归元派和觥鼎派都可以着红黄之色了。” 姜仙凝转头,见是一个四象门小童,大概五六岁,梳着两个抓髻,长得虎头虎脑,想是还没入门,并未穿弟子装,而是同姜仙凝一样穿着素人装。 姜仙凝对小童笑笑:“你可羡慕其他门派艳丽衣色?” 小童微微扬起下巴,一副老成相,道:“若要到处攀比,怕是自己就要整日郁郁了。我四象门的衣衫虽不艳丽,但是穿着舒服,习武之人,脏一点也看不出来。好处还是颇多的。” 姜仙凝也笑了,“你说的甚是,我家白色衣衫就很容易脏。我倒是羡慕你这皂色。” 小孩却不领情,依然扬着下颌道:“你休要骗我,我知道你是从仙山来的,你们那衣衫都沁着灵气,不怕脏的。你便是说我家皂色难看,我也不会生气。只是不要唬我。” 这话说的老成,到不似几岁的孩子,姜仙凝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你到是什么都知道。算我说错,骗你不对,可以了吧?你来此地是做什么的?” 小孩听姜仙凝一问,一脸恍然大悟之色,张了下嘴巴,道:“是我忘了,我是来请仙长去前院的。前面师兄传话来,说仙长们若收拾完毕,还去前面,该讨论些正事了。” 姜仙凝对小孩微微点头道:“仙凝知道了,这就过去。那便有劳小哥了。” 小孩施个礼,一溜烟跑了。 姜仙凝对着池水理了理发髻和衣衫,便奔前面去了。 又来到中庭,众小辈已清洗干净,穿着四象门皂衣各个精气饱满,神采飞扬。 姜若清悄悄凑过来,道:“小师叔,真是英俊潇洒,风姿绰约,便男儿也不能比。” 姜仙凝用手肘撞一下姜若清。便站定,不想理他胡说。 此时长辈们已收起茶团,小案。正随苏宗主观看中庭里立着的木人,木马。苏宗主正指着一匹木马道:“此马身体,四肢,头部,均可活动。若是驮上货物,比普通马匹可多驮一半,还不用吃喝,很是方便。若是遇行兵打仗之时,披上铠甲亦可攻城夺地,不惧刀斧。” 众人皆是啧啧称奇。 刑岳在旁听了也是觉得神奇,道:“苏宗主,这马匹可是只能主人驱动?” 苏宗主道:“懂得口诀之人便可驱动。我四象门弟子,驱动傀儡之口诀,虽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有共同的根本,但是每个子弟都有自己隐诀。若两人要同时驱动一物时,便要看谁的道行高了。” 刑岳道:“这样倒是很好,若出行时,骑着如此马匹,不用操心吃喝,不用惧怕野兽,也不怕别人偷走,比普通马匹倒是方便很多。” 苏宗主犹豫了一下,道:“若是要骑着出行嘛,也不是不可,只是这马匹都是运输所用,跑起来不如驿站马匹快,只是拉货方便而已。若是人骑上去,到也能跑的快些,只是这马背有些太硬,这样颠起来掉下去,怕是……”顿了一下,苏宗主继续道,“刑三公子若是想骑一骑……倘若垫些垫子配个马鞍,许是会好一些。” 刑岳听到此,顿觉胯下一紧,立时断了骑一骑的念头,“苏宗主不必麻烦了。刑岳并非想骑。” 姜若清几人在旁听的想笑,无奈师尊在旁只能忍着。 姜若清躲在刑岳身后,悄声道:“叫你多嘴,还有争着骑木马领酷刑的。” 刑岳抖抖肩,佯装没听见姜若清说的话。跟着众长辈走到前面看木鸟去了。 苏宗主领众人看了一圈木制傀儡,各个傀儡均有不同用途。但操控方法都大同小异。众人只是看些皮毛,一些秘技却是不能道与外人。 苏宗主自树梢唤下一些小鸟,送给小辈们:“这些木鸟可飞百里报信,催动口诀甚是简单,苏某教于汝等,汝等在最后加上自己暗语即可只为己用。我宗弟子可用神识与傀儡相通,汝等不懂我四象门心法,便滴一滴血入木鸟口中吧。” 苏宗主送了每人一只木鸟,教了口诀,便让小辈们都试一试。 各人都拿着小鸟爱不释手,绿问一边摆弄小鸟边问道:“苏宗主,这木鸟若是飞的远了,却如何飞回来呢?” 苏宗主道:“木鸟背上有个凹槽,是放手信的。若是收信之人取了信笺,木鸟便自动飞回。” 姜若清道:“若是飞错了怎么办?那信笺不是被别人拿去了?” 苏宗主道:“认路,寻人或是传口讯,这些功能都需得其他口诀,汝等不懂我宗心法,学了也不好用。这小木鸟只能在熟识的人中传传纸信。若要给谁传信,便把此人的血滴一滴进木鸟口中便可。” 刑岳道:“每次传信还要滴血?如果能滴血,为何还要传个纸信?” 苏宗主笑着道:“一次即可,一次即可。汝等可把熟识之人的血俱都滴入木鸟口中。若要传信给谁时,要它找谁它便自动飞去寻找了。只是陌生人却是不能收信的。即便收了,也拿不出信笺。就算毁了木鸟,也不能偷看信笺内容,木鸟一毁,信笺便会自燃。” 刑岳道:“如此倒是好玩。”说完拉着姜仙凝的手,道,“姜仙凝你在我这鸟嘴里滴一滴血,他日回家,我若是不去你仙山玩耍,就发信笺给你。也好联络感情。” 姜仙凝甩掉刑岳的手,道:“休得造次,长辈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刑岳却不在意,又去拉姜若清:“若清,你来滴一滴。” 橙竹也走过来,对姜仙凝道:“仙凝师姐,你能滴一滴血给我吗?我回山上,可以给你写信吗?” 姜仙凝笑笑道:“自是可以的。”便滴一滴血在橙竹的木鸟嘴里。 小辈们相互联络感情,正玩得高兴。只听姜天云道:“师叔,诸位,四象门的玄妙阵法和傀儡已经看过了。是不是需得谈些正事了?” 姜问曦点头。 苏宗主道:“诸位正堂请,苏某让弟子准备了长桌素纸,关于各地黑雾,苏某也有些话说。且适逢诸位仙长在此,苏某还有另一事相求。”说完抬手做了个请,“诸位正堂落座吧。” 四象门,正堂。众人分宾主落座,各家弟子站在师尊身后。堂中放一盏长桌,桌上铺着一展素纸。苏宗主见众人均坐定,便开口道:“诸位所言黑雾中妖鬼魔三族炼化异族丹魄之事,苏某虽未曾得见,不知缘故如何,但有另外一些事情,苏某适才想起,似乎与此事有些相似。” 姜天云道:“苏宗主请讲来,大家共同探讨一下。若是真有联系,也可分析分析。” 苏宗主道:“大概数月之前,苏某带弟子去历练,本是听说南面一座山里有仙草,苏某便带了四个弟子奔南面青山而去。此山似是叫斗魔山,据说山上仙草已成了精,可在山中行走。若有小妖小魔想居于此,那仙草便能将妖魔驱走。若是有过路行人留宿山中,那仙草也跳出来吓人。有时睡醒被扔出山外,有时便扔在沟里,出来不得,还要等过路人相救。时间久了,路人便不愿从此处经过,即便没有伤过人命,但常有人受了惊吓,说山中仙草行走飘摇不定,简直就是只鬼,根本当不得一个‘仙’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五章 苏宗主继续讲到:“到了上半山,迷障稀薄了很多,虽然是黑,但却能够视物。只见环着山坡,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看得苏某心惊。” 众人也是吸一口冷气。刑岳道:“可是有邪修,以人炼丹?” 苏宗主摇摇头,道:“并不是,苏某走近一看,这满山的并不是真人,而是草编的人。胸口里都有一丝气息,似是人息。很是微弱,不太好分辨。若是触碰草人,草人便也会哭会笑,能做常人动作。” 姜若清插嘴道:“这我懂了,这斗魔山的传说,说是仙草成精,定是这些草人到处乱跑,若被行人看到时,一身蒿草,又能行走说笑。便以为是草木成精了。这些草人,若气息太弱,灵智便也残缺不全,不会害人,若碰到过路之人或将其吓走,或抬到山外,也可想而知了。” 苏宗主点头道:“说的不错,苏某也是如此想的。这些草人,虽不害人,但不知幕后是何人制作,有何目的。一时没有结果,便叫弟子把这些草人皮囊掩埋,胸中气息都打散,以免日后为患,也就如此了了了。此事虽与妖丹,魔息无甚关联,但苏某忽然想到黑雾迷障之事,倒是有些相似,或许有些关联也未可知。”ъimiioμ 众人皆点头赞同,虽抓不住些许要领,但都觉得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到底何人能制作如此数量众多的草人,若放入的真是人息,这些人的气息是哪里来的?若是杀人所得,那尸体就要横尸遍野了。各地偏偏又未曾听说有何死伤众多之地。 只听苏宗主继续说道:“若是只以黑雾算作关联来看,苏某还知晓若干地点出现黑雾,均未有人丢失或死伤,便无人重视,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但细细想来,暗中似是有何关联。苏某已备下了纸笔,把黑雾出现之地标注在纸上。再行查看,会否有些关联。” 刑岳道:“画在纸上又有何用?不去实地看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刑风道:“纸上谈兵却也谈得。先在纸上谈好,有些筹谋,再作之后打算。这些黑雾阵法,诸位也都碰到过。便是到了现场又能有何结果呢?苏宗主此法不错,吾等还是先要纸上谈兵才好。” 苏宗主起身,来到长桌之前,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墨圈,道:“以此圈为四象宗大寨,苏某先行画出弟子们所报过的黑雾之地,诸位若有其他,请再行补充。”语必拿起毛笔,在四象宗周围若干位置点了墨点。刑风和姜天云又补充了其他一些有黑雾的位置。 纸上中间一个墨圈,周围四散分布着若干墨点。一副诡异的图画呈现在众人面前。苏宗主在‘墨画’之前转了一圈,左右看了又看。嘴里发出‘咦’的一声。 苏宗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姜天云道:“苏宗主可是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大家也可共同探讨。” 苏宗主依然摇一摇头,道:“这幅图,说来像我宗中一个卦象图。但是又好像缺一些什么,像又不像,所以苏某不敢妄断。只能仔细再查看一番。” 济云仙姑道:“像四象宗何图?苏宗主可否拿来一看,我等也来比对一下。” 苏宗主看着济云仙姑,想了想,道:“也罢,待苏某取出来,诸位一看吧。” 苏宗主说完走入后殿,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个纸卷,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宗主解下系着纸卷的丝带,手腕向前一抖,纸卷在条案上呼啦一声铺开了。这是一幅山河图,不知何人所画,画中景色栩栩如生,仿佛一晃眼,画里的物件就会动了起来。 众人只看这是一幅山河图,并看不出与墨画有何关联。苏宗主不紧不慢把卷轴翻转过来。背面,依着山河图的某些规律,点了若干黑色的点。细看时,却与刚刚众人点的墨点有些相似。 刑岳道:“苏宗主,你这画是从何而来?背面的黑点,与我们适才画的墨画,竟如此相似。只是略微复杂一些而已。可是苏宗主你事先得知,做了手脚?” 苏宗主有些无奈,也懒怠回答刑岳,摇摇头道:“诸位点到一半的时候,苏某便觉得这墨点的振阵型有些熟悉。未曾想,真的是太相似了。只是我们点的这幅,似乎少了一些。” 众人纷纷查看,对比,竟真的是少了十五六个小点。 苏宗主道,“如此看来,这必是某种阵法无疑了。我宗秘籍中所画之阵,苏某也是不甚了解。此次若是要破水墨之阵,必定叫上苏某。苏某也定要查个通透。” 众人准备收拾一下,照图谱上黑点的位置,一一寻找阵中棋子。待众人起身之时,苏宗主忽然发声,道:“诸位请先留步,此阵法若要找寻并非急于一时。现如今苏某手里有个急事,还望仙师们能帮忙处理一下。”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便不再着急,俱回转,坐回大厅,准备听苏宗主说又一个故事。 苏宗主拿出一帕方巾,道:“此事便与这方巾有些关联。若诸位听了我的故事,也请帮我想想主意,到底该如何应对。若有方法时,苏某不胜感激。”语必,深深一躬。 众人见苏宗主说的正式,也不好深问,俱都道:“苏宗主放心便好,若是我仙门能做之事,必不劳苏宗主费心,我等便处理妥当。” 众小辈,都站好位置,静静等着苏宗主讲下一个故事。 只见苏宗主竟自袖子里拿出一把扇子,展开,上面提着一首诗: 晓露花湿颜, 春意解轻衫。 朦胧听花语, 一梦惹晴天。 苏宗主把扇子递给众人观看,道:“若是如此通晓人情,多愁善感之精怪,诸位仙师可会除得?” 众人不解其意。 苏宗主微微叹了口气,道:“唉,此事还请听我细细道来。” 苏宗主拿出一帕方巾,一柄折扇,折扇之上提着一首抒情的小诗。甚是惬意。 苏宗主请众人落座,又奉上新茶。微微叹了口气,道:“若说起此事,还要从上个月来求助的一个小厮说起。那日,宗中跑来一个小厮,说是北面镇上张大户家的内仆,替家中夫人们来求助。宗中一向求助者甚多,但为女眷求助的却是没见过。苏某便让他细细讲来。那小厮便讲了一个很有情致的故事。 此去向北十五里,本是有一片乱坟岗。虽是乱坟岗,却也没闹过什么鬼怪之类不干净之事。只是那片乱坟岗扔的都是些没人要的尸体,或是家中太穷,实在无处可葬之人。所以当地人还是有些忌讳,觉得此地太过卑微,便很少有人去走那边道路。 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一片荒坟野冢竟然开起了鲜花。本来只是几朵,抬尸体的老汉还道是谁人好心,给这孤坟野尸送些鲜花。可不过多久,鲜花却越开越多,如今已是开了一整个山坡,已经开到坡下路边了,想是再过些日子,连那条小路也要被花淹没了。外来的人都不相信那是乱坟岗。只道是谁家私制的花圃。如今漫山遍野,娇艳欲滴,尽是些没见过的奇花。” 刑岳自言自语道:“大抵是些精怪。若只是开开花倒也是颇有情趣。” 苏宗主却接话道:“是呀。若只如此便也由他去了。” 姜若清突然问道:“由他去了?总归是些精怪捣乱,即便只是开些花朵,也是以妖邪之气幻化。难道可以不除,任由他耍弄吗?” 苏宗主微微笑一笑道:“我人间各修仙门第,不似仙山上诸位仙师逢魔必诛。我宗里除不除精怪要看附近百姓的意思。若是良善些的精怪也不叨扰百姓。若无人来报时,便不去除。若是精怪作乱,百姓怨声载道,便会有人来我宗中求助,此时我宗里自会派弟子去降妖除魔。 在人间,只有些个需得靠斩杀妖精志怪来立威名的术法道士,才会不问黑白便追着那些妖魔不放的。 在人间,小妖小怪甚多,种种物件都能成精,人人家里都有精怪。水缸有护缸精灵,灶台有灶精,砚台也会有墨精,炕有炕神,水井有井神,花间有花精……如此种种数不胜数。谁家里也都有十几个精怪。不要说除不过来,就算我殚精竭,虑不辞劳苦,全都除个干净,怕是百姓也要恼我们。” 苏宗主看各人脸上均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便转头对刑风道:“人间之事,也可问问刑少主,刑家是否把附近的精怪尽数除了干净?” 众人看向刑风,知刑家是武修,对精怪最是无情,多以斩杀为主。想是刑家必然不会看见精怪却任由他在人间戏耍的。 刑风对众人点头道:“苏宗主说的没错,正是如此。若要挨家挨户把精怪除个干净,怕是老百姓就要去我宣武楼,把我宗门弟子赶个干净了。” 姜若清不解,道:“这却是为何?我山上虽然也是有人求助才得出手,但路途中若遇妖魔鬼怪必是要出手的。哪里还要问问对方是好精怪还是坏精怪。何况精灵鬼怪之物最会扯谎,哪里有好的。竟然还有些叫做神。倒也是敢叫。” 苏宗主道:“不然,人间大多精怪只是生于气结,有气常年郁结便可成精成怪。这些精怪只是吸食附近的气息,还可保百姓安居乐业,互惠互利,并不会发生什么恶事。又为何要去除他呢?” 顿了一顿,苏宗主想是怕众人不理解,便又解释道:“比如灶神,人间灶神多是些炉灶油烟之气郁结成精,此精以吸食灶火为食,他吸了烟火,便保这灶台不起火灾,生火时一点就着。炕神食床头嗌气,便保家中小儿自炕上跌落时不受伤,井神可保井水干净……诸如此类,哪家若是没了这些精怪,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些精怪叫做神,是百姓叫的,能帮助他们的都叫做神,若是前去查看,也不过是些小精小怪罢了。” 姜若清看看姜天云,此时长辈们自是没什么表情写在脸上,姜天云也难得一见的没有皱着眉,倒是饶有兴趣的听着故事。看不出是何观点。 姜若清想了想,也想不管师尊意见,只管自己嘟哝道:“精怪能与人共处,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好似邪神一般,若是没了供奉便会翻脸无情,祸害起人来。谁知那些家里没了这些精怪便连连倒霉的,就不是精怪使坏呢?我修仙之人,必要除魔卫道,这些精怪还是要除个干净,人们习惯了不依靠他们,不与之作交易,便也不会留得后患。” 苏宗主听姜若清如此说,连连摇头,便低头饮茶。 刑风只好接言道:“若清,若按照你所言,我们各宗各派都需得全员出动,”说着又摇摇头,“全员出动都不行,百姓们定会拦着,到时还需得跟百姓们缠斗一番。” 姜若清仍是不服,多年来师尊教诲自己“世间以阴邪之气修炼之物皆为异族,异族皆为邪祟,我修仙之人定当逢魔必诛,且邪祟之类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人间却是这般做法,姜若清着实想不通。 苏宗主喝了会茶,知姜若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也不管他继续道:“仙山人间自是有些差异,暂且不去管他。还说那坟中花圃吧,本来那些花只是开着,并无妨碍,偶尔路过之人还乐得赏玩。只是近些时候,那花妖不知为何,竟开始作怪了。自从漫山开花之后,附近行人便多了起来,近些时候,经常有人不知为何就睡在了花间,也有一些睡在旁边路上。虽是无甚大碍,但想想自己睡在坟地的花丛中,心中总归不算舒服,便也有些埋怨之声。 但越是有人埋怨,便越是有人好奇。既然不会伤了性命,便有人偏要去花圃附近转悠,想看看到底是何缘由。如此,那片乱坟岗到成了个热闹的去处了。也有人结伴去此处探险。于是便有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传了出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六章 但越是有人埋怨,便越是有人好奇。既然不会伤了性命,便有人偏要去花圃附近转悠,想看看到底是何缘由。如此,那片乱坟岗到成了个热闹的去处了。也有人结伴去此处探险。于是便有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传了出来。” 这样花下而眠的风流趣事,自是刑岳最感兴趣,急急催着苏宗主,道:“传了些什么闲话?苏宗主快些讲!” 苏宗主便也点点头,讲道:“有些去猎奇的人回来说那花圃中住着鬼怪,夜半时分花丛中有人把酒言欢,吟诗作对。而后便会有人或眠宿花中或睡在路边。此事越传越凶,之后又有人说听到花中半夜奏乐,歌舞升平。也有人说那花中住着鬼怪,夜半吸食留宿者阳气。也有人说那花丛中住着美女,男人去了便流连忘返,只是那美女试过之后均不满意,若满意时便可夜夜留于花中与之交好。更有甚者,还编了些yin词艳曲,在香艳之地唱了起来。 如此流言四起,一些男人专门跑去试运气,偏那些留宿花中的男子回来后都是身上芬芳,洗也洗不掉,直留个十几日才渐渐消散。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一些有家室的男子,家中妻子,都颇有微词。只道是自家相公寻了个不花钱的烟花之地,整日里满腹牢骚,更有些厉害的便在家中闹将起来。 如此有一些后堂的正室,小妾们便暗中使丫鬟婆子联络,要请个道法高深的天师去捉鬼。” 刑岳道:“花银两找天师捉鬼,为何不来你仙门求助呢?” 苏宗主答道:“如有大妖危害性命,便会有人来我宗求助,普通小妖,又不伤人,普通百姓就请个天师除一除即可。来我宗门求助许是觉得太兴师动众吧。你刑家怕是也没做过家宅捉鬼,观看风水,寻人魂魄这些小事吧。” 刑岳道:“那倒是没做过。” 姜若诚在旁边碰碰刑岳:“刑三公子,你听着便好,不要提问。” 苏宗主见众人听得兴起,便继续道:“那些丫鬟婆子凑了些主子的体己钱,便请了当地最出名的天师,请他去花圃捉鬼。天师收了钱,当夜便去了花圃。 谁知,那天师第二日鼻青脸肿的回来,把银两全都退回给丫鬟婆子们,如何劝说也不肯去了。只道‘你们相公去便去了,也不伤性命,想开点便好’。 女眷们一听此言,更加觉得那花中住的是勾人的女鬼。这张大户家的妻子更是出名的妒妇,便带头遣小厮奔了我四象宗求助。有人求助,苏某便派弟子前去查看。” 苏宗主说到此,停了下来,端起茶碗喝茶,又唤弟子换杯新茶。 橙竹听得正起劲,见苏宗主讲到此竟喝起茶来,便催促道:“苏宗主,查看了之后如何呢?快些细细讲来呀。到底是花精还是女鬼?” 苏宗主放下茶碗道:“查是去查了,但我宗弟子也睡在了花丛中,签兵竟也倒在花圃边。” 刑岳听完,呵呵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只听姜若清道:“这还不算为害一方吗?损人家庭者,也算害人。苏宗主是要我们除了他吗?” 苏宗主道:“并非,此花妖只是让人在花间睡觉,并没害人性命。且睡在花间之人也都未曾有些许不适。我宗只能除妖或赶走。不懂度化之术。如今各位仙师刚好来到,若是能度化一下走个正途,许是日后能做个地仙也未可知。” 刑岳拉一拉姜若清道:“若清,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如此风月之事,你却只知降妖除魔,没有半点情怀。” 姜若清道:“若要情怀,只是对人,对邪祟之物有甚情怀可讲?难不成他若害人,你也去帮他害人吗?” 刑岳道:“这不是没害人吗?” 姜若清又道:“损人家庭,使之失合,就不是害人吗?” 刑岳满脸不以为然:“苏宗主还没有讲完,也不知他有没有做些损人家庭之事。且人间烟花之地甚众,怎得没人去骂是损人家庭的活计?若是真心所爱,又怎会留恋烟花之所呢?” 姜若清不懂这些情情爱爱,说不过刑岳,但也不服气。“哼”了一声,便歪头作势不理他。 刑岳笑笑,也不在意,对苏宗主道:“苏宗主,这许多人都在花中睡过,竟无一人知晓,到底做了些什么吗?就连四象宗弟子也不知吗?” 苏宗主道:“确是无一人知晓,只知醒来便在花丛中而已。我宗派去的弟子也不知晓,只道夜半入得花中,破晓自花中醒来。 出了如此蹊跷之事,苏某决定亲自前去查看一番。他既无伤人之意,苏某也未带任何法器,只带了两个亲信弟子,素衣常服,只道前去拜访一番。” 刑岳道:“此次前去如何了?” 苏宗主便又拿出那方绢帕和那柄扇子:“这便要说到这两个物件了。苏某带着两个弟子,日落之后便去了乱坟岗。那乱坟岗远远望去一片娇艳的花海,朵朵花枝随风摇曳,哪里有一丝荒坟野冢的感觉,只怕是皇家花圃也不过如此。 苏某带着弟子,嘱咐好弟子不要有杀气,此次只为拜访,便步入花丛。初入得花丛,真真是一派好风景。月光下花烛摇曳,一片晶莹之色,那花瓣粉雕玉琢一般,泛着淡淡光华。若是凡人到此,真真是好似入了神仙之境。只是一片花海汪洋,一望无际,不辨方向。苏某便教弟子不要乱跑,只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传音,道‘客人此来,是要探奇还是吟诗作对?’此声音虽酥麻软糯,但却感觉有些沙哑。 苏某自是不敢怠慢,便答道‘鄙人四象宗宗主苏允苏善可,有百姓说有位仙人在此饮酒作乐,鄙人特来探问探问。鄙人是武习世家,不通晓诗词歌赋,还望这位仙人见谅。’ 苏某说完此番话,那花妖便好似有些恼怒,说前次有个道士前来绞杀于他,我等可是同道中人? 苏某便说‘前次只派过弟子来探看一番,结果睡在花中。想是叨扰了仙人,顾此次苏某特亲自前来,还望能与相见。也好协调协调,以免附近村民怨声载道。’ 苏某说完,那花妖便不言语了。等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突然眼前现出一条五彩小路。我三人沿着小路,入到花圃正中。花丛中有一小案,案后坐一男子,此男子长得真真是风姿绰约,温婉妩媚,比女人更多一分刚毅,比男人却多一丝柔美。那人穿着白衣襦裙,散着头发,发鬓插一朵红花,真真是个男儿身的牡丹仙子。” 刑岳笑着道:“听苏宗主如此形容,刑岳倒真是有些动情呢。苏宗主倒是见了真人,是否也生出些爱慕之心呢?” 苏宗主干咳几声,不回答刑岳,倒去喝茶。 旁边姜若清,道:“刑三公子倒是好雅兴,男人女人都是爱得,只苏宗主嘴上一说,你便又要去寻知己了吧?是否若引你为知己,你便断袖也无妨?” 刑岳呵呵的笑着:“我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非要断袖,我不是说了,定不负你嘛。” “你……你……无聊!”姜若清又气呼呼的转开了头。 刑岳却笑呵呵的对苏宗主道:“苏宗主,这花妖可是个好龙阳的?不然总是留宿男人做甚?” 苏宗主道:“这花妖并非风流无度之辈,他留宿之人皆是喜爱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之人。其余那些下流之徒,都被他以花障推到花丛之外,睡到旁边路上了。”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了一声:“这妖倒是风雅。” 苏宗主接着道:“自是。若要听他讲的故事,便更觉是个多情风雅之人。” 刑岳饶有兴致的道:“快些讲讲。定是个好故事。” 苏宗主叹口气道:“唉!当真是个好故事呀!这花丛中的,当真就是个花妖,是高山崖边一株紫藤。绕树而生,吸天地日月之精华,紫藤渐渐可以终年开花而不败。 不知过了多少年,紫藤缠绕的那棵树死了。紫藤只能依树而生,不能独活。紫藤的根长在枯树之上,也不能移动,便只能默默等死。慢慢的,紫藤没有水没有营养,很快就要枯死了。这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紫藤面前,轻轻把它的根从枯树中分离,慢慢把它捧下枯树。带回家里,把紫藤绕在家中最好的杉树之上。杉树中汁水充裕,又在院中向阳之地,紫藤很快又恢复了元气。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女孩闺房的前院里。 这个女孩便是来求助的张大户家的小女儿,唤作霁芳。张大户家有兄弟两个,弟弟在朝为官,这张大户凭着胞弟的关系,也是富甲一方。霁芳姑娘本应是身娇体贵,穿金戴银的大家小姐。怎奈却是张大户带回来的野丫头。因为母亲死了,才带回府中收养。 张大户的正妻是府台家的千金,远近闻名的妒妇。但张夫人当着张大户的面,一向装的贤良淑德。张大户外出经商,通常一去半年,这妒妇那时才会露出真实嘴脸,每日以虐待家中小妾为乐事。小妾们虽苦不堪言,但老爷一走半年,若是告了大夫人的状,待老爷走时,怕是更加难熬,便都忍气吞声不敢多言。这老爷为了家中清净,即无人来闹,便是有些风声,也就装作不知。 霁芳才到张家之时,只有九岁,张夫人便装作贤妻良母,白般对霁芳好。吃食是最新鲜的,衣服是最光鲜的。霁芳还道后母做到如此,日后必定加倍孝顺。如此过了半年,张大户又要出门。出门时还交代妻子,一定好生对待霁芳。张夫人嘴上百般应承。 谁知,张大户前脚才走,张夫人立时就变了脸。先是让霁芳刷屋里恭桶,然后断了霁芳屋里吃食,每日只送些馊饭冷茶。霁芳不知继母为何如此,只默默忍着不敢抱怨。 张夫人见霁芳毫无反应,便更加生气。从此,柴房里的杂活,打扫茅厕的脏活,浆洗衣物的累活,全都落在霁芳的头上。张夫人见霁芳不吭一声,任劳任怨,越是来气。竟拔下头上簪钗戳霁芳,还不断出口侮辱。其他妾室虽看着霁芳可怜,但张夫人自从开始折磨霁芳便没再找过各房妾室的麻烦,小妾们都怕引火烧身,也都无动于衷。如此,霁芳便一日挨过一日,只盼爹爹能早些回来。” 姜仙凝竟听的热泪盈眶,道:“这女孩虽有父母,但真是命苦……” 刑岳看姜仙凝面色凝重,便开解道:“休要动情,这些都是精怪喜用的古老桥段了,且再听一听,此时休要浪费眼泪。” 姜仙凝别开眼,痴痴怨怨看着师尊,刚好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心中一酸,眼泪竟真的流了出来。姜仙凝也不知这眼泪是无父无母的怨,还是遇到师尊的喜。但幸好,她是遇到了师尊。 刑岳见众人听霁芳的故事,俱有些神色黯然,姜仙凝更是在旁落起泪来,便摇摇头,对苏宗主道:“苏宗主,你讲的这故事虽是惹人同情,也先不问真假,只是情节太过老套,哪家没有三妻四妾,哪家小妾不受气,哪家野孩子不要忍气吞声。大抵后面要遇上花妖替她报仇。花妖便引张大户夜夜留宿花中,气那妒妇。苏宗主,你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苏宗主自是哭笑不得,本有些郁郁,此时倒是被刑岳逗笑了:“刑三少爷,你若是哪天有雅兴写个戏本子,定是精彩绝伦。只是……” 苏宗主又是叹起气来:“只是这霁芳却没这样好命。那张夫人日日折磨霁芳也就算了,寄人篱下,霁芳也都忍得,只是夜半想起母亲时,自己哭上几声也就罢了。 但那张夫人偏是花样百出,这许多天,打也打够了,骂也骂累了。便打起了霁芳那一院子花的主意。 这花是张大户自霁芳还在亲妈身边时一点点攒起来的。都是些奇芳异草。筆蒾樓 据说霁芳出生时母亲家的花全都盛开了。张大户说女儿定是花转仙世,便给女儿起名叫霁芳,意为雨后初晴的花朵,美丽芬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七章 但那张夫人偏是花样百出,这许多天,打也打够了,骂也骂累了。便打起了霁芳那一院子花的主意。 这花是张大户自霁芳还在亲妈身边时一点点攒起来的。都是些奇芳异草。 据说霁芳出生时母亲家的花全都盛开了。张大户说女儿定是花转仙世,便给女儿起名叫霁芳,意为雨后初晴的花朵,美丽芬芳。 霁芳虽是私生女,但张大户家中有四个儿子,却无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虽是私生,但是极其疼爱。霁芳打小就爱花如命,凡经她手的花竟然也都开的盛芳朵朵,娇艳欲滴。 张大户见此,便走到哪里都给霁芳收些奇珍异草,种在霁芳院中。接霁芳进张家时,张大户特意请了五个花匠师傅搬运这些奇花。 如今这张夫人盯上了这一院子的奇花,几次却不敢动手,这花就种在院中,实在显眼,若突然就没了,老爷回来必定会追究。 张夫人为着不能碰霁芳的花,正苦恼了几天,郁郁寡欢之时,忽然听到一个秘方,便是给那些个奇花浇上盐水,只需三天,什么奇花异宝,都得死,而且死的毫无痕迹。 张夫人得知此法,立刻就派人冲了浓浓的盐水,趁霁芳去前院洗衣服之时,悉数浇在那些鲜花之上。 奇花异草甚是娇嫩,根本不用三天,霁芳才洗好衣服回来,那满院的芬芳便已不见了,徒留些发黑的叶子耷拉在地上。 此一事对霁芳打击极重,她尖叫着去捧那些已死的花。张夫人远远听到霁芳尖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便又奔霁芳院子而来。 此时正是日头偏西时,各个院里都在用饭。霁芳的尖叫声响彻了半个张宅,众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跑出来观看。张夫人借势到霁芳的院子里,见霁芳捧着花伏在地上大哭。便大声斥责她不懂事,什么野孩子就是没教养之类。最后越骂越气,又上前打她。但霁芳此时已经失控,任张夫人打了几下,突然站起身反击起来,疯狂抓挠张夫人,张夫人脸上手上都被抓了不少血印,顿时勃然大怒,叫来几个家丁,吩咐若是不打死霁芳便把家丁赶出张宅。家丁们虽然为了钱,不敢忤逆张夫人,但也不愿伤害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所以还是偷偷手下留了情。待张夫人看够走了之后,家丁便抱起霁芳从后门溜出去,放在附近一座山中,让霁芳休息一下,劝她还是跑了,别再回来了。 霁芳不知在山中睡了几日,醒来时靠在一棵树下,此时山中正下着小雨。霁芳抬头,透过雨帘看到了高处那株紫藤。在枯死的烂木上,紫藤宛若一个遗落的天中仙子,茕茕孑立,孤芳自赏。但却那样惊艳。 霁芳本就爱花如命,此时拖着一身伤,爬上山崖,从枯树上一点点解下紫藤,抱在怀中。但天大地大,一个小孩和一条紫藤,竟无容身之地。 坐了许久,最后,霁芳还是抱着紫藤回了张家,除了张家她无处可去。霁芳想只要再忍忍,等到爹爹回来就好过了。待到爹爹再走时,一定要跟着爹爹一起走。 霁芳狼狈的回了张家,全身泥水抱着一条紫藤。张夫人见了竟然难得没去打骂。任由她回了后院。此后的日子,张夫人许是怕她当真死了,老爷回来没法交代,便很久没去为难她。 霁芳把紫藤抱回去之后绕在院里最好的一棵杉树上,紫藤渐渐恢复了体力,更在院中吸足日月之光。只第三天,便化了人形。 霁芳见紫藤变了位翩翩公子,也很是欣喜,唤他作紫藤公子。这位紫藤公子,见霁芳爱花,便去野外寻了不少美丽的花,重又种在院中,虽不名贵,但各个娇艳,也是一片别样风情。霁芳除了爱花,便是最爱诗词歌赋,到夜晚时,紫藤公子便化了人形,陪霁芳灯下吟诗作对。还取叶间甘露做成酒水,配着诗对酒当歌。 紫藤公子白日里去寻花,夜晚陪霁芳作诗。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月有余。便有人闲言碎语,说霁芳屋里藏了男人,夜晚时经常调笑。 张夫人一听,顿时心中喜悦。原本这次霁芳回来,一副死无可惧的表情,张夫人怕她鱼死网破闹将起来,待老爷回来时无法交差。便不敢再来招惹她。但张夫人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又怕老爷回来时,霁芳前去告状,总想找个由头把她赶走才好。倒时就说她养死了花,生气跑了,遍寻不到。想是老爷也无从追究。 如今,张夫人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当夜就带人偷偷跑到霁芳的院子。在墙外躲着。不多久,果真听到里面有一些笑声,还有说话声。于是张夫人一脚踢开大门,就闯进内室。内室里却只有霁芳一人。但刚才听的真切,张夫人便叫家丁四处找寻野男人,一边大骂霁芳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霁芳听张夫人骂的难听,早已不想忍耐,本就想等爹爹回来告她一状,让爹爹主持公道。此时听张夫人骂的如此不堪,便不再忍耐,回了嘴。 说张夫人根本是蛇蝎心肠,人面兽心,当着她爹爹一副菩萨心肠,实际根本就该入地狱。待她爹爹回来一定好好说与爹爹。 张夫人一见霁芳回嘴,便动手去打霁芳,霁芳虽然年纪小,依然是还了手。张夫人毫无防备,竟也只和霁芳打个平手。两人正互相抓挠,拉扯头发。霁芳瞥见家丁们,竟要动手砍她的紫藤了。便发疯一般,一头撞开张夫人,一边跑去护着紫藤,一边大声喊叫,说张夫人如此对她,见到爹爹必定不放过她。 张夫人被她撞倒在地,头碰在桌角,鲜血直流,又见她大声喊叫,已经惊动了其他院子。立刻跳起身,掏出帕子去捂霁芳的嘴。让她不许喊叫。霁芳却闹得更凶。张夫人便喊家丁按住霁芳的腿,自己捂住霁芳口鼻,不一会,霁芳便不再挣扎,张夫人拿开帕子时,发现霁芳面色铁青,早已没了气息。 此时,各个院子的小妾,丫鬟婆子们都被霁芳的叫声吵醒了。在霁芳院子门口张望。张夫人怕人看见霁芳被她弄死,被人抓住把柄,往后便不能作威作福。便叫几个家丁用个席子裹好霁芳,从后门出去,连夜扔到乱坟岗了。 紫藤公子目睹了一切,但他只是低级花妖,只能勉强化形,眼睁睁看霁芳被折磨死却无能为力。紫藤公子追到乱坟岗,找到霁芳的魂魄。此时,霁芳的魂魄坐在自己尸体旁,眼泪也没有,只静静的坐着。紫藤公子走过来,霁芳只淡淡的说了句,‘本想等爹爹回来,却是再也等不来了’。紫藤公子做不得什么,只能幻化一两朵小花在霁芳身边,聊以安慰。 结果就是如此,一妖一鬼哪也去不了,就只能住在乱坟岗。紫藤公子每日化一些花朵给霁芳,夜半就陪她作诗。没想到,先前吸日月精华修炼了千年才能化为人形,如今紫藤公子到了乱坟岗,竟然吸纳阴气,修为大增。不多时就能化一片花海做成迷障。如此,两人便能在花障中随意玩耍,不必怕人骚扰。 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也敌不过人的好奇心,也没逍遥多久,便有人误入花海,虽紫藤公子用花粉迷了扔到路上,但流言蜚语还是传开了。于是不断有人来探花海。人来的多了,两人也觉得人多些似是有些热闹,便留下志同道合之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累了就请人睡在花丛中,醒时便消了记忆。如此,也算过得惬意。 日子过得快,转眼半年过去,这片花圃竟然人来人往了。紫藤公子两人倒也玩的开心。谁知有一天,花圃里竟然来了一个人——张大户。 这张大户回了家,遍寻不见女儿霁芳。张夫人只道霁芳的花移来之后养不活,尽数死了,霁芳受不了便自己跑了出去,四处找寻不到,许是去山里寻奇花了。 张大户虽奇怪,花朵经霁芳之手,只有起死回生之事,怎会悉数死绝。但张夫人言之凿凿,其余人等全都附和,便也没得话说。况且张大户一向假装糊涂,不想家中不安,便只是派人继续寻找,也就罢了。 过了几天,有个小妾房里的婆子,拣个四处无人的时刻,偷偷拦住老爷,告诉张大户,霁芳是被张夫人毒死了满院子的花,然后发疯打了张夫人,之后被张夫人打死扔到乱坟岗的。张大户不信,婆子说是张夫人指使几个家丁做的,事后给了家丁一大笔钱,打发走了。其中有个家丁是这婆子的老乡,临走时把真相都告诉了婆子,婆子实在觉得霁芳死的冤枉,才冒死把真相告诉了张大户。 张大户一听,顾不得许多,便奔了乱坟岗。到得乱坟岗,同样被紫藤公子问过会否诗歌。张大户也是家中有官之人,朝廷重文轻武,张大户自是精通诗词歌赋的。紫藤公子便放他入去对诗,张大户一边对诗,一边问紫藤公子,可否见过一个小姑娘的魂魄。霁芳的魂魄只喜作诗,从不露面。此时见了爹爹,便现身与爹爹相认。 张大户与女儿见面,见女儿果真变了鬼魂,与女儿相拥而涕。忿忿的要回去找张夫人算账。但一天又过一天,张大户只是每日来看女儿,并不见他如何对付了张夫人。紫藤公子看不过,便问张大户如何处理张夫人了。那张大户却支支吾吾,最后只说既然霁芳已经死了,即便再杀了张夫人也是于事无补,如今霁芳也算过得惬意,也就别再计较太多,忘了生前烦恼吧。” 苏宗主说到此,姜仙凝突然插进嘴来:“如此父亲……这至亲骨肉,竟不如一个蛇蝎之妻吗?” 刑岳有些感慨的道:“并不是不如,只是他怕麻烦。若是闹起来,怕是要惊动当府台的岳丈和在朝廷的兄长。到时也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了母亲的野孩子讲话。还不如假装不知,得过且过。想想之前,正妻虐待小妾之事,张大户也未必不知,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苏宗主点点头,附和道:“说的极是,张大户这样人,生意精,脑子灵光的很。怎可能看不出正妻是何许人也,只是权衡利弊而已。” 姜仙凝道:“这小姑娘只有九岁,被继母杀了一次,如今又被父亲伤,之后便又如何了呢?” 苏宗主继续道:“张大户的意思,霁芳和紫藤公子怎会听不出。紫藤公子要把张大户永远留在花圃,如此霁芳也算有个父亲。但霁芳却让紫藤公子消了张大户记忆,放他回去。紫藤公子不解。霁芳却道‘从前父亲待我也算好过,如今既然已不爱我,就让他回去吧,也算对得起我母亲’。紫藤公子见霁芳如此说,便消了记忆,放张大户回去。 谁知张大户来花圃的这些日子,又踢翻了妒妇的醋瓶。张夫人几次拉拢各家对花圃有怨言的妻子,小妾们,请了天师去除鬼。那天师去了,不问黑白,一通乱砍一通乱丢符篆。紫藤公子,虽折损了一些花,但结结实实用花藤抽了那天师一百鞭。那天师也学艺不精,以为是大妖大魔,吓得不敢再来。那张夫人见天师也除不得花妖,便派人到我四象宗求助来了。 如此便有了夜访花圃之事。那花妖讲完霁芳的故事,便叫霁芳现身,然后求我主持公道。” 姜若清道:“一个妖,他能求苏宗主主持什么公道呢?” 苏宗主说:“紫藤公子求我了了霁芳心结,送霁芳入轮回。若如此,便自动奉上妖丹。虽然若我出手,这花妖即便不奉上妖丹,也难保性命。但这一鬼一妖,未曾害人,只想了却心中执念,不好赶尽杀绝。 紫藤公子,拿出块帕子给我,就是如今我手里这块。这是捂死霁芳的手帕。若去张大户家时,也算得是一个证物。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八章 苏宗主说:“紫藤公子求我了了霁芳心结,送霁芳入轮回。若如此,便自动奉上妖丹。虽然若我出手,这花妖即便不奉上妖丹,也难保性命。但这一鬼一妖,未曾害人,只想了却心中执念,不好赶尽杀绝。 紫藤公子,拿出块帕子给我,就是如今我手里这块。这是捂死霁芳的手帕。若去张大户家时,也算得是一个证物。 苏某应了此事,本是想找刑二公子问问度化之事,没想到诸位倒是一起来了。这倒省去很多麻烦。 即应了此事,苏某准备立即回四象宗,紫藤公子便取得一柄折扇,在上提了一首诗,说是下次再入花圃时,便不会有迷障。”苏宗主讲完了冗长的一个故事,虽是民间话本中常用的段子,但真真发生在身旁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仙凝看着师尊,道:“师尊,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姜问曦道:“去看看吧。” 苏宗主打开折扇,给众人观看,道:“诸位看看这位作的诗,可还入眼?若要入得画阵,还需有这好文采。” 刑岳道:“要背诗,刑岳便是信手拈来。若要作诗,却是不通。到时苏宗主把扇子给我拿着吧。” 苏宗主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道:“这扇子只认我一人,别人进去却不好使。” 姜若清道:“诗词歌赋我缥缈最是不怕,若论诗词谁写的最好,缥缈一门也无一人比得过我家师祖,再排下来就是小师叔。” 刑岳道:“你们山上还学这些?”.Ъimiξou 姜若清道:“青云峰之人,音律,诗画,剑法,炼丹,无一样不精通。我们嘛……”姜若清偷眼看看师尊,“诗词这些,若是想学,师尊也是不管的。” 刑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心道:“这怕不是不管,是怕露怯不敢去管吧。” 姜仙凝拿折扇给姜问曦看:“师尊,这花妖到真的是文采斐然呢。师尊可要去?” 姜问曦脸上无甚表情,也不在意,道:“凝儿若想去,便去。” 济云仙姑听说要去乱坟岗,便道:“此时,若是要报仇,吾等便去张家问罪,若是要度化女孩灵魂,还要有劳洪息大师。” 洪息大师闻言,道:“若需得老僧度化,必不推辞。” 众人稍作商量,决定入夜便奔乱坟岗。即勿需打斗,便也无需收拾什么,只默默作诗便可。 姜天云见众人被这传说中的花妖迷昏了头,道:“花妖之事也不算难解,便不处理,他也只是拦下客人作诗。但那黑雾却关系异族。此次吾等前来之目的,还是不要忘记了。” 苏宗主见姜天云如此说,便接过话来:“姜掌门休要着急,寻找黑雾之事,苏某已经交代给弟子,分散去找,找到禀报。待吾等处理过花妖之事,便可一同找寻黑雾了。那时怕是小弟子们也都回宗里。不会误了正事。” 姜天云见苏宗主如此说,也不好再做埋怨,只好道声:“这便好。”便又沉默不语。 姜掌门讲了一天故事,此时已到晚餐时间。弟子们已收拾停当,正准备去膳房领饭。苏宗主道:“此时刚好晚晚饭时间,诸位也吃些饭食,茶点,歇息片刻,待晚上再行动吧。仙师们若是辟谷,便随意在我宗中逛逛也好。只是我宗里机括甚多,但都未启动伤人阵法,诸位若要散步,不要受了惊吓便好。” 刑岳等人自寒潭出来,便只吃了那些冷烧饼。此时听到有饭吃,顿时脸堆褶皱,嘴里唾液分泌旺盛。当着兄长,刑岳不敢造次,只拿眼示意众人快走,好去吃饭。众人虽心领神会,但各家长辈均在眼前,也只能悄悄挤眼,谁都不敢动弹。 姜问曦早已瞥见姜仙凝在身后比比划划,眼睛嘴巴左右乱扭,便解围道:“刑少主,你带众小辈前去进餐吧。我等便在此饮些茶。稍后再商量谁人去访那花妖。” 刑风应声“好”,便起身唤刑川,刑岳和众小辈。众人一听召唤,立时蹦蹦跳跳,跟着刑风奔膳房去了。 出得大堂,姜若清同姜仙凝并排走着,略有醋意的道:“小师叔,师祖为何如此宠你,平日里师祖惜字如金,半日里也听不到一个字。怎得小师叔你比划几下,师祖便为你开脱。真真是比不得,比不得。我家师尊,偏偏只会拎着判辞打人。” 姜仙凝咯咯的笑着:“自是不能比。谁叫你师尊不叫寂清真人。偏是‘老古板’。” 几人嬉笑而去,只待入夜便去会一会那片花海。 苏宗主吩咐了厨房,给众人单独备饭,自是朴素但丰盛。刑风,刑川怕小辈们拘谨,便避开了。几人边吃边调笑嬉闹,吃的不亦乐乎。 不多时,几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便重回到正堂。商量夜晚去花圃之事。 苏宗主道:“此次前去,必是得要吟诗作赋的。诸位想来,谁去更加合适呢?” 刑岳道:“我们刑家,若论作诗,自是我家阿姐最好。若是此次阿姐前来,那花妖定要拜倒在阿姐裙下。” 刑川也点头称是:“那是自然。但此时没有阿姐,若是要去,你平日里不是自称风流倜傥,喜爱诗词吗?你倒是可以去,大不了被扔出来,就在路上睡一觉。” 刑岳道:“前次苏宗主去时,那花妖不是不用苏宗主作诗便可入去。此次苏宗主搬了救兵来,怎么反倒为难起来?” 苏宗主道:“前次那花妖是有事相求,便不用我作诗。只是他那花阵是有禁制的,必要作诗才可进入。前次我出来之时,那花妖便说此后不会再破坏禁制,否则会伤了修为。所以才送我一柄扇子,可以自由出入。但扇子上有节制。只我一人用得。所以诸位还是想一想,如何做些诗吧。” 刑岳道:“这样风流趣事,刑岳自然是想去瞧一瞧的,只是吟诗作对却不是刑岳擅长,若是背上一背,刑岳倒是信手拈来。” 姜若清道:“你便是背一背别人的诗词,也还可以试上一试,”边说边看看静怀诚三人,几人都似蔫黄瓜一般,“我们几个却是……” 刑岳偷眼看看姜天云,本想偷偷劝慰姜若清,说是只怪他师尊不懂诗词教不得,山上弟子才没得学,这怪不得姜若清。但见姜天云脸似乌云缠绕,目似斩骨尖刀,微微歪着头,仿佛随时便会爆发。便硬生生把些打趣的话吞了回去。只道:“无碍,随随便便做得一首打油诗想也是可以的。术业有专攻,吟诗作对这种东西,我们武学世家大抵也都不会。今日是作诗,若他日需得论道,想你便是第一个入去的。” 姜若清想刑岳只是安慰他,便低了头,不愿讲话。 姜天云忽的在旁道:“师叔,姜蓝此次便不同去,找寻黑雾姜蓝倒是更能尽些微薄之力。” 姜问曦微微点头。 苏宗主道:“姜掌门若不去,苏某也安排了客房,姜掌门尽可去歇息歇息。黑雾之事,宗中弟子早已出发,只待消息便可。” 静怀诚三人也不想去,怕作不出诗,被丢在路上丢人现眼。 济云仙姑的弟子也嘀嘀咕咕似不想去。济云仙姑便道:“你们若不想去,便不去,下去歇息便好,不必勉强。”几个弟子商量一番,绿问,蓝芷便也不去。 有人打了退堂鼓,剩下的人也都打点一番。姜问曦师徒必是要去的,刑家兄弟也是要去,济云仙姑带着青檀和橙竹,洪息大师也是必定得去。最后剩下姜若清,一直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刑岳悄悄靠了过去,道:“若清,你若不去,我便要一个人丢人了。若是那花妖不满意,我两人一起睡在路上,也不算孤单。再说,花妖必定是花妖,万一需得除妖,便是你拿手好戏了。” 姜若清道:“你玩闹惯了,也不怕被丢到路上。我一向对师弟们管教甚严,若是此次丢了人,被传出去,日后还如何教导他人。” 刑岳伸手搭在姜若清肩膀:“无碍,你师尊和师弟都不去,其他人都是兄长师尊辈的,谁去嚼舌根,只告诉姜仙凝不要笑你便好。” 姜若清道:“最不怕的便是小师叔。”说着又点一点头,“想想也是无人会去告状。只是若我被丢出花圃,你可否……可否……” 刑岳见姜若清支支吾吾,知道他怕丢人,便接话道:“可以,可以,若你被丢出来,我便自己跳出来,何况我也未必进得去,如此,便共进退吧。” 如此,姜若清便也跳脱脱的,准备奔花圃去了。 众人也无甚可探讨,清点人数便奔乱坟岗而去。苏宗主备了马匹马车,众人悠哉前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乱坟岗。 这乱坟岗真真是一片五彩缤纷,百花争妍斗艳,各个如曼妙淑女,妖娆多姿。 众人站在花圃前,若这是普通园林,便当真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绝妙场所。众人并不停留,相互点点头,便都入了花圃之中。 一入花丛,便顿感阴气团团袭来,天空顿时朦胧起来,本是皓月当空,星光万里。此时月光却好似蒙着一层纱衣,柔柔软软,旖旎倾泻。 姜仙凝站在花圃中,看众人均是模模糊糊,如此朦胧之感,到也觉得柔和美丽。此时虽不辨方向,但也无人着急,此阵并非杀戮阵法,只是一片迷障。便胡乱走走,待得花妖发现,就作诗便好。 姜仙凝正胡乱走着,只听空中一个软糯却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何人入我百花园?” 苏宗主道:“紫藤公子,苏某请了仙山,人界的仙师,长老,来为你主持公道。可否放我们入去?” 紫藤公子轻轻“哦”了一声,道:“如此,便有劳苏宗主了。但即便是仙师入我阵中,也需得守我规矩。每个人都要作首诗,若说得过去,便都进来,若是匹夫无能之辈,便是仙师也休得污染我这百花净土的高雅之地。若仙师能入得花障,为紫藤做主,使霁芳姑娘伸冤得血,紫藤定奉上精丹,以报仙师之恩。” 姜若清道:“你这花障,于我师祖而言,翻手便破得。你那妖丹,虽是千年精丹,但如今已被阴气侵蚀,于我等而言也只是斩杀和度化。你就不要故弄玄虚,快快出来相见,若真有冤屈,众人替你出头。总比这人人作诗,耽误时间,要来得好。” 紫藤公子道:“我这花障若要撤下,必会反噬于我。若仙师偏要硬闯,紫藤也必不会任人欺辱,便是我一人一妖,再被斩一次,又能如何?” 济云仙姑道:“紫藤公子,这位小仙只是急性子而已。今日我等即来到此地,便是想要帮你,即是不能撤下花障,我等便做一做诗也无妨,只怕到时露怯,贻笑大方。” 紫藤公子听济云仙姑说众人愿意作诗,顿时高兴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道:“那就以‘花’为令吧,诗中有花即可,其他不限,也不必非得做得一首,只说两句也尚可。” 姜仙凝听不明白,看见刑岳在身后,便转头问刑岳:“什么是以‘花’为令?” 刑岳道:“姜仙凝,你不是你仙山上最会作诗的小辈?怎得连行令都不懂?” 姜仙凝道:“我山上作诗,只是随性而发。很是随意,几言几言,韵头韵脚,也都没这些规矩,做出来,可抒发情怀即可。” 刑岳道:“如此说,这不是和人间打油诗一样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押韵。”边说边碰碰身边姜若清,“若清,如此看来,也未必就是我两人被扔出去。你小师叔也有些危险呢。” 姜若清道:“不然,是你不知。” 姜仙凝道:“若是只道便快说,讲这许多废话,当心诗还没做,便被扔出去。” 刑岳笑笑,道:“这道不怕,你也未必进得去,大家一起出去,不亦乐乎。”说完又笑了两声,便解释道:“这令就是题目,就是以花为题作诗,诗中也要带花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七十九章 姜仙凝听不明白,看见刑岳在身后,便转头问刑岳:“什么是以‘花’为令?” 刑岳道:“姜仙凝,你不是你仙山上最会作诗的小辈?怎得连行令都不懂?” 姜仙凝道:“我山上作诗,只是随性而发。很是随意,几言几言,韵头韵脚,也都没这些规矩,做出来,可抒发情怀即可。” 刑岳道:“如此说,这不是和人间打油诗一样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押韵。”边说边碰碰身边姜若清,“若清,如此看来,也未必就是我两人被扔出去。你小师叔也有些危险呢。” 姜若清道:“不然,是你不知。” 姜仙凝道:“若是只道便快说,讲这许多废话,当心诗还没做,便被扔出去。” 刑岳笑笑,道:“这道不怕,你也未必进得去,大家一起出去,不亦乐乎。”说完又笑了两声,便解释道:“这令就是题目,就是以花为题作诗,诗中也要带花字。” 姜仙凝点点头,瞥一眼刑岳,高声道:“缥缈姜仙凝先作一首。” 紫藤公子道声‘请’。 便听姜仙凝朗声道:“ 清浅觉花意 深啜梦难寻 知交两相伴 濯濯一浮生” 语必,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好一个‘知交两相伴,濯濯一浮生’。仙师请进。”语必一条微微发光的小路出现在姜仙凝脚下。 姜仙凝回头,对刑岳笑笑,道:“刑三公子,多保重。仙凝就不久陪了。” 刑岳此时还沉浸在姜仙凝的诗中,下巴松弛,还没恢复。见姜仙凝揶揄他几句,便踏着金光小路走了。瞪着眼睛,用手托上下颌,满脸惊讶,转头看姜若清。 姜若清见刑岳这副模样,看着他,便自胸腔中哼笑了几声,耸耸肩。刑岳了然的点点头,又转回去。心中隐隐有些跳动,‘这起点似乎有点高。’ 正想着,只听济云仙姑道:“小仙也就作一首吧。 朝披一朵红裳霓, 娇若翩姗泪点滴 暗洒香沁鼻尖跳 饶是芬芳花自泥” 紫藤公子又道好诗,也请济云仙姑进去了。 刑岳更加冒汗,频频看姜若清。姜若清此时倒也镇定,回望刑岳一眼,道:“若清先说,若是不好,也省的在此受罪。” 刑岳觉得姜仙凝和济云仙姑的诗都是佳作,此时跟在她俩后面,简直自寻死路,伸手拉拉姜若清,叫他不要冲动。怎知姜若清却自顾自作起诗来。 “美目俏兮颜如花……颜如花……,这……颜如花……”姜若清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想到一句,却如何也想不出下面要接些什么。越是着急,越想不出,只是脸上发烧,手心流汗。 刑岳本听着前一句还说得过去,以为姜若清也如姜仙凝一般,是深藏不露,谁知只说了一句,便卡住了。眼见姜若清过不得关,刑岳一着急,随便接了一句,“只是君子不爱她。” 说完,自顾自歪着头,不看姜若清,到是刚好看到前面长辈,似是俱都微微摇头。 只听紫藤公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也算诗?” 刑岳心中暗叫不好,姜若清定要怨恨自己了。 紫藤公子却继续道:“你来作,若做的好,便都进来,做不好两人一起丢出去。” 刑岳想想,如此也好,本来就是要同进退,如今随便凑一首,应付一下,过便过了,不过也算有得交代,想到此,便道:“且饮花间一壶酒,偷得浮生半日闲!”语必,便闭上眼,任人鱼肉。 稍稍静默了一瞬,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真是好诗,真是一派惬意之态。好诗,好诗。你二人都进来吧。” 刑岳正要上前,只听姜若清在身后道:“你竟也做得好诗。还说不懂。” 刑岳尴尬的笑笑,满脸自嘲,道:“呵呵,是呀,好诗,好诗,能不好嘛。怎得你没听过?你没听过也就罢了,那花妖还说爱诗,竟然也没听过这两句。” 姜若清道:“如何说?” 刑岳凑过来,悄悄道:“这诗都是前朝诗人作的,自是好诗,我拼了一拼而已,谁知这花妖竟没听过。蒙混过关,勿要张扬。” 姜若清顿时收声,两人皆不言语,走上金光小道入花圃里去了。 青檀见师尊已入花圃,便急急道:“我和师妹作吧。我先来‘花间微酌醉意浅,不若清风共与眠’。” 接着橙竹也道:“世人只道鲜花美,谁怜花谢与花飞。” 紫藤公子也道声‘好’,放两人入去了。 刑风看看刑川,转身对姜问曦行了个礼道:“姜真人,刑风便先献丑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 只听刑风道:“美艳孤芳清远,月下花影娇憨。” 刑川看看兄长,若有所思,轻叹一声,也道:“花自美艳枝头,禅心一瓣馨香。” 二人也都入去。 此时只剩姜问曦和洪息大师二人。 洪息大师道:“姜真人先请。” 姜问曦也不推辞,略一沉吟,道:“ 晓月踏清风, 百年寂孤行 孤峰花渐远, 何人惹尘埃” 紫藤公子依然道声好诗,放姜问曦进去。姜问曦正要迈步。却听身后洪息大师道了声法号:“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姜问曦闻听此言,顿了顿身形,便迈步入花圃中去了。 洪息大师道:“老僧便说两句:花间自芬芳,心中一菩提” 紫藤公子一样称赞了,放洪息大师入去。 众人此时都入得花圃之中,万花丛中一片细小碎花铺就的空地。紫藤公子一袭白衫松散挂在身上,也未系腰带,头簪红花,斜斜靠在一展小案之后,天然一副媚态,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 紫藤公子两旁摆着两排小案,小案上均摆着酒壶酒杯。紫藤公子欠欠身道:“诸位仙师请入座吧。紫藤备了上好的花酿,已恭候多时了。” 众人并不推辞,俱都落座。 紫藤公子又道:“大师想是不能饮酒,紫藤不知,马上便换掉。”语必打个呼哨,便有几朵小花顶着一盏甘露,换掉了酒水。 紫藤公子见众人均已落座,便起身拿起酒杯,恭恭敬敬一揖到地,道:“各位仙师能够前来,为霁芳伸冤。紫藤不胜感激。若能报得此仇,紫藤虽死无憾。紫藤此盏,为答谢仙师,紫藤先干为敬。”一抬头,便饮了杯中之酒。 姜仙凝也拿起酒杯,杯中琼酿流光溢彩,微微透着粉色,举杯闻之,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到是比她在山上配的花茶更好闻一些。姜仙凝觉得好奇,如此好看又好闻的酒是何种味道。偷眼看看师尊,谁知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一仰头,一杯佳酿入得口中。此酒带着丝丝甜香,入得喉咙微微发热,再回味,只觉口中阵阵花香弥漫。 姜仙凝心想:“此酒真真是好喝,若此事了结,不要别的,一定问这花妖要了酿酒的方子,回到山上也酿些如此甘甜的美酒,闲时偷喝一杯,比起月花湖的青鲤凝液倒是更胜一筹。”想着,也不管师尊看不看她,只管喝个痛快。 紫藤公子敬了众人,便对身后道:“霁芳,你也不必躲藏,还是要亲自对仙长们讲一讲。”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小女孩的鬼魂,从花朵后慢慢飘出,飘上前来,施礼道:“霁芳见过各位仙长。”小女孩生的楚楚可怜,低着头并不敢看众人。 济云仙姑道:“霁芳姑娘不必拘谨。我等此次前来,便是要了却你的心愿。你想要如何,但说无妨。” 霁芳抬起头,对济云仙姑又欠了欠身,道:“霁芳并不想报仇,也不想众位仙师,为霁芳而开杀戒。母亲在时,教导霁芳,‘众人行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必有前因。今日种因,他日得果’。霁芳时时记得。” 洪息大师闻言频频点头,想这小姑娘到是有些慧根,能参透禅机。 紫藤公子听霁芳如此说,在旁叫了一声:“霁芳,此时若不报仇,他日便没机会了。” 霁芳转头,对紫藤公子笑笑,继续道:“各位仙师,霁芳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希望爹爹能看清大娘真面目,不要为其所害。一个是希望仙长能助紫藤公子除掉阴气,恢复仙体。若得此愿,霁芳便无憾了。” 刑风道:“霁芳姑娘两个愿望竟无一个提到自己。” 霁芳道:“霁芳已是个鬼魂,出不得这片乱坟岗。久了也就跟家一样。若仙师能找到霁芳尸骨,掩埋于此,霁芳也可有个去处,便也就无所牵挂了。” 此话说的众人心酸。 刑岳道:“你只是担心你父亲不被那妒妇所害,假若你父亲早知此事,只是权衡利弊,不愿揭穿。任由她作恶呢?” 霁芳沉默许久,轻声道:“若如此,那便由他吧。” 姜仙凝喝了几杯花酿,小脸红扑扑的。见霁芳无怨无恨,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却还担心他人。摇了摇头道:“霁芳姑娘,你岁数不大,便连遭厄运,你就不恨吗?”ъimiioμ 霁芳道:“恨又如何?那满园因我惨遭毒手的花草,是否也该恨我?” 姜仙凝道:“这怎么相提并论,那些是花草,你是活生生的人。拔一棵花草和杀一个人,怎能相提并论?” 霁芳道:“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于你亲人来讲,你是至宝,你怎知那些花草于它身边之花草就不是至宝呢?你采一花,又怎知与它并蒂莲根的花朵就不悲痛欲绝呢?” 姜仙凝觉得霁芳愚的很,竟拿自己性命与花草比,摇摇头道:“不对,草木并无父母兄弟,也无七情六欲,如何会悲痛欲绝。只是你替他悲痛欲绝而已。爱恨本就该分明。如今,你只因怜惜花草,便不珍惜自己性命,还替恶人开脱。便是仙人也要惩恶扬善,如此善不善,恶不恶,并非良善,而是迂腐。看似参透禅机,实则软弱,纵容罪恶而已。”姜仙凝一向善恶分明,实是瞧不得这磨磨唧唧,混淆爱恨之人。 霁芳听姜仙凝教训她,却无言反驳,竟期期艾艾哭了起来。 紫藤公子见霁芳被姜仙凝骂哭了,立时站起身,对姜仙凝道:“仙师,你这是何意?” 姜仙凝见紫藤公子质问她,便有些恼,也站起身,道:“如何?我说的不对吗?紫藤公子此时起身,是要动手,还是要教训我?” 一时气氛竟剑拔弩张。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跳了起来,立刻也要起身。却被刑岳一把拉住,只听刑岳在旁道:“两位且勿动手,刑岳有话说!” 姜仙凝转头瞪着刑岳道:“刑岑凌,你是要替谁说话?” 刑岳知姜仙凝脾气,除了她师尊,任何人凶他都要翻脸,便柔声劝道:“姜仙凝,你先坐下,若是要打杀,今夜我等为何还在外面站着作诗。杀将进来便好。怕是寂清真人一拂尘,这一人一鬼便化为乌有了。”刑岳悄悄朝姜问曦方向努努嘴,继续道,“你师尊可是还好好的坐着,你怎就怒了。快坐下,先听她说。”说着便拉姜仙凝坐下。 姜仙凝有些生气,气霁芳的软弱,也气刑岳替霁芳说话。便气鼓鼓的坐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花酿。 紫藤公子见姜仙凝坐下喝酒,便也坐下饮了一杯。对众人道:“各位仙师,霁芳自小爱花如命。便是路边小花被人踢倒,霁芳也会挖出小花移种到安全之处。当年霁芳初遇紫藤之时,紫藤也是即将枯死的一株野花。霁芳拖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身体,爬上悬崖,一点点把紫藤自枯树上分离。彼时下着雨,稍不留神便会自崖边滑落。霁芳那样小,那样柔弱,却一步未曾退缩。直到把我平安从枯枝上解下,她才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们一人一花无处可去,便回了张家,霁芳把我绕在院里最好的杉树上,三天我便能化形。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我可以三天化形,是因为之前院中奇花万朵,遗留千万灵气,如今尽被我一人所用。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章 姜仙凝觉得霁芳恩怨不分,便少了几分同情。只自顾自喝那花酿,想想此次前来除妖,唯一值得的,便是这花酿,甚是好喝。姜仙凝懒怠再管,只待众人做个决定,跟着便好。 刑岳道:“既然霁芳不恨他父亲,此时我们还要做甚?此次前来只是听个故事吗?还是要帮她了了心愿?只是却如何让他父亲知晓正妻是个手上沾着人命的毒妇呢?”刑岳边说,便看看众人,似是提问,“此前霁芳已然说过,自己是为张夫人所害,只是张大户并未有任何动作,不知他对此事是不信呢还是不愿信。如今我们旁人去说些是非,怕是更加无人信。”m.Ъimilou 姜仙凝端着酒盏,摆弄杯中的琼酿,微微‘哼’了一声。 刑岳在旁边悄声道:“姜仙凝,你怎得还在生气?即是来帮她的,怎跟她闹起气来?” 姜仙凝微微提一提嘴角,自鼻中轻轻哼了一下,道:“若有天,有人害了我或若清,你可会为我报仇?还是放他生路,任他逍遥?” 刑岳自是不敢怠慢,道:“当然是为你报仇,你和若清已为我知己,若害我知己便若断我手臂,怎能令其逍遥九天?”刑岳说完有些讨好的笑笑,“还以为你在气什么,竟是怕我不为你寻仇吗?这你自当放心,我刑岳何其人也,怎能容得他人伤我知己。你尽管放心,刑岳自会护你周全,只有你帮我寻仇,不会我帮你追凶。” 姜仙凝听他说的偏了,轻声喝道:“闭嘴,只问你会不会放过凶手,谁要你表忠心,说些浑话,无人要你用性命护得周全,你若为我而死,我便若这霁芳一般,祝那凶手和合美满,一世安康。”说完更是觉得心中郁闷,胸中一团闷火无处可发。 姜仙凝自顾自撅着嘴生闷气,却不清楚这无名火到底起自何处,若只是因为霁芳的软弱,却为何又牵连了刑岳?只怕是喝了这紫藤公子的花酿,变得如同紫藤公子一般多愁善感,竟也自怨自艾起来。想到此,更又跟自己生起气来。 姜仙凝似是喝的有一点多,身边人谈些闲话,探讨如何了了霁芳心愿。于姜仙凝听来,只似蚊虫嘤嘤之声,不胜其烦。 姜仙凝抬头,见师尊坐在对面,正在看她,只是面庞飘飘忽忽,不甚清晰。姜仙凝心想,难道是这花障又起?或是一切都是骗局,此时只为引我等入瓮?或是这花酿里有甚毒物?为何自己大意了?姜仙凝站起身,走向师尊。若此事是个骗局,定要先告知师尊,不能喝这花酿,勿要为人所害。 姜仙凝脚下如同踩着云朵,似被姜问曦抱着驾云的感觉。飘忽的行至师尊小案边,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师尊,姜问曦也微微侧偏着头,抬眼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道一声:“师尊,这酒……”便一头倒了下去。 刺目,嘈杂……仿若太阳直接刺入眼中…… 姜仙凝忽的坐起身,顿时与一人以头碰头,撞了个实在。姜仙凝扶住额头,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正要骂人,只听对面一人却先叫了起来。 “哎呦,姜仙凝!我好心来看你,你怎能暗箭伤人。”边喊边嘶嘶的吸着气。 姜仙凝稳稳心神,本来还有些头晕,这一撞到是分外清明起来。睁开眼看到对面大喊大叫的竟是刑岳。 姜仙凝一脸嫌弃的叹口气,道:“刑岑凌,你为何在我房里?” 刑岳道:“你可知你前天喝醉了?是被你师尊一直抱着回四象宗的。” 姜仙凝有些脸红,道:“最多是抱上马车,哪里就用得着抱回四象宗?一路上要几个时辰,被你一说也太夸张了些。” 刑岳满脸惊讶的看着姜仙凝,嘴巴微微张着:“你竟全然不记得?不是你在紫藤公子的花圃里,突然就站起来,走到你师尊面前,一头就扑了过去……” 姜仙凝也张了张嘴巴:“扑过去?” 刑岳瞪着眼点点头:“不但扑过去,还挂在你师尊身上,说什么都不下来。最后姜真人无奈,只好抱着你先走了。” 姜仙凝心中突然有一股热气涌了一涌:“就……那么多人……就……” 刑岳用眼角瞥着姜仙凝:“如今知道羞了,休要学若清讲话。不就是想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扑了吗’,对不对?不仅仅是扑了,而且还一直不放手。直从乱坟岗抱到四象宗依然不肯放手。此次不光你丢人,怕是寂清真人的脸面也全然没有了。” 姜仙凝坐在床上,悄悄用一用力,拉拉被角挡住半张脸,嘀咕道:“然后呢?” 刑岳道:“然后?然后寂清真人把你放在床上,可你到好,抱着真人一只胳膊,死都不放手。就那样半挂着。若要你躺在床上,真人就得半弯着腰身。”刑岳上下打量了打量姜仙凝,继续道,“也就是寂清真人百年来性子磨炼的分外沉静。就任你抱着胳膊,半弯着腰,直从夜半抱到第二日夜半。若是换做别人,便是我家长兄那样脾气好的,怕是也要一掌打晕你,让你放肆!” 姜仙凝脸上火辣辣,实是无地自容,如若面前有个地缝,也便拼了命挤进去。姜仙凝一拉被子,又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闷闷的说:“就一直抱了一天,没做其他吧?” 只听刑岳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没,做,其,他,吧?你师尊没走多久,你就跳到外面院子里,说你得了神功秘法,在院子里飞来跳去练神功,后来竟飞上房顶,要吸月光阴气练神功。众人怕是都以为你被魔族附体了,口中胡言乱语,你喝多了练得那摇摆功法还当真是没人见过。结果害的你师尊又上去捉你。” “捉到了?”姜仙凝盼着刑岳赶紧讲完,以免一桩后面又有新一桩。 “捉到了?”刑岳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扯姜仙凝的被子,“你躲着也无用,反正整个四象宗都知晓了。你师尊去捉你,你竟跟你师尊打了起来。许是喝多了,用的招式甚是诡异,姜真人定是怕伤到你,一时竟拿不下你。打了半夜还是你自己醉倒了,才被拖回屋。” “还有吗?”姜仙凝扯住被子,死活不露头。 “还有就是我来看你,被你用暗器伤了。” 姜仙凝忽的掀开被子:“谁的是暗器,我的头也疼的紧。此时,其他人都干什么呢?” 刑岳定定的看着姜仙凝,眼里有些异样:“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难以启齿吗?” 刑岳哼唧了几声,嘟哝道:“你似是一直嘟囔要跟姜真人做道侣。” 姜仙凝突然自床上跳起来,头撞上床眉,又跌到床上:“我当真说了?我师尊如何?” 刑岳依然低声道:“我听的也不甚真切,姜真人倒也没什么不同,终归就是那样表情。” 姜仙凝摸了摸碰了又碰的头,自言自语的道:“许是我也没说什么。若我那般模样,师尊怕是也会一掌拍晕我吧。”说完讨好的笑着,对刑岳道:“刑岑凌,我和若清,也算的你的知己了吧?” 刑岳道:“自是。” 姜仙凝推了推笑容,继续道:“你……去外面看看,众人都在哪里。” “你要如何?给众人赔礼吗?” “你去看看人都在哪,然后帮我找找四象宗后门在哪,不如我就御剑飞回云隐算了。昨日如此丢脸,如何见众人?” 刑岳满脸幸灾乐祸:“此时你到知道丢人,却为何在那花圃里喝那样多酒?别人都在议事,你却喝花酒?” 姜仙凝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也没喝过酒嘛,怎知就能醉了。而且那霁芳真心气人,不值得同情。你们想想如何救她便好,我不喜她,自然也想不出。只好喝点花酿打发时间。怎知就会喝多。不过,最后是如何?要怎样救她?” 刑岳笑笑道:“江湖儿女,谁没醉过,毋庸挂怀。你且歇息歇息,傍晚启程,带上霁芳去张宅。此次不用憋屈,倒要好好闹上一闹。” 姜仙凝道:“如何闹?那霁芳不是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你还要替她强出头吗?” “此次去张宅,只有你,我和若清三人,霁芳虽是不忍责怪,我们又不会要他们性命,但也不能让他好过。尤其那个毒妇,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日后怕是还要害人。” 姜仙凝道:“为何只有我三人?” 说到此,刑岳一脸傲娇:“当然是我主动请缨。本来要完成霁芳心愿,去警告他爹,也就只是一件小事。不用长辈们劳师动众。刑岳便主动请缨,带着霁芳去与那毒妇对质,便不怕他爹不信。” 姜仙凝不以为然:“小孩子把戏。” “你不要瞧不上这法子,我这是有筹谋的。你想,我们带着霁芳去跟那毒妇对质,若霁芳现身,定是要吓她个半死,倒时我们再添些油加些醋,就算吓不死她也得病个十天半月。况且长辈们都不去,倒时怎样还不是任由我俩为所欲为,总之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继续害人。只是若清也非吵着要去,他去了,便有些束手束脚。罚的轻了便不作为,罚的重了会说胡闹。这个度数却是不好拿捏。” 姜仙凝道:“听你如此说,倒是甚好。有我在,若清师侄不足惧。他只怕我。”姜仙凝又看看窗外,“此时怕也只是辰时吧?我再睡上一睡,出发时你再来唤我。此时却是头疼的紧。” 刑岳又笑笑道:“如此,你便睡,只是不要因为怕羞连饭都不吃。” 姜仙凝瞪刑岳一眼:“你若再要多嘴,便打得你满地找牙!” 刑岳乐呵呵的走了,姜仙凝依旧躺下,拉起被子蒙在头上。黑暗中,昨日种种似是有些许片段,闪入脑中。 姜仙凝细细回想,昨日却是好似练过神功,那神功…… 姜仙凝翻身起床,在枕头下面摸索,果真,一个卷轴落入手中。 昨日师尊走后,姜仙凝似睡非睡躺在床上,忽然一只飞镖戳破窗纸倏忽飞入,咚的一声戳在桌上。标头上挑着一根系带,系带下方挂着一张卷轴,姜仙凝摇摇晃晃的拔下飞镖,只见卷轴上封着禁制。上书:非我族类不得善观,以血为令有来无回。 姜仙凝拿着卷轴不知所以,晕乎乎的头脑本就木然,要细细看字,更加是眼都晕了起来。只看见‘以血为令’几个字在眼前跳来跳去。姜仙凝越想看看仔细,却越是眼前模糊。正跟自己角力之时,忽听得窗口处有人轻笑。 姜仙凝抬头,竟是魑离坐在窗上,月光倾洒,魑离优雅的剪影挂坐在窗框。宛若一副绝美画作。 姜仙凝见是魑离,便招招手道:“魑离,你来得刚好。你看这是何物?以血什么?” 魑离并未起身,依旧坐在窗框上,道:“坐在这里我也看得见,那不是写的‘这本秘功要以血开启’嘛。” 姜仙凝道:“这是秘攻?为何会有一本秘功?” 魑离道:“人不大,问题到不少。自古盖世英雄都是偷练了秘功,才得以成为旷世高人的。如今有本秘功在你面前,你却问这问那,何必想那么多,为难自己,打开便学就好。” 姜仙凝头脑更晕,魑离的声音充满蛊惑。姜仙凝举起卷轴,放在眼前盯了一会,道:“我师尊可准了?我偷练他族之功,若是师尊知晓必定责怪。要是把我赶下山,那不是得不偿失。” 魑离忽然飞身而起,翩然落在姜仙凝面前,用两个手指捏起姜仙凝下巴,眼神幽深,定定盯着姜仙凝。此时的魑离竟然收了笑脸,朱唇轻启,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蛊惑:“你看清了,‘非我族类不可善观’,你若能开启便未曾逾矩,你若逾矩便身死当场。你可敢开?” 姜仙凝定定听着魑离的话,似是真的收了蛊惑,点点头道:“也对,若是能练,便是同类,便也练得是同族之功。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一章 姜仙凝想到此,便不太清明,彼时为何就会听了魑离蛊惑,去解那邪功封印。此时细细想来,可吸月华练功,定是阴功。如今已入得体内,这便如何是好。真真是得来容易抛却难。若是被师尊看破,偷练邪功,定会被赶下云隐,偌到那时却如何是好?筆蒾樓 姜仙凝心里暗骂魑离,但细想想,却也不确定魑离来过。便又暗暗骂自己。怎么就在那样时候就能喝醉? 姜仙凝越想越头疼欲裂,索性不再去想。把卷轴丢进乾坤袖,姜仙凝重又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头。反正练也练了,就破罐子破摔,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好了。姜仙凝上下摸摸,提一提气,当真也没什么不同。 大抵就是如此,想那么多也无用,想来师尊当时没有一掌打晕凝儿,便是心中还有凝儿。许是也没看出什么。晚上还要去张宅。倒是该好好想想,如何吓那张夫人。 姜仙凝左想右想,便又沉沉睡去。 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刑岳在门外砰砰拍门,才渐渐转醒。 只听刑岳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姜仙凝,快起身,要叫上霁芳去张宅了。快些起身。是不是还在醉着?你若再不开门,姜真人就要来了。你若是怕挨骂,就快些起身,我们快些走。” 刑岳喊得大声,怕是前院也都听见了,姜仙凝顾不得整理衣冠,便拉开屋门,喊道:“刑岳,你给我闭嘴。你再叫,我师尊便真来了。” 刑岳却依然一脸无所谓的笑:“快些收拾一下,去接霁芳。今日,便要过过瘾,定要那毒妇跪地求饶。” 姜仙凝笑着瞥一眼刑岳,道:“好像是你去报仇一样。到时你想要玩的过瘾,怕是霁芳又要拦你。外面等着,不许乱叫。” 姜仙凝收拾停当,画了些锁魂符,便同清岳二人一同去乱葬岗接了霁芳奔张宅而去了。 再去乱坟岗,姜仙凝用锁魂符藏了霁芳魂魄。三人准备御剑去张宅。再见姜若清姜仙凝本是有些不好意思,怕姜若清笑她,但看姜若清并无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你带刑岑凌御剑吧。可带的动?” 姜若清有些嫌弃的看看刑岳:“带是带的动,只是他一口一个断袖,我若带上他,怕是他又有话说。” 姜仙凝道:“你不带他,难道我要带他吗?” 刑岳借势插进话来:“姜仙凝带吧,如此最好。”说着便去拉姜仙凝的手。 姜若清愣了一瞬,一把抓住刑岳的手腕:“你岂敢……”说了一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道,“我带你便是。” 三人御剑而行,不消半个时辰已到张府大门前。 姜若清要上前叫门,被姜仙凝叫住道:“先别进去,想好了要如何吗?” 刑岳向姜仙凝袖子努努嘴,示意霁芳还在她袖子里。姜仙凝道:“无碍,此时我已封了她五感六识,听不到,随意讲吧。” 刑岳道:“昨日我筹谋了一下,那毒妇倒是容易对付,只放出霁芳魂魄怕是她便会吓个半死,到时我们再做些障眼法,弄得吓人些,定叫她屁滚尿流。只是那张大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只是让她父女相见,道个别,便有些便宜他了。还是得让他的嘴脸曝一曝光。” 姜仙凝道:“霁芳不是害怕她父亲受蒙骗,心疼的很。又能曝光些什么?” 刑岳幽幽的道:“有时,不去怨一个人,是想给自己留一些希冀,反正也是道听途说,不如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若是当面看到那人嘴脸时,想来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姜仙凝道:“如此,便与霁芳此事有何异?” 刑岳道:“不然,张大户是权衡利弊,只为自身利益选择信与不信,而霁芳也许是怕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吧。” 姜仙凝道:“若如此,那等下我便开了霁芳五感六识,我们如今穿着四象门客卿的衣服,就装作四象门来人,便把张夫人和霁芳的事都如实讲来便可。看那张大户作何抉择。” 刑岳点点头,便上前拍门。 姜若清在旁道:“此次除妖甚是麻烦,这一妖已一鬼要么除掉要么渡入轮回即可,怎得如此麻烦,还要替她了却心愿,我缥缈何时成了跑腿的?” 刑岳转头道:“在人间的鬼,多半是些夙愿未了,不能投胎的,也有些是枉死之鬼,想投胎却投不成的。若能了却她心愿,不用打斗,也方便许多。” 刑岳转身拍门,侧门里出来一个小厮,问道:“何人叫门?” 刑岳道:“四象门此前受张夫人所托除鬼,特来回复。” 小厮道:“道长请稍后片刻,小的进去禀报。” 此时,姜仙凝已经解了霁芳五感六识。因着符在姜仙凝身上,便也能感觉到霁芳微微波动的情绪。 不一会,小厮又打开了偏门,对三人道:“三位道长请,老爷正在大堂恭候。” 三人跟着小厮进入张宅,张宅不愧是家财万贯,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照壁上雕梁画栋,御赐的金漆‘福’字分外显眼。 刑岳边走边问小厮:“这位小哥,张宅如此大户人家为何大门紧闭?” 小厮道:“道长有所不知,张家走丢了一位小姐,老爷心情不好也就懒怠待客。便关着门在家休养。” 刑岳又道:“那你家老爷还真是疼爱这位小姐呀,这位小姐如何就走丢了呢?” 小厮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才道:“道长,这话小的告诉你,你可休要传与外人。” 刑岳点点头道:“自当。” 小厮用手拢着嘴巴,对三人道:“这小姐原也没什么尊贵,是老爷外面养的女人生的,后来母亲死了,才带回张宅。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也还挺疼爱的,给小姐院子里种了无数名花。听说这位小姐爱花如命。谁知偏偏这些花移种过来全都死了。小姐就因此得了失心疯,跑到外面去了。不过……”小厮更神秘的道,“我们下人都在传,是大夫人赶走了小姐。” 眼见到了正堂,小厮便闭了嘴。引三人到门口,便走开了。 张大户见三人自堂外进来,便起身相迎,道:“三位道长可是受我夫人所托除鬼?敢问除的是什么鬼?” 刑岳道:“如今看来,是心中之鬼。” 张大户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 刑岳道:“张老爷家中,最近可是丢了什么物件?” 张大户微微一怔,道:“物件倒是没有丢,丢的是老夫的小女儿。” 刑岳继续道:“张夫人,请我们除的,正是张老爷的小女儿,霁芳。” 张大户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长不是除鬼的吗?为何要除我小女儿?竟然还是夫人委托?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刑岳笑笑,道:“本来张夫人是不知晓所要除的是张家小姐,只是我们去过之后才知晓。更是得知了一个秘密。” 张大户道:“是何秘密?” “张家小姐,死因的秘密。” 张大户表情有些暗淡:“死因?霁芳已经死了吗?霁芳死因有何秘密?” 刑岳道:“霁芳姑娘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枉死,如今不能投胎,害死她的人,就是张老爷你家大夫人!而且——是被她活活捂死的。”说着刑岳拿出一块方巾,你可叫大夫人认一认,这是何物? 张大户木然的接过手帕,对旁边递水的小俾道:“让他们把大夫人叫来。” 小俾领命前去,不一会只见一个妇人便自后庭走了进来。虽是穿的端庄华贵,但眼中透着狠戾。 张大户把手帕丢给张夫人,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张夫人拿起帕子,看了一会,道:“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帕子。”说完丢在桌上。 刑岳道:“张夫人,你当真不认识这帕子?再仔细看看,这不是普通的帕子,这是霁芳姑娘托我们转交给夫人你的。” 张夫人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惊叫道:“什么?你胡说,她能有什么东西给我。作为道长,你们不要在这胡言乱语的吓人。” 刑岳道:“张夫人作何惊慌?小姐不过是出走而已,托我们带个帕子,也许是回心转意想回家了。” 张夫人怒道:“胡说,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张大户听的一愣,对张夫人道:“你是如何知道霁芳已经死了?还说的如此笃定,难道真是你杀了霁芳?到底是为何?” 张夫人见自己说走了嘴,便也无心再装,道:“为何?我本是府台家千金,容你娶了五房小妾,也算十分大度了。但你竟然还在外面养野女人,养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野孩子也带回家中,当做掌上明珠一般。我呸,她配得上小姐这个词吗?就算进了张府也还是个下贱坯子,看见她我就能想到她娘那个贱女人是如何勾引你。一脸柔弱,满腹委屈。难道是我欠了她吗?说她两句,她便大喊大叫,还动手打我。我不过捂住嘴要她闭嘴而已,怎知她就死了。如今还要来作弄玄虚。真真是个贱人。” 张大户一听此言,也是愤怒不已:“平日里你一派端庄,不负张家主母之名。怎得背地里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此事不能作罢,女儿无论是谁生的,也是我至亲骨肉。此事必当追查到底。” 张夫人哈哈笑了起来:“追查?不用追查,就是我捂死的,扔在乱坟岗了。怎得?张二,你是要报官抓我吗?” 张大户道:“就报官又如何?此事定不能就如此了结。” 张夫人停下笑,有些轻蔑的看着几人:“不如此,你便当真去报官,闹得大了,是要我家父亲出面,还是要你家兄长出头呢?谁会为一个野种做主?只怕如此丢人颜面之事,你家兄长还要多谢我斩草除根,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张大户闻听张夫人所言,果真平静下来。 张夫人继续说道:“我若是坐了牢,我父亲必不会善罢甘休,彼时两家若是反目……张家的生意,怕是……” 张大户更加安静起来,大气也不出一声。 张夫人又道:“老爷与我这许多年夫妻,这个家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没为老爷生个一儿半女,但妾室们各个都是生儿子,也算不负张家。如今老爷要为一个野种,还是个赔钱的女儿,就跟糟糠之妻反目吗?老爷想想,霁芳没来之前,家中本是一团和气。如今只当她回去了。难不成为了一个没了的人,乱了家中和气吗?得不偿失啊,老爷。” 张夫人如此心肠歹毒却能稳坐家中主母之位,必是有些手段,如今句句话说进张大户心坎里。张大户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长长叹一口气,道:“唉!各位道长,此来辛苦了。老夫家中之事,老夫日后自行处理吧。拙荆所托之事,便就此了结吧,若是需得银两,老夫这就使人去取。” 姜仙凝一看,张大户果真是自私至极,便道:“今日之事,若是要我几人守口如瓶,也需得千两白银。只是霁芳小姐的尸骨还扔在乱坟岗,张老爷不去处理一下吗?” 张大户已恢复了常态,一脸油滑,对三人微微施个礼道:“就有劳三位道长处理一下吧。白银千两明日老夫便派人送到宗里。”转身对张夫人使个眼色。 张夫人竟也不再闹气,进后屋拿了几贯钱回来。 张大户把几贯铜钱奉上,道:“几位道长一路辛苦,这几贯钱便当做途中车马钱吧。” 三人并未接钱,刑岳看了看张家二人,道:“张老爷不必拘礼,我等此次前来只为了霁芳姑娘心愿,此愿并非几贯钱可以了却。” 张大户眼中有些闪躲,偷偷瞥一瞥张夫人道:“是何心愿?” 姜仙凝觉得袖中霁芳的魂魄似是有些伤心,在微微颤抖着。便自袖中拿出锁魂符,念个口诀一甩,霁芳的魂魄便立与堂中,姜仙凝道:“就让霁芳姑娘自己看着办吧。” 霁芳的魂魄站在堂中掩面而涕,张夫人一见,顿时惊得跌在地上,口中叫道:“你,你,你是怎么来的?你是来找我寻仇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二章 众人皆与黑衣人打斗,姜仙凝也拎着凝仙,与一个黑衣人缠斗。打了几十个回合,仍旧平手,谁也伤不到谁,偶尔拍上一两掌,却也用不上力。打着打着,姜仙凝有些头晕,今日晨起,本就有些晕头转向,此时提着真气,来回打斗,更是晕晕乎乎,不知身处何处。又打过几十回合,姜仙凝稍不留神,对面黑衣人一掌打来,姜仙凝躲闪不及,被一掌打中右肩,身子一扭,便被打飞。直直摔入黑雾之中。 姜仙凝一人掉入黑雾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默默胸前,却没了‘荷香坤宝’。想是刚才一掌,‘荷香坤宝’被打掉了。姜仙凝心中暗骂:“好死不死,偏偏今日晕乎乎。如今一个人掉了进来,还没了小镜子。这可如何是好?越是不想丢人,便越是丢人。” 姜仙凝左右转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细细体会了一会,五感六识似是没有完全被封闭,却也不太听使唤。想来摔进来应该没有多深,走几步就能摸到黑雾边缘。但转来转去,皆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奔着外走还是奔着黑雾更深处走进去了。 正胡乱走着,忽觉身边有些异常,稍已侧身,一个黑衣人一掌自耳边擦过。未待再转身,左肩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肩膀一阵刺痛。想是肩膀处手臂脱出来了。姜仙凝顾不得管手臂,怕黑衣人再打一掌。便右手握起凝仙挡在胸前。静静聆听观察。 姜仙凝微微感觉身后有人,一剑刺出似是碰到什么钝物,再刺时便什么都没有了。想是刺道黑衣人了。姜仙凝有些欣喜。便又收了心神静静聆听。细微的,又感觉道右侧有些细微动静便又一剑刺出,这次感觉清晰,剑尖刺中一个物体,一闪又不见了。 姜仙凝得了要领,慢慢放空神识。屏气凝神,细细体会耳边流动的气息。渐渐的姜仙凝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波动的气流,黑雾中流动的阴气。这便是神识所感受的吗?第一次体会到神识的用法,姜仙凝有些激动。再要细细体会之时,忽的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劲气流袭来,便快稳准的转身一剑奔气流刺入,只听噗嗤一声,半个剑身没入什么物体,对面物体一沉,便挂落在剑尖,姜仙凝一挑凝仙,竟是一堆破布挂在剑上。 黑衣人无所防备,竟然一剑刺中,姜仙凝心中有一些激动。再次闭眼,放开神识,认真体会。此次神识更扩大了一些,能感受远处流动的气息。有一些混杂之气,在缓慢移动,再体会时,竟能分辨其中真气和魔息。姜仙凝心中一喜,心跳加快。便顿时失了那些气息的踪迹。平心静气,再体会时,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各种气息的方位,移动。甚至近一些的,可以具体化形。 瞬间想到化形,身后化形竟是黑衣人,黑衣人剑尖已飞到半尺开外。已来不及闪躲,姜仙凝只得一低头,黑气凝结的剑身便擦着头皮划过,绿青丝也虽剑气飘散。姜仙凝立即闭眼再次放开神识。此次竟是连发丝飘飞的气息也感受的清清楚楚。黑衣人隐匿了行踪,一动不动。姜仙凝也不动,只静静感受四周。 姜仙凝正推着神识向更远的地方探查,胸中一股逆流忽然嘭的一声炸开,整个神识忽的如洪水一般喷射分散。姜仙凝吓了一跳,睁开眼,竟然不用神识也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一些人,正是师尊众人。 姜仙凝迎上前去,姜问曦依然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姜仙凝,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点头,道:“只是胳膊又掉了一只。” 姜仙凝微微摇头,抬手摸一摸姜仙凝肩头关节。忽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手臂便接回关节之中。 姜仙凝呲着牙,揉了揉肩膀,咧嘴笑着道:“多谢师尊!” 众人无空闲谈,暂时打退了黑衣人。济云仙姑重又给了姜仙凝一个‘荷香坤宝’。姜仙凝不敢说自己突然就不怕黑雾迷障了,便也接了‘荷香坤宝’挂在胸前。 众人在黑雾中行走,寻找阵眼,又有黑衣人飘飞而至,不断骚扰,渐渐熟悉黑衣人的打法,也知晓黑衣人是魔息所化。众人便拿出克制魔族的法宝,符篆。苏宗主更是念了念口诀,那签王便作个手势,换了签筒颜色,手中不断掐着诀。再对战黑衣人之时,便也如同切豆腐一般,一掌便一个黑洞。 众人渐渐杀得顺手,靠近阵眼。姜仙凝暗自寻思:“如今黑衣人并不像在粼城时一般诡异。也并不如当时难以对付,那黑衣人虽打不过师尊,但对付自己和刑岳两人确实绰绰有余。如今自己竟能一剑就杀死一个。短短不过几日时间,是黑衣人功法倒退,还是自己精进太多?” 想到此,姜仙凝凑近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还好?” 刑岳道:“身强力壮,再来些黑衣魔物也无妨。” 姜仙凝道:“你有没有觉得黑衣人好像武功倒退了?刚才我闭着眼胡砍,竟然一剑刺中一个黑衣人,还刺成一团破布。你说蹊跷不起翘?” 刑岳想了想,也赞同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当时一个黑衣人就杀得我俩险些没命,如今出来这许多个,好像也没什么威胁。许是人多势众吧,你师尊自是一人可抵十人,苏宗主那签王看似也不简单,还有济云仙姑和姜掌门,打的容易些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姜仙凝也就点头赞同,许是如此吧。 两人正偷聊着,众人已走到阵眼处。正要做些阵法打破这阵眼,化去黑雾。 只听黑雾中先是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笑声,紧接着一个妩媚娇柔的声音道:“诸位来我这迷障之中,是有何指教?难道,是来同我共进晚餐的?” 一听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众人便知,这是魅仙。 刑岳叫道:“魅仙,你那晚餐不看也罢,不过是些蛇虫鼠蚁,与你共进晚餐,到不如看你杂耍。” 魅仙听刑岳挖苦他,竟也真的配合,顿时发怒,道:“刑三,你想是忘了此前在我魅之精华中的狼狈相。如今我又有这魔息阵加持,你们也没了洪息大师,看我如何把你困在我魅阵幻象中,令你永世都出来不得。” 刑岳还待称称嘴上英雄,被姜仙凝拽了一下,转头,见姜仙凝自怀中摸了一会拿出一本经书,道:“魅仙,你知道洪息大师为何不在?因为他把楞严经教给我了。”说着,那处经书挥了一挥,“你那个魅阵不就是蛊惑人心,挖人痛处嘛。如今我也会念诵佛经,化解众人心中哀怨。无了哀怨,你那阵还能发挥几成威力?” 魅仙自黑雾中渐渐现身,仍然沙哑的笑了笑,道:“姜仙凝,你到是厉害,问老和尚要本经书来对付我。可惜,如今有魔阵,我只要稍稍催动,你们那五感六识便要失灵,到时你就念给你一人听便好。” 姜仙凝正待要说,如今她可用神识推经文入众人耳,但,刚一张嘴,只见魅仙身后一个黑影倏忽飘飞而至,奔姜仙凝飞来。姜仙凝正要说话,待看清黑影之时,那黑影已飞到身前,正是当今鬼首——那个丑陋的血鬼。 姜仙凝“啊”一声,待要后退已来不及。只觉身后飞出一人,挡下来血鬼一掌,血鬼毫无防备,没想到竟有人接他一掌,顿时手臂一麻,向后退了几步,扶着一只胳膊。退回魅仙身后。姜仙凝转头,身后出手之人,正是师尊。 魅仙见姜问曦出手,便拖着一副媚态道:“哎呦姜真人,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前次粼城,姜真人封了我阴yin穴,让我修炼不得,此次又是来作甚?” 姜问曦不语,只是看着魅仙,随时准备出手。 魅仙又眯起眼睛,魅惑的笑笑,道:“真人,我可没有做坏事呀。我只是在看魔息打架。结这阴气阵,只为怕凡人误入,受了伤害。此阵又不伤人,真人若是来捉我的,怕是没有由头呢。” 姜问曦微微一哼。 只听姜天云道:“我缥缈降妖除魔几时还需得找个由头了?” 姜天云话音未落,姜问曦便已飞身而起,奔魅仙而去。姜问曦飞在空中,轻一抖手,正英已跃入手中。ъimiioμ 魅仙自知武功稀松,断不能与姜问曦硬碰。便转身向黑雾深处逃去。姜问曦飞身落地,脚尖轻点,立时又翻身飞起,奔魅仙逃走的方向追去。才一腾身,一朵花忽的自头顶飞落。姜问曦右手拂尘一顶,左手一掌拍出。此掌掌风凌厉,竟带了八分真气。一掌出,鲜花顿时碎裂一地。再看时,魅仙早已不见踪影。姜问曦微微垂头,退回众人处。 姜天云走上前来,气呼呼的道:“又被她跑了!” 姜问曦道:“未必,小心为上。” 济云仙姑带着四个弟子在阵眼处寻找法门,想布个阵法破了这黑雾魔阵。苏宗主也催动签王在地上左挖右挖,不断翻找。 众人正聚在阵眼处找寻魔阵突破口之时,只觉阵中有些异样,甫一抬头,便见魔阵四周满布人影,细看,是无数魅仙眯着眼挂着一脸放荡笑意,飘飘忽忽自四周飞来。 姜若清举起佩剑,见一个魅仙正飞到姜天云头顶,伸出手来,便大叫一声:“师尊小心!” 姜天云闻声瞬间转身向地面倒去,同时抽出腰间判辞,奔魅仙一甩,面前魅仙瞬间被打散,消失不见。 其他方向的魅仙也都飞来,众人纷纷迎战,无数的魅仙被砍杀,俱都溃散不见。但又有无数魅仙自四面八方飞来,依然伸着尖利的指甲奔众人飞扑而来。众人依然斩杀。 一边杀着,姜若清道:“这样一直延绵不断,无尽砍杀,不是好似在断锦林中一般吗?若是这样打下去,怕是累死也杀不完。” 刑岳也应道:“正是,此前我们碰到的黑衣人也是打散了还能聚形,用符篆,用术法。” 众人只顾打杀,听到两人对话,也顿时了然,如此多的魅仙正如前几次黑雾中的魔息,鬼魂之类,只是魂魄凝聚,散了依然凝聚。只有用术法才能彻底消灭。 众人画符的画符,扔符篆的扔符篆,顿时击溃了一片魅仙。 姜仙凝自袖中拿出一沓符篆递给刑岳,道:“刑岑凌,给你用。” 刑岳看着姜仙凝笑笑道:“姜仙凝,我刑家虽不懂符篆术数,但对付妖魔之物也是有办法的。你且瞧着。”语必,伸出手在剑身一擦,口中念道:“心有磐石,正道乾坤,魔物当道,以血为祭!”语必,宝剑被血擦过,散发出淡淡红光。刑岳举剑迎战魅仙飘魂,剑锋所到之处魅仙魂魄皆溃散不见,再难成形。 姜仙凝在旁,用符篆丢掉几个魅仙,拍手道:“刑岳,你这是什么术法,真真是厉害。” 刑岳边杀边道:“这是我刑家正道之血。以血为祭,请得剑神。只要血祭之人有正道之心,便可诛杀各种妖魔鬼怪。只是必得心思纯正,不能有外门邪念。” 姜仙凝点头:“这功法也正是自当你刑家有的。” 刑岳边打边道:“姜仙凝,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姜仙凝道:“有何不一样?” “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感觉,也许是气息不同。” 姜仙凝笑道:“气息不同是什么不同,我又没吃葱和蒜。”姜仙凝稍一分神,不留意被魅仙打了一下,向前一扑,撞到姜问曦后背,姜问曦反手一拉,扯住姜仙凝,拂尘一扫,追来的魅仙便灰飞烟灭。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布太公伏魔阵。” 姜仙凝稳住身形,自怀中拿出小阵旗,准备布太公伏魔阵。阵旗才插了两根,突然飞来一人,踢倒阵旗,便飞身撤到远处。姜仙凝抬头,竟是血鬼又跳了出来。 姜问曦也看见血鬼自众人之间飞跑而过,转头对姜仙凝道:“继续布阵。”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三章 姜问曦走上前来,正英指着血鬼的脸道:“即已是阶下囚,便该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血鬼虽疼的齿缝抽气,但还算有些骨气,紧闭着嘴,翻着白眼,一声不吭。 血鬼被捉的一瞬,魅仙分身,倏忽间全都愤怒,呲着牙飞扑而来,众人毫不怠慢,一一击溃。扑了几扑,魅仙魂魄便慢慢消失不见。众人也都围拢在血鬼周围。 刑岳看血鬼躺在地上,嘶嘶吸着气,却装死不吭一声。众人皆无可奈何,问不出个所以。便上前一步道:“让刑岳来问上一问。”边说边对姜若清伸伸手道,“若清,借你敷鬼索一用。”姜若清自袖中掏出一根金晃晃的细丝,递给刑岳。 刑岳接了细丝,俯身对血鬼笑呵呵的道:“我刑岳最是喜欢玩的,如今你落入我手中,我便陪你玩上一玩,你不愿讲话也无所谓,反正我玩的开心便好。” 说罢,提起敷鬼索拎在血鬼面前晃了一晃,道:“你看这根绳子,缥缈弟子都有一根,是以灵力炼化,专门抓鬼用的。以若清的修为,若鬼被敷住,只需三天便会被化去阴气,彻底魂飞魄散。血鬼,你要不要来试试?你看,我其实也挺照顾你的,没有问姜真人要绳子,只要了若清的,若是姜真人的绳子给你敷上一敷,怕是你就来不及反悔了,想说都没有机会。如今我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想个三两天也无碍。”刑岳一边唠叨,一边把敷鬼索套在血鬼身上。 敷鬼索于血鬼如一条烧红的藤条,一经触碰皮肤,瞬间插入骨肉,焚烧着阴气。血鬼后背贴着符篆,身上绕着敷鬼索,全身噬骨挖魂般疼痛,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嗷嗷之声回荡于黑雾阵中,如千万厉鬼在哭泣。 刑岳在旁看得撇嘴,道:“你若随便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便少绕一圈,不然你看,还有这许多,大概还能绕上五圈,不然……” “住手,你们要问什么,我来告诉你!”不等刑岳说完,一个红色影子飞到众人面前,正是魅仙。 刑岳笑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你老相好。真人有话问你,若答的好,我便撤下一圈绳索,如何?” 魅仙道:“你全拿下来,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 刑岳道:“你休得讲条件,不留神便被你逃走。你若要说便说。不想说便舍了他,反正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降妖除魔而已。” 魅仙低头,略加思索,道:“也罢,你问,若我说的是真话,你便拿掉一圈。” 刑岳点头应允,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请问吧。” 姜问曦道:“你们妖鬼魔三族,如今布这许多黑雾,是有何阴谋?” 魅仙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不知有何阴谋,只是得了一个秘法,以魔噬魔,修炼傀儡之术。若能炼得大魔为我所用,便等同我提高不少修为。” “何人教你布这魔息阵?” “无人教我,这黑雾阵也非我所布,我手中有份地图,注明各地黑雾所在,可在雾中修炼傀儡,这雾中有魔息,鬼魂,妖灵,我只需寻找有魔息的修炼便可。我在此处,确实没有害人,只是催促魔息相互吞噬,以练得大魔傀儡而已。那些攻击你们的黑衣人,我确实可以催动,但不是我炼化的,是这黑雾中自然生成的。”魅仙说完,看看刑岳,示意他放开一圈。刑岳见魅仙似是没有说谎,便拿开一圈绳索。 姜问曦继续问道:“此前在粼城之时,那些黑衣人可是你催动的?” 魅仙道:“正是。” 姜仙凝突然插嘴,道:“你催动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作甚?” 魅仙愣了一愣,疑惑的看着姜仙凝:“我没有催动黑衣人去你马车。我只是催动他们拦截你们不要进城而已。” 姜仙凝一瞪眼,道:“胡说,明明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胡乱翻找,还变作我的模样,时而也变作师尊模样。不是你催动的,又是哪里来的?” 魅仙一脸茫然:“段不是我催动的,我只会催他打打杀杀,怎么还会改变容颜?这我可做不到。” 姜仙凝看看师尊,不知该不该相信魅仙。 姜问曦并未纠结于此,继续问道:“你在粼城做了何事?” 魅仙道:“粼城?我只是收到消息,说粼城有个阴yin穴,可以吸纳修炼,事半功倍。于是带人去粼城寻找。入得城中,见到许多阴气噬体之人,反正也是死人,我便吸干阴气把皮囊丢去城后。谁知才刚吸了几个,你们就在城外探路,我便催了黑魔去阻拦,当真倒是拖了一日,我吸完那些人,便去衙门院里围堵,想吓走你们。后面你们都知道了,谁知洪息大师来了。破了我魅阵。我便只好再寻其他黑雾。没想到又遇到你们。也真真是倒霉。” 众人相互看看,魅仙此话并不像撒谎。若如此,这黑雾背后还有黑手。 济云仙姑道:“我们入粼城之前,城门口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 魅仙满脸无辜的笑笑,道:“你们也都看见了,那老头中的是蛊虫,那是魔族的玩意。” 济云仙姑不想就此放过魅仙,继续问道:“魔族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魅仙叹口气:“你们可真是……算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魔族也在到处寻找黑雾,以修炼妖灵,妖族在修炼我族鬼魂。粼城本是魔族先找到的,便给全城人都下了蛊。想令全城人一起寻找阴yin穴,谁知,还没开始找,城外那老头便不受控制,想是心思纯正吧。也不知见了什么,逢人便说城里有鬼,让人们快走。城里之人,也当真不知中了什么邪,开始发疯,最后都变了活尸。 我赶到之时,魔族正对付那一城活尸。那活尸砍断手脚依然能动,便砍成碎片,也依然牙齿咯咯准备啃咬。魔族只是来寻找妖丹和阴yin穴,对这阴尸不感兴趣,门前黑雾中藏的又是魔息。见我鬼族到来,便就撤了。”说完,又对刑岳道,“你快解开他吧,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况且敷了这么久,阴气受损,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刑岳依言松开了血鬼,只背后贴着一张符篆,已烧掉一大块皮肉,仍旧在滋滋作响。 姜仙凝又问道:“你们三族是如何得知如此阴邪秘攻,又如何知晓黑雾位置的?” 魅仙道:“那黑雾的位置就是地图所示嘛,你们不是也找来了。这功法也是有人送来的。” 姜问曦道:“何人?” “我也不知是何人送的。” “那你因何就信?”刑岳问道。 “离我最近的黑雾,就在我地界边上,按照位置去转了一圈,果真有魔息漂浮,魔息相互吞噬之后,果真就变成一个傀儡。看来纸上写的不假。我便按照地图和术法,一一寻来。” “你们三族有何密谋?”刑岳问道。 “能有何密谋,一起寻黑雾练功而已,偶然碰到,也只说若是有一日练成神功,定要帮魔族寻找失踪的少主。” “无他?” “无他,无他,我知道的都说了,快点把他放了吧。” 刑岳道:“你那邪功和地图,扔过来。” “这……”魅仙犹豫了一下,看看血鬼,终于还是扔了过来。 刑岳接住,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微微点头,其他人也无甚问题。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刑岳便一抬脚,把血鬼踢了过去。 魅仙一把接住血鬼,手忙脚乱,不顾烫手,揭了符篆。搀扶着血鬼,对众人道:“多谢不杀之恩。就此告辞。”语必,抓着血鬼一闪而逝。 众人见魅仙走了,也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姜若清帮着姜仙凝布了太公伏魔阵,在阵眼处吸收魔息,有黑衣人走过,碰到符阵,便被吸食一些魔息。太公伏魔阵乃大成阵法,不消十天,黑雾便会暗淡不足为害。阵中黑衣人无所依托暴露在烈日之下,也便渐渐失了魔气,消失殆尽。 众人收拾兵器,准备再去下一个黑雾查看。无人操控的黑衣人胡乱飘飞,飞过众人身边时便被打散。 刑岳边走边伸个懒腰道:“在这魔气笼罩的黑雾里,真是难受。手脚仿佛浸在冷水里一般。”刑岳看看一直默默不语的姜若清,继续道,“若清,你可是被魔气闭了气息?怎么路上都无话?” 姜若清看看刑岳,又抬头看看师尊,没做表情,依然低头前行。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姜仙凝小声道:“若清师侄最怕他师尊了,想是挨了骂,不让他跟我两人玩耍了。” 刑岳看看在前面默默行走的姜若清,微微摇头道;“真是可怜,可怜。以后我大哥若是带你们任务,若清还能来吗?” 姜仙凝苦笑一下,道:“不晓得。我大师兄那人……”姜仙凝说到一半,忽然见姜问曦又转头看她,也心中颤颤的闭了嘴。姜问曦确不是责怪她乱说话,仍旧是疑惑的看了看姜仙凝,便转回头去。 刑岳凑过来,悄声说道:“姜仙凝,你师尊奇怪的看了你一眼。” 姜仙凝道:“我看见了。” “为何?” “我怎知为何?”姜仙凝也深觉奇怪,问是肯定不敢问的。 “我也觉得你有些不同。”刑岳若有所思的道。 “适才你说过了。到底有何不同?” “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变强了。对,变强了。有种对面站的是高手的感觉。” 姜仙凝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啊!我知道为什么了。我能控神识了。想是我有神识威压了。你感觉到的,是我的威压吧,以后我多修炼神识,若是再要招惹我,便用威压控你便可。”说完呵呵一笑。 刑岳点点头:“许是是的吧,不过姜仙凝,你修为怎么升这么快?你又没有修炼,这打打怪,你就开了神识。你可真是配得上那句‘天法得道’!真是有如神助呀!” 姜仙凝笑笑不语,心中确有些抑郁,“如今学了阴功,却无人诉说,也不知能不能告诉刑岳。此次开神识怕也是因为那阴功。别人入了魔阵觉得冷,我却舒服的很。若是一直如此,不晓得会不会就堕了魔。刑岳主意多,不然跟他讨论讨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说出去,便是万劫不复了。 姜仙凝跟在众人身后默默行走,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多时,便出了黑雾,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夜空深沉,只挂着一两颗星星,分外阴沉。姜仙凝跟在最后,突然撞上前面刑岳。抬头,面前竟然多了无数裹着斗篷的魔兵,众魔兵之前,魔族大巫师骁骥,骑着一只魔域骏马——黒无极,正嘞马驻足。此时见到众人自黑雾中走出,也似是有些惊讶。 苏宗主本已收了签王,此时立刻又召唤出来,道:“骁骥!你因何在此?” 骁骥在马上抱着胸,一袭黑斗篷遮住头脸,此时看不到表情,只听骁骥在喉咙里一哼,道:“苏宗主在此又是为何?” 苏宗主冷笑一声:“自是除魔卫道。” 骁骥依然自喉咙里哼了一声:“若是如此……”边说骁骥放开双手将身后斗篷一掀,舵主四护法便自骁骥身后现身,同时骁骥手里多了一把长刀,此刀也是魔族稀有之圣物兵器——黑狱魂。骁骥飞身而起,踏过黑无极,戚身而下,“那便一战吧!” 语必拎黑狱魂直奔姜问曦砍来。姜问曦摆正英迎战。两人皆是大成者,直打的飞沙漫布,灵气四溢,魔气飘飞。若是无修为者靠近,便立时失了魂魄。:筆瞇樓 群魔见骁骥已与姜问曦战在一处,便也都跟着四护法,与众人激战。姜仙凝挥舞着凝仙与一个护法缠斗,如此与众魔真刀实枪的打斗,却还是第一次。姜仙凝细细体会对方诡异招法,也在出招收招时加以推敲自身剑法。顿觉剑法使得更加纯熟。 心中暗道:“真真是实战中求精进,这话没错。”心中有谱,便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也杀得那护法频频招架,躲闪。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四章 骁骥此时虽与姜问曦缠斗,分不得身,但却吧刚刚姜仙凝吸食魔息之事看得清清楚楚。骁骥想起姜问曦身边有个可吸食阴气的徒弟,当初吸了半条阴脉的阴气在体内,不但没死还入了地仙境。想必就是这个少年,没想到魔息他竟也能吸食。倒是有些趣味。 骁骥想到此,挥大刀自胸前横扫而过。逼得姜问曦退后几步,再虚晃一招,便奔姜仙凝抓去。姜问曦哪能放走他去捉姜仙凝,飞身一扯,便拉住了骁骥的斗篷,用力一收,整个斗篷竟如黑云一般,飘飞而已。骁骥却自斗篷里脱出,翻个跟头,瞬间飞到姜仙凝面前,伸手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正跟小魔打斗,忽觉身后飞来一物,一转身,便被一个黑影抓住了脖子。稍一用力,那人便将姜仙凝揽入怀中,一只手捉住姜仙凝手腕,另一之后掐着姜仙凝脖子,手指定在颌下穴位之上。 姜问曦扯下了骁骥的斗篷,扔在地上,再飞身追上时,却已经晚了,骁骥已经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姜问曦此时眼神冷若冰霜,眼中似是两条冰川,厉声喝道:“骁骥!” 骁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住手!” 众人闻声一看,姜仙凝被骁骥抓在手里做人质,便都停下手。 骁骥又道:“放下武器。” 众人也都只好依言,把武器放在地上。 骁骥看看姜问曦,道:“姜真人……” 姜问曦虽心中愤怒,但也只能依言,扔了正英。 骁骥道:“此次本是要好好斗上一斗,只是,这少年似是有些意思。骁骥便借来一用。”言罢,打了一声暗哨。黒无极凭空驶来,骁骥抓住姜仙凝后领,飞身上马,一个呼哨,黒无极便驮着骁骥和姜仙凝绝尘而去。其余小魔,留下一圈断后,剩余的也都跟着飞奔而去。 姜问曦捡起正英想要去追骁骥,但断后小魔忽的挡在面前,姜问曦拂尘狠戾的一甩,想是用了十成真气,面前挡路小魔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魔息都寻不见。姜问曦疾步飞身,追了甚远,却依然没有追上骁骥的黒无极。只得飞身落地,面色更是阴沉。 少许,众人也赶了上来,见姜问曦一人站在此地,便知未曾追上。 众人见姜问曦脸色不好,知他最爱这徒儿,此时必是心中难过。皆不好多言,只也陪着站在当地。 刑岳见众人只是站着,便道:“骁骥想是回了魔界,我们杀到魔界去要人!” 众人皆无回应,姜天云却接道:“杀去魔界?若我众人皆杀去魔界,便是代表五峰六族对魔族宣战,到时妖鬼二族必不会坐视不理。这挑起三界大战的名头。刑岳,可是你一人担着?” 刑岳道:“不管挑不挑起三界大战,都不能把姜仙凝丢在魔族不管。难道怕担了恶名,便不去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吗?这是道者修仙之法吗?” 姜天云冷哼一声:“幼稚,休要拿些大帽子压我。要去你便去,你一个人去便代表不得谁。” 刑岳见姜天云如此说,也冷笑一声道:“自己去就自己去,若清,你要同去吗?” 姜若清抬头看着刑岳,眼中甚是着急,但姜天云转头瞪了姜若清一眼,姜若清满脸的无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了头。 刑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们可真是绝情。” 姜天云道:“刑岳,你以为你兄长在此就能放你去胡闹吗?” 刑岳道:“我二位兄长,皆以‘义’字当头,断不会丢下朋友不管。我刑家家训‘三人成虎’,也绝不会弃兄弟于不顾!”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何意见,飞身而起,轻踏枝头,使着轻功便奔魔族方向而去。 刑岳跑了几步,顿觉身体一轻,不知被谁抓住后领,腾空飞了起来,刑岳被拎着领子御风而行。费力的回转头,向上一看,竟是姜问曦。虽是姿势难拿,被领口嘞的有些头晕,却依然吃着风吼道:“刑岳就知道姜真人不会舍了姜仙凝的。” 姜问曦也不理他,只拎着刑岳御风而行。 直飞的刑岳口眼歪斜,鼻涕横流,才来到北荒魔界山林入口。此地除了荒漠,便是一群光秃秃的黑山。黑山之后正是魔界。 此时两人站在魔界群山之前,刑岳道:“刑岳还是第一次来魔族地界,竟如此荒凉。除了荒漠就是黑山。姜真人,我们是不是要杀进去?” 姜问曦见刑岳这就要奔山坳的结界处杀去,便抬手拦了一下,道:“且勿造次。” 两人在黑山之前站了一会,刑岳道:“姜真人,魔族里面是什么样子?” 刑岳本想等姜问曦解答,谁知姜问曦却微微摇头,道:“不知。” 刑岳转头看向姜问曦:“真人竟也未去过魔域?” 姜问曦道:“百年来三界平和,并无需去魔域。” 刑岳听姜问曦如此说,便低了头:“如此,里面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若是在我们宣武楼,只要有陌生人入了城便会知晓,也不知道我们站在这里,是不是里面魔族已经知晓了。” 姜问曦并未回答,只是踱步向前走去。刑岳也跟在姜问曦身后,向魔域结界走去。 两人正要走到山隘处结界前之时,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两位留步!” 两人转身,竟是魑离。 魑离走到两人面前,抬手作个揖道:“二位若要入城,且随我来。”边说边自袖中拿出两个珠子,道,“此物二位放在身上,可掩盖体内金丹之灵气。在魔域,可以没有魔息,但切不能露出灵气。否则即便是小魔们不找你们麻烦,魔域之内也会有魔雷相劈的。” 二人接过珠子放在身上。 刑岳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这样进去,怕是救不了姜仙凝,还要把自己陷入困境了。只是,清月君是如何得知姜仙凝落难于此的?” 魑离凤眼微弯,道:“我刚好路过那片黑雾,见你们与巫师打斗,留下看看热闹,便一路跟到此地来了。” 刑岳假笑了几声,心里想:“这魑离明显在说假话,还真像姜仙凝说的,这假话说的一点都不高明。想来只是随意敷衍个答案,根本没想说的高明。” 想完,刑岳对魑离道:“清月君,可以进城了吗?” 魑离看了看二人,又甩了两个黑斗篷丢给二人:“穿上,进去勿要多言多看,只跟着我便好。我自然会救姜仙凝出来。若是做不到,便在城外等我。我一人亦可带她出来。” 刑岳接过斗篷穿上,偷眼看看姜问曦,自己怎样都是无所谓的,但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一向高高在上,落不得凡尘,此时要他穿魔族黑袍还要假装魑离手下。不知道真人会不会一掌打翻魑离,就如此冲进城里。 刑岳偷偷瞄着姜问曦,只见姜问曦拿着黑斗篷,在手里看了一会,微微有些皱眉。刑岳正要心叫‘不好’,谁知姜问曦手一抖,斗篷随风伸展,呼的飘落在姜问曦身上,姜问曦一抬手,便把帽兜罩在头上,依然冷漠的道:“走吧。” 魑离见两人都穿戴整齐,突然媚笑嫣然,道:“姜真人当真是仙在骨中呢,人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姜真人亦是仙风在骨呢。便是我魔族装扮亦是风神迥异,飘然出尘。” 姜问曦并不理他。魑离依然满面春风,道:“二位请吧。” 三人行至结界前,魑离一抬手,结界的黑幕便如两条分开的水帘,开了一扇门。 魔域,并不像刑岳想像的一般,阴森晦暗,黑雾遮天。只是没有日光这一点,是贴近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其余完全如同普通集市一般,行人神色各异,小贩高声叫喊,购物者讨价还价,亦有些醉汉在大喊大叫,酒馆的小厮嫌弃的站在门口指指点点……这一切,除了山高云厚,黑云蔽日外,竟如人间普通集市一般无二。 三人低头,疾步在集市中行走,偶尔有人认得魑离,道声‘清月君’,微微施礼,便丝毫无其他异样与稀奇。 刑岳悄悄靠近魑离,悄声道:“清月君,为何这魔域竟与人间无二?” 魑离的媚脸轻轻后转,微微蹙眉,对着刑岳,道:“为何要有二?” 刑岳被问的答不出来,但心目中的魔族绝对不是如此,心目中的魔族难道不应该如同地狱般的存在吗?难道不是应该一个路人也要在吃着血食,生肉吗?就算不如此,但也万万不应该是如此一派欢颜,车来人往,一如人间的夜市。这似乎颠覆了刑岳对魔族的认知。除却震惊,却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 魑离看出刑岳的困惑,柔柔的道:“魔族,只是不同于人类的异族而已,也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为何不能有如此惬意的生活呢?” …… 穿过集市,到得一座大殿,此大殿金碧辉煌,一如人间皇宫,与这魔域一片阴暗晦涩格格不入。这便是魖魓的公堂大殿。 魑离直接闯了进去,两边卫兵见是魑离,都假装没看见,纷纷转头躲避。魑离便长驱直入,站在大堂之上。 此时魖魓坐在正殿王座之上,骁骥站在堂下,姜仙凝正被敷了双手,倒在大堂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刑岳看了有些担心,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魑离突然向后一退,用后背直直撞在刑岳身上。顿时,魑离凤目微睁,带了几分怒意:“放肆,谁让你跟着如此近?” 刑岳顿时醒悟,差点坏了大事,立时躬身退后。 魑离转头,对骁骥道:“骁骥,你可真是本事。如今竟敢抓我的人了?” 骁骥听魑离如此说,眼中疑惑了一瞬:“清月君何出此言?” 魑离挂上一脸笑意,道:“就是此意!” 骁骥嘴里一声轻笑:“清月君还真是喜好男风,连修仙之人都放过。你二人异轨殊途,终归修不得结果,如今我替清月君处理了这小仙,省的清月君他日难过伤情。” 魑离忽的收了笑容,凤目圆睁,道:“我的人,轮得着你来决定?”说完一转头,对魖魓道,“君上是何意见?” 魖魓本是坐山观虎斗,在旁看热闹,忽然魑离丢了锅过来,魖魓顿时愣了一愣。转瞬便平静下来,道:“爱卿,大巫师也只是看着小仙稀奇,并无害他之意。爱卿若是中意于他,待本尊问他几句话,爱卿带他回去便好。只是……”魖魓假意有些为难,停了一会,继续道,“只是这位小仙是云隐仙山,缥缈的人。如今爱卿若与他纠葛不清,怕是引人话柄呀。” 魑离依然轻笑一声,如常的笑脸又挂了起来:“君上就不必为我等小事劳神了吧。我魑离向来想要谁就要谁,管他是仙界还是人间,只要我魑离想要便休想逃走。而且……”魑离说着,转头,对上魖魓,“我最忌讳他人触碰我的人!”魑离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透出些许杀意。 骁骥满脸不满,转头看魖魓,魖魓悄悄使个眼色,让魑离赶紧带人走。但骁骥却道:“君上,这个少年,虽是仙门弟子,但可吸阴气修炼,适才我们与仙门之人打斗之时,被杀得魔族,破损的魔息,都比这少年所吸,前次妖王阴脉也是被这少年吸了大半。也许这少年有些秘密,若是如此就让他走了,岂不是可惜?” 魑离一听骁骥此言,顿时立了眉毛,带着几分瘟怒道:“骁骥,你最好知道你讲的是何话,你尽管动他一动,看看后果如何?”魑离收了笑意,言语间手指微微翻了一翻。 此种小动作,魖魓尽收眼底,急声叫道:“清月君,魑离!这小仙似是到我魔域有些不适应,来时便晕在地上,爱卿快些带他救治一下吧。若是伤了元气,爱卿却是还要担心。” 骁骥还想再说什么,魖魓对他一瞪眼,道:“来人,快帮清月君扶这小仙去医府!”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五章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姜问曦和刑风进来之时洞中尸气四溢,姜问曦收了发黑的化阴符。这样除却一个尸拔的阴尸之气也是太久了些,但结阵化阴只为一只尸拔,又虚耗人力。 刑风路上想到人间的除僵尸的法术,道,“真人,若有一日那养尸地里的尸拔都出来了,这样关着恐怕也关不下,不如效仿人间,结个化阴阵,先除了尸拔,让这化阴阵吸了阴尸之气慢慢化解,倒是可以节省很大空间。” 姜问曦点头,“此法可行,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言谈间走进震锁尸拔的石洞中,却未见尸拔,这无极洞中符阵,禁制,机关众多,都是仙长们用来修炼时破阵用的。这尸拔跑了恐触发机关禁制,甚是麻烦。而且这洞中小洞颇多,寻着尸气也不好找。 两人正追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寻找,突然尸拔从旁边一个小洞中扑出,迎面对着刑风打了一掌就跑,尸拔有毒,刑风连忙躲闪。尸拔却并不是真要攻击,转身飞跑了。 这洞中弯路颇多,两人还未出手,那尸拔已经转个弯消失了。追了几个弯道,好容易看见尸拔的背影,却见洞口结界有个破洞。那尸拔正是觉查了那里的缺口,奔着洞口去的。 姜问曦脚下发力,怕尸拔真从洞口跑出去,惊扰山上修炼的弟子。却见那破口处竟爬进一个人来,看那愣头愣脑的神情,竟是自己那宝贝徒儿。姜问曦皱了眉,祭出拂尘。可拂尘还未上手,那尸拔竟然就被姜仙凝抓了过去,姜问曦连忙呼叫,要徒儿不要抓,怎知为时已晚,不但姜仙凝抓住了尸拔,尸拔也抓住了姜仙凝,长爪插入姜仙凝胸口,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姜问曦胸中仿佛挨了沉闷的一掌。眼看着尸拔咬着姜仙凝的脖子,两眼发直。姜问曦有些失了仪态,顾不得尸毒,一掌打在尸拔肩头,尸拔扯着姜仙凝一起滚了出去,仍然不肯放嘴。姜问曦拂尘上加了八分真气,还管他驱什么阴尸之气,一拂尘下去,尸拔形神剧无,瞬间软了下去,阴尸之气顺着鼻孔眼眶喷涌而出,竟然也都流向姜仙凝体内。姜问曦心里着急,莫不是这尸拔被下了咒,谁杀它就反噬谁?怎么打散了的阴气也跑到姜仙凝身体里呢? 姜问曦顾不得右手中了尸毒,一把抱起姜仙凝,急急唤道,“凝儿,凝儿你怎样?” 姜仙凝面色紫黑,这是中了尸毒,身体冰凉,这是吸食了阴尸之气。胸口还有几个血窟窿。如此情形,姜仙凝性命必不保矣! 姜问曦的心更纠痛的厉害了,想着那个月下翩翩飞舞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这般,姜问曦恨不能把那尸拔碎尸万段。姜问曦抱起徒儿,往若水阁走去,就算把自己的仙气都渡给她,也要把她救活。 刑风知姜真人心里难过,不敢多言,远远的后面跟着,待姜真人进得屋去,安置好徒儿,坐在床边给姜仙凝封了血脉度真气驱毒。刑风才走上前来,道,“真人,不如也用糯米和驱阴符试试吧。” 姜问曦真是有点乱了阵脚,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就允了此法。刑风施展轻功跑去前殿找姜天云准备材料去了。这边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度气,可是姜问曦的气度进去竟如泥牛过海,不知去向了,想要控着气息把尸毒和阴尸之气推一推,却是无能为力,真气一入姜仙凝体内便没了踪影。 姜问曦也未见过如此这般,难道是阴尸之气太重,克了他的真气?又似乎不太可能,这尸拔再厉害也就是个尸拔,也不是魁魃,并且还除了这许多年的阴气,怎能跟自己的真气抗衡?姜问曦虽是疑惑也并未停了动作,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姜仙凝体内,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失了踪影。 刑风和姜天云带着一大堆弟子,抬着糯米拿着符纸,浩浩荡荡的跑上青云峰来。这青云峰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都搬着米桶,人头攒动。 顾不得找济云仙姑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姜问曦脱了姜仙凝的衣衫,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倒是无性命之忧。姜问曦练的金疮丸也是一等一的。擦干血渍,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把泡过后山月花湖水的糯米敷在姜仙凝身上,然后层层包裹,再贴上驱阴符。如此,每日更换。 也许是糯米有用,也许是姜问曦的灵气吊住了性命,反正姜仙凝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姜问曦每日把变黑的糯米拿掉,换上新的,包裹好。然后给姜仙凝输灵气。姜天云有时来劝师叔不要虚耗灵气,会损修为。而且姜问曦手上的尸毒一直未处理,恐日后生变。但姜问曦置若罔闻,姜天云知师叔心性也不敢多劝。如此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姜问曦竟然面露憔悴之色,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姜仙凝的脸到是退了黑紫红润了起来。 这日,姜问曦依然换了糯米,输完灵气,坐在床边打坐调息。忽然觉得手上覆了一物。睁眼,刚好就对上了姜仙凝清澈的大眼睛。此时的姜仙凝没有原本的伶俐,眼神温柔若水,静静注视着师尊。 姜问曦伸手摸摸姜仙凝额头和脸蛋,已和平日无恙了。 “凝儿。可好些?” 姜仙凝并未答话,依然静静的看着师尊。姜问曦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如何。也就关切的望着徒儿。 姜仙凝突然邪魅的一笑,“师尊!”声如莺啼,妩媚多姿。 这不是姜仙凝,“你是谁?” 姜仙凝奇怪的睁着大眼,眼中却波光淋漓,“我不是凝儿吗?” 姜问曦一把扣住姜仙凝的脉门,“你不是凝儿,你是谁?”可体脉无恙,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阴气噬体。 姜仙凝有些茫然,半坐起的身子靠在姜问曦肩头,“是呀,我是谁呢?师尊。”姜仙凝如往常一样,伸手挂在了姜问曦脖子上。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徒儿只是刚刚苏醒不太清明而已。但突然,姜仙凝放在自己肩上的头颅,转了一转,嘴唇贴着姜问曦的耳朵轻轻念了一个咒语,竟是魔族的弑心咒。 姜问曦一掌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毫无反抗,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姜问曦一一检查了姜仙凝,并无异样,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烫,那黑色的花朵形胎记,竟然隐隐泛红。该是之前发烧引起的。姜问曦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的幻觉。看着毫无异常的徒儿,莫非真是自己灵力失的太多,还中了尸毒,产生幻觉了,或许凝儿从未醒过来。 再过了三天,姜仙凝醒转了过来,刚醒过来就抱着师尊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还哭诉怕见不到师尊了。姜问曦抱着她,任她撒娇。哭累了,姜仙凝道,“师尊,凝儿饿了,师尊带凝儿去人间吃饭吧!凝儿这次要是死了,都还没去过人间。”ъimiioμ 姜问曦宠溺的摸摸姜仙凝的头,“乖,你全好了师尊带你去历练,让你吃够。” 说完,拿过一碗白粥。 姜仙凝撇着嘴喝了白粥,姜问曦又查了一回,确实无恙了。姜仙凝便跑到后山去泡在了月花湖里。 一边泡着,姜仙凝心里美美的,尸拔也没拿自己怎么样,竟然给她活了过来,师尊还答应带她去历练。死过一回,世界竟然变得美好了。姜仙凝躺进水里,在水下吐着泡泡看天空的云朵,一切宛若仙境。 洗过之后,神清气爽。姜仙凝蹦蹦跳跳的跑回若水阁。若水阁里竟然多了些人。刑风,姜天云,济云仙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师叔,若真如几位所言,师弟可吸取尸拔的阴尸之气,也许可为呀,毕竟师弟也是没事了。”姜天云说。 “不可,以她性命为儿戏,不可。”姜问曦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姜真人,以一己之力可救天下苍生,何而不为?”一个陌生道士说道。 “若天下苍生是性命,我徒儿性命亦是性命。无需再论,我自会安排他法。” “真人,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仙界之人哪有置人间疾苦于不顾的,这却如何成仙得道?”一个道姑说道。 没等姜问曦回答,济云仙姑撇撇嘴说:“仙姑,你也是修仙之人,你自己怎不去救天下苍生?” 那道姑也不示弱,“我若能救,自当去救!” “哼,自己修为不够,却逼个黄口小儿去救天下苍生,你也说得出口!”济云仙姑瞥了那道姑一眼。 那道姑被噎的说不出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用眼盯着姜问曦。 姜仙凝在门外听的清楚,她在无极洞被尸拔咬了,却没死,反而吸了尸拔的阴尸之气。这些仙啊人啊都不淡定了,要她去除另他们费心费力的尸拔堆。依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管这些无聊人的无聊事。但师尊一向德高望重,清净高冷。如今却被一群乌合之众叽叽呱呱。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这师尊的仙峰企容他们玷污?用力一推门,迈了进去。 “我师尊岂是尔等能如此无礼慢待的?尔等都休要来烦我师尊,那尸坑里的尸拔若是都爬出来了,我自会去给他们咬,不休你们劳心劳神的来扰我师尊,定不会让尸拔咬了你们。诸位请回吧。”姜仙凝在门口瞪着眼,众人竟无一人反驳。济云仙姑倒是暗暗微笑,这丫头倒是一张好嘴。 “凝儿,住口!”姜问曦微微皱眉。 “师尊,无碍,那尸坑里的尸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师尊不是说我天资卓越吗?我勤加修炼,到时未必就被那些尸拔咬死,也未必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屋里一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自己除不了尸拔,却来逼个小孩,并不是君子所为。 开始那个道士,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其他人也都悻悻的跟着离开了。 剩下姜天云,对姜问曦施了一礼,“师叔,今日来者甚众,天云擅自带到青云峰上来,请师叔责罚。” 姜问曦依然没什么表情,“无碍,你去吧!” 姜天云退了出去,经过姜仙凝身边时,遭了个白眼,“师兄今日威风呀!”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六章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这时,姜若清送来了晚膳。姜仙凝便跑去吃饭了。期间姜若清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姜仙凝,这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师尊也是耗了大半灵力,师尊自己的尸毒因为除的晚了也不能尽除,只是压制了。如今自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计,却是自己唐突了。 晚间,姜问曦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换了香盏,又挂在了姜问曦身上,“师尊,凝儿唐突了。师尊气凝儿吗?” 姜问曦依然拍拍姜仙凝的头,“师尊陪凝儿勤加修炼!”话毕,一掌轻推,把姜仙凝推到了院中,姜问曦也飘然而至,过了几招。姜仙凝提了提气,突然觉得丹田一热。 “师尊!我……”说完就要坐在地上。 姜问曦一把接住姜仙凝,手按上姜仙凝脉门。一缕灵气游走,姜仙凝竟然是,升了品阶。 姜问曦有些疑惑,难道姜仙凝可以吸阴气升阶? 姜仙凝却美美的,“师尊,我真是进阶了吗?一定是师尊度的灵气太多了,所以我进阶了。多谢师尊!”姜仙凝盘坐调息,心里无尽欢愉。 姜问曦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度的灵气段不能使姜仙凝升阶,到底是姜仙凝天资卓绝还是另有其他?姜问曦压下不安的念头,无论是什么,凝儿清明纯净,心性纯正,如此下去也许小小年纪便可登仙的,只需正确引导即可。 姜问曦微觉胸口阴气攒动,便也坐下陪徒儿一起调息打坐。 月光下,仙山上,仙途漫漫,但师徒相伴,并不孤寂。 一晃数年,魔族尸拔都一直并未有何举动。如今十六岁的姜仙凝,俨然是个小仙模样,像模像样的走在登云阶上,听着小辈们的议论,还是挺受用的。 姜仙凝如今的修为,已抵得上人间仙师了,更是炼得一手好丹,自己种的仙草炼制的凝心丹凝气丹凝神丹,更是山上小辈们求之不得的,经常拿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换颗丹药。 这剑也是师尊亲手打造的。师尊还赐名“凝仙”。师尊打造的宝剑,法器,那可是众人求而不得的。 姜仙凝越想越美,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如今陪刑战炎切磋的多的,果真是自己。刑战炎为人跟师尊一样,老成持重,一派仙风道骨。众弟子下山历练时,大多都由刑战炎带着,帮他做些家族任务,之后还能在人间玩耍一番,吃些好吃的,弟子们都甚是开心。只是如若大师兄跟着,就会大煞风景,任务难做,还得清心寡欲,任务完成立时回山。 如今刑战炎又在山上布任务来了,只希望大师兄不去就好了。 一边想着,已经走进了登仙阁。众弟子见姜仙凝走进来,齐齐躬身施礼,唤声“小师叔”。 姜仙凝点点头,见姜天云竟然也在,不情愿的施了个礼,叫了声“大师兄”。 姜仙凝虽有座位,但她愿意挤在小师侄一堆,挨着姜若清站在一旁。姜天云一向不喜这个师弟,仗着自己辈分高一向不守规矩。她在山上时,一有时间就骚扰弟子们练功。如今她能下山了,越发的带着弟子们学会吃喝玩乐了。虽然有些本事,练的些稀奇丹药,但还要拿物件去换。最可气的是,如今她修为猛进,不讲理还惹不起。要不是师叔叮嘱了不能忤逆他,否则他这师兄也是当不痛快的。姜天云懒得管她,免得又惹来她一通口舌,任她去站着玩。转身跟刑战炎谈任务。 姜仙凝挨着姜若清站好,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道,“若清师侄,看样子这次‘老古板’这是又要去了?” 姜若清瞥瞥师傅,偷偷的说:“听说这次任务好像挺凶险,有可能不是游魂散妖,可能会碰到鬼族或魔族。” 姜仙凝只觉得稀奇,“那不是很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师侄你可曾见过?” 姜若清摇摇头,“我也是未曾得见的,从前的魔君据说不叨扰人间,只跟妖族打,鬼族的首领百年前被封在了异魔山,那时候师祖都还小呢!你来山上那年,听说换了魔君要联合妖族鬼族攻打人间,但是这许多年却未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记得的也都是平和的三界。” “师尊和大师兄都是逢魔必诛,但若这三界一直平和,那异族也不过是异族,为何又一定要诛杀呢?” 姜若清想了想说:“师尊说,魔鬼妖三族都是以阴邪之气修炼,终归心性难控,心术不正。” “仙凝还是不懂,何为正,何为邪?若只以阴邪之气修炼,并不骚扰三界不无辜杀生,那又为何是邪?只因修炼方法不同吗?” “异族总是有枉杀无辜的吧!” “人间仙界也有枉杀无辜之人,但也并未因此就把人间和仙界叫做邪呀!” 姜若清虽讲不出更多道理,但从小师尊说异族都是邪魔外道,祸害人间,已经深入心中,“反正,修仙之人就是护卫人间,降妖除魔,才能登得仙界,小师叔你不要对异族胡乱心存同情,异族最善蛊惑人心智。师尊说曾经人界一位修佛的大师因为同情一个魔,救了他藏在殿中给他养伤,谁知仇家追来之时,那个魔竟然亲手挖了大师的佛心莲花,大师不要说成佛了,连普通小沙弥都不如了。” 姜仙凝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大师恐怕伤心至极了。” 姜若清也叹了一声,“所以,以邪修炼之人必定为邪呢。” 姜仙凝还想说什么。前面姜天云咳了两声,下面立时肃静了。 姜天云站起来道,“此次任务在青阳道小君观,那个废弃的道观附近,出现了一些阴尸和魈鬼。阴尸可由魔族控制,魈鬼是鬼族。此次出去恐怕遭遇魔族或鬼族,所以修为不够的就不要出去,人也不要多动作越小越好,除了邪祟立刻回来。”姜天云指了指四个得意弟子,“你们四个,再带十个人就够了,戌时出发,,其他人等信号再行动吧。” 姜若清几人躬身称是。姜仙凝也跟着跳了出来,“大师兄,我跟着谁?” 姜天云不愿意带着她碍眼,“师弟,此番恐怕凶险,你还是在山上吧。” 姜仙凝瞪了眼,冷哼一声道,“哼,大师兄,若论修为,你也未必就比我高,为何你去得,我却去不得?” 这话倒是不假,姜仙凝如今的修为不好说比姜天云低多少。论修为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只得道,“师弟若不怕凶险便去吧。” 姜仙凝抬了抬手,就算行了礼,便跟着姜若清一行去收拾了。 姜仙凝全部家当就是一把凝仙剑和怀里揣着的符篆。师侄们要拿的比较多,阵旗,符篆,铜钱线,锁魂丝……零零总总一大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皮。 大家都未曾见过异族外类,心中很是期待,即怕又欢喜,东西一收拾好全都挤到连廊上聊了起来。 姜若静道,“此去若真的碰到魔族或鬼族,不知是福是祸。” 姜若清道,“大抵也碰不到魔君,来个小魔什么的,怕他作甚。不过听说魔族之人都长得妖媚,我倒是想看看。” 姜若诚道,“师兄,你难不成还想去寻道侣吗?” 姜若清一听,急得结巴了,“你,你,我,我,寻什么道侣,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而已。” 姜若怀说:“大师兄,你不是说小师叔若是换了女装当是天下最美了吗?魔族纵也美不过小师叔。对吧!”说完姜若怀看看姜仙凝,讨好的笑着。 姜仙凝晓得师侄们逗她开心,摸了一颗聚气丹扔给姜若怀,“若怀师侄,碰到厉害的人物就吃下去,聚气的。” 姜若清一看,也凑了过来,“小师叔,这说你最美是我说的,也给我一颗吧!” 姜仙凝撇撇嘴,“你呀。你还是问你的妖媚去要吧。”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几个师侄插科打诨的闹了半晌,眼看天色渐暗,众人正正衣冠奔大堂去了。 姜天云和刑战炎在大堂侯着,检查了备下的东西,便带着一众人等下山去了,刑战炎不能御剑,便带着几个门人骑马先行。 姜天云到得山门,又交代一番,安排好四方山门的看护弟子,半山的太公庙也检查叮嘱一番,才带着众人御剑而去了。 飞了两个时辰,飞至小君观附近便感觉凉意习习,整个道观附近都雾蒙蒙一片。看不清状况,姜天云早早带弟子飞身落地。众人徒步向小君观走去,此处白雾迷蒙一片枉然,小君观周围种着一些白杨,迷雾中百米外杨树上的眼睛竟然好似一个个魔物肆意窥探。姜天云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进入了白杨林。白杨树参天耸立,叶茂枝繁,遮天蔽日。此时阴气笼罩,更显得林内鬼气森森,偶尔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枯骨。姜仙凝虽平日里刁蛮不饶人,但也不是临阵唐突之人,进入林中被一片阴气包裹,四周视线模糊不清,姜仙凝右手拇指按在剑簧上,轻轻走近姜天云,“大师兄,此处阴气甚众,迷雾缭绕,恐进去不容易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刑少主?” 姜天云道:“无碍,刑少主骑马,来的也快,我在入口处留了指路符,若真找不到,就在小君观汇合。” 姜仙凝暗想,大师兄平日里看着婆婆妈妈,如今看来却是仔细。这些细节都想的周周道道,跟他出来倒也心安。平日里还是自己过于玩略,才总是觉得他束手束脚,迂腐的很吧。 如此想着,姜仙凝慢慢走到众人身后,若如此想,自己论修为论辈分,也该保护这些师侄,姜仙凝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像了些师尊,有点开心。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七章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上面不但有魈鬼飘着,而且枝叶繁茂,可能也布了阵,根本上不去。” 众人又失望的坐回阵中。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面阵旗被阴尸撞断了。阴尸冒着汩汩黑烟,继续撞其他阵旗。后面的阴尸也推搡着挤了过来,飘飘忽忽的魈鬼也一下下推着阵旗,眼看阵也守不住了。众人纷纷起身戒备。 “算了,杀吧,这样等着也是个死。”有弟子喊到。 “杀吧。”姜仙凝也附和了一下。烈阳阵的破口更大了,魔物们挤了进来,几人背靠背纷纷提剑御敌。 阴尸、魈鬼杀了一波又一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那些魈鬼被打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阴尸躺在地上一会还能爬起来。姜仙凝顾不得想,只能不断杀了又杀,也不知杀了多久,渐渐右手已经麻木起来,只凭本能在砍杀。那些小师侄们,更是已经手脚发软,几次躲闪不及,被阴尸勾破了衣衫。 姜仙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不就是向后走了几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大师兄怎么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或者大师兄也……姜仙凝不敢深想。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姜仙凝一张嗤阴符打出去,却被树枝上坐着的一人接住。那人“吃吃”的笑着,一身深紫色纱衣,长得十分妖媚,一双多情凤目顾盼流离,很是诱人,与之对视便感深陷其中。高挺的鼻峰,鲜红的薄唇,嘴角微微翘着,浮现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对英气的眉毛,倒透着几分坚毅,只是眉头轻轻一耸时,又觉只是几分娇嗔而已了。黑丝慵懒的绾了一个髻,更添了几分妩媚。 姜仙凝心里暗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妖娆之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道,“诸位怕是累了吧?可是要歇息一下再杀?我这阵中的鬼魔之物怕是一时半会杀不完的。”此人面带笑容,声音温软,但却声声觉凉意刺骨,句句如钢针入髓。 姜若诚举剑喊道,“你是什么人?” 树上的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向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又有人跳得我网中来!” 语毕,果真从南面跑来一队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青衣,都举着武器,走近便看清,是刑风的一队人马。 “刑少主,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姜仙凝迎上去。 “姜少仙。”刑风众人和几人互相施了礼,“为何你几人在此?其他人呢?” “刑少主进来不曾遇见我师傅吗?”姜若诚问道。 “我们骑马过来,在外面看到姜掌门留的标记,跟着追来,追到半路发现不少黑影,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刑风身后一个门人道。 “姜少仙为何在此?”刑风问。 “我们走在最后面,也是看到几个黑影,只追了两步就不见了大师兄,再追来,就追到这里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跑出去又会回到这个阵眼。”姜仙凝微微叹气,总算有个帮手,就怕一起累死在这里呀。 头顶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几人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一人,那人出现之后,魈鬼和阴尸就隐匿起来了,忘了打杀,几人竟然攀谈起来。 刑风不知树上还有人,警惕的道,“是谁?” 树上英姿飒飒飞下一人,“刑少主,久违啦!” 刑风抬头,微微一惊,“是你?” “刑少主识得此人?”姜仙凝问。 “魔族战神,清月君魑离!”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八章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筆瞇樓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掌门,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掌门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掌门!”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八十九章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ъimiioμ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章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m.Ъimilou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一章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却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姜仙凝心想,若师尊成了仙,大抵就抛却了这凡尘的一切挂念,这世间又只剩凝儿一人了。除了师尊赐得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么呢?想到此,有些雾气浮上眼眶。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二章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到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刑风低头不语,恐怕当年刑家老祖也是参与了逼丹的。 姜仙凝的心如刀剜般阵阵刺痛,突然站起身,跑出殿外,御剑奔青云峰去了。 众人心中也都涩索抑郁,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到底孰为佛孰为魔?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ъimiioμ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三章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 姜若清回道:“小师叔,这六族都是人界大派系,并不是一座道观,你看这道士道姑虽穿着一派道服,却不是一个道观,也不知相隔几万里,只是一个派系,有事时由掌门号令共进退而已。” 只听那道姑对白仙姑道,“白仙姑,当年各位老祖除了镇压之法,就不能化解那阴气吗?一定要镇压起来,遗留后患?” 白仙姑摇头,“似是无他法。” 人群中有人说道:“如今已过了百年,不要管当年如何了。只看如今,哪家有什么化解阴气的法子,都拿出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了。”说话的是四象派掌门。 众人又讨论起来,有些门派也说些化解阴气的秘法,但百年来三界平和,从未实战,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归元派那傲慢老道,号称赵道长,又出声道:“姜掌门,如今这修仙第一大派是你们缥缈,这第一仙师也是姜真人,姜真人当年也战过鬼王。这镇压阴脉的事,你们缥缈应该更能出力,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姜仙凝听得此,想得刑风说的当年之事,双手微微握拳。 姜天云道,“此阴脉太过霸道,我缥缈并无办法去除,也不知晓镇压之法,只能暂时压制化解。顾才召集各位商讨。” “如今这般大事,姜真人为何不现身?姜真人比我等更了解此事吧。”赵老道依然不依不饶。 姜天云道,“我师叔已闭关百年,若有大妖大魔定会鼎力出手,但对阴脉也无甚佳法,商讨一事还请各位就不要扰我师叔清修了。” 众人也都点头。 赵老道依然道,“这阴脉即如此危险,要危及三界,姜掌门还谈什么清修。贫道恐怕姜真人不是只想清修吧。据贫道所知,这封印阴脉需一灵脉作引。姜真人当年似是就不想献丹,故而用了净空真人的丹,也只是将就之举。如今姜真人也是推诿,为保全金丹吧。” 众人一听皆暗暗一惊,当年之事都是知个大概,听赵老道这样说,也都是哗然一片。 姜仙凝一听,胸中立刻冒火,站在门口就喊了起来,“我缥缈为了封印阴脉,师叔作为掌门,挖了自己金丹作引。我修仙之人没了金丹是何情形,想必诸位都很知晓。老道,”姜仙凝右手抖出凝仙指着赵老道,“你归元派做了什么?如今却对我师尊口出狂言。你怎不带头剜了自己的心做表率?” 赵老道也不示弱,“若剜我的心,能救普罗大众,我当场剜心!” 姜仙凝看这赵老道一副泼皮嘴脸,顿时大怒,拔出凝仙就要上前,“我师尊除妖除魔时,尔在何处?,尔等只知练些骗人的破丹,讨皇帝欢心,从未管过人间疾苦,如今却口出狂言,诋毁我师尊,我到要剜了你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姜若清一看不妙,马上抱住姜仙凝的腰,一边劝道:“小师叔,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师尊还在上面呢!” 姜仙凝被姜若清抱住,动弹不得,也不好真的动武,就站在那里用剑指着赵老道骂。 赵老道也不是吃素的,对姜天云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姜掌门竟如此放任吗?缥缈也称仙家第一大派,就是这等待客?” 只听姜仙凝那边接道,“你还配称是客?你们归元派修得不是仙是脸皮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堂下众人看得热闹,不知如何劝阻。 姜天云看姜仙凝越发不成体统,便喊到,“若清,若静,把你小师叔带出去,要么就点了哑穴。” 姜若清,姜若静哪里敢点姜仙凝的哑穴,连拖带抱的把姜仙凝拉到殿外去了。 姜天云才对众人道:“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师叔内门弟子,长年在青云峰随师叔闭关,不懂礼数,”转身对赵老道,“还望赵门主见谅!” 赵老道抱抱拳,也不好说什么,气呼呼坐下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姜天云,“姜真人有几个弟子?” 姜天云道,“仅此一个。” “当年九岁除尸拔的可是他?” “正是!” 赵老道忽然冷笑一声,“那我们还议什么,这娃娃邪门的很,九岁便能吸干尸拔阴气,如今去把阴脉阴气吸了,也未尝不可。” 众人又是一惊,此次商讨也算收获颇多,爆出众多人间密事。 济云仙姑道,“赵道长,我济云虽只修得几十年道法,算不得得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娃娃去犯险,自己却偷得清闲。” 赵老道道:“那仙姑说个好法,贫道也愿犯险。”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小道虽无好法,也不会送他人性命求平安。” 赵老道冷笑一声,“哼,大话说来好听。” “你……”济云仙姑见赵老道不讲理,便也坐下懒得理论。 姜天云少不得又要劝解一番,打些圆场。 一众人闹哄哄论不出什么办法治得了阴脉,只得约个时间,每家制阴化阴之术都试一试。 姜天云看看差不多也得不出更多结果,便说道,“诸位都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青阳道汇合。到时我缥缈会制些‘昭路符’发于大家带在身上。那小君观前的杨树林是个阴阵,一入去便陷入阵中,少不得有人掉到阵眼里,出来不得。为怕打草惊蛇,我师叔并未破了此阵,只是在阵眼处布了化阴阵,使其不能吸纳阴气。那阴脉便也不能补给阴气,逸漏的阴气也被化阴阵散了。只出不入,希望也能破些阴脉吧。入林之前,我等一定配好昭路符,一同行动,莫要胡走乱闯,引得魔族知晓。” 众人皆点头称是,又谈些除妖破阴的术法,交流些建议。 这边厢姜若清,姜若静拖着姜仙凝到得殿外。两人依旧一人抱着腰一人拖着胳膊。 姜仙凝身子抖了抖,说:“你俩放开吧,一直捉着我做甚!”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可不要胡闹,这五峰六族的要职都在,你若真打起来,可不是去山下庙里跪香这般简单。刚才师尊都要点你哑穴呢。” 姜仙凝道:“你放开吧,出都出来了,我不进去闹便是。”ъimiioμ 姜若清依然抱着,道:“当真?” 姜仙凝道:“当真!” 姜若清还是有些迟疑,但力道松了些,姜仙凝突然发力,甩开姜若静,又抖了下腰,弹开了姜若清。飞身站在殿前台阶上,插着腰道,“你不放手,我还当真出不来吗?” 姜若清还想上来捉住姜仙凝,均被姜仙凝贴着手指闪开了。姜若清着急,跺着脚说:“小师叔,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不去闹了嘛,你别跑,你别跑了。” 姜仙凝笑呵呵的,只贴着姜若清闪躲,让他抓不着,姜若清则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章法乱抓一气,姜若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动手。 打闹了许久,姜若清累的直喘气,“小师叔,你别跑了。” 姜仙凝哈哈的笑着,“你别追了!” 姜若清道,“我不追,你就进去了。” 姜若静在旁边插言道:“大师兄,你追了半天没追上,小师叔若真想进去早就进去了。” 姜若清想想,自己也是愚的可以,自己累个半死,一直只在殿前台阶上来回跑。便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师叔,你休要耍弄若清。” 姜仙凝也在姜若清身旁坐下,一手搭在姜若清肩上道:“若清师侄,你就这样怕‘老古板’吗?” 姜若清佯装生气,甩了甩肩膀,并未甩掉姜仙凝的手,便气鼓鼓的歪着头。 姜若静站在二人身后打圆场:“怕是只有小师叔不怕我家师尊吧,看你在庙里跪香跪的却也很自在。” 姜仙凝道:“你师尊这人,也无甚新意,来来回回就是跪香。怕他做甚。” …… 三人在外面无事闲聊,偶尔打打闹闹。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几位小仙师好雅兴呀!” 三人转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姜仙凝三人被赶出登仙阁,正坐在殿前台阶上闲聊。 只听身后有一人笑道:“几位小仙师好好雅兴呀!” 三人回头,姜仙凝道:“原来是你?” 那人更加笑的开心了:“小仙师竟然还识得鄙人,鄙人真是三生有幸,幸哉幸哉!” 姜若清两人疑惑的看着姜仙凝:“小师叔,这位是?” 姜仙凝道:“似是刑少主胞弟,刑家三少爷。” 姜若清悄悄对姜仙凝嘀咕,“这人怎得如此说话?” 只听对面那人接道:“鄙人正是刑家排行老三之人,一向如此识礼。” 三人对望一眼,姜若清上前行了个礼道:“刑三公子有礼了,适才我三人在殿前打闹,有失礼仪,还望莫怪。” 刑三公子一听,忙还礼道:“小仙师误会了,鄙人并不是指问仙师无礼,只是闻听仙山上分外重注礼仪,才这般讲话,还请诸位莫怪!” 姜若清道:“不敢,不敢。三公子怎不在里面议事?” 刑岳道:“这样场合我从不爱来的。此次来仙山是为了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姜仙凝。 姜仙凝疑惑道:“为我何事?” 刑岳道:“此前与姜小仙一别,刑岳仔细想了想,岳确实从未上过仙山,听过道。此次我便是来仙山瞧瞧,往后路熟,好来听道。”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笑笑,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君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四章 姜仙凝笑笑,不喜这油嘴滑舌之人:“修不修得道法,能不能得圆满,要看个人造化,三公子不必做给谁看。”语毕转身对姜若清,“若清师侄,殿前嬉戏打闹,去领罚!” 姜若清虽知小师叔是借他走人,但也苦着一张脸,去领罚就得去半山庙里跪一炷香,心里也不喜这刑岳起来。 三人正待转身,只见刑岳抱拳躬身一礼:“鄙人宣武楼刑家老三,刑岳刑岑凌。敢问小仙师名号。” 三人见刑岳如此正式,也不好怠慢,都还了礼,报了名字。 三人再次想走,刑岳却追了上来,“知了名号,我们就算熟人了,各位要去哪里?带上刑岳吧。” 姜仙凝见这人脸皮甚厚,懒怠理他,便任由他跟着。 刑岳竟真的跟着三人领了罚,去中山太公庙跪香了。 三人加上刑岳分两边跪在太公左右,刑岳和姜仙凝跪在一边。 刑岳用手肘碰碰姜仙凝:“姜仙凝,我就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刑岳,怎样?” “刑三少,我们不熟。” “名号都知晓了,还一起跪香,也算共患难,怎得不熟?” 姜仙凝翻个白眼,“不熟。” 刑岳也不在乎,继续道:“姜仙凝,听说你九岁就能除尸拔?是真的吗?如此厉害?讲来听听。” “无甚可讲。” “别这样无情,想来刑岳这样倾慕于你,就随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刑岳死皮赖脸的凑过来。 姜仙凝抬眼瞪着刑岳,“你这样厚颜,刑少主可知晓?” 刑岳笑眯眯的道,“我有多识礼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只在自己倾慕的人面前才厚颜。” 姜仙凝鼻子里嗤了一下,“倾慕?” 刑岳依然厚颜无耻的道,“对,倾慕,你若引我为知己,我便断袖也无悔!” “断袖?”姜仙凝突然笑出声,声音有些大,对面姜若清两人也看了过来。姜若清对姜仙凝比比手势,要她噤声。姜仙凝便又轻声道,“我引你为知己,你就断袖,这是何典故?难道我是妖王魔君不成?把你吓成断袖了。” 刑岳突然拉住姜仙凝的手腕,“你莫要言他,只说我与你。” 姜仙凝甩开刑岳的手,“我与你初次相识,也不过知晓名讳,刑三少说得知己二字,未免轻佻了。” 刑岳眨眨眼,想了一下,“也是,姜仙凝,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来来回回,言言语语,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四人一起回得山上,刑岳一路谈笑风生,竟也熟络起来。姜若清竟然邀刑岳来日到山中切磋武艺,研习道法了。 到得山门,几人相互道别。姜仙凝奔回青云峰向师尊回禀镇压阴脉一事。 若水阁,师尊一如既往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手中一抖,一颗丹丸落入掌中。丹田提气,手腕轻送,丹丸飞射而出,奔向姜问曦坐的窗口,在窗口处炸开,一片烟雾弥漫,这是姜仙凝自制的雾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雾里观花。姜仙凝顺势飞落窗前,烟雾消散,师尊竟不在窗前。本想捉弄一下师尊,却不见了师尊踪影。姜仙凝悄悄闪在门口,向门内张望,并无师尊身影。 姜仙凝在门口轻轻叫道,“师尊。” 门内静寂无声。 姜仙凝有些担心,又叫道,“师尊。凝儿乱玩的,凝儿知错了。” 依然静寂无声。 姜仙凝缓缓步入房间,微微探头,缓缓挪入身躯。 身子才一进门的刹那,一只手臂从眼前略过,瞬间封了姜仙凝六门大穴。姜仙凝定在门口。 姜问曦的脸出现在眼前,依然清冷肃穆,“凝儿大意了!”语毕,水袖一挥,解了姜仙凝的穴。 姜仙凝揉揉手臂,乐呵呵的道,“只是对师尊大意。” 说完,跳出若水阁,跑到后山搭炉灶去了。 晚间,姜仙凝做了些饭食,与师尊对坐,回禀白日之事,姜问曦并不吃饭,只是看姜仙凝吃,与徒儿闲聊。 第一次做的饭,并不好吃。姜仙凝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师尊碗里。吃完收拾碗筷时,竟没了那颗菜。姜仙凝心里窃喜,一蹦一跳的抱着残羹剩饭跑开去了。 姜仙凝跑了几步,突然发现峰门入口的小林处,几个人在那探头探脑,悄悄绕过去。竟然是姜若清带着三个师弟在那畏手畏脚的摸索着。 姜仙凝跳到几人身后,轻喝一声:“何人大胆,竟擅闯青云峰?” 姜若清吓了一跳,飞转身发现是姜仙凝,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小师叔呀,莫要吓人,我们找你玩的。” 姜仙凝道:“你们找我玩什么?竟然找到青云峰来了?说来听听,是什么大好玩的事?” 姜若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诚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衣襟给姜仙凝看,原来衣襟里兜着不少红薯。 姜仙凝不解:“红薯嘛?有什么可玩的?” 姜若清笑笑,“听闻小师叔在这山上搭了炉灶,小师叔下山少,若清可知道一个好法子,做好吃的红薯,只是要用小师叔的炉灶。” 姜仙凝道:“你山下没炉灶吗?竟然追到这来,”然后指指其他三人,“你们三个竟然也敢来青云峰了?” 姜若清把三人挤到身后,“山下炉灶有司膳师兄把守呢,这整个云隐除了小师叔,谁敢自己搭个炉灶呀,小师叔休要贫嘴了,到底吃不吃?若不好吃,随小师叔惩罚。” 姜仙凝自然只是斗嘴玩,有好吃的还是不能放过的,悄悄带几人去了后山。 生了火,姜若清把红薯扔进火里烤着。几人又制了些竹桌竹椅。不多时,红薯烤好了,大家抢着分食,竟真是人间美味。 吃饱之后,几人围坐在竹桌前喝姜仙凝自制的花茶,自是灵气浓郁,口味清香。 姜若清道,“小师叔制的茶,真是人间难求。” 姜仙凝也夸道:“若清师侄烤的红薯也真是人间美味。” 嘻哈了一会,姜若静突然问:“小师叔,三日后镇压阴脉一事可跟师祖讲了?” 姜仙凝道:“讲了。” “那……师祖可一同去?” “不知,许是不去的。” “殿上说的仙丹作引一事,师祖若是知晓了,这……” 姜仙凝突然打断姜若静,“莫要谈论此事。不是各族派都要试试自家阵阴之法吗?兴许哪派的阵法就很好。”姜仙凝停了一下,继续说,“实在不行,那个老道不是说了,还有我呢,我不是还能吸纳阴气化为修炼所用嘛!” 姜若清道:“小师叔莫要如此说,这话如若被那群道人听了,真要用你去吸阴气可使不得。上次一个尸拔,就差点去了一条命,师祖身上好像还有阴毒没除干净。这阴脉岂止是千个万个尸拔。纵有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五峰六族这么多能人异士还怕一个阴脉嘛。此事不可为我师尊知晓,剖丹什么的断不可行。提及当年之事恐怕也会惹师尊痛心。仙凝说过,此后由仙凝护着师尊,断不会让那些人折辱了师尊!” 众人都点头。 姜若清岔开话题,聊起人间好玩好吃的,说再下山要找刑三公子一起玩耍。姜仙凝也说起洋城的汤圆分外好吃。 几人聊的开心。却不知不远处一个白衣身影慢慢转身,回了若水阁。 三天后,众族派都收拾各家法器,在青阳道小君观林外集合。姜天云带着四个弟子并姜仙凝和一众外门弟子在林前发昭路符。 姜天云道:“此符贴在胸前万万不可遗失,一但走散便在原地等候,发信灯联系,切不可追逐林内黑影,也不要追杀阴尸魈鬼。” 众人皆点头谨记,姜天云便带头入了杨树林。林中依然迷雾重重,但不甚凝重,偶有黑影飘过也是不太成型。想是姜问曦的化阴阵起了些作用,化去不少阴气。 众人战战兢兢,缓缓行来,约摸两柱香的工夫,便到得小君观门前。破败的庙门依然歪歪斜斜。众人入得门内,果见地上阴脉,黑气涌动,似要翻涌而出。之前姜问曦贴的嗤阴符,也都黑气四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这阴脉果真厉害,待我族先来试一试吧。”说话的是四象宗掌门。 语毕,四象宗几个弟子抬了几个竹枝过来,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忽的一抬手,左右两边的竹枝化作两个竹人,都拿着武器和符篆。掌门再一抬手,指向阴脉,口中喝声“去”,两个竹人便拿着符篆和竹剑奔阴脉而去。一边刺破阴脉一边捻了符篆封在破口处。但阴脉太过浓郁,不多时,两个竹人便黑气缭绕已现颓势。筆蒾樓 四象宗掌门见此情形,示意弟子,又招了两个竹人,不久又黑气弥漫,以此招了五六次,实在破费真气,而且那阴脉依然蓬勃汹涌。 四象宗掌门退下来,闷声道:“四象宗不才,还请诸位有高法便试吧。”语毕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下一位谁愿意出力。 济云仙姑站出来:“小道来试试看吧。” 济云仙姑招呼小弟子们把法器抬上来,几个小仙姑抬了几面大旗进来。济云仙姑把旗子抖开,旗面上画着粗大的符篆。 “这是本门密门法器,灭祟镇阴旗。专门克制阴鬼邪祟之物。”语毕,济云仙姑把大旗按照八卦方位镇在八方卦眼处。仙姑站在阵中,口中念念有词,催动阵法。阵旗间隐隐结出些迷蒙的白雾。阴阵中的黑雾被吸引而出,在阵旗上方凝结成薄薄的黑云,黑云的中心位置如旋风般结成云柱,被阵法吸入其中。 众人不禁啧啧称叹,道济云仙姑好法力。如此两个时辰,黑云越发浓重,丝毫不减。济云仙姑却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丝丝薄汗也从额头溢出。 仙姑的大弟子首先发现端倪,上前给师傅输送灵气,没想到却被弹开到三尺开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七手八脚上前相助,算是顶住了阴气。济云仙姑也缓过一口气,虚弱的对弟子道,“把兑位阵旗拔掉。” 弟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过去一起拔了兑位阵旗,阵顶黑云瞬间消散。济云仙姑仿佛一下解掉了全身束缚,瞬间瘫坐在地上,弟子纷纷上前搀扶。 济云仙姑半靠在弟子手臂上缓缓站起身,道:“此阴脉甚是深厚,我这阵旗并不一般。以阴阳八卦为阵法,真仙大成伏魔化阴符为阵威,加之小道真气为依托。此阵可于弹指间诛杀大魔,阴气更是须臾便消散。可是这阴脉小道化了一两个时辰,只觉浓厚难以见其尾,险些害小道阴气噬体了。” 这话是对着姜天云说的,姜天云却不知如何接,缥缈也是用着仙家化阴阵,缓缓化些阴气,却不知化到几时。 姜天云微微摇头,让济云仙姑先下去休息。问众人谁继续试一试。 众门派都拿出各自法器,法阵一一试过,虽都威力不小,却不能动摇阴脉根本。阴脉依旧是一条阴脉,也依旧翻翻滚滚。 众人都有些愁眉苦脸,恐怕这五峰六族人数虽众多,却都拿这阴脉无甚良方。 此时赵老道站了出来:“贫道来从内部化一化看。”语毕,乾坤褡裢里摸出一把丹药,顺着阴脉的破洞塞了进去。这丹药红彤彤的,看似是至阳之物,一入阴脉便噼啪炸开。地上阴脉顿时好像一条被刺了一剑的蛇,忽然滚滚翻腾起来,一团团的阴气混合着灼烧的味道,从破口处挤出。这些阴气自是不能放到外面去,众人各拿起符篆,宝剑,八卦乾坤镜等武器,吸纳化解这些要逃走的阴气。赵老道还在不断的塞些丹药进去,那阴脉扭动更甚,众人也杀得更起劲了。 姜仙凝站在观门口,心想:“假如这阴脉可从内部化解,我打个阵法进去,催出一些阴脉,外面的人也能化解了,如此多来几次,许是能把阴脉消灭了。” 想到此,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出手。 姜仙凝对姜若清道,“若清师侄,你看这老道能坚持多久?” 姜若清道:“看似动静不小,想是能坚持不少时候吧,不过要想除掉阴脉怕还是不行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五章 姜仙凝拍拍姜若清的肩膀,“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如今这么功力深厚的掌门长老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还想吃你烤的红薯呢!”姜仙凝眼神慢慢暗淡了些,又道:“何况他们若都试过,还是不能对付这阴脉的话,怕是也会叫我去吸阴气的。我若不去他们便会要我师尊献丹。仙凝说过,从此后仙凝要护着师尊,绝不能容他们去逼迫师尊。与其他们来对付我,不如我自己先去对付阴脉。” “小师叔,若是师祖知晓,是绝不会让小师叔犯险的。师祖最疼的就是小师叔了。”姜若清有些着急。 “不能让师尊知晓,若是师尊不准我去吸阴气,他们便会说师尊护短,如若今后真有什么大事,全要怪到师尊头上。你还记得刑少主说当年的事,你嫡师祖不准我师尊献丹,献了自己的丹,这些人不但不钦佩不感激,还要骂你嫡师祖护短,不舍得牺牲师弟,拿自己的丹来用,不晓得能坚持几时。今日阴脉逸漏一事,也恐怕是要怪你嫡师祖没舍得用我师尊的丹呢。” 姜若清几人也心情黯然起来。姜若静走上前来,道,“小师叔,你尽管去,师尊虽严厉,但大事定不会偷懒糊弄,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若真敌不过那阴气,我们也同进同退,绝不给缥缈丢脸。” 几人也都附和。 几人说话间,赵老道扔完了乾坤褡裢里的丹丸,口中依然念念有词。渐渐的,阴脉翻滚弱了一些。赵老道还在高声念着各种法令,声音越来越大,越念越快。 姜天云惊呼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破口处冲出一大股黑气击中赵老道胸口,赵老道被黑气打出一丈远,飞向门口,门口众人接住赵老道,赵老道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姜仙凝觉得还有阴气要挤出来,飞身上前,说了句,“我来。” 落地时一把小阵旗已经从怀中拿出,几下便在阴脉前插了个阵出来。姜仙凝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嘴里,这是无极烈阳丹,姜仙凝瞬间原阳爆发,口中轻声念道:“天地法门,烈火无极,乾坤纯阳,五体喷放,急急如律令……”边念便双手捂眼,待手再放开之时便是原阳喷发之时。姜仙凝准备催动原阳极限,自己钻进阴脉里,跟阴气大战八百合。 手才一拿开,还未睁眼时,手臂突然被一人攥住,此人力道非常大,攥的姜仙凝手腕隐隐作痛。 姜仙凝此时闭住五识把阳气封在体内,体内阳气翻涌,偏被人攥住却动弹不得。姜仙凝心里骂姜若清,“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抓住我,从前没见你这样大的力气,如今倒是长本事了,看一会出来怎么收拾你。” 姜仙凝如今阳气爆体,也顾不得许多,睁开眼瞪向姜若清。没想到入眼却是师尊的脸。 姜问曦神色凝重,明显很生气。姜仙凝一个慌神,阳气冲到头顶,深思有些恍惚起来。强行压了压阳气,只听师尊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凝儿!收神!凝儿……收神!” “师尊,我吃了无极烈阳丹,收不住神了,快放开我吧。”姜仙凝想着,却说不出话。只是瞪着师尊。 姜仙凝眼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直勾勾盯着姜问曦,姜仙凝嘴唇在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姜问曦拉住姜仙凝的手臂,另一只手点着姜仙凝神识六脉,但手指触碰之处皆被体内阳气弹出,姜问曦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阳脉。犹豫瞬间,姜仙凝一股火热的力道袭来,竟然弹开了姜问曦的手,身边数人被震的摔在地上。姜仙凝则一头钻进阴脉中去了,只留下姜问曦抬起的手,兀自抓了一下,却只用指尖碰到姜仙凝一点衣角。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种自我毁灭式打法,众人皆做不到。原本想要抱怨的一些话也都说不出口。 姜问曦抬起的手,紧紧握成拳,缓缓放下。姜问曦脸色更加难看了,姜天云等人上前行礼,姜问曦却没理会,走到阴脉前察看。 姜仙凝以烈阳之体钻进阴脉中,本以为会天翻地覆。谁知却平静如水,久久没有动静。姜仙凝仿佛是一条鱼,跳进了小溪,摆摆尾游走了。 渐渐众人也都缓过神思,围拢上前。 时间如龟行般慢慢爬动,一炷香,两柱香,依然毫无动静。 “这阴脉岂是能进去的,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寒冷刺骨,这进去恐怕性命难保呀!”众人不知谁先开了头,便都议论起来。 “是呀,时间这么久了,肯定没命了,往后可不要被阴气喂养成了尸呀魃的。” “还是年纪太小,自不量力呀。” “唉,听说这小仙号称天法得道,道行倒是高深,就是行事过于鲁莽,才惹上如此祸事……” “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不要以后真变个什么出来,祸害百姓,还要我们再来除……” “是呀是呀,阴脉里突然进去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果……” …… 众人一言我一语,听的姜若清火冒三丈,“你们自己胆小也就罢了,我小师叔跳进阴脉,为的是救大家性命。你们怎得不知感激,却在这品评他!” 大厅里突然静了几秒钟,猛然间有人说道:“你凶什么凶,他自己进去的,谁也没有逼他。” “他自己进去的,你们就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冷嘲热讽吗?” 众人都不以为然,姜若清气鼓鼓的站到师祖身后,踮着脚向阴脉里张望。 又过了不少时候,姜若清脖子都有些酸了。突然,阴脉的破口处喷出大量黑气,奔着姜问曦这边飞扑而来,姜问曦正英早拿在手里,身体略微后退,拂尘一抖同黑气麻花一样扭在一起。真气顺着拂尘流转,被正英扭住的黑气却如同化形的鸟一般,从正英的扭绞中逃开,忽的一转向右侧飞去,刚一转身,正英已到,一摆尘尾堪堪盖在黑气之上,姜问曦一抖手,拉回正英,再一回转,拂尘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只剩些薄薄黑雾星星点点飘落。 说时迟,那时快,姜问曦的几招也只在一瞬之间。待姜问曦回转身,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时,更多的黑气翻涌着喷了出来,团团簇簇,仿佛都已化了形,奔跑着四处逃窜。 姜仙凝的小阵,旗子虽小威力却不小,乱窜的黑气被挡在阵内横冲直撞。姜天云率先跳进阵中,判辞左抽右打阻止黑气冲破小阵。其余人也都看明形式,纷纷跳进来加入战斗。 众人正在酣战,只听轰隆隆如雷鸣之声从地下传来,姜问曦低头探寻,突然急行几步,正英倒转,插入地下,仿佛插住了什么东西。地下的雷声停住了。正英的手柄一半没入地下,尘尾洒在地上,一切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盯着地上的拂尘正英。突然,正英倏地一声,凭空自地上弹飞,姜问曦一个翻身,在空中抓住正英。刚一落地,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竟是一只黑气凝结的虎。黑老虎飞身上窜,姜问曦起身,正英已送了出去。 此时地下又飞出一物,是黑气凝结的一人,细看竟是被黑气缭绕的姜仙凝。 姜问曦本已追上黑虎,低头见姜仙凝也飞了出来,一晃神,黑虎竟然躲开拂尘,撞开小阵,跑出去了。众人皆无防备,被它左突右撞,跑到观外,转眼不见了。 姜问曦收了正英,一把抱住姜仙凝,落回地面。姜仙凝满身黑气缠绕,真真正正像个魔物,里里外外黑了个透彻。 众人一看纷纷摇头,阴气噬体,恐怕没得救了。能回来个全尸就不错了。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成了这幅模样,瞬间哭了起来,“小师叔,谁都不去,你偏要走这招险棋,如今这弄成这个样子,别人还说没逼迫你,是你自愿的。你何苦来?救不救人与你何干,这么多大派门的掌门长老都没去卖命,你干嘛逞英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若清边哭边说,想去拉姜仙凝,却被姜问曦挡开了。 “不要碰,她阴气慎重!” 姜若清一听,更哭的厉害了,“师祖,如今小师叔黑了个透心凉,可如何是好呀!” 其他几人也都暗自垂泪。 众人听姜若清如此说,也都不好意思再议论,全都默默垂首,不好再说什么。 再看阴脉已翻着红浪渐渐消散开了。看来,除了那只化形的黑虎,其他阴气尽数除了干净。但是他们在外面杀得阴气和化形的黑虎,并不能撑得一整条阴脉,其余大半阴气去向何方呢?难道被姜仙凝斩了?或者……都在他体内? 倘若都在他体内,细思极恐。 有几位掌门,悄悄交流一下,道:“姜真人,此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姜真人痛失爱徒还望节哀,只是爱徒这体内,恐怕有这阴脉大半的阴气,姜真人看,是不是还得用仙家真火烧了才得保险?” 姜问曦单腿跪在地上,抱着姜仙凝,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僵,缓缓的,姜问曦抬头,盯着说话的人。眼神极其阴冷,瘟怒。仿佛万把冰刀飞射而出。说话的人全身一凛,感觉脖颈微凉,恐怕再多说一句便人头不保。缩缩脖子,闪到人后去了。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向观外走去。众人不敢拦截。走到观门处,姜问曦转身道:“我徒儿如今金丹坚实,尚需时日对抗阴气,并不须用真火焚烧。此时,阴脉已暂除,姜衍便带徒儿先失陪了。待他日探得阴虎行踪再另行通知诸位吧,告辞。”语毕,也不行礼,转身驾云便去了。 姜天云带众弟子行个礼也御剑追姜问曦去了。 姜问曦一向清冷,高高在上,却从不失礼仪。面上永远淡淡的表情,心中所想不得而知,就连当年被逼剖丹之时也未见其有一丝慌张恐惧之情。如今眼中竟似透了——杀气!也丝毫不顾礼仪。众人在原地僵了一会,从未见过如此姜问曦。缓了缓,不敢议论,也都搀搀扶扶御剑散去了。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直接飞回青云峰,众人不敢跟随,便都聚到登仙阁去了。只有姜若清时常上得山来,姜天云便着姜若清跟着上青云峰看有否需要帮忙。筆蒾樓 不知这是第几次,姜问曦抱着受伤的徒儿回若水阁。一晃十几年,仿佛每次只要在这若水阁里,终有一天,徒儿会欢脱的醒来,抱着姜问曦的脖子叫师尊。 姜仙凝如今黑的通透。糯米什么的也无需再用。姜问曦并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除却徒儿身上的阴气。如此深重的阴气好比另一条阴脉,只是这阴脉却不能用阵法符篆除却。 姜问曦一直扣着姜仙凝手腕的脉门,姜仙凝虽然此时人事不省,毫无生人特征,但心跳脉息竟然与常人丝毫无异,徒儿的心脉轻柔的有规律的在姜问曦指尖跳动。姜问曦略感安心,至少目前是无性命之忧的。 姜问曦想起上次徒儿吸了尸拔的阴气,自己用真气给徒儿疗伤,真气却如泥牛入海般踪迹全无,而后竟然晋级了。想到此,姜问曦集一缕真气在指尖,点在姜仙凝眉心,真气入体的瞬间,一团黑气蓦的缠上姜问曦的手,仿佛有灵性的蔓草一般随姜问曦的手而摇摆缠绕,慢慢向上爬。阴气中仿佛有亿万只钢针般的绒刺,根根刺入姜问曦的皮肤中,贪婪的吸食真气。 姜问曦的一只手渐渐也黑了起来。是因真气过体而与徒儿心脉相通,所以阴气过了过来吧。姜问曦并不慌张,反而有些释然。 收回手,姜问曦拿出一些符纸,挥手一撒,符纸纷飞,贴在门窗各处。如此,这若水阁便似有了结界,阴气不会破门而出,外界也不会知晓室内动静。 姜问曦坐回床边,双手翻动掐了个诀,运真气于双手,拍向姜仙凝胸口。双手才一触及,便觉一派阴冷之气袭来。黑气自双手蜿蜒而上,逐渐包裹全身。姜问曦瞬间放空神识,自姜仙凝胸口大穴进入姜仙凝体内。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六章 姜问曦上前,想抱起姜仙凝。手还未触及,便从姜仙凝身后腾起一团浓重的黑气。质地厚密,定已化形。 姜问曦没看清扑来的是什么,此时神识状态没有正英,只得以真神化剑,奔那团黑雾刺去。 刺出仓促,并未刺中。黑气落地的一瞬,姜问曦看清了,竟是只化形的阴狼。阴狼呲着乌黑的牙齿,一双眼睛黑亮如曜石一般,这是阴之精华。 阴狼稍一躬身,腾空飞扑而来。姜问曦侧身闪躲,但此时神识状态,身体飘摇,落地时有些不稳,险些滑倒。阴狼却抓紧时机反扑过来,姜问曦轻点地面再次闪避,却躲的慢了半拍,被阴狼扯去一块袖口。此时衣衫皆为神识所化,阴狼撕去的便是一块神识。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自袖口袭来。姜问曦稳了稳身形,怕阴狼再次扑来,顾不得许多,提剑再战。 姜问曦的剑法自是了得,一片剑雨逼得阴狼节节败退,阴狼自知久战必败,转身就逃。姜问曦怎能放过,双腿发力,腾空飞跃,一个翻身落在阴狼面前,阴狼一愣的瞬间,姜问曦长剑已刺入阴狼头颅。阴狼一声哀嚎,对着姜问曦呲了呲牙,便慢慢消散了。姜问曦拿了阴狼的双眼,折返回去寻徒儿。 姜仙凝依然如同孩子般安睡在地上。姜问曦走上前抱起姜仙凝。轻声道:“凝儿?” 姜仙凝依然安睡状态,却似是感觉到了姜问曦,头向姜问曦怀里靠了一靠。姜仙凝的神识似是被周围阴气压制,陷入了休眠。姜问曦顺势席地而坐,把徒儿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袖摆裹住徒儿,用自己的神识凝聚徒儿的神识。 两团幽幽的白光在混沌的黑雾中渐渐融为一体。姜问曦用自己的神识一点点修补徒儿神识中透明的小洞。一点一点,每修好一点,徒儿的神识就殷实一点,姜问曦早已感觉不到阴气噬体的刺痛,看着徒儿越来越清晰的脸庞,竟然那些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许久,姜仙凝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是一双如紫色琉璃般的眼珠。姜问曦依然环着姜仙凝修补那有些散乱的神识。姜仙凝看着师尊冷骏的宛若天仙般的容颜,微微闭着的双目,不由伸出白玉般细嫩的手臂环住了姜问曦的脖子,轻唤一声,“师尊。”姜问曦蓦的睁开眼睛,刚好与姜仙凝近在咫尺的对视了。 姜问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态。 姜仙凝推开姜问曦,从姜问曦怀里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师尊,笑呵呵的道,“师尊,凝儿带你看看凝儿的神识。” 姜问曦微微抬眼,斜睨了一眼姜仙凝,却也站起了身,“好!” 姜仙凝开心的在前面带路,走来走去也是在一片黑雾中穿行。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的神识可算得天资不错?” 姜问曦道,“卓绝。” “师尊,若不是阴气噬体,师尊觉得凝儿的神识是什么颜色?”姜仙凝口中问着,眼神却有些诡异。 姜问曦看着徒儿,郑重的道,“凝儿心思纯净,定是洁白之色。” 姜仙凝脸上又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续问道:“师尊竟如此看中凝儿吗?” 并未等到姜问曦的回答。姜仙凝继续道,“每位师尊收徒弟时,若是先看看神识,比对一下,就不会因为结了师徒缘却收了个木头而烦恼了。”语毕一双杏眼转向姜问曦,“师尊若看到凝儿的神识只有树桩那么大,怕是也要后悔收了凝儿做徒弟吧?”.Ъimiξou 姜问曦无甚表情,但回得很快,“并不会。” 姜仙凝心中有些激动,“那若凝儿的神识本就是如此如此黑暗或是混沌一片呢?” 姜仙凝回转身,同姜问曦面对着面,抬头盯着姜问曦的双眼。 姜问曦也回望着徒儿,依然淡淡的回道,“不会!” 姜仙凝并不满意如此回答,皱着眉继续问,“若是呢?” 姜问曦依然是一副坦坦荡荡,淡漠的样子,“我徒儿,便不会!”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看了一会,心中有些失落,师尊的意思是,师尊的徒儿便不会是凡人或魔物,也就是说若凡人或魔物便不会是师尊的徒儿。 姜仙凝转身闷闷的继续向前走,若那禁地中锁的果真是魔气或恶念,又当如何?姜仙凝很想再问师尊“若会呢?”恐怕师尊仍然回答,“凝儿便不会。”但若真的会呢?又当如何? 姜仙凝心中扮作师尊和自己,来回的问着无结果的问题,来回的答着无结果的答案。 在雾中行走了一阵,前面姜仙凝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个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藤着一个墨黑色不知名的花纹,是一条禁制。 姜仙凝道,“师尊,凝儿体内有些部分被封印了。凝儿不懂,师尊可懂得这是何封印?” 姜问曦上前查看一番,也是从未见过如此禁制。 姜问曦微微摇头,“为师也不知。” 姜仙凝在门前坐下,“若这锁打开了,门后依然是如此广袤的天地呢?” “那徒儿就立地登仙了。” 姜仙凝不想敢看姜问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若是魔气或恶念呢?” 姜仙凝低着头,怕师尊会说斩杀魔物的话,也怕师尊依然说不可能。 等了一会,转头,师尊却也在身畔坐了下来。 四周通透了一些,浓密的黑雾在姜仙凝身畔凝结,消散。似是被姜仙凝尽数吸纳了。 只听师尊在身旁轻轻问了句,“我徒儿,还好吗?” 姜仙凝一愣,“师尊何出此问?” 姜问曦似乎微微叹了口气,“凝儿心思纯净如水,恐魔物最喜纯净之灵魂,还是这般广袤的仙灵神识,若是占得此地,恐是得了仙府一般。” 姜仙凝闻得此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侧面歪着头,紫色的双眼散发着邪魅之气,“师尊这是觉得凝儿被夺舍了?可这一片天地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灵魂,师尊打算如何呢?” 姜问曦无甚动作,但姜仙凝感觉到一股杀气自身旁传来。 姜仙凝银铃般笑了,“若杀了我,那这肉身可也就是个废弃的肉胎了。” 姜仙凝笑着,一翻身,一手挂着姜问曦的脖子,一手却在姜问曦衣襟处摸索。 姜问曦剑意早已化形,瞬间抵在姜仙凝颈前,“你要做什么?” 姜仙凝依然笑意盈盈,手也没有停。片刻,摸了两颗阴之精华出来。拿了阴之精华姜仙凝翩然的跳开去。 “师尊以为凝儿要做什么?” 姜问曦似是有些怒意,虽然是神识,好像脸却红了。 姜仙凝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师尊,有些开心起来。 “师尊这百年来都未登仙界,恐是师尊不愿登仙吧?” 等了一下,知道姜问曦不会回答。姜仙凝继续道,“若师尊不愿登仙,便结个道侣,在这人间做个活神仙,可好?” 姜问曦坐在原地,面带瘟色,并不理她。 姜仙凝看师尊并未有起身杀她之意。顿了一顿,转过身,背对着姜问曦,心想:反正也如此了,破罐子破摔吧,“师尊若寻道侣就寻凝儿吧!” 姜仙凝提着一颗心,等着师尊骂她,久久却未有回音。 姜仙凝转身,却见师尊已经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姜仙凝暗叫一声不好,师尊真仙之气被这阴气蚕食太久,又用真气给自己补了半天魂魄,师尊的神识怕是要溃散。 姜仙凝顾不得许多,要先把姜问曦的神识打回体内,再做其他。 姜仙凝一把拖起姜问曦的神识向体外奔去。姜问曦的神识已有些稀薄,化的形有些透明了,拖起来也轻飘飘的。 一刻不曾耽搁的拖到天门处,姜仙凝掐个诀,一掌把姜问曦的神识打了出去。 姜问曦的神识有些飘摇,裹着一袭黑气,轻飘飘的自姜仙凝天门处飞出,一触及肉身便被吸纳入体。 姜仙凝的真身突然睁眼,依然是深紫色的瞳眸。恍惚了一瞬,噌的跳起身,打开了姜问曦按在心口处的双掌。 一切做完,姜仙凝呼出一口气,总算保住师尊神识尚未溃散。但师尊神识进入自己体内时,同样阴气噬体,如今神识虽已归位,却仍被阴气包裹。还是要想办法把阴气吸出来。 姜仙凝把师尊拖到床上躺好,自己则在床边坐下。看着师尊苍白的脸,印堂一片乌黑,心中顿觉难过。师尊一个百年地仙,竟然为了自己搞成如此模样。若大师兄知晓师尊为了自己变成这样,恐怕抽自己一百判辞也不解恨。 姜仙凝定定的盯着师尊,想把阴气吸出来,却并不敢有所动作。正犹豫间,姜问曦突然睁开了双眼,瞳仁乌黑,却有些涣散。一手抓住姜仙凝的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却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师尊阴气控体,以师尊修为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躲也躲不开,喊也喊不出。姜仙凝被掐的直吐舌头。 姜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七章 仙凝被抓住的手,就在姜问曦胸口下方,姜仙凝翻翻手腕掐个金仙退魔诀,准备打姜问曦胸口,好歹镇下去阴魔之气,但姜问曦反应更快,诀还没掐完,手就被姜问曦一推折反在身后。姜仙凝的身体向姜问曦倒去,趁此机会姜仙凝另一只手依然掐个金仙退魔诀向姜问曦胸口打去,却也依然被姜问曦捉住手腕反剪到身后去了。 如此,颈项间的生命危机虽然解除了。姜仙凝却被反剪双手按在姜问曦胸前动弹不得,姜问曦的力道很大,姜仙凝双肩疼痛不已,只需再用一点力气,双臂恐怕就要从肩上卸下来了。姜仙凝忍着疼不敢有所动作。脸埋在姜问曦的肩胛处,暗自思忖着下一步的对策。 突然,姜仙凝感觉姜问曦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双肩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反剪在后心的双手被向后一拉,一转,然后被按在了墙上。姜仙凝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顿觉后颈一凉,竟然是师尊——吻了上来。 姜仙凝脑中空白了一会,渐渐回神。 “师尊为人一向孤傲,清冷,为人正派,一派仙风道骨。决不会做出如此毁清誉的事情。此时之事必有缘由。”想到此,姜仙凝静心感知。竟觉体内阴气丝丝流向后颈处。 “难道是师尊在帮我除阴气?方法不对呀?况且此时师尊阴气控体,并无神识。”姜仙凝反复推测,“难不成——是被阴气吸引?是那胎记?”前次吸尸拔阴气之时,就听说那胎记鲜红如血,姜仙凝就怀疑是胎记帮她吸了阴气。此时姜问曦敷在后颈处吸阴气,怕是那胎记又红了起来。 想到此,姜仙凝有些着急,师尊本已被阴气压制了神识,再若吸些阴气进去,怕是会堕了魔道了。 姜仙凝动了一动,姜问曦力道大的很,根本动弹不得。姜仙凝闭上眼,右手中默默掐着引魔诀,左肩一用力,肩膀一阵痛楚,手臂便从肩踝里脱了出来。姜问曦还未有反应之前,姜仙凝忍着疼痛。一个诀点在姜问曦眉心,转手盖在姜问曦双眼上,脚步轻移,顺势转身一推,把姜问曦按在墙上,嘴唇在此时也覆了上去。ъimiioμ 师尊的唇湿润冰凉,姜仙凝的心咚咚咚跳的厉害,师尊若此时神识清明,定是会一掌打飞自己。姜仙凝稳稳心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提了提气,用神识吸附阴气。 大量的阴气顺着唇齿进入体内。此时姜仙凝并未感觉不适,阴气顺着体脉四处游走,仿佛又一次打通体中六脉,丝丝清明,舒顺无比。 渐渐感觉阴气尽除,师尊的身子有些软散,贴着墙壁渐渐下滑。姜仙凝轻轻松开敷在师尊眼睛上的手,拿开嘴唇,抬眼,竟然对上了师尊的眼。 姜仙凝心跳骤停,不晓得师尊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赶自己下山或是一掌拍出窗外。 可师尊看了一会,竟然闭上眼睛,靠着墙继续倒下去了。 姜仙凝一把抱住师尊,架着胳膊抬到床上躺好。依然坐在床边看师尊的脸。 一切回归原点,仿佛刚刚大逆不道的动作全然没有发生过,不过是个梦而已。反正师尊神识也不清明,就当做一个梦便好。 师尊这一睡便是七天七夜。 这七天七夜间,姜若清一直守在门外,拍了几回门,确未见回应。刑风上来青云峰几次,张望无果,欲言又止。门内姜仙凝几次想出去,无奈,师尊贴的符,布的结界,她确解不得,无奈只能调息练气。 三日前,姜仙凝觉丹田蠢蠢欲动,便自行引导,气入丹田,翻转腾回,蓦的丹田真气喷涌而出,流遍全身。姜仙凝忙凝神引导。竟连破几级,也入了地仙的境了。没有师尊看护,姜仙凝从袖中摸出些定魂丹,不管不顾塞入口中。一阵凉意直冲印堂,神识清明不少。姜仙凝凝神调息,渐渐稳住了体内如飞龙般翻滚的真气。 姜仙凝进阶之时,空中祥云遒结,形如一朵奇花,在若水阁上方飘荡,约摸一炷香,才渐渐散去。 姜若清识得此徽兆,在门外喊着:“小师叔,可是入地仙境了?” 等了一会,无人回答,姜若清在门外垫脚张望,门内却依然无声无息。 祥云散了片刻,远方阵阵雷声,沉闷的传来。 姜若清转身,盯着雷声传来的方向,有些疑惑,“这雷是奔着这边来的吗?”依然是无人回答。 姜仙凝在门内也听到了雷声,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心中也暗自疑惑。 “难道是雷劫?不过只是入个地仙,又不是成真仙,怎么还有雷劫来了?” 心中即便再多疑惑,但那雷声却真真切切的奔着若水阁来了。 姜仙凝没渡过天雷劫,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在地上画个圈,散些符篆,做个保护罩。 雷声传到头顶,果真就劈了下来,师尊用符篆布的结界消了大半的雷,余下小半依然劈到姜仙凝身上,保护罩也不见多少效果。 姜仙凝顿时五脏六腑仿佛全部移位,头顶仿佛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姜仙凝坐在地上,回了回神,摸些补血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还好,缓缓许是没事。 刚缓些神回来,谁知似乎又听到了雷声。姜仙凝心里念叨,“我又不是妖族,怎么一道不行后面还有?” 这次把身上全部符纸拿出来,多罩几层。姜仙凝此时才想起,祭出凝仙,抬手向上挡着。 第二道天雷很快到了,依然轰轰烈烈的劈下来,师傅布的结界之前一道天雷已经打碎了不少,如今也只挡住小半雷力,其余悉数劈在凝仙之上。 姜仙凝举着凝仙的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恐怕是另一只手也废了吧。整个人被弹飞,撞在远处墙壁上。 姜仙凝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内脏也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一切懵懵懂懂起来,哪里也觉不出疼痛,一切都不太真实。幸好,还没有死。 正庆幸着,远处雷声又起。 姜仙凝想站起来骂天,身体却不是自己的。 只得心中暗暗骂了几句,“怎得还有呢。我就是个妖,若没做过恶,也不过两道雷劫。难不成我梦中屠过城吗?到底有完没完。” 姜仙凝想要起身再布个罩子,两手双腿却都动弹不得。想想刚刚把符纸都用了。即便能动也无可奈何。许是我姜仙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老天定要劈死我。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无处躲,只能坐在墙边等死,真是无尽悲哀呀。若是此时死了,恐是被雷烧做一股青烟,连尸骨魂魄也找寻不得。师尊醒了,会不会以为我受不了山中清苦,跑出师门了?也许师尊会天涯海角找寻找寻凝儿吧,毕竟凝儿陪了师尊这许多年,总也还有些情意吧。 胡思乱想间,雷声已至头顶,姜仙凝闭上眼,算了,这次劈下来,必死无疑,等死吧。 谁知一声炸裂,却未觉得疼痛。姜仙凝闭着眼,想是没把神识劈毁了?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长衫。 姜问曦正举着正英,挡在姜仙凝身前。 “师尊!你醒了?” 姜仙凝想站起身,却动弹不得。师尊险些真气溃散,才刚醒来,怎禁得起这天雷一击。 姜仙凝叫着:“师尊,你如何了?” 姜问曦慢慢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血渍,但脸色却有些温软。姜仙凝有些心疼,师尊此时恐怕也受不住这天雷一击的,想是怕凝儿担心,把血吞回肚里去了。 姜仙凝泪水在眼中打转:“师尊,可还好?师尊真气恢复了几成?” 姜问曦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儿,并未理会徒儿诸多问题,而是淡淡的道:“怎么弄成如此模样?” 姜仙凝有些无辜,如此模样一半是师尊所赐,一半是天雷劈的,总归不是这些天闲来无事自己弄得。。。。 姜问曦俯身想拉起徒儿,谁知才一碰触,姜仙凝就叫出声来:“哎呀!疼啊,师尊!” 姜问曦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天雷能把手臂劈掉吗?” 姜仙凝有口难言,难道说是师尊阴气控体时扯掉的吗?只得咧咧嘴,当做天雷劈的好了。 姜问曦蹲在姜仙凝面前查看姜仙凝的伤势。左臂从肩头脱了出来,右臂筋脉受损,内脏不同程度损伤,皮肤上满是破口。还好无甚重伤,将养些日子慢慢就会恢复。 姜问曦稍稍放心。帮姜仙凝接好手臂。又找些修复筋脉和外伤的药膏,擦了伤处。姜仙凝忍着疼,盯着师尊不敢出声。 一切处理妥当后,姜问曦依然蹲在面前,对着徒儿盯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姜仙凝的头按在自己肩头。 姜仙凝只听得师尊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凝儿可还疼?” 姜仙凝的心被小手抓了两抓,张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放在暖阁里,要她安心调息修养。自己转身撤了屋里的符篆。 瞬间一阵拍门声传了进来。 姜若清一边拍一边喊:“师祖,小师叔,情况如何了?通晓若清一声呀!若清等的心焦呀!师祖,小师叔……” 拍门声不绝于耳。 姜问曦走到门前,拉开门。姜若清险些摔入门内。稳了稳身形,一抬头见是姜问曦,抬着的手都来不及放下。 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祖,若清造次,若清只是担心……担心师祖和小师叔。” 虽然姜若清很怕姜问曦,但仍然忍不住向门内张望,不敢抬头,便偷偷斜眼观瞧。 姜问曦见他如此模样,转头,暖阁里的姜仙凝竟然也挤眉弄眼的不知在说什么。便让开些身子,道:“你若有吃食,便拿给凝儿吃。” 姜若清连忙道:“有的,有的,每日里都备着,只等小师叔吃。” 转身去外面石桌上端了饭食,折返回来,奔暖阁去了。姜问曦则去月花湖洗洒一下,让他两个开心去聊。 姜若清跑到暖阁里,打开食盒。在姜仙凝鼻子下转一圈道:“小师叔,怎么样,馋了吧,若清每日都叫小师弟跑上来送饭食,想是小师叔若醒来定会想要吃喝。”语毕,一脸得意,求表扬。 姜仙凝笑笑,“对对,若清师侄最仗义。快拿来我吃。” 姜仙凝坐起身,想拿食盒,手臂却都还不能动。撇了撇嘴,道:“若清师侄,你喂我吃!” 姜若清挑着眉毛,有些不知所以:“怎得小师叔这阴气噬体,倒噬出架子来了?饭都要人喂着吃啦?” 姜仙凝不耐烦的道:“谁稀罕你喂着吃,不是我两臂都不能动弹嘛。” 这下姜若清更惊讶了:“难道阴气噬了小师叔双臂?那以后小师叔都要人喂着吃饭了?”说完摇摇头,“这倒是可怜了。” 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刚才这屋里有人入地仙境呀,不是师祖,那肯定是小师叔呀,“小师叔,适才,可是你入了地仙境?” “是呀!”姜仙凝点头。 “那这手就是被天雷劈的吗?话说小师叔你是不是入地仙太早了?怎么还被劈了三道天雷?” 姜仙凝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先喂我吃饭,我再给你细细道来,保证你爱听。” 姜若清连连点头,端起食盒便喂姜仙凝吃饭,恨不得一匙全塞到姜仙凝嘴里。 姜仙凝吃着饭菜,还不时用下巴指点指点,“汤……那个那个……再吃一口……” 不多时,姜仙凝吃饱喝足。给姜若清讲起屋内发生之事。听的姜若清连连拍掌叫好,称赞小师叔了得。 两人聊的畅快。 姜问曦回到若水阁,站在门口,看两人聊的眉飞色舞,徒儿脸上笑容灿烂。不觉在门口贪看多时,嘴角也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峰上正自一派欢笑之时,刑风,刑岳又匆匆跑上山来。看姜问曦已出屋,神色柔软,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刑风带着刑岳疾步上前,行了礼,唤声“姜真人。” 姜问曦回身,依然是一张淡漠的冷脸,“刑少主,刑三公子匆匆前来,是有甚急事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八章 姜仙凝,姜若清听闻刑岳问姜仙凝是不是女的。都睁大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番。 姜若清道:“刑三公子,难道不知晓我小师叔是女的?” 刑岳摇摇头,“姜仙凝一直穿着男装,哪里能想到,仙山上竟然还有个女子。”想了想低下头嘀嘀咕咕道,“这样便好,不然差点害我断了袖。还以为自己好起男风来了。” 虽然是唠叨给自己听的,但此时安静,其他两人也都听入耳中。 姜若清歪头道:“行三公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刑岳讪讪地笑笑,“没嘀咕什么呀……” 姜若清哼了一声,“若清都听见了,你休要惦念我小师叔,你可知我小师叔惦念的是谁?” 刑岳甚是感兴趣,立刻凑了过来:“是谁?” 姜若清抬着下巴,一副深知内幕的表情:“当然是我师祖。” 姜仙凝突然心中一抖,想叫姜若清闭嘴,只听姜若清继续道:“如今我小师叔也是地仙了。大约过不了多久我小师叔定会陪师祖登仙了。你如今惦念我小师叔,岂不是惦念天宫月娥一般。况且,我小师叔这般仙骨,怎能配你凡人。”语毕笑呵呵的看着姜仙凝,满脸求表扬。 姜仙凝哭笑不得,这姜若清倒是替自己安排的好。这样也好,省的刑岳又说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刑岳依然不要脸的接话:“若清你这话不对,自上古时期就有凡人配仙子的,王母娘娘的七公子还配了人间樵夫呢。你们祖师爷姜太公也是凡人修仙嘛。怎么说我们刑家在人间也是以武修仙的世家,指不定哪天我也登仙境,也未可知。” 姜若清一听,刑岳说的越发不像话了,气的瞪眼憋气:“你,你也太不知羞了。我小师叔可是我师祖养的好好的小仙。你,你却说如此话来玷污她。我师祖若是听到了,定要你永远不得到山上来。” 刑岳一听也不服气起来,“我如何就玷污了姜仙凝了,还不能爱慕吗?天宫月娥也是凡人仰慕,难道还玷污了不成?” 姜若清也不示弱,“凡人惦念月娥是仰慕,你若只是仰慕我小师叔也罢,你竟然……竟然是……反正你若再如此,我,我就去告诉刑少主,说你在此轻薄我家小师叔!” 刑岳道:“我就是仰慕,我不是仰慕还做如何?” “你明明是想要我小师叔做你……做你……,我小师叔是要追随我师祖登仙的,反正你不要惦念!” “追随你师祖就不能嫁人了吗?别说人间女子这样年岁早该嫁人,那人间修道的道士道姑是可以双修的。就是你们仙山上修仙的仙长不是也可以结道侣的吗?如何刑岳就不能娶姜仙凝,就不能做姜仙凝道侣呢?” …… 两人你言我语,一片呱噪。听到“道侣”两字,姜仙凝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与师尊神识相遇之时,姜仙凝问过师尊,能不能在人间做个活神仙,能不能与徒儿结成道侣。这个问题此时突然在头脑中不住徘徊,不知师尊到底听到没有。醒来时,无人提到此事,也未觉师尊有何不同。如若师尊没有听到,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将此话说出一次。如若师尊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到,那师尊是会因此轻贱了自己,还是没有反对呢? 姜仙凝思来想去,越想心里越是烦闷,不知所以。 姜若清越吵越气,转头叫姜仙凝:“小师叔,你来评评理。这人如此这般,还能不能再让他上山来?简直是……” 说到一半,姜若清停了嘴。旁边刑岳本来一脸不服气的辩解,见姜若清如此,也转头看姜仙凝,也是安静了下来。 只见姜仙凝一脸愁思,眼睛不知盯着何处,时而眉头皱起,时而撅一撅嘴。显然刚刚两人争吵的话,姜仙凝并未听到耳中,此时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神思不定。 姜若清轻轻瞪一眼刑岳,道:“定是你气着小师叔了。小师叔何时如此神态?”想了想又道,“莫不是阴气控体了?” 刑岳也看看姜若清,“如何就是我气的。我看她就是不想理你,不想听你聒噪。”说罢,抬起一只手在姜仙凝眼前晃晃,姜仙凝瞥了一眼刑岳,也不知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便又继续想自己的。 姜若清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你看,你看,怕不是被雷劈傻了?” “刚才还没有傻,怎么休养了一会却又能傻了?”刑岳说完想摸一摸姜仙凝额头,探看一下是否发烧,谁知才一抬手,便被姜若清抓住。 “你作甚?” “什么我做甚?看看她发烧没有。” “你,你别摸。” “我不摸,你摸!你来摸!”说着翻过手,拉着姜若清的手向姜仙凝额头去。 姜若清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道:“你莫要拉我,我不摸,你自己去试试,看小师叔清醒了会不会断你一只手。” “你不摸,要我摸,我摸你却拉着我。那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发烧,还是着了什么魔物?” 姜若清一边拽自己的手,也拉着刑风的手,两人拉来扯去,又闹作一团。 正闹着,忽听姜仙凝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这是……?” 两人一起转头看向姜仙凝,四只手还拉扯在一起。 “小师叔,你清明了?”姜若清眼中满是疑惑,“刚才你阴气控体了吗?” 姜仙凝看看姜若清,看看刑风,又看看缠在一起的四只手。眼中有些莫名的神色,“刚才不过是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罢了。你们两个却是为何这般?” 两人这才互相瞪着,慌忙分开双手。刑岳还傲娇的抬着下巴,拍拍双手,鼻子里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姜若清一看,又道,“刑岳,你拍什么,是你来扯我的,难不成还脏了你的手?” “明明是你来扯我的手。” “若不是你想摸小师叔,我怎会扯你的手。” “我摸她只是想看她有没有发烧,不然,让你摸,你又不摸。” “我不摸,我摸了被断一只手,你便开心,你自己怎的不摸。” “不是我摸你又拉住我。” …… 两人风车一般,又绕了回来。 “你两人能否安静一会?似乎你两人是来探望仙凝的吧?怎的就如此聒噪,再若如此都去外面好了。听听你二人吵些什么?还有修仙之人的中正之气吗?” 两人听了都安静下来,姜若清认错般低着头,用眼角偷看着姜仙凝,道:“小师叔,你讲话越发的像师祖了。” 姜仙凝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吓你们的,谁让你们如此吵闹,手脚又被你们烦掉了。” 两人一听也笑起来,刑岳道,“你这手脚到是掉的容易些。” 三人重新又找些话题,聊了起来。 想不通便不想吧,此时师尊在门外看书,门内三两知己交谈甚欢。何必自寻烦恼。姜仙凝如此想着,便又开心起来。 三人聊到戌时,姜若清拉着刑岳去后山小灶上又烤了些红薯。不多时姜若清用衣襟兜着许多烤好的红薯进来,悉数抖在姜仙凝床上。 姜仙凝闻到红薯的香味,顿感腹中饥饿。 笑呵呵的夸赞姜若清:“这山上还是若清师侄最仗义,烤红薯的手艺也最好。” 姜若清得意的笑着。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你们何时到人间游历,去得我刑家,看刑岳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人都不信刑岳还会做饭。 刑岳信誓旦旦保证,不好吃便认罚。 三人谈笑几句,刑,姜二人便下山去了。 姜仙凝独自坐在床上,想剥红薯吃,但双臂疼痛,右手还有些不听使唤。便翻个身,趴在床上,直接用嘴剥起皮来。 正叼着一块皮左右难下其嘴之时,姜仙凝忽觉身旁有些异样。抬眼看去,竟是师尊站在床头,眼中似是有些笑意。 “凝儿这是作甚?” 姜仙凝有些脸红,这趴在床上咬红薯皮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姜仙凝翻身坐起,嘴里哼哼了几声,“徒儿如此,疏导气息,调养筋脉。” 姜问曦闻听此言,淡淡的道,“那徒儿便继续调养。”转身似是要走。 姜仙凝一看急了,“师尊,师尊别走。师尊走了,凝儿便吃不到红薯了。” 姜问曦回转身,脸上竟真的挂了一丝笑意。 “凝儿竟如此贪嘴。” 边说,边轻轻走到床边坐下,帮姜仙凝剥红薯皮。 姜仙凝看着师尊帮自己剥红薯皮,然后喂自己吃,此时师尊眼中尽是宠溺,姜仙凝心里一片温软。若此刻便是一世多好。 “师尊,你也尝尝,若清师侄这烤红薯的手艺,真的是人间至尊了。”姜仙凝见师尊又剥了一个,便用肩膀碰碰姜问曦的手,要姜问曦也一起吃。 本是随便说说,想师尊会说不贪口腹之欲什么的。没想到师尊竟然低头看了看手中剥好的红薯,真的送入口中,吃了起来。 姜仙凝嘴里的红薯突然噎在喉咙里,仿佛半山的太公神像突然伸手拿起供桌上的贡品吃了起来。姜仙凝怕自己太惊讶,师尊便不吃了。强行移开目光,继续嚼嘴里的红薯,然后问姜问曦。 “师尊,如何,这红薯可还好吃?” 姜问曦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回了一句,“尚可。” 姜仙凝一阵开心,抬手自己剥了一个也吃起来。 “凝儿手臂好些了?”姜问曦也吃的自然了起来。 姜仙凝动动手臂,苦着脸道,“到是想起来疼了……” 姜问曦摇摇头,拿过姜仙凝手中的红薯,剥了起来。 姜仙凝坐在对面看着师尊,心想,这阴气噬体也是很值得的。转念又想,莫不是师尊也阴气噬体,这是要堕魔了吗?偷眼看看师尊,眼神清明,印堂光亮,一派仙气,并无特别异样。姜仙凝放下心来,安心看着师尊,一起吃起红薯来。 窗外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师尊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晕的神尊。姜仙凝时而偷眼望望师尊,顿觉岁月如此静好。 三日之期,转眼即到。姜仙凝为了跟师尊一起下山,每日吃,睡,打坐调息,样样努力尽心,三日后,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姜问曦下山之时本不打算带着姜仙凝,怎奈姜仙凝软磨硬泡,定要跟师尊一起下山,当做历练。姜问曦磨不过她,便同意带姜仙凝一起下山,只是只得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乱来,不得乱碰阴气。姜仙凝一一应允,开心的跟着姜问曦下山奔乌木山林方向去了。 此时正是春天。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走下山去。仙山上一派鸟语花香,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飞过。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两人疾步而行。衣襟轻飘,一派洒沓仙姿。 姜仙凝三岁上山,如今已是二八之年。想来这些年却从未仔细瞧过这仙山景色。之前和姜若清只知在后山胡闹。那些个竹屋竹椅如今还在后山静静伫立。也不知许久未见主人们前去嬉闹,竹椅们可会寂寞。眼前,山中朵朵梨花开的正盛,如漫山碎雪挂满枝头。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轻声叫道:“师尊!” 姜问曦放慢了些脚步,“如何?” “师尊看这梨花可好看?” “尚可。” 姜仙凝撅着小嘴,道:“师尊看什么都尚可。凝儿觉得这梨花好看。哪天折些回去种在后山,花朵可拿来做茶,若结了梨子,凝儿给师尊做梨子羹。如今这花只结在这半山,空自美艳,却无人欣赏。” 姜仙凝自顾自的唠叨着,却听姜问曦在前面淡淡的道,“这树并不能结果。” 姜仙凝满脸疑惑道,“为何不能结果?” 姜问曦仍旧淡淡得:“此花皆为雄花,可开放并不能结果,只为布阵而用,并不为欣赏,吃食。” 姜仙凝撇撇嘴道:“唉,我早知不听师尊解释,这好好的一片梨花,开的如此姣美,被师尊一说却毫无雅致了。如今我在看去,这一树一树的梨花倒是真像我们山上这一片一片的师兄师弟,看起来好看,却毫无乐趣。”语毕,一脸无奈的连连摇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九十九章 众多僵尸不断行走踏位,时而高举双臂,吸纳阴气。众人被围在中间,仿佛笼中困兽,左右不得突破。 低沉的梵音咒在空气中幽幽飘荡,扰的人心神不宁。 突然,僵尸们高举的双臂全都指向圈中众人,阴气如弹丸般沿着僵尸们的手指弹射而出。 众人顾不得许多纷纷拿起武器阻挡阴气,动作慢的小弟子,顾得了身前顾不了身后,被阴气黏到身上便是紫黑一片,刺骨剜髓般疼痛。 姜仙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师尊身后,有些懵的问道:“这是何状况?” 刑岳答道:“百鬼伏魔阵,如今我们是魔,要被这些僵尸伏了。” 姜仙凝点点头,打起些精神,祭出凝仙,握在手中。 众人左冲右突,僵尸圈也跟着左右移动,终归众人逃脱不得,只得在阵中对付阴气。 姜问曦见众人冲不出这‘百鬼伏魔阵’,便自胸前摸出张金色符篆,用火诀点燃,吞下灰烬,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金仙归位,万魔聚焚,金仙御魔,急急如律令。”语毕,伸出双指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姜问曦站在阵中央,一声喝令。一阵旋风自金仙御魔符,阵中平地而起,真气如狂风般吹向僵尸群。 众人附近的僵尸纷纷倒地,破碎残肢洒满一地。但残肢依然摸摸索索,不知要去向何处。后面僵尸不知恐惧依然继续冲上来,冲过来的僵尸遇御魔符阵的真气,依然被击碎。但后面的僵尸依然源源不断行走过来。 姜仙凝看懂了,这僵尸傀儡,御的是阴气,怕的是阳气。这有何难。姜仙凝自袖中摸出一把正阳丹。吃了几颗,便把阳气凝结于手指,同僵尸一般弹射而出,被击中的僵尸傀儡同样溃散了。 姜仙凝喜出望外,道:“这个有用,每人都来点,”说完自袖中又摸出十几颗丹丸,分给众人。众人便也可操作灵丸对付僵尸傀儡了。 众人合力打了一阵,僵尸虽然还是源源不断走过来,但聚集的阴气少了许多。看来操控僵尸傀儡的妖王,也耗费了太多妖力,支撑有些许困难了。 姜问曦此时便收了阵法,拉住姜仙凝手腕,奔东面方向,掐个诀,正英一抖,僵尸傀儡纷纷被弹开,一条通道出现在眼前,四面僵尸待要重新聚拢,正英再出手,又是一片僵尸倒在地上。 众人跟紧姜问曦行得阵外,不再受阴气骚扰,反转身对付僵尸便容易许多。唠唠叨叨的梵音咒此时已听不见,恐怕是妖王也难以妖力维持梵音了。僵尸被众人击杀的一片片倒下,溃不成军。 突然,所有僵尸全都站立不动,只听一声怪异的呼哨,僵尸全都遁地而逃了,就连地上残肢,只要能动弹的全都倏忽间逃跑不见了。 刑岳用剑在地上戳了戳,仍是坚硬的土地,并不知僵尸群去向何处。 刑风道:“这僵尸逃走的术法到像是四象宗的奇门遁甲术中的地遁术。” 刑岳听到此插言道:“如此说来,这操控僵尸的术法不是也像四象宗的傀儡吗?难不成妖王和四象宗有何关联?” 刑风道:“姜真人,是否要去四象宗打探一番呢?” 姜问曦点头,刑风便回转身查看弟子们损伤情况,交待下准备车马,去四象宗。 刑岳则跑去,左右查看姜仙凝:“姜仙凝,你没事了吧?” 姜仙凝点头。 刑岳继续道:“你不知道你刚才多神勇,妖王都被你缠的无力脱身。你可还记得?” 姜仙凝摇摇头。筆蒾樓 刑岳又道:“你这样子怕是伤了脑子吧?不言不语的倒不像你。怕不是阴尸入体了?” 姜仙凝瞥着嘴苦笑了一下:“刑三少,不然你来试试接二连三阴气噬体是有多累。我难得想要嘴巴休息一下。你却偏要我讲话。简直居心叵测。” 姜仙凝没好气,刑岳到笑了:“如此甚好,看来脑袋没坏。哈哈哈……” 姜仙凝掉转头不理刑岳。刑风则摇摇头,轻声道:“这些孩子。” 众人准备一起去四象宗探查奇门遁甲术。魑离则抬抬手道:“诸位所谋之事,魑离不便参与,就此别过了。有几句话魑离想讨教姜真人。” 姜问曦微微摇头,不知此时魑离又要说些什么,但不便当众驳斥,只得道:“请讲!” 魑离道:“姜真人似是逢魔必诛,今日为何不诛杀魑离呢?” 姜问曦道:“虽今日与尔并肩为战,若他日作恶,定当诛之。” 魑离嗤笑一声道:“那姜真人如今也并非逢魔必诛,而是以善恶而分了?” 姜问曦并不答话。 魑离继续道:“魑离虽为魔族,但痴迷佛道之法,姜真人若不嫌弃,他日同去泉峰寺洪息大师处听讲佛法,也是受益匪浅。不知姜真人愿否?” 姜问曦虽未应声也并未拒绝。 魑离仍是满面妩媚之态,抱一抱拳,对刑风道:“刑风,就此别过。” 刑风也抱一抱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他日再见,是否就要战一场了?” 魑离媚笑嫣然:“我怎会与你战。” 语毕,一闪身,便掩入乌木林中了。 姜仙凝有些不解,凑到姜问曦身旁问道:“师尊。魑离竟与师尊讲经论道,师尊可要赴约?” 姜问曦不答反问:“凝儿可想要去?” 姜仙凝道:“讲经听道凝儿倒是不感兴趣。不过刚才魑离似是提到洪息大师?这洪息大师不是被魑离剜了佛心莲花吗?怎得还让魑离去听经?” 刑岳接道:“这洪息大师也是五行之外的世外高人。若不是没了佛心莲花如今恐怕已经成佛,留得舍利在人间了。如今依旧参禅打坐,只也是参禅打坐而已。想是这样超脱之人也许对过往就不太挂怀了。” 姜仙凝暗自摇摇头,心想:“世间真有剜心割肉也不挂怀的人吗?”想着偷眼看了看姜问曦,师尊脸色并无异样,“洪息大师被剜了佛心莲花,好似仙家被剖丹,这也是能忘却的吗?当年师尊被逼剖丹之事,不知师尊是否挂怀,就是凝儿都不能忘却。若洪息大师真能了却剜心之恨,那也真是算得活佛了。” 姜仙凝想到此,心中顿有一些怜惜之情。便又偷眼望望师尊,恰巧师尊也正看自己。便躲躲闪闪,对刑岳道:“凝儿倒是想去见见洪息大师到底是何等人物。刑三公子,可要同往?” 刑岳脸上有些为难,“若是陪着你嘛,刑岳倒是想去,只是这讲经论道,枯燥乏味。我可坐不住。” 姜仙凝瞪了刑岳一眼:“亏你还是修仙之人。哼!” 刑岳别开脸,不做辩解,刑风接话道:“刑风愿同去。” 姜问曦点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去往四象宗吧。” 众人皆不再玩闹一同驾车奔四象宗去了 刑家弟子准备了马匹,还赶来一辆马车。刑风请姜问曦师徒坐马车。姜问曦也不推辞,进了车内,姜仙凝没坐过马车,更是欢天喜地的跳了进去。 刑岳见此,也要跟着坐马车。 刑风道:“岳儿,你去哪里?” 刑岳半个身子已经探入马车,缩了一缩,转头对刑风道,“大哥,这马匹数量也不多,弟子们没有马匹,就还要跑着,我坐进车里节省一只马匹。” 刑风一把拽出刑岳,道:“你又不是客人,堂堂七尺男儿,身强体壮的坐什么马车。” 刑岳不敢忤逆大哥,只得牵了一匹马,撇着嘴翻身上马,暗自再想办法。牵马的小厮,看三公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被刑岳听在耳中。 “你为何作笑?”小厮见三公子撇着嘴并不高兴,不敢答话。刑岳继续道:“如今连你也敢来笑话我了吗?” 小厮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三公子,是小的无礼了,愿受责罚。” 刑岳道:“那你过来领罚!” 小厮慢慢挪步过去,心想:大抵是要挨两下打的。 小厮走到近前,刑岳在马上弯腰附身,道:“听好了,罚你半个时辰内想出法子,让我坐进马车里。” 小厮听了,连连摆手,“三公子,你还是打小的几下吧,这少主不让你进去,谁敢帮你。” 刑岳更加瞥着嘴,鼻子里喷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后边跟着跑步吧,反正马匹不够。” 小厮缩缩脖子,去马车后面跟着跑步。 刑岳见小厮真走了,拿起马鞭恨恨的来了一下,跑到前面去了。 马车里宽敞舒服,姜问曦坐在车边调息,姜仙凝则新奇得很,一会坐起来,一会躺下,一会玩弄车门边的穗子。 姜仙凝坐在师尊身边,掀开车窗的布帘,对师尊道:“师尊,人间的大小姐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吗?” 姜问曦点头,“亦可坐轿子。” 姜仙凝满目艳羡,“坐在车里,看窗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凝儿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平日里不是御剑就是走路。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多好玩的事物,也不知轿子是不是更好坐。” 姜仙凝半张脸塞在车窗里,向外探看。窗外,刑岳早已骑马跑了回来,在窗外把姜仙凝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姜仙凝,你若是人间大家闺秀,如此把整张脸探到外面来可是难看死了,一点都不矜持。” “那要如何?”姜仙凝也来了兴致。 “大家小姐嘛,都是挑起一个帘缝,偷偷瞧看几眼的。” “为何要偷偷瞧看?只一个缝隙能看到什么?” “在人间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容貌大多只给亲戚,知己,和配偶看。外人是不能的见得。就算一些江湖儿女的女子不拘小节,也是大多带着面纱。如此便显神秘高贵。”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我是否也要遮块面纱?如此,变更高贵些?” 刑岳道:“姜仙凝,你可休要作妖,你现在男儿装扮,带个面纱,当心皇帝把你当刺客拿下。” 姜仙凝气哼哼的把窗帘甩下,坐回车内,来缠姜问曦。 “师尊,此去人间,多游玩几日可否?” 姜问曦依旧调息,并未理会。 姜仙凝叹口气,坐到师尊对面:“师尊,师尊在山上住了百年,凝儿在山上也住了十几年,除了悟道,打坐,习剑,习琴,习画。别的都不知晓。若不是凝儿自己育育花,做做饭,这十几年都要憋死了。师尊这百年在山上到底是怎么过的?” 姜问曦睁开眼,看着姜仙凝:“凝儿修仙之人,应摒弃杂念,莫要使红尘中贪念羁绊其身。如今凝儿已入了地仙之境,若成真仙怕是也不久远了。凝儿也该辟谷修心,多多研习道法了。” 姜仙凝一听,师尊恐怕又要教导她辟谷,打坐,论道……赶忙截住话头,“师尊,凝儿才不要辟谷,什么真仙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晓,却偏要挤破头排着队登上去。凝儿却不愿意不吃不喝不睡,当个什么劳什子真仙。凝儿只要跟着师尊就好,师尊百年来也还未登仙境,凝儿定是不会独自去的。况且做个地仙就很好,平日里在山上修行,时而下山除个邪祟,陪师尊在人间游历几日。这比真仙令人向往多了,人生就如此便好。” 姜问曦摇摇头,也不愿强求徒儿,便又闭眼调息了。 姜仙凝见师尊调息,也闭上眼,运行真气,调息起来,谁知调着调着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刑风等人正在商量投宿的事情。 “客人,你这个时辰还没在城内安顿好,就不要进去了,在城外随便将就一晚,天亮再进去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老伯,为何不能进城,还请老伯明示。”这是刑风的声音。 只听那老伯微微叹了口气,道:“唉,客官有所不知,前面镇子本叫粼城,因得里面大多是做金玉之器的手艺人,取个波光粼粼的意思。本来这城里兴旺繁荣,一派珠光宝气配得上这粼城的称号。众多外地商人漂洋过海来粼城选购金玉之器。就连皇家内务府也都有往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章 众人皆猜不到这些是何方神圣,只好要老头继续讲下去。 老头继续讲道:“那些人看着就心术不正,果真入得城里没多久,就听闻城里的玉器出了问题,虽说这问题跟这些黑衣人没啥关联,但时间却是太巧了。那城里的玉器有半数都发了黑,据说是吸了阴气。这全城上下都是做玉器手工的匠人,半数的玉器都发了黑,这是有多少阴气呀。” 刑风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附近执掌此城的仙门没有来查看吗?” “来了来了,这附近就是四象宗来管的。可是人是来了,也做了些法术之类,但是玉里的阴气却不能除。城里的匠人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都是怨声载道。此事过了不久,城里又有一批金器发了黑。四象宗依然派人来查看,说是有人破坏了结界,还放了些木人看守城门,但是这阴气非但没除,夜晚又闹起了鬼。” 刑岳道:“有四象宗的傀儡兵把守,还闹起鬼来了?” 老头点点头道:“是呀,这个鬼先是从一个金玉大户家的小姐闹起来的。这大户姓赵,听说是先皇钦此的姓氏。皇宫里娘娘妃子的钗头寰配也常有来此定做的。这赵小姐平日里美丽温婉,端庄大方,碰到有灾民过路的,还会亲自施粥。在粼城是男子们都向往的姑娘。可是有一天,赵小姐突然发疯了,拎着菜刀到处追杀父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冷。赵府里都是些做生意的掌柜伙计,全都惹不得发了疯的赵小姐,无奈把大门关闭,人都跑到路上去了,赵小姐见追不上人杀,就用菜刀在院子里砍大门,那声音咔嚓咔嚓甚是恐怖。” 姜仙凝用马车帘子裹着脑袋,听得浑身发冷,“这次四象宗是不是又出动了?” 老头道:“倒是又出动了,带了不少法器,也没能救得赵小姐,说是什么‘阴气噬体’。” “阴气噬体?”姜仙凝惊讶的叫了一声,看看师尊,师尊也回眼看来,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就是叫‘阴气噬体’,然后四象宗也救不得赵小姐,赵家人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把赵小姐给杀了,就拿些绳子捆了,依然送回闺房,每日照料着,可是没过几日,赵小姐便撒手人寰了,据说死相很是难看,全身乌黑。此后,城里不断有人阴气噬体,见人就砍。城里一团大乱,还有些阴气噬体的人竟然也不死了,就那样乱砍乱杀,依然长长久久的活着。如此人人自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也怕突然有疯子杀入家中。没多久,城里疯的疯,能搬的就都搬了。如今城里除了挥舞着凶器的疯子,在街上游游荡荡也就没什么活物了,还有那些个被阴气侵蚀的玉器金器,满屋满地都是。真是一派荒凉呀!曾经的粼城,如今大家却都唤作灵城了。”老头边讲边不断的摇头。 姜仙凝听得仔细,问道:“老伯,你说那些黑衣人入得城去就发生了异变,那后来那些黑衣人呢?逃了吗?” 老头道:“就是越想越不对呀。城里闹成这样,那些黑衣人却没出来。看那模样也不是善茬,不可能被砍死了,也没有把疯子除掉,那些黑衣人就凭空消失了。” 刑岳道:“会不会人家半夜走的,老伯没听到?” 老头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老头子我就在窗边歇息,半夜有路人讨水也都听得见。那么多人走过,小老儿定不会听不见的。” 姜仙凝道:“如此说来,那些黑衣人还在城里,如今城里都是些阴气噬体的疯人,他们留在那里做什么呢?” 老头有些担忧的道:“各位客官,看你们谈吐不俗,各个都有一身仙气,还是回仙山修行吧,别入那城里去,平白折损了性命。若是白天过去,在城边上寻个住处,一鼓作气也许就过去了,如今这时节,正是疯鬼横行之际,可不要去犯险呀!” 刑岳指指姜问曦道:“老伯,这位可是仙山里下来的神仙,专门管这不凡之事。你放心,仙长自有定夺。管教你们不受疯鬼骚扰。” 本以为老头会兴高采烈,没想到老头依然叹了口气。 刑岳有些不满,道:“老伯,你怎的还是叹气?” 老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前些日子朝廷还派了好多道长进去,说是专门为朝廷解忧的归元派的掌门。结果还是无功而返。只怕诸位即便是仙山上来的,也拿这城里的疯鬼无甚办法。” 众人都不愿反驳,相互对视一番。 刑风道:“姜真人,今夜要进城去吗?” 姜问曦淡淡的道:“我发了信诀给姜蓝,等众人齐聚再进去吧。” 众人赶了多时的路也都疲惫的很,刑家弟子们闻听就地休息,各个都在附近林子找棵树靠着睡下了。 刑岳巴巴的跑进马车给姜仙凝铺了被褥。又问老头买了几块红薯,放在马车里,便推着姜仙凝去马车里歇息了。姜问曦坐在车尾靠着车棚打坐。刑家兄弟坐在马车头,随便靠着歇息。一众人皆已疲惫,都昏昏睡去。 夜半,恍惚间,姜仙凝觉得有些异样的动静,悄悄睁眼,竟看到一个黑影在头顶翻找着什么。姜仙凝微微睁眼,心想道:“不可能呀,师尊在车尾,刑家兄弟在车头。这个鬼是怎么进来的?” 姜仙凝翻个身,眯着眼假寐。想看清是个什么鬼,在做什么。 那只鬼渐渐翻到了姜仙凝头的一侧,姜仙凝赶紧闭上眼装睡。等了一下,摸索声在头侧消失了,又等了一下,仍旧没有动静。姜仙凝想看看鬼跑到哪里去,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谁知,那鬼脸竟在自己正上方,睁着一双眼也正在看自己。而那张脸竟然是——自己? 姜仙凝惊呼一声,一下跳了起来,头撞在窗沿上,撞得生疼。那鬼就呼的一下顺着窗缝飘走了。 刑岳闻得姜仙凝呼叫,一挑车帘探进头来,问道:“姜仙凝,怎么了?” 师尊也来到车前询问:“凝儿何事惊呼?” 姜仙凝一把推开刑岳,从车门挤出去,爬上车顶向四周观望一番,又飞身跳上路边树梢,打探一番。黑夜无边无际,今夜并无星辰,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块黑布兜头而下。那只鬼也是黑漆漆一片,即便真的藏身于何处,也是目力所不能及。姜仙凝无奈,叹口气落回地面。 刑岳等不及跑过来问:“出了何事?你找什么呢?” 姜仙凝坐在车塌上,讲了刚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在车里翻东西的事。 刑风道:“我二人在车前休息,若有阴邪之物从前面进去,我二人定会察觉。” 姜仙凝点点头,“师尊在车尾,也不可能从后面进来,若是从窗户进来的,那么大只鬼从我身上过去,难道我就没察觉吗?这也是太说不过去了。” 刑岳道:“莫不是你总被阴气噬体,如今心魔出窍了?” 刑风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一个长得和姜少仙一模一样的鬼。恐怕就是从自己体内出来的。” 姜仙凝听闻此说,有些心焦,苦下一张脸,“如此说,我怕不是要堕魔了吗?”说完泪眼汪汪的望向姜问曦,“师尊,凝儿若是失了神智堕了魔道,师尊不要手下留情,凝儿宁愿死在师尊手里,也不愿成为阴沟里魔物。”筆蒾樓 姜问曦拍拍徒儿的头,道:“凝儿勿要胡思乱想,凝儿神思清明,真气澄澈,不会堕魔的。那鬼物亦是鬼物,并不是心魔,若是心魔定会同你争夺身体,不会跳窗而逃的。若真是心魔逃了,那便是除了心魔,又有何忧?”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刑岳道:“若只是普通鬼物,为何要变作姜仙凝模样?那只鬼又在马车里找什么呢?” 众人皆百思不得其解。 姜问曦道:“先不要管它,等入得城中查看过后再做定夺。今夜小心谨慎,勿要着了魔物的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依然按照刚才的位置休息了。姜问曦在马车两边的窗口贴了符,也靠在车尾调息。 稍倾,林中树叶如蚕食般轻轻抖动。仿佛几只蚂蚱在树叶间跳跃。 此时姜问曦听得真切,但姜问曦依然打坐调息,将呼吸调到甚是微弱,仿佛入睡已深。 “蚂蚱”从树枝轻轻跃下,逐渐走近,仿佛微风吹过落叶。轻轻微微的靠近了姜问曦。 姜问曦仍旧不动。一丝微风自额前拂过。 姜问曦倏的睁开眼睛,却也是一愣,眼中映入的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脸庞,仿佛照镜子。姜问曦一愣的瞬间,那只鬼转身就跑。姜问曦岂能让它两次三番的跑掉。一张摄鬼符奔那鬼物飞去,一张竟未中,另一张镇魄符又飞了过去,谁知符篆从那鬼物身体穿过,硬生生贴在了树上,那鬼物仿佛溃散了一下,又重新凝聚,转眼间又隐匿到黑暗中去了。 以姜问曦的修为,竟然让这鬼物跑了两次,一次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一次竟然两张符都未打中。于姜问曦来讲,还是头一次。 众人又全都被惊醒,聚集在一起讨论此事。这次万万是再也睡不着了。 刑岳道:“姜真人,还是不要等姜掌门他们了。城中鬼物怕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不断挑衅。我们在这里也休息不得,还不如先进去查看。况且,姜真人发了信诀也有大半天时间了。姜掌门他们御剑而来也不过两个时辰。这时辰还不来,想是有事情耽搁了。我们还是不要等了。” 姜问曦也同意不再等了,即刻进城。 刑风便集合所有弟子,收拾东西,众人便一同入粼城去了。 到得粼城门下一片荒废败落景象,不知谁在城墙上用红笔粗重的写着两个字——“灵城”。漆黑的城门严严实实的关着,里面次次啦啦抓挠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心中也暗暗惊悚,这城里面到底是些什么怪物,如此抓心挠肝的声响。 漆黑夜幕中粼城也无一盏灯火,仿佛蛰伏在夜幕中的巨大魔物。黑色的大嘴静静等着猎物入内。如今这黑色的大嘴紧紧闭着,城墙上两个排水孔洞,仿佛一双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刑岳自牙缝中吸了口气道:“这城到真正可怖,一丝生气都没有。也不知谁这样有闲情雅致,给这粼城改个名字,还写在城墙上。倒是名副其实——灵城,死灵之城。”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便接道:“也许是城中魔物自己写的呢。” 刑岳瞥一眼姜仙凝:“姜仙凝,你可不要乌鸦嘴,这魔物要是都能习文断字了,灵识这般高深,我们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 刑风道,“阿岳,休要胡言乱语,找路进去。” 刑岳偷偷朝姜仙凝使个眼色,便去找路了。姜仙凝也想打头阵,瞧瞧里面情形,便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与三公子同去。” 姜问曦冷冷道:“不可!” 姜仙凝噘着嘴,见黑暗中刑岳又朝自己摆摆手。便又扯扯师尊衣袖,“师尊,凝儿保证不唐突,况且,如需报个信跑个腿,三公子一人怕是不能周全,凝儿也好照应一声。” 姜问曦见她又纠缠起来,便道:“如此,你便去吧,找到路即刻回来。”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得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姜仙凝施个礼道:“是,师尊放心。” 转身去追刑岳了。 刑岳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在后面唠叨,“刑三少,你是不是自己害怕了才叫我一起来的,一个大男人胆子这样小,若真的害怕,叫几个小厮不就好了。况且,你走那么快去做什么,不细细的找门,你要走到哪里去?”m.Ъimilou 边说姜仙凝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刑岳。谁知刑岳也加快了脚步,仍然在前方,只是疾行起来。 姜仙凝喊道:“你叫我来是要我追你的吗?不停下来等……” 喊到一半,姜仙凝顿时一股凉意直冲发梢。胸中也擂起鼓来。 莫不是又掉进什么阵中了,还是入了鬼打墙?前面疾行之人不可能是刑岳,刑岳一定会同自己一起行走。若前面之人不是刑岳,那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亦或是向我招手的人也不是刑岳? 姜仙凝想的有些冒冷汗,待要原路退回。前面一样也站住的刑岳,却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姜仙凝握着拳头,手心尽是冷汗,心在嗓子里跳个不停。竟真的是刑岳的脸,转了过来,脸上带着阴邪的笑意。 真的面对面,姜仙凝反而镇定了。如此说来,前面鬼物不是幻觉,也不是阴阵所化,而是实实在在的鬼。 姜仙凝祭出凝仙,道:“大胆,前方鬼怪为何物,还不快快现身。捉弄本小仙,当心叫你魂飞魄散!” 对面的鬼并不答话,而是幽幽的飘过来,伸出乌黑的长指甲,直奔姜仙凝面门。 姜仙凝凝仙一挑,打开鬼魂的手,长指甲擦着面颊而过。姜仙凝一转身想拔出凝仙,手腕却莫名被按住。抬头,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着自己微微阴笑。姜仙凝一抖凝仙,弹开鬼姜仙凝,鬼姜仙凝飘到一丈开外。姜仙凝又欲拔剑,手腕又被按住,抬头又是鬼姜仙凝飘了回来。 姜仙凝心里气堵,怎得就躲不开个厉鬼。自怀中一摸,嗤阴符捻在手中。鬼姜仙凝再出现时,姜仙凝一张嗤阴符弹出,正中鬼姜仙凝眉心。鬼姜仙凝惨叫一声,飞散开去。姜仙凝凝一凝神,左右查看,竟只是一团乌黑,不见人影,刑岳也不知在何方。 姜仙凝拎着剑喊了几声,不见人影。四周漆黑一片。提着剑走了几步,仍旧是漆黑无边际的黑色幕布。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信弹丸,用灵力打入夜空,珠玑花在空中绽开,姜仙凝心中踏实不少,便等待师尊到来好了。 谁知才如此想,北面天空便也显出珠玑花,倏地一瞬照亮了半边天空。 姜仙凝心里暗暗骂人:“这是什么情况,求救还有抢先后的。看那个位置,若是救了他们再救我,恐怕我就在这林中魂飞魄散了。谁知那假姜仙凝什么时间又回转来。”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暗抱怨,前方影影绰绰走来一人,姜仙凝心中骂道,“真正是阴魂不散,要你看看本仙的手段,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算本仙输了。”心中想着,边从怀中掏出几粒丹丸,夹在指缝中,见黑影飘飞已近,一粒爆裂丸打出,正击中黑影,只听一声惨叫,刑岳的声音喊到:“姜仙凝,别打,是我!刑岳——刑岑凌!” 姜仙凝并不信他,手抬在胸前,随时准备再打颗丹丸出去。 刑岳的脸果然出现在视线里。姜仙凝向后退了退,保持着警惕。 刑岳一手捂着肩头一手伸向姜仙凝,“你快扶我一把,怎么还躲远了,你打伤我了。”一把未捉住又捉一把,“诶?你怎么还跑呢?你是不是姜仙凝?怎么没有同情心?” 姜仙凝听他如此贫嘴,才放下心来,道:“你当真是刑三少?” 刑岳摇着头:“姜仙凝,你可别闹了,你看我肩头在出血呢。我不是刑岳难道是鬼吗?鬼有我这般风流倜傥吗?” 姜仙凝这才把手中丹丸放回怀里。扶了刑岳一把,果然肩头一片血渍。 “这伤是怎么弄得?”姜仙凝撕了刑岳一块衣摆,给他勒在肩头止血。 刑岳无奈的眼神看着姜仙凝:“你怎得还可我?”一伸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盯着姜仙凝眼睛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没有鬼上身呀?” 姜仙凝一把甩开刑岳,“你胡说什么呢,你才鬼上身。” 刑岳继续道,“刚刚一看见,你就打我,我喊你打伤我了,你就跑。如今又来可我怎么伤的,这像不像鬼上身?” 姜仙凝点点头,“虽然是有点像,不过你不是在前面先走,为何跑到后面去了?而且一路上你就没有见到鬼吗?” 刑岳道,“我本来是在前面找入城的路嘛。然后有个小弟子跟上来说你也要来,我便回头迎你,谁知又碰到我大哥他们,却仍不见你。此时,见你发了信号出来,我又跑回来找你,谁知才看见就被你打了一下。” 姜仙凝又道,“不是你招手叫我来的?” 刑岳摇摇头,“此地路又不熟,还阴森森不知有何危险,我叫你做甚?” 姜仙凝心里好像塞了一团乱麻,“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吗?” 刑岳道:“你看见什么?你可不要吓我,如今黑漆漆不见人影,想是我跑来时太快了,小弟子们都跟丢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我还伤着,若真碰到鬼,只能你来保护我……”话音还未落,刑岳便收了声,眼睛直直盯着姜仙凝背后。 姜仙凝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在黑幕里,慢慢向两人走来。 姜仙凝向后退了一步,碰在刑岳身上,刑岳顺势拉了姜仙凝一把,推在身后。黑影穿着一袭白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姜可曦。 姜仙凝心中顿感安心,叫道:“师尊。”便要上前。却被刑岳依然拉住手腕,向身后扯着。另一只手也不顾伤口,竟拔出了剑。 “刑三少,拉我做甚!”刑岳仍旧直勾勾盯着来人,也不答话。 “刑三少爷?刑岑凌?刑岳?”姜仙凝抬手想在刑岳眼前晃晃。 刑岳却闪电般拉着姜仙凝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对面姜可曦也疾步向两人迅速靠近。 姜可曦靠过来的一瞬间,刑岳一把推开姜仙凝,大声道:“他不是姜真人。” 刑岳一喊,姜仙凝也觉了出来,师尊并不是如此姿态。只是刚刚乍见师尊太开心,忽略了这些。 说时迟那时快,刑岳推开姜仙凝的一瞬,鬼姜可曦便出了招,一掌直奔刑岳面门,刑岳才刚用力推了姜仙凝,重心偏在一侧,只得闪身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鬼姜可曦打在受伤的肩头。 刑岳顿觉肩头一阵钝痛,仿佛野兽在肩头撕咬。忍不住哼了一声。顺手一摸冰凉凉一片,却是又出了不少血。 来不及多想,鬼姜可曦一掌又奔刑岳后心,刑岳一弯腰又躲过。鬼姜可曦招招致命,速度飞快。一转眼已过了七八招。 姜仙凝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突然灵机一动,既然现在的师尊是鬼师尊,用符贴他肯定有用,也不会伤害刑岳。想到此,摸出几张镇阴符放在手中,另一只手一擦注入灵气,唰唰唰全部丢了出去。谁知那些符却穿过鬼姜可曦全部贴在刑岳身上。 刑岳边打边喊,“姜仙凝啊姜仙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才打伤我又用符贴我。” 姜仙凝苦笑了一下,“刑三少,对不住了,我是贴他的,不知怎的,他好像是透明的,那符是穿过他贴中你的。” 姜仙凝边说又捏了几张镇鬼符,一样都贴到刑岳身上了。 无奈,姜仙凝只好也跳入两人阵中,一起对付鬼姜可曦。鬼姜可曦招招凌厉,速度飞快,直取刑岳命门。姜仙凝不敢拔剑,怕伤了刑岳。鬼姜可曦用的招式也同师尊相似,只是少了灵气。两人一个受伤,一个难以下手只能打打外围。渐渐便显出颓势。 两人打的费力,无力攻击只能招招防御。姜仙凝抽空对刑岳道:“他只追着你一人打,我下不得手,你让一让我拔剑打他。” 刑岳不敢怠慢,挡过几招,向后退几步道:“我倒是想让一让,他仿佛黏在我身上,若不是被你打了一下,我怎会如此被动,想我刑岳也是刑家三虎……”话未毕,只听刑岳“哎呦”一声,又被鬼姜可曦打中受伤的肩头,弹出一丈开外。此次却是没撑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仙凝喊到:“刑岳!” 鬼姜可曦依然步步紧追,飞身奔刑岳抓去。姜仙凝顾不得许多,凝仙出鞘,剑身一抖拦住了鬼姜可曦。两人又战在一处。鬼姜可曦显然并不想和姜仙凝打,虚晃几招依然奔刑岳。 刑岳在旁边,缓缓起身道:“姜仙凝,这鬼真人也不愧是你师尊,只是打我,却不与你交手。” 姜仙凝熟悉姜可曦招式,并且鬼姜可曦并不想与姜仙凝交战,只想脱身去打刑岳。姜仙凝倒也打的不甚费力。 “就你话多他才打你。你就在一旁闪着,看我打他。敢用我师尊容貌,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鬼姜可曦左突右闪却一直被姜仙凝缠住,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仿佛在仙山上陪师尊切磋。虽不得制服对方,但也不落下风。每次鬼姜可曦要冲出战圈,都被姜仙凝扯了回来。鬼姜可曦似是有神识一般,见不能摆脱姜仙凝,便回转身突然发力,真正与姜仙凝战在一处,几招过后,鬼姜可曦突然改变了招式,招招诡异,每掌发出看似软绵却在中途突然发力。姜仙凝琢磨不透接连挨了几掌,心里有些怒意,皱皱眉头又跳回圈内。 刑岳本觉得姜仙凝打的得心应手,并不着急,真的在旁边观战,处理伤口。此时却见鬼姜可曦变了招式,姜仙凝突然就处于下风接连挨打。立时紧紧肩头布条,正欲跳入圈中助姜仙凝一臂之力时。只听姜仙凝“呀”的一声,被鬼姜可曦一掌拍在胸口,飞了出去。 刑岳飞身跳起,接住姜仙凝,低头看时姜仙凝嘴角却已挂了血丝。刑岳放下姜仙凝提剑迎战。刑家三虎真正不愧三虎称号,刑岳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之前因为没加防备被打中伤口,此时却是逼得鬼姜可曦只有招架之力。 姜仙凝随手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随便调一调气,便又跳入战圈,此时刑岳战得正勇,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对方,却更待何时? 姜仙凝见缝插针,配合刑岳,两人天衣无缝。鬼姜可曦渐渐无力招架,接连被刺了几剑。两人佩剑均是神物,鬼物被捅一下便是一个不能愈合的窟窿。如此再走个几十招,恐怕鬼姜可曦就被两人拿下了。 谁知鬼姜可曦突然向后飘飞,站定在两人对面,两人正欲再杀上前,只见鬼姜可曦双手划出诡异的图形,“喝”的一声,鬼姜可曦白衣散去变成了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人,布缝里露出的一双眼,黑眼球已经收缩成一个黑点,布条人一挥手一个斗笠凭空飞来,一抬手接住戴在头上。双手仍然又划了一个诡异的图形。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黑衣人?”两人异口同声。 顾不得多加探究,黑衣人以诡异的姿势已经攻了过来,两人只得提剑迎战。黑衣人背后散发着浓浓黑气,仿佛千万只手臂,不断攻击两人。两人对付黑衣人诡异的招式就有些吃力,不断从八方打过来的黑气根本无暇顾及,才十几招来回,两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黑衣人双手速度飞快,两人一时跟不上应对,被黑衣人突然飞来一掌打中胸口,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两人顿觉口中一甜。姜仙凝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血也太不值钱了些,动不动就喷一口。 姜仙凝心中暗自自嘲着,准备起身再战。刑岳却先行飞身与黑衣人打起来,边对姜仙凝喊道:“快发信号,我俩对付不了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黑暗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天空也如同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姜仙凝不辨方向,糊里糊涂被师尊抱着前行。虽然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却有些欣喜。自己虽然受了内伤外伤不算少,但并不危及生命,也没伤到腿。说到受伤的话,刑岳可能比自己伤的重多了,自己根本就能走回去。如今师尊担心的抱着自己。姜仙凝心里窃喜:“果真师尊还是最喜欢凝儿的!”姜仙凝把头靠在师尊肩头,嘴角微微扬起。刑岳却是扁着嘴,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跟着。 不多时,到得马车处,几个小厮看着马匹和车。刑风却不知去向。 刑岳左右看看,问小厮:“少主去了哪里?” 不等小厮回答,姜问曦道:“去救人了。” “救人?”刑岳有些疑惑。 姜仙凝接道,“可是去了北方?” 姜问曦点头。 “凝儿发信号的时候,看到了北方的珠玑花,可是大师兄他们?”姜仙凝有些担心,此处便出师不利,屡屡受挫,大师兄别是在来路上也出了什么问题。 “有可能,为师本也是要一起去的,看到凝儿发的血珠玑,我们便分头行动了。你大师兄此时还未到,怕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两人若无甚大碍,为师还是要去北面看看的。” 姜仙凝也想一起去,但无奈实在难以御剑,全身如同被打散了一般。只得到马车中休息,静坐调息,以求快点恢复。刑岳也是无力再战,也坐在马车后歇着了。 姜问曦看两人坐好,在马车周围布了结界,便奔北面去了。 姜仙凝在胸前摸了摸,还有些丹药,随便翻找了一下,竟然找到几颗上品的凝肌精蕴丹。固本培元,活血生肌的宝药。一炉只炼了两颗,这些年也就炼了这五颗,从来舍不得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拿出两颗,自己一颗,刑岳一颗。 姜仙凝服过丹药,胸中郁郁之气顿觉舒爽不少。再擦些外用生肌的凝霜。彼时火辣辣如同散架般的感觉也隐约不见了。 姜仙凝提一提气,仿佛又活了过来。从马车后门探出头,“刑岑凌,你可真不中用,我一个女儿家如今都丹气回转,又生龙活虎了。你怎得还是羸羸弱弱,一副病娇的样子。”语毕撇一撇嘴,用眼斜睨着刑岳。 刑岳不以为然的道:“是呀,你有个好师尊,我可没有。伤成这样还得自己走回来,也不好意思走太慢拖累你们。你可知我尽用了洪荒之力呀。” 姜仙凝呵呵的笑出了声,“我有一物,管你吃了舒服的很。你要怎么报答我?” 刑岳一听,也来了精神,“我早就听说你炼丹的术法,独树一帜,想是无人能及。有什么好丹,拿来我鉴赏鉴赏。若是真好,给你广为天下传,怎么样。” 姜仙凝给了刑岳一个白眼,笑了一声,道:“谁要广为天下传,你若吃了觉得好,便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刑岳笑呵呵的道:“你便是不给我吃丹药,我亦可答应你一件事。几件事都行。但说便是。” 姜仙凝沉下脸,郑重道:“此事非彼事,你答应我便好。” 刑岳点头:“那是自然。” “今日之约并非儿戏,刑岑凌日后定要信守诺言。” 刑岳疑惑的看着姜仙凝:“你莫不是要我杀父弑母,灭了全族吧?说的这样凝重。” 姜仙凝一脸无奈:“自是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只管信守诺言便好。” 刑岳笑着拍拍胸脯:“我刑岳何等人也,君子一言胜九鼎,他日必当信守诺言,允姜仙凝一事,为此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你可放心了?” 姜仙凝满意的点点头,拿出一颗泛着光泽的丹药。刑岳一看便知是个好药。 “这可是上品良药,这些年我也只练得五颗。如何?我甚是够朋友吧?” 刑岳堆着笑道:“那是,那是!”伸手拿了丹药塞入口中。此丹入口即化,如一股清流沿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顿时全身清澈,心脉淤塞之处皆通畅舒爽。刑岳口中一边叨叨着“好丹,好丹……”一边调息打坐,引丹田之气游走五脏八脉,修复受伤的脏器。 姜仙凝靠在车尾的仓栏上,看着唠唠叨叨的刑岳,竟觉得,如若同师尊在人间过这繁繁索索,唠唠叨叨的日子也是人间致欢。不觉嘴角挂了一丝笑意。眼皮渐渐沉重,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做了梦。修仙之人除非有人如梦,应该是不会做梦的。此时许是身体虚弱,血气亏损,竟然坠入梦里。 姜仙凝一人行走在白雾弥漫的林中小路,两旁树木参天,巨大的树冠隐在迷雾中,仿佛一张张巨大的脸,俯视路上行走的姜仙凝。小路幽深遥远不知通向何处。 姜仙凝一人在路上行走,不知尽头。直走得心疲力竭,双腿仿佛坠了千斤巨石,再也迈不动一步。忽然,远远的路上,白雾中出现一个身影,只有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姜仙凝断定,那是师尊,就是师尊。 姜仙凝顿觉神清气爽奔师尊跑去,又直跑到筋疲力竭,便在地上爬,爬到四肢鲜血直流,便在地上蠕动……最后,终于一丝力气也用不出,只能趴在地上喘气,渐渐的似乎连喘息都力气也没有了。那人却仍然只是迷雾中一个白影。 姜仙凝心中难过,师尊为何追不上?难道没发现凝儿吗?累死凝儿了…… 正想着,前方迷雾中的白影慢慢回转,靠近姜仙凝。姜仙凝用尽力气抬头,师尊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心中流过一丝暖意,开心的笑起来:“师尊,师尊终于看见凝儿啦?师尊怎得走得那样快,凝儿追的好累!” 姜问曦脸上并无喜悦之色,仍是清冷一片,眼中透着一丝探寻,目光在姜仙凝脸上细细扫过。 姜仙凝被看的有些心虚:“师尊!凝儿脸上有些什么吗?” 姜问曦脸上多了一丝冷漠,眼神伶俐起来:“你竟是魔族?” 姜仙凝大惊:“师尊!凝儿怎会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带回来养大的徒儿,如今已入了地仙境,怎会是魔族?” 姜问曦仿佛并未听见,继续道:“为何隐瞒这许久,你有何目的?” 姜仙凝心中着急又委屈,眼泪瞬间流下来:“师尊,凝儿不是魔族,凝儿是师尊亲手养大的,能有何目的?凝儿的目的只是呆在师尊身边,侍奉师尊。” 姜问曦竟轻哼一声道:“我一派仙道师祖,怎会留一魔族之人在身边!你潜藏这许多年,于世人真是个笑话。” 姜仙凝心中如同压了一座泰山,难以呼吸:“师尊,凝儿这许多年,竟只是个笑话吗?这许多年,师尊对凝儿无一丝情意吗?”.Ъimiξou 姜问曦站起身,冷冷瞥着姜仙凝:“魔族之人,与我修仙之人谈情意?”语毕,正英自袖中滑出。 姜仙凝大惊:“师尊!你要杀了凝儿?”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姜仙凝暗暗骂自己,“休要丢人现眼,莫要让师尊觉得自己怕死。师尊也许只是考验自己。怎得就如此丢人现眼,莫要哭……”但心中委屈,眼泪自己涌出来,擦了却有新的又挤出眼眶。 姜问曦探寻的看一看姜仙凝,提起正英指着姜仙凝的脸:“魔族之人,世人得而诛之!” 姜仙凝瞬间崩溃,顾不得许多大哭起来:“师尊!凝儿做了什么?就算我是魔族,凝儿在师尊身边这许多年,到底做了什么,师尊非要除了凝儿?” 姜问曦道:“只因你是魔族,有一颗魔心!” 姜仙凝直哭到脸都变形:“魔心是什么心?我的心师尊不明白吗?若是师尊要辨一辨凝儿的心,凝儿立时剜出来给师尊看看凝儿到底是何心!” 姜问曦却并为此感动,嘴角微微一笑,正英奔姜仙凝胸口打下来。 瞬间,一切归于黑暗,四面树木仿佛全倒下来砸在身上。将自己深埋。胸中的疼痛,泥土中的窒息,姜仙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混乱的人声,嘈杂的遥远的争辩声。吵的姜仙凝无法入睡。揉一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姜仙凝起身,坐在车中愣了一会,梦中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姜仙凝摸摸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脸上泪痕也未全干。姜仙凝深深吸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姜仙凝甩甩头,甩掉不快,忘了这噩梦,师尊定是不会如梦中人一般抛却凝儿的。 姜仙凝从马车前窗探出了头,这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变出这许多人来?大师兄和四个弟子并一众小门生自不必说,怎么济云仙姑也带着四个弟子在这里?刑风带着一众小厮,加上师尊,一片人闹哄哄都在车前。有些在讨论什么,有些则坐在地上休息。 姜仙凝在车内摸到个小石子,心中窃喜,手一抖打中姜若清后脑。姜若清转头看见姜仙凝,挤眉弄眼,又对着姜天云努嘴。 姜仙凝用眼角翻一翻马车后面。姜若清顿时了解,悄悄绕着马车跑到侧面窗口,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他,姜天云不能发现。 “若清师侄,你们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了。”姜仙凝好奇的问。 “这可让小师叔说着了,这一路不但不太平,还算涨了见识。” “如何说?” 姜若清卖个关子,不紧不慢的说:“我家师尊收到师祖信诀,便着我四人收拾装备,御剑而来,此时春意正暖,花开四野,御剑时微风袭来,真是不甚惬意呀!” 刑岳在旁边实在听不下去,“姜若清,你要说便说,这是要你唱曲呢?还游山玩水了,你即这般惬意,为何发信号要人去救?难不成那四野花海里出了美女花精你流连忘返了吗?” 姜若清瞪一眼刑岳,“就你着急。我这不是闻着你们这清冽冽一阵药香,也想着蹭一颗嘛!小师叔,你舍得给外人吃,就不舍的给你师侄。”姜若清满脸委屈的看着姜仙凝。 刑岳道:“谁是外人?” 姜若清头偏着,一脸傲娇:“这里只有一个外姓,你说是谁?” 刑岳不服,“外姓又如何?也不一定是外人,若他日姜仙凝做了我娘子,你才是外人。” 姜若清一听,顿时又恼了:“你竟然还惦记我小师叔,你……你……不知羞。” 刑岳见姜若清恼了,得意的笑着:“想娶娘子还要羞?我不娶姜仙凝,难道娶你吗?” 姜若清见刑岳越发的胡说起来,便又语塞:“你……你……你,断袖!” 刑岳越发得意起来,“我要是娶你,你不也是断袖,休要恼!” 姜若清脸憋得通红,扁着嘴只顾用鼻子喷气。 姜仙凝微微摇头,“这药也有争嘴吃的吗?给你颗清心丹吃了吧,顺顺气败败火。”说完摸出一颗淡黄色的丹丸丢给姜若清。 姜若清一边噘着嘴一边嘟哝,“给外人的就如此香,给你亲师侄就是个败火的丹。” 姜仙凝道:“火是那么好败的吗?不吃便还回来。” 姜若清一口塞进嘴里,“吃,吃,当然吃,哪有送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理。” 刑岳实在是着急,“吃也吃了,快点讲吧。不要扯东扯西,讲重点!” 姜若清狠狠瞪刑岳一眼,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我们御剑而来,本应一两个时辰就可到粼城的。只是路途中却见一片林子里黑气凝聚,笼罩着一片树林。若说是三界的大妖大魔聚在此地开会也未尝不可。于是师尊就说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魔物顺便除了。谁知,这一下去就掉进迷障里,里面全是阴森黑气,对面不见人,只能相互喊话。若隔了棵树,便连喊话也不行了。”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刑岳插言道:“你这迷障倒是比我们这里还黑。” 姜若清点点头,继续道,“虽是看不见,但身体还是能碰到。若碰到时便相互喊话确认一番。黑气里步步唯艰大家拉起手来行走,走一走便报个数,看看有没有人丢了。我师徒五人加上小门生总共是十二人。边走边报着数,前一人报了,后一人便继续,谁知报到最后竟然有人喊了十三!” 姜仙凝和刑岳都是一惊,姜仙凝道:“你那里也是闹鬼了吗?我们这里鬼可是闹得很凶。” 姜若清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无缘无故多出一人,可不是闹鬼是什么?最后一人吓得立时松了手,却听有个小弟子喊着,为什么放开他的手了。这下可好,想来这鬼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指不定站在中间也未可知,所有人就都松开了。结果一团混乱,有的人走远了些连喊都听不见了。我也慌乱的退了几步,身后碰到一人,对方没说话就打了起来,打过几招竟然是若怀。其他人也是一团混乱。最后还是师尊用真气打了甄明诀,破了一块黑幕,才算没有自己人打杀起来。众人聚在一起,却找不到那多出来的第十三人。” 刑岳在牙缝里吸了吸气,“还好有了甄明诀,算是不怕自相残杀了。” 姜若清摇摇头,“甄明诀直接化真气为明灯,甚是耗费真力,就算是师祖也不能指望甄明诀当火把用的。何况那么厚重的阴雾迷障难以施展身手。师尊要我们迅速御剑出去,与众人汇合后再做打算。可是才御剑而起,头上便飞来不知什么魔物,数量甚多带着魔气扑面而来,一不留神就被从剑上掀翻下去。众人无奈只得应战。仗着师尊甄明诀还亮着,众人都奋力作战也还能保得周全。但却不能脱身。那飞着的魔物却一点没见减少,被击落了竟然是块破布缀着个布袋。如此撑了一个多时辰,师尊甄明诀也难以为继,只得黑暗中胡打乱杀。人人直杀得筋疲力竭都不知到底与何物作战。” 姜仙凝道,“如此,你们是如何拖了一天又要一夜的?如何遇到济云仙姑的?” 姜若清清清嗓子,继续道:“众人都杀的筋疲力竭之时,不远处现出点点光亮,那自然是都要奔着光亮去的。走的近了,发现又是一群黑影,便又打斗起来,打了一会,才发现对面是济云仙姑和几个女弟子。那光亮是聚坤门的小法镜“荷香坤宝”。遇到济云仙姑,又有了光亮,便不再怕那些个低等魔物,只需找到阵门破了迷障便可。” 刑岳又插嘴道,“即如此,那之后又为何发求救信号了?” 姜若清道:“本是打打小怪,破破阵的事。谁知奔阵门方向走了不到几十米,却突然跳出一人,这人可是魔族的高位之人。” 刑岳道:“难道是魖魓?” 姜若清道:“魖魓倒是不至于。是他座前大巫师骁骥。一身黑袍,脸也藏在兜帽之下,周身散发着阴森黑气。他见了我们只是嘿嘿的笑,那笑声甚是阴森。”说完抖了抖肩膀,似是仍觉得毛骨悚然,“骁骥笑完,一抖黑袍竟在黑气中隐匿了,之后竟然是大布兜小布兜飞来攻击我们,数量甚众,打散了就是一团黑气飘飞而走,大家觉得是鬼,纷纷用符去打,谁知没有用,符贴在布兜上毫无反应,打在黑气上却穿透过去,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姜仙凝听到此处,突然和刑岳对望一眼,“竟是同样的情形?那不是鬼,是魔。” 姜若清道,“什么同样情形?你们也遇到了?” 刑岳道,“你先讲你的,等下讲我们的。” 姜若清便继续讲下去:“小师叔,那些东西不是魔。我们当时镇鬼符篆撒了无数,济云仙姑的散鬼铃都用了,也毫无用处,众人都累的半死,想是出不去了。就发了信号。后来一个弟子没了镇鬼的符篆,就胡乱丢符。竟发现那些东西是妖。布袋里装的是妖丹,竟是没有实体的妖丹。知道了是妖,也算打的得心应手了。刑少主和师祖去的时候,我们也打的差不多了。后来似是一声低吼,妖丹就全都跑了。我们就随师祖一起来了这里。虽是没什么人受伤,却都是累个半死。” 刑岳道:“那后来骁骥呢?去了哪里?” 姜若清道:“许是师祖来了,他不敢现身吧。后来就未曾出现了。” 刑岳继续问道:“那如今那团迷雾呢?” “师祖布了结界,又让我们布了阵。那些妖魔之物一时半会想再回去作恶是不可能了。全部化去迷障也得要个十几日吧。不过师祖那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也无甚大碍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刑岑凌,你觉得这事怪不怪?” 刑岳道,“你说说哪里怪?”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件事,你想想。之前妖王控的是尸,尸是鬼族的。不知是谁控的魔丹。如今魔族控的妖丹。假如是鬼族控的魔丹。就是说:妖族控鬼魂,鬼族控魔息,魔族控妖丹。这妖鬼魔三族是在一起搞事情,还是在暗斗?” 刑岳道,“暗斗怕是不会了,搞事情的几率大一些。今后恐难得太平呀。” 姜若清道:“怕他们搞事情嘛,这世间也平和了百年了。若真的搞些事情,也可开开眼界。这世间还有五峰六族和狐族,怕他们搞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 刑岳心中略有不安,摇摇头,却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又摇摇头,多想无益。 姜若清缠着刑岳,要刑岳讲讲他们遇到的事情。刑岳便卖关子。总也不忘揶揄姜若清几句。为了听些故事,姜若清便任他消遣,只是催他快些讲来。 两人在旁边打闹,姜仙凝转头,看见师尊正在对刑少主和济云仙姑道,“今日此种术术,姜衍想到两种术术,分别是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已经失传已久,如今现世看似又改了控术,怕是背后有大事在酝酿。”m.Ъimilou 姜仙凝看看众人,顿觉肩头多了些分量。想自己是这仙派师祖唯一的内门弟子,也是需得为师尊分担一些,顾着这人间仙界的。边想边看向师尊,无论异族在酝酿何事,只要有师尊在,便是鬼域魔岭也是不怕了。 众人皆不知晓阴魅尸魔术和鬼殇控尸术为何物,只闻其名便知并不是何种良善之术。 济云仙姑道:“师兄,此两种术术可是阴邪之术法?” 姜问曦道:“正是,阴魅尸魔术本是魔族控本族魔尸的一种术法,当年魔族有一圣物——御魔符,若有不听号令的魔族,御魔符可瞬间吸干其魔气,使其变为毫无神识的魔尸。此时便用阴魅尸魔术控制魔尸。鬼殇控尸术是鬼族控制僵尸的术术,道理也是差不多的。如今,却是妖族控的僵尸,魔族在控妖丹,不知何人控的魔息。如今这些异族术术重新现世,还改了术法,如若成了气候,怕是难以应对。” 刑风道:“既是独门秘术,为何会使他族习得,还改了控术操作?难道妖鬼魔三族已经好到可以分享秘术了吗?还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秘术?既是失传已久又是谁另其现世的呢?” 姜问曦微微蹙眉,低头不语,也是深觉莫名。 刑风继续道:“姜真人,若这些秘术都是一人另其复生,这恐怕……” 姜问曦道:“此次乌木山林和粼城看似都是习练秘术所为。并且都有阴魔之气设迷障。应是预谋而为。” 济云仙姑道:“小仙此次也是探得那断锦林中一片黑云遮天才去探看究竟,没想到遇到师兄和刑少主,竟还有这许多事情。” 刑风道:“我们也是乌木山林中看妖王的术法与四象宗相似,于是要去四象宗讨教,没想到路过此地又遇魔丹成精。即仙姑也到得此地,便一同前去吧。” 济云仙姑看看姜问曦,见姜问曦微微颔首。便也点头应允。 此时天色半暗,众弟子都觉疲惫不堪,席地而坐,调息运气。刑风一一检查弟子状况,准备稍许进粼城探看究竟。 茶水摊的老头,看来了如此多的人,虽面带疲色却各个目光炯炯,气宇轩昂。顿时来了兴致,四处递送茶水,想打探些故事下饭。谁知各个都守口如瓶,探不得半点口风,便悻悻的坐在草棚前,口中嘀嘀咕咕,似是在抱怨没什么八卦谈资到得肚中。 济云仙姑瞥了瞥那老头道,“这老者倒是不怕鬼怪,还如此探头探脑。” 刑岳接道,“我们来时,这老人家倒是讲了不少城中怪事,让我们不要进城,想是见过不少精怪。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济云仙姑盯了老头一会,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找个位置席地打坐了。 眼看亥时已过,众人休憩完毕。便收拾器物,奔粼城去了。 天亮时,刑风亲自去粼城外探了探路,西边一个耳门开着,似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幽深一条小巷通往城内。此时,众人便是奔那耳门而去。 昨夜城门外并不太平,姜仙凝二人险些在此着了道。一众人便也都行的小心谨慎,处处戒备。 今夜城外并无黑气,也未遇化形的魔息。通通透透便到了粼城城墙之下。寻得白日里探好的耳门,刑风便引众人入得小巷之中。 巷中狭小,姜仙凝便弃了马车,与众人同行。刑岳看见,便也弃了马,追上姜仙凝。 “姜仙凝,你说,今夜这鬼怪怎得不出来吓人了呢?偏偏我两人遇上那些魔物。还被那魔物所伤,传出去真是有损我清誉。”刑岳在姜仙凝身后抱怨。 “你还有清誉呢?你那清誉不用被这些魔物损。有你的脸皮便没得清誉了。”刑岳转身,竟是清静怀诚追了上来,调笑的正是姜若清。 刑风皱皱眉道:“你不跟着你师尊,却跑来跟我拌嘴。” 姜若清道:“谁稀罕来找你。正是我师尊让我们四个来后面照看你们刑家众人的。等下除妖除魔时你可不要拖后腿。” 刑岳一听,有些恼:“为何我就拖后腿?想我刑家在人间是武修第一世家,我刑三少也是远近闻名的习武天童。怎得就会拖你后腿。休要辱没我。” 姜若清此时占得便宜,更加卖乖:“昨夜不知是谁,怕是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还要蹭我家师叔仙丹吃。” 刑岳脸微微有些红,看看周围黑漆漆无人注意,便又挂了一脸笑意,脸皮也厚了起来:“昨夜,我那是没有防备,还被姜仙凝先给打伤了。虽是出战丢了些许人,但也因祸得福,吃了颗灵气十足的丹药。姜若清,你可是嫉妒?” 提到丹药,想想自己只讨到颗败火的丹。姜若清撅噘嘴,每次嘴上都讨不到好处,便气鼓鼓的跟在后面闭了嘴。 调笑间众人已入得城内。城内一片死寂,阴气四溢,每个窗口都漆黑一片,偶有一丝光亮,竟是磷火飘过。 刑岳微微吸了口气,“这城倒是安静。”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姜仙凝追了几步,赶上姜问曦:“师尊,这城里阴气颇重,毫无活物痕迹。我们这许多人到此,那魔物也该知晓了,如今连昨日抓门的疯尸都不见了,怕是不敢来了吧?”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昨日做了那许多阵仗,今日必不会放我众人过去。凝儿小心行事,只在为师身后,勿要再去招惹那些阴邪之物。” 昨日吃了大亏,姜仙凝不敢争辩,只得跟在师尊身后老实行走。 众人行至粼城正中,魔物却仍未现身。 姜问曦转身对刑风道:“刑少主,城中若有大的客栈,衙门临近此地,便叫大家先行休息吧。只小心谨慎些便可。” 刑风应声“好”。便找了附近一个大宅邸,叫众人先行歇息一下。众人陆续入得院内,随意坐卧歇息。有个刑家小弟子却在旁“咦”了一声 刑岳道:“何事惊讶?” 小弟子道:“三少,这城中大院颇多,怎得就跑到这个院子来了。” 刑岳见小弟子面露恐惧之色,有些不快:“这院子怎得了?有牛鬼蛇神还是阴司索命?却吓到你了?” 小弟子上前几步,附在刑岳耳边道:“三少,这是那老头讲的赵小姐家。” 刑岳被那小弟子附在耳边颤巍巍的声音弄得头皮发毛,不由自主的挖挖耳朵,道:“赵小姐有何可怕,别说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也不过是个阴气噬体的人,你没见过阴物还是如何?怕成这样。怕不是你也阴气噬体了,讲话阴森森的,倒是被你吓死了。”说完也不愿理他,自顾自找地方休息去了。 刑岳才刚坐下,耳边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那小弟子仍然附在耳边叹气。刑岳心内一惊,猛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许是听错了。”刑岳边对自己说着边倚着照壁的边,闭目假寐。 才闭眼,耳边又传来轻微但清脆的几声女子的笑声。声音虽小,但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轻摇。 刑岳猛然睁眼跳到照壁之后,然而依然空无一人。刑岳亦不能淡定了。跑到刑风处,扑通一声坐在刑风身畔,道:“大哥。你可听到女子笑声?” 刑风一手按住刑岳的手,示意其不要乱动,道:“听到了。” 刑岳道:“可是那赵小姐化为厉鬼了?” 刑风道:“阴气噬体的人,恐怕魂魄已被阴气所噬,并不会化为厉鬼,这你也忘记了?此时怕是昨日你们遇到的邪祟搞出来的。你小心便是,勿要惊慌。” 刑岳被大哥教训了几句,却也定下心神,并不惊慌了。 耳边笑声略微清晰,是从大殿里传来的。刑岳转头望去,但见十几个妙龄女子竟然咯咯笑着,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女子各个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眉间眼角都透着邪魅之气。眨眼间十几个妙龄女子都围着刑岳转了来,各个搔首弄姿极尽淫邪之色。 刑岳虽是爱玩,但却不是好色之徒。且知晓这是邪术幻境。抬手握拳奔众女子击打而出。女子们却不是实体,似一缕青烟,打散了,瞬间便又重新凝聚。刑岳无奈,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眉心,懒怠去理。偷眼看看大哥,也是一脸的不胜其烦,怕是也被骚扰了。 正寻思间,只听一个小厮呵呵的笑了几声,便流出一嘴口水来。刑岳见状,一把撕了额头上的符纸,也顾不得爬满一身的浪荡女子,飞身到小厮身前,一张清心符贴上眉心。小厮却还是一副淌着口水的痴傻相。刑岳念个典精咒点在小厮印堂处,却是毫无回应,早已没了神识。 刑岳摇摇头,准备拿些清心符分给众人。却见不少小厮,弟子除了流口水,还有口吐鲜血的。刑岳正在纳闷,自己身上的女子也都不安分起来,除了竭尽所能的施展媚态,竟突然出手,奔刑岳心窝掏来。刑岳心中一惊,女子手指便穿胸而入,真阳之气顺着女子手指流出体外。刑岳大惊,真力却流的更快了。 正慌乱间,只听姜问曦深沉的声音道,“稳住心神,摒弃七情六欲,心内无波便无风浪!” 几句真言如醍醐灌顶。刑岳顿时清醒,盘膝而坐,稳住心神。插在胸中的手指竟自行消散了。刑岳闭上眼,脑中回想起二哥曾经诵读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也高声诵经。顿时,脑中,心中一派清明,如佛光普照。一段经文诵毕,再睁眼时,已无一众痴女。众人也都回转神思,无甚大碍了。只剩没了神识的几个,却是无力回天,只能做个痴人。 刑风正起身查看损伤状况,只听屋顶上传来一声娇哼:“哼!倒是了得!竟能识得佛法破除我这魅阵。” 众人抬头,只见屋顶上站立一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女子飞身而下,站在庭院中间。只见女子容颜妖娆,媚态十足。虽是美丽出众,但却透着一股红尘味。 女子才一落地,又从房上滚下一人,此人又矮又胖,横眉立目,塌鼻饼脸,厚唇突牙,让人不忍直视。那人在地上滚了两下,跳起身,拍拍衣衫,站在女子身后。 众人见房上飞落一女子,皆感奇怪,只有刑风上前道:“魅仙?此地之事是你做的?” 未等魅仙作答,姜仙凝道:“明明是个鬼呀,怎么是仙呢?” 刑岳在旁道,“只是他名字叫做魅仙而已。却不是说他是仙。” 姜仙凝轻声说道,“异族之人甚是有趣,魔族战神叫做‘吃梨’,魔族的巫师名字偏要叫作骏马,一只鬼却偏要叫做仙!” 刑岳道,“怕是越做不得,便在口中天天喊,求个心里安慰吧。” 只听魅仙在对面道:“刑少主,你可不要冤枉我呀!我可没有作恶。”言语间双眼瞥向姜问曦,继续道,“缥缈倒不愧为仙家第一宗门。各个都不被我魅术所惑,害我还要催动阵法,要那些个美人去杀人真是造孽呀。只是不知各位仙师是当真六根清净呢?还是不懂女子为何物?”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丝毫无娇美之感,粗犷不羁,仿佛乡野村夫坐在地头拍腿狂笑。如此面容配上如此豪放的笑声,听的人心仿佛被抓挠揉皱了一般。 刑岳又挖了下耳朵,皱起眉头喊道:“魅仙,你别笑了,听得令人作呕!”边说边抬手一指魅仙身后的丑鬼,“只有你主子那只知饮血的丑鬼才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想到你如此形态,便什么魅术也都无效了。” 魅仙突然收了声,瞪大眼睛狠厉的道:“刑三,你不用逞口舌之快,能接得住我的招式,不把小命丢在此地才算真英雄。” 刑风拉一把刑岳,拽到身后,对魅仙道:“昨日在城内低吼,挖抓的阴尸如今哪里去了?” 魅仙笑嘻嘻的理理裙摆,毫不在意的道:“这个嘛……当然是被我吸了阴气,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落在哪里可就不知了。” 刑风继续道,“昨日控魔息者可是你?” 魅仙道:“是呀,这幻术如何?我当然是拖得你们晚些进城,我才可把这满城的阴尸都为己用嘛。” 魅仙说的毫不在乎,刑岳在旁插嘴道:“如此,你还说这城中若干人命,与你无关吗?难道不是你为了吸食阴气,把这满城人都害死了吗?” 魅仙斜眼撇着刑岳:“呵,刑三你若妄自揣测,我也无可奈何。” 刑岳道:“那裹着黑布之人难道与你无关吗?那黑衣人一入城便满城阴尸,怪我妄自揣测?” 魅仙道:“我族只是听说这里有**,来吸取阴气而已,我都没有害人,只吸天地之阴气。刑三,如何?蝼蚁尚且能受日月之光,难道这样你也要说我危害人间吗?” 两人正争执间,只听济云仙姑插言道:“那城外的老人,可是你们操控的?劝我们不要进城,难道是怕坏了你们好事?” 魅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人嘛,就是喜欢凭自己的心意胡乱作践别人。那老头中的是蛊,于我鬼族何干?况且那老头颇怪,中了蛊虫也不受控,怕是真的无欲无求吧。劝你们不要进城应是真心怕你们送死。怎得到你们仙家嘴里,却是于我鬼族同流合污吗?哈哈哈……”魅仙狂笑了一阵,继续道,“仙师呀,仙师!你们也都算是有仙根之人,但各个皆有不得告人的秘辛,道貌岸然,口是心非,有何立场指责我异族为恶?你们仙家之口才各个为刃!” 刑风怒道:“魅仙,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只说这城中之事多少与你有关?你们妖鬼魔三族在密谋什么?控尸秘术是何人令其现世的?” 魅仙也怒道:“城中之事?刑少主认为这城中之人死的都冤枉吗?此事虽于我鬼族无关,但这城中为何有人被阴气所噬,有人却可安然搬走,就不值得猜测吗?如同适才美女当前,为何有人不被其乱,有人却失了心智呢?” 刑风道:“便如你所言,若被阴气噬体之人皆为恶人,赵小姐却是温婉柔弱之女子,又怎是恶人呢?” 魅仙瞥瞥眼,嘴角挂了一丝不屑:“那赵小姐在外虽是温柔贤淑,做得许多善事,但因为父母强行要她嫁于丞相家的傻儿子,一直怀恨在心。杀父弑母……恐怕不只是她疯了之后才有此一想吧!” 刑风怒道:“无论如何,你异族利用人心阴暗之处祸乱人间,终归也是该死!若是正道,又怎会利用阴邪之力去害人!”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刑风!刑少主!你莫要假装正义之士,我鬼族虽以阴气修炼却坦坦荡荡,没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我只找我要的**,至于谁引了阴气谁又被噬体,那是人心所向,并非我力可为之事。而刑少主你----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稍等一下,见刑风并未接话,便自顾自的继续道:“你堂堂人间正道武修,也算修得仙根之人,却跟魔界战神不清不楚。这也到罢了,竟然还喜好男风。如此,你敢说你不怕我魅术惑心?你敢说你不被阴气所噬?” 刑风顿时面红耳赤,深觉无地自容。却并不知如何反驳只在鼻中出了一声,“你……!” 刑岳听到此,心中愤懑,呛声道:“魅仙,你休要折辱我大哥。妖言惑众只为诛心而已!” 魅仙并不以为然:“妖言惑众?你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的心结可是你九岁那年……” 魅仙话到一半即收住,刑岳却脸色大变,“住口,我刑岳有何心结,不过少不更事而已,你也需得拿出来说?” 魅仙继续道:“是吗?少不更事?你却更得‘闲麦灵株’这野草可以害人!害得还是你二哥?” 刑岳顿时双拳紧握,周身微微颤抖,眼神也闪躲起来:“你闭嘴!” 众人也都暗暗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之事。 魅仙却毫无闭嘴之意:“少不更事却害得你二哥自小就被送去泉峰寺修行,一去经年,长伴孤灯呀!你家老宗主到底是因何云游四方的?刑三你可知晓?” 刑岳突然喊道:“闭嘴,你闭嘴!”全然没了往日风姿。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从姜问曦身后挪了出来,指着魅仙道:“女鬼,你不要杀人诛心,谁心里没有暗伤,没有心结,若以此便要人命,那世间之人皆不可活!” 魅仙却依然如故:“暗伤?心结?你们修仙之人怎会有心结?不都是白璧无瑕吗?杀人诛心我可也不敢当,我所讲句句属实。每人心中执念我均可知晓。不然,让我说说你?”魅仙挑衅的一笑。 姜仙凝也轻蔑一笑:“我到要听听你能说我些什么?尽管道来,怕你不成?” “凝儿!”姜问曦抬手把姜仙凝向身后推了推。 姜仙凝却仍旧挤了出来:“师尊,让她说,凝儿活了这十六年也没下得几次山,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诛我的心。”又转头对魅仙道:“魅仙,你若不能说的我心中哀怨,便收了你这一套,老老实实讲一讲你们异族如今到底是何阴谋。” 魅仙依然轻蔑的笑笑:“好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我且问你,你心中执念可是你师尊?” 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对师尊的心意当着众人的面,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姜仙凝有些许慌乱,一脸绯红,低头瞟瞟四周,仿佛各个都在盯着自己。姜仙凝心慌,不敢回头看师尊的表情。 魅仙却继续追问:“是也不是?” 听得魅仙追问,姜仙凝反倒心神定了下来。总归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也不是什么无德之事,怕他做甚?便抬起头,心中坦荡,回道:“便是神仙也有妻室,我姜仙凝爱慕师尊又如何?就是愿同师尊做道侣,又如何?” 魅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倒是真性情!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羞愧’二字!我都替你羞得慌!” 姜仙凝不愿同她辩论此事,便岔开话题:“无需你替我羞愧,如今你没奈我何,快些讲讲你们阴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魅仙道:“我还没说完。姜仙凝,你即入缥缈又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听说如今也入了地仙境,自当也是仙体吧?”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魅仙继续道:“既是仙体为何可吸食阴气?或许……你体内有魔,有鬼,还是有妖?” 姜仙凝接道:“为何我体内要有异族?我就是我,与旁人不同又如何?” 魅仙摇摇头:“于我,是不如何。但是于他呢?”魅仙伸手指着姜问曦。:筆瞇樓 姜仙凝心头一紧。是呀,在自己的神识空间里,姜仙凝问过师尊,若那片被封印的神识是异族要如何。姜问曦只说不会,但如若就是呢?这个问题问过一万次,却只能自己回答自己。 恍惚间,只听魅仙狐媚的声音又飘来:“‘非我族类皆为异族,以阴气修炼之异族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猜猜,这话是谁说的?” 姜仙凝怎会不知。 魅仙并不用她回答,继续道:“你可知晓如今各仙派因为你,把你师尊归为刑少主一派,皆是怜爱异族之人。往日威望怕是不日便荡然无存。” 此话句句戳中姜仙凝软肋,果真无力回答,心中纠结不已。 魅仙还要再说,却感觉一片威压兜头而来。想要躲闪,却被挤得不能动弹。待要挣扎却被勒的更紧。肋骨被手臂硌的生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大声喊起来:“姜衍!你这是要动手吗?怎么我说你宝贝徒儿你心疼了吗?一个百年仙师觊觎自家徒儿。这是佳话还是笑话?就算你不想承认,众人各个却看的清楚!” 话未毕,魅仙只觉疼痛更深,似是阴魂就要被逼出体外,便更是不怕死起来,“你小小年纪便入地仙,却百年登不得仙境,为何?你想入仙境不过就是要去寻你师兄。作何呢?道歉?忏悔?还是去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可是你怎知他去了仙界?羽化成仙?自欺欺人!什么白璧无瑕!你登仙界目的不纯,又诸多牵挂,诸多心结。真是枉称仙师,怕是还不如我魅仙来的心胸坦荡!……”魅仙被勒的语无伦次,满嘴胡言乱语。 倏忽间头顶一暗,抬头,竟是姜问曦一掌袭来,许是真的失了仪态,连正英都忘记了,徒手便拍了过来。魅仙心中万念俱灰,想是难逃一死。 但想象中的头骨碎裂,并未发生,而是身上威压一松,魅仙摔倒在地。 竟是身后的血鬼震碎了姜问曦的威压,接了姜问曦一掌。 姜问曦是何许人也!血鬼飞出一丈开外,顿时口吐鲜血。姜问曦又出一掌,却是奔着魅仙而来。这魅仙魅术虽高深,武功却稀松平常。只能拼尽全力闪开一掌。一抬手施了魅术。 众人四周瞬间百花盛开,空中五光十色,光影中隐隐有着什么事物。 只听空中传来魅仙声音:“各位仙师,英雄。此阵名唤‘魅之精华’,是我毕生魅术之精。诸位尽可看看自己心魔为何物?渡不渡得自己,就看各位造化啦!”语毕哈哈大笑。 姜仙凝站在百花丛中,微微蹙眉,这笑声真真是难听的紧。少倾,笑声渐远。姜仙凝探头望去,流光幻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师尊! 姜仙凝心内虽深知只是幻象,但见师尊从流光中走出,神色依然清冷肃穆,眼神无尽幽深,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正是无数个清晨从晨光中步入姜仙凝眼帘的师尊啊!如今师尊眼中更多了一份深情,如此,便与自己心中期盼的那个师尊一般无二了。 姜仙凝心中涟漪顿起,不能平静。只得直勾勾盯着师尊,不得动弹。 师尊行的近了些,水袖轻甩,‘观澜’凭空而降,姜问曦席地而坐,玉指轻扬,拂上琴弦,婵娟之音,倾泻而出。 姜仙凝走到师尊身后,琴声委婉回转,声声入耳,心潮也波澜浮动,不能平静。若如此,便在这幻境中沉浮至死也无憾了。 姜仙凝在师尊身侧坐下,一手托腮称在小案上。琴声绕梁,姜仙凝听得痴缠。一曲毕,姜仙凝抱走‘观澜’。挥袖,宣纸覆于几上,师尊便又作画,细看去,师尊画的镜中一女子执一朵鲜花。题名“晓镜观花”。姜仙凝深觉师尊画中画的是自己。便面色绯红,微露怯色道声:“师尊!” 姜问曦并不作答,画作毕,又泡茗香。饮过茶,又捻香薰。 姜仙凝皆在旁观看,舍不得移开眼神。 最后师尊坐在幻化出的窗畔看书,姜仙凝实在按捺不住,脱口道:“师尊,我若有天成魔,便如何?” 语毕,小心谨慎,不敢多言,只站在侧旁等师尊回复。此一问,便是姜仙凝心结。 姜问曦起身行至姜仙凝面前,依旧满目深情,向姜仙凝伸出一只手。姜仙凝心中一暖,奔师尊怀中扑去。谁知师尊的手却瞬间一翻,奔姜仙凝胸口一掌打来。姜仙凝扑到一半,重心不稳,只得微微闪身,被师尊一掌打在右肩。 姜仙凝跌倒在地,甚是不解,“师尊!”戚哀之情溢于言表。 姜问曦依然不言不语,一掌又出,奔姜仙凝面门。姜仙凝才一闪开,姜问曦一掌又来,再闪开,一掌又来。 姜仙凝左躲右闪,姜问曦却步步紧逼。姜仙凝被逼到无处可逃。索性一狠心,反手对上师尊一掌。顿时一条手臂疼痛不已,姜仙凝甩甩手,再看师尊却是毫无反应,依然飞身奔姜仙凝打来。 对着如此这样一张脸,下狠手是万万使不出的。姜仙凝偶尔接得一两招,基本还是躲闪。虚耗了一两百招,姜仙凝累的头昏目眩,抱头鼠窜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今倒是累的身心俱疲。 稍一走神,姜问曦栖身过来,一把抓住姜仙凝一只手腕向后一折,姜仙凝正待反抗,姜问曦另一只手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向后一推,姜仙凝倒在地上。 姜仙凝想叫师尊,却见姜问曦眼中仍然深情款款,嘴角含笑,手上力度却突然加大。姜仙凝只觉眼眶直突,呼吸困难。 也罢!遑论是幻境亦或是现实,若能死在师尊手上,也算不枉此生了。想到此,姜仙凝闭了眼,任由姜问曦渐渐掐紧脖颈。 神识放空,往昔之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初次遇见师尊,那宛如天命般的向自己伸出的一只手。月下舞剑时师尊在旁的谆谆教导。制得新茶新药,师尊试尝时,欲言又止隐忍的脸。降妖除魔时翩然而来的仙尊。月光下,窗前孤单的侧影。每每帮师尊束发时,镜中偷看的那张清冷的面容。一帧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姜仙凝心中竟有些许解脱,“如此,也好。即便这师尊是假的,却再也不必为前途担忧,再也不用担心有天神识大开,万一成魔时,是否会被师尊诛杀。一切,若如此便结束了,也好。至少心中也无憾了。” 想到此,姜仙凝睁开双眼,对上姜问曦深情的目光,任由师尊把自己按在地上,手越收越紧。 突然,姜问曦嘴角微抽,挂了一丝得意的笑。姜仙凝顿时心中一紧,清明不少。此姜问曦是阴邪所化,若只图自己开心死在此处,便着了那女鬼的道。怎得却贪恋这鬼神幻境?明明师尊就在身畔,何须这假师尊来安慰自己。当初说过的,以后由自己来守护师尊,却被这小小幻境迷惑,何来守护之说? 想到此,顿时如醍醐灌顶,瞬间清明。此姜问曦只是心魔而已,自己在师尊心中的位置问个心魔有何意义?拼着仅存的神识,自袖中摸出一颗裂魂丹。左手一推姜问曦面颊,右手举裂魂丹塞入姜问曦口中。心中默念咒语,裂魂丹怦然炸开,姜问曦瞬间消散了。 姜仙凝祭出凝仙顺势一劈,此处秘境空间便被撕裂,一点点消散了。 姜仙凝兀自站在院子中间。其余人或站或坐,皆陷入幻境之中,各个面带愁容,心思不定。 结界之外魅仙正给血鬼疗伤。抬头,却看见姜仙凝已破除心魔幻境,正在结界内隔着淡淡黑气看着自己。 魅仙扶血鬼在台阶边靠好。面对姜仙凝站起身。 “姜仙凝,你到真不愧‘天法得道’的称号。这魅之精华不仅仅是心魔阵,人心所想,所贪,所欲,阵中皆可得。你看,就连你师尊也还困在阵中呢!你却是如何出来的?” “你那阵困不住我,是因为我唯一贪恋的东西,你也知晓,就在这呀!”姜仙凝边说边抬手指着师尊,“我想贪恋,想守护的东西,就在我身畔,我为何留在一个虚妄的假人哪里?虽然下手打他我也于心不忍,但毕竟那是假的,即便我得到了,也是假象。我如今出来了。看着真真切切的师尊,就算要死也死在真师尊手里,如若被个假师尊杀了,怕是我的真心也再无人知晓。魅仙,你这阵最大的缺点就是这人一定要有心结,有恐惧。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怕是不受其乱。这阵还是需要改进呀!”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魅仙笑笑,冷冷的道:“你这心魔倒是容易渡。” 姜仙凝也笑起来,“心魔?根本不需要渡,渡不得,无结果,就无需再渡。事已至此,只有接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结果。” 魅仙有些诧异的看着姜仙凝:“这话听起来,倒是颇赋禅机。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清明,难怪称你‘天法得道’,当真是有些慧根。看来这阵法确是需要改进些!” 姜仙凝道:“无需劳神了。今日我便除了你,也省的你再费心费力修这个害人的破阵。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语毕,提凝仙要破开结界,去捉魅仙。 魅仙却不躲不闪,道:“哼!你当真要破开结界吗?” 见姜仙凝停下了手,魅仙继续道:“你若劈开结界,还在幻境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可还要劈?”语毕得意的笑笑,看姜仙凝如何抉择。 姜仙凝果真收回凝仙,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师尊。师尊眉头微皱,面色凝重,不知为何事所困。 姜仙凝想不出如何救众人。大师梵音自己是不懂的。清明诀,清心诀,惠心诀这些提吊神识的咒法,一一试过也无甚效果。 姜仙凝站在师尊对面,与师尊脸对着脸。姜仙凝看了一会,突然心光一亮。彼时自己阴气噬体之时,师尊以己之神识帮自己平复阴气,如今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帮师尊平复心魔呢?想到此,姜仙凝燃了一只香夹在手指中,然后双手舞动绘出神空魂破诀,逼自己神识从天灵盖飘飞而出。姜仙凝顿觉身体一轻,双脚轻点,竟然忽的飘远了。姜仙凝第一次控魂,不知力度和深浅。扭了扭身子,双手划动,渐渐又飘了回来。坐在自己头顶,姜仙凝检查了一下,只有主魂飘在体外,上下三魂皆安然无恙。如此,诀是用对了,稍觉放心。看看指上香盏依然青烟袅袅。一炷香时间,应该够了。 魂魄姜仙凝瞧了瞧师尊,天庭处微微散发光亮。姜仙凝对准那光亮处,双腿一蹬,瞬间进入姜问曦体内。 身体如同挤进一丝裂隙中,挤压,摩擦,拉扯,仿佛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变形。好容易挤过裂隙,身上一松,姜仙凝便站在一片广袤的空间中。四处一片光亮,姜仙凝揉着眼睛,好一会才逐渐适应。 师尊的神识广袤但空旷。一片洁白光芒,放眼望去茫茫然无边际。姜仙凝觉得有些冷,师尊的神识虽然广袤,但总觉有些萧瑟孤寂之感。姜仙凝独自一人站在此地,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寻找师尊。 姜仙凝瞧瞧自己,只着一件轻薄中衣,这便是自己心中的自己吧。伸手摸摸怀中,并无符纸。抖了抖手也拿不出凝仙,随便用了个诀,倒还有用。想想这诀应该是燃的神识,也不好乱用。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如若在这无边无际之处胡乱找人,别说一炷香,就是一捆香也是不够用的。姜仙凝定定心神,也罢,神识就神识吧。在地上画只小鸟,手中掐个寻魄诀,真气自手指流出,抬手一甩,一只小鸟便飞了起来,拍拍翅膀抖抖羽毛,便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姜仙凝跟在小鸟身后跑了一阵,远远的看见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着。路边树木参天,通向一片树林。 姜仙凝跑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大小均不是熟识之人。 姜仙凝犹豫着,是否要询问下师尊的下落。只听那小孩开了口:“兄长,此次下山可有厉害的妖物?若是还如此前一般,一碰便死,真是毫无乐趣。” 大人转头对小孩说:“阿衍,你虽天资卓绝,但要戒骄戒躁,不可好大喜功。小妖小魔时积累经验,遇到大妖时才能从容应对。只一味的为显示自己才能,却不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修仙之人最忌一步登高,定要循规蹈矩步步为营才好。” 小孩躬身施礼,道:“兄长教导的是。” 大人顿时面容柔软,轻轻拍拍小孩的头,道:“走吧!”两人继续前行。 姜仙凝站在不远处,暗暗观看。原来这小孩竟是师尊。大人便是师尊的兄长——净空真人。 此时师尊只有七八岁,腰间挂着一把佩剑,眉眼间带着些稚气,但腰背直挺,身材颀长,面庞俊俏,不染俗尘,满脸的严肃认真,竟与如今的师尊一般无二。小小年纪便带了几分真仙之气。 姜仙凝默默在不远处跟着。两人并未发现,一边聊着一边奔林中走去了。 林中树木参天,枝繁叶茂,遮云蔽日。一入林中便觉冷风阵阵,妖气流窜。 小姜衍凝神,闭目,放出神识,渐渐感觉到几只妖的位置。拔出佩剑,准备飞身而上。却被净空真人一把拉住。转手,自乾坤袋中摸出一个小包,小包里抓了一把飞灰,忽的奔前方撒去。飞灰飘舞,渐渐飞落的时候竟然勾勒出一个个妖的形状。 姜衍拔剑,飞身,剑光一闪,被飞灰勾勒的几只妖竟全都没了头颅,齐刷刷倒在地上。再探知时,此林中已没了妖气。 小姜衍微微叹口气,似是意犹未尽。转头见兄长正在收一个小袋子。正是刚才放着飞灰的那个。 小姜衍道:“兄长,这袋子里装的是何物?” 净空真人道:“这是太公庙香炉里的香灰。此香灰受太公洗礼,凡人跪拜,颇有灵气,可令妖魔邪祟现形。” 小姜衍点点头:“兄长,阿衍受教了。” 净空真人欣慰的一笑,摸摸小姜衍的头:“回去吧!” 语毕,二人便御剑而去。 姜仙凝刚想跟上,只见林中树木全都扭曲起来,逐渐透明不见。 此时空地之上又出现一座建筑,正是缥缈的习武堂,门内传出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 姜仙凝跑上前去,见一些不认识的弟子正跟师尊切磋剑法。 姜仙凝看的起劲,此时姜问曦的剑虽耍的很好,众弟子都连连称赞。但此时师尊毕竟只有七八岁。剑的力道弱了不少,招法的衔接也是略显生涩。姜仙凝很想跟现在的师尊切磋切磋。但此时的师尊还不认识自己,若突然出现怕是会吓坏师尊的神识。姜仙凝忍了忍心头的冲动。继续躲在门边观望。 并无甚新意,剑练累了众人便探讨些道法,休息片刻,便又研习剑法。姜仙凝渐渐看的无趣,看来缥缈百年来毫无改进,代代弟子皆是如此,除了练剑就是问道。唯一的乐趣恐怕就是跟掌门下山除个魔吧。 正看的不耐烦之时,场景突然转换,变作一栋房屋,此房姜仙凝并未见过,看看四周确是缥缈,此房的位置似是后山竹林之后。顺着窗缝忘进去,净空真人正坐在小几前习字。 正看着,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姜仙凝一闪身躲在房子侧面。来人竟是姜问曦。此时的姜问曦长大了一些,大概十几岁。行到门边,施了个礼,道:“兄长,阿衍写了几个字,想请兄长指点。” 听闻门内净空真人道:“进来吧。” 姜衍便抬起身,进屋去了。入得屋内规规矩矩在净空真人的小几前站立,自袖中拿出几张宣纸,双手恭敬地递给净空真人。净空真人接了宣纸,展开。上面行云流水般写着一些字。净空真人一一看过,微微点头。 “阿衍的字真是一日千里,越写越好了,再过几年怕是作为要超过为兄了。” 姜衍躬身一礼道:“兄长谬赞了。阿衍怎能与兄长相比。” 净空真人也不客套,让姜衍坐在自己身侧,一一指点每个字。 转瞬,场景又变。是姜衍同师兄下山御魔。场景再转,又是习武堂练剑。如此往往复复都是些日常生活。平淡无奇。 姜仙凝想着,一直这样看下去定是不行,一炷香时间转瞬即到,并不可懈怠。还是要想办法唤醒师尊才好。 正寻思间,场景又再转换,竟是乌木山林。地上两只野兽正在搏斗。相互撕咬,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一抖拂尘,其中一只野兽被弹飞出去。另一只野兽却待在原地,冲姜问曦低吼。 姜问曦看了一会这野兽,伸出一只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野兽盯了一会,竟也伸出了手,姜问曦一拉,野兽便落入怀中。姜仙凝刚好看到野兽的脸。这野兽正是自己。 场景又换,是七八岁的姜仙凝在青云峰的石桌上看书。姜问曦自门内,轻轻走到姜仙凝身后,看了看,便又摇摇头。 “凝儿不研习道法,怎得总是看些闲散的书?” 姜仙凝抬头见是师尊,立刻跳起来抱着师尊,“师尊,凝儿今天又看了个好故事,可要讲给师尊听?” 姜问曦推一推姜仙凝,“为师不听你胡乱讲些精怪故事,凝儿只会找些闲书来看,若凝儿再不把道法研习明白,为师便把这些闲书放到前殿去。” 姜仙凝缠着正英的手不住颤抖,神识似在燃烧,师尊若一直不回神,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手上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尘尾就要自手中脱滑而出,姜仙凝双手用力一扯,栖身向前,一把抱住姜问曦脖子用力亲了上去。推胸中真气入姜问曦体内压制心魔。 姜问曦先是一愣,随即扯住姜仙凝身后衣衫,想扯开缠住自己的人。但姜仙凝双臂闪着银色的光,如蛇一般死死缠在姜问曦颈后。暂时压制住师尊,姜仙凝稍稍安心,才一分神,顿觉嘴唇一疼,师尊竟咬住了姜仙凝唇角。 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着,四目相对,一个推一个抱。姜仙凝拼死缠在师尊身上,想不出下一步如何应对。步步都是不得坚持又难以为继的死招。食指和中指间又不断传来疼痛之感,怕是那根香已经烧破手指了。 姜仙凝斜眼一瞥道观中,众人都定在原地,已经停止了动作。但小姜衍,却一点点从净空真人身后露出半张脸,眼中带着揶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便是被魅仙所控的心魔。 姜仙凝目光透过师尊与心魔姜衍对视着。却毫无分身之力,只能眼看着心魔姜衍一步步走出净空真人身后,走近两人。慢慢站在姜问曦身后。 姜仙凝眦目欲裂,死死瞪着心魔姜衍。姜问曦的手依然用力扯着姜仙凝后领,姜仙凝挂在师尊身上,用力扳着师尊的头,丝毫不敢松懈。却见心魔姜衍,带着一脸轻蔑诡秘的笑,轻轻抬手奔姜问曦后心而来。 刹那间,姜仙凝来不及思考,身体先行行动,抱着师尊一转身,抬起一条腿向后一踢,正中心魔姜衍心口。心魔姜衍没留神,被踢出半米,跌坐在地。姜仙凝也被师尊一把从身上扯了下来,顺势一推,便也跌落在心魔姜衍身旁。 姜仙凝正待起身再抓住师尊,心魔姜衍却翻身跳起,一掌拦住去路。姜仙凝左躲右闪却脱不得身,眼见师尊把最近的两个人打散了。:筆瞇樓 姜仙凝心急如焚却不能摆脱心魔姜衍,每每要跑向师尊时都被心魔姜衍拉了回去。眼看着师尊已经把散落在观外的几个人处理干净,就要冲进观里大开杀戒。若如此,即便杀得不是自己神识,待清醒时,此次杀戮也成心魔,那时,怕是真正心魔难渡了。 姜仙凝急火攻心,大吼一声:“师尊!住手!”一股蛮力如洪水般袭遍全身,一缕缕黑气自七孔丝丝逸露。姜仙凝反手一掌竟打散了心魔姜衍。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观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像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之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洪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洪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洪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洪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洪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洪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洪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洪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Ъimiξou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洪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洪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洪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洪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洪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洪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洪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洪息大师继续道,“洪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洪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洪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洪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洪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洪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洪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洪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才到此地。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只听魅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仙凝,你那可是魔气?为何你即有仙气又有魔气?” 洪水逐渐上升,仿佛马上就要淹没姜仙凝而后破体而出。姜仙凝想上前抓住姜问曦,却不敢乱动,怕体内莫名力量淹没神识,若此时堕了魔便更是毁了师尊。但眼见着师尊就要走进观里自毁神识。动与不动都是死路。姜仙凝急得眼泪扑落落滚下来。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一段佛音自脑中回响,渐渐声如洪钟弥漫整个空间,全身便沐浴在佛音之中。姜仙凝顿感周身清凉,体内莫名之力渐渐散去。稍能动弹,姜仙凝便奔师尊扑过去。 姜问曦站在道观门口,一脚已踏进观中。观中众人仍然站立不动,姜问曦也站立不动。 姜仙凝跑到师尊背后,不敢大动,轻轻拉住姜问曦衣袖。 “莫不是刚刚毁了些神识,现在就傻了吗?”想到此,姜仙凝心里自责,该拼死拉住师尊的。 姜问曦依然岿立不动,姜仙凝轻轻探头,站在姜问曦侧身,竟见姜问曦脸颊似是有些许泪痕。 “师尊!可是哭了?” 许久,姜问曦轻叹了一声,“并未!” 姜仙凝不敢继续追问,看着眼前的道观,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站着。仿佛也是这观里的神尊石像。净空真人微微闭目安然的躺在地上,身后所倚靠那人已不知去向。 姜仙凝轻轻“咦”了一声,“为何凝儿打散了心魔,又有这佛音安魂,可幻像却是还在这里呢?” 姜仙凝看看师尊,师尊正盯着观中净空真人,一向无甚表情的脸颊,如今却挂着无限悲伤之色。 姜仙凝突然了然,姜问曦虽然心魔已除,但并不是被心魔所控,而是愧疚。彼时,心魔姜衍明明在与自己缠斗,姜问曦却自行去摧毁神识。并不是被心魔催动,而是自己一心求死。 姜仙凝突然生气起来,“师尊!师叔已然不在了,你如今连凝儿也不要了吗?若是如此,当年为何要出手救凝儿?即救了,却又要撇下凝儿一人苟活吗?” 见姜问曦依然无动于衷,姜仙凝跳到姜问曦面前,“师尊!只要师尊一句话,凝儿便即刻毁了凝儿这主魂,师尊便可赤条条无牵挂,去守着已不在的师叔!” 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一脸,“师尊!你给凝儿一句话!到底还要不要凝儿?” 姜问曦终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却满目坚毅的徒儿。终于抬手,轻轻把徒儿拥入怀中。 姜仙凝抱着师尊哇哇大哭起来:“师尊!这世上师尊还有凝儿呀,凝儿以后守着师尊!师尊不要丢下凝儿一人!这偌大的仙界人间,凝儿怕,凝儿怕一人独行!” 姜问曦自喉咙中低低发出暗哑一声:“凝儿!为师……” 姜仙凝已然大哭着:“师尊!师尊莫要自责,赎罪。师尊何罪之有?明明是他人之罪,为何要师尊偿还?”姜仙凝从姜问曦怀中站直身体,勉强止住泪水,胡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师尊!若是真要有人赎罪,有天凝儿便杀光这五峰六族中心怀不轨,道貌岸然之人。已敬师叔之仙魂。”语毕,伸手去推那道观和观中众人。 “回去!都回去!你们不配留在师尊神识里,凭空玷污师尊一片净土。都回去。师尊,把他们收回去,别让他们污了眼!快回去,快回去呀!……”姜仙凝边推边喊,眼泪又不听话的掉出来。 推到净空真人处,姜仙凝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叩了三叩,道:“师叔!凝儿拜见师叔。师叔如今去了已百年,师尊不负师叔所望,已是万人敬仰的仙师。如今有凝儿在山上陪着师尊,师叔勿要惦念。凝儿虽不及师叔在师尊心中地位,但凝儿定会为师尊马首是瞻,绝不忤逆师尊。师叔若在仙班稳坐仙位,也就给师尊拖个梦吧。师尊惦念的很。如今师尊都还要抛下凝儿,只去守着师叔的幻象呢……”姜仙凝跪在净空真人幻象前唠叨不停,仿佛要把满腹心事悉数倒空。.Ъimiξou 姜问曦心中阵阵触痛,轻轻走到姜仙凝背后,一样跪下,自背后环住徒儿,幻象渐渐消失,两人就这样静静相依。 许久,姜仙凝看看黑乎乎的指缝,道:“怕是一炷香早就过了。” 姜问曦拉徒儿站起身,轻捻一诀打向天空,道声:“大师,有劳了!”一掌在姜仙凝后背轻轻一拍,姜仙凝便飘向空中。 姜仙凝突然惊恐万分,正要喊师尊,却被一片刺目光芒包围,不由得闭住双眼。待光芒过去,再睁眼时,却已回了本身。刑岳和姜若清的脸吊在上方。姜仙凝一把推开两人,从地上跳起来去看师尊,师尊此时也转醒过来,正对一个和尚施礼。 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魅仙正结了阴魔界,在结界后施阴法害人。梵音透过结界震伤了魅仙。如今姜问曦师徒二人也转醒过来。 魅仙满脸惊异之色,喊道:“老和尚!你不是没了佛心莲花,怎么还能用梵音破了我这魅之精华?莫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声佛号:“阿弥陀佛!心中有佛自可破除邪枉迷障之物。老僧虽成不得佛,升不得天。但我佛慈悲,世间万物皆可有礼佛之心。施主即便是鬼族,若潜心礼佛,持戒安禅。终有一日也能消尽恶业,修得莲花禅座的。” 魅仙自鼻中喷了口气,道:“算了,臭和尚,你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有心说教别人。我鬼族逍遥自在,谁稀罕成你什么佛。今日毁我魅阵之仇,他日必报!”说罢,撤了结界,拉起起血鬼想逃走。 姜问曦怎能让他二人逃走,飞身奔魅仙而去。魅仙怎敢接姜问曦的拳脚。迅速自怀中摸出一个物件抛出,竟是一朵花。花在空中迅速变大,挡在二人身前,花瓣中层峦叠嶂,道路四通八达,成了一堵幻境迷墙。 姜问曦一掌打碎迷墙,墙后却没了二鬼踪迹。 姜问曦见二鬼已逃了,便回转身,对那个和尚抬手一礼道:“多谢洪息大师相救!” 姜仙凝闻听此言,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异:“这就是洪息大师?前次五峰六族为破阴阵齐聚云隐之时,都没能请的动洪息大师,怎得却在此时现身此地?”姜仙凝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乱问,正在心中自言自语,却见刑风,刑岳走上前去,对洪息大师行了礼。 刑岳挪上前去,对大师身后一人也施一礼,脸上虽带着惊喜,眼神却闪闪躲躲:“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洪息大师身后那人,也站出身给姜问曦行礼,又对众人抱拳,此人正是刑家三虎之一,刑二公子——刑川,刑浩源。 众人相互施礼,寒暄几句。 刑风道:“洪息大师,为何连您也到得此地?可是出了什么事?” 洪息大师看一眼刑川,道:“是刑二公子叫老僧一同前来的。” 刑风便又对刑川道:“阿川,不是着你在家看守吗?怎么你也出来了?如今谁管着家里?” 刑川微微低着头道:“阿姐和子墨管着。” 刑风疑惑,又追问道:“你是如何来的?还请了洪息大师?” 刑川头更加低了,嗫嗫嚅嚅,声音也小了下去:“嗯……这……” 刑风见他平日里果决磊落之人,此时却这般模样,一瞪眼道:“为何如此吞吐?有何不得见人之事吗?” 刑川见兄长生气了,看看洪息大师,咬咬牙,一狠心道:“是……是清月君魑离……上门……让我叫洪息大师……”刑川见兄长脸色越发难看,清白红紫瞬息变换,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只用嘴唇呢哝了一下。 姜仙凝刚才听魅仙揭了刑风的短处,心中有些了然。此时见刑风当着众人下不得台。便上前道:“刑二公子,魑离可是让你来救凝儿的?” 刑川稍一愣,便接道:“正是!清月君要刑川务必保姜少仙平安归去。” 姜仙凝笑道:“我就知道他说话算话!刑二公子,洪息大师,有劳了!”边说边对二人拱手答谢。抬头看洪息大师,似是并无怒意,仿佛此事于己无关。 姜仙凝心中暗暗赞叹:“洪息大师果真是佛家高人,此时竟也不嗔不怒。” 刑川忙回礼道:“姜少仙言重了。” 济云仙姑听到此处,也走上前来,拉一拉姜仙凝:“你怎得还跟魔族扯上关系了?你师尊还在这。而且洪息大师他……” 姜仙凝知济云仙姑是怕自己担了虚名,但话已出口,只得继续胡乱扯谎:“不过是偶然救了他,他说:若凝儿他日危难之时必报了这救命之恩。看起来说话还是算数的。”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 济云仙姑知她扯谎,也懒怠去理,只叮嘱道:“只是别忘了你师尊是谁!” 姜仙凝嘴上连连应着,偷眼瞧师尊。师尊脸上依然无甚表情,似乎也并不生气。便放下心来,安心胡说了。 姜仙凝解了围,刑风渐渐稳下心神,此时还有正事,洪息大师都无甚反应,更容不得自己心中多愁善感,便道:“诸位即俱已集结于此,便一同探讨此次异族之事吧。”转头看向洪息大师继续道,“洪息大师,您也随我们一同去吧。此次事件重大,还望洪息大师能助一臂之力。” 洪息大师闻得刑风如此说,便不好推辞,只得道:“若有老僧可帮之处,必不能推辞。” 刑川见众人皆已形色如常,便问道:“兄长,你们是如何到得此地的?不是去乌木山林吗?” 刑风略略讲了途中诡异之事,并姜天云一行路遇魔族之事。 刑川和洪息大师听完,相互看了看,刑川道:“我们来的路上也见到几处黑障,只是时间紧迫,并未前去查看,如此看来,也是那三族搞的名堂。” 济云仙姑接道,“接下来去四象宗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黑障。到时再查看一二也无妨。此次却是多亏洪息大师和刑二公子来的及时,只是,有句话小仙想请教洪息大师,不知……” 姜仙凝见济云仙姑讲话吞吐,知道她又要问些关乎魑离的事情了。也不管辈分插嘴道:“那个……晚辈有一事想请教洪息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洪息大师道:“小仙请讲!” 姜仙凝本没想好要问什么,姜若清还在身后一直拉扯自己。偷眼看师尊,仍是一脸清冷,怕是不会为自己解围。 便硬着头皮道:“不知大师刚才颂的什么经?仙凝本已被心魔所困,但大师梵音一起,仙凝便顿觉头脑清明心中通透,立时除了心魔。不知大师可否赐教,仙凝也可时时念诵一二。” 洪息大师知她胡扯,却也认真答道:“老僧方才所念为‘楞严经’可净化心灵除心中恶念,平静魂息。小仙若习此经文,问刑二公子便可。”语毕,又微微转头,对济云仙姑道,“仙姑有问,但说无妨。” 济云仙姑瞪一眼姜仙凝,让她别捣乱,继续道:“小仙只是不懂,江湖之事多次请大师未动,今日却怎得跟着刑川就来了。” 洪息大师微微笑着,答道:“凡事自有因果,故人以情相求,自当尽力而为。” 众人皆看向刑川,刑川微微摇头,表示这个故人不是他。 众人虽都听的云里雾里,也不好一直追问别人私密之事,只好岔开话题。 姜天云抬手施礼,问姜问曦:“师叔,此城中之事,还继续解决吗?” 姜问曦点头:“自当。” 见姜天云领命,刑川不解,问道:“此城还有何事未解?不是一座空城而已吗?” 姜天云道:“昨日我们要进城之时,城中还是一片抓挠之声,似是有不少阴尸,今日进来,却一个不见。魅仙说都被她吸了阴气只剩皮囊。此言不可尽信。即便是皮囊也总要寻出来,或入土为安,或焚烧净化。还有,魅仙说她是为寻城中**才到此地。此一说疑点颇多,谁告诉她这里有**的?寻**为何要杀城里人?魅仙说不是她杀的,那么是谁杀的?**在何处?魅仙是否找到?这许多疑问都不得解,此时魅仙逃了,只能自己一一查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姜若清讪讪的笑着:“小师叔,怎得聊的好好的,却又恼了?若清不胡说,那如此,一个一个来,不说的就不与他结交,这样可好?”说完又歪头看看姜仙凝。 姜仙凝依然佯装恼着:“那你先说!” 姜若清咽咽口水,嗯了几声,偏又打住了。 姜仙凝道:“你不想说便不说,只是不要想着扯谎,我们也不怎么稀罕听,只是你说要排队说的,自己却又吞吞吐吐,那便刑岑凌先说,之后也不听你唠叨了。” 姜若清拉一拉姜仙凝袖口,道:“若清不是不想说。只是……”说着偷眼瞥一瞥刑岳。 刑岳道:“看我作甚?难道是我在幻境中绊住了你?” 两人只道是句玩笑话,谁都没去在意。谁知却隐隐听得姜若清“嗯”了一声。 两人皆是一惊,刑岳蓦的转身拉住姜若清手臂,道:“你莫不是真的好男风,要跟我断袖?所以在幻境中跟我牵扯不清?可我如今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如何是好?莫不是要负了你了?” 姜若清见刑岳说的正经,甩开刑岳的手道:“我能与你在幻境里做得些什么?我深感道法浅薄升阶升阶,话是不错。谁知,刑岳突然跑出来跟我拌嘴,我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丝毫不肯放过我。就如此在幻境里追了不知多久。被洪息大师救出来时,险些就累死在幻境里了。” 姜仙凝听着笑了出来:“别人都是心魔难除,怎么到若清师侄你这里,到成了刑岑凌难除了?” 姜若清双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追来追去偏是刑岳,本来嘴上功夫就不如他,总被他揶揄,这下却真真是被捉住了把柄。 刑岳却没有笑,扳住姜若清道:“姜若清,若他日我不爱姜仙凝了。必不负你!” 姜若清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你……你还是喜欢我小师叔吧!不……不对,小师叔也不行!总之,你不要总惦念我们缥缈的人!” 刑岳道:“姜若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是你惦记我嘛,我只是配合你一下。” 姜若清转头,不理刑岳。想了想,觉得吃亏,便又转回来道:“该你了!” 刑岳微微一怔,堆了堆笑容,道:“既然姜若清连这等糗事都讲了出来,我也不辜负你二人。不讲幻境中事,你们已经知晓了。我讲讲魅仙说的故事吧。” 刑岳脸上虽然如往常般堆着轻薄的假笑,但两人都晓得,这个故事必然不轻松。 刑岳幽幽道:“我刑家于我这辈共有四个子女。我家两位兄长你二人已见过了。还有一个阿姐。阿姐从小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裁剪女红,样样精通,是父母亲的好帮手。大哥老成持重,自小就是父亲心中命定的家主。只有二哥与我年岁相仿,却也是听话懂事,深得父亲喜爱。 听说当年母亲生了二哥还不到一年,便又有了我。父亲怕母亲身体羸弱,受不起接连生育,便偷偷去稳婆处要了些坠胎的药给母亲吃。” 姜若清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呢?可是吃了?” 刑岳点点头:“起初母亲不知父亲给她喝的什么药,只当是保胎药。喝了两次竟然落了红。母亲害怕,便询问父亲,父亲才说是坠胎药。母亲听闻此,抵死都要保住我,说是喝了两副坠胎药都没坠掉,必是这孩子命大,以后必有大作为。父亲拗不过母亲,只能随她去了。只是此次之后,母亲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拼死生下我,还未满月便撒手人寰。我却身强体壮,从未生过病,就长大了。父亲嘴上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对我一直不亲近,门里上上下下也都知晓是我克死母亲,也没人爱理我。所以我便到处捣乱,扰的门里不得安宁。 一日,我又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追到宗门口叫骂。刚好二哥从门里出来,便被那些人捉了个正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我跑到门里去喊人,却没人理我。最后还是我拿着铁锹拼死把那群人赶走了。二哥却是伤的不轻。 二哥那时年岁小,伤了一躺便是半月。如此门里上下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母亲,又来克兄弟了。父亲也是听了这些闲话,越听越气。有次在饭桌上,不过是我不小心掉了筷子,父亲便大发雷霆,说当初不如多给母亲喝几副坠胎药,就该药死我。如今几个孩子没了母亲,却多了我一个冤家,天天讨债。以后不许来堂上吃饭,也不许在父亲面前出现。 此后,我便只得呆在卧房,只有阿姐有时来看看我,带些好玩的给我。 那时,我便在心里恨起二哥来。若不是他,我便不会克死母亲;若母亲不死,父亲也不会如此厌恶我。当日明明是二哥自己走出去的,还是我救回他,竟然一切怪在我头上。小孩子的脾气,越想越气,便想使坏,让他也不得开心。 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才能让二哥不痛快,自己却是越想越不痛快。 有次,偶然在书中看到一种野草,叫作‘闲麦灵株’,吃了可以令人身体无力,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当时我就想,把闲麦灵株给二哥吃,让他起不来床,父亲便不会只喜欢他,却讨厌我了。 可我却不知,那闲麦灵株是毒草,初时只是体软无力,时日久了便再也站不起身,最后虚弱致死。” 姜仙凝两人听的心里暗暗发慌,姜若清道:“你莫不是真的去寻了毒草给你二哥吃了?” 刑岳又点点头道:“是啊,我家后面有座山,草药甚多,宗里制药丹用的草,基本都是在山里挖的。我便半夜里从窗户跳出去,奔后山找闲麦灵株。说是山里有熊,有野狗,虽然心里也是怕得很,但那时似是被仇恨蒙了眼,一心就是要二哥起不来,父亲才好喜欢我。提着小灯,在后山找了十几日,竟真的被我找到了。我就把它晒干,混在茶叶里。让阿姐拿给二哥喝。 之后,我每日探听前面的状况,但都无甚异常,慢慢就忘记了这些事。又去找些其他恶心人的法子了。 谁知一月之后,有好些日子,阿姐都不来看我。捉了个小厮来问,才知道阿姐在照顾二哥,说是二哥得了怪病,瘫在床上口不能言了。怕是挨不了几日了。 我听了,立时想到闲麦灵株。想去告诉父亲,但是……我很害怕,怕会因此连这个家都呆不下去了。我跑回房里,把房门锁好,在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一睡就是三天。 醒来时,阿姐坐在床边流泪,说是我发了烧,睡了三天,二哥还没好,我也病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呢?要我不要吓唬她,赶快好起来。ъimiioμ 阿姐边说边哭,我也觉得内疚,跟着哭起来。最后,我把闲麦灵株的事告诉了阿姐。阿姐听了哭的更凶了,说我们兄弟一定要团结,二哥为我瞒着那些捣乱的事,不知背后挨了多少板子。我不该恨二哥。纵使外人说了多少不好,亲兄弟却不能反目,没有人怪过我,是我自己心魔作祟而已。 我早已后悔,也不是真心要害二哥,只是怕的要命。看阿姐如此伤心,便去找父亲说了闲麦灵株的事情。父亲听了,只是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我,并未责怪,就去找大夫了。 后来二哥虽然治好了,但身体却很虚弱。很久都练不得武。我觉得没脸见众人,只躲在自己偏院里练功。我自小就是一副练武的好身骨,此时武艺更是突飞猛进,但越是精进就越是内疚。 有天,竟然走火入魔了。僵了两天,还是阿姐发现的。父亲让武师傅帮我调息平气。三五日之后,我渐渐恢复。 父亲便把我姐弟几人叫到大堂。多日来第一次见到二哥,我心里愧疚难当,却不敢上前。远远站在门口不敢与其他人并肩。二哥似是并不挂怀,也没有人责难我。但越是无人责难,越是结成心魔,越想,喉咙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吐出来,便吞了回去。 父亲看见,仍然是一脸失望。然后对我们几个说,自己老了要把虎啸龙吟阵传给我们。虽我和二哥此时不能习练,但要牢记阵法,他日我三人定要相互配合,练好阵法,不得令祖传阵法后继无人。倘我二人真不能一同布阵,便着内门弟子替补。 父亲说完,又叮嘱阿姐照顾好我们和家里。然后告诫我们,永远不得忘记家训‘三人成虎’。 次日,父亲便带着二哥启程,奔泉峰寺。让二哥随洪息大师修行,将养身体。自己就云游四方去了。” 刑岳长长的呼了口气,讲完了一个幽长的故事:“这些事,悉数讲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姜若清二人也听得入神。 姜若清道:“刑二公子是何时又回来了呢?” 刑岳道:“前些年,洪息大师说,差不多了。便送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后倒是身体健壮,完全无恙了。只是当年之事,越是无人提及,越仿佛无人在意,我心中越是难以忘怀。” 姜若清也是一脸的郁郁寡欢:“看你三公子整日里嬉皮笑脸,没得做些正事,没想到也是有这些让人心酸的故事。” 刑岳道:“二哥回来后,我更加努力练功,练好‘虎啸龙吟阵’,定是不能因我丢人。但面上却不能让兄长们觉得我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情愿一世孟浪,玩世不恭,做个浪荡公子便好。日子久了,似是真的忘记了,却又被那魅仙提起……” 姜仙凝摇摇头,道:“刑岑凌,也许你兄长是真的不挂怀了。真的是你心魔作祟。你只是当局者迷吧。此次除了邪祟,便回去同你兄长谈一谈,许是能除了心魔呢。” 刑岳依然摇摇头,“还是算了,若二哥仍是不能释怀,说出来便连此时的平静都没了。” 姜仙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有些同情起刑岳来:“我无父无母,自小被师尊捡回山上。也曾想过,若父母健在便是哪家乡野村夫也罢,也算是有过父母。也想过,许是像二公子一般,我父母只是送我去缥缈修行。”说着甩甩头,“不过,能遇到师尊却是我人生最大幸事,想来我却比刑岑凌你活的更惬意些。师尊从未让凝儿受过何等委屈。” 姜若清也在一旁道:“小师叔你就不要卖乖了。师祖哪里是没让你受过委屈。那是你姜小仙说了‘是’,师祖绝不会说‘否’呢!小师叔你若委屈,我们便都活在炼狱之中了。” 姜仙凝听姜若清如此说,有些开心起来,也想要刑岳好受些:“如此说来,只有我们这三公子最可怜,以后若清师侄便多多心疼些罢。免得三公子在人间受了委屈,还得要在幻境里追你,真真是又苦又累。” 姜若清又扭捏起来:“小师叔只是拿若清取笑!” 刑岳也似是忘了适才的心酸,道:“姜仙凝,若是要安慰我多给些个好丹药我吃吃便好,莫要若清来心疼我,心疼多了,若真爱慕我,可如何是好?” 姜若清一听,有些不爽:“我倘若爱慕你又有何不好?想我也是我师尊座下大弟子。难不成还配不得你刑家三公子了?” 姜仙凝一听,顿时笑起来:“若清师侄说的好。当然是配得上的。门当户对,若清师侄便嫁了吧!” 姜若清一看抬错了杠,羞了个大红脸,转头气鼓鼓的先走了。 后面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便忘了先前不快之事。 刑岳忍住笑道:“我们聊了这许久,一点正事没做,徒令小辈笑话,快些找**吧。” 姜仙凝也是深觉不妥,点点头,忍住笑,一同追姜若清去了。 三人挨门挨户进去查找。屋中皆是漆黑的金玉之器,冰冷,死寂。 “这金玉之器有何好处?引得世人追逐?如今黑漆漆一团丢在地上。还不是如同一团废烂破布。”姜仙凝看这一地墨黑的金玉之器,实难想象世人因何追逐若此。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三人细细找寻,却无任何发现。正探讨要去何处寻找之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有个刑家小厮,边跑边摔,爬起来边喊:“少宗主,少宗主,各位仙师。有人掉进一个洞中了。不好了,少宗主,救命啊……!” 那小厮跌跌撞撞,跑都跑不稳。虽是着急,却不断的摔跤。刑岳从屋舍中跳出去,拦住小厮:“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见是刑岳,慌忙道:“三少爷,快些通晓少宗主和仙师们呀。有人掉进一个寒洞中不见了踪影,不少弟子也受伤了。”边说,又摔在地上。 刑岳伸手扶他,却见那小厮腿上皮肉脱落,一条小腿并脚白骨森森,竟似一条骨架在地上行走。 刑岳暗暗吸气道:“你的腿是如何弄得?” 小厮道:“有个弟子掉进一个寒洞中,我想救他,谁知没站稳,也滑了进去。幸好我抓住洞边蒿草,才算是没有掉进寒洞中。但爬上来后,一条腿却变了白骨。” 三人也未见过如此阵仗,姜仙凝着姜若清去报信。同刑岳一起把这小厮扶坐在地。姜仙凝摸出一瓶上品的生肌凝露,轻轻擦拭在小厮腿上白骨之处。凝露所擦之处,清凉入骨,甚是舒服。但却毫无生肌之相。 姜仙凝皱皱眉:“这倒是少见。我这凝露就算不能生肌,也该使血脉通畅。如今却好似假药一般。毫无动静。” 刑岳也扳着小厮的腿,左右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姜问曦,济云仙姑,刑风和洪息大师同到此地查看。见小厮半条腿脚都是白骨,也是暗暗抽气。 济云仙姑上前查看一番,道:“好大的阴寒。” 刑风道:“仙姑,可是被寒气噬了腿?” 济云仙姑点头:“应是找到了魅仙所说的**。以**的寒气,这条腿就算驱尽了阴气,也是不能再生出肌肉了。” 刑风命人把小厮抬下去,好生安置,若有家人,一并安抚。 小厮指了去路,哼哼着被抬走了。众人便奔寒洞而去。 寒洞入口是在县衙后院一个井房之中,此井外盖着一座房子,房子形状宛若一座棺材,宽的一头镶着两扇大门,门楣之上挂一块牌匾,上书“幽若寒潭”。看似清凉雅致。大门上几个红漆大字却破坏了氛围。左门写着“有去无回”,右门写着“尸骨无存”。 众人站在门口,看这诡异的井房。此时门虚掩着,门后漆黑,似有魔物向外窥探。 姜仙凝道:“如此诡异,可要进去?” 济云仙姑脸上挂着诡秘的笑意,看向姜问曦和洪息大师:“小仙可是要去的,两位可要进去吗?” 洪息大师席地禅坐,双手合十道:“此物非老僧所欲,老僧修为也入不得此处,便只在此为诸位念颂经文求得平安吧。” 姜问曦未语,正英自袖中祭出,轻点门边,微一推,门便打开了,瞬间一股奇寒之气扑面而来。 姜仙凝上前拉住姜问曦衣袖:“师尊,凝儿也去。” 姜问曦转头道:“此地凶险,凝儿在此等候。” 姜仙凝道:“这可是魅仙说的**?除魔卫道怎得不带上凝儿?” 济云仙姑笑笑,接话道:“此地为寒潭秘境,高阶秘境之中必有法器。恐怕那魅仙要寻此处**,也不仅仅是为引阴气修炼。想是也觊觎这洞中法器。此洞中寒气汹涌磅礴,若是修为不够必被寒气削肉剔骨,若再甚者,尸骨无存。正是如那门上所言,“有去无回,尸骨无存”。你可还要去?” 姜仙凝闻得济云仙姑如此说,想是怕自己修为不够,入不得寒潭。想想平日里虽担个“地仙”的名号,修为却跟师尊差了千百里。此时只恨自己原阳不够。 姜仙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道:“这等秘境凝儿是头一次见,自当要去。却也不能平白折了性命。”边说边自怀里摸了一个小瓶,里面翻了几颗丹药。自己拿了两颗,其他分给清静怀诚。 济云仙姑道:“这是何丹?” 姜仙凝道:“此乃烈阳丹,可使洋气暴增,维持两个时辰,若不够时再吃一粒,四个时辰总该够了。” 清静怀诚听姜仙凝说“烈阳丹”瞬时想起除阴脉时姜仙凝吃烈阳丹的场景,顿时后背发凉。 姜若诚道:“小师叔,这烈阳丹岂是谁都能吃的?上次你吃了都差点阳气爆体,我们吃……怕不是立时就爆。” 姜仙凝见姜若诚如此胆小,笑笑道:“若诚师侄不用担心,这是中品烈阳丹,你们习武或修仙都是能驾驭的。若是下品丹就是普通人也能吃来驱除体内寒气。” 刑岳在旁道:“姜仙凝,我的呢?” 姜仙凝偷眼瞧瞧师尊,没说话。 姜若清小声对刑岳嘀咕:“你又不是我仙山上人,莫要在我师祖面前讨药。” 刑岳不甘心,朝刑风不停挤眼。 刑风无奈,只得厚着脸皮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这……舍弟……”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三公子可去得?” 姜仙凝抢过姜若诚手里的丹药塞在刑岳手里:“喏!你要去便去,丹药多一颗却是没有的,自己保自己的命。” 姜若诚胆小,正不想去,也乐得被抢了丹药:“即刑三公子要去,若诚便让了这位置吧,只在门口接应。” 众人收拾完毕,几人服了丹药,顿觉体内暖意融融,阳气流动。再看时,各个红光满面,似是薄酒微醺。 姜问曦带头,推开屋门入得房中。房中有一小潭。潭中波光粼粼,似是无数水晶在潭中微微跳动。潭面一层薄薄白雾缭绕,恍若瑶池仙境。 姜仙凝心中想着:“如此美景,竟是食肉噬骨的恐怖之地。真真是凡事皆不可貌相呀。” 正想着,只见师尊已入得潭中,一晃便不见踪影了。随后,济云仙姑也入了潭中。 姜仙凝疾步跟上,闭住气息,便也跳入潭中去了。 姜仙凝闭住气息走入寒潭之中,潭水刺骨,如针芒般刺痛皮肤。姜仙凝稳稳气息,运转阳气护住皮肉,便一步步入得潭水中去了。潭水如如影随形的阴魅,摩挲着皮肤直至没过头顶。 姜仙凝在潭水中游动,缓缓睁开眼睛。师尊就在前方,白色衣衫在水中翻飞流动,有种诡异的感觉。沿着那白衣划过的水文,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游了多久,仿佛只是因着本能追随那一抹白色。姜仙凝意识有些模糊,前方的白色一晃不见了,自己却如同坠入浆糊堆,四周水中仿佛生出无数只手来拉扯着姜仙凝的衣衫,使姜仙凝不得前行。姜仙凝想打碎它,但四周黏糊糊软绵绵,拼尽全力出得一拳却柔柔软软,悄无声息的被化解了。姜仙凝又踢又踹,不断撕扯却仍旧在这一团粘稠的潭水中挣扎。 姜仙凝乱了气息,出又出不去,逃也逃不掉。姜仙凝四肢乱摆,顿觉难以闭气,却不敢张嘴,怕阴气入体。正慌乱之时,忽然一只手抓住姜仙凝手腕,用力一拉,姜仙凝便从这团粘稠的液体中滑落而出了。姜仙凝跌落在坚硬的石洞中,坐在地上大口吸气。缓一缓气,抬头,头顶波光琉璃,似有水波流动,竟是寒潭底部。此时姜问曦正在拉扯姜若清。适才,正是师尊把自己拉出寒潭。 姜仙凝缓缓站起身,左右观看,这寒潭底部竟别有洞天。此处似是一天然石洞,偌大空间望不见尽头。此时几人站在一处平实的石台之上,远处似是有些水声,似有若无的传来。 姜仙凝觉得有些冷,摸摸身上,竟然湿透了,姜若清和刑岳此时也坐在地上喘气,同样湿漉漉的,刑岳还不住对着手呵气。嘴里嘟哝着:“这也太冷了些。竟然全都湿透了。” 姜若清在旁也是冷的发抖,道:“还不是你走的太慢,还胡蹬乱踢,乱了气息,不然,也不至于陪你一起湿个透心凉。” 刑岳道:“你不也是被姜真人拉出来的。还怪我踢你。” 姜仙凝看看三人湿的如同自汤锅中捞出,再看师尊和济云仙姑,却是依旧仙姿飒飒,半点水渍都没沾身,心中顿觉羞愧。用脚尖踢一踢姜若清,小声道:“闭嘴吧你,休要丢人现眼。湿透了还有理吗?” 言语间姜天云和刑风也跳入洞中,皆是形容无恙。 姜天云看看湿透的三人,又瞪了一眼坐在地上唠叨的姜若清,摇了摇头道:“无用!”一转身,自潭底拉出静、怀二人。竟也干干净净,三人便更显狼狈。 刑岳二人见长辈皆已进来,不敢造次,立刻跳起身,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也顾不得身上寒冷。 姜问曦见人已到齐,不便耽搁,自乾坤袖中取出一件外氅丢给姜仙凝,转身奔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深不见底,一洞套着一洞,错综复杂。众人寻着微弱的水声行去。越入得深处越是漆黑一片,眼前之物皆不可见。姜天云自石路边摸到一截朽木,掐个火诀,朽木竟冒着黑烟着了起来。 姜仙凝借着火把光亮四处观望,此处是个不大的洞穴,似是一个通道,石洞四壁湿漉漉的,偶尔有水珠滴落,但水珠摸来粘稠冰凉,似是摸着鱼鳞的感觉。姜仙凝抬头,洞顶端布满划痕,仿佛硬物敲凿而出。再看石洞四壁,也是满布划痕。姜仙凝心里有些发毛,是何物在这洞中爪耙如此深刻的痕迹。若是能把石洞都抓烂,这东西若碰上能否全身而退? 姜仙凝想着该不该叫师尊看看这洞中情形。却听前面姜天云轻轻“咦”了一声。火把的光亮就歪到一旁去了。 姜仙凝忙跟着火把跑过去,原来石洞出了一条岔路,岔路里堆满尸骨。 姜问曦已站在尸骨堆前查看,姜仙凝看着满满的尸骨堆,虽是心中作呕,却耐不住好奇心,从师尊身后探出头观望。 姜仙凝盯了一会,道:“好像不是人的尸骨。” 姜天云斜了姜仙凝一眼:“当然不是!” 姜仙凝自是知晓姜天云平日里瞧不上她,便接嘴道:“不是人骨,师兄可知是何物尸骨?” 姜天云本不想理她,但当着外人,只好答道:“不知,想是这洞中妖物吧。” 姜仙凝小声嘀咕:“反正不是人,是洞中妖物,魔物,鬼物,我也会说。” 姜仙凝本来只想嘴上占些便宜,小声唠叨几句,却抬眼瞥见姜问曦回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姜仙凝心中一抖,立时闭了嘴。 济云仙姑道:“师兄,你看这尸骨是什么东西的?” 姜问曦也摇一摇头,道:“想是这洞中自生之物吧。” 刑风也插言道:“看这个头,此物与狼大小相似,能吃这许多尸骨,想是洞中还有个庞然大物吧。” 姜问曦点头:“小心为上,都谨慎一些。” 众人一一应声,俱都祭出武器,继续前行。 姜仙凝跟着师尊,在后面轻声道:“师尊,可看见这洞壁上的抓痕了?” 姜问曦在前面道:“看见了。” “若是吃了一堆骨头那物抓出来的,力气想是不小吧。” 姜问曦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姜仙凝继续道:“这洞里的水滴也不像水滴,倒像鱼身上的粘液,滑溜溜的。若是那怪物留下的,怕是个头也不小。” 姜问曦又在前轻轻嗯了一下。 只听姜天云在后面道:“师弟可是怕了?怕便留在此地等候即可。只是看这洞中情形,怕是此地也未必安全。” 姜仙凝回头瞪一眼姜天云,心想:“从小就看我不顺眼,处处针对我。如今老大岁数了还是这样锱铢必较。真的是为老不尊,难怪若清师侄那样爱抬杠,怕是得‘老古板’真传。” 想着回了一句:“不劳师兄费心,有师尊在,自是什么都不怕。” 前方流水声渐渐清晰,众人都不再言语,慢慢向水声方向靠近。 石洞微一转弯,一个空间落入眼中。是一个石室。石室颇大,火把光亮照不到尽头。姜天云举着火把左右照着,近处石壁划痕更重,条条仿佛锤敲斧凿一般。姜仙凝暗暗吸气,此物若现身,怕是不好对付。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这是被何物伤了吗?要不要先医一下?”刑岳望望四周不敢高声。 “只是觉得疼了一下,不知被什么弄的,严不严重。暂且顾不得它,先想想这一群怪物怎么对付吧。” 众人聚在洞中空地上,四面八方眼泛绿光的怪物层层叠叠,把洞中各个缝隙,通道均塞的水泄不通。磨牙声咯咯吱吱萦绕耳边,听得人头皮发麻。 刑风道:“姜真人,可是要杀出去吗?” 姜问曦回道:“各自为阵,若妖物杀来便只能一战了。” 刑岳在旁道:“也许这妖狼只是探探虚实,看一会就走了,也说不定的。” 姜天云看看越来越多的绿点,慢慢靠近,摇了摇头道:“怕是必得一战了。” 妖狼缓慢的自各个洞隙和通道中向前移动,众人被包在中间,狼圈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水塘和众人在中间,其余位置皆布满妖狼,身前身后洞壁头顶,均是一闪一闪的绿光。 四周妖狼和众人相对而立,妖狼全都静立不动,众人也不敢动,便暂时僵持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怪物惨叫哀嚎之声。众人还未明白,只听身边有只妖狼一声长啸,所有妖狼便如暴雨般哗啦啦全部奔几人飞扑撕咬而来。 众人早有防备,皆挥剑应战。妖狼毫无章法,只知扑上来撕咬,随便挥剑砍杀,便砍得妖狼支离破碎。洞中顿时一片血雨腥风,阵阵腥臊之气扑鼻而来。众人身上头上均沾了不少黏糊糊的妖狼黑血。妖狼数目众多,稍不留神便被撕破衣衫抓破皮肉。 杀了一炷香时间,妖狼仍是不断扑来,地上妖狼尸体已是堆如小山。众人身上分不清妖血,人血,黑水,污渍。各个也都狼狈不堪。 姜仙凝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体力不支,眼前阵阵发花,恍惚间,被妖狼连续抓了十几下,吃疼不住,向后连退几步,撞到姜若清身上。姜若清此时也被抓了不少伤处,见姜仙凝有些摇晃,便道:“小师叔,如何?可还撑得住?” 姜仙凝咬咬牙,应道:“无碍。只是这妖狼到底还有多少?杀了这许多时辰却一点未见少。再杀下去,谁又能撑得几时?”语未毕便觉手上一疼,又被抓了一爪。 姜问曦见几个小辈都撑得吃力,其余人也未见轻松,便抬拂尘指了一下,道:“那边通道妖狼甚少,奔那边杀吧!” 众人应声,齐力奔一个通道杀去。 众人剑锋凌厉,势如破竹,半盏茶的功夫便杀到通道口。通道幽深,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绿光。却是比外面妖狼少上很多。 姜天云摸出一张符,丢进通道中。通道瞬间明亮起来。数只妖狼被光符一照,竟吓得逃开了。 众人且战且停杀入通道。通道内妖狼很快就杀完了。前面逐渐清净,再无幽绿的光点。身后的妖狼似是也未深入通道。只远远能看见洞口处偶尔绿光一闪,却并未近前。 众人沿通道一直行走,通道十分光滑,剑气在光溜溜的洞壁上反着奇怪的光,光怪陆离,色彩斑斓。 姜若静边走,边摸了摸洞壁:“这个洞倒是圆润。不像外面的。仿佛被抓了个稀烂。” 济云仙姑接道:“外面的洞壁想是被那些妖狼抓的。这个洞应是妖狼不来,才没被抓挠过。” 姜若静又道:“刚刚妖狼遍布四面八方,每个石隙洞口,都有妖狼爬出。为何只这个洞没妖狼进来呢?” 姜若静边问着,只见前面姜问曦停住了脚步,答道:“因为这洞中有妖狼所惧怕之物。只怕是妖狼有意把我等赶入这洞中的。” 几人见姜问曦驻足不前,也都跟上,向前观望。 只见通道尽头又有一石洞,石洞不大,大概二十人环抱即可。只是洞中地上盘着一只巨蛇,巨蛇有四人环抱粗细,在洞中盘了两圈,身上鳞片泛着青色的光。巨蛇头前方的洞壁上有一条裂隙似是一条小通道,里面布满妖狼骸骨。 姜仙凝想到来时路上的小通道里也是满布妖狼尸骸,此时看看许是一条通道的两头。想着便自言自语道:“刚刚远处妖狼嘶嚎之声便是此处吧,若是这通道里的尸骸都是这大蛇所吃,也就不难想象那些妖狼为何要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了。” 刑岳探头,哼了一声,道:“就算把我们赶到这里,也不够这怪物一顿吃。如今前有蛇后有狼,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巨蛇许是刚刚吃饱,正闭目休眠。姜问曦慢慢退了几步,对众人道:“还是先退到通道里休息一下。查看一下各自伤势。休息片刻再做打算。” 众人悄悄退入通道之中。姜若怀边走边问姜若清:“大师兄,这巨蛇可真够大,我们八人排在一起,怕是也没有它的脖子长。” 姜若清本也被妖狼伤了不少处,正忍着疼撕伤口上的衣服,一听姜若怀的话,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怀,那巨怪是条蛇。你倒是说说,蛇的脖子在哪?” 姜若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认真解释道:“大师兄自行分一分就好了。安段分开,头下面那段就算脖子。” 姜天云见他二人胡言乱语,便咳嗽几声,瞪了瞪眼。 二人缩缩脖子,立时噤声。 姜仙凝见二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姜天云道:“大师兄,此时又不是在山上,况且大家都受了伤,正难受的紧。你便由他二人热闹热闹。这伤口也轻松许多。你总吓他二人做甚?” 姜若清偷偷朝姜仙凝挤眼呶嘴,叫她不要杠姜天云。 姜天云道:“我缥缈一向身高影直,识规懂矩,无论在山上还是山下都要表里如一,不得痴言笑语。师弟在山上时,只伴师叔左右,顽劣些也无妨,下得山来便只道是缥缈之人。还望师弟也收敛些个。” 姜仙凝一听,似是连师尊也教训了。顿时有些怒意:“仙凝如何就不识礼,就辱没了缥缈?不过是师兄弟调笑几句便失了礼仪吗?” 姜天云还想教训姜仙凝几句,却听姜问曦道:“凝儿,休要承口舌之快,伤口若是不疼便去休息。”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瞪一眼姜天云,对姜问曦道:“师尊,凝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打了一下,此时虽然不疼了,但摸着皮肉翻出,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姜仙凝说着转过身去,众人一看姜仙凝背后伤口,都是暗吸口气,伤口贯穿后背,皮肉翻开,想是伤姜仙凝之物带毒,如今伤口已是紫黑之色,若再不救治,怕是毒便入骨了。 姜问曦心中一顿,拉过姜仙凝道:“凝儿何时伤的?” 姜仙凝道:“就是落入塘中的时候,不知塘里飞出个什么东西,在后面给我来了一下就跑了,凝儿掉进水中之时,只看见一个黑影,贴着洞顶不见了。” 姜问曦道:“若是被潭中之物所伤,这毒到未必不能解。” 姜仙凝道:“师尊有解毒之药?” 姜问曦道:“并无。” 姜仙凝皱着眉,“那凝儿只能等着毒发了吗?” 济云仙姑微微一笑道:“你师尊自是不能让你毒死,这毒物生活之处必有克毒之物,仙凝小仙,你适才挖的‘夜灵根’此时倒是派上用场了。” 姜仙凝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夜灵根’:“仙姑,此物当真能解我背上的毒?” 济云仙姑道:“试试便知。” 姜仙凝磨磨蹭蹭的打开巾帕:“若是用夜灵根解了毒,适才我不是白挖了。好容易弄得些稀有药材,还没炼成丹,到用来解毒了。” 济云仙姑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拿过巾帕包:“什么时候了,你还舍不得这些破草药,等下没了性命,便是给你一筐夜灵根又有何用?”边说边把姜仙凝转过身按在地上坐好,找了两块石头研磨夜灵根。 济云仙姑在旁捣药,刑岳蹭过来,看看姜仙凝伤势,嘴里啧啧的道:“姜仙凝,怎么伤的如此严重。” 姜仙凝转头看看刑岳:“如何严重?我看不见。” 刑岳并未理她,继续道:“为何每次都是你受伤?想来你也是地仙了,跟姜真人一个品阶。竟连自己也顾不好,还要我们这些低阶的护着你。每次都毛毛躁躁,你才下得床几日?竟又中了如此深的妖毒。姜真人当你的师尊也真真是操碎了心。” 姜仙凝知刑岳是担心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奇心作祟,害大家担心了。刑岳你别生气,夜灵根若还能剩得一块,回去炼了极品丹药,分你一块。” 刑岳别过头去,嘴里嘀咕:“谁要你的丹药,此时此地搞成这样,先要出的去再说。” 姜仙凝又笑了笑,偷眼看师尊,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竟觉得师尊目光有些柔和。 姜仙凝对姜问曦甜甜一笑,道:“师尊勿要担心,凝儿总能逢凶化吉。以后凝儿小心谨慎,不再毛躁行事。”ъimiioμ 姜问曦嘴角竟微微有些弧度,微微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 济云仙姑此时捣好了草药,连汁带液全敷在姜仙凝后背的伤口。姜仙凝疼的嘶嘶吸气,边道:“仙姑,济云师叔,你轻着点,刚刚被毒着倒是不疼,您这一拍怕是用了十成十的真气吧。” 济云仙姑哼笑了一声道:“你还是不疼,还有力气贫嘴。我仙姑真该用个十成十的真气,叫你一掌便去找那巨蛇,看你还能贫嘴。” 姜仙凝只觉后背如千万只蚂蚁食肉噬骨。顾不得再贫嘴,顿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若清在旁边看着,道:“仙姑,小师叔趴下了。” 济云仙姑摸了摸姜仙凝脉门,道:“目前无碍,让她自己捱一会吧。” 姜仙凝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姜问曦也上前探了探姜仙凝脉门,扯过大氅给姜仙凝盖上,竟在姜仙凝身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相互查看了伤势,都是些皮肉伤,无甚大碍,擦些疗伤药便也都席地而坐,休息起来。 少倾,姜仙凝趴在地上哼哼起来,慢慢的掀开外氅坐在地上,眼中迷茫了一下,转头看姜问曦:“师尊!” 姜问曦推姜仙凝转个身,查看姜仙凝伤口,黑紫已经褪去了,看来那夜灵根却是可以解此毒。 姜问曦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有气无力的道:“想是没什么了,只是刚刚疼痛脱力,如今腿脚还有些软。” 济云仙姑走上前来,在姜仙凝手中塞了一物:“如此你还脱力吗?” 姜仙凝伸开手,竟然是一株夜灵根。姜仙凝咧嘴笑着道:“就知道仙姑心里还是疼我。” 几人正说话间,巨蛇山洞中传来咕噜之声,众人顿时安静,向洞口望去,只见那洞中巨蛇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众人见姜仙凝中毒回转,正拿她聊天打趣,只听见巨蛇洞中传来咕噜之声。 姜天云率先奔石洞而去,在洞口不远处探看。只见里面一条巨大蛇怪,头颅已经微微抬起,正用一只浑浊的蛇眼望着洞外众人。 姜天云不敢大动,慢慢退回。轻声道:“师叔,那蛇怪醒了,正在看我们。” 刑岳道:“水塘那边也不能跑,刑岳刚刚去查看过,妖狼太多了,都堵在洞口,若要打也施展不开,一个个杀过去却是送死。” 姜问曦提正英上前道:“去洞中打,此地怕是蛇道,若它出来便不好对付。” 众人皆祭出武器,悄悄靠近洞口,准备与巨蛇一战。 姜仙凝见师尊要去打巨蛇,忙紧跑几步跟上,道:“师尊,凝儿……” 不待姜仙凝说完,只听姜问曦颇有些怒意的道:“凝儿,退下!” “师尊……”姜仙凝不想躲在后面,又不敢忤逆师尊,只伸着头叫师尊。 “退后!”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又重复一遍。姜仙凝扁着嘴,不敢再跟着,也不想退后,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走开。 姜若清走上前拉一拉姜仙凝:“小师叔,你就退后吧,师祖的话定是要听的。你自己是瞧不见你身后,那一道伤痕怕是要留下疤了。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师祖想一想,师祖去打蛇定是凶险,还要担着小师叔你这份心,师祖如此心疼小师叔,怎得小师叔就不心疼心疼师祖。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退后!”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又重复一遍。姜仙凝扁着嘴,不敢再跟着,也不想退后,只是站在原地并不走开。 姜若清走上前拉一拉姜仙凝:“小师叔,你就退后吧,师祖的话定是要听的。你自己是瞧不见你身后,那一道伤痕怕是要留下疤了。你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师祖想一想,师祖去打蛇定是凶险,还要担着小师叔你这份心,师祖如此心疼小师叔,怎得小师叔就不心疼心疼师祖。” 一席话竟说的姜仙凝无言以对。自己竟总是如此任性,要师尊时时担着一份心吗? 姜若清见姜仙凝虽不言语,但还是杵在那没动,想要再说几句,被姜天云一个眼刀,吓得立时闭嘴,闪在姜天云身后,不敢再唠叨。 济云仙姑带着些笑意,道:“仙凝便在后面断后吧,若是那些妖狼趁机自身后杀来,吾等便会腹背受敌,还是需得有人把守。仙凝最合适不过了,交给小辈们,恐还是放心不下的。” 姜仙凝听济云仙姑如此说,便一口应承着,借势挪到后面去了。 姜天云一转头看见姜仙凝,依然满脸嫌弃的摇摇头,对清静怀道:“若清,若静,若怀,尔等平日里休要懒怠,需得时时勤加修习,莫要外出时,处处拖累于我!”:筆瞇樓 姜若清三人均躬身垂手道:“谨遵师命!” 姜仙凝留在通道处,其余七人便奔巨蛇洞走去。 姜问曦站在门口,巨蛇依然睁着浑浊的眼盯着几人。仿佛还没确定来者是否能入口充饥。 待几人走的近了,那巨蛇的头颅缓缓抬起,俯瞰众人。那蛇抬起的头似是悬在半空,竟有半个山洞高。蛇尾也微微翘起,作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 刑岳挨着洞壁蹭入洞中,见巨蛇站了起来,道:“想来就是他伤了姜仙凝的,若清你看那尾巴,分明是被毒液浸润的幽绿之色。看看姜仙凝那伤口,许是无意间蹭的。若是真被那尾巴来上一下,怕也不是被毒死的,到是很有可能死于一尾穿心。” 众人皆不敢大动,贴着洞壁蹭入洞中,巨蛇也只是摆着姿势,一动不动。 姜问曦微微抬手,黄光微闪,一道结界封在门上。如此,打斗之时,巨蛇便不得逃跑了。只是,众人却也不能逃走。 姜问曦轻身移到蛇头正面,此处是蛇眼盲视之区,两侧蛇眼只能看到半块蛇头,蛇头却刚好挡住前方物体,不能视物。 姜问曦趁巨蛇未曾转头,抖正英飞身剑起,奔巨蛇面骨而去。飞到半空,巨蛇突然发现飞来一人,一转头,便奔姜问曦咬去。 巨蛇头颅硕大,此时张开大口,竟似打开半个头颅。鲜红腔肉在口中翻涌颤抖,口内蛇信弹出,一阵阵恶臭自蛇口中喷出,血盆大口自头顶飞压而下。 姜问曦正飞身而上,躲闪不及,正英在身前一扫,抵住巨蛇下颚。但巨蛇头颅颇有蛮力,上下颚猛的一合,有如千斤威压,姜问曦瞬间便不见踪影。 众人本只悄声行走,姜若清才蹭到巨蛇身边,正琢磨着不知如何下手,一抬眼,竟瞧见师祖被巨蛇吞入口中。姜若清心中顿时如挨一记闷锤,大喊一声:“师祖!” 巨蛇听到动静,似是微微转头,想要看看姜若清。但转瞬间巨蛇突然蛇身一抽,嘴里发出嘶嘶之声,蛇头便胡乱甩了起来,蛇身也在洞中肆意滑动。 巨蛇一转头,姜若清分分明明看到一抹白色挂在巨蛇一只眼睛上。细一看,正是姜问曦,执着正英挂在巨蛇头畔,拂尘的另一端已没入巨蛇眼中。巨蛇吃疼不住,全身抽搐,正自胡乱甩头,想把正英自眼中甩出。姜问曦一手抓住正英,另一只手想攀住蛇头,怎奈蛇皮光滑黏腻,如同攀在冰面,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巨蛇头顶。巨蛇左摇右摆,猛一用力,正英自蛇眼中脱出,姜问曦被狠狠甩向岩壁。 姜若清亲眼得见师祖并未被巨蛇吞食,心中大石顿时落地:“想想以师祖修为,定是不会被巨蛇所食,幸好是我多虑了。不然小师叔等下进来,看到师尊被蛇吞了。莫不是要立时昏死过去……”边想边抓着蛇鳞,想要攀上蛇身。 这边厢,姜问曦被巨蛇甩出,撞向岩壁。姜问曦自空中腰部用力,飞身一转,脚尖点在岩壁之上,用力一蹬,便又回转身,奔巨蛇刺来。 其余众人在洞边围绕蛇身查看,巨蛇全身布满鳞甲,坚硬如石,众人无从下手,只围着蛇身转圈,或胡砍乱刺。巨蛇头上吃痛,身上烦躁,在洞中胡乱盘桓游走,一条带毒的尾巴也翘了起来,在地上啪啪啪的拍着。 姜问曦飞身回转而来,剑意已在手中化形,到得蛇头之时,只见白光一闪,剑气刺入巨蛇头顶鳞甲之中,姜问曦用力一拉,便攀上巨蛇头顶,脚尖踩入鳞片缝隙之中。 稳住身形,姜问曦对地上众人道:“不要胡乱刺杀,找七寸,无论此物为妖为魔,皆为蛇所化,蛇所化之物命门皆在七寸。” 众人皆深以为然,也以剑为钩,沿着鳞缝一点点攀爬起来。 巨蛇处处被刺,全身吃痛不已。整个蛇身翻滚扭转,蛇尾也带着腥臭的毒风,奔众人扫来。 姜天云大喊一声:“当心有毒。”第一个翻身跳下蛇身,在地上一趴,蛇尾便擦着姜天云头皮扫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跳到地上,就地趴下,蛇尾也都自各人身上一一扫过,并未打中何人。巨蛇一扫未中,并不甘心,尾巴一顿又扫过来,蛇身也翻滚碾压,如块块巨石啪啪落地,砸在地上便是一个深坑。 姜天云在地上滚来滚去,即要躲避砸下的蛇身,又要躲避头顶飞滑而过的蛇尾,几次都不得起身,脸上挂着万分怒意,却只得在地上摸爬滚打。其他人也不轻松,济云仙姑衣衫潇洒飘摇,但此时已被巨蛇扫掉几块衣摆,甚是狼狈。几个弟子更是堪堪保命而已,早已顾不得其他。 只有刑家兄弟二人,不愧身在人间第一武修之门。二人双剑使得虎虎生风,剑锋凌厉。刑岳以剑为障,刑风挥剑如刺,两人一防一杀,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刑岳一路护着刑风躲过蛇身,如今已杀至蛇尾。巨蛇看不清身后两人,只管用尾巴乱扫,邢家兄弟亦攻亦防,步步为营,却也能与一条千斤蛇尾战个平手。 刑风二人牵制住蛇尾,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扯住蛇鳞,爬到巨蛇身上找寻死穴。巨蛇身体庞大,翻来转去,一不留神便从蛇身滑落而下。姜问曦也不轻松,巨蛇蛇头直立,姜问曦自蛇头顶攀着蛇鳞向下摸索,找寻巨蛇七寸。但巨蛇此时甩着蛇头不断对着洞壁乱撞,想要甩掉姜问曦。 姜问曦几次险些从蛇头跌落,只靠正英和剑意挂在半空。费尽气力踩住蛇鳞,巨蛇却又一头撞在洞壁,刚刚站稳的脚尖,便又悬在空中了。如此反复,姜问曦也是筋疲力竭,只怕找不到巨蛇死穴,便已被巨蛇甩在了地上。 正与巨蛇角力之时,只听济云仙姑在远处喊道:“师兄,再下去半米,便差不多了。” 姜问曦闻听此言,靠着剑意挂住身体,抖正英又刺入蛇身,脚尖轻点倒挂在正英之上,双手翻开一片蛇鳞,化气为剑再刺入巨蛇皮肉。姜问曦翻身扯住蛇鳞,再用正英挂好。此处,便是济云仙姑查看的七寸之处。姜问曦再次化气为剑,掀开蛇鳞,持剑意用了八分真力打入巨蛇体内。谁知,只听一阵铿锵碰撞之声,剑意仿佛撞到一片铜墙铁壁,瞬间反弹,一道剑气飞转回来,正打在姜问曦肩头,姜问曦毫无准备,身子一歪便从巨蛇身上摔了下来。 那巨蛇吸千年阴气修炼,后颈皮肉如同钢甲,即便是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但姜问曦一道剑气也不是巨蛇能轻易化解。巨蛇受姜问曦一掌,顿觉后颈闷痛,蛇骨仿佛寸寸断裂。 巨蛇瞬间恼羞成怒,嘴里发出“吱吱”大叫之声。见姜问曦正从蛇身掉落,翻身正欲落地。巨蛇张开大嘴,直奔姜问曦一口咬来。 姜问曦无处躲闪,就地一滚,竟滚进了洞穴的一个裂缝里。裂缝里堆满妖狼尸骨,正是来时见过的,堆满尸骨的那条通道。巨蛇的头瞬间便到,又张开大嘴用力撞来。无奈,缝隙太小,却只进得半张嘴,后面半个蛇头却是卡在了缝隙之中。刚刚巨蛇愤怒无常,用力太猛,一时间竟难以拔出蛇头。 此时巨蛇心中即怒又怖,蛇头动弹不得,一条蛇尾更加疯狂挥舞起来。刑家兄弟也斗了多时,身心俱疲,此时蛇尾又加了十二分力气,胡扫乱拍。蛇身疯狂扭动。石洞本就狭小,巨蛇身体庞大,如此一闹,刑家兄弟左躲右闪,四处碰壁。其余众人也无处可躲,蛇身若拍来之时,只能就地而滚,毫无招架之力。 姜问曦在洞中看众人皆无力再战,一不留神便会伤了性命。便再缝隙中喊道:“休要再战,趁此时先躲入此缝之中再做打算。” 众人闻听,且战且滚,都奔缝隙逃来,巨蛇尾巴疯狂乱扫,几次打在自己蛇身之上,更加愤怒,蛇身收紧,竟似一块玉璧般抛起,直直砸在地上,整个山洞轰轰作响,不断颤抖,洞顶碎石纷纷陨落。众人见巨蛇发狂,不敢耽搁,迅速贴着巨蛇下颚挨个爬入缝隙之中。 巨蛇拍了两拍,蛇头瞬间从缝隙中脱出。一只未瞎的蛇眼,自缝隙中盯着众人。姜问曦正推众人后退,巨蛇突然飞扑过来,蛇头重重撞在缝隙上,收起,再撞,收起,再撞……丝毫不觉疼痛。 姜问曦推众人再次后退,道:“此蛇已然发狂,此时不可再战,还是先行出去,再做打算吧。” 姜若清道:“师祖,那小师叔怎么办,她还在通道中,前有巨蛇后有妖狼。这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道:“无碍,蛇洞处我已做了结界,巨蛇暂时是出不来的,凝儿一时半会也进不去。我们休息片刻,还是转过去,从水塘那边杀过狼群同凝儿汇合。” 刑岳道:“真人,那这巨蛇可还要打?” 姜问曦道:“找到凝儿再做打算。” 众人休息片刻,沿着来路,又到得水塘石洞。妖狼聚集在通往巨蛇洞府的通道前。此时看到众人从身后绕了过来,全都立起身来,直勾勾盯着众人。逡巡片刻,最前面一只妖狼突然一声尖啸扑上前来。身后众狼也都飞扑而来。 众人不敢怠慢,挑剑应战。八人与狼群杀得轰轰烈烈,地上遍布妖狼尸体,水塘中也染得一片通红。但狼群众多,杀完一批便又有一批飞扑而来。众人才刚斗过巨蛇,本已筋疲力竭,只调息了片刻,便又与狼群战了多时,眼看全都脱力,难以为继。 姜问曦看看众人,皆是体力不支,尤其是三个晚辈,本就被狼群咬过一次,又被巨蛇拍了一番,此时又被抓挠的一身伤痕,怕是坚持不了几时,便会被狼群扑倒。 姜问曦砍掉身边扑来的几只妖狼,飞身跳出战圈,催剑气割破手指,引血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符,推真气一打,一道血线自地上飞窜而出。姜问曦的血液,至阳至刚。血线穿过狼群,妖狼沾身便顿时皮开肉绽再难愈合。其余妖狼立时退避两旁,不敢靠近。 姜问曦道:“速速入洞。”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收了招式,沿着血线跑入通道。身旁妖狼有些跃跃欲试,想要抓扒的,皆被众人一剑砍掉爪子,渐渐狼群只敢在旁观看,却不敢上前了。 待得众人全部进入通道,姜问曦手中掐诀,口中大喝一声:“开!” 地上血线噼啪炸开,血滴四处飞溅,狼群惧怕,四处逃窜。姜问曦飞身而起,双脚轻轻点地,翻入通道之中。待狼群回转之时,众人皆已在通道之中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姜若怀一听,在旁笑了起来,姜若清用手肘顶了顶姜若怀,也讪讪的笑笑:“小师叔休要声张,若清不笑你便是。只是小师叔你这话可不要去问别人,师祖若是知晓你尽问些凡人问的话,怕是老脸要丢尽。” 姜若怀依旧在旁笑的开心,姜仙凝作势要打两人:“休得再笑,如此我回去便潜心研习道法,专心炼丹炼符,你二人休要去扰我清修。” 二人笑,姜若清道:“小师叔休怒,若清不敢了。若清讲给你听。” 姜仙凝哼了哼,假意别开脸不听。 姜若清笑呵呵的道:“小师叔可知晓法宝因何叫法宝?是如何驱使的?” 姜仙凝转回头,认真思索了一会,道:“法即为长生法门,意为法力无边。宝嘛即为心之玲珑,意为窍门。法宝即是无边法力使用之窍门。如何驱使呢?自是以法力驱使。” 姜若清点点头:“小师叔这道法明明学的很好,心思清明,解释的清清楚楚。法宝当然是以法力驱使,刑家是武修,以气修仙,哪里来的法力?刑家要的是神器,不是法宝。天造的神器世间少有,简直是闻所未闻,上古的名器也都是采仙山之石取日月之精华加之锻造者炼器造诣,精心锻造而成。在人间,一些法师术士也有法宝,可以法力催动,但都是些低阶法宝了,比如归元派赵道长的法宝‘万鬼幡’。万鬼幡上写万种符篆,锁千万阴魂。在人间也算得上一件神物。只是人间仙师没有乾坤袖,低阶法宝也不能化形,所以如此大的万鬼幡,赵道长也只能背在背上。” 姜仙凝道:“赵老道不是有乾坤褡裢吗?小君观里他还用过的。” 姜若怀插嘴道:“乾坤褡裢只能放些小物件,多带些丹药就还可以,若要放个大物件,却是不行的。” 姜仙凝依然点点头:“如今刑少主的剑,可是名剑?” 姜若清点点头:“刑少主的剑,是祖传的,相传是前朝名士张九鸦所炼。” 姜仙凝虽是不懂,但也微微点头,道:“我师尊的法宝,若清师侄为何也没见过?” 姜若清眼光越过姜仙凝,看了看依然打坐的姜问曦,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小师叔,若是没有小师叔,恐怕若清连青云峰都没上去过。若清第一次上青云峰还是小师叔初来山上那一天。” 姜若怀也连连点头:“就是,想不到师尊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把我们四个都召来,要带我们上青云峰瞧瞧。结果就瞧见了小师叔,那是真好似从泥潭里捞出的一般,像个小泥猴。那时小师叔便粘着师祖,济云仙姑抱了几次都抱不走。小师叔只管挂在师祖身上。据说,从未有人敢与师祖如此接近,小师叔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姜仙凝撇撇嘴:“你师尊才没如此好心,带你们瞧瞧逛逛,他恐怕也没怎么上过青云峰,怕惹得我师尊不满,若怪罪下来还有你四人一起受罚,便不会重罚,若他一人定是惧怕我师尊的。” 两人深以为然,都悄悄点头。 姜仙凝继续问道:“就算没见过,那可听说过我师尊用何法宝?” 两人都摇摇头,姜若怀道:“不知。” 姜仙凝又道:“若清师侄,不是山上消息最灵通的。连你都不晓得吗?” 姜若清道:“小师叔在青云峰上追随师祖这许多年,日日见着师祖,为何却不知晓?” 姜仙凝道:“我哪里下过几次山,此次不也是最凶险的嘛。总不能叫师尊莫名其妙在山上亮出法宝玩玩。何况,若清师侄若是不说,我不是也不知晓法宝还有如此多种类说法嘛。”边说边摇下头,“别说我,若清师侄如此八卦,山上怎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姜若清道:“本来山上有规训‘不可背后妄论他人’,何况是师祖。小师叔你来之前,更是无人敢提。” “为何?”姜仙凝甚是好奇,师尊虽惜字如金,却不是不好相处之人。况且,若是该说之话,师尊也不吝言语。 “师祖百年来都在青云峰清修,若逢大妖大魔作乱之时才下山除妖,却是来去匆匆,除毕立时又回山上了。别说我等晚辈,就是我师尊恐怕也只能在每月道场上看见师祖。师祖于众人就是真仙一般的存在。小师叔你敢妄论太公吗?” 姜仙凝摇摇头。 “对嘛,师祖于我们就是太公般存在。”边说边有些酸的看看姜仙凝,“小师叔倒是有本事,把神仙也拖下云头了。谁能想到有一天若清也成了青云峰常客,如今师祖还跟我们一起躲在这肮脏蛇洞里。师祖也太宠小师叔些了吧!” 姜仙凝微微笑道:“我家师尊自是最喜爱凝儿,但如今师尊躲在蛇洞于宠凝儿有何关系?师尊此时不来,彼时也要来。凭你我之力,不要说打妖蛇,能闯过狼群就算造化了。还不是要等师尊来救。” 二人又深以为然,皆点一点头。 说起妖蛇,姜若怀心里便有些郁郁,皱着眉头道:“也不知这妖蛇要折腾多久,这洞里甚是阴冷,衣服又破成这样,想要睡一会也不能。真真是难受。” 姜若清也道:“就算是妖蛇累了,那蛇鳞厚若磐石,蛇皮坚如铁甲,却是如何下手?” 姜仙凝道:“这个我知道,蛇最柔软的地方便是腹部,若是削尖一个小树枝埋在蛇道上,待蛇爬过后,必会开膛破肚。这妖蛇也是蛇,想也不会例外。” 姜若怀道:“蛇的命门不是七寸?” “命门确是七寸,但这妖蛇不是有鳞片护着,皮肤又坚硬,命门下不得手,便先剖了它,就算当时不死,耗它个三五七日定是难以活命。” 两人又是深以为然。 “小师叔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山上定是不会教这些,小师叔也没下过几次山,下山时大多也是在一起,怎就知道如何除蛇了?” 姜仙凝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嗯,这个嘛……有时去习武堂,你们都不理我时,我便自己去后山竹林玩,那经常有小蛇出没……” 姜若怀一听,顿时大惊:“什么?小师叔,你在山上杀生?这若是被我师尊知晓,只怕不是跪一炷香这么简单!你这胆子……” 姜仙凝连忙上手,捂住姜若怀嘴巴:“收声,收声!我也不是无故杀生,那蛇胆不是给师侄你们补了?蛇皮蛇肉均可炼丹。也算是物尽其用嘛!” 姜若怀道:“蛇胆给我们补了?”说完和姜若清对看一眼,并不知何时吃了蛇胆。 姜仙凝咽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把蛇胆与竹叶混着晨露炼成散粉,让小弟子每日放在你们茶饮里了。可排於理气,清肺明目。是日常调气佳品呢。” 两人听说每日茶水里都有蛇胆,胃里有些翻腾。姜若清道:“小师叔,你若在人间倒是可以学学炼毒,这下药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呀。竟无一人喝出异味。” 姜仙凝不以为然:“我炼得丹你们就都来抢,这散粉也是一样,助你们修习的,怕我下毒嘛?真是没有良心……” 清,怀二人对望一眼,有些生无可恋。也不知还有多少吃食下过药,还好这个只是蛇胆,其他也不知用没用过虫蚁之类的恶心物件,姜若清想想还是不问,假装不知省得胃中翻涌。 …… 其余人等都盘膝打坐,养精蓄锐,只有三人呱呱噪噪,聊起来没完没了。聊到兴头还哈哈大笑。 姜天云实难忍受,自姜仙凝下青云峰之日起就没消停过,如今更是把自己教养的极好的几个弟子,带的呱噪难耐,多言多语,贪图人间玩乐。姜天云重咳了两声,三人也算识相,立刻闭嘴打坐,只待妖蛇力尽之时。 妖蛇在洞中发怒,累了便休息一会,醒了就继续撞那存着妖狼尸骨的裂缝。一连两日,妖蛇毫无力尽之相还在发疯。 众人也都有些焦躁,姜仙凝早就饿了,五脏六腑都只觉空虚,腹中咕噜之声不断传来。清静怀三人靠在一起,虽依然还是打坐,但也是饥肠辘辘,腹中空虚。 济云仙姑,看看姜仙凝道:“仙凝可是饿了?” 姜仙凝点头:“是饿了。” 姜天云有些嫌弃的看看姜仙凝:“你都何种修为了,还不能辟谷?竟然饿了?” 姜仙凝懒得辩解,靠在石洞上假寐。 嘴上轻轻问道:“若清师侄,你三个可还撑得住?” 姜若清有气无力的回道:“只是打坐也耗不得多少体力,虽是饿了,也只是虚耗真气,再坐个三五日也不碍事。倒是刑少主和刑岑凌,人间可是说‘一顿不吃饿得慌’,这都两日了,那妖蛇还如此跳腾,想是再跳个三日也是行的,就是不知刑少主他们能不能撑到那时。” 济云仙姑也听到姜若清如此说,便转头问刑风:“刑少主可还能撑些时候?” 刑风微微侧身,算是回了礼,道:“我们虽不能辟谷,但平日里习武也有苦修之时,三五日不吃不喝也还撑得,只是若要再如那日般战妖蛇,怕是有些吃力。” 刑风看看刑岳,刑岳此时背靠着洞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刑风道轻轻碰碰刑岳:“阿岳,你可还撑得?” 刑岳平日里最喜美食,如今两三日未曾吃喝,不论体力如何,心情却是如坠谷底。此时听到兄长问他,实是不想动弹,便继续闭着眼答道:“若是那蛇不折腾了,去打打杀杀也就忘记吃不吃什么了。” 刑风见他中气十足,只是懒怠动弹,也便放下心来。 济云仙姑见众人都如此,便起身去结界前转了一遭,见那蛇在洞中仍然四处游走,时而仰头撞一撞结界,便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兄,还要继续等吗?” 姜问曦微微点头,道:“那妖蛇之前愤怒之时四处乱撞,如今恐是饿了,在游走觅食。再等等,它便虚耗自己体力了。” 刑岳闭着眼睛道:“姜真人,再耗两日,我们也是虚耗两日体力。不如趁着有力气,就进去吧,等过几日没了气力,想打也是打不动了。” 姜问曦道:“不可鲁莽,此时进入平白浪费体力,若打不过时,还是要等。” 众人都有些郁郁寡欢,除却肚中饥饿,心情也似坠入湖底,只敢仰望天空,却不知何时可以浮出水面。只有姜问曦,济云仙姑,姜天云三人,休息多时,养精蓄锐,如今却是精神抖擞。 姜若清暗自唠叨:“早知今日,就该努力些,若是能辟谷,就不会落得今日如此狼狈。” 姜仙凝也悄声道:“吃烤红薯时,你可不是如此说。” 姜若清继续哼唧着:“小师叔,提什么烤红薯,越发饿了。” 姜仙凝往怀中摸摸,想找些丹药充饥,却抓住几片符纸。拉出来一一查看。 突然,姜仙凝跳起身来,傻笑着说道:“我找到个好东西,前些日子才炼得的符篆,今日刚好试试。” 姜若清道:“小师叔,是什么符篆?” 姜仙凝开始信口胡说:“此符篆名曰——幻梦。” 姜若清无奈苦笑:“只听过照明符,雷电符,驱阴符,化鬼符……这幻梦是个什么?” 姜仙凝随口道:“别管,就叫幻梦,此符可以无限扩大欲望。本来也想不出用在何处,如今到可以试试,那妖蛇不是饿了。给它用一用,管保看什么都是狼肉,洞里那碎石够他吃的。” 众人没见过姜仙凝的新鲜符篆,皆不言语。 姜仙凝也不在意,跳到师尊面前,伸出手,叫道:“师尊。” 姜问曦运真气至指尖,在姜仙凝手心画了个符。姜仙凝得了禁制通令,便拎着符篆去蛇洞处了。 到得门前,姜仙凝咬破手指,引真气混着血,在符上一擦,口中念道:“欲不可求,幻梦如真,急急如律令,赦!”捻符篆贴着结界一推,那符篆便飘飘悠悠奔妖蛇去了。妖蛇正趴在地上休息,符篆飘过,刚好贴在头顶。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妖蛇以头戗壁,撞得满嘴是血却吃不到任何东西。本就腹中饥饿,此时更是脱力。渐渐垂下头去,趴在地上。蛇信却还伸出口外,舔旁边的石头。 姜若清道:“小师叔,你这符真是炼得炉火纯青。还有这引诱人吃东西的符篆,也就只有小师叔想得出了,还有你念的口诀,真真是……”姜若清想不出如何形容这种怪异的心情,虽是符篆用的好,却从符篆到口诀偏又都跳出常理,姜若清真真是不知该不该夸,只得重复几次“真真是……”便也没了下文。 姜仙凝笑笑,也不在意:“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一个气场引子,扩大了你身上的欲望气场。美食可不是我给它的,是它饿了,想到美食,便美食当前。饥饿的人遇到美食,便要满足口腹之欲,那这符篆就会扩大口腹之欲。若你想吞下美食,那符篆就会催你张嘴狂咬。总之,你想到什么,符篆就会无限扩大你的欲望。换言之,你若想到美女,你便美女缠身,见到美女,若想到龌龊之事,那便又催你去行此事,那时怕是直到力竭而亡才得停下吧。” “那若清只想修为高深,小师叔这符篆可起作用?” “有欲则灵,给你用了符篆,怕是你会觉得自己修为逆天天下无敌,怕不是要独自跳进去杀妖蛇了。” 姜若清道:“小师叔这个符篆好。以后再遇大妖大魔,只管丢些幻梦,那些大妖大魔,定会以为自己统一了三界。” 姜仙凝道:“这符篆只是扩大了人身体的欲望之气,无欲无求之人,比如洪息大师,用了是没有效果的。鬼族用了也是浪费,他们并无气息,便也不能扩大欲望。” 几人聊天间,但见妖蛇口中喷血,渐渐躺在了地上。 姜若清转头对众人喊道:“小师叔这符篆真是厉害,妖蛇晕死过去了。师祖,师尊,可是要进去诛杀了它?” 刑岳率先跳起身,跑过来一看,果真妖蛇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顿时神清气爽,不再烦闷,只想赶紧打完蛇,逃出这寒潭秘境,出了粼城去吃些热乎的饭食。便紧紧腰带,准备第一个穿过结界。 其余众人也聚在洞口查看,见妖蛇果真不再动弹。姜问曦便撤了结界,待众人进入洞中,又重新布了结界,道:“妖蛇只是晕倒,不肖多时便会转醒,定要小心行事,速战速决。” 众人应声,纷纷散开,找寻妖蛇可下手的柔软之处。 姜若怀想到姜仙凝说蛇腹部最是柔软,便想翻开蛇腹查看查看,无奈妖蛇巨大沉重,难以翻动。姜若怀拿出剑撬了撬,纹丝不动。便又拔出剑来,顺着妖蛇贴着地的腹部,用力一捅。想是剑尖刺痛了妖蛇,只见妖蛇突然竖起蛇尾,左右晃了几晃。 刑风正走在蛇尾处,忽见蛇尾弹起,在自己脸前摇了一摇。刑风瞬间身体先行,拔剑,手起剑落,一剑斩掉了蛇尾。这蛇尾有剧毒,掉在地上依然不断抽搐,绿色液体流在石洞地上,鼓着绿泡,冒出丝丝白烟。 妖蛇本来又饿又晕,毫无气力,趴在地上神游九天。谁知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竟是掉了半条蛇尾。妖蛇吃痛不忍,瞬间清醒,蛇头忽的抬起,一只瞎眼淌着绿色粘液,嘴里还滴滴答答掉着口水,蛇身不断抽搐着转头看了看蛇尾,掉在地上的蛇尾已经没了气息不再抽动,身上的断口还在流着绿血。 妖蛇“吱吱”狂叫,全身胡乱扭动着拍砸众人。众人都是一惊,连忙闪躲。空间狭小,巨蛇占了多一半石洞,众人胡乱闪躲,不是碰了洞壁,就是两人撞到一起,局面混乱异常。 妖蛇首尾乱摆,拍了一会,见未占得什么便宜,众人虽躲得艰难,却全然无伤。妖蛇便又叫了几声,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一个人咬了过去。 蛇妖行动似箭,蛇头瞬间弹出,一口叼住面前一人就往下咽。众人还未看清如何状况,只听刑岳一声怪叫:“若清!”立时飞身而起,一下子闪进妖蛇口中。 倏忽间,两人全都不见了身影。众人俱有些慌神,只是一瞬间,并不知如何,便折损了两人吗? 妖蛇仿佛也不清楚到底吞了什么,蛇头直愣愣立着,顾不得断尾疼痛,也顾不得众人在洞中想要如何。立了一会,蛇头突然抖了一抖。 姜仙凝看着刚刚还在调笑的两人,忽然间就没了性命,心中顿觉悲愤难耐。祭出凝仙,飞身而上,扯住蛇鳞,不管不顾胡乱斩杀。无奈蛇鳞万分坚硬,任凭姜仙凝如何砍如何刺,妖蛇都毫无反应,只是偶尔抖一抖头,似在嘲笑姜仙凝柔弱无力的剑气。 其余众人也在蛇身随便乱砍,想是妖蛇吃痛,许是会吐出清岳二人。姜问曦此时也提步登上蛇头,反手一剑,刺入妖蛇另一只眼眶,眼球挂着粘液,滚落地上,妖蛇吃痛,但仅仅抖了几抖,依然抬起头,不断的向上伸着。 姜仙凝边刺边哭喊:“这畜生是要把两人咽进去了吗?” 姜问曦看了看姜仙凝,顾不得安慰,对众人道:“看腹部哪里得以剖开,或许还能救得两人。” 众人皆上前,对准妖蛇腹部到处乱刺,却依然坚硬无比,丝毫没有破绽。 众人正慌乱时,只见妖蛇又伸一伸头,全身忽然痉挛,用力一抖,姜问曦二人便被抖落在地。 还未站稳,只见姜若诚指着妖蛇,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姜若诚手指望去,只见妖蛇依然昂着蛇头,一伸一伸,对众人露出白白的肚皮。此时,妖蛇咽喉处的腹皮破了一个小洞,细看时,小洞迅速扩大,自洞中露出一截匕首。 匕首刺出之时,呼啦一声,自蛇腹湿漉漉挤出一人,掉落在地,众人上前,正是姜若清。未等众人抬头,蛇腹中又掉落一人,此人正是刑岳。 二人摔落在地,姜若清昏迷不醒。刑岳则跳起身,一把扯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又弯腰一把扯掉姜若清的外衣。 刑风见刑岳行为莫名,道:“阿岳,这是为何?” 刑岳也不做声,低头检查姜若清,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如今撕的只剩一条也不怎么完整的中裤。刑岳在姜若清中裤上摸了一遭,仿佛放下心来。又在自己身上也摸了一遭。便一下跌落在地,自言自语道:“吓死小爷了,以为就要一命归西了。这妖蛇体内是何物?冰冷又烫人?险些烧死。能活者出来,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刑岳只管自己唠叨,丝毫不理刑风。刑风上前拉起刑岳手臂,刑岳下意识一抖。刑风抬起看时,只见刑岳手掌一片溃烂,多处无皮,鲜红嫩肉裸露在外,刑风想胞弟最是风流,极爱自己皮囊。此时受惊,没注意到。等下清醒了,见一双好手,烂成如此模样,却不知要如何伤心。刑风心中心疼刑岳,自身上撕几块衣角,给刑岳包扎伤口。 众人只顾查看二人伤势,早已忘了妖蛇还立在洞中。妖蛇万万没想到,被在咽喉处戳了个凉快的大洞。全身都是伤口,也不知到底哪里疼痛。愣愣的立了一会,登时觉得愤怒,想要“吱吱”叫几声示威,风却从咽喉漏出,发不出任何声音。妖蛇更是怒不可揭,又甩头奔众人打来。 姜天云正站在姜若清身旁查看徒弟,此时姜若清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知死活。姜天云正欲上前摸一摸姜若清脉门,只见妖蛇又向众人砸来。顿时怒火中烧,提宝剑‘凌云’,点地起身,剑沿着二人掉出的大洞进入,姜天云使个神仙坐禅,用力向下一压,凌云沿着妖蛇肚皮,一路滑下,妖蛇瞬间被开膛破肚,肚中腥臊一团,呼啦啦流了一地。 妖蛇被剖了肚皮,却并未死,仍然翻滚抽搐,在洞中不断打转,时不时依然抬头拍向众人。 姜仙凝喊道:“都躲入缝隙里吧,妖蛇虽此时愤怒,但已剖腹,不用多久就会倒地。我们只躲起来等一等吧,不要虚耗体力了。” 众人深以为然,怀诚二人抬起若清,刑风搀着刑岳。济云仙姑断后,几人迅速躲进狼骨洞。济云仙姑躲入洞中,便招呼姜仙凝:“快劝你师兄回来。” 姜仙凝见姜天云不理会众人,依然跟妖蛇缠斗一处。便大声喊道:“等下还要背着若清,还要战狼群,还要穿过阴池,此时虚耗体力,只怕彼时拖累别人。” 姜天云知姜仙凝有意喊他,虽满心愤怒,但姜仙凝句句在理。姜天云并不是唐突之人,只是一口恶气未出而已。此时收一收心思,压下怒气。收起凌云,翻身跳入缝隙之中。 姜问曦也一拉徒儿,闪身入了洞隙。 妖蛇翻滚多时,剖开的肚皮向外翻着,绿血肠肚淌了一地。妖蛇双眼已瞎,不知洞隙方向,胡乱伸头张嘴,却渐渐没了力气,蛇头只觉沉重,又甩了两下,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便再也抬不起。 众人见妖蛇已死,微微松一口气。此时,刑岳已经回转心神,神思清明起来。低头见自己打着赤膊,顿觉心中羞涩,耳根略微泛红,道:“如此,倒也是凉爽!”说完干笑了两声。 刑风见刑岳无碍,也放下心来:“阿岳,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刑岳没回答,先搭上姜若清的脉门,摸了摸,脉息平稳,似是无甚大碍,转头对姜仙凝道:“姜仙凝,有顺气的丹药,给若清吃两粒,便无碍了。” 见姜仙凝摸了两粒丹,塞入姜若清口中,刑岳便又坐回刑风身边道:“我见若清被妖蛇吞了,一时也未多想,也飞进去,想拉住若清。若是被妖蛇直接吞进肚里,怕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我飞进去刚好拉住若清,本想另一只手拉住蛇牙,没想到那蛇牙湿滑的很,竟然没抓住,便一同掉进妖蛇嘴里。本想着,这妖蛇肚中也算宽敞,掉进去便掉进去吧,倒是不甚拥挤。” 刑风瞪一眼刑岳,道:“休要贫嘴,只讲重点。” 刑岳笑笑,继续道:“没想到老天还是觉得我这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定是不能死的……”刑岳本想再贫两句,忽觉肋骨一疼,原是刑风戳了一下,便正经道,“我两人掉到半路突然悬空,原来是我的佩剑挂在蛇牙之上了,我两人才能幸免于难。但彼时妖蛇已经闭了嘴,并且我两人都悬在空中,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若掉下去更是不能。正犹豫时但见妖蛇皮肤有一块透明之处。我着若清攀着我的腿爬上来,抱住我的腰,我便能从腿中抽出匕首,对那块透明之处刺上一刺。我两人只靠我的佩剑和绶带挂在妖蛇咽喉,但也必得前后摇摆,才能刺中那块透明的皮。如此刺了几下,竟真的是块软皮。我两人正准备刺破软皮逃出去,却不知哪里掉了一滩粘液,刚好洒了我两人一身。粘液本是冰凉舒爽,但不知为何,瞬间便异常灼人。仿佛烈火焚身一般。我登时急了,用力刺破蛇皮荡过去,准备出去,没想到若清应是疼晕了过去,自我身上滑落了。我是用腿夹住了他,一脚踢出蛇肚的。看若清无恙,我便割断绶带也跳出来。只是我的佩剑,此时还在妖蛇牙缝之中。”:筆瞇樓 刑风拍一拍刑岳肩膀,微微笑着道:“阿岳好样的。此时妖蛇已死,等会便去拿你的佩剑吧。” 刑岳起身,拍拍姜若清的脸,道:“想是疼的闭了气,有姜仙凝的丹药,再拍他两下,片刻便会清醒了。”说完,又拍了几下。 只见姜若清缓缓呼了一口长气,眼神迷茫的看了一会众人,忽然坐起来道:“若清这是从蛇肚子里出来了?” 姜仙凝道:“是呀,若清师侄你都不记得了吗?是刑岑凌救你出来的。” 姜若清又迷茫的想了一会,突然对刑岳拱手道:“刑三公子救命之恩,必涌泉相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姜若清又迷茫的想了一会,突然对刑岳拱手道:“刑三公子救命之恩,必涌泉相报!” 刑岳只觉有些不自在,对着姜若清挥一挥手:“休要如此,听得人头皮发麻,若清你快起来,我的佩剑还卡在妖蛇牙缝中。你醒了,我就能去拿我的佩剑了。拿了佩剑,便把那妖蛇切做八块,翻找翻找,看他到底藏着什么宝贝法器,若是不值钱,便再切他八块。” 姜若清闻听此言,便站起身,拍一拍破碎的中裤,带起些风,上身竟觉有些凉。低头一看,自己竟也打着赤膊,只着一件破碎中裤。姜若清一向脸皮极薄,如今当着众人竟好似脱了个精光,瞬间脸红过耳根。双手环抱,挡得一些算一些吧。 刑岳转头看姜若清如此,便笑道:“你挡什么?又不是女儿家。” 姜若清依然羞的口吃:“我……我……你……你……”m.Ъimilou 刑岳笑道:“什么我我你你,没什么可看的,你就不要挡了。” 姜若诚见大师兄羞愤难当,便脱下还算完整的外袍,自己只着中衣,道:“大师兄,你先穿上吧,虽是破了点,但实在无甚遮体之物了。” 姜若清接过外袍套在身上,才略感安心。 众人步入蛇洞中检查妖蛇,确实已经死透。刑岳取了自己佩剑,擦一擦在腰间配好。其余人等皆检查妖蛇,查找法宝。 济云仙姑正找到蛇腹之处,见姜问曦抚摸着妖蛇丹田,手指微一用力,便挖出一颗如仙丹般圆润晶亮的珠子散发着亮白的光,在蛇洞中熠熠生辉。 姜问曦拿着珠子仔细看了一会,拉过姜仙凝,把珠子塞在姜仙凝手中,道:“此物你谨慎收好,关键时可以保命。” 没等姜仙凝回答,济云仙姑在旁听得清楚,便插言道:“姜仙凝就是有福气,这金玉龙丹千年难求,谁知此时突然现身,想是自己来找主人了吧,若等下寻得法宝,仙凝便一下有两个宝贝,真是可喜可贺。” 姜仙凝道:“这不就是妖丹吗?” 济云仙姑道:“这可不是普通妖丹,这珠子是上古神珠,妖蛇不知什么地方寻得,便吞入肚中了,这虽不是妖蛇的妖丹,但这珠子被妖蛇吞了之后,必会吞噬妖蛇的妖丹,适才与我们打斗的妖蛇,也不过是金玉龙丹一口气控制的而已。” 姜仙凝点头,从师尊手中接过珠子,道:“凝儿谢师尊抬爱!”说完笑呵呵的把珠子塞进乾坤袖中。 此时只听姜天云在妖蛇尸体正中喊道:“师叔,找到法宝灵穴了。” 这边三人也走过去确认,确是法宝灵穴。所谓法宝灵穴,就是藏法宝的地穴而已。此时看去,只是地上堆起的一个小石堆。 姜问曦上前一掌,震碎石堆。顿时自地面小洞中发出金色光芒。姜问曦再击一掌,金色光芒更胜。姜问曦再击一掌,只见一物自地面弹出,顿时金光大盛,一派金灿灿包裹着弹出的一物。 济云仙姑上前,拿出金光中一物,竟是一把剑。 没了法宝的依托,金光渐渐散去。济云仙姑提宝剑至姜仙凝身前,递给她,道:“这法宝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若作她主人,滴几滴血就好,便会与它心脉相通。” 姜仙凝接过宝剑,看了又看,真真是爱不释手。 但只几分钟,姜仙凝举起宝剑,还给济云仙姑,仙姑不明所以。 姜仙凝道:“仙凝不要这个法宝,下一个是谁?若清师侄吗?送给若清师侄吧。” 姜若清忙道:“小师叔,若清修为不够,不能驾驭高阶法宝。还是小师叔收好吧。” 姜仙凝道:“我就是不要,若没人要,便再放回去。” 济云仙姑道:“你可知这法宝是神物?” 姜仙凝点点头。 “那为何你却不要。”济云仙姑难以理解。 “凝儿只要师尊给凝儿炼的。” “胡说”济云仙姑道,“你师尊做得,能有这天然法门的神物好?” 姜仙凝继续道,“反正凝儿只要我师尊造的,这许多年便没有法宝不是也一样活着吗。” 济云仙姑看一会姜仙凝的脸,暗暗道:“你二人道是:痴心却被痴心负。”转头对姜若清道,“也罢,人各有志,这法宝的缘分,兴许还就是若清的。拿去,好好研习。以你品性,这必是驯良之宝。” 姜仙凝看姜若清收下法宝,开心的拍手,道:“我寻丹,你夺宝。我二人真真是赚了!” 众人在蛇洞之中寻得一件法宝,怎知姜仙凝却不稀罕,吵吵嚷嚷只要师尊为自己炼得法宝,其余皆不想要,只送给姜若清便好。 如今姜若清拿着这法宝,仔细欣赏,法宝在姜若清手里泛着幽幽的蓝光,姜若清一脸单纯无暇,却也相宜得章。 济云仙姑看一看早已忘记身处何处,跟清岳二人拿着法宝玩耍起来的姜仙凝,再看一眼此时目光柔和,盯着徒儿的姜问曦。微微摇头,想起适才同姜仙凝的对话。 济云仙姑道:“姜仙凝,你可知道这是高阶法宝?是神物?” 姜仙凝道:“那又如何?” 济云仙姑道:“高阶法宝,先不说其法力如何,就是普通人带在身边,也有趋吉辟邪之功效。世人趋之若鹜,你却推脱不要?” “世人均想得之?”姜仙凝道,“但世人不是凝儿,世人师尊也不是寂清真人。” 济云仙姑觉得姜仙凝有些不知好歹:“虽你师尊,这炼器的品阶也是至尊,但终究比不过这集天地精气的精华之器。你以为这高阶法宝是随随便便谁想要都可以的吗?你若不配作它主人,不但不能驾驭,怕是还要被法器反噬。如今这法器在你面前并无异常,说明你可做得它主人,怎得仙凝你还不识好歹了。就算你用了这法器,若你师尊有更好的,你也可再配一个。” 姜仙凝虽听济云仙姑如此说,却依然不为所动,梗着脖子,问道:“若是随便想配几个法宝都可以,三位为何都只配一个?济云师叔,不然你就多配一个,收了这法宝吧。” 济云仙姑略有些耳热:“我没有多余灵力驾驭两个法宝。你就不要多话,快些收了法宝赶紧出洞去吧。” 姜仙凝又道:“师叔都不能驾驭两个法宝,凝儿却能驾驭吗?济云师叔你休要诓凝儿,凝儿若配了这个法宝,定是不能用师尊的了。终究凝儿就是不要,师叔若喜欢便自己配上。” 济云仙姑一听,心想这孩子定是在山上被姜问曦惯坏了,竟如此任性,想着该是劝解劝解:“凝儿,你也是二八之年了,又不是小孩子,怎还是整日‘师尊,师尊’的,你也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师尊,终归要独闯仙途,你却这般任性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不以为然:“凝儿因何就不能陪着师尊一辈子?凝儿就是要跟着师尊,莫说是今世,若师尊登仙界,凝儿也要归仙界;师尊若只愿做个地仙,凝儿也必不登仙。终究凝儿是不会要它的,济云仙姑若也不要就还插回去,等旁人来取吧。”说到一半,姜仙凝突然看见姜若清,便话锋一转,“我后面,下一个排到谁?是若清师侄吧,若清师侄没有法宝,刚刚还吵着若有法宝出世便看看也是好的。如今这法宝若给了若清师侄,便是两全其美了。”姜仙凝觉得自己的主意堪称完美无缺,对众人一笑,满脸傲娇。 济云仙姑一听姜仙凝如此儿戏,哼一声道:“你这丫头,如此高阶法器岂是你推来搡去嫌弃至极的?” 姜若清也道:“小师叔,若清修为不高,怕是难以驾驭这高阶法宝。还是小师叔收好吧” 姜仙凝看看众人,道:“汝等休要觉得凝儿不识抬举。凝儿此身,命是师尊亲手救得,名是师尊亲口赐得,剑是师尊亲手所炼,剑名是师尊亲手所刻,故这法宝也定要师尊亲手炼制才行。凝儿此生只追随师尊,若是哪日师尊弃了凝儿,便是凝儿……” 姜仙凝没再说下去,济云仙姑心知这孩子打小就死心眼,怕是说了也无用,叹了口气到:“也罢,你不稀罕,许是跟这法宝无缘,就给你师侄试试吧。” 此时,这法宝跟了姜若清,竟也安然坦荡,平平静静躺在姜若清手里,姜若清虽修为较低,还不能完全驾驭法宝,但法宝也似静心屏气,收敛了锋芒,任凭他玩耍。 济云仙姑摇摇头:“也罢,这便是命数吧。”随后倒也释然。 此时姜仙凝和刑岳正撺掇姜若清随便耍一耍,试试法宝威力。静怀二人也在旁怂恿。姜若清得了法宝,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便四处打量,想要刺个什么东西才好。 姜仙凝一抬头,看见躺在地上,被师尊剜了妖丹的巨蛇,便道:“就这个妖蛇吧,若清师侄,你把它分成小份,我塞进乾坤袖中带回去。” 众人一听,顿觉胃中翻涌。 姜若静道:“小师叔,你不是带回去,又要给我们吃吧?” 姜仙凝看看清静怀三人,均是一副生无可恋之相,叹着气摇了摇头,道:“是你们不懂,这又不是普通的蛇,这妖蛇的肉可是宝物。万年修炼的金刚蛇身,带回去渡尽恶缘,炼成金丹。可是进阶用的宝丹呢。你们莫要说不吃,待到进阶时只差临门一脚,四处抓挠之时,可是不要来求我。” 姜若清一听,竟有如此好处,便道:“是师侄们鄙陋了,若清这就去切,到时小师叔炼好丹可不要忘了师侄。” 姜仙凝本想允了姜若清,但忽一转头,看到身旁**着还一脸玩世不恭的刑岳,甚是想笑,便打趣道:“别人我就给他仙丹,若清师侄还是算了。” 姜若清听姜仙凝如此说,不解其意,有些委屈的道:“我们几个里面,数我对小师叔最好,怎得有好事时,小师叔却忘了我的好?” 姜仙凝笑道:“若清师侄不用我给你仙丹,自己就可进阶”边说边指着刑岳,“你可以和他双修呀,刚好刑岑凌是武修,可以气助你调息真气,可共进退,又经济实惠,何乐而不为?” 刑岳听了也不在意,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彼时吾也可提高修为。” 静怀二人也跟着笑道:“确是甚好!” 姜若清却羞了个大红脸,捏着法宝,不知如何是好。 几人没了压力,玩的开心,早就忘了此时姜天云还在一旁。姜天云听几人聊的越发不成体统。心中甚是恼怒,更是看姜仙凝和刑岳不顺眼起来。 姜天云在旁哼了一声,对姜若清道:“若清,你虽得了法宝,却还是这缥缈弟子的大师兄。此时还在寒潭洞中,外面还有妖狼,你带着师弟却在此做何事?” 几人这才惊觉,姜天云也在这里,便不敢再嬉戏玩闹。四人绷住笑,姜仙凝朝姜若清努努嘴,让他去切妖蛇。姜若清领会,忙提真气,御着法宝,去切妖蛇。 姜天云又哼了几声,偷眼看姜问曦。姜问曦似是并不恼怒,正看着几人耍宝,嘴角竟似有若无的有一丝弧度。若是从前,便是自己也不敢在姜问曦面前如此调笑嬉戏。此时,竟不知师叔是怎么了。 姜若清用真气控着法宝,试着用法宝切开妖蛇,此时妖蛇已死不像活着时那般坚硬。姜若清提法宝轻轻一压,蛇身便如豆腐般,轻松断为两截。 姜仙凝叫道:“竟如此好用?切小一点才好收起来。” 姜若清见切的不错,便更加用心起来。虽此法宝还未滴血认主,使不出全部法力。便是如此,姜若清也是满心欢喜,好似得了人间至宝。 姜若清切了一阵,有些力不从心,便坐下休息。姜仙凝抖了个包袱皮,在旁包裹蛇肉。塞进乾坤袖。妖蛇巨大,只塞了一小段,便已负重。 姜仙凝抖了抖沉重的袖子,道:“算了,这些也够了。贪心不足却是不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姜若清切了一阵,有些力不从心,便坐下休息。姜仙凝抖了个包袱皮,在旁包裹蛇肉。塞进乾坤袖。妖蛇巨大,只塞了一小段,便已负重。 姜仙凝抖了抖沉重的袖子,道:“算了,这些也够了。贪心不足却是不好。” 几人玩闹够了,也坐下休息。姜仙凝道:“刑岑凌,你可是饿了?” 刑岳点头:“还是不要提吧,想要吃饭,怕是还要出了粼城。只盼二哥身上带着干粮,便是极好了。” 姜仙凝笑笑道:“不用等那么久,你若饿了我有办法。” 刑岳道:“有何办法?你可是带着能充饥的丹药?” 姜仙凝摇头:“不是丹药,你看这妖蛇,还剩了这么多,让若清切一块,用真火烤熟,你吃点充饥?” 刑岳一听,顿觉胃中满满,若姜仙凝再说一句,就要喷涌而出:“若是外面野生小蛇,饿极了,吃也就吃了。如今这妖蛇,满身粘液,绿血横流,恶心至极。刑岳宁可饿死,也不吃它。” 姜仙凝耸一耸肩:“凝儿可不是说笑,蛇肉本就能吃,这只修了万年还灵气充裕呢。” 刑岳连连摇头:“你若饿了你便吃,我可无福消受。” 姜仙凝不敢高声,悄悄笑笑:“我也不敢吃。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蛇肉,蛇皮,蛇骨。却是带不走了。” 几人皆不以为然。 众人休息已闭。刑风对姜问曦道:“真人,此地妖蛇已除,小辈们恐是饥饿体虚,外面妖狼数众,可是还要去铲除了?” 姜问曦起身道:“若休息好了,便出去吧。来时狼群不易对付,此时却无碍。”语必对姜若清伸出手,“法宝给我一用。” 姜若清恭恭敬敬递上法宝,姜问曦接过法宝,率先奔另一头狼群走去了。众人见此,悉数跟上。 姜问曦见众人到齐,便推真气灌入法宝,法宝顿时泛起红光。此时法宝虽不能使出全部法力,但以姜问曦修为,对付狼群却是绰绰有余。姜问曦执剑柄,使宝剑在头顶一转,催动真气推出宝剑,宝剑拖着一缕红色尾巴,奔妖狼群飞身而去。洞内瞬间哀嚎不断,红光所到之处,妖狼皆被斩断,身首异处。宝剑一个回转,姜问曦使真气收回法宝,再次推出。如此,仅半盏茶功夫,洞内便遍布妖狼残破的尸体,偶有断手断脚尚未死去的也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其余剩下几只未死的妖狼,眼见同伴全都被斩为几段,吓得屁滚尿流掉头就跑。众人岂能让它跑了,徒留隐患。都飞身上前,斩杀其余零碎妖狼,只一会功夫,洞内便飘着阵阵恶臭安静下来。 姜问曦召回法宝,撤下真气。宝剑依然发着幽兰的光,丝毫未沾染污渍。姜问曦收了法宝,还给姜若清,道声:“出去吧。”便奔洞外而去了。 众人依次跟上,小辈们依然吃了丹药,游出寒潭。 外面洪息大师和刑川正等得着急,本是说好几个时辰便会出来,哪知几日过去,却不见众人踪影。刑川正要带人挖开寒潭,寻找众人,正不知如何下手。众人便自潭底游了出来。 刑川见前面四人精神抖擞,衣衫干净整齐,完好无损,正要放下心来。却见自潭中又爬出几人。先是全身湿透,和着粘液,头发成绺的姜仙凝,跟着赤裸上身蓬头垢面的刑岳,然后是穿着半截上衣,中裤碎裂的姜若清,后面是只着破碎中衣的姜若静,最后姜若怀,虽是有衣有裤,但却破破烂烂,全身粘满绿液,不辨嘴脸。 五人狼狈至极,爬上地面便趴在地上不肯起身。刑川起身上前道:“汝等这是如何?可还好?” 几人趴在地上,又累又饿,也顾不得礼仪,实是不想讲话。最后还是刑岳微微摆手道:“二哥,我几人无碍,只是有何吃食没有?” 刑川道:“小厮门似是带着一些饼。” 刑岳一听,立时坐起身来,虽每每吃烧饼都会被噎到,此时却顾不得许多,有个烧饼也是极好的。 刑川知这几人不会辟谷,饿了这几天,早已忍不得。便吩咐小厮把身上带的饼给几人拿来。 少顷,小厮拿了一个包袱皮,里面包着不少烧饼。众人一见吃食,也顾不得全身肮脏,也顾不得什么仙山礼仪。全围在包袱周围狼吞虎咽起来。 姜天云在旁一看,几人吃相如此难堪,便又重重咳了几声。但几人吃得正香,哪里还顾得上姜天云咳与不咳。任凭姜天云咳破喉咙,几人依旧大口塞饼,大口喝水,吃得天昏地暗。 不多时,几人把一包烧饼吃得精光,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 姜天云在旁更是恼怒,吼道:“不可争抢,不可急食,食后不可懒怠。你几人可还是缥缈弟子吗?” 几人吃饱喝足,几天的累意统统涌上身来,任姜天云如何教诲也无人理喻。姜天云甚觉几人丢人现眼,抽出判辞,准备惩戒几人。 姜天云正要上前,却被一人按住手腕,抬眼,竟是姜问曦。 姜问曦依然不苟言笑,拉住姜天云,道:“随他们去吧,这几日也折腾坏了。天云也去休息一下吧。” 姜天云甚是不明白,往日师叔从不过问山中惩戒弟子之事,有时弟子背着姜天云捣乱,被师叔知晓了,师叔满眼失望,便是对姜天云最大的惩罚。姜天云便愈是对弟子严加管教起来。但此时,师叔却劝他不要管教他们,由他们这样松散无度,毫无仪表。姜天云实是想不通,莫不是师叔又觉得我管教过严吗?这可真是左右难行呀。 姜天云心里暗自抱怨着,但也不再为难几人。悻悻的走到一边也休息去了。 刑川见几人瘫在地上,又衣衫破败,便上前道:“这粼城中到处是屋舍,汝等莫要睡在地上,若是着了湿气怕是要损筋骨。”也不管几人是否愿意,便叫小厮门把几人拖到后院屋舍里,又拿了干净衣物,让几人去后院井边洗洗干净,换上新衣。 几人虽是不情愿,但刑川派人一直盯着,若是想要偷懒,便几人合力,又拖起来。无奈,几人只好浆洗浆洗,换上干净衣物。便又去屋里瘫着。 姜仙凝也独自擦了身,换上刑家青衣。推门入得屋中,榻上几人,正举着若清的法宝,给姜若诚看稀罕。听到门外有响动,便抬头观看。只见姜仙凝一袭短打青衣,头发用同样青丝布条绾成发髻。眉目清秀俊俏,一双灵动的大眼,仿佛一潭荡漾湖水,白嫩的脸颊因着疲惫飞着一丝红霞,真真是画中仙童入世。 刑岳一看,立时从榻上跳了起来,有些兴奋的喊道:“姜仙凝,你穿我刑家的衣装,竟如此美貌?真真是想不到,你穿我凡间衣物,竟也似个仙童一般。你若有天来人间住,必要到我刑家。他日,必定要你穿上我刑家青衣,带你去花天酒地。管叫那些男男女女全都倾心于你。” 姜若清也难得不想揶揄刑岳:“小师叔,刑岳说的甚是,小师叔穿这身青衣,真是男儿倾慕女儿倾心。” 姜仙凝被他二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们若是吃饱了,便去把那蛇肉剥好晒干,休要在这里油嘴滑舌,徒惹人恼。” 二人一听剥蛇,顿时泄气,才吃得舒爽,若去剥那蛇皮,洗那蛇肉,怕是才刚吃进去的烧饼,便要吐个干净。两人佯装没听到,嘻嘻哈哈着又重新躺下,闭眼假寐了。 姜仙凝看他几人假睡,便退出后屋,去前面寻找师尊。 师尊正在前厅同洪息大师闲谈,姜仙凝悄悄从偏门蹭进厅中,想坐在门边偷听。姜问曦却是耳目清明,早就听到动静,微微抬头,见姜仙凝一袭青衣短打扮,潇潇洒洒自偏门步入正厅。竟似一个乘着莲叶的仙童,披着晚霞缓缓进入姜问曦的视线。 一时间,姜问曦竟有一丝恍惚,看得痴了一瞬。 只听旁边洪息大师道:“世间情意若真心以待,何惧世俗,何惧他人诘问?只问心无愧便好。” 姜问曦一时晃神,并未听清,待仔细听时,大师却好似从未开口。 此时姜仙凝见师尊已看见自己,便披着一朵绿云,上前施礼。 姜问曦道:“可休息好了?” 姜仙凝道:“凝儿已洗干净,吃饱了,无需休息,调息一下便好。师尊,妖蛇已除,下面要去哪里?” 姜问曦道:“正与大师谈到此事,凝儿也可听听。”转头对洪息大师,继续道,“粼城事宜也算暂时解决,刑二公子已找到被吸干的人皮,俱已掩埋。那寒潭姜衍业已设了结界,鬼族魅仙若要吸寒潭阴气,必要先破结界,恐怕没有几年便不得破。那金玉之器中的阴气,便要等此事完结之后,还请洪息大师诵经超度了。” 洪息大师点头:“老僧必不推脱。” 姜问曦继续道:“如此,此地事毕,吾等明日便启程,奔四象宗。” 洪息大师亦无异议,三人便各自歇息,只待明日同赴四象宗。 几日的劳累疲倦裹挟着身体,姜仙凝一夜睡的毫无知觉。待得天光大亮,眼皮被刺得生疼之时,才揉着压麻的胳膊缓缓起身。此时姜仙凝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背后伤口,济云仙姑已处理妥当,用布包好,此时却是又疼又痒。 姜仙凝收拾停当,准备去寻众人,甫一开门,却看见地上放着两只苹果。姜仙凝想是若清他们送来的,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苹果清脆可口,甘甜中微微带着一丝酸涩。姜仙凝边笑边指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道:“姜仙凝,你就是个贪恋红尘,贪图口腹之欲之人,他日定是难登大宝,彼时休要说是我缥缈之人,徒增人笑柄。”说完,又咬一口苹果,嘟哝着,“‘老古板’就是‘老古板’,整日里只知追着教训我们。” 姜仙凝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另一只苹果塞进怀中,准备拿给姜问曦吃。才要迈步,却听得头顶有人嗤笑。 姜仙凝转身抬头,凝仙自袖中微微滑出,道:“房上何人?” 屋顶上倏得一抹紫云飘过,魑离那张妖媚的脸映入眼帘。 姜仙凝惊道:“魑离?怎么是你?你在此何事?” 魑离媚眼轻轻一挑,道:“自是来看看你。” 姜仙凝道:“看我?想是来看另一人。” 魑离面色微变:“谁同你讲的?” 姜仙凝一惊:“你竟不知?那日魅仙可是当着众人,把你同……” 未等姜仙凝说完,魑离水袖微微一翻,不见了人影。 姜仙凝左右查看一番,魑离竟真的走了,自言自语道:“走的这样快,那日魅仙之言怕是真的。若真如此,刑少主日后怕是要被正道人士唾弃了。”边想着边摇摇头,奔前堂去了。 前堂大院中,众人俱已收拾停当。刑川出出入入指挥小厮们整理些许行囊,城中大门已经打开,车马也俱已赶到院外。姜仙凝四处看看,想告诉刑风,她刚刚见了魑离。却不见刑风人影。但见师尊站在廊下,便蹦跳着奔向师尊。 姜仙凝跑到廊下,从怀中掏出苹果,自台阶下仰头看着师尊,抬手举着苹果:“师尊。” 姜问曦微微低头,见是姜仙凝,眼中一抹流云一闪而过,见姜仙凝举着苹果,问道:“何事?” “师尊,吃苹果。” 姜问曦并未接苹果,道:“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果真立刻又撅起嘴:“师尊是不喜欢吗?不然凝儿把苹果做成丹药?” 济云仙姑在旁,突然笑了一声:“仙凝,你怕是又要哭出来了吗?” 姜仙凝果真热泪盈眶,但见济云仙姑笑她,便生硬的忍了又忍。 姜问曦见她又是强忍泪水,便接过苹果。将手收在袖中轻轻摩挲。姜仙凝见师尊接了苹果,便收回泪水,坐在檐前石阶上,啃她自己手中的半个苹果。:筆瞇樓 姜天云在济云仙姑身后,看姜仙凝如此矫情,竟拿捏的师叔总是为她所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忿忿的道声:“矫情!”便转身去帮刑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姜问曦微微低头,见是姜仙凝,眼中一抹流云一闪而过,见姜仙凝举着苹果,问道:“何事?” “师尊,吃苹果。” 姜问曦并未接苹果,道:“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果真立刻又撅起嘴:“师尊是不喜欢吗?不然凝儿把苹果做成丹药?” 济云仙姑在旁,突然笑了一声:“仙凝,你怕是又要哭出来了吗?” 姜仙凝果真热泪盈眶,但见济云仙姑笑她,便生硬的忍了又忍。 姜问曦见她又是强忍泪水,便接过苹果。将手收在袖中轻轻摩挲。姜仙凝见师尊接了苹果,便收回泪水,坐在檐前石阶上,啃她自己手中的半个苹果。 姜天云在济云仙姑身后,看姜仙凝如此矫情,竟拿捏的师叔总是为她所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忿忿的道声:“矫情!”便转身去帮刑川。 不多时,刑岳几人,自庭外进来,说是车马俱已准备妥当。门内人马也都收拾完毕。刑川过来问过姜问曦等人,便招呼众人,马上出发了。 姜仙凝依然同姜问曦坐在马车中,此时,只是多了洪息大师和济云仙姑。 洪息大师依然闭目打坐,姜问曦也垂目调息,姜仙凝不敢调息,生怕调着调着又睡着了,徒增笑柄,便挑开车帘透着缝隙看沿途的风景。刑岳骑马在车旁,偶尔对姜仙凝笑一笑。每当此时,姜仙凝便会觉得,人生若永远如此平淡安逸,便是最大幸事。 济云仙姑坐在姜仙凝身旁,轻轻碰一碰姜仙凝,悄声道:“仙凝,你师尊布辟谷了吗?” 姜仙凝回转头,看看济云仙姑,不明白仙姑是何意思。 济云仙姑并未继续说什么,而是轻轻笑笑,便也调息打坐起来。 此去南行一日路途,前方一片林木挡住去路,远处林木顶部青云缭绕,隐约现出一片宏伟寨顶。鳞次栉比,气势雄伟。正是四象宗宗门大寨。林中并无道路行走,有些木桶签兵靠在树下休息。 刑川招呼小厮,停下车马,亲自下马上前,对着签兵深深一拱,道:“有劳小哥通报一声,缥缈门姜真人,聚坤门济云仙姑,泉峰寺洪息大师及宣武楼刑氏兄弟,众人来访。” 刑川面前,睡在树下的签兵听得有人来访,便晃晃悠悠站起身,也抬起僵硬的木臂对刑川行了个礼,随后晃动身体摇摇桶里签枝。其他签兵听得签枝声响,也都站起身,摇晃身体,发出哗啦哗啦签枝的声响。瞬间正片树林都回响气签枝摇晃的声音。 先前的签兵,见中签并皆已回应,转身又对刑川施了一礼,抬起木臂,木手相对,手指掐了一个怪异的诀,瞬间没入地中不见了。 姜仙凝自马车中探着头,看了个清楚,心中万分好奇。便对车边刑岳道:“刑岑凌,那木桶可是四象宗的傀儡兵?” 刑岳应道:“正是。” “这个签兵可是有人在背后用法术控着?” 刑岳摇摇头,道:“并没有,这就是四象宗修习的道法——奇门遁甲。” 姜仙凝点头沉思,口中轻轻重复道:“奇门遁甲。这是什么道法?” 刑岳道:“这是四象宗密宗法术。可御傀儡,可布奇阵,可用遁术。刑岳只知这些,其他还有些什么秘术,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四象宗本宗秘术甚是晦涩难懂,只有少数仙人能完全参得其中奥义。普通人能修得皮毛,便可在人间称仙长了。便是如今宗门之主也只能参透其中几种术术而已。” 姜仙凝道:“也不知这傀儡控术能不能教给外人,若是学了,做个小傀儡带在身上,日后端茶递水,通传话语做个丫鬟,倒是甚好。” 刑岳道:“还是不要想,便是教你怕也学不会。” 不多时,那签兵便自地下又钻了出来。对刑川拱了拱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走入林中,甩甩木手,又掐一诀,只听地下传来轰隆之声,林木竟自动向两旁分开,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签兵依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方带路了。 姜仙凝看的稀奇,半个身子都伸出了马车,两眼直直盯着移动的树木,想看出其中奥秘。待马车走过时,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便又抬头问刑风:“刑岑凌,这也是四象宗术术?” 刑岳道:“正是,四象宗机扩术。” 姜仙凝满脸艳羡,道:“四象宗可真是神奇,我也只能以真力控个纸鸟,竹鸟,树叶鸟这些小物件。这签兵倒是连树木都能控了。想来也是能移山。” 刑岳笑笑道:“非也,不是同种术术。” 姜仙凝奇道:“不是以术法控制吗?” 刑岳答道:“虽是以术法控制,但却不似你仙山术法,以法门真气控物。四象宗用术法咒诀控的是机关。这签兵,林阵都只是机扩术的一种。” 姜仙凝仍是不懂:“机扩术是何物?看似很是厉害!” 刑岳摇摇头:“刑岳也不懂,这奇门遁甲术甚是诡异,如今四象宗宗主姓苏名允字善可。相传是鬼谷子门下弟子苏秦的后人。这奇门遁甲术自古便有人做得一些战车,兵甲。甚至排兵布阵时也可做兵士同样使用,倒是比普通兵士更加英勇。但奇门遁甲术所涉甚广,晦涩难懂,到如今苏宗主这代也只能习得其中一二。这签兵,林木更加只是皮毛而已。”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见身后一阵踢踏之声。只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刑风追上众人,翻身下马,同苏宗主打了招呼,便静静跟在众人身后,脸上似乎不甚愉悦。姜仙凝本还想着魑离的事情,想告诉刑风。但看刑风面色不快,便打消了念头,跟在师尊身后入城去了。 众人入得大堂之中,分宾主落座,小厮门奉上茶水。弟子们皆站在师尊身后,垂手侍立,不敢胡乱举目四顾。 只听苏宗主在上道:“不知各位仙长,宗主今日同到四象宗,是因了何事?” 刑风道:“苏宗主可知晓粼城之事?” 苏宗主听到粼城,表情微微一僵,回道:“诸位是从粼城来?” 刑风道:“正是,只是粼城之前还有其他,皆是要苏宗主帮忙解答,还请苏宗主指点。” 苏宗主闻听此言,慌忙起身,拱一拱手道:“刑少主言重了,刑少主尽管问来,苏允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风便把来时路上遇到妖魔鬼三族之事,尽数讲给苏宗主听。最后说道粼城寒潭秘境和鬼族魅仙找寻寒潭,吸食阴尸之气之事。苏宗主皆是听的嘶嘶抽气,连连摇头。 待刑风讲完,苏宗主捋一捋颌下短须,道:“粼城之事,我四象宗本是派了不少弟子和签兵去除妖降魔。但派去的签兵都失了音信,弟子也丢了几个,有些跑回来的,也是有些神志不清,只道粼城闹的是活尸,满身阴气却同活人一般行动,口中也有一口气息,只是并无神志,只知胡砍乱杀。那些人的家人只道是得了失心疯,不让除也不让抓。其他作恶之人也从未露面,仿佛阴气是自己冒出来的。最后接连去了几次,都是无果,便也就不再去管了。后来,便有一天,有个粼城小伙,跑到我宗门口报信,说是粼城几天时间成了死城,满城人大多变了活尸,没变的也都跑了个干净。我门弟子再去看时,粼城城门紧闭,里面活尸一片抓挠之声,毫无活人气息。即不能除,便把城门封死,以免活尸出来祸害百姓。如此,便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魅仙吸阴尸练气和寒潭秘境,苏某却是从未听说。”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苏宗主竟毫不知情。 刑风也略略沉思片刻,道:“苏宗主家的术术,可否讲与众人听听?” 苏宗主微一皱眉:“刑少主想听何种术术?” 刑风道:“苏宗主勿要挂怀,只说能说的便好,四象宗秘术机制,我等不敢多问。刑风与姜真人一行本是去乌木山林除僵尸,只是那僵尸被妖族做成傀儡,以术术所控,可排兵布阵用得法术。此法颇像四象门的傀儡控术。断锦林中魔族控的妖丹布袋也似四象宗控的飞鸟。粼城之外魔息化的黑衣人,竟用了像是四象宗的地遁和鬼遁。因此,还望苏宗主能多讲些四象宗奇门遁甲,或可对此次异族之预谋有所猜测。” 苏宗主捋着短须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也罢,终归也不是什么密辛。我四象宗乃鬼谷子内门弟子苏秦之后,但如今后人学艺不精,已逐渐没落。”苏宗主顿了一顿,继续道,“唉,也不怪后人学艺不精,只是不知哪位先祖,把本门秘术要文,丢了大部。只剩一两只门系法术。如今我们宗门修习的奇门遁甲术,实则已不是奇门遁甲术,只是其中一二而已。若有人得到秘籍,能学得一二也不足为奇。只是若真如此,还请诸位能助在下找回本族秘籍,还本宗一完整术法。”.Ъimiξou 众人皆点头应允。 苏宗主继续说道:“本宗这气门遁甲术,本是三大宗术,奇,门,遁甲。‘奇’即是乙、丙、丁;‘门’即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是隐藏的意思。其中遁术又分六仪和六甲,六仪为推演之术。六甲为九遁术。九遁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这些术法有一宗大成便可辅佐国君,平定天下。但如今,秘籍丢失,苏某只是习得些皮毛遁术,布阵术和机扩术。也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看门报信之事。”说罢,又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姜仙凝虽是听的云里雾里,但甚觉有趣。不由插嘴道:“苏宗主,仙凝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们帮苏宗主找回秘籍,苏宗主可否教仙凝一些皮毛术法?只能控个布偶傀儡便好。” 姜天云一听,又是连连咳了几声,示意姜仙凝不要胡乱讲话。姜仙凝也幡然醒悟,此时此地不该自己多嘴,但话已出口,便只好躬身施礼等苏宗主回复。 苏宗主见一小童竟插言进来,转头看时,小童似是有些面熟。再看前面坐的是姜问曦,便心中明了,道:“姜真人,这位小仙可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姜仙凝,姜小仙?” 姜问曦微一欠身,道:“正是。” 苏宗主又看几眼姜仙凝,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问曦道:“苏宗主但讲无妨。” 苏宗主又看一看众人,下定决心般,道:“姜真人可知近日人界仙山中的传言?” 姜问曦抬头看着苏宗主,道:“并不知晓,请苏宗主明示。” 苏宗主继续道:“是有关姜真人内徒姜仙凝的。说她可吸食阴气以修炼自身品阶,并只凭阴气便入了地仙之境,并前次阴脉之事。阴脉如今虽以铲除,但大部分阴气被姜仙凝吸入体内,众人皆是暗中恐惧,若哪日真是阴气爆发,怕是堪比当年鬼王之躯。各仙派均怕此人是鬼王肉胎转世,彼时姜真人并不肯将其烧死,怕是日后必有后患,若是因一时心软,日后为害人间,这此等罪孽怕是姜真人一人难以承担。并姜仙凝若能以阴气修炼,其金丹必不纯净,日后定也难登仙境,姜真人只是一时爱徒心切,还望细细思量,能以大局为重。勿要毁了一世清明啊!如今各族各门已颇有微词,还望姜真人勿要因一己之私,牵连云隐仙山。” 此话似是劝谏,实为威胁。姜仙凝听的心惊,竟不知自己在仙门之中,竟是如此名声。彼时还厚着脸皮要别人教自己术法,怎奈却是被人骂的无地自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姜问曦微微低头,见是姜仙凝,眼中一抹流云一闪而过,见姜仙凝举着苹果,问道:“何事?” “师尊,吃苹果。” 姜问曦并未接苹果,道:“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果真立刻又撅起嘴:“师尊是不喜欢吗?不然凝儿把苹果做成丹药?” 济云仙姑在旁,突然笑了一声:“仙凝,你怕是又要哭出来了吗?” 姜仙凝果真热泪盈眶,但见济云仙姑笑她,便生硬的忍了又忍。 姜问曦见她又是强忍泪水,便接过苹果。将手收在袖中轻轻摩挲。姜仙凝见师尊接了苹果,便收回泪水,坐在檐前石阶上,啃她自己手中的半个苹果。 姜天云在济云仙姑身后,看姜仙凝如此矫情,竟拿捏的师叔总是为她所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忿忿的道声:“矫情!”便转身去帮刑川。 不多时,刑岳几人,自庭外进来,说是车马俱已准备妥当。门内人马也都收拾完毕。刑川过来问过姜问曦等人,便招呼众人,马上出发了。 姜仙凝依然同姜问曦坐在马车中,此时,只是多了洪息大师和济云仙姑。 洪息大师依然闭目打坐,姜问曦也垂目调息,姜仙凝不敢调息,生怕调着调着又睡着了,徒增笑柄,便挑开车帘透着缝隙看沿途的风景。刑岳骑马在车旁,偶尔对姜仙凝笑一笑。每当此时,姜仙凝便会觉得,人生若永远如此平淡安逸,便是最大幸事。 济云仙姑坐在姜仙凝身旁,轻轻碰一碰姜仙凝,悄声道:“仙凝,你师尊布辟谷了吗?” 姜仙凝回转头,看看济云仙姑,不明白仙姑是何意思。 济云仙姑并未继续说什么,而是轻轻笑笑,便也调息打坐起来。 此去南行一日路途,前方一片林木挡住去路,远处林木顶部青云缭绕,隐约现出一片宏伟寨顶。鳞次栉比,气势雄伟。正是四象宗宗门大寨。林中并无道路行走,有些木桶签兵靠在树下休息。 刑川招呼小厮,停下车马,亲自下马上前,对着签兵深深一拱,道:“有劳小哥通报一声,缥缈门姜真人,聚坤门济云仙姑,泉峰寺洪息大师及宣武楼刑氏兄弟,众人来访。” 刑川面前,睡在树下的签兵听得有人来访,便晃晃悠悠站起身,也抬起僵硬的木臂对刑川行了个礼,随后晃动身体摇摇桶里签枝。其他签兵听得签枝声响,也都站起身,摇晃身体,发出哗啦哗啦签枝的声响。瞬间正片树林都回响气签枝摇晃的声音。 先前的签兵,见中签并皆已回应,转身又对刑川施了一礼,抬起木臂,木手相对,手指掐了一个怪异的诀,瞬间没入地中不见了。 姜仙凝自马车中探着头,看了个清楚,心中万分好奇。便对车边刑岳道:“刑岑凌,那木桶可是四象宗的傀儡兵?” 刑岳应道:“正是。” “这个签兵可是有人在背后用法术控着?” 刑岳摇摇头,道:“并没有,这就是四象宗修习的道法——奇门遁甲。” 姜仙凝点头沉思,口中轻轻重复道:“奇门遁甲。这是什么道法?” 刑岳道:“这是四象宗密宗法术。可御傀儡,可布奇阵,可用遁术。刑岳只知这些,其他还有些什么秘术,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四象宗本宗秘术甚是晦涩难懂,只有少数仙人能完全参得其中奥义。普通人能修得皮毛,便可在人间称仙长了。便是如今宗门之主也只能参透其中几种术术而已。” 姜仙凝道:“也不知这傀儡控术能不能教给外人,若是学了,做个小傀儡带在身上,日后端茶递水,通传话语做个丫鬟,倒是甚好。” 刑岳道:“还是不要想,便是教你怕也学不会。” 不多时,那签兵便自地下又钻了出来。对刑川拱了拱手,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走入林中,甩甩木手,又掐一诀,只听地下传来轰隆之声,林木竟自动向两旁分开,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签兵依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方带路了。 姜仙凝看的稀奇,半个身子都伸出了马车,两眼直直盯着移动的树木,想看出其中奥秘。待马车走过时,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仍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便又抬头问刑风:“刑岑凌,这也是四象宗术术?” 刑岳道:“正是,四象宗机扩术。” 姜仙凝满脸艳羡,道:“四象宗可真是神奇,我也只能以真力控个纸鸟,竹鸟,树叶鸟这些小物件。这签兵倒是连树木都能控了。想来也是能移山。” 刑岳笑笑道:“非也,不是同种术术。” 姜仙凝奇道:“不是以术法控制吗?” 刑岳答道:“虽是以术法控制,但却不似你仙山术法,以法门真气控物。四象宗用术法咒诀控的是机关。这签兵,林阵都只是机扩术的一种。” 姜仙凝仍是不懂:“机扩术是何物?看似很是厉害!” 刑岳摇摇头:“刑岳也不懂,这奇门遁甲术甚是诡异,如今四象宗宗主姓苏名允字善可。相传是鬼谷子门下弟子苏秦的后人。这奇门遁甲术自古便有人做得一些战车,兵甲。甚至排兵布阵时也可做兵士同样使用,倒是比普通兵士更加英勇。但奇门遁甲术所涉甚广,晦涩难懂,到如今苏宗主这代也只能习得其中一二。这签兵,林木更加只是皮毛而已。” 说话间,众人已行得四象宗宗寨门前。四象宗苏宗主早已迎出大门之外。众人皆停车下马,相互作揖,一同入得城去。姜仙凝走在最后,正欲跟上。只见身后一阵踢踏之声。只见一只签兵引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匹踏起一路飞灰,朦胧中只见一人着一身青衣,驾着马飞奔而至。正是刑风追了上来。 刑风追上众人,翻身下马,同苏宗主打了招呼,便静静跟在众人身后,脸上似乎不甚愉悦。姜仙凝本还想着魑离的事情,想告诉刑风。但看刑风面色不快,便打消了念头,跟在师尊身后入城去了。 众人入得大堂之中,分宾主落座,小厮门奉上茶水。弟子们皆站在师尊身后,垂手侍立,不敢胡乱举目四顾。 只听苏宗主在上道:“不知各位仙长,宗主今日同到四象宗,是因了何事?” 刑风道:“苏宗主可知晓粼城之事?” 苏宗主听到粼城,表情微微一僵,回道:“诸位是从粼城来?” 刑风道:“正是,只是粼城之前还有其他,皆是要苏宗主帮忙解答,还请苏宗主指点。” 苏宗主闻听此言,慌忙起身,拱一拱手道:“刑少主言重了,刑少主尽管问来,苏允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刑风便把来时路上遇到妖魔鬼三族之事,尽数讲给苏宗主听。最后说道粼城寒潭秘境和鬼族魅仙找寻寒潭,吸食阴尸之气之事。苏宗主皆是听的嘶嘶抽气,连连摇头。 待刑风讲完,苏宗主捋一捋颌下短须,道:“粼城之事,我四象宗本是派了不少弟子和签兵去除妖降魔。但派去的签兵都失了音信,弟子也丢了几个,有些跑回来的,也是有些神志不清,只道粼城闹的是活尸,满身阴气却同活人一般行动,口中也有一口气息,只是并无神志,只知胡砍乱杀。那些人的家人只道是得了失心疯,不让除也不让抓。其他作恶之人也从未露面,仿佛阴气是自己冒出来的。最后接连去了几次,都是无果,便也就不再去管了。后来,便有一天,有个粼城小伙,跑到我宗门口报信,说是粼城几天时间成了死城,满城人大多变了活尸,没变的也都跑了个干净。我门弟子再去看时,粼城城门紧闭,里面活尸一片抓挠之声,毫无活人气息。即不能除,便把城门封死,以免活尸出来祸害百姓。如此,便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魅仙吸阴尸练气和寒潭秘境,苏某却是从未听说。”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苏宗主竟毫不知情。 刑风也略略沉思片刻,道:“苏宗主家的术术,可否讲与众人听听?” 苏宗主微一皱眉:“刑少主想听何种术术?” 刑风道:“苏宗主勿要挂怀,只说能说的便好,四象宗秘术机制,我等不敢多问。刑风与姜真人一行本是去乌木山林除僵尸,只是那僵尸被妖族做成傀儡,以术术所控,可排兵布阵用得法术。此法颇像四象门的傀儡控术。断锦林中魔族控的妖丹布袋也似四象宗控的飞鸟。粼城之外魔息化的黑衣人,竟用了像是四象宗的地遁和鬼遁。因此,还望苏宗主能多讲些四象宗奇门遁甲,或可对此次异族之预谋有所猜测。” 苏宗主捋着短须想了一会,点点头道:“也罢,终归也不是什么密辛。我四象宗乃鬼谷子内门弟子苏秦之后,但如今后人学艺不精,已逐渐没落。”苏宗主顿了一顿,继续道,“唉,也不怪后人学艺不精,只是不知哪位先祖,把本门秘术要文,丢了大部。只剩一两只门系法术。如今我们宗门修习的奇门遁甲术,实则已不是奇门遁甲术,只是其中一二而已。若有人得到秘籍,能学得一二也不足为奇。只是若真如此,还请诸位能助在下找回本族秘籍,还本宗一完整术法。” 众人皆点头应允。 苏宗主继续说道:“本宗这气门遁甲术,本是三大宗术,奇,门,遁甲。‘奇’即是乙、丙、丁;‘门’即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是隐藏的意思。其中遁术又分六仪和六甲,六仪为推演之术。六甲为九遁术。九遁包括: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这些术法有一宗大成便可辅佐国君,平定天下。但如今,秘籍丢失,苏某只是习得些皮毛遁术,布阵术和机扩术。也只能做些端茶递水看门报信之事。”说罢,又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姜仙凝虽是听的云里雾里,但甚觉有趣。不由插嘴道:“苏宗主,仙凝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们帮苏宗主找回秘籍,苏宗主可否教仙凝一些皮毛术法?只能控个布偶傀儡便好。” 姜天云一听,又是连连咳了几声,示意姜仙凝不要胡乱讲话。姜仙凝也幡然醒悟,此时此地不该自己多嘴,但话已出口,便只好躬身施礼等苏宗主回复。 苏宗主见一小童竟插言进来,转头看时,小童似是有些面熟。再看前面坐的是姜问曦,便心中明了,道:“姜真人,这位小仙可是姜真人内门弟子,姜仙凝,姜小仙?” 姜问曦微一欠身,道:“正是。” 苏宗主又看几眼姜仙凝,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问曦道:“苏宗主但讲无妨。” 苏宗主又看一看众人,下定决心般,道:“姜真人可知近日人界仙山中的传言?” 姜问曦抬头看着苏宗主,道:“并不知晓,请苏宗主明示。” 苏宗主继续道:“是有关姜真人内徒姜仙凝的。说她可吸食阴气以修炼自身品阶,并只凭阴气便入了地仙之境,并前次阴脉之事。阴脉如今虽以铲除,但大部分阴气被姜仙凝吸入体内,众人皆是暗中恐惧,若哪日真是阴气爆发,怕是堪比当年鬼王之躯。各仙派均怕此人是鬼王肉胎转世,彼时姜真人并不肯将其烧死,怕是日后必有后患,若是因一时心软,日后为害人间,这此等罪孽怕是姜真人一人难以承担。并姜仙凝若能以阴气修炼,其金丹必不纯净,日后定也难登仙境,姜真人只是一时爱徒心切,还望细细思量,能以大局为重。勿要毁了一世清明啊!如今各族各门已颇有微词,还望姜真人勿要因一己之私,牵连云隐仙山。” 此话似是劝谏,实为威胁。姜仙凝听的心惊,竟不知自己在仙门之中,竟是如此名声。彼时还厚着脸皮要别人教自己术法,怎奈却是被人骂的无地自容。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苏宗主继续道:“是有关姜真人内徒姜仙凝的。说她可吸食阴气以修炼自身品阶,并只凭阴气便入了地仙之境,并前次阴脉之事。阴脉如今虽以铲除,但大部分阴气被姜仙凝吸入体内,众人皆是暗中恐惧,若哪日真是阴气爆发,怕是堪比当年鬼王之躯。各仙派均怕此人是鬼王肉胎转世,彼时姜真人并不肯将其烧死,怕是日后必有后患,若是因一时心软,日后为害人间,这此等罪孽怕是姜真人一人难以承担。并姜仙凝若能以阴气修炼,其金丹必不纯净,日后定也难登仙境,姜真人只是一时爱徒心切,还望细细思量,能以大局为重。勿要毁了一世清明啊!如今各族各门已颇有微词,还望姜真人勿要因一己之私,牵连云隐仙山。” 此话似是劝谏,实为威胁。姜仙凝听的心惊,竟不知自己在仙门之中,竟是如此名声。彼时还厚着脸皮要别人教自己术法,怎奈却是被人骂的无地自容。 姜仙凝低着头,心中委屈,此时想是丢尽了师尊的脸,能以阴气修炼又不是自己能掌控的,若是自己有手段,必会除却阴气,练得纯正金丹,但体内涌动的阴气,偏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姜仙凝手指用力掐着掌心,掌心的疼痛,让姜仙凝清醒。姜仙凝眨眨眼,吞回泪水,此时千万不能掉泪,本就够丢人现眼,若是再哭起来,怕是师尊更加难堪。 姜仙凝站在堂中,如针芒在背,只听姜问曦冷漠的声音自耳边飘然传来:“姜衍自身内门弟子,自会有所定夺,不劳个仙门族派费心。此次劳师动众,为的是魔鬼妖三族密谋之事,还请苏宗主勿要因缥缈之事误了正事。” 苏宗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众人,是为除妖之事而来,若一味揪着姜仙凝不放,却好似自己因着个人恩怨,找她姜仙凝的麻烦。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收回目光,道:“也罢。此事也非我一人之事。诸位若要问我奇门遁甲之术,且随我来,苏某带诸位瞧一瞧我这奇门秘术——机扩之术!” 语必,便引众人奔寨中而去。 苏宗主带众人来到宗寨中庭,所谓中庭,实乃一片广阔空地,四围均高墙林立,墙上密布各种机关物件,有些机关竟追随众人脚步缓缓转动。头顶上参天树木枝繁叶茂,蔽日遮天,只看这枝叶浓密的程度,便不是天然生成,必是人力而为。稠密树叶之中,不断有何物件飞来窜去,细细看去,是一只只木制小鸟在树叶间飞舞嬉戏。忽的头顶一片黑影略过,木制小鸟瞬间如鸟兽散,不见踪影。抬头,竟是一只木制鹰枭,擦着头皮从头顶略过,呼啦一声撞入树叶丛中不见了。 庭院中高高低低立着无数木制车马,兵人。大批签兵,忙忙碌碌,不知在搬运着什么。众多弟子在忙于敲打制物,也有些跟墙上机关搏斗。见宗主带了诸多仙长到来,俱都停下手中事物,躬身立定,抬手施礼。 苏宗主示意众人继续操练,带众人则走入木兵之中,来到庭院正中。 苏宗主指着庭院地面,道:“诸位请看!” 众人低头,只见地面上画着偌大的八卦图,其中不同方位又注明不同阵门,各阵门间又标注各种不同宫格,再细看时,期间又遍布各方位星宿图谱。再有干支,六仪,九星,也都细细刻在其中。 众人皆暗暗惊叹,四象门这阵布的真真是虑周藻密,细致如丝。 济云仙姑道:“苏宗主,四象门此阵可是依托我道家八卦干支之法?” 苏宗主道:“本阵以易学为基本,自是有八卦干支之法,但只是涵盖其中,但却不是根本依托。苏某如今只做得如此小阵,其中涵盖十九种玄门术数,若要破此阵时,必得这十九种玄门术数均是通晓,且懂得融汇变通,才能走出此阵。若只识得皮毛,胡乱猜测,即便不走进死门,也要困在阵中出来不得。” 刑岳看看大哥,忍不住问道:“苏宗主,刑岳虽不甚精通八卦之术,但也略懂皮毛。看这阵法并非如苏宗主所言,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便是刑岳也看得出各种不同阵门方位。只选着生门走便可,不知有何深意。敢问苏宗主,可否赐教一二?” 苏宗主看看众人,似是均同刑岳一样想法,并不相信此阵暗藏玄机,深不可测。此时看来,各阵法生门一目了然,只是层层叠套,只循序渐进,慢慢行走从,不操之过急便可。苏宗主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道:“此阵并无杀机,若走入死门时,只会有机扩跳出喷些墨汁在身上。诸位若不怕污了衣裳,倒是可随便闯上一闯,只当玩耍一番吧。” 长辈们自是不会唐突,阵破得破不得,面上均无甚光彩。小辈们却是各个欢欣鼓舞,心中雀跃,各个暗戳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仙凝虽在大堂时,被苏宗主呛了几句,面上总有些挂不住,此时只躲在师尊身后,不敢露面。但看着阵法,却是心痒难耐,真是想闯上一闯,便是闯不出去,也可长些见识,增些历练。平日里降妖除魔,见的都是些妖法,如此正派八卦阵法却是不能得见的。姜仙凝在师尊背后暗暗有些着急,又不敢唐突,只抿着嘴偷偷自师尊身后观望。 姜若清见姜仙凝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便偷偷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站出来。姜仙凝避开姜若清目光,抬眼偷偷瞥一瞥姜问曦,假装没看到姜若清挤眉弄眼,缩缩头,又躲回师尊身后。 苏宗主见小辈们都两眼放光,悄悄从自家长辈身后蹭出半个身子。脸上微微一笑道:“不如就让后辈们玩上一玩,诸位长辈就在旁喝杯茶观战,指点一二,可好?” 众人皆无异议。苏宗主便念个口号,手中掐诀,挥袖一抖,阵中木车,木兵便自动轰隆隆向外退去,庭院正中露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是完完整整一符阵法图。长辈们也都自阵中撤出,有小弟子拿来若干藤垫小几,众人盘坐饮茶,准备看小辈们在阵中折腾。 四象门众弟子见有人要闯阵,也都放下手中器物,围在阵边瞧热闹。 姜仙凝不敢似平日里一般毛毛糙糙,争强好胜,只跟在师尊身后,也退出阵来。 姜问曦见姜仙凝也跟着出来,心知以她之性情,必是想要去闯阵,只是刚刚被苏宗主挖苦一番驳了面皮,此时不敢唐突罢了。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因何不去?” 姜仙凝自喉咙里嗯嗯的哼了几声,不知说了些什么,低着头并不敢看师尊。 姜问曦突然摸了摸姜仙凝的头,道:“世人之言,蜚短流长,捕风捉影,自身若行正站直无愧于心,又何惧流言?污蔑之词说者口吐尖刀,听者徒伤其耳。凝儿本是心思纯正,清澈如水,难道为了一些不识之人的诓言妄语倒郁郁难解,徒增了心魔吗?” 姜仙凝小声道:“凝儿是怕丢了师尊脸面。” 姜问曦正色道:“脸面并非为顺应与人是非者而得。一身浩然正气,心中坦荡,必有脸面。凝儿不必顾忌许多,凝儿心性,为师自知,想如何便如何,休要顾忌。”姜问曦并未悄声,此话众人皆听入耳中,皆点头表示赞同。只有苏宗主,微微色变,似是略有些羞愧。 姜仙凝见师尊竟如此坦荡豁达,自己若再矫情下去,怕是到真的结了心魔了。便也放下郁郁之气,又挂了甜甜笑脸。想世人如何枉论,又与己何干,只师尊那句“凝儿心性,为师自知”便是心满意足,世人之言,又有何惧?想到此,脚尖轻一用力,飞身翻入阵法之中。 此时阵中共有十人:姜仙凝,刑岳,清静怀成和济云仙姑四个内门女弟子——青绿蓝橙,名曰:青檀,绿问,蓝芷,橙竹。均是深得济云仙姑真传,小小年纪便法力高强。 苏宗主见众人俱已入得阵中,道一声:“诸位小仙,可准备好了,苏某可是要启动阵法了。”语必,并未等众人回答,便口中念咒,手中掐诀,自丹田吐气,抬手一推,道声:“喝!” 只见阵法轰然启动,阵中各种术门均发出微弱白光,阵法边缘结界凭空而起,阵中瞬间安静,只剩几人微弱吐纳呼吸之声,再看脚下阵盘,各个方位阵门,忽一转动,各阵门瞬间混乱,阵中倏的一片混沌,不辨方向。 姜仙凝抬起一只脚,找准面前生门轻轻踏入。谁知,脚尖才一碰触地面,地上阵盘忽又转动了一下,脚下生门立即化作开门,姜仙凝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开门时吉门,但忽听一片机扩碰撞之声响起,第一层阵盘中突然升腾起一层雾气,朦胧中地面微微隆起,自地面竟爬出若干小型签兵。此签兵身材细长,小头长身,各个手持金丝软鞭,甫一出地面小签兵手中软鞭倏忽一卷,在众人头顶结成一个阴阳阵符,兜头罩了下来。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是假‘开门’”,匆忙收回脚,刑岳自身后拉了姜仙凝一把,姜仙凝借势向后一翻,使一个倒剪西风,单手撑地脚尖对准阴阳符中心,轻轻一踢,阴阳符飘飞而起,瞬间又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压来。 姜若清对师弟们使个眼色,几人迅速结阵,真气相互依托,结为气结,送入姜若清体内,姜若清迅速化气结为法阵,对头顶阵法打出。只见一个反阴阳阵符自姜若清手中飞出,正对上头顶阴阳阵符,呼的一缕青烟,头顶阵符全都不见。小签兵也把金丝软鞭往自己身上一绕,双手掐诀,瞬间没入进地面,转瞬不见踪影。 众人依然站在阵眼处,此一步触了障眼的‘开门’,虽轻松化解。但众人此时也忽然明了此阵法之奥妙,并非普通八卦符阵。此阵法一阵套着一阵,一门又可转换另一门。眼见生门亦可化为它门,一步踏错便触发机关。若不小心对待,败于阵中,虽无性命之忧,但却是丢了族门之脸,令长辈脸上无光。 刑岳蹲在地上研究此时转换过的生门:“你们说此时的‘生门’是‘生门’还是其他?” 众人皆不言语,都看不透此阵奥妙,不敢轻言。 刑岳指着‘生门’道:“暂时找不出阵法法门,不如我按一下试试?” 众人依然不语,全都看着刑岳。刑岳盯着地上生门。所有人都不出声,只待刑岳做决定便好。筆蒾樓 刑岳看了一会,实是看不出有何法门,心中暗想:“反正也不会死,大不了败下阵去。丢人就丢人,反正我刑岳在外也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之人。” 想到此,便一掌拍上生门。时间凝固了一瞬,众人皆不敢呼吸。地下细微机括摩擦之声又再传来。阵门再次转动,刑岳盯着地面,呼的一声,阵门转动,一个“死”字清清楚楚撞入刑岳眼底。刑岳一瞬间跌坐回阵眼,竟是转到‘死门’。 姜若清自地上拉起刑岳,众人背对背围成一圈,静静等着‘死门’放出的机制。 脚下地面微微抖动,一排竹筒自阵周破土而出。众人奇怪,‘死门’机制竟不是活动之物,不知这地上竹筒有何威力,竟配得上‘死门’。 未等众人想完,但见那些竹筒顶部全都转了一圈,竹筒内嘶嘶作响。只一瞬,便自竹筒处铺天盖地喷出若干黑雾。 青檀大叫一声:“不好,是墨汁。” 刑岳瞬间领会,此‘死门’机制即为:铺天盖地,无所遁形。立刻扯下罩衣,运足真气,把罩衣在众人头顶一甩,罩衣便做油伞状撑开,所有墨汁悉数落在罩衣之上。刑岳才刚松一口气,心道“死门也不过如此”,却见罩衣哧啦作响,墨汁竟是下了隐咒,正烧破罩衣,马上要落在众人头顶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刑岳指着‘生门’道:“暂时找不出阵法法门,不如我按一下试试?” 众人依然不语,全都看着刑岳。刑岳盯着地上生门。所有人都不出声,只待刑岳做决定便好。 刑岳看了一会,实是看不出有何法门,心中暗想:“反正也不会死,大不了败下阵去。丢人就丢人,反正我刑岳在外也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之人。” 想到此,便一掌拍上生门。时间凝固了一瞬,众人皆不敢呼吸。地下细微机括摩擦之声又再传来。阵门再次转动,刑岳盯着地面,呼的一声,阵门转动,一个“死”字清清楚楚撞入刑岳眼底。刑岳一瞬间跌坐回阵眼,竟是转到‘死门’。 姜若清自地上拉起刑岳,众人背对背围成一圈,静静等着‘死门’放出的机制。 脚下地面微微抖动,一排竹筒自阵周破土而出。众人奇怪,‘死门’机制竟不是活动之物,不知这地上竹筒有何威力,竟配得上‘死门’。 未等众人想完,但见那些竹筒顶部全都转了一圈,竹筒内嘶嘶作响。只一瞬,便自竹筒处铺天盖地喷出若干黑雾。 青檀大叫一声:“不好,是墨汁。” 刑岳瞬间领会,此‘死门’机制即为:铺天盖地,无所遁形。立刻扯下罩衣,运足真气,把罩衣在众人头顶一甩,罩衣便做油伞状撑开,所有墨汁悉数落在罩衣之上。刑岳才刚松一口气,心道“死门也不过如此”,却见罩衣哧啦作响,墨汁竟是下了隐咒,正烧破罩衣,马上要落在众人头顶了。刑岳“呀”了一声,正不知作何是好。呼的一把油伞自人群中升起,撑在众人头顶。油伞上满布符篆,自罩衣上落下的墨汁,掉落油伞之上便呼的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此伞正是蓝芷的法器,蓝芷转动油伞上下翻飞,挡下所有墨汁,众人配合走位。待竹筒中墨汁喷尽,众人衣衫依旧干净如初。 墨汁喷尽,竹筒哗啦一声,依然隐入土中不见了踪影。众人松一口气。 姜若清道:“如今死门也领教过了,倒是心中有数,不怕其他阵门凶险。只是仍旧不懂此阵法门,即便死不了,倘若出不去依然算是输了。” 姜仙凝道:“如今也踏了两个阵门,想想阵门转动可有规律,勿要再随意踏动,第一层就胡乱耗费体力,若是后面有些厉害角色,便无力应对了。” 众人点头赞同。俱暗自琢磨适才阵门转换之规律。 青檀道:“适才初踏生门,却转来假开门。再踏生门,转来的是死门。若按八卦阵型图来看,若是三踏生门,是否应转来杜门?再踏就是生门。” 姜若怀道:“生门为平安之门,若如此,便再踏两次试试?若真是生门,便可以冲出去了。” 姜仙凝摇摇头:“未必如此简单,若是只按八卦阵型图来排序,那不是所有人要出去都要连踏四次生门位置,若是死亡阵法时,第二次就会遇到死门,那便是谁都出不去了吗?阵法自有法门,定不是靠着打斗,赢了死门机制才出的去的。” 姜若清点点头,道:“小师叔说的有道理,若是必经死门才能出去,便无需阵法法门了。胡乱踩踏生门,只要能保命不死终归就能出去,这有悖阵法奥义。再踏两次,定是不对。” 青檀也点点头道:“那还是需得找到真正生门,一次踏中。” 众人又是细细琢磨。忽然,姜仙凝眼光一亮,道:“我想到了!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位。” 刑岳道:“作何解释?” 姜仙凝道:“吾等初次踏生门时,方位为东北,但此时生门并非生门,而是开门,若按此方位推演,此时生门应在东南,杜门之下。二次踏生门方位时是东南,却开了死门,那此时生门应隐在西北。如今西北显得是杜门,正是隐藏之意。故生门此时应隐在西北,杜门之下。” 蓝芷道:“若如此说,初时,不是还是要踏过死门才能分辨生门位置。” 姜仙凝道:“非也,若未踏阵门之时,生门在东南,正是杜门之位。若能精心分辨,生门若隐了踪迹,必是隐于杜门之中。故阵法初成之时,生门便隐于杜门之中,只是吾等并未参得其中奥秘而已。” 众人皆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阵外众师长也微微颔首,觉姜仙凝果真聪慧伶俐,分析的头头是道。 连苏宗主,也是微微颔首,暗自道:“这少年倒是有些道行,若不是吸了一身阴气,到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想到此,又是微微摇头,替姜问曦可惜。 阵中几人听姜仙凝分析的头头是道,便奔正西方而去。此时西北方显得是杜门。众人仍旧有些犹豫,杜门终究是凶门,怕踏中之时喷出墨汁。 刑岳看得不耐烦,道:“你们不敢,我便来踏,又不是生死法门,犹豫什么,踏了再说,无非就是喷上墨汁,若是笑话,也就笑话我好了。”语必便去踏西北杜门位置。 阵外,姜天云虽见几个小辈,闯阵不错,但见刑岳如此儿戏,便又撇撇嘴,暗自道声“浮躁”,便别开脸,只用眼角睨着众人动态了。 刑岳走上前去,一脚踏在杜门之上。众人仍旧全身戒备,等着阵法发作。等了一会,并未听到机扩碰撞之声,也并无签兵竹筒之类出现。 见头层阵法已破,橙竹忽然开心的拍手道:“头层阵这是破了,仙凝师姐可真是厉害!”济云仙姑的四弟子橙竹,如今只有十岁,修为却不输师姐,是济云仙姑最得意的弟子。只是年纪尚小,思虑不熟。 姜仙凝转头看橙竹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看着姜仙凝一脸艳羡。姜仙凝也对她笑一笑,道:“此时开心却是太早,后面还有几重阵法,若是踏错一层,便又回到阵眼或连带前面阵法一起催动,到时就只有凶险,欢笑不得了。” 姜仙凝说的轻松,橙竹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笑呵呵的道:“仙凝师姐如此聪慧,橙竹便跟着就好,就算联动前面机制,橙竹也是不怕。” 刑岳偏在此时插嘴道:“你们都不要怕,有我刑岳在此,必不让你们弄得满身墨渍。” 几人玩笑几句,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姜若清对众人道:“调笑过了,言归正传,下层阵法如何破?此阵必要一次成功,否则前功尽弃。” 几人来到二层阵法之前,第二层阵法是四象八方阵,即道家最普通的阴阳八卦阵。若是普通时候,只要看太阳或月亮辨方位即可。震位即为生门,若日月星辉照耀此门,便是真的生门,若黑暗无光,说明此门为阴阵之门,便是阴司之门,不可轻踏,还要另寻他路。 但此时阴阳八卦阵,于众人来讲太过简单。若第一层阵法为八门阵,明显要比阴阳八卦阵更难破解,但此阵却出现在第二层,到底有何玄机,众人均难以窥透。 刑岳道:“这次你们说,是赌一把,还是继续想。若赌一把,便同平常一样,踏上震位便好。若是还要想一想,那便还在阵眼处想上一会。” 姜仙凝道:“站在阵眼想上一想倒是不必。但此阵必不简单。刑岑凌,你可知大阴阳和小阴阳?此阵我学艺不精,只懂皮毛,却不精通。你若精通便来分析一下,定不会只是踏上震位如此简单。” 刑岳道:“我武修世家,不深学阴阳之术,况且我……” 姜仙凝看看刑岳,道:“此时深恨学艺不精。”说完笑了起来。 姜若清道:“你二人休要再玩耍。学艺不精还如此畅快,此阵闯过,定要回去修习阴阳阵法。以弥补今日之失。若此时是生死阵法,看你二人还笑的出口。”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你越发的像你师尊了。少年老成呢。” 姜若清低头轻轻咳一下,小声道:“小师叔休要调笑,怎得能像师尊呢。师尊如此……”后半句嘀嘀咕咕无了声息,然后又高声道,“若清深通阴阳,此阵便由若清来破,汝等皆退后玩耍吧。”语必,便走到阵前,拿出天演星辰罗盘,推演起阴阳方位来。 姜若清此时手执罗盘,在第二层阵法前不断推演方位,判断阴阳。时而伸出一只手,以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想是默念推演口诀。m.Ъimilou 只见姜若清完全没了日常嬉笑玩闹之气,此时的姜若清聚精会神,心无旁骛,一脸严肃的推演着阴阳之位。刑岳在阵眼处等待,看着姜若清此时专心致志的样子,刑岳不由道:“若清也有如此认真的时候,此时到真真是英姿飒爽,不似平日只知拌嘴。” 姜仙凝听刑岳如此说,笑一笑道:“这是刑岑凌是你不知晓,我仙山上谁最像他师尊?还不是缥缈门姜天云座下大弟子——姜若清!别看他平日里跟在我身后嘻嘻哈哈,唯唯诺诺的,若是沾上修习的边,便是换了个人一般。在山上之时,哪个弟子没被他罚过?大师兄不在时,若清师侄便是掌管弟子们日常参道习武的管教之师,规矩众多甚是严苛。有一次,若清师侄到中山替他师尊待客,便让掌罚师侄看着弟子读书,自己便去中山太公庙了,此去三个时辰。按照若清师侄的吩咐,是要弟子们念书念到他回来为止。谁知去的如此久。中间便有些弟子懒散下来,要么去茅厕,要么腿麻了,要么腰伤了。掌罚师侄觉得,确是时间甚久,便叫众弟子休息一下,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若清师侄刚好回来了。一看小弟子们都在休息玩闹,立时发怒,一个个点了名字,去惩戒堂领罚,领的还是重罚,直跪了一整天的香也不给水喝不给饭吃,直跪到日头西落才叫小弟子们回去,但此时已过了餐时。便是跪了一天香,又实实在在的饿了一天。这还不算,就是掌罚师侄也被他赶到惩戒堂领了三板子跪了一炷香。若清师侄甚有说辞,道,‘古来道法求的是心静,需得是研习,心不静则难入其中,只习得皮毛之理,好似隔靴搔痒,学而不精,怎能通晓?’又说掌罚师侄:‘掌罚,掌的是罚,不是容。卓而不奖,过而不罚,要掌罚何用?弟子伤人,师必重罪。掌罚师兄此次应是比弟子们罚的更重。’此事之后小弟子们见到若清师侄都是诚惶诚恐,不敢懒怠。就是掌罚师侄见到他来了,也都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恐怕哪里一时纰漏便被责怪掌罚不严,落得个比小弟子更重的惩罚。习武堂操练功法时哪个师侄没挨过若清的板子,论到管教弟子,只怕是比我大师兄‘老古板’却是更胜一筹。如今山上也就是我不怕他,只因我小时候就是若清师侄照顾,我比他辈分高,也不归他管教,如此才能聊得些闲话。” 姜仙凝心里有些暖意,继续道:“这十几年在山上都是若清师侄给我送饭,陪我捣乱撒野,下山时饭食餐宿也安排的妥妥当当。虽是叫着我‘小师叔’,但更像是我兄长了。” 说到此,姜仙凝停了一停,突然笑道,“不过若清师侄,也只衣食住行当得了‘兄长’之名,其他事情,除却功法课业,头脑都是不甚灵光,便是你平日里看到的拌嘴精了。” 见刑岳听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姜仙凝向静怀诚三人挑挑下巴,道:“若不信,你问他们三个,可曾被若清师侄打过,可曾被罚过香。”说着便拉过姜若怀,继续道,“你问他,是他师尊‘老古板’管的严,还是若清师侄管的严?” 刑岳果真用探寻的眼神看着姜若怀。 姜若怀苦笑一下,含沙射影的道:“若怀却是不敢背后讲大师兄的坏话,不然……不然……”正嘟哝着不知如何形容好,一抬眼,看到姜若清正要收好罗盘,往袖子里放,姜若怀话锋一转,“小师叔,山上戒训你可是忘了?不可背后妄议他人,不可背后与人是非。”说完便溜回姜若诚身后,佯装观察阵法去了。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说到此,姜仙凝停了一停,突然笑道,“不过若清师侄,也只衣食住行当得了‘兄长’之名,其他事情,除却功法课业,头脑都是不甚灵光,便是你平日里看到的拌嘴精了。” 见刑岳听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姜仙凝向静怀诚三人挑挑下巴,道:“若不信,你问他们三个,可曾被若清师侄打过,可曾被罚过香。”说着便拉过姜若怀,继续道,“你问他,是他师尊‘老古板’管的严,还是若清师侄管的严?” 刑岳果真用探寻的眼神看着姜若怀。 姜若怀苦笑一下,含沙射影的道:“若怀却是不敢背后讲大师兄的坏话,不然……不然……”正嘟哝着不知如何形容好,一抬眼,看到姜若清正要收好罗盘,往袖子里放,姜若怀话锋一转,“小师叔,山上戒训你可是忘了?不可背后妄议他人,不可背后与人是非。”说完便溜回姜若诚身后,佯装观察阵法去了。 姜仙凝看姜若怀画风突转,便转头,果真看见姜若清收了罗盘,走了过来,便悄悄用唇语对刑岳道:“看见没有?” 刑岳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姜若清还有如此倔强的一面,想到在魅仙阵法中,姜若清在幻境里追求的就是不断升阶,便也是必然的了。 姜若清面带微笑,稍稍有些得意,走到众人面前,道:“若清找到阵门了,需得一人配合。” 姜仙凝一推刑岳,道:“就他吧。” 刑岳才刚听完姜仙凝讲的典故,此时看姜若清,心中好像对着自家兄长,讪讪的笑着,到有些放不开。 姜若清不知几人聊了什么,奇怪的看着刑岳,道:“岑凌,你这是如何?莫不是信不过我?怕你踩中墨汁?”不待刑岳回答,便继续道,“无碍,让你踩过渡门,我踩生门。若是喷墨也是喷我,不要如此许多顾虑,若清阴阳阵法学得最好,你放心便好。” 刑岳缓缓心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道:“若清,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适才聊天,没回神而已。如何破阵,讲来大家听听吧,我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姜若清最爱八卦,先不讲阵法,道:“你们聊些什么?都聊得失了神?也给若清讲一讲。” 姜仙凝在一旁,假笑了一下,道:“若清师侄,先破阵吧,回去给你讲。” 姜若清一点头,便又正经起来,自袖中重又摸出罗盘,对准阵中阵门,道:“此阵阴阳中又配六合天泽。按照阴阳所分,占着阳位的是:乾,震,艮,坎,属阴位的是:坤,巽,兑,离。原本阵门位置应在震位,以阴阳六十四卦所推演来看,此时震位却被巽位覆盖,震属雷电,巽属风,此时震位却不是阳位,而是风吹雷声远,震位之中阴风阵阵,如此,此时震位是阴位,假的阵门。再以推演法,可知此时坎,兑二位,略现阳气。坎为水属阳,兑为泽属阴,此二处阵位推演可知,阵门之中阴阳之气相互交错,此为阴阳交合,相辅相成。泽以潭中死水,应入万物之广袤水源,便是以阳正阴,开得生门。所以此阵生门为‘以兑升坎’。先踏兑门,以兑门之气升坎门,则可破阵。” 姜仙凝连连点头,心中赞叹,若清师侄确是学艺精湛,分析的真是入木三分。刑岳却听的云里雾里,仿若在听天书,待姜若清讲完,刑岳甩甩头道:“休要讲这许多,只说怎么踩吧。” 姜若清道:“你先踏中兑门,我去踏坎门,无论出现何种异样,都要踩定。若有怪相,机关,小师叔和诸位师姐,师弟,便有劳了。” 众人相互抱拳,刑岳便去踩兑位阵门。刑岳脚尖才一触及兑位,立时坎门位置阴风大作,机括交错之声,轰隆响起。众人心中大惊,若是踩错阵位,必定又要启动阵中机制,若是再来一次铺天墨雨,难保不会满身狼狈。 姜若清却不着急,不顾坎位此时怪相频出,胸有成竹的飞身而起。姜若清顶着阴风,飞落在阵门之上,谁知脚尖落地却站不稳当,仿若一脚踩进稀烂的泥潭之中,软乎乎的便要陷入地面之下。姜若清低头看看,自己脚确是踩在地面之上,并未陷入土中。如此,便只是阵中术法而已。但此时感觉真实,好似烂泥已没过脚踝,想要动弹,却似被稳稳吸住,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拔出,反倒好似陷的更快了。此时烂泥缓缓向上攀爬,姜若清仿佛真的落入泥潭,不断下沉,越是挣扎的紧,便越是陷的深。 姜若清稳稳心神,不再挣扎,提真气汇入胸腔,使一招莲叶轻摇,稳住身形,浮在泥塘之上,随阴风缓缓摇摆,却不再下沉。 针眼处众人看两人各自站在对应阵门之上,姜若清虽被坎位机制所困,但此时看他静气凝神,泰然自若,想是也算站的安稳。 众人想着,若是站对了位置,此一层阵法也算是破了,想是不该出什么签兵水墨之类,该是撤下结界,入下一层了吧。 正想着,只见若清站的坎位,阴风减小,地面也渐渐平实。阵法机制慢慢收起。几人刚要放下心来,阵眼处一层阵法的结界却突然出现,自地面突兀的升起,初时淡薄不清,渐渐的就殷实起来。阵中几人不敢怠慢,都翻身跳出阵眼,落在二层结界处。再回首,阵眼处已变为一片毫无异样的平地,阵法图形均消失不见。 此时二层结界蓦的消失,露出了前方更大一个阵圈。 刑岳叫道:“若清厉害呀,这二层阵算是过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自前方阵圈里跳出若干签兵,各个提着兵器,速度极快,抬手便打。众人毫无准备,似一盘散沙,除刑岳还能撑得平手,其余众人均被打的节节败退,往阵眼处靠去。 几人快要退到阵眼外结界之处时,只听青檀大喊:“都撑住些,千万勿要碰了身后结界,若再触结界,一层阵法便要重新启动了。”.Ъimiξou 但签兵太多,眼看众人就被逼得撞上结界,触发机关了。青檀又喊三个师妹:“师妹们,布阵,布阵。” 只见青绿蓝橙迅速踏位,四条剑风汇成一股银白剑气,仿若一股旋风扫过,面前签兵均被卷起丢出阵外。清静怀成四人也凑到一起,联合御敌。刑岳挡在姜仙凝身前使出虎啸龙吟剑法,此法一出,势不可挡。 众人渐渐稳住局面,签兵也被各个击破,数量迅速减少。待到最后一个签兵也被打出阵外之时,众人才发现身上全都布满墨汁。原来这签兵并非只为把众人逼到阵眼,触发机关。这些签兵的武器之上,各个浸满墨汁,交战之时墨汁随剑气四散飘飞。众人只顾御敌,却没注意空中弥漫的微薄墨气。此时虽是打败了签兵,却都被墨汁染了个黑透。 几人互相看看,均是黑头土脸,如同无常现世。 刑岳走到三层阵法之前查看了一会,转身又看看乌黑的众人,道:“若是生死阵时,吾等便都已死了吧。刚才打的太过畅快,竟没留意空中墨气。真是大意了。少顷,出得阵时,想是又要被我家兄长唠叨。” 清静怀成也相互看看,深有同感。只怕姜天云还不仅是唠叨那么简单。 刑岳看众人皆有些丧气,便呵呵笑了几声,道:“无碍,不就是黑了一些。也不知这阵还要不要继续破。汝等可知这第三层阵是何阵?” 姜若清道:“你可看破是何阵法了?看破又如何,已经黑了。” 刑岳笑道:“黑了又如何,反正也不过如此,不会再黑一些了。就当长些见识,随便在走一走吧。” 姜仙凝也笑笑道:“若清师侄,你就不要丧气了,你看几位小仙姑都没哭丧着脸,你一个男弟子倒如此计较。” 姜若清瞥一瞥姜仙凝道:“小师叔就爱说风凉话,她们可有个拎着判辞的师尊?济云仙姑最多也就罚她们抄抄经书吧。” 姜仙凝一听,便笑了起来:“若清师侄,你快收声吧,我们在阵里有结界挡着,听不到外界声响,你师尊可是就在阵外。听你这话可是听的真真切切吧。” 经姜仙凝一提醒,姜若清也顿时幡然醒悟,适才破阵太过入神,倒是忘了这一层。想想刚刚讲的话,此时心中更是紧张,便又结巴起来:“我……这……我确是什么都没说的……” 刑岳拍拍姜若清肩膀,摇摇头道:“自求多福。来,诸位还是来看看这第三阵,就知道为何全被喷个黑透了。多参透一阵,许是能少挨些骂!” 众人随刑岳到第三阵结界处,刑岳指着结界外一些符号,道:“诸位看看,都识得这符是何作用吧。” 橙竹站在刑岳身旁,叹了口气:“唉,不过就是个‘四象无形’而已,随便捻章符就能破了眼障,看见墨雾了。” 青檀瞪了橙竹一眼,示意她退下,道:“此时马后炮有何用处?打斗之时又没识破迷障,只你懂这‘四象无形’吗?如今一身墨渍,有何话好讲。” 橙竹听师姐教训她,便吐吐舌头,退在众人身后。 姜仙凝看着她笑笑,道:“无碍,终究是大家都没发现。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还需不需得破阵。此时已看见‘四象无形’,若要破时到是不难。不过就是再破几个迷障而已。想在粼城之时,魅仙的‘魅之精华’也都领教过了,此时迷障定也算不得什么。” 众人深以为然,皆点头赞同。 众人正考虑是否要破阵之时,只听地下又是一阵响动。几人仿若惊弓之鸟,立时提剑准备应战。 刑岳嘴里唠叨道:“没触碰阵法呀,怎么还来?” 众人提剑等着,‘嘎吱’声渐渐停息,众人低头看看地面,并未有签兵自地下爬出。也没有竹筒跳出喷墨。倒是眼前阵法结界,渐渐淡去,露出了在旁观看喝茶的各位长辈。 几人乌黑一片,从头到脚一团墨色,青衣白衫俱已看不出原型,皆是黑头黑脑,一袭墨衫。几人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对身前长辈行了礼,便都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苏宗主抬眼看看观战的众人,姜问曦依然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仿佛阵中小辈并没有自己徒儿。济云仙姑面上微微带着笑意,并不十分在意。刑风正看着几人站过已一团乌黑的地面,面上略有些嫌弃。洪息大师无关痛痒,表情一向平和。只有姜天云,歪着头,用侧脸对着几个小辈,眼中怒意流露,仿佛立时就会抽出判辞教训弟子一通。 苏宗主,微微轻咳,道:“诸位小仙,不如先去后面洗洗干净吧。” 几人施礼正要退下,只听姜天云道:“既如此,脏便脏着吧,也好多看看平日里修习是多懒怠。功法是多稀松。此时只是些墨渍,若是大妖大魔所布之阵,今日衣衫之上恐怕就不是墨色而是血色了。” 众人听姜天云如此说,都不敢动。只垂手侍立,听姜天云教诲。 苏宗主又笑呵呵的道:“姜掌门就不要责怪小辈们了。几位小仙已经很不错了。此阵唤‘乾坤万象’阵,共有五重。于弟子们来讲是平日修习之中最难得阵法。我宗中弟子,专门研习奇门遁甲,专攻阵法。便如此,宗中最好的弟子也只过得四重。如今小仙们通过两重,识破一重,就算已过了三重了。如此修为,不愧是仙门弟子。刑三公子武功造诣也是令苏某刮目相看,也不愧是武修第一宗门之人。” 说完,又转身对姜天云道:“姜掌门,若是小仙们真破了我五重阵法,那我四象宗岂不是后继无人了。”说完哈哈大笑。 其余众人也略略点头,只有姜天云仍是不甚高兴。 瞪着几个弟子,道:“哼,无关阵法,只是平日里太过懒散,只知嬉闹。只一下得山来便忘记自己是谁。处处顽劣,出言不逊。妄为缥缈弟子。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宗主自树梢唤下一些小鸟,送给小辈们:“这些木鸟可飞百里报信,催动口诀甚是简单,苏某教于汝等,汝等在最后加上自己暗语即可只为己用。我宗弟子可用神识与傀儡相通,汝等不懂我四象门心法,便滴一滴血入木鸟口中吧。” 苏宗主送了每人一只木鸟,教了口诀,便让小辈们都试一试。 各人都拿着小鸟爱不释手,绿问一边摆弄小鸟边问道:“苏宗主,这木鸟若是飞的远了,却如何飞回来呢?” 苏宗主道:“木鸟背上有个凹槽,是放手信的。若是收信之人取了信笺,木鸟便自动飞回。” 姜若清道:“若是飞错了怎么办?那信笺不是被别人拿去了?” 苏宗主道:“认路,寻人或是传口讯,这些功能都需得其他口诀,汝等不懂我宗心法,学了也不好用。这小木鸟只能在熟识的人中传传纸信。若要给谁传信,便把此人的血滴一滴进木鸟口中便可。” 刑岳道:“每次传信还要滴血?如果能滴血,为何还要传个纸信?” 苏宗主笑着道:“一次即可,一次即可。汝等可把熟识之人的血俱都滴入木鸟口中。若要传信给谁时,要它找谁它便自动飞去寻找了。只是陌生人却是不能收信的。即便收了,也拿不出信笺。就算毁了木鸟,也不能偷看信笺内容,木鸟一毁,信笺便会自燃。” 刑岳道:“如此倒是好玩。”说完拉着姜仙凝的手,道,“姜仙凝你在我这鸟嘴里滴一滴血,他日回家,我若是不去你仙山玩耍,就发信笺给你。也好联络感情。” 姜仙凝甩掉刑岳的手,道:“休得造次,长辈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刑岳却不在意,又去拉姜若清:“若清,你来滴一滴。” 橙竹也走过来,对姜仙凝道:“仙凝师姐,你能滴一滴血给我吗?我回山上,可以给你写信吗?” 姜仙凝笑笑道:“自是可以的。”便滴一滴血在橙竹的木鸟嘴里。 小辈们相互联络感情,正玩得高兴。只听姜天云道:“师叔,诸位,四象门的玄妙阵法和傀儡已经看过了。是不是需得谈些正事了?” 姜问曦点头。 苏宗主道:“诸位正堂请,苏某让弟子准备了长桌素纸,关于各地黑雾,苏某也有些话说。且适逢诸位仙长在此,苏某还有另一事相求。”说完抬手做了个请,“诸位正堂落座吧。” 四象门,正堂。众人分宾主落座,各家弟子站在师尊身后。堂中放一盏长桌,桌上铺着一展素纸。苏宗主见众人均坐定,便开口道:“诸位所言黑雾中妖鬼魔三族炼化异族丹魄之事,苏某虽未曾得见,不知缘故如何,但有另外一些事情,苏某适才想起,似乎与此事有些相似。” 姜天云道:“苏宗主请讲来,大家共同探讨一下。若是真有联系,也可分析分析。” 苏宗主道:“大概数月之前,苏某带弟子去历练,本是听说南面一座山里有仙草,苏某便带了四个弟子奔南面青山而去。此山似是叫斗魔山,据说山上仙草已成了精,可在山中行走。若有小妖小魔想居于此,那仙草便能将妖魔驱走。若是有过路行人留宿山中,那仙草也跳出来吓人。有时睡醒被扔出山外,有时便扔在沟里,出来不得,还要等过路人相救。时间久了,路人便不愿从此处经过,即便没有伤过人命,但常有人受了惊吓,说山中仙草行走飘摇不定,简直就是只鬼,根本当不得一个‘仙’字。” 众人听到此处,相互看看,济云仙姑道:“如此看来,怕不是什么仙草,倒像是是山中草木成精,虽此时并未伤人,但看这心性,也并非良善之辈。” 苏宗主接道:“苏某也是如此分析,便想带弟子去历练历练,若是草木成精,便除了本体,取了精丹炼药便好。” 姜仙凝听苏宗主说用妖丹炼药,本是不敢多言,惹人厌烦,实是没忍住,道:“苏宗主,这草木成精也算得妖,这妖丹还能炼药吗?” 苏宗主道:“草木成精,虽也算作妖,但却与妖不同。草木之丹并不靠阴邪之气修炼,只因天长地久汲取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精气,凝结成丹,才得化作人形。若打回原形时,仍旧是棵植物而已,所以可以拿来炼丹。人间有许多人参娃娃的故事,便是千年人参成精。有些还给人间夫妇做孩儿的,但若损了精气,便也只是棵人参罢了。” 姜仙凝虽觉苏宗主说的有理,但心中总觉得哪里偏偏就是不对。心里别扭,却寻不到缘由。便又低下头,听苏宗主继续讲后事。 苏宗主示意众人喝茶,自己也啜了一口,继续道:“苏某带了四个弟子,奔南面斗魔山去了。谁知到得山下,却见山中黑雾弥漫,阴风阵阵,并不是什么仙山。到真真是配得上‘斗魔山’三字。莫说是仙草成精,便是一颗普通草药,怕是也得被这阴气熏死。既然不是仙山,山中又阴气弥漫,苏某便带着弟子上山,准备看看是何物占着此山,顺便除了便好。 这斗魔山并无上山之路,此前传说有人去山中留宿,怕是被魔物迷了眼,否则这阴山魔岭哪有人不怕死,偏要去山上过夜。 上得半山之时,黑雾便浓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苏某想是魔物放的迷障,便放出签兵,令其洒些破障粉尘,破了这迷障。谁知签兵一放入迷雾,便不见了踪影,便是如何念咒也招不回来。带去的几个弟子……”苏宗主叹了口气,“唉!本以为是去采些仙草,便带了几个才入门的小弟子,大的也才十六岁,都是第一次出门。几个人都功力不够,瞬间便跑散了,只在四面八法方胡喊乱叫。苏某当时担心弟子,也招不回签兵,心中很是愤懑。便用了本门秘术——‘遁签阵’,于签兵王合二为一,御其他签兵化阵。此次放的签兵,可心意互通,便丢不了。控着阵法,除了几个时辰,终于待迷雾淡了一些,几个小弟子也能视物,不再胡乱奔跑。只是之前那些签兵没了踪影,苏某便带着签兵和弟子,奔山上寻找丢失的签兵。走到上半山时却看到一件事。” 众人心知,此时才是要讲重点了,都凝神静听。 苏宗主继续讲到:“到了上半山,迷障稀薄了很多,虽然是黑,但却能够视物。只见环着山坡,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看得苏某心惊。” 众人也是吸一口冷气。刑岳道:“可是有邪修,以人炼丹?” 苏宗主摇摇头,道:“并不是,苏某走近一看,这满山的并不是真人,而是草编的人。胸口里都有一丝气息,似是人息。很是微弱,不太好分辨。若是触碰草人,草人便也会哭会笑,能做常人动作。” 姜若清插嘴道:“这我懂了,这斗魔山的传说,说是仙草成精,定是这些草人到处乱跑,若被行人看到时,一身蒿草,又能行走说笑。便以为是草木成精了。这些草人,若气息太弱,灵智便也残缺不全,不会害人,若碰到过路之人或将其吓走,或抬到山外,也可想而知了。” 苏宗主点头道:“说的不错,苏某也是如此想的。这些草人,虽不害人,但不知幕后是何人制作,有何目的。一时没有结果,便叫弟子把这些草人皮囊掩埋,胸中气息都打散,以免日后为患,也就如此了了了。此事虽与妖丹,魔息无甚关联,但苏某忽然想到黑雾迷障之事,倒是有些相似,或许有些关联也未可知。” 众人皆点头赞同,虽抓不住些许要领,但都觉得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到底何人能制作如此数量众多的草人,若放入的真是人息,这些人的气息是哪里来的?若是杀人所得,那尸体就要横尸遍野了。各地偏偏又未曾听说有何死伤众多之地。 只听苏宗主继续说道:“若是只以黑雾算作关联来看,苏某还知晓若干地点出现黑雾,均未有人丢失或死伤,便无人重视,只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但细细想来,暗中似是有何关联。苏某已备下了纸笔,把黑雾出现之地标注在纸上。再行查看,会否有些关联。” 刑岳道:“画在纸上又有何用?不去实地看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刑风道:“纸上谈兵却也谈得。先在纸上谈好,有些筹谋,再作之后打算。这些黑雾阵法,诸位也都碰到过。便是到了现场又能有何结果呢?苏宗主此法不错,吾等还是先要纸上谈兵才好。” 苏宗主起身,来到长桌之前,提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墨圈,道:“以此圈为四象宗大寨,苏某先行画出弟子们所报过的黑雾之地,诸位若有其他,请再行补充。”语必拿起毛笔,在四象宗周围若干位置点了墨点。刑风和姜天云又补充了其他一些有黑雾的位置。 纸上中间一个墨圈,周围四散分布着若干墨点。一副诡异的图画呈现在众人面前。苏宗主在‘墨画’之前转了一圈,左右看了又看。嘴里发出‘咦’的一声。 苏宗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姜天云道:“苏宗主可是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大家也可共同探讨。” 苏宗主依然摇一摇头,道:“这幅图,说来像我宗中一个卦象图。但是又好像缺一些什么,像又不像,所以苏某不敢妄断。只能仔细再查看一番。” 济云仙姑道:“像四象宗何图?苏宗主可否拿来一看,我等也来比对一下。” 苏宗主看着济云仙姑,想了想,道:“也罢,待苏某取出来,诸位一看吧。” 苏宗主说完走入后殿,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个纸卷,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苏宗主解下系着纸卷的丝带,手腕向前一抖,纸卷在条案上呼啦一声铺开了。这是一幅山河图,不知何人所画,画中景色栩栩如生,仿佛一晃眼,画里的物件就会动了起来。 众人只看这是一幅山河图,并看不出与墨画有何关联。苏宗主不紧不慢把卷轴翻转过来。背面,依着山河图的某些规律,点了若干黑色的点。细看时,却与刚刚众人点的墨点有些相似。 刑岳道:“苏宗主,你这画是从何而来?背面的黑点,与我们适才画的墨画,竟如此相似。只是略微复杂一些而已。可是苏宗主你事先得知,做了手脚?” 苏宗主有些无奈,也懒怠回答刑岳,摇摇头道:“诸位点到一半的时候,苏某便觉得这墨点的振阵型有些熟悉。未曾想,真的是太相似了。只是我们点的这幅,似乎少了一些。” 众人纷纷查看,对比,竟真的是少了十五六个小点。 苏宗主道,“如此看来,这必是某种阵法无疑了。我宗秘籍中所画之阵,苏某也是不甚了解。此次若是要破水墨之阵,必定叫上苏某。苏某也定要查个通透。” 众人准备收拾一下,照图谱上黑点的位置,一一寻找阵中棋子。待众人起身之时,苏宗主忽然发声,道:“诸位请先留步,此阵法若要找寻并非急于一时。现如今苏某手里有个急事,还望仙师们能帮忙处理一下。” 众人听苏宗主如此说,便不再着急,俱回转,坐回大厅,准备听苏宗主说又一个故事。 苏宗主拿出一帕方巾,道:“此事便与这方巾有些关联。若诸位听了我的故事,也请帮我想想主意,到底该如何应对。若有方法时,苏某不胜感激。”语必,深深一躬。 众人见苏宗主说的正式,也不好深问,俱都道:“苏宗主放心便好,若是我仙门能做之事,必不劳苏宗主费心,我等便处理妥当。” 众小辈,都站好位置,静静等着苏宗主讲下一个故事。 只见苏宗主竟自袖子里拿出一把扇子,展开,上面提着一首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苏宗主拿出一帕方巾,一柄折扇,折扇之上提着一首抒情的小诗。甚是惬意。 苏宗主请众人落座,又奉上新茶。微微叹了口气,道:“若说起此事,还要从上个月来求助的一个小厮说起。那日,宗中跑来一个小厮,说是北面镇上张大户家的内仆,替家中夫人们来求助。宗中一向求助者甚多,但为女眷求助的却是没见过。苏某便让他细细讲来。那小厮便讲了一个很有情致的故事。 此去向北十五里,本是有一片乱坟岗。虽是乱坟岗,却也没闹过什么鬼怪之类不干净之事。只是那片乱坟岗扔的都是些没人要的尸体,或是家中太穷,实在无处可葬之人。所以当地人还是有些忌讳,觉得此地太过卑微,便很少有人去走那边道路。 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一片荒坟野冢竟然开起了鲜花。本来只是几朵,抬尸体的老汉还道是谁人好心,给这孤坟野尸送些鲜花。可不过多久,鲜花却越开越多,如今已是开了一整个山坡,已经开到坡下路边了,想是再过些日子,连那条小路也要被花淹没了。外来的人都不相信那是乱坟岗。只道是谁家私制的花圃。如今漫山遍野,娇艳欲滴,尽是些没见过的奇花。” 刑岳自言自语道:“大抵是些精怪。若只是开开花倒也是颇有情趣。” 苏宗主却接话道:“是呀。若只如此便也由他去了。” 姜若清突然问道:“由他去了?总归是些精怪捣乱,即便只是开些花朵,也是以妖邪之气幻化。难道可以不除,任由他耍弄吗?” 苏宗主微微笑一笑道:“我人间各修仙门第,不似仙山上诸位仙师逢魔必诛。我宗里除不除精怪要看附近百姓的意思。若是良善些的精怪也不叨扰百姓。若无人来报时,便不去除。若是精怪作乱,百姓怨声载道,便会有人来我宗中求助,此时我宗里自会派弟子去降妖除魔。 在人间,只有些个需得靠斩杀妖精志怪来立威名的术法道士,才会不问黑白便追着那些妖魔不放的。 在人间,小妖小怪甚多,种种物件都能成精,人人家里都有精怪。水缸有护缸精灵,灶台有灶精,砚台也会有墨精,炕有炕神,水井有井神,花间有花精……如此种种数不胜数。谁家里也都有十几个精怪。不要说除不过来,就算我殚精竭,虑不辞劳苦,全都除个干净,怕是百姓也要恼我们。” 苏宗主看各人脸上均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便转头对刑风道:“人间之事,也可问问刑少主,刑家是否把附近的精怪尽数除了干净?” 众人看向刑风,知刑家是武修,对精怪最是无情,多以斩杀为主。想是刑家必然不会看见精怪却任由他在人间戏耍的。 刑风对众人点头道:“苏宗主说的没错,正是如此。若要挨家挨户把精怪除个干净,怕是老百姓就要去我宣武楼,把我宗门弟子赶个干净了。” 姜若清不解,道:“这却是为何?我山上虽然也是有人求助才得出手,但路途中若遇妖魔鬼怪必是要出手的。哪里还要问问对方是好精怪还是坏精怪。何况精灵鬼怪之物最会扯谎,哪里有好的。竟然还有些叫做神。倒也是敢叫。” 苏宗主道:“不然,人间大多精怪只是生于气结,有气常年郁结便可成精成怪。这些精怪只是吸食附近的气息,还可保百姓安居乐业,互惠互利,并不会发生什么恶事。又为何要去除他呢?” 顿了一顿,苏宗主想是怕众人不理解,便又解释道:“比如灶神,人间灶神多是些炉灶油烟之气郁结成精,此精以吸食灶火为食,他吸了烟火,便保这灶台不起火灾,生火时一点就着。炕神食床头嗌气,便保家中小儿自炕上跌落时不受伤,井神可保井水干净……诸如此类,哪家若是没了这些精怪,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些精怪叫做神,是百姓叫的,能帮助他们的都叫做神,若是前去查看,也不过是些小精小怪罢了。” 姜若清看看姜天云,此时长辈们自是没什么表情写在脸上,姜天云也难得一见的没有皱着眉,倒是饶有兴趣的听着故事。看不出是何观点。 姜若清想了想,也想不管师尊意见,只管自己嘟哝道:“精怪能与人共处,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好似邪神一般,若是没了供奉便会翻脸无情,祸害起人来。谁知那些家里没了这些精怪便连连倒霉的,就不是精怪使坏呢?我修仙之人,必要除魔卫道,这些精怪还是要除个干净,人们习惯了不依靠他们,不与之作交易,便也不会留得后患。” 苏宗主听姜若清如此说,连连摇头,便低头饮茶。 刑风只好接言道:“若清,若按照你所言,我们各宗各派都需得全员出动,”说着又摇摇头,“全员出动都不行,百姓们定会拦着,到时还需得跟百姓们缠斗一番。” 姜若清仍是不服,多年来师尊教诲自己“世间以阴邪之气修炼之物皆为异族,异族皆为邪祟,我修仙之人定当逢魔必诛,且邪祟之类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人间却是这般做法,姜若清着实想不通。 苏宗主喝了会茶,知姜若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也不管他继续道:“仙山人间自是有些差异,暂且不去管他。还说那坟中花圃吧,本来那些花只是开着,并无妨碍,偶尔路过之人还乐得赏玩。只是近些时候,那花妖不知为何,竟开始作怪了。自从漫山开花之后,附近行人便多了起来,近些时候,经常有人不知为何就睡在了花间,也有一些睡在旁边路上。虽是无甚大碍,但想想自己睡在坟地的花丛中,心中总归不算舒服,便也有些埋怨之声。 但越是有人埋怨,便越是有人好奇。既然不会伤了性命,便有人偏要去花圃附近转悠,想看看到底是何缘由。如此,那片乱坟岗到成了个热闹的去处了。也有人结伴去此处探险。于是便有些捕风捉影的闲话传了出来。” 这样花下而眠的风流趣事,自是刑岳最感兴趣,急急催着苏宗主,道:“传了些什么闲话?苏宗主快些讲!” 苏宗主便也点点头,讲道:“有些去猎奇的人回来说那花圃中住着鬼怪,夜半时分花丛中有人把酒言欢,吟诗作对。而后便会有人或眠宿花中或睡在路边。此事越传越凶,之后又有人说听到花中半夜奏乐,歌舞升平。也有人说那花中住着鬼怪,夜半吸食留宿者阳气。也有人说那花丛中住着美女,男人去了便流连忘返,只是那美女试过之后均不满意,若满意时便可夜夜留于花中与之交好。更有甚者,还编了些yin词艳曲,在香艳之地唱了起来。ъimiioμ 如此流言四起,一些男人专门跑去试运气,偏那些留宿花中的男子回来后都是身上芬芳,洗也洗不掉,直留个十几日才渐渐消散。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一些有家室的男子,家中妻子,都颇有微词。只道是自家相公寻了个不花钱的烟花之地,整日里满腹牢骚,更有些厉害的便在家中闹将起来。 如此有一些后堂的正室,小妾们便暗中使丫鬟婆子联络,要请个道法高深的天师去捉鬼。” 刑岳道:“花银两找天师捉鬼,为何不来你仙门求助呢?” 苏宗主答道:“如有大妖危害性命,便会有人来我宗求助,普通小妖,又不伤人,普通百姓就请个天师除一除即可。来我宗门求助许是觉得太兴师动众吧。你刑家怕是也没做过家宅捉鬼,观看风水,寻人魂魄这些小事吧。” 刑岳道:“那倒是没做过。” 姜若诚在旁边碰碰刑岳:“刑三公子,你听着便好,不要提问。” 苏宗主见众人听得兴起,便继续道:“那些丫鬟婆子凑了些主子的体己钱,便请了当地最出名的天师,请他去花圃捉鬼。天师收了钱,当夜便去了花圃。 谁知,那天师第二日鼻青脸肿的回来,把银两全都退回给丫鬟婆子们,如何劝说也不肯去了。只道‘你们相公去便去了,也不伤性命,想开点便好’。 女眷们一听此言,更加觉得那花中住的是勾人的女鬼。这张大户家的妻子更是出名的妒妇,便带头遣小厮奔了我四象宗求助。有人求助,苏某便派弟子前去查看。” 苏宗主说到此,停了下来,端起茶碗喝茶,又唤弟子换杯新茶。 橙竹听得正起劲,见苏宗主讲到此竟喝起茶来,便催促道:“苏宗主,查看了之后如何呢?快些细细讲来呀。到底是花精还是女鬼?” 苏宗主放下茶碗道:“查是去查了,但我宗弟子也睡在了花丛中,签兵竟也倒在花圃边。” 刑岳听完,呵呵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只听姜若清道:“这还不算为害一方吗?损人家庭者,也算害人。苏宗主是要我们除了他吗?” 苏宗主道:“并非,此花妖只是让人在花间睡觉,并没害人性命。且睡在花间之人也都未曾有些许不适。我宗只能除妖或赶走。不懂度化之术。如今各位仙师刚好来到,若是能度化一下走个正途,许是日后能做个地仙也未可知。” 刑岳拉一拉姜若清道:“若清,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如此风月之事,你却只知降妖除魔,没有半点情怀。” 姜若清道:“若要情怀,只是对人,对邪祟之物有甚情怀可讲?难不成他若害人,你也去帮他害人吗?” 刑岳道:“这不是没害人吗?” 姜若清又道:“损人家庭,使之失合,就不是害人吗?” 刑岳满脸不以为然:“苏宗主还没有讲完,也不知他有没有做些损人家庭之事。且人间烟花之地甚众,怎得没人去骂是损人家庭的活计?若是真心所爱,又怎会留恋烟花之所呢?” 姜若清不懂这些情情爱爱,说不过刑岳,但也不服气。“哼”了一声,便歪头作势不理他。 刑岳笑笑,也不在意,对苏宗主道:“苏宗主,这许多人都在花中睡过,竟无一人知晓,到底做了些什么吗?就连四象宗弟子也不知吗?” 苏宗主道:“确是无一人知晓,只知醒来便在花丛中而已。我宗派去的弟子也不知晓,只道夜半入得花中,破晓自花中醒来。 出了如此蹊跷之事,苏某决定亲自前去查看一番。他既无伤人之意,苏某也未带任何法器,只带了两个亲信弟子,素衣常服,只道前去拜访一番。” 刑岳道:“此次前去如何了?” 苏宗主便又拿出那方绢帕和那柄扇子:“这便要说到这两个物件了。苏某带着两个弟子,日落之后便去了乱坟岗。那乱坟岗远远望去一片娇艳的花海,朵朵花枝随风摇曳,哪里有一丝荒坟野冢的感觉,只怕是皇家花圃也不过如此。 苏某带着弟子,嘱咐好弟子不要有杀气,此次只为拜访,便步入花丛。初入得花丛,真真是一派好风景。月光下花烛摇曳,一片晶莹之色,那花瓣粉雕玉琢一般,泛着淡淡光华。若是凡人到此,真真是好似入了神仙之境。只是一片花海汪洋,一望无际,不辨方向。苏某便教弟子不要乱跑,只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传音,道‘客人此来,是要探奇还是吟诗作对?’此声音虽酥麻软糯,但却感觉有些沙哑。 苏某自是不敢怠慢,便答道‘鄙人四象宗宗主苏允苏善可,有百姓说有位仙人在此饮酒作乐,鄙人特来探问探问。鄙人是武习世家,不通晓诗词歌赋,还望这位仙人见谅。’ 苏某说完此番话,那花妖便好似有些恼怒,说前次有个道士前来绞杀于他,我等可是同道中人? 苏某便说‘前次只派过弟子来探看一番,结果睡在花中。想是叨扰了仙人,顾此次苏某特亲自前来,还望能与相见。也好协调协调,以免附近村民怨声载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了如此蹊跷之事,苏某决定亲自前去查看一番。他既无伤人之意,苏某也未带任何法器,只带了两个亲信弟子,素衣常服,只道前去拜访一番。” 刑岳道:“此次前去如何了?” 苏宗主便又拿出那方绢帕和那柄扇子:“这便要说到这两个物件了。苏某带着两个弟子,日落之后便去了乱坟岗。那乱坟岗远远望去一片娇艳的花海,朵朵花枝随风摇曳,哪里有一丝荒坟野冢的感觉,只怕是皇家花圃也不过如此。 苏某带着弟子,嘱咐好弟子不要有杀气,此次只为拜访,便步入花丛。初入得花丛,真真是一派好风景。月光下花烛摇曳,一片晶莹之色,那花瓣粉雕玉琢一般,泛着淡淡光华。若是凡人到此,真真是好似入了神仙之境。只是一片花海汪洋,一望无际,不辨方向。苏某便教弟子不要乱跑,只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传音,道‘客人此来,是要探奇还是吟诗作对?’此声音虽酥麻软糯,但却感觉有些沙哑。 苏某自是不敢怠慢,便答道‘鄙人四象宗宗主苏允苏善可,有百姓说有位仙人在此饮酒作乐,鄙人特来探问探问。鄙人是武习世家,不通晓诗词歌赋,还望这位仙人见谅。’ 苏某说完此番话,那花妖便好似有些恼怒,说前次有个道士前来绞杀于他,我等可是同道中人? 苏某便说‘前次只派过弟子来探看一番,结果睡在花中。想是叨扰了仙人,顾此次苏某特亲自前来,还望能与相见。也好协调协调,以免附近村民怨声载道。’ 苏某说完,那花妖便不言语了。等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突然眼前现出一条五彩小路。我三人沿着小路,入到花圃正中。花丛中有一小案,案后坐一男子,此男子长得真真是风姿绰约,温婉妩媚,比女人更多一分刚毅,比男人却多一丝柔美。那人穿着白衣襦裙,散着头发,发鬓插一朵红花,真真是个男儿身的牡丹仙子。” 刑岳笑着道:“听苏宗主如此形容,刑岳倒真是有些动情呢。苏宗主倒是见了真人,是否也生出些爱慕之心呢?” 苏宗主干咳几声,不回答刑岳,倒去喝茶。 旁边姜若清,道:“刑三公子倒是好雅兴,男人女人都是爱得,只苏宗主嘴上一说,你便又要去寻知己了吧?是否若引你为知己,你便断袖也无妨?” 刑岳呵呵的笑着:“我还是喜欢姜仙凝的。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非要断袖,我不是说了,定不负你嘛。” “你……你……无聊!”姜若清又气呼呼的转开了头。 刑岳却笑呵呵的对苏宗主道:“苏宗主,这花妖可是个好龙阳的?不然总是留宿男人做甚?” 苏宗主道:“这花妖并非风流无度之辈,他留宿之人皆是喜爱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之人。其余那些下流之徒,都被他以花障推到花丛之外,睡到旁边路上了。” 姜仙凝自言自语道了一声:“这妖倒是风雅。” 苏宗主接着道:“自是。若要听他讲的故事,便更觉是个多情风雅之人。” 刑岳饶有兴致的道:“快些讲讲。定是个好故事。” 苏宗主叹口气道:“唉!当真是个好故事呀!这花丛中的,当真就是个花妖,是高山崖边一株紫藤。绕树而生,吸天地日月之精华,紫藤渐渐可以终年开花而不败。 不知过了多少年,紫藤缠绕的那棵树死了。紫藤只能依树而生,不能独活。紫藤的根长在枯树之上,也不能移动,便只能默默等死。慢慢的,紫藤没有水没有营养,很快就要枯死了。这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紫藤面前,轻轻把它的根从枯树中分离,慢慢把它捧下枯树。带回家里,把紫藤绕在家中最好的杉树之上。杉树中汁水充裕,又在院中向阳之地,紫藤很快又恢复了元气。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女孩闺房的前院里。 这个女孩便是来求助的张大户家的小女儿,唤作霁芳。张大户家有兄弟两个,弟弟在朝为官,这张大户凭着胞弟的关系,也是富甲一方。霁芳姑娘本应是身娇体贵,穿金戴银的大家小姐。怎奈却是张大户带回来的野丫头。因为母亲死了,才带回府中收养。 张大户的正妻是府台家的千金,远近闻名的妒妇。但张夫人当着张大户的面,一向装的贤良淑德。张大户外出经商,通常一去半年,这妒妇那时才会露出真实嘴脸,每日以虐待家中小妾为乐事。小妾们虽苦不堪言,但老爷一走半年,若是告了大夫人的状,待老爷走时,怕是更加难熬,便都忍气吞声不敢多言。这老爷为了家中清净,即无人来闹,便是有些风声,也就装作不知。 霁芳才到张家之时,只有九岁,张夫人便装作贤妻良母,白般对霁芳好。吃食是最新鲜的,衣服是最光鲜的。霁芳还道后母做到如此,日后必定加倍孝顺。如此过了半年,张大户又要出门。出门时还交代妻子,一定好生对待霁芳。张夫人嘴上百般应承。 谁知,张大户前脚才走,张夫人立时就变了脸。先是让霁芳刷屋里恭桶,然后断了霁芳屋里吃食,每日只送些馊饭冷茶。霁芳不知继母为何如此,只默默忍着不敢抱怨。 张夫人见霁芳毫无反应,便更加生气。从此,柴房里的杂活,打扫茅厕的脏活,浆洗衣物的累活,全都落在霁芳的头上。张夫人见霁芳不吭一声,任劳任怨,越是来气。竟拔下头上簪钗戳霁芳,还不断出口侮辱。其他妾室虽看着霁芳可怜,但张夫人自从开始折磨霁芳便没再找过各房妾室的麻烦,小妾们都怕引火烧身,也都无动于衷。如此,霁芳便一日挨过一日,只盼爹爹能早些回来。” 姜仙凝竟听的热泪盈眶,道:“这女孩虽有父母,但真是命苦……” 刑岳看姜仙凝面色凝重,便开解道:“休要动情,这些都是精怪喜用的古老桥段了,且再听一听,此时休要浪费眼泪。” 姜仙凝别开眼,痴痴怨怨看着师尊,刚好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心中一酸,眼泪竟真的流了出来。姜仙凝也不知这眼泪是无父无母的怨,还是遇到师尊的喜。但幸好,她是遇到了师尊。 刑岳见众人听霁芳的故事,俱有些神色黯然,姜仙凝更是在旁落起泪来,便摇摇头,对苏宗主道:“苏宗主,你讲的这故事虽是惹人同情,也先不问真假,只是情节太过老套,哪家没有三妻四妾,哪家小妾不受气,哪家野孩子不要忍气吞声。大抵后面要遇上花妖替她报仇。花妖便引张大户夜夜留宿花中,气那妒妇。苏宗主,你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苏宗主自是哭笑不得,本有些郁郁,此时倒是被刑岳逗笑了:“刑三少爷,你若是哪天有雅兴写个戏本子,定是精彩绝伦。只是……” 苏宗主又是叹起气来:“只是这霁芳却没这样好命。那张夫人日日折磨霁芳也就算了,寄人篱下,霁芳也都忍得,只是夜半想起母亲时,自己哭上几声也就罢了。 但那张夫人偏是花样百出,这许多天,打也打够了,骂也骂累了。便打起了霁芳那一院子花的主意。 这花是张大户自霁芳还在亲妈身边时一点点攒起来的。都是些奇芳异草。 据说霁芳出生时母亲家的花全都盛开了。张大户说女儿定是花转仙世,便给女儿起名叫霁芳,意为雨后初晴的花朵,美丽芬芳。 霁芳虽是私生女,但张大户家中有四个儿子,却无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虽是私生,但是极其疼爱。霁芳打小就爱花如命,凡经她手的花竟然也都开的盛芳朵朵,娇艳欲滴。 张大户见此,便走到哪里都给霁芳收些奇珍异草,种在霁芳院中。接霁芳进张家时,张大户特意请了五个花匠师傅搬运这些奇花。 如今这张夫人盯上了这一院子的奇花,几次却不敢动手,这花就种在院中,实在显眼,若突然就没了,老爷回来必定会追究。 张夫人为着不能碰霁芳的花,正苦恼了几天,郁郁寡欢之时,忽然听到一个秘方,便是给那些个奇花浇上盐水,只需三天,什么奇花异宝,都得死,而且死的毫无痕迹。筆蒾樓 张夫人得知此法,立刻就派人冲了浓浓的盐水,趁霁芳去前院洗衣服之时,悉数浇在那些鲜花之上。 奇花异草甚是娇嫩,根本不用三天,霁芳才洗好衣服回来,那满院的芬芳便已不见了,徒留些发黑的叶子耷拉在地上。 此一事对霁芳打击极重,她尖叫着去捧那些已死的花。张夫人远远听到霁芳尖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便又奔霁芳院子而来。 此时正是日头偏西时,各个院里都在用饭。霁芳的尖叫声响彻了半个张宅,众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都跑出来观看。张夫人借势到霁芳的院子里,见霁芳捧着花伏在地上大哭。便大声斥责她不懂事,什么野孩子就是没教养之类。最后越骂越气,又上前打她。但霁芳此时已经失控,任张夫人打了几下,突然站起身反击起来,疯狂抓挠张夫人,张夫人脸上手上都被抓了不少血印,顿时勃然大怒,叫来几个家丁,吩咐若是不打死霁芳便把家丁赶出张宅。家丁们虽然为了钱,不敢忤逆张夫人,但也不愿伤害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所以还是偷偷手下留了情。待张夫人看够走了之后,家丁便抱起霁芳从后门溜出去,放在附近一座山中,让霁芳休息一下,劝她还是跑了,别再回来了。 霁芳不知在山中睡了几日,醒来时靠在一棵树下,此时山中正下着小雨。霁芳抬头,透过雨帘看到了高处那株紫藤。在枯死的烂木上,紫藤宛若一个遗落的天中仙子,茕茕孑立,孤芳自赏。但却那样惊艳。 霁芳本就爱花如命,此时拖着一身伤,爬上山崖,从枯树上一点点解下紫藤,抱在怀中。但天大地大,一个小孩和一条紫藤,竟无容身之地。 坐了许久,最后,霁芳还是抱着紫藤回了张家,除了张家她无处可去。霁芳想只要再忍忍,等到爹爹回来就好过了。待到爹爹再走时,一定要跟着爹爹一起走。 霁芳狼狈的回了张家,全身泥水抱着一条紫藤。张夫人见了竟然难得没去打骂。任由她回了后院。此后的日子,张夫人许是怕她当真死了,老爷回来没法交代,便很久没去为难她。 霁芳把紫藤抱回去之后绕在院里最好的一棵杉树上,紫藤渐渐恢复了体力,更在院中吸足日月之光。只第三天,便化了人形。 霁芳见紫藤变了位翩翩公子,也很是欣喜,唤他作紫藤公子。这位紫藤公子,见霁芳爱花,便去野外寻了不少美丽的花,重又种在院中,虽不名贵,但各个娇艳,也是一片别样风情。霁芳除了爱花,便是最爱诗词歌赋,到夜晚时,紫藤公子便化了人形,陪霁芳灯下吟诗作对。还取叶间甘露做成酒水,配着诗对酒当歌。 紫藤公子白日里去寻花,夜晚陪霁芳作诗。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月有余。便有人闲言碎语,说霁芳屋里藏了男人,夜晚时经常调笑。 张夫人一听,顿时心中喜悦。原本这次霁芳回来,一副死无可惧的表情,张夫人怕她鱼死网破闹将起来,待老爷回来时无法交差。便不敢再来招惹她。但张夫人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又怕老爷回来时,霁芳前去告状,总想找个由头把她赶走才好。倒时就说她养死了花,生气跑了,遍寻不到。想是老爷也无从追究。 如今,张夫人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当夜就带人偷偷跑到霁芳的院子。在墙外躲着。不多久,果真听到里面有一些笑声,还有说话声。于是张夫人一脚踢开大门,就闯进内室。内室里却只有霁芳一人。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霁芳狼狈的回了张家,全身泥水抱着一条紫藤。张夫人见了竟然难得没去打骂。任由她回了后院。此后的日子,张夫人许是怕她当真死了,老爷回来没法交代,便很久没去为难她。 霁芳把紫藤抱回去之后绕在院里最好的一棵杉树上,紫藤渐渐恢复了体力,更在院中吸足日月之光。只第三天,便化了人形。 霁芳见紫藤变了位翩翩公子,也很是欣喜,唤他作紫藤公子。这位紫藤公子,见霁芳爱花,便去野外寻了不少美丽的花,重又种在院中,虽不名贵,但各个娇艳,也是一片别样风情。霁芳除了爱花,便是最爱诗词歌赋,到夜晚时,紫藤公子便化了人形,陪霁芳灯下吟诗作对。还取叶间甘露做成酒水,配着诗对酒当歌。 紫藤公子白日里去寻花,夜晚陪霁芳作诗。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月有余。便有人闲言碎语,说霁芳屋里藏了男人,夜晚时经常调笑。 张夫人一听,顿时心中喜悦。原本这次霁芳回来,一副死无可惧的表情,张夫人怕她鱼死网破闹将起来,待老爷回来时无法交差。便不敢再来招惹她。但张夫人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又怕老爷回来时,霁芳前去告状,总想找个由头把她赶走才好。倒时就说她养死了花,生气跑了,遍寻不到。想是老爷也无从追究。 如今,张夫人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当夜就带人偷偷跑到霁芳的院子。在墙外躲着。不多久,果真听到里面有一些笑声,还有说话声。于是张夫人一脚踢开大门,就闯进内室。内室里却只有霁芳一人。但刚才听的真切,张夫人便叫家丁四处找寻野男人,一边大骂霁芳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霁芳听张夫人骂的难听,早已不想忍耐,本就想等爹爹回来告她一状,让爹爹主持公道。此时听张夫人骂的如此不堪,便不再忍耐,回了嘴。 说张夫人根本是蛇蝎心肠,人面兽心,当着她爹爹一副菩萨心肠,实际根本就该入地狱。待她爹爹回来一定好好说与爹爹。 张夫人一见霁芳回嘴,便动手去打霁芳,霁芳虽然年纪小,依然是还了手。张夫人毫无防备,竟也只和霁芳打个平手。两人正互相抓挠,拉扯头发。霁芳瞥见家丁们,竟要动手砍她的紫藤了。便发疯一般,一头撞开张夫人,一边跑去护着紫藤,一边大声喊叫,说张夫人如此对她,见到爹爹必定不放过她。 张夫人被她撞倒在地,头碰在桌角,鲜血直流,又见她大声喊叫,已经惊动了其他院子。立刻跳起身,掏出帕子去捂霁芳的嘴。让她不许喊叫。霁芳却闹得更凶。张夫人便喊家丁按住霁芳的腿,自己捂住霁芳口鼻,不一会,霁芳便不再挣扎,张夫人拿开帕子时,发现霁芳面色铁青,早已没了气息。 此时,各个院子的小妾,丫鬟婆子们都被霁芳的叫声吵醒了。在霁芳院子门口张望。张夫人怕人看见霁芳被她弄死,被人抓住把柄,往后便不能作威作福。便叫几个家丁用个席子裹好霁芳,从后门出去,连夜扔到乱坟岗了。 紫藤公子目睹了一切,但他只是低级花妖,只能勉强化形,眼睁睁看霁芳被折磨死却无能为力。紫藤公子追到乱坟岗,找到霁芳的魂魄。此时,霁芳的魂魄坐在自己尸体旁,眼泪也没有,只静静的坐着。紫藤公子走过来,霁芳只淡淡的说了句,‘本想等爹爹回来,却是再也等不来了’。紫藤公子做不得什么,只能幻化一两朵小花在霁芳身边,聊以安慰。 结果就是如此,一妖一鬼哪也去不了,就只能住在乱坟岗。紫藤公子每日化一些花朵给霁芳,夜半就陪她作诗。没想到,先前吸日月精华修炼了千年才能化为人形,如今紫藤公子到了乱坟岗,竟然吸纳阴气,修为大增。不多时就能化一片花海做成迷障。如此,两人便能在花障中随意玩耍,不必怕人骚扰。 只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也敌不过人的好奇心,也没逍遥多久,便有人误入花海,虽紫藤公子用花粉迷了扔到路上,但流言蜚语还是传开了。于是不断有人来探花海。人来的多了,两人也觉得人多些似是有些热闹,便留下志同道合之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累了就请人睡在花丛中,醒时便消了记忆。如此,也算过得惬意。 日子过得快,转眼半年过去,这片花圃竟然人来人往了。紫藤公子两人倒也玩的开心。谁知有一天,花圃里竟然来了一个人——张大户。:筆瞇樓 这张大户回了家,遍寻不见女儿霁芳。张夫人只道霁芳的花移来之后养不活,尽数死了,霁芳受不了便自己跑了出去,四处找寻不到,许是去山里寻奇花了。 张大户虽奇怪,花朵经霁芳之手,只有起死回生之事,怎会悉数死绝。但张夫人言之凿凿,其余人等全都附和,便也没得话说。况且张大户一向假装糊涂,不想家中不安,便只是派人继续寻找,也就罢了。 过了几天,有个小妾房里的婆子,拣个四处无人的时刻,偷偷拦住老爷,告诉张大户,霁芳是被张夫人毒死了满院子的花,然后发疯打了张夫人,之后被张夫人打死扔到乱坟岗的。张大户不信,婆子说是张夫人指使几个家丁做的,事后给了家丁一大笔钱,打发走了。其中有个家丁是这婆子的老乡,临走时把真相都告诉了婆子,婆子实在觉得霁芳死的冤枉,才冒死把真相告诉了张大户。 张大户一听,顾不得许多,便奔了乱坟岗。到得乱坟岗,同样被紫藤公子问过会否诗歌。张大户也是家中有官之人,朝廷重文轻武,张大户自是精通诗词歌赋的。紫藤公子便放他入去对诗,张大户一边对诗,一边问紫藤公子,可否见过一个小姑娘的魂魄。霁芳的魂魄只喜作诗,从不露面。此时见了爹爹,便现身与爹爹相认。 张大户与女儿见面,见女儿果真变了鬼魂,与女儿相拥而涕。忿忿的要回去找张夫人算账。但一天又过一天,张大户只是每日来看女儿,并不见他如何对付了张夫人。紫藤公子看不过,便问张大户如何处理张夫人了。那张大户却支支吾吾,最后只说既然霁芳已经死了,即便再杀了张夫人也是于事无补,如今霁芳也算过得惬意,也就别再计较太多,忘了生前烦恼吧。” 苏宗主说到此,姜仙凝突然插进嘴来:“如此父亲……这至亲骨肉,竟不如一个蛇蝎之妻吗?” 刑岳有些感慨的道:“并不是不如,只是他怕麻烦。若是闹起来,怕是要惊动当府台的岳丈和在朝廷的兄长。到时也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了母亲的野孩子讲话。还不如假装不知,得过且过。想想之前,正妻虐待小妾之事,张大户也未必不知,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苏宗主点点头,附和道:“说的极是,张大户这样人,生意精,脑子灵光的很。怎可能看不出正妻是何许人也,只是权衡利弊而已。” 姜仙凝道:“这小姑娘只有九岁,被继母杀了一次,如今又被父亲伤,之后便又如何了呢?” 苏宗主继续道:“张大户的意思,霁芳和紫藤公子怎会听不出。紫藤公子要把张大户永远留在花圃,如此霁芳也算有个父亲。但霁芳却让紫藤公子消了张大户记忆,放他回去。紫藤公子不解。霁芳却道‘从前父亲待我也算好过,如今既然已不爱我,就让他回去吧,也算对得起我母亲’。紫藤公子见霁芳如此说,便消了记忆,放张大户回去。 谁知张大户来花圃的这些日子,又踢翻了妒妇的醋瓶。张夫人几次拉拢各家对花圃有怨言的妻子,小妾们,请了天师去除鬼。那天师去了,不问黑白,一通乱砍一通乱丢符篆。紫藤公子,虽折损了一些花,但结结实实用花藤抽了那天师一百鞭。那天师也学艺不精,以为是大妖大魔,吓得不敢再来。那张夫人见天师也除不得花妖,便派人到我四象宗求助来了。 如此便有了夜访花圃之事。那花妖讲完霁芳的故事,便叫霁芳现身,然后求我主持公道。” 姜若清道:“一个妖,他能求苏宗主主持什么公道呢?” 苏宗主说:“紫藤公子求我了了霁芳心结,送霁芳入轮回。若如此,便自动奉上妖丹。虽然若我出手,这花妖即便不奉上妖丹,也难保性命。但这一鬼一妖,未曾害人,只想了却心中执念,不好赶尽杀绝。 紫藤公子,拿出块帕子给我,就是如今我手里这块。这是捂死霁芳的手帕。若去张大户家时,也算得是一个证物。 苏某应了此事,本是想找刑二公子问问度化之事,没想到诸位倒是一起来了。这倒省去很多麻烦。 即应了此事,苏某准备立即回四象宗,紫藤公子便取得一柄折扇,在上提了一首诗,说是下次再入花圃时,便不会有迷障。”苏宗主讲完了冗长的一个故事,虽是民间话本中常用的段子,但真真发生在身旁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仙凝看着师尊,道:“师尊,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姜问曦道:“去看看吧。” 苏宗主打开折扇,给众人观看,道:“诸位看看这位作的诗,可还入眼?若要入得画阵,还需有这好文采。” 刑岳道:“要背诗,刑岳便是信手拈来。若要作诗,却是不通。到时苏宗主把扇子给我拿着吧。” 苏宗主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道:“这扇子只认我一人,别人进去却不好使。” 姜若清道:“诗词歌赋我缥缈最是不怕,若论诗词谁写的最好,缥缈一门也无一人比得过我家师祖,再排下来就是小师叔。” 刑岳道:“你们山上还学这些?” 姜若清道:“青云峰之人,音律,诗画,剑法,炼丹,无一样不精通。我们嘛……”姜若清偷眼看看师尊,“诗词这些,若是想学,师尊也是不管的。” 刑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心道:“这怕不是不管,是怕露怯不敢去管吧。” 姜仙凝拿折扇给姜问曦看:“师尊,这花妖到真的是文采斐然呢。师尊可要去?” 姜问曦脸上无甚表情,也不在意,道:“凝儿若想去,便去。” 济云仙姑听说要去乱坟岗,便道:“此时,若是要报仇,吾等便去张家问罪,若是要度化女孩灵魂,还要有劳洪息大师。” 洪息大师闻言,道:“若需得老僧度化,必不推辞。” 众人稍作商量,决定入夜便奔乱坟岗。即勿需打斗,便也无需收拾什么,只默默作诗便可。 姜天云见众人被这传说中的花妖迷昏了头,道:“花妖之事也不算难解,便不处理,他也只是拦下客人作诗。但那黑雾却关系异族。此次吾等前来之目的,还是不要忘记了。” 苏宗主见姜天云如此说,便接过话来:“姜掌门休要着急,寻找黑雾之事,苏某已经交代给弟子,分散去找,找到禀报。待吾等处理过花妖之事,便可一同找寻黑雾了。那时怕是小弟子们也都回宗里。不会误了正事。” 姜天云见苏宗主如此说,也不好再做埋怨,只好道声:“这便好。”便又沉默不语。 姜掌门讲了一天故事,此时已到晚餐时间。弟子们已收拾停当,正准备去膳房领饭。苏宗主道:“此时刚好晚晚饭时间,诸位也吃些饭食,茶点,歇息片刻,待晚上再行动吧。仙师们若是辟谷,便随意在我宗中逛逛也好。只是我宗里机括甚多,但都未启动伤人阵法,诸位若要散步,不要受了惊吓便好。” 刑岳等人自寒潭出来,便只吃了那些冷烧饼。此时听到有饭吃,顿时脸堆褶皱,嘴里唾液分泌旺盛。当着兄长,刑岳不敢造次,只拿眼示意众人快走,好去吃饭。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姜仙凝见太子真的信了魂魄报仇之言,如今正苦苦央求自己告知破解之道。心中便暗暗欣喜:如今他要是自己去了这些阵法,到更加省事起来。 姜仙凝微微撇一撇嘴,胡说八道自己是最擅长的,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只是这信任怕是难长久,此时太子听闻自己道出些许密辛一时慌乱信了自己,只怕事后冷静下来,想想这所谓密辛也并非不能窥探,那时便会觉得自己信口雌黄是个骗子了。故此,太子的信任还是需得多加稳固稳固。ъimiioμ 想到此,姜仙凝摇一摇头道:“解救之事倒也不必太着急,只是如今小道只凭着一张嘴,怕是并不能使太子信服。小道便说一件只有太子知晓的事,若是说对了,小道再说这解救之法也是不迟。” 太子闻听此言,用力点点头:“好,道长请说。” 姜仙凝看了看九王爷,便起身走到太子身边,附耳上去说了几句。太子听完,瞬间睁大了眼睛:“道长所言极是,此事正是日日困扰吾的心病。” 姜仙凝见太子此时定是死心塌地的信了自己,便摇摇头道:“唉,小道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听闻,也顾不得当着九王爷,急匆匆自主位上跑下来,一把拉住姜仙凝手臂,道:“道长只管讲来,若是需要银两,道长尽管开口便是。” 姜仙凝不以为然的笑笑:“小道施法,从不缺银两。”说着微微向九王爷侧了侧头。 太子也抬头看了一眼九王爷,想是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有些丢脸,便松了姜仙凝退回主位之上,强自镇定下来:“道长还是勿需有顾虑,若有何难处尽管开口便是,吾定会鼎力相助。” 姜仙凝有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太子的事嘛,也不用谁来相助,只是太子如今的阵法,撤与不撤小道倒是不太好说。” “道长适才,不是说这阵法不好,需要撤掉吗?当年那云游道士只是说吾有些灾难,送我保命三招。那道人不要钱财也不做门客,做好阵法便走了。既是白送的也就不是骗人,况且用了也未觉得有何不适,便就一直用着。 如今道长所言,更是深得吾心,若道长说此阵不好吾立刻便去除即可。只是道长因何自己却犹豫起来?” “这阵法本身倒也无甚不好,只是太子此时身边阴气太重,所以这阵法没聚了阳气反倒成了聚阴阵了,自然是撤了好。但若是撤了阴气也不会立时散去,太子暂时还是会有困扰。到时小道只怕太子疑心小道是个骗子。若真如此,到不如不撤这阵法也不管此事,到时好与坏也不会落到小道身上。” 太子一听姜仙凝怕担责任,想要不管他了,便着急起来:“道长只管说明后果,然后放手去做。吾可立个字据,管保不怪在道长身上。” “那到不必,”姜仙凝心想,除了你我便能离开此地,要你字据作甚,“只要太子不疑我便好。” 太子立刻应道:“当然是不疑的。” “那太子便着人立刻去掉此阵法,宝剑上符咒打磨掉,玉是最喜阴邪之物,太子身上那块还是能扔多远便扔多远吧。” 太子连连点头,姜仙凝继续道:“此一番做完,太子身边阴气无所依托,恐怕会更加缠绕太子,太子只需忍耐便可。小道在太子屋中贴个符篆帮太子度化阴气。只是这度化之法不必镇压驱除之法,是要治本的。 镇压驱除之法只能驱走太子身边的阴气,另其他阴气不能靠近,就好像那云游道士的阵法,只能解一时之痛。太子身上的阴气却不能除,长此以往便会损伤身体魂魄。 小道的度化之法是要慢慢清除掉太子身上入体阴邪之气,如抽丝剥茧,剔骨洗髓。可一劳永逸耳。只是时间需得久些。” “要多久?”太子插嘴道。 “大概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无碍,若真能拔尽体内阴气,也不过月余,吾可忍得。” 姜仙凝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完拿出一些符篆放在桌上,让太子去掉阵法后在窗口门前都贴上符篆,便要告辞离去。九王爷见姜仙凝要走,便也起身告辞。 两人才一转身,只听太子道:“九王叔还请留步。” 九王爷转身道:“太子还有何事?” 太子面带笑容,上前拉住九王爷:“王叔此次前来不是要与我结盟的吗?难道我们不是要有些谋划?” 九王爷面露一丝难色:“本王确是因此而来,只是太子不是需得先除了这些个阴气吗?” 太子也带上了几丝难色:“唉,吾这阴气听道长说要除个七七四十九天,难得王叔能来此,便留下来陪一陪吾。” 姜仙凝听出太子的怀疑,便接话道:“小道这符篆四十九天之内是不能破损的,九王爷若是无甚急事倒是可以帮太子看顾看顾,况九王爷身上阳气还能助太子更快驱除阴气。” 九王爷微微瞥了一样姜仙凝,道:“听道长所言,能为太子尽微薄之力,本王自是愿意。如此,本王便留下帮太子看顾符篆,也刚好可同太子谈一谈心。” 姜仙凝对九王爷点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不肖多时,姜仙凝便回了九王府,给柳青烟兄妹俩讲了太子府里的事情。 柳青梅道:“姐姐,王爷在太子府不会有何危险吧?毕竟他还是青烟哥哥的爹,青烟哥哥如今也只有这一个爹了。” 姜仙凝拍拍柳青梅的肩膀:“无需担心,此时太子留九王爷在府上,即便不相信九王爷会与他携手,暂时也不会杀他。如今事态并不明朗,九王爷在太子手中还能算个人质。况且我是九王爷带去的人,若阴气还没除完便杀了九王爷,那后面谁去给他除阴气。” “可是,若是过几天大批鬼魂都去寻仇,太子会不会看出端倪?” “不会,我之前说了要煎熬四十九天,况且只要他十日之内不起杀心,后面一些日子怕是他想害人也自顾不暇了。” “若如此,”柳青烟想到九王爷此时替自己做了人质,心中便原谅了九王爷几分,“我们即刻便启程吧。早些惩治了那恶人,以免横生枝节。” 姜仙凝点头起身便走。 “道长,”柳青梅见二人就要走了,急急叫出声来,“青烟哥哥也能出去吗?” “如今九王爷去做了人质,自然无人再来害柳青烟,况且我若布阵还需你二人看顾。此时王爷也不在府中,谁还来管这地下是不是还有个芸小爷。只管走便是。” 三人急速赶回渡城,到得宗庙之时,众鬼魂都在门口迎接,柳氏一见柳青烟依然活着也一同前来,立刻流着泪拉起柳青烟的手,哭着絮叨起来。 待众鬼叙旧完毕,姜仙凝便给众鬼讲了太子府的事情,道:“我们来时路上已耽搁了不少时辰,此事事不宜迟还需速速做法,此事漏洞众多,若太子幡然醒悟便错失良机,还会害了王爷性命。” 众鬼魂皆点头称是。 姜仙凝让柳青梅找了个竹枝,便割破手掌将血擦在竹枝之上,在地上画了一个符阵。画好之后又让柳青梅去寻了六根蜡烛,依着方位全部摆好点燃。 便叫了柳青烟兄妹二人前来嘱托:“这六根蜡烛是六根燃灯之术。我做法时你二人一定看好这些烛火,千万不要熄灭,若是熄灭不但我要受到反噬,那些入梦的魂魄也不能回来,只能在太子府等着斩杀了。” 两人都郑重的点头,姜仙凝想了想,又道,“若是中途我倒在阵中,这烛光太过微弱之时,你二人便入阵去割我的手腕在阵眼处滴血,直到烛光强劲为止。” 柳青烟道:“那……道长可有危险?” “不用管我,若此事不成我就算离了此地也不会得安心,你只管做便好。若我真的死了,你若不做,也只是浪费了我的血,另其他人也不能报仇而已。此阵一开便无回头之时,切记。” 柳青烟眼中有些不忍,微微低着头,柳青梅更是上前拉起姜仙凝的手:“道长姐姐,你若是……不然,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姜仙凝笑道:“我只是说个如果,也不是必定要死,你二人不要扭扭捏捏拖拖拉拉,若是悟了时机,死的便是九王爷了。” 说完告诉众鬼,待烛光燃起便可入梦寻仇了,待到七七四十九天阵门便会关闭,那时阵门闪烁,只需速速入门回来即可。 交代完了,姜仙凝便步入阵中,再次割破手掌,在阵眼处滴血催动阵法。不多时,蜡烛火焰大盛,众鬼便争先恐后闯入阵中入梦去了。 姜仙凝见众鬼走了,便包好手掌坐在阵中与兄妹二人聊天。只待烛光微弱之时便再放些血出来。 如此靠着姜仙凝的血,众鬼整整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其中有鬼魂回来报信,说第五天之时太子便有些疯癫,见到头发长一些的人便指着鼻子骂,家中女仆皆把头发盘起,不敢散落半分。二十几天后便不能辨人,只敢整日躲在床下。三十几天时更是见人就磕头,见人就求饶。待得七七四十九天众鬼回来之时,太子完全没了人样,披头散发,目光涣散,人不人鬼不鬼,见到人便跑,跑不掉便跪地磕头如捣蒜。 姜仙凝放了这些日子的血,身体似是被慢慢抽空,一站起身便头晕目眩似要晕倒。柳青烟二人帮姜仙凝熄了蜡烛,扶姜仙凝在庙堂边上坐好。二人便齐齐跪下磕头,众鬼也都跪倒一片,对这姜仙凝深深叩了三叩。 姜仙凝笑了笑有些脱力:“你们起来,不要如此,到好似我死了一样。柳夫人,如今你们可还有怨气?” 柳夫人脸上带了些笑意,道:“如今惩治了那恶人,也算解了气。我看着青烟也活的好好的,青梅今后也算有个依托甚是安慰,心中已没了之前闷在胸口的恶气。” 姜仙凝点头:“若是如此,我三人也该启程去跟九王爷道个谢,此次多亏九王爷出力,今后青烟兄妹二人也要依托九王爷,你众人也需九王爷做个道场,渡你们去投胎。我们便不再多留,此地之事速速处理完毕,我还是需得继续赶路的。” 众鬼见姜仙凝如此说,也不便挽留。柳青烟去城外寻了辆马车,把姜仙凝扶上车,与母亲期期艾艾的道了别,便赶着马车奔九王府去了。 马车走远了一些,姜仙凝拨开车帘向宗庙看去,只见众鬼依然齐齐跪在庙堂之内,对着马车行去的方向叩头。姜仙凝微微摇头,心道:“这鬼倒是比人更有情谊。” 到了九王府,众人免不了又要客套问询一番,姜仙凝心内着急,便对九王爷说:“渡城的鬼魂还要劳烦王爷做个道场,渡那些鬼魂去投胎。” 见九王爷点头,姜仙凝继续道:“柳青烟是王爷亲子断不必说,此后柳青梅便也托付给九王爷了。” 九王爷道:“道长放心,青梅族人皆是因得我家之事丢了性命,本王比不会亏待了青梅。” 姜仙凝点头:“若如此,小道此时便告辞了。” 九王爷道:“本王虽知道长不爱金银名利之物,但道长可在我王府住些日子将养下身体再走不迟。” 姜仙凝笑了笑道:“本是早就能走,吾已通了这许多阵层早就能参悟此间奥秘,只是不想留众鬼魂在此间受苦,且青梅甚是可怜,即许了她便要把事情做得妥当。如今此时也算有个交代,小道还有要事在身,自是一刻不能耽搁。” 九王爷见姜仙凝去意已决,不便再出言阻拦,便起身对姜仙凝施了个礼,道:“道长既然去意已决,那本王就祝道长仙路坦荡吧。只是本王有一事一直未解,还望道长解惑。” “何事?” “那日道长附耳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便信了道长?” 姜仙凝笑笑:“那太子杀了那么多人,做了这许多亏心事,自当睡不安稳,在看他房中布的那些个驱魔驱阴的阵,便知他心中惶恐。小道只问了他是否无论请何方高人做法,都躲不开噩梦连连。谁知果真一语中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此一间包房是花魁花若纤的房间,屋中里外两间,外间一桌四凳,一个画几,一个书台,内墙横着一个软塌,墙上挂着字画,万万不像青楼中红尘卧阁,倒仿若普通一个书香门第女子的闺房。 黄公子见姜仙凝长得如此清秀,更赛过女儿美貌,双目炯炯不染纤尘,心中甚是仰慕。连忙起身行礼:“听说公子与我是同道中人,不知因何相见?” 姜仙凝也赶忙还礼:“小生初到此地,听闻黄公子轶事,甚觉黄公子是这天下少有的痴心之人,仰慕之情澎湃于心,定要来与黄公子相见促膝长谈一番才能解我心中仰慕之情。” 黄醒之眼中有些疑惑之色,但依然请姜仙凝入座,道:“敢问公子大名?因何仰慕于我?” 姜仙凝道:“小生姓姜名……名问仙,一生漂泊为寻一仙女,听闻公子之事与我有几分相似,便想来与公子见上一见。” 姜仙凝忽的心生一计,心中暗暗想着,假若是自己,师尊被别的女子抢了,自己会如何?想来会与那女子决斗? 边想着边坐在桌前与黄公子攀谈,姜仙凝与黄公子聊了几句闲话,微微转头,花若纤的脸映入眸中,姜仙凝忽的自凳子上跳起身,碰洒了茶杯,失声叫道:“仙女姐姐,问仙找你找的好苦呀!” 姜仙凝微微转头,看见了花若纤,忽的自凳子上惊跳起来,打翻了茶杯,惊呼道:“仙女姐姐,问仙找你找得好苦呀!” 黄醒之看姜仙凝忽然失态,疑惑的道:“姜公子这是……” 姜仙凝假意流下几滴热泪,道:“黄公子,我要与你说的便是我的仙女姐姐。我十岁时,我们村里天放异象,祥云缭绕,众人待出门观望时,只见天上飞过一个仙女,小生见到这位仙女姐姐,真真是惊为天人,自那日起便发誓定要找到仙女姐姐与之相伴。小生如今十九岁,已经整整找寻了九年,今日见到若纤姑娘,竟与仙女姐姐一出无二。真是苍天有眼呀,苍天有眼。”一边说着,又激动的热泪盈眶。 黄醒之和花若纤都听的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黄醒之本是一人痴迷花魁,被世人骂的狗血淋头,如今多了一个比他还要痴愚之人不知是喜是忧。花若纤倒是心中暗暗高兴,如今多了个痴迷自己的人,看样子也不是个没钱的主,想来今后的日子更能上得一层楼台,但此时花若纤面上只得假意为难,若让两人觉得自己水性杨花,难保不会失了如此大好机会。 姜仙凝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黄醒之明明只是愚而已,看不清面前女子爱的只是他的钱财,还以为自己一片真心终有一日能感动她。如今若是比痴情,我便比你更痴情,若是比银钱,看你家中情形若维持这宣美阁的花销想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待你没钱之时再好好看看这女子真面目。 此时姜仙凝佯装激动又强自镇定,起身踯躅了一下,忽然对着黄醒之深深一躬道:“黄公子,可否允许姜某偶然间也来探望探望花姑娘?” 黄醒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就算不同意姜仙凝来看花若纤又如何?青楼是打开门做生意,只要你有钱便能来,若要花若纤不再接待别人,便要日日包养或是赎身。赎身是不行的,花若纤不愿意,如今也没那么多银钱,若是整日包养……黄醒之微微叹口气,怕是也包不了多久了,到那时便如何是好?黄醒之想想,若是自己现在允了姜公子同来,他日自己没钱时想来也能与姜公子同来。 便也起身回个礼道:“只要若纤姑娘同意,黄某便无甚怨言。” 花若纤低头不语,外人只道是不敢得罪两位大官人,实则心中暗暗窃喜。 姜仙凝见此处已埋好伏笔,只待黄醒之钱财散尽之时再做下文。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小块金子,塞进花若纤手中,道:“仙女姐姐,小生还要处理些杂事,今日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便起身对黄醒之拱拱手准备告辞。 花若纤见姜仙凝要走,又低头见姜仙凝塞在手中的竟是一小块金子,便匆匆起身对姜仙凝行礼,眼中尽显无限留恋之色。想想又自腰间摘下一个香囊,塞进姜仙凝手中:“姜公子若不嫌弃若纤,闲时便来聊一聊也好。” 姜仙凝懒怠一一应付二人,只对二人抱一抱拳便离开了宣美阁。 到得街上,姜仙凝深深呼了口气,虚情假意之词说多了也是累得很,想来花若纤能当这花魁,也算是辛苦得来的成果。 待黄醒之落魄之时,想必还得要上几个月。这期间便先去解决其他几位吧。姜仙凝想了一想,奔了城南。城南是吕天姿家,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比较容易劝解。 城南吕家看似也是大户人家,金雕玉砌满目奢华。门口小童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见姜仙凝走到门前便吆喝着:“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姜仙凝道:“听闻吕小姐受了伤,小生有个秘方愿献给吕小姐,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小童应了一声,转身进去通报,才转身却撇着嘴,自言自语:“又来一个骗子,无非是用秘方换些钱花。无耻。” 姜仙凝并不在意,待小童回转,便跟着小童进了正堂。吕老爷见姜仙凝面庞清秀,衣衫逍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生敬意,起身往堂门走了几步,道:“公子可是有秘方能另小女忘了容貌一事?” 姜仙凝道:“正是。” 吕老爷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请姜仙凝上座,回头又叫小厮上茶。 姜仙凝喝了口茶道:“吕老爷,小生的方子需得些时日,但若是有用,小生酬劳需得要的高些。” 才说到此,堂门前伺候的小厮便狠狠哼了一声。 姜仙凝瞥了一眼,继续道:“吕老爷想来疑心小生是个骗子,如此我们便来立个字据,若是不成小生分文不取,待成了之时吕老爷再付钱,可好?” 吕老爷听姜仙凝如此说,眼睛一亮道:“如此看来,公子真正是有秘法。我此时便叫内子领公子去内房。”说完又顿了一顿,“我一时高兴,竟忘了你是位公子,公子怕是要等小女腿伤好了才能相见了。” 姜仙凝道:“无碍,我本也是女儿身,只因在外出入方便才做男儿打扮,吕老爷可叫吕夫人前来便好。” 吕老爷点头便叫吕夫人前来,引着姜仙凝去内院吕天姿闺房了。 吕天姿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插屏,烛台,香炉,屏风各个都别具一格,尽显主人高雅情趣。此时吕天姿摔伤了腿,正躺在床上休息,淡绿色的纱幔挡住大半个身体,吕天姿面朝内躺着,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有些不耐烦的道:“又是谁来了?” 吕夫人道:“天姿,有位小仙姑来看你。” 吕天姿听闻是母亲的声音,便回转身撑着床边要坐起来。 初时吕天姿背转身说话,声如莺啼委婉动听,此时一转过头来,姜仙凝心中顿时一紧,这容貌还当真是见者掩目呀。姜仙凝强自压下心中惊异之情,对吕天姿挤了些笑容,拱了拱手。 吕天姿见母亲带了个如此美貌的小仙姑进来,脸上难以抑制的堆满笑容,咧开大嘴吐气如兰的道:“仙姑可是有秘法能让小女变美?” 姜仙凝道:“正是。” 吕天姿一听更是开心,在床上挣扎了一下,饶是腿疼,便又倒了下去,再又挣扎着起身,道:“仙姑,快请坐,天姿起不得身,仙姑有些什么秘法,快快道于天姿听一听。”:筆瞇樓 姜仙凝坐在吕天姿床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吕小姐,小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怕姜某说了,吕小姐未必爱听。” 吕天姿道:“只要能变美,无论仙姑说什么,天姿都爱听,只要仙姑说的出天姿便也做得到。仙姑尽管说来。” 姜仙凝假意挂着一脸高深莫测:“小仙看吕小姐的丑并不在脸上,而是在心里。” 吕天姿听完果真脸色一变:“仙姑此话怎讲?天姿虽是爱美,但从未伤害过别人,怎得心里丑呢?” 姜仙凝道:“吕小姐可知齐宣王之妻钟离无盐?” 吕天姿摇头。 “吕小姐按我说的秘方,若能做得九重时,小仙便再来拜访给吕小姐讲钟离无盐的故事。若是吕小姐不能到得这秘方的第九重,美貌之事就休要再提了。” 吕天姿想都没想便道:“天姿定能做到九重,仙姑但讲便是。” 姜仙凝要了纸笔,写了几个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 写完姜仙凝把纸递给吕天姿:“此九样才艺吕小姐若都能做到出人头地方才算得完了九重。那时小仙自会登门再访。”语毕,也不等吕天姿应声,便转身道别。 姜仙凝出了吕府,想想第二件事也算做得了,只待吕小姐才艺加身之时来取钱便可,花若纤那边也需得等待,这边拿了钱才好去那边行事。这两件事也算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两桩似是都有些难度,姜仙凝想了想,还是先去城西王公子家。 姜仙凝站在王公子家门口,王公子家中只有一座毛草房,大门已经有些破败,只能虚掩着,屋顶毛草被风吹走不少,很多地方黑漆漆的椽子若隐若现。细细思量,这王公子的事还是需得做个局,如今也使不得法术,若是能入梦便是最好的。 正想着,草房边上一条小蛇自草缝里钻出,扭着身子爬开了。姜仙凝看着小蛇,顿时心中一喜,自袖中又把一堆符篆拽了出来,一一翻找一番,果真‘梦幻’还是有的。姜仙凝依然割破手掌,把血擦在梦幻上,将梦幻贴在草屋门楣之上,自己也抬脚踏入草屋之中。 此时草屋中欲望幻境已渐渐扩散,王公子正在草屋中“苦读圣贤书”,姜仙凝推门进来王公子并未发觉,依然口中默默念着书文。待不得多时王公子便会因得欲望而觉得自己已功成名就,姜仙凝此时只需推波助澜便好。 姜仙凝轻身走到王公子桌前,道:“王公子,小生给公子道喜了。” 王公子抬头疑惑的看看姜仙凝:“何喜之有?” “王公子不知吗?你已高中状元,不日便要去京城上任了。” “殿试也都过了吗?我怎得想不起来?” “王公子太过专注诗书,考试之事已经忘记了吧,今日小生正是来给王公子道喜的。” 王公子听了姜仙凝所言,歪着头想了一会,似是忽然了然于心:“到真好似有这样一事。王某真的高中了吗?” “正是。王公子请看,这不正是朝堂吗?皇帝正等着给王公子赐花呢。” 姜仙凝此话正是王公子心中期盼,稍一引导,王公子面前便现出一派朝堂之色,皇帝高座龙椅之上,正看着王公子似是眼中还有些笑意。 王公子心中大喜,急忙朝皇帝一跪,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草民叩见官家。” 姜仙凝因同在梦幻之中,亦可看到王公子心中所幻之景。只等他当了官再慢慢引导他幻境。 王公子梦到自己当了地方官,每日断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亲戚朋友轮流前来奉承,官场同僚日日吹捧。姜仙凝看得心烦,在旁边插嘴道:“王大人,你在此只断些民间案子,家中老母却是清贫,身体不好也无人照看。” 王公子道:“本官俸禄有限,除去日常开销都给了家中,怎得还是不够?” 姜仙凝摇摇头:“王大人看看其他官,都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家中仆妇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可是大人却是两袖清风,只凭这一点俸禄能做得什么?说起来老夫人还生了个当官的儿子,却孤苦伶仃一人在家挨日子。真真是可怜。” 王公子道:“依你所说,本官当如何?” 姜仙凝故作神秘,悄声道:“大人可知,其他官是因何能够如此光鲜的?”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小道这符篆四十九天之内是不能破损的,九王爷若是无甚急事倒是可以帮太子看顾看顾,况九王爷身上阳气还能助太子更快驱除阴气。” 九王爷微微瞥了一眼姜仙凝,道:“听道长所言,能为太子尽微薄之力,本王自是愿意。如此,本王便留下帮太子看顾符篆,也刚好可同太子谈一谈心。” 姜仙凝对九王爷点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不肖多时,姜仙凝便回了九王府,给柳青烟兄妹俩讲了太子府里的事情。 柳青梅道:“姐姐,王爷在太子府不会有何危险吧?毕竟他还是青烟哥哥的爹,青烟哥哥如今也只有这一个爹了。” 姜仙凝拍拍柳青梅的肩膀:“无需担心,此时太子留九王爷在府上,即便不相信九王爷会与他携手,暂时也不会杀他。如今事态并不明朗,九王爷在太子手中还能算个人质。况且我是九王爷带去的人,若阴气还没除完便杀了九王爷,那后面谁去给他除阴气。” “可是,若是过几天大批鬼魂都去寻仇,太子会不会看出端倪?” “不会,我之前说了要煎熬四十九天,况且只要他十日之内不起杀心,后面一些日子怕是他想害人也自顾不暇了。” “若如此,”柳青烟想到九王爷此时替自己做了人质,心中便原谅了九王爷几分,“我们即刻便启程吧。早些惩治了那恶人,以免横生枝节。” 姜仙凝点头起身便走。 “道长,”柳青梅见二人就要走了,急急叫出声来,“青烟哥哥也能出去吗?” “如今九王爷去做了人质,自然无人再来害柳青烟,况且我若布阵还需你二人看顾。此时王爷也不在府中,谁还来管这地下是不是还有个芸小爷。只管走便是。” 三人急速赶回渡城,到得宗庙之时,众鬼魂都在门口迎接,柳氏一见柳青烟依然活着也一同前来,立刻流着泪拉起柳青烟的手,哭着絮叨起来。 待众鬼叙旧完毕,姜仙凝便给众鬼讲了太子府的事情,道:“我们来时路上已耽搁了不少时辰,此事事不宜迟还需速速做法,此事漏洞众多,若太子幡然醒悟便错失良机,还会害了王爷性命。” 众鬼魂皆点头称是。 姜仙凝让柳青梅找了个竹枝,便割破手掌将血擦在竹枝之上,在地上画了一个符阵。画好之后又让柳青梅去寻了六根蜡烛,依着方位全部摆好点燃。 便叫了柳青烟兄妹二人前来嘱托:“这六根蜡烛是六根燃灯之术。我做法时你二人一定看好这些烛火,千万不要熄灭,若是熄灭不但我要受到反噬,那些入梦的魂魄也不能回来,只能在太子府等着斩杀了。” 两人都郑重的点头,姜仙凝想了想,又道,“若是中途我倒在阵中,这烛光太过微弱之时,你二人便入阵去割我的手腕在阵眼处滴血,直到烛光强劲为止。” 柳青烟道:“那……道长可有危险?” “不用管我,若此事不成我就算离了此地也不会得安心,你只管做便好。若我真的死了,你若不做,也只是浪费了我的血,另其他人也不能报仇而已。此阵一开便无回头之时,切记。” 柳青烟眼中有些不忍,微微低着头,柳青梅更是上前拉起姜仙凝的手:“道长姐姐,你若是……不然,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姜仙凝笑道:“我只是说个如果,也不是必定要死,你二人不要扭扭捏捏拖拖拉拉,若是悟了时机,死的便是九王爷了。” ———— 说完告诉众鬼,待烛光燃起便可入梦寻仇了,待到七七四十九天阵门便会关闭,那时阵门闪烁,只需速速入门回来即可。 交代完了,姜仙凝便步入阵中,再次割破手掌,在阵眼处滴血催动阵法。不多时,蜡烛火焰大盛,众鬼便争先恐后闯入阵中入梦去了。 姜仙凝见众鬼走了,便包好手掌坐在阵中与兄妹二人聊天。只待烛光微弱之时便再放些血出来。 如此靠着姜仙凝的血,众鬼整整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其中有鬼魂回来报信,说第五天之时太子便有些疯癫,见到头发长一些的人便指着鼻子骂,家中女仆皆把头发盘起,不敢散落半分。二十几天后便不能辨人,只敢整日躲在床下。三十几天时更是见人就磕头,见人就求饶。待得七七四十九天众鬼回来之时,太子完全没了人样,披头散发,目光涣散,人不人鬼不鬼,见到人便跑,跑不掉便跪地磕头如捣蒜。筆蒾樓 姜仙凝放了这些日子的血,身体似是被慢慢抽空,一站起身便头晕目眩似要晕倒。柳青烟二人帮姜仙凝熄了蜡烛,扶姜仙凝在庙堂边上坐好。二人便齐齐跪下磕头,众鬼也都跪倒一片,对这姜仙凝深深叩了三叩。 姜仙凝笑了笑有些脱力:“你们起来,不要如此,到好似我死了一样。柳夫人,如今你们可还有怨气?” 柳夫人脸上带了些笑意,道:“如今惩治了那恶人,也算解了气。我看着青烟也活的好好的,青梅今后也算有个依托甚是安慰,心中已没了之前闷在胸口的恶气。” 姜仙凝点头:“若是如此,我三人也该启程去跟九王爷道个谢,此次多亏九王爷出力,今后青烟兄妹二人也要依托九王爷,你众人也需九王爷做个道场,渡你们去投胎。我们便不再多留,此地之事速速处理完毕,我还是需得继续赶路的。” 众鬼见姜仙凝如此说,也不便挽留。柳青烟去城外寻了辆马车,把姜仙凝扶上车,与母亲期期艾艾的道了别,便赶着马车奔九王府去了。 马车走远了一些,姜仙凝拨开车帘向宗庙看去,只见众鬼依然齐齐跪在庙堂之内,对着马车行去的方向叩头。姜仙凝微微摇头,心道:“这鬼倒是比人更有情谊。” 到了九王府,众人免不了又要客套问询一番,姜仙凝心内着急,便对九王爷说:“渡城的鬼魂还要劳烦王爷做个道场,渡那些鬼魂去投胎。” 见九王爷点头,姜仙凝继续道:“柳青烟是王爷亲子断不必说,此后柳青梅便也托付给九王爷了。” 九王爷道:“道长放心,青梅族人皆是因得我家之事丢了性命,本王比不会亏待了青梅。” 姜仙凝点头:“若如此,小道此时便告辞了。” 九王爷道:“本王虽知道长不爱金银名利之物,但道长可在我王府住些日子将养下身体再走不迟。” 姜仙凝笑了笑道:“本是早就能走,吾已通了这许多阵层早就能参悟此间奥秘,只是不想留众鬼魂在此间受苦,且青梅甚是可怜,即许了她便要把事情做得妥当。如今此时也算有个交代,小道还有要事在身,自是一刻不能耽搁。” 九王爷见姜仙凝去意已决,不便再出言阻拦,便起身对姜仙凝施了个礼,道:“道长既然去意已决,那本王就祝道长仙路坦荡吧。只是本王有一事一直未解,还望道长解惑。” “何事?” “那日道长附耳与太子说了什么,太子便信了道长?” 姜仙凝笑笑:“那太子杀了那么多人,做了这许多亏心事,自当睡不安稳,在看他房中布的那些个驱魔驱阴的阵,便知他心中惶恐。小道只问了他是否无论请何方高人做法,都躲不开噩梦连连。谁知果真一语中的。” 九王爷点点头道:“还是道长法力高强,那符篆一贴上,没有几日太子便噩梦缠身起不得床了。” 姜仙凝更加笑了起来:“我在此间根本没有法力,只能用血催动阵法,那符篆根本如同鬼画符,没有任何用处。人心便是如此,胡乱一件东西,你想他是神他便真是神,你想他是祸他便果真是祸。” 姜仙凝说完起身道:“人心中之怨气种种,无论失去父母,失去美貌容颜,憎恨某人抛弃,惨遭恶人迫害,有冤不得伸张都可郁郁于心,结为怨气。只是世间之事便是此关之法门:恩怨自难平,善恶终有报!” 此语一出,姜仙凝便面露微笑,对三人行了个礼:“各位保重,小道这便告辞了。” 三人也躬身施礼,渐渐向黑暗中隐去。 下一重阵门以开,姜仙凝虽心中急切,但却并未迈开步子。 如今,这八重阵法已过了六重,虽是只有两重便能与师尊相见,只是近来每一重都不知要过上多久才能得以破阵。若是后面两重都要在里面过起日子来,不是就如同真正过了几十年吗?姜仙凝抬头看看这流转的阵门,并不想再进入其中。此前十几年,并未真正到过人间,也从未脱离师尊的羽翼。如今却一个人单枪匹马,过了六重阵法,几十个春秋,也不知此时的心态是否还如同从前一般,若真出得阵去见了师尊是何等情怀。 姜仙凝在黑暗中徘徊许久,抬头举目四望,除了漆黑一片和眼前旋转的阵门,别无他物。 姜仙凝深深叹一口气:“唉,无论还要过多少个春秋,若要自此处出去,与师尊相见,还是得硬着头皮破了下面两重阵法。” 姜仙凝用力咬着下唇,瞪了一会阵门,一狠心踏了进去。 已过了这许多阵层,姜仙凝此时依然心如止水。无论这第七层阵法现出何种景象也都不值得期待。便是师尊再出现在此间,姜仙凝也觉得甚是索然无味,整日里面对假师尊,还要担心不知何时又因得阵法关系变了恶人。还不如对着陌生人杀伐果断不会乱了自身方寸。 此时,姜仙凝一身男儿装扮,英姿飒飒站在熙来攘往的一条街上,四周商铺酒馆林立,一派繁华。姜仙凝左右环顾一番,一个激昂的男声传入耳中:“此一回,我们便来说说这世间的求而不得之事,诸位看官且坐好,来听我讲一讲此间趣事,管保您不枉此行……” 姜仙凝听到‘求而不得’四字,心中略有所动,顿时心中觉得这是法阵的暗示。便快步步入这说书的茶馆之中,要了壶茶水,准备细细听着说书的故事。 只见说书人喝了口水,把手中扇子哗啦一声合拢,便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此一回要讲这求而不得,只说我们城中有个小哥,打小便羡慕仙山中能腾云驾雾的仙师,只是无从得见攀附不得。 有一日,这个小哥去得镇外十余里的一座山中挖草药,不小心跌落崖底。想这仙山高耸入云,若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谁知,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量之事。”说着,说书人便不再继续讲,又去喝水。 座下听客刚被吊起口味,顿时没了声响,纷纷催促着:“出了什么不思量之事,倒是快些说来。” 说书人微微笑笑,继续说道:“这不思量之事,便是这小哥,自那样高的山上跌落崖底,竟然没死。不但没死,还在崖底发现一片百花绽放的世外桃源。” 说书人略略停顿,享受了一瞬座下之人的唏嘘之声,继续道:“这世外桃源中有一条石阶,石阶渊远长直,仿若通到天宫一般。这小哥一看,觉得这定是大机缘,便沿着石阶怕了上去,这一爬便是九九八十一天。任凭他鞋底磨穿,皮开肉绽,依然向上攀爬。终于沿着石阶来到山顶。只看着山顶景色,真真是白云缭绕,仙雾缥缈,一座座宫殿泛着微弱白光。小哥顿时明了,这是到了仙人之境,心中真正是欢喜万分,一路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大殿。这小哥爬进大殿,诸位客官可知他看到了什么?” 说书人说着又去喝水,众人纷纷猜测小哥看到了仙女,神仙,神像,鬼怪……顿时场下一片闹闹哄哄。 说书人见众人猜的热闹,便咳嗽一声继续道:“这小哥爬入大殿,只见大殿中站着一个仙人,此人眉目如画,清冷肃穆,一袭白衣,头上发髻一丝不苟,发髻上绾着一块白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目光却炯炯有神。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姜仙凝见说书小哥开了折扇,一边扇着便走了。自己想着此一段书文定是与自己有些关系,还没弄明白便没了下文。立时便站起身,准备追到后面再问问说书人。只是才走到一半,便有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这位客官,后面是内房,不便出入!”几个大汉甚是粗壮,想来是店家用来讨要酒钱的。 姜仙凝不想有何纠纷,闹得人尽皆知,便自怀中摸了摸,甚是庆幸,离开九王府时揣了些银两,只是不知这不同阵层这银钱得不得通用。 姜仙凝摸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一个大汉手里:“大哥,小弟只是听这说书先生说的甚好,想要进去打赏一番,麻烦大哥行个方便,小小酒钱不成敬意。” 大汉面色微缓,摸了摸手中银两,但又突然收了表情,一脸严肃道:“那也不行,若是人人都跑去后房问先生下文,那此后谁还来听书。若是客官硬要找先生,便等先生走了,去他家找吧。”大汉说完此一番话,便依然挡住姜仙凝去路不让她进去,但手中银两却塞进腰中,并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姜仙凝看了看两个大汉,又看看大汉塞进腰中的银子,悄声问道:“大哥,可否告知先生住处?” 收银子的大汉,眼珠微动,扫了扫四周,微微低头道:“此去西行两里有间‘堆纸阁’便是。” 姜仙凝自身下悄悄抱了抱拳,道:“多谢大哥相告。”便出了茶馆。 姜仙凝一路向西走去,心中暗暗发笑:‘堆纸阁’这名字起的倒是好,一个说书的必是一堆一堆的写故事,想必写的多了便堆了不少纸,竟把自己住处起名叫‘堆纸阁’也算有些应景。 边想着,也顾不得欣赏街中景致,不多时便来到‘堆纸阁’门前。此屋甚是朴素,除门楣上‘堆纸阁’三字算的有些雅致外,其余皆与普通农舍毫无二致。 姜仙凝见此时大门紧闭,想是说书先生还没回来,便坐在门边石墩上休息。想着适才说书先生说的人间四大求不得,确是人人都想拥有的痴枉。若真的是要破此痴枉,难不成是要人人都去出家吗?这繁华人世,想来有谁不爱美人,爱钱财,爱权势呢?若都弃了这些…… 姜仙凝心中忽的闪过洪息大师的面庞,便自顾自点点头,那便真的是洪息大师了。至少,自己是有痴枉的,自己的痴枉便是师尊,便是人间痴爱。若真是如此任务,连自己都劝不得,如何去劝别人。 正想着,只见眼前一双皂鞋立定。姜仙凝抬头,正是说书先生回来了。见姜仙凝坐在门前,便笑呵呵的上前询问:“这位公子,在此间可是等鄙人?” 姜仙凝忙起身一礼,道:“正是在等先生,小生有些问题想问先生,不知先生可否相告?” 说书先生看看姜仙凝,这小生长得甚是清秀,约莫听书听得入神,跑来询问后事。便面上带了些难色:“这位小哥,若是要询问我这说辞的下文,鄙人怕是实难相告呀!” 姜仙凝摆摆手道:“先生,小生并非要询问后事如何,只是想知道这四个人间痴枉都是什么,都为何人?” 说书先生笑笑:“这个嘛……小哥明日去听书,鄙人自当讲到这些。” 姜仙凝有些没好气,自怀中摸出一块银元塞进说书先生手里:“我今日便付了明日茶钱,便是多了就算给先生捧场,还请先生能告知小生。小生所求之事,并非是为好奇,却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要救人于水火之中。” 说书先生似是听姜仙凝这套说辞听得多了,眼中甚是不屑之色,但看看手中银两,便微微摇了摇头,道:“也罢,此时老娘正需得这些银两,鄙人老娘在屋中养病,不便邀小哥进屋,小哥便去我房后草垛旁稍等片刻,待鄙人安置好老娘便给小哥讲这故事下文。” 姜仙凝见说书先生如此说,也不好催促,便绕过大屋,去后面草垛等着。约莫两炷香的时间,说书先生风尘仆仆的自前面走了过来,嘴里依然客套着:“让小哥久等了,失礼失礼!” 姜仙凝懒得假意客套,便道:“无碍,先生还是快些讲吧。” 说书先生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姜仙凝,便继续讲了起来:“要说这人间四大痴枉,数第一的便是这城中黄员外家的公子,说来这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却偏偏爱恋上一个风尘女子。此女子是城中宣美阁花魁,虽说也是风尘中才女,但毕竟是个人尽可夫的轻薄之人。但这黄公子不管,为此女情愿散尽家财也要给此女赎身,但这女子却甘愿留在青楼,不愿跟黄公子回去。 如此,可是急坏了黄公子,终日郁郁寡欢,每日在青楼挥霍无度,只为能跟这青楼花魁长相厮守。黄员外只有这一个儿子,因儿子如此不争气气得病倒,黄夫人也终日以泪洗面。 有一日,黄员外家来了一个道士,说这黄公子是十世痴汉,难以度化,让黄员外夫妇还是死了心弃了这儿子吧。但黄员外并不死心,满城里张贴告示,若是谁能救了黄公子,便是要了黄员外夫妇老命,也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如此,城中各路人士纷纷劝解黄公子,但终归都是无效。近些年,众人也都知晓这钱财挣不得,便也无人再去碰那钉子。” 姜仙凝点点头:“这人虽是恋上一个青楼女子为世人所不容,但在小生眼里却是个情种。真不知世人因何非要劝解。” 说书先生道:“唉,若这女子也是真心相爱倒也是一段佳话,但只怕这女子只为黄公子钱财,并非真心呀。”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若只是一人真心,便是不值得,倒是需得劝上一劝。这第二个求不得是什么?” 说书先生继续道:“这第二个求不得,便是花容月貌求不得。公子看着像外来的客人,定是没见过我这城中一个奇女子。” 姜仙凝顿时有些好奇:“奇女子?” “对,就是一个奇女子,”说书先生讲到此处,竟自己掩住口鼻悄悄笑了起来,稍许,说书先生平复一下,继续道,“这奇女子是吕家的闺女,名叫吕天姿,也是城中大户。想来吕家老爷是希望女儿貌若天姿,只是……” “如何?先生我不是想听说书,只想知晓结果,你快快说来便好,不要一句三停吊人口味。” 说书先生本是因着收了姜仙凝的银子,便给他一个人讲个精彩,谁知这位小爷竟然不爱听,如此更好,倒也省得浪费感情,想到此,便干巴巴的继续讲了下去。 “这吕天姿那长相说是后无来者倒是不可知,但真真是前无古人。 那模样横眉窄目,阔鼻扁耳,一张大嘴……不笑还犹自可,若是一笑起来真是恍如夜叉现世。再配上吕天姿这名讳,真是闻者摇头观者掩目呀。 便是如此,这吕天姿却甚是爱美,老天倒也公平,给了她一副好身段。任是长襟短袄穿在身上都是风姿绰约,分外曼妙。只是自背面看去,人人皆以为是哪位仙姑临世。但若行的近些,待吕天姿转过脸来,若没几分练家子怕是要登时吓死过去。 这吕天姿对外人的评价似是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如何变美,每日里花枝招展,描眉画眼。若是听得有些个什么秘方能使容颜改变,便不惜重金,不惜性命去取。 前一阵子还听说去镇外野山上采什么‘换颜花’,摔伤了腿,如今还在家里躺着。 这吕天姿家里也是去过一个道士,说她是十世的丑女,只有放下执念再转世时方能有常人容貌。当然了,这放下执念说了也是白说,如今这姑娘已经二十二岁,也无人愿去提亲,怕是嫁不出去了。” 姜仙凝想不出丑的吓人该如何自处,但盲女哑女也都寻得到婆家,难看些而已,也碍不得过日子,怎会好的差的都无人要呢? 姜仙凝想到便问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摇摇头:“唉,这女人若只是难看些,但是贤良淑德也会有人说媒的,只是这女孩根本就不稀罕什么嫁人,整日里只想着怎么变美,别说相夫教子,便是根针都没拿过,这样又丑又无德的女子有谁敢娶?” 姜仙凝点点头:“若如此说倒当真是难嫁啊。” 说书先生摇了摇扇子,微微用眼角瞥着姜仙凝:“小哥,你不是想帮这奇女子吧?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柴米不进呀。” 说书先生见姜仙凝不搭话,便继续讲下一个:“还有我们城里这第三个痴枉,便是功名利禄求不得。说的是城东王公子。这王公子家不是我们城里大姓,家里也没什么家底,早年间死了父亲,只留下母亲和这王公子靠着父亲生前做买卖留下的一些钱财艰难度日。 按理说这王公子家中有个老娘,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活计挣些银两给家中补贴些家用,谁知这王公子不但不管家里开销,还经常问母亲要钱买书卷。说是若要家中富裕,定要做官,此生便是只做个从七品也算值得。 只可惜这王公子命运不济,年年苦读,却连个乡试都过不了。好容易有次算是过了,结果监考官伙同考生作弊,消了我们城当年的乡试。 如此一来,王公子年年家里蹲,如今已过而立之年仍旧想要当官。家中老母病在床上也只能靠一个从前的老邻居照看着。 这一人也有道士算过,是十世白丁,无论如何考取功名,哪怕是自己掏钱捐官也是做不得。但此人甚是执着,若当不上官,便放不下执念,但放不下执念便当不得官。” 说书先生说完,依然摇着扇子看着姜仙凝。姜仙凝知晓说书先生是等着催他继续说,心中有些好笑,便道:“这却是个难题。不是还有第四个求不得,是什么呢?” 说书先生听姜仙凝问完,心满意足的继续讲故事:“这第四个求不得,便是城中第一乞丐钱多多。” 姜仙凝本是思忖着如何解救这些人,心中有些沉重。忽然听到说书先生说这乞丐名字,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钱多多?一个乞丐叫钱多多?” 说书先生见姜仙凝如此表情,更是觉得颇有成就:“看吧,小哥,每个听到他名字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但是没错,他就叫钱多多。 这钱多多白日里是个乞丐到处要钱,到了晚上便是个盗贼,哪家哪户只要家里有一丝风声说是放了钱,钱多多便必然光临。 因他偷盗官府还抓过他,但钱多多偷的钱从来不花,只锁在家中大柜中。官府若前去讨要,钱多多便乖乖交出那家的钱。如此便也没有多少人追究他偷盗,只觉得他只是偏爱黄白之物而已。 ————— 说到此,小哥想是也能知晓,道士依旧去过他家。说他是十世穷鬼,也是需得度化。 小哥,这就是我城中四大求不得之人。再接上文书,仙长派了任务给那求仙的小哥,便是渡这四人放下执念,此生安然度个轮回。 这小哥想着这几人都是十世执念甚是难度,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说书先生说到此便不说了,姜仙凝等了一会,道:“先生怎么不讲了?难不成是钱给少了?” 说书先生摇摇头:“本是不该私自偷讲下文故事。此次破例收了你一些钱财。再下去的故事,不是我拿大不讲给小哥你听,只是我也不知道下文是什么。”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说书先生:“这故事难道不是你编的?” 说书先生摇摇头,脸上带着些神秘之色:“只这个故事不是我编的。”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沓纸,“这个故事是别人塞进窗口的。既然塞给我,定是要我去讲。我便去茶楼讲了,只是如何对付这四个痴枉之人,还没塞进来,我也不知道呀。”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张 姜仙凝接过那一沓纸,低头看了一会,看说书先生表情也不像说谎,便把纸张还给说书先生。立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茅草,对说书先生揖了一揖,道:“多谢先生讲了诸多故事,小生听得甚是欢喜,如此,便告辞了。”语毕转身离开了‘堆纸阁’,奔城中第一求不得而去了。 城东,黄员外大宅。姜仙凝站在门前打量黄家大宅,确实是门楣高挑,碧瓦朱甍,尽显奢华之气。只是此时黄家宅门紧闭,门上吊的灯笼有一个已经破了一块,门口也没见一个门童,竟是一派荒凉之色。 姜仙凝上前拍了拍大门,等了许久听得里面似是有些动静,便又用力拍了几下门环。里面动静渐渐近了,只见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童自门内探了个头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仙凝,满脸的不耐烦:“是来劝说我家公子的吧?” 姜仙凝点点头。 小童拉开了角门,侧了侧身:“进来吧。” 姜仙凝跟着小童进了黄家大宅,转过影壁一个偌大的院子出现面前,姜仙凝粗略估了一下,想是四进的宅子,这样大的宅子如今冷冷清清无人走动,四处也不见一个人影,仿若无人居住,甚是清凉。 小童带着姜仙凝进入正堂,正堂上坐着一个妇人满面愁容,见小童带着姜仙凝走了进来,便微微起身点头算是行了个礼。 小童道:“这位是我家夫人,公子若是来劝慰我家公子的,便通我家夫人讲吧。” 姜仙凝对小童点点头,然后对黄夫人抱了抱拳道:“黄夫人,小生听闻黄公子痴迷烟花女子,宁愿散尽家财也要与那女子长相厮守?” 黄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公子可是要去劝慰劝慰?”黄夫人嘴上虽是如此问,但眼中一潭死水没有丝毫喜悦,仿佛只是代人传话,与己无关。 姜仙凝并不介意:“小生并未见到黄公子,不敢谈劝慰之事,只是先行查看一下。” 黄夫人听姜仙凝似乎只是来看热闹,便更加挂了一副冷脸:“若是只为看看我家醒之,便去宣美阁看吧,此处却是没有的。” 姜仙凝也不客套,站起身对黄夫人行个礼道:“那便叨扰了。小生去宣美阁寻黄公子。”语毕转身退出正堂,依然奔角门出院子。 才转身便听黄夫人在身后对下人说:“如今这劝慰之人也只是来看热闹罢了,唉!” 姜仙凝离了黄家,便奔宣美阁而来,这宣美阁是城中最大的青楼,声名在外,略略在城中一问便知。姜仙凝远远看着宣美阁花红柳绿的大门,此时还未至酉时宣美阁便高高挂起来红灯笼,门口几个少女站在一起小声聊天,颇有几番风雅之色,倒不似风月中人。 姜仙凝随师尊到人间时从未细看过青楼,虽也见过诸多风尘女子在门外卖弄风骚,但即便是穿着男装,也从来都是低着头不敢观看。如今到要进去找人。 姜仙凝硬着头皮慢慢靠近宣美阁,才稍稍有些靠近的意思,门口的姑娘就迎了上来:“公子是来我宣美阁的吧?” 姜仙凝微微侧头,一个女子正微笑着看他,眼中一片澄澈没有一丝风尘油腻之色。姜仙凝便对女子施了个礼,道:“小生正是要去宣美阁,烦请姑娘带路。” 女子见姜仙凝如此拘谨,便又笑笑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用拘谨,随我来吧。”一边在前面引路,女子一边说道,“看公子是个文人,我们家的姑娘能吟诗作画的大有人在,若公子不喜欢,也有能骑善射的,若公子还不喜欢,那还有颇赋情趣的……”边说着,女子边打开了一间房门,站在门口请姜仙凝进去。 姜仙凝入得房内,房中温香软玉,布置的到也还算雅致。有小俾送了茶水进来,那女子笑着让小俾退下,继续对姜仙凝道:“公子可是要选选姑娘吗?还是有熟人?” 姜仙凝也微微笑道:“我是来找黄醒之黄公子的。” 女子听了,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公子难道是来劝慰黄公子的?” “只是想来见一见罢了。” “那公子是来看热闹?公子如今不也是坐在我们宣美阁,公子可觉得有甚不妥?为何却偏要来劝慰黄公子?” 姜仙凝想了想,女子说的也对,人家使自己家银两荒废自己青春浪费自己感情,与己何关?若不是为了破阵,谁元意思管这破事。 “小生倒是觉得黄公子一片痴心,很是感动,特地来此相见。并不想劝慰黄公子。还劳烦姑娘能引荐引荐。” 女子听姜仙凝如此说,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不好直接戳破,便道:“如此,便与工资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还要看黄公子意思。” 姜仙凝道:“有劳姑娘了。”顺手自怀中拿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 女子收了银子,让姜仙凝在此等待,便去寻黄公子了。 不多时,女子便去而复返,请姜仙凝包房中与黄公子相见。 此一间包房是花魁花若纤的房间,屋中里外两间,外间一桌四凳,一个画几,一个书台,内墙横着一个软塌,墙上挂着字画,万万不像青楼中红尘卧阁,倒仿若普通一个书香门第女子的闺房。 黄公子见姜仙凝长得如此清秀,更赛过女儿美貌,双目炯炯不染纤尘,心中甚是仰慕。连忙起身行礼:“听说公子与我是同道中人,不知因何相见?” 姜仙凝也赶忙还礼:“小生初到此地,听闻黄公子轶事,甚觉黄公子是这天下少有的痴心之人,仰慕之情澎湃于心,定要来与黄公子相见促膝长谈一番才能解我心中仰慕之情。” 黄醒之眼中有些疑惑之色,但依然请姜仙凝入座,道:“敢问公子大名?因何仰慕于我?” 姜仙凝道:“小生姓姜名……名问仙,一生漂泊为寻一仙女,听闻公子之事与我有几分相似,便想来与公子见上一见。” 姜仙凝忽的心生一计,心中暗暗想着,假若是自己,师尊被别的女子抢了,自己会如何?想来会与那女子决斗? 边想着边坐在桌前与黄公子攀谈,姜仙凝与黄公子聊了几句闲话,微微转头,花若纤的脸映入眸中,姜仙凝忽的自凳子上跳起身,碰洒了茶杯,失声叫道:“仙女姐姐,问仙找你找的好苦呀!” 姜仙凝微微转头,看见了花若纤,忽的自凳子上惊跳起来,打翻了茶杯,惊呼道:“仙女姐姐,问仙找你找得好苦呀!” 黄醒之看姜仙凝忽然失态,疑惑的道:“姜公子这是……” 姜仙凝假意流下几滴热泪,道:“黄公子,我要与你说的便是我的仙女姐姐。我十岁时,我们村里天放异象,祥云缭绕,众人待出门观望时,只见天上飞过一个仙女,小生见到这位仙女姐姐,真真是惊为天人,自那日起便发誓定要找到仙女姐姐与之相伴。小生如今十九岁,已经整整找寻了九年,今日见到若纤姑娘,竟与仙女姐姐一出无二。真是苍天有眼呀,苍天有眼。”一边说着,又激动的热泪盈眶。 黄醒之和花若纤都听的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黄醒之本是一人痴迷花魁,被世人骂的狗血淋头,如今多了一个比他还要痴愚之人不知是喜是忧。花若纤倒是心中暗暗高兴,如今多了个痴迷自己的人,看样子也不是个没钱的主,想来今后的日子更能上得一层楼台,但此时花若纤面上只得假意为难,若让两人觉得自己水性杨花,难保不会失了如此大好机会。 姜仙凝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黄醒之明明只是愚而已,看不清面前女子爱的只是他的钱财,还以为自己一片真心终有一日能感动她。如今若是比痴情,我便比你更痴情,若是比银钱,看你家中情形若维持这宣美阁的花销想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待你没钱之时再好好看看这女子真面目。 此时姜仙凝佯装激动又强自镇定,起身踯躅了一下,忽然对着黄醒之深深一躬道:“黄公子,可否允许姜某偶然间也来探望探望花姑娘?” 黄醒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就算不同意姜仙凝来看花若纤又如何?青楼是打开门做生意,只要你有钱便能来,若要花若纤不再接待别人,便要日日包养或是赎身。赎身是不行的,花若纤不愿意,如今也没那么多银钱,若是整日包养……黄醒之微微叹口气,怕是也包不了多久了,到那时便如何是好?黄醒之想想,若是自己现在允了姜公子同来,他日自己没钱时想来也能与姜公子同来。 便也起身回个礼道:“只要若纤姑娘同意,黄某便无甚怨言。” 花若纤低头不语,外人只道是不敢得罪两位大官人,实则心中暗暗窃喜。 姜仙凝见此处已埋好伏笔,只待黄醒之钱财散尽之时再做下文。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小块金子,塞进花若纤手中,道:“仙女姐姐,小生还要处理些杂事,今日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便起身对黄醒之拱拱手准备告辞。 花若纤见姜仙凝要走,又低头见姜仙凝塞在手中的竟是一小块金子,便匆匆起身对姜仙凝行礼,眼中尽显无限留恋之色。想想又自腰间摘下一个香囊,塞进姜仙凝手中:“姜公子若不嫌弃若纤,闲时便来聊一聊也好。” 姜仙凝懒怠一一应付二人,只对二人抱一抱拳便离开了宣美阁。 到得街上,姜仙凝深深呼了口气,虚情假意之词说多了也是累得很,想来花若纤能当这花魁,也算是辛苦得来的成果。 待黄醒之落魄之时,想必还得要上几个月。这期间便先去解决其他几位吧。姜仙凝想了一想,奔了城南。城南是吕天姿家,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比较容易劝解。 城南吕家看似也是大户人家,金雕玉砌满目奢华。门口小童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见姜仙凝走到门前便吆喝着:“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姜仙凝道:“听闻吕小姐受了伤,小生有个秘方愿献给吕小姐,劳烦小哥通报一声。”ъimiioμ 小童应了一声,转身进去通报,便转身却便撇着嘴,自言自语:“又来一个骗子,无非是用秘方换些钱花。无耻。” 姜仙凝并不在意,待小童回转,便跟着小童进了正堂。吕老爷见姜仙凝面庞清秀,衣衫逍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生敬意,起身往堂门走了几步,道:“公子可是有秘方能另小女忘了容貌一事?” 姜仙凝道:“正是。” 吕老爷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请姜仙凝上座,回头又叫小厮上茶。 姜仙凝喝了口茶道:“吕老爷,小生的方子需得些时日,但若是有用,小生酬劳需得要的高些。” 才说到此,堂门前伺候的小厮便狠狠哼了一声。 姜仙凝瞥了一眼,继续道:“吕老爷想来疑心小生是个骗子,如此我们便来立个字据,若是不成小生分文不取,待成了之时吕老爷再付钱,可好?” 吕老爷听姜仙凝如此说,眼睛一亮道:“如此看来,公子真正是有秘法。我此时便叫内子领公子去内房。”说完又顿了一顿,“我一时高兴,竟忘了你是位公子,公子怕是要等小女腿伤好了才能相见了。” 姜仙凝道:“无碍,我本也是女儿身,只因在外出入方便才做男儿打扮,吕老爷可叫吕夫人前来便好。” 吕老爷点头便叫吕夫人前来,引着姜仙凝去内院吕天姿闺房了。 吕天姿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插屏,烛台,香炉,屏风各个都别具一格,尽显主人高雅情趣。此时吕天姿摔伤了腿,正躺在床上休息,淡绿色的纱幔挡住大半个身体,吕天姿面朝内躺着,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有些不耐烦的道:“又是谁来了?” 吕夫人道:“天姿,有位小仙姑来看你。” 吕天姿听闻是母亲的声音,便回转身撑着床边要坐起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吕天姿闺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插屏,烛台,香炉,屏风各个都别具一格,尽显主人高雅情趣。此时吕天姿摔伤了腿,正躺在床上休息,淡绿色的纱幔挡住大半个身体,吕天姿面朝内躺着,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有些不耐烦的道:“又是谁来了?” 吕夫人道:“天姿,有位小仙姑来看你。” 吕天姿听闻是母亲的声音,便回转身撑着床边要坐起来。 初时吕天姿背转身说话,声如莺啼委婉动听,此时一转过头来,姜仙凝心中顿时一紧,这容貌还当真是见者掩目呀。姜仙凝强自压下心中惊异之情,对吕天姿挤了些笑容,拱了拱手。 吕天姿见母亲带了个如此美貌的小仙姑进来,脸上难以抑制的堆满笑容,咧开大嘴吐气如兰的道:“仙姑可是有秘法能让小女变美?” 姜仙凝道:“正是。” 吕天姿一听更是开心,在床上挣扎了一下,饶是腿疼,便又倒了下去,再又挣扎着起身,道:“仙姑,快请坐,天姿起不得身,仙姑有些什么秘法,快快道于天姿听一听。” 姜仙凝坐在吕天姿床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吕小姐,小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怕姜某说了,吕小姐未必爱听。” 吕天姿道:“只要能变美,无论仙姑说什么,天姿都爱听,只要仙姑说的出天姿便也做得到。仙姑尽管说来。” 姜仙凝假意挂着一脸高深莫测:“小仙看吕小姐的丑并不在脸上,而是在心里。”ъimiioμ 吕天姿听完果真脸色一变:“仙姑此话怎讲?天姿虽是爱美,但从未伤害过别人,怎得心里丑呢?” 姜仙凝道:“吕小姐可知齐宣王之妻钟离无盐?” 吕天姿摇头。 “吕小姐按我说的秘方,若能做得九重时,小仙便再来拜访给吕小姐讲钟离无盐的故事。若是吕小姐不能到得这秘方的第九重,美貌之事就休要再提了。” 吕天姿想都没想便道:“天姿定能做到九重,仙姑但讲便是。” 姜仙凝要了纸笔,写了几个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 写完姜仙凝把纸递给吕天姿:“此九样才艺吕小姐若都能做到出人头地方才算得完了九重。那时小仙自会登门再访。”语毕,也不等吕天姿应声,便转身道别。 姜仙凝出了吕府,想想第二件事也算做得了,只待吕小姐才艺加身之时来取钱便可,花若纤那边也需得等待,这边拿了钱才好去那边行事。这两件事也算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两桩似是都有些难度,姜仙凝想了想,还是先去城西王公子家。 姜仙凝站在王公子家门口,王公子家中只有一座毛草房,大门已经有些破败,只能虚掩着,屋顶毛草被风吹走不少,很多地方黑漆漆的椽子若隐若现。细细思量,这王公子的事还是需得做个局,如今也使不得法术,若是能入梦便是最好的。 正想着,草房边上一条小蛇自草缝里钻出,扭着身子爬开了。姜仙凝看着小蛇,顿时心中一喜,自袖中又把一堆符篆拽了出来,一一翻找一番,果真‘梦幻’还是有的。姜仙凝依然割破手掌,把血擦在梦幻上,将梦幻贴在草屋门楣之上,自己也抬脚踏入草屋之中。 此时草屋中欲望幻境已渐渐扩散,王公子正在草屋中“苦读圣贤书”,姜仙凝推门进来王公子并未发觉,依然口中默默念着书文。待不得多时王公子便会因得欲望而觉得自己已功成名就,姜仙凝此时只需推波助澜便好。 姜仙凝轻身走到王公子桌前,道:“王公子,小生给公子道喜了。” 王公子抬头疑惑的看看姜仙凝:“何喜之有?” “王公子不知吗?你已高中状元,不日便要去京城上任了。” “殿试也都过了吗?我怎得想不起来?” “王公子太过专注诗书,考试之事已经忘记了吧,今日小生正是来给王公子道喜的。” 王公子听了姜仙凝所言,歪着头想了一会,似是忽然了然于心:“到真好似有这样一事。王某真的高中了吗?” “正是。王公子请看,这不正是朝堂吗?皇帝正等着给王公子赐花呢。” 姜仙凝此话正是王公子心中期盼,稍一引导,王公子面前便现出一派朝堂之色,皇帝高座龙椅之上,正看着王公子似是眼中还有些笑意。 王公子心中大喜,急忙朝皇帝一跪,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草民叩见官家。” 姜仙凝因同在梦幻之中,亦可看到王公子心中所幻之景。只等他当了官再慢慢引导他幻境。 王公子梦到自己当了地方官,每日断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亲戚朋友轮流前来奉承,官场同僚日日吹捧。姜仙凝看得心烦,在旁边插嘴道:“王大人,你在此只断些民间案子,家中老母却是清贫,身体不好也无人照看。” 王公子道:“本官俸禄有限,除去日常开销都给了家中,怎得还是不够?” 姜仙凝摇摇头:“王大人看看其他官,都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家中仆妇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可是大人却是两袖清风,只凭这一点俸禄能做得什么?说起来老夫人还生了个当官的儿子,却孤苦伶仃一人在家挨日子。真真是可怜。” 王公子道:“依你所说,本官当如何?” 姜仙凝故作神秘,悄声道:“大人可知,其他官是因何能够如此光鲜的?” “因何?”王公子听得不明就里。 姜仙凝顺势自怀中拿出一个布袋:“这是刘员外送的,为的是他那打人的儿子。” 王公子微微一惊:“这怎使得?” “怎么使不得,是家中老母重要,还是清誉重要?这每日来阿谀逢迎的同僚,大人以为是为何?若大人一直如此,怕是别人以为大人是假意清高,要不多时便不再来往了。” 王公子犹豫道:“那这银子……” “自然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这刘公子打人之事也并无大碍,刘员外又给这主家赔够了银两,大人只管敷衍敷衍,众人俱都乐得如此,何乐而不为?” 王公子听姜仙凝如此说,心中略有所动,只微微一想,那刘公子影像便跪在了堂上。王公子装模作样的审了会案,便偷眼看姜仙凝。姜仙凝略一点头,王公子便下定了决心,随意责备了刘公子几句便罚他赔给事主家几贯钱便草草了事。 欲望之水一旦倾倒便如瀑布般飞流直下。这梦幻中的王大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钱便可为所欲为,案子胡乱敷衍。 此后,姜仙凝又教王公子给高位大人送礼,与其他同僚同流合污。虽如此,非但无人问责,到步步青云竟到了京城任职。此时的“王大人”早已忘了初心,日日酒肉,夜夜笙歌。 姜仙凝见时机到了,便装作一派慌张之态,跑到王公子面前,惊慌的道:“大人,大人快跑吧。宰相亲自来抓大人问斩呢。” 王公子一脸惊诧:“因何?” “还不是因为大人前次判的案子得罪了宰相,如今宰相大人亲率着兵奔府里来了,大人快些逃跑吧。” “我怎得不记得是哪个案子了?” “不就是大人收了别人前两黄金的那个,恶霸强抢民女的案,大人不是判那恶霸并非强抢,只是心急了些,补些礼钱给女家便好。谁知这女子是丞相公子的相好,如今被大人判给别人,还寻了短见。丞相公子因此一病不起。如今丞相前来寻仇了。大人还是快些跑了吧。” 王公子一听姜仙凝所言,心中也顿觉确有此事,便急急忙忙翻过桌子,心中却觉得是翻窗逃跑了。 王公子跑的匆忙,一种钱财均未能带走。只有姜仙凝扮作小厮默默跟随,王公子跑了几天,身无分文甚是落魄。姜仙凝还在旁添油加醋,说些王公子老娘给宰相折磨死了,如今大雪还无处躲避甚是饥寒交迫之言。听得王公子心中一片死灰,想死的心都有了。便要姜仙凝拉下脸来去求当年的同僚,谁知人人一听是王公子求见,全都避之不及,无一人肯相见。王公子又让姜仙凝去求亲戚朋友,怎知这些朋友要么也不相见,要么视王公子为仇敌,更有甚至跑去丞相府提供王公子去向来邀功。 王公子着姜仙凝跑了一圈,反而更加落魄,如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还要躲避丞相追杀,真真是连个叫花子都不如。 王公子看着漫天大雪,期期艾艾的哭道:“老天啊,王某这官想是当错了呀。王某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老母亲呀。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姜仙凝轻轻扶着王公子道:“公子,你对功名利禄太过痴迷,但功名利禄随身过,若因功名儿失了本心,失了亲情,便是得不偿失呀。” 王公子抬头,看着姜仙凝:“那,那我做个清官。我不要那些钱财了。” 姜仙凝道:“以王公子心性,若做个清官便毫无钱财,家中老母无人照管,虽生了一个儿子,却一声不能享受儿孙之福,只能孤独终老。王公子觉得到底是哪个更值得?” 王公子此时看着姜仙凝,一脸迷茫,仿若失了魂魄。 姜仙凝继续道:“王公子,你想一想,你从未想过的日子,假如你能扬你所长,做些什么,挣些小钱,娶个贤良淑德的夫人,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与老母亲一起三世同堂共享天伦之乐。王公子,你好好想一想,是这样富足安稳的日子好,还是你执迷不悟一声求不得的那些虚妄好?如今你当了回官,又如何?如今两手空空,又得了什么?” 王公子心念微有所动,一副幻象便在眼前生成,老母亲安坐高堂,妻子牵着一儿一女在堂间习字。写好一副,两个孩子便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满面笑容,摸摸这个,拉拉那个,一脸满足。 王公子也忍不住迈步上前,跪在母亲膝下,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母亲,儿子不孝,儿子从未见过母亲脸上有这般笑容。儿子从未想过母亲何等感受。母亲,儿子不当官了,好好做些小买卖,娶个娘子,生几个儿女,承欢膝下,让母亲颐养天年。”王公子声泪俱下,字字发自肺腑。 姜仙凝见时机差不多,便出得门外,扯下幻梦,屋中幻象瞬间消失无踪。王公子还在哭天抹地,屋中景象忽的幻化成了日常模样。 王公子收住泪水,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四处打量,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姜仙凝推开屋门,自外面进来,王公子一转头,同姜仙凝四目相对,微微愣了愣,王公子道:“你可是……” “正是,王公子此时对人生所向可有些悟了?” 王公子沉默不语。 姜仙凝继续道:“若此事回头还来得及,待到一无所有之时,便是再要想什么母亲,娘子,儿女,也都晚了。” 王公子低着头,轻声道:“难道我所追求之事,是错的吗?” “王公子有所追求并非错事,错在公子过分执着,过分执着便不是追求而是执念,执念一生只能害人害己。王公子为了追求也追了这许多年,如今公子早过而立之年,别家母亲都能享个齐人之福,可王夫人如今除了这漏雨的破屋,还有什么?你若一生当不得官,王夫人便要在这破屋之中孤独终老吗? 想王公子若当年可及时回头,寻着你家老爷的生意继续做下去,能赚些小钱也罢,如今儿女满堂。难道比不得这一间破屋吗?” 王公子依然低着头,沉默良久。抬头环顾了一番破草屋,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慢慢起身向门外走去了。 姜仙凝在身后道:“王公子何去?” 王公子并未回头:“寻我母亲去。今后我要好好尽尽孝。” 姜仙凝也跟着走出破屋,微微笑着,对王公子背影喊道:“王公子,命里无时莫强求,把眼前过好才能有其他希冀。” 姜仙凝站见王公子走的远了,也转身奔了城北。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姜仙凝在身后道:“王公子何去?” 王公子并未回头:“寻我母亲去。今后我要好好尽尽孝。” 姜仙凝也跟着走出破屋,微微笑着,对王公子背影喊道:“王公子,命里无时莫强求,把眼前过好才能有其他希冀。” 姜仙凝站见王公子走的远了,也转身奔了城北。 这城北住着钱多多,姜仙凝才走到城中偏北便远远看到一座金光灿灿的小屋。此屋不大,只一间,却是金碧辉煌,比得那些富甲一方的财主之宅到只在其上。 姜仙凝想,这钱多多不是十世穷鬼吗?如此看来有座金房,到甚是富有。待到走的近了,姜仙凝上前细细一看,才发觉这金灿灿的小屋竟是在屋墙茅草中加了些细碎的金线。这些金线虽也是不凡之物,但都是些碎屑。想来以钱多多所为,定是自织锦坊偷得。 姜仙凝摇摇头,这钱多多当真是爱极了黄白之物。姜仙凝敲了敲门,屋中并无人应答。正待去附近寻一寻,只听身后有人说话:“你是何人?” 姜仙凝转身,见一个乞丐站在身后,蓬头垢面,头发虬结成团。手中拿着一个破碗,打狗棒已磨的发亮,一双眼畏畏缩缩盯着姜仙凝。 ———— 姜仙凝又是摇了摇头:“你可是钱多多?” 那人咧嘴一笑:“正是。” 姜仙凝才找到城北便见钱多多金碧辉煌的小屋。虽是些碎线贴就,但却彰显了主人无魇品味。 姜仙凝正在心中暗自品评,只听身后有人瓮声瓮气的问到:“你找谁?” 姜仙凝转身,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眼露贼光之人:“你可是钱多多?”ъimiioμ “正是。”钱多多寻思,这人长得斯文,穿戴整洁,怕是来找银子的失主。下意识向房后瞥了瞥,“你……要找什么?” “找你!”姜仙凝懒得多做废话。 钱多多不屑的哼一哼:“来到此处,自然都是找我的,我是说我拿了你什么东西?” “到此处定是来寻东西的吗?”姜仙凝觉得好笑。 “不然呢?我这里还有什么可找的吗?”钱多多有些疑惑了,难不成官府来人抓他了?想到此便暗暗提气,随时准备逃跑。 “你休要胆小,我只是来与你打个赌。” “打赌?” “正是。” “赌什么?怎么赌?” “自是要赌金银财宝,”姜仙凝眼中露出一丝赌徒的贪婪,“你若赢了,我便去拿国库金银给你,可好?” 钱多多见姜仙凝如此模样,又听姜仙凝说能拿国库金银,心中也激起一番赌意:“如此,好是好,只是你如何能拿到国库金银?”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块王府金元,悄悄伸开手掌给钱多多看,钱多多一见金元,眼中放光,一把自姜仙凝手中抓起金元左右翻看,果真底部印着王印。 姜仙凝盯着钱多多,见钱多多左右翻看金元又细细看那王印,心中有些担心钱多多看出端倪,但转念一想,钱多多也不过此城一小贼,未必见过王府印章,若真是见过便随意胡说就好。 钱多多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抬头用一双贼眼盯着姜仙凝,轻声道:“这可是宫里出来的?” “这是王府印。你若是赢了,我便去给你拿那有皇家印的。如何?” “甚好,甚好。你说要如何赌?”钱多多此时心中只有皇家金元,心中贪欲大放。 姜仙凝见钱多多已上钩,便继续道:“我这赌法也容易的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赌法便是要你自今日起不得偷盗,不得行乞。一年之期。你若做得,那国库的金元便有你一份,若做不得,今夜你藏在屋中的财宝便会多些库银。”姜仙凝冷笑一下,“偷盗库银,就算不斩首,也怕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余生。你那黄白之物却是再也见不得。钱多多,国库的金银,可敢接?” 钱多多沉吟片刻,欲望终究战胜了理智:“当然敢接,这就来赌。”边说边偷偷瞄姜仙凝手中的金元。 姜仙凝道:“口说无凭,你要立个字据,你若输了,京城那个一直捉不到的盗取皇宫库银的贼人就是你了。”姜仙凝捉住钱多多的手腕,拉着他找个状摊借了纸笔立下字据,又按了手印。 姜仙凝把字句收在怀中,对钱多多微微一笑:“此时起,你便要记得这字据,我虽不时时刻刻盯着你,但你若想偷偷舞弊我自然会知晓。” 钱多多扬了扬下巴:“我钱多多虽是一心只爱钱财,但却是一言九鼎之人。” 姜仙凝点头便跟钱多多分道扬镳,算着日子准备去瞧一瞧吕天姿。 才一到吕府,便见府门口人潮涌动,拥挤异常。 姜仙凝有些诧异,扯住一个路过的公子,问道:“这位兄台,这许多人在吕府门前作甚?” 那人对姜仙凝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看公子一表人才,想来也是来参加这诗会的,怎还问这许多人是作甚?” 姜仙凝摇摇头:“小生并不是来参加诗会的,只是路过见到人多才问上一问。” 那人见姜仙凝并不想参加诗会,神色便缓和了一些:“公子若是路过,我便说于你,这是吕府诗会,吕老爷不知请了何方才子写得一手好诗,每日吕老爷都开个吕府诗会,每日选一人,若做得比吕老爷手中的好,便赏金子一锭,纸墨笔砚一方。 有这等好事,这十里八乡的才子都来了。每日都在这里作诗。而且,听说这诗其实是吕家小姐作的。没想到吕家小姐那般丑陋,竟能做得如此好诗。小生到是也要甘拜下风呢。 听闻这吕小姐不知何时忽然好似失心疯一般,没日没夜学习琴棋书画。如今这附近几座城中的女子都比不过呢。这外面不少的公子都十分仰慕,想要拔得头筹去下聘礼呢。 话说公子真不是来挣这一锭金子也不是想娶吕小姐的?”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兄台多虑了,小生并不会作诗。”说完便独自奔了吕府角门。 姜仙凝拍了一会门,一个小童开了角门,看了姜仙凝一眼,指了指大门道:“诗会在那边。” 姜仙凝上前一步对小童拱了下手:“小生姜问仙,之前我给你家小姐的秘方,此时需得收一收了。” 小童听了个七七八八,虽是个男的,但听口气似是当年的仙姑又来了,急忙施了个大礼道:“仙人略等一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吕老爷。” 不多时,吕老爷便自偏门挤了出来,疾步走到姜仙凝面前,规规矩矩行个礼道:“仙人的方子真是妙不可言,如今我家天姿满腹诗书,才艺加身,整日钻研诗句曲谱,真真是换了一个人。往日里无论先生请的多好,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倒是每日里巴巴的等先生们来呢。仙人快些进来瞧一瞧吧。” 姜仙凝点点头,便转身准备奔角门进去。吕老爷却在身后急匆匆叫道:“仙人留步,仙人岂能走那角门,定要自正门而入。” 姜仙凝微微摇头:“正门太过拥挤,随便进去便好,吕老爷无需客套。” 吕老爷本想再客套几句,只见姜仙凝已经自角门进去了,知姜仙凝是不拘小节之人,便紧走几步,追上去亲自在前面引路。 到得正堂又由吕夫人引着入了后院吕天姿闺房,才到二门,便看见吕天姿正开着窗在画几上作画,低头凝神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听到动静,吕天姿一抬头见是姜仙凝来了,依旧咧开大嘴对着姜仙凝一笑:“仙姑,仙姑可算来了,前次仙姑走了,天姿也未问得仙姑名讳,只怕仙姑若是不想来了,待要寻时都不知晓寻谁。” 姜仙凝看着吕天姿这身形,神态与这张脸实在是不配,但今日却觉得这吕天姿身上散发着一种惑人的气质,到是显得脸并不十分难看了。 姜仙凝看着吕天姿,微微一笑道:“今日小仙便是来给吕小姐讲那个故事的。” 吕天姿拎着裙子,自房中跑出来,拉着姜仙凝奔花园走去,到得一处凉亭,便拉着姜仙凝在是桌边座下,又着丫鬟泡了茶,端了点心。才兴冲冲的道:“仙姑先告知天姿名讳,然后再好好讲讲钟离无颜的故事。” 姜仙凝微微点头:“小仙姓姜双名问仙。今日给吕小姐讲了这故事,你若悟了便也算不枉此生,若仍旧如同从前般荒唐,莫说此生,来生,生生也难自这丑陋容颜中跳脱。” 吕天姿连连点头:“天姿此时已似有所悟,还请姜仙姑指点迷津。” 姜仙凝略略沉吟一下,便讲起了钟离无盐的故事:“此女复姓钟离单名一个春字,字无盐。但因其长相异常丑陋便得了名字叫钟离无颜。这钟离姑娘因长得太丑,四十岁不得嫁人,众人于背后指指点点,说长道短。为了不令家人难堪,钟离姑娘便与齐宣王处自荐,说能助齐宣王治理国家。 宣王令她讲些看法,钟离姑娘便对宣王讲述齐国危难四点。例数宣王之错。宣王闻钟离姑娘说的有理,便自此悔过,听取钟离姑娘意见治理国家,果真国家从此兴盛起来,宣王便立钟离姑娘为皇后,并未再娶。 吕小姐闻听此故事,可有何想法吗?” 吕天姿听完故事,一直托着下颌若有所思,听姜仙凝一问,便微微颔首道:“姜仙姑这故事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 “若不是骗人的,那这些天来来我家求亲的人,也未必是骗子了?” 姜仙凝点头。 “姜仙姑看着我的脸可会睡不着觉?可会心神不宁?可会……”吕天姿说着仍旧不自信起来。 “吕小姐,美貌二字并非只是容貌。适才小仙给吕姑娘讲的钟离无盐虽是丑陋不堪,但仍做得一国皇母。想来齐国并非没有貌若天仙之女子。因何齐宣王迎娶钟离无盐之后便遣散后宫并未再娶呢?若只以容貌来定美丑,只怕这齐宣王是有特殊癖好之人才为这丑女钟情一生吧。 吕小姐此前,先无论样貌如何,却是不尊一丝女德,更无丝毫可赞扬之处。为了改变容貌不惜伤害自己也伤害父母。如此自私之人,试问你便是貌若天仙又有谁人愿意娶回家中? 你只看到你的脸丑陋,却没看到你身姿曼妙声音动听,如今又满腹诗书这些难道不是你的财富吗?那青楼中女子各个美貌,却毫无情谊,若要你用此身体换她皮囊,你可愿换?” 吕小姐听姜仙凝讲到此处,便站起身来,对姜仙凝深深行了个礼,道:“姜仙姑,天姿心中豁然开朗了。此前天姿只想要改变容貌,却并未看透真美。只责怪世事不公,也从未顾忌过父母。这些日子天姿只顾专注姜仙姑给的秘方,并未刻意注重容貌之事,没想到不知不觉竟也能看的长远了,近些日子也时常闻得母亲笑声了。 想来,这世间竟真有其他事情值得去做,竟然另他人开心自己也能变的貌美。天姿受教了,此后定不再迷恋改变容貌,多习些诗书,若有朝一日天姿能做个女状元定要辅佐官家,把这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姜仙凝轻轻颔首:“世间万物,同一物必是有长有短,你若能看到长处使之发扬光大。便真是悟了,如此我也要走了。还望吕小姐有一日能得偿所愿,做个女状元。” 又客套一番,姜仙凝便来到正堂,同吕老爷吕夫人讲了吕天姿的话,两人闻听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姜仙凝见此事也算做得了,便着吕老爷按着当初的约定付了银两。吕老爷家本就家资颇丰,如今唯一的女儿突然变了才女,还懂得尽孝。别说是给些银两,便是全部家产也能给得。立刻叫了几个小厮,抬了整整两箱金银之物,放进城东宣美阁附近旅馆中去了。 此时距前次离开宣美阁想想也差不多快要一年。再入宣美阁依旧是温香软玉,一派旖旎之色。 姜仙凝问身旁的引路丫鬟:“你家花魁可还是花姑娘?” 小丫鬟点点头:“公子可是要去花姑娘那?”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时距前次离开宣美阁想想也差不多快要一年。再入宣美阁依旧是温香软玉,一派旖旎之色。 姜仙凝问身旁的引路丫鬟:“你家花魁可还是花姑娘?” 小丫鬟点点头:“公子可是要去花姑娘那?” 姜仙凝有些疑惑:“花姑娘屋里现在没有人吗?” 小丫鬟似是有些幸灾乐祸,微微一摇头道:“如今花姑娘怕是没人眷顾她了,花姑娘也只剩下头疼了吧。” “所谓何事?” “公子若是新来的便是不知,花姑娘此前有个相好,是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颇为有钱,但是这公子挥霍无度,想来也是喜欢我家花姑娘,日日夜夜包着我家花姑娘。有段日子还想给花姑娘赎身,娶回家去。 谁知家里老爷不同意,闹来闹去竟然把老爷气病了。但那位公子依旧如此养着花姑娘。只是最近好似家里钱财都被这公子挥霍了,许久之前便是靠着便卖家里物件才能凑钱过来。现今更是身无分文,家中宅子都变卖了,父母亲都挤在一间漏雨的旧屋中,那公子现在渡口做些苦力,却还是拿着钱来找花姑娘。 就那点钱,花姑娘自是看不上,但那人硬是不让花姑娘接客,若碰到其他客人,他便一路打骂,说是玷污了花姑娘。扰的花姑娘做不得生意。为此事妈妈没少差人揍那个公子,但根本无济于事。”小丫鬟说着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报官,若闹得大了妈妈也不好做,只好叫花姑娘少接客人。唉,花姑娘也算是倒霉吧。不过她也还算风光过,也不亏了。” 姜仙凝听小丫鬟说完,心想:“此时来的倒是挺巧,用不得多久便要黄醒之醒悟。”想到此便问小丫鬟,“这位公子可是黄公子?” “正是,公子可是认识这位黄公子?” “认得,若他再来,我在时便带他上来。” 小丫鬟满脸不解,也不敢乱问,只胡乱应了一声,便待姜仙凝去了花若纤的屋中。 花若纤本在床上躺着,百无聊赖的玩着手帕,听得门响,转头看去见进来的人是姜仙凝。便蹭的一下自床上站起,堆了满脸笑意,似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姜公子,自前次一别,竟要一年了。姜公子想是自己逍遥,已经忘了若纤了吧。” 姜仙凝坐下,花若纤赶忙给姜仙凝倒了杯茶。 姜仙凝看看花若纤道:“花姑娘如今怎得消瘦了许多?” 花若纤也在姜仙凝身边坐下,期期艾艾半含着眼泪道:“姜公子有所不知,前次姜公子来时碰到的那位黄公子,如今落魄的很,自己落魄就算了,还不许我接客。如今若纤只能花些私房体己钱维持用度。还要日日遭妈妈白眼,甚是可怜。如今姜公子来了,定要救若纤一救。” 姜仙凝假意怜惜的看着花若纤摇了摇头:“花姑娘之事真是令人听得心酸。只是前次来时,小生见那黄公子似是对花姑娘一片真心。” 花若纤冷笑着哼了一哼:“真心?来这种地方的人,各个都说真心,但谁人又真的有真心?若有真心还来这种地方?” “黄公子似是不然,听说黄公子是想要替姑娘赎身,娶回家去的。姑娘因何不去?” 花若纤依然冷哼了一下道:“赎身?他爹娘老子哪个会同意?若他来我这里,无论花多少钱,他老子也是要给的,便是不给,黄公子赊了账,他老子也要结。但若去了他家中,钱财便攥在他老子手里,黄公子若要用钱便只能自牙缝里抠,又能抠出几个。赎身赎身,说的容易,赎了之后难不成要去受苦吗?” 姜仙凝叹着气微微摇头:“若是真心相待,受些苦又算得什么呢?” “姜公子一看便是从未吃过苦,一日三餐都不得吃饱的日子,我永远都不想再过了。所以,若是没钱,真心相待又如何?真心又吃不得。” 姜仙凝听花若纤说的无情,心中有些替黄醒之不平,但想一想,还是不要劝她,冥顽不灵。想来若是真劝的她对黄醒之有些同情,前去劝慰,那如何再令黄醒之清醒? 姜仙凝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既是如此,今后我便包着花姑娘吧,花姑娘这脸酷似我见得仙女姐姐。我姜某可不是如同黄公子一般,能让天下人与我一同看仙女的脸。此后花姑娘若是用钱,便找我要,但却不能让黄公子再来此处,他若是来了,花姑娘也要把他骂走。否则……”姜仙凝眼中带了一份无情,“我姜某可是宁缺毋滥,若是人人都能得见花姑娘容颜,我宁愿永不相见。” 花若纤一听,立刻连连点头:“姜公子如此抬爱若纤,若纤定不负姜公子。”说着便伸手来搭姜仙凝。 姜仙凝微微一闪躲开了,正色道:“我只爱看你的脸。你就坐着给我看便好。” 花若纤愣了一愣,觉得姜仙凝甚是奇怪,转念一想,也无甚不好,什么都不用做,只给看看脸便能得一锭金子,如此好事,谁管他心里如何想,只要钱好赚便行。 两人无话,姜仙凝只与花若纤对面坐着,偶尔看她一眼。正在此时,有个小丫鬟在门口叫道:“花姑娘,花姑娘,你快去看看吧。那黄公子又在门外闹呢。” 不等花若纤回话,姜仙凝便道:“不是说,他来了便带进来吗?” 小丫鬟在门外有些犹豫:“这……那黄公子即没钱又肮脏,还总是大吵大闹。这……” 姜仙凝微微皱眉,花若纤一见姜仙凝似是有些怒意,连忙道:“快去,姜公子也是你能置喙的吗?姜公子让你去你就去,犹豫什么?” 小丫鬟不敢再说什么,一溜烟小跑着去叫黄公子了。 不多时,门被推开,黄醒之一身灰色长袍布满尘土,脸上头上同样包着一层厚土,整个人仿佛刚从地里钻出来一般。 黄醒之才一进门,想着花若纤终于肯见他了,心中充满喜气,脸上堆着笑意。但抬头一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姜……姜公子?是……你要见我?” 姜仙凝道:“正是。” “若纤她……” “我见你作甚?让你这一身脏土污我这屋子吗?” 黄醒之顿感无地自容,自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几吊钱,小心翼翼蹭到桌边,把钱放在桌上,道:“若纤,你不要恼,我今个带了钱了。” 花若纤撇着嘴冷哼一声:“你这钱还是拿回去吧,土太大,我摸不得。” 黄醒之微微抖了抖,嘴角也抽了一抽:“若纤。” “谁是若纤,你怎敢如此称呼?” 黄醒之又是一抖,继续道:“我,我不是从前……” “从前是从前,从前你可不是如此肮脏,污不了我的地面。” “花,花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 花若纤看看姜仙凝,见姜仙凝点头,便道:“你要说便说,说完快些走。别扰了姜公子清静。” 黄醒之低着头卑微的道:“花姑娘,我如今虽然在码头搬搬扛扛,但并非长久之事,过些日子我攒些钱便置个小铺子。以后挣得钱便都攒下来给花姑娘赎身可好?” 花若纤此时满脸不屑,斜睨着黄醒之:“就凭你?别说你盘不得个铺子,赎不起我的身,便是盘了要我去做什么?卖豆腐?卖炊饼?还是卖茶水?”说着花若纤笑了起来,“倒是好笑。你以为你是谁?便能另宣美阁花魁去路边叫卖?你还是拿着你的几吊钱,回家给你爹娘买些饭食,吃顿热乎饭吧。” ————— 黄醒之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姜仙凝道:“黄兄当年许我同你一起来看花姑娘,如今姜某也允了黄兄同来探看花姑娘,可好?” 黄醒之面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轻轻道:“多谢姜兄了。” 姜仙凝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来只是这一点刺激对黄醒之算不得什么,还是需得做个更大的戏才能另黄醒之真正醒来。 姜仙凝想着,便道:“如此甚好,那黄兄便站在那里吧,反正黄兄也只是看看花姑娘便好吧?”说完,便转身同花若纤调笑起来,还时不时伸手在花若纤的手上摸上一摸,这花若纤也甚是风流,说不上几句话便笑的花枝乱颤倒在姜仙凝怀中。姜仙凝虽是心中作呕,但依旧假装风流不羁,偶尔瞥上黄醒之一眼,只见黄醒之脸色黄了又白,白了又黄。 姜仙凝心中暗暗笑道:“如此甚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忍得几时?” 姜仙凝与花若纤放肆调笑,花若纤时而说些庸俗浅鄙的笑话,讲完便要笑倒在姜仙凝怀中,时不时还在姜仙凝手臂上捏上一捏。 姜仙凝虚与应付着花若纤,见黄醒之站在旁边脸色红白变幻不定,却仍旧杵在原地不肯走。姜仙凝心中想着,这人倒是执着的很,想来还是得用些猛招才能令他受到刺激。 姜仙凝推开黏在怀中占便宜的花若纤,用嘴努了一努边上的黄醒之,道:“花姑娘,你这样投怀送抱,怕是黄公子看了心里难受呢。” 花若纤轻蔑的自眼角斜了斜黄醒之,满脸揶揄的道:“姜公子不是说不愿别人也一起看到若纤的脸吗?如今这脸可是姜公子你一人的,怎得公子竟也让这等腌臜之人同瞧吗?” 黄醒之脸色憋得通红,却不敢接话。只惴惴的垂手侍立。 姜仙凝微微笑着添油加醋:“花姑娘,黄公子也是对花姑娘一片痴心,曾经也算舍得给花姑娘使银两的,花姑娘还是念顾念顾旧情吧。” 花若纤晓得姜仙凝只是嘴上宽容,心中并不喜这黄醒之,便更加放肆起来:“哎呦,姜公子怎得此时又大方了起来?黄公子曾经来过是不假,但哪里有什么君子之风,本就看来一副穷酸相,如今到真真的是个穷酸。哪若姜公子一般风流倜傥,文采俊逸。”边说边站起身来,竟然坐在姜仙凝腿上,一手挽住姜仙凝的脖子,“姜公子才是若纤时常惦记的心上人,姜公子这许多时日不来,想煞若纤了,此后便再不许丢下若纤这许久。” 姜仙凝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花若纤的衣袖,露出一双眼看着黄醒之道:“黄兄勿要拘谨,坐下来喝杯茶也是好的。”ъimiioμ 黄醒之见花若纤如此放荡,姜仙凝又如此不羁,心中一片哀怨之气,眼中凝了一片雾气,紧紧咬着下唇,双手狠狠掐着掌心,强自镇定。忽的听见姜仙凝招呼他一同喝茶,心中便再也忍不得这份屈辱,迅速敷衍的抱了个拳,带着几分颤抖道:“小生,小生先行告辞!”言罢转身跑出屋去,只留得一片灰尘兀自在门前的光影里飘飞。 姜仙凝见黄醒之气走了,便一把推开花若纤。 花若纤没留神,被姜仙凝一推险些摔在地上,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娇嗔道:“呀!姜公子,怎得好好的,又要推开若纤?” 姜仙凝挑一挑眉,一脸冷漠:“我记得,我说过你便坐在那,我看看你的脸便好。休要多嘴,玷污我仙女姐姐。” 花若纤一愣,尴尬的笑笑,便自旁边凳子上轻轻坐下,半倚着桌沿,用力拉扯着面皮带上几丝微笑,但此时的笑却是假的令人发指。 姜仙凝瞥一眼花若纤的嘴脸,懒怠理她,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黄醒之被气走了,要去哪里呢?总不会有些勇气买把刀找我寻仇吧?” 花若纤在旁听着,脸上惊恐万分,似是惊叫般道:“姜公子,若真是如此,你便在我这里不要出去了。便是他提着刀,也是万万入不得我这内屋的。公子只放心在此便好。” 姜仙凝没答话,起身想要去寻黄醒之,如此执着之人,一次便不来了想来不太可能。此时寻到他劝解一番,也好快些完了任务破了此重阵。 花若纤见姜仙凝起身要走,急忙起身疾步向前,拉住姜仙凝的袖摆:“姜公子要去哪里?好容易那厮碍眼之人走了,姜公子却也要走吗?姜公子且留一留,若纤给公子唱个曲如何?”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姜仙凝没答话,起身想要去寻黄醒之,如此执着之人,一次便不来了想来不太可能。此时寻到他劝解一番,也好快些完了任务破了此重阵。 花若纤见姜仙凝起身要走,急忙起身疾步向前,拉住姜仙凝的袖摆:“姜公子要去哪里?好容易那厮碍眼之人走了,姜公子却也要走吗?姜公子且留一留,若纤给公子唱个曲如何?” 姜仙凝心中甚是厌烦此人,面露不悦,冷冷的瞪了一眼花若纤抓住自己的手。花若纤本想拖住姜仙凝再玩些时候,或许还能多捞些银两,忽的看见姜仙凝冷若冰霜的眼神,直直刺入自己手腕,吓得手一抖,瞬间放开了姜仙凝的袖摆。 姜仙凝一甩手,轻轻整理一下被拉扯的有些松散的束腕,拉一拉水袖,头也不回的出了花若纤的房间。廊上小丫鬟一见姜仙凝出了门,便迎上来笑嘻嘻的道:“大官人可是玩好了?奴家送大官人出去吧。公子可要叫车马?” 小丫鬟唠叨着,陪着姜仙凝走到门口,姜仙凝自袖中摸了几个铜钱丢给小丫鬟,小丫鬟嬉笑着接住道:“多谢大官人,大官人仪表堂堂定是官宦家大户,下次来时奴家还给大官人带路。” 姜仙凝在街上停了一时,转身奔黄家草房而去。黄家草房比王公子家那草房好不得多少也是破败不堪。姜仙凝自破烂的窗缝向屋内望去,黄老爷依旧病倒在床上,面色蜡黄嘴唇惨白,看似拖不得多少时日了。黄夫人如今脸上也没了傲气,只剩了面满愁云,两行清泪。 姜仙凝见黄醒之不在家中,正待转身离开,只见一女子站在身后,呆呆的看着姜仙凝,眼中带着一丝祈盼,一丝愤恨。 “你可是花若纤姑娘?”女子有些怯怯的问。 “你是谁?”姜仙凝不答反问。 “我,我是黄家的童养媳。”女子低着头,手指用力的拉扯着衣襟,“花姑娘若是,若是见到我家公子,劝劝他回来看看老爷吧,若是晚了,我只怕……” 姜仙凝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发髻随意的绾着,一身灰布粗衣,想来经常撕扯那衣襟,边角处已有些毛糙。 “你可是爱慕黄公子?”姜仙凝并不知黄醒之家里还有一个童养媳,想到如此境界依然留在两位老人身边,定是倾心于黄醒之。 女子一听,顿时慌了神:“奴家,奴家,奴家没有,奴家不是,奴家怎敢倾慕黄公子,奴家只是见老爷夫人,到如此年岁却要受这锥地之困,心中难过,如今黄老爷身体每况愈下,奴家只望公子能回来探望探望,别无他求。” “若我能找回黄公子,你可是愿嫁他?” “姑娘不要误会,奴家并不想与姑娘争抢。” “我并非花若纤,姑娘也无需小心翼翼,敢问姑娘闺名几何,若见到黄公子时也好转达姑娘之意。况姑娘是如何知晓我是女儿家的?” “奴家在家排行老四,唤作黄四娘。我只看姑娘眼神便知晓姑娘只是着男儿装罢了。” 姜仙凝微微点头:“黄四娘,你倒是好眼力,你且好生照顾着黄老爷,待我找到黄公子,定然劝他回来。只是,我需得要你一句真心话。” “什么话?姑娘只管问。” “若黄公子回来,你可是愿嫁他?” 黄四娘沉吟片刻,轻声道:“我被买来本就是给黄公子做媳妇的。” 姜仙凝道声“好”转身便离了这破草房。心中嘀咕着:这黄公子也算命好,家中如此境况,名声如此破败,竟还有个如此专情之人等他。此次,不但要劝他离开那花若纤,还要劝他回家父慈子孝,夫妻恩爱。 边想着便来到码头,姜仙凝转了一圈见黄醒之受了羞辱,果真来搬米赚钱了。心中啐了几口,甚是鄙夷。姜仙凝疾步上前,站在黄醒之面前。黄醒之背着一袋大米绕了一绕,姜仙凝也挪了挪步,依然站到黄醒之前面。黄醒之颤抖着抬了抬头,见是姜仙凝,眼中有一丝愤怒,但很快便平复了,颠了颠米袋,叫了声:“姜公子。” 姜仙凝站在黄醒之面前,并未有离开的意思:“黄醒之,我问你,你心里是花若纤重要还是你爹娘重要?” 黄醒之不言语,姜仙凝继续道:“你若是痴心一片,爱慕一个正经女子,我还要敬你一番真情。只是你所爱之人,只喜钱财,若你拿的出银两你便是大官人,若没了银两便连个下等龟公还不如。 适才你去宣美阁便是连个龟公不如,此时我送你一锭金子,你再去转转,看做不做得她花若纤的大官人。” 黄醒之背着米袋的身体佝偻着,微微发抖。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推掉黄醒之身上的米袋,把金锭子塞进黄醒之手里:“你心里若还知道难过,便去试一试,也不用换衣服,就如此去便好。” 姜仙凝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们便来赌一赌如何?就看看他花若纤为了这一锭金子,能不能吃得你身上的的土,怕不怕这金子污了她的手。” 黄醒之颤抖的攥着一锭金元,身体有些打晃,微微抬了抬脚,又放了下去。 姜仙凝用力推了黄醒之一把:“有何犹豫?你若输了便回去看看你爹。你若赢了我还给你银两,让你去见花若纤。如何?” 黄醒之被姜仙凝推了一把,向前走了几步,又听姜仙凝说还给自己钱去见花姑娘。顿时不再犹豫,攥着一锭救命般的金元,奔宣美阁跑了去。 姜仙凝紧跟其后也到了宣美阁,见黄醒之正在门口与一个小丫鬟理论。小丫鬟早就认识黄醒之,觉得他又是来捣乱的,死活不让黄醒之进去。黄醒之便拿出那锭金子给小丫鬟看:“你看,我今日是带着钱来的。” “不行,不行,我也认不得这元宝是真是假,但你如此肮脏,断是不得入内。” 见小丫鬟拦住了黄醒之去路,姜仙凝便悄悄上前,露了露自己的脸,小丫鬟一见,顿时喜笑颜开,准备上前来招呼姜仙凝。 见姜仙凝一抬手,那小丫鬟便不敢前来搭讪,站在原地又是一楞。 姜仙凝对着黄醒之努了努嘴,又对小丫鬟摇了摇头。小丫鬟退回原地,对着黄醒之一伸手,道:“你便进来,但不要污了地面。” 黄醒之跑进宣美阁,直奔花若纤屋中。轻轻推开花若纤房门,见花若纤正背着身坐在桌边喝茶,便自背后叫道:“花姑娘。” 花若纤听闻有人叫他,以为是姜仙凝又来了,眉开眼笑的转头,却见到是一身土灰的黄醒之,顿时又沉下一张脸冷漠的道:“你来做什么?” 黄醒之自手中拿出一锭金元,伸手往花若纤手中塞:“花姑娘,你看,你看,我如今又有金子了,你若喜欢我以后也拿来给你。” 花若纤缩了缩手,有些嫌弃:“你哪里来的金元?莫不是去偷得?” 黄醒之连连摇头:“不是偷的,是贵人送的,贵人说若是我与花姑娘真心相爱还会送我更多金元。” 花若纤疑惑道:“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花姑娘可以放心用,断然不是偷盗所得。” 花若纤便接了金元转身放进书台上一个木盒之中,又转身对黄醒之妩媚一笑道:“黄公子许久都不来若纤处,都显得生分了。” 黄醒之站在门口,并不敢进去也不敢接话,只在门口唯唯诺诺,踯躅左右。 花若纤见状也不顾黄醒之肮脏,上前拉起黄醒之的手,满面柔情:“黄公子还站在这里作甚?快些进来,若纤陪公子喝一杯茶。”边说边拉着黄醒之坐在桌前,泡茶燃香,极尽温柔之事。 黄醒之见花若纤回心转意,正心中激荡流连忘返的拉住花若纤的手摩挲之时,屋门‘咣啷’一声被人自外面踢开了。两人还在拉拉扯扯,忽的一声巨响,两人顿时愣在当场。只见门外站着一人,面容冷峻一脸怒意,竟是姜仙凝。 后面小丫鬟急匆匆跑来,嘴里边叫着:“姜大官人,姜大官人请留步。”追上前来见姜仙凝已然踢开了房门,便也定在当场。 “你二人做得些何种好事?”姜仙凝厉声道。 黄醒之见姜仙凝满脸怒气的赶来,不明就里,道声:“姜公子,因何恼怒。” 花若纤此时却并不淡定,陪着笑脸赶上前来,伸手要拉姜仙凝,却被姜仙凝一甩袖子闪开了,花若纤便尴尬的笑笑继续道:“姜公子,因何发这大的脾气,快进来坐下,若纤给公子顺顺气。” 姜仙凝一转头,瞪着花若纤:“你若是真心喜他,我便让了这位置,你二人也好欢天喜地的在一处,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怕我撞见?花若纤,从此后你我不必再见。” 再一转身,又看向黄醒之:“黄公子,我念着从前算得有些交情,给你锭金子来看一看花若纤,怎得你却在这里温香软玉了吗?” 花若纤本就怀疑黄醒之不是复又有钱,如今一听竟是姜仙凝给的,况且此时境况定是要保住姜仙凝的,哪里还要在乎那个黄醒之? “姜公子,姜公子,你休要恼怒若纤,”花若纤瞬间泪流满面,一脸委屈,“若纤并非要偷偷摸摸与他相处,只是看他可怜而已。” 姜仙凝不待她讲完,便冷哼一声道:“此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我不在时,他来了要如何?” 花若纤一听立时奔姜仙凝扑了过来,想要扑倒在姜仙凝怀中,谁知姜仙凝一闪身竟堪堪扑倒在地上,一时龇牙咧嘴,眼泪直流,便就着这泪水,呜呜咽咽的道:“姜公子莫要弃了若纤,是这黄醒之勾搭若纤的。”边说,边慢慢站起身,立在黄醒之面前,甩手便给了黄醒之一巴掌,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花若纤继续表演:“黄醒之,我虽是青楼女子,也不是人尽可夫,以你的身份休要唐突了若纤!” 黄醒之被花若纤打的满脸委屈:“若纤,我……不是你叫我进去的吗?” “胡说,”花若纤看看众人脸色,继续骂道,“你休要污蔑我,若纤也是你叫得?我会拉你这样卑贱之人入得屋中?休要做梦了,不是你巧言相骗,我怎会中了你的诡计!” 此时宣美阁中楼上楼下闻得吵闹声,跑出不少人来看热闹,官人婢女乌压压一大片人,俱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黄醒之此时被花若纤骂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自己衣衫褴褛与众人格格不入,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黄醒之已听不清所有人都在说些什么,脚下如腾云驾雾,摇摇晃晃奔大门走去,花若纤依然在身后叫骂着,如把把钢刀戳着背脊。 黄醒之走出宣美阁到得大街上,此时街上人来人往,黄醒之却不知去向何处,适才众人的指指点点,花若纤的谩骂鄙视,此时都如巨石般压在心口。黄醒之喘不上气,拖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脚一步步艰难移动。 宣美阁中,花若纤骂了个痛快,见黄醒之摇摇晃晃走出了宣美阁,便谄媚般的蹭到姜仙凝身边:“姜公子,若纤已把那个腌臜之物赶走了,今后想是也不敢再来,姜公子便不要气恼,原谅了若纤吧。”边说边撒娇般扭着身子来拉姜仙凝的手。 姜仙凝蔑视的自眼角瞥着花若纤,躲开花若纤伸过来的手:“花姑娘可还记得我前次说过什么?” 花若纤有些迷惑:“姜公子指的是哪句?” “姜某于喜爱之物没什么舍不得,若花姑娘喜爱金银,姜某每日给花姑娘一锭金元也是舍得的。” 花若纤听姜仙凝如此说,有些放下心来,软软糯糯的道:“若纤只是爱慕姜公子而已。” 姜仙凝却突然冷了脸:“只是……我宁缺毋滥,眼中容不得沙子。若是别人碰了我喜爱的东西,那我宁可狠心不要也不会同他人分享。”说完转身便走。 筆蒾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姜仙凝却突然冷了脸:“只是……我宁缺毋滥,眼中容不得沙子。若是别人碰了我喜爱的东西,那我宁可狠心不要也不会同他人分享。”说完转身便走。 花若纤一听,扑上来拉姜仙凝,姜仙凝又一闪身,花若纤又扑在地上,姜仙凝冷哼一声:“你若再来纠缠,便是连此时好言好语也是没了。”说完并不顾花若纤在身后呼天抢地,声泪俱下的控诉,疾步出了宣美阁。 到得街上,姜仙凝左右看了看,并不知道黄醒之去了何处,想来他身无分文,借酒消愁什么的是不可能,更是不会回家,许是回了码头做些活计。便又奔着码头追了过去。 并未追出多久,姜仙凝便见远远的一人踯躅前行,正是黄醒之。黄醒之走的很慢,正是奔着码头的方向去了。 姜仙凝并未上前,只远远的在后面跟着。黄醒之到了码头,无心理会工头的责骂,奔着远处江水边走去了。姜仙凝依旧跟在后面,黄醒之到了江边,定定的望着江面。许久,姜仙凝一抬头却不见了黄醒之。 姜仙凝心中一紧,奔江边跑了过去,到得江边却没有黄醒之,姜仙凝四处张望,不多时远处有一袭皂衣飘上了江面。 姜仙凝跳进水中,奔黄醒之游去,心中暗暗骂道:“黄醒之啊黄醒之,你若如此便死了,我想是就要困在此阵中了,你便是又多了一重罪名。” 游得近了,姜仙凝一抓,竟只是一件衣衫,姜仙凝在水中转着身四处张望,心中沉重眼泪也挤进眼眶,狠狠地用手拍了拍水,大声喊道:“黄醒之,你个缩头乌龟,你若是死了,到不孤单,你爹也陪着你黄泉路上一起走。你那个童养媳,你误人家一生,你便到了阴曹地府也投不得生。缩头乌龟!黄醒之!” 姜仙凝正兀自气愤的喊着,只听岸边水声哗啦啦一响,一个人自水中站起来身,竟是黄醒之。 姜仙凝见黄醒之从水中站了起来,并未淹死,心中有些高兴,转而又万分气愤,划着水到得黄醒之面前。两人冷冷的对视着,眼中都无一丝友善。 姜仙凝瞪了一眼黄醒之,道:“黄醒之,你怎的不死?” 黄醒之也满脸不屑,冷哼一声:“你们都巴不得我死,我偏是不死。” “你若死便死,若是不死是否该问问你爹娘如何了?要死要活只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倒是有脸寻死。” “要不是你,花姑娘怎能……”黄醒之说到一半,一看姜仙凝诧异又鄙夷的眼神,便再说不下去。 “如何?”姜仙凝冷声道,“你竟还没悟了吗?看了如此嘴脸,你竟还惦念着?若真是如此,你便没得救了,要死就赶紧去死吧。今日把你骂的猪狗不如的女人,你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老父老母扔在破草屋中,由一个童养媳照看着。你这良心,倒还不如一个外人。你可知,你爹马上就要死了,你若还是惦念那女人,便赶紧去找她,看她到底把你当做何物?你这所谓真心,到当真还如喂一条狗。你于你父母,也还不如养一条狗。” 姜仙凝说完,自己爬上了岸,转身再对黄醒之道:“黄醒之,你若还算得个人,便回去照看你父母,看看那个等着你的媳妇,真真按着你自己所言,盘个铺子攒些钱财孝敬父母。你若在这抬米,你家中那媳妇便帮你照顾父母,你若盘个铺子,你那媳妇便能帮你开门闭店。你若还是个人,便不能辜负这份情谊。你且回家好好看看,若是悟了,便还有救,若是仍旧执迷不悟,就赶紧死去宣美阁,别误了自己又悟了别人!” 语毕,姜仙凝转身离开,再懒得看一眼黄醒之一眼。如今只待再去解决了钱多多,便能离开此中阵法。此时,是要再去会一会钱多多了。 姜仙凝满怀心事到得钱多多小屋前,钱多多小屋竟然一团乌黑不付当年金碧辉煌之色。姜仙凝上前拍一拍屋门,依旧无人应声。又趴在窗前向内张望了一番,屋内器物蒙着厚厚一层灰,想是已多时无人居住。 姜仙凝站在屋前发呆,若是钱多多赌输了依旧偷盗敛财,如今怕姜仙凝来算账,便偷着逃跑了可如何是好?若真如此又要去哪里找寻? 姜仙凝正在钱多多门前寻思,不知要去哪里之时,只见一人远远走来,此人身材高大,浓眉虎目,穿着一身团花战袍,头上戴着抓角头巾,手里拎着一杆长矛,目光炯炯甚是威风。待此人走的近了,姜仙凝看着有些面熟。 只见那人走到近旁,深深一躬:“公子别来无恙啊?” 姜仙凝抬手还礼,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并未答话。 那人略带神秘的一笑:“公子竟不认得俺了吗?”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金/点币等你拿! “看着倒是有些面善。”姜仙凝搜索许久,似乎并不认识如此威猛之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公子到此地是要寻什么人?可还记得与此人打的赌?” 姜仙凝万分难以置信:“你是钱多多?” “正是在下。” “你怎得不住在此处了吗?” “是不住在此处了,怕公子寻不到我,以为我钱多多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便每日来寻公子一次。今日总算寻到了。” 姜仙凝点点头,想来钱多多虽是执着黄白之物,但却是个守信之人:“你如今住在何处,看你打扮似是当了官,可是出脱了?” 钱多多又笑了一笑,道:“公子且随我来,你我同来喝一杯,俺也来给你讲一讲此一年之事。” 姜仙凝随钱多多到了一个酒肆内,钱多多才一到门口,小二就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都头许久都未来了,可是高升了?”边说边引着钱多多进了一个齐楚阁,“都头今日要吃些什么下酒?” 钱多多没理小二却对姜仙凝道:“公子可喝得酒?” 姜仙凝微微摇头道:“不胜酒力,只略略喝得一二。” 钱多多便转头对小二道:“那便只要一角酒,捡你店里最好的茶冲来。菜品就如往常一般。” 小二应承着下去准备,姜仙凝便问道:“钱公子如今是钱都头了吗?” 钱多多依然笑了几声,站起身,对着姜仙凝一躬到地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俺能有今日,还要多谢公子当年指点迷津。” 姜仙凝起身扶住钱多多,道:“钱都头不用多礼,只讲讲这一年来的事情便好。” 此时小二送来了茶水菜品,也给钱多多打了酒水。 钱多多便照顾姜仙凝吃吃喝喝,也讲起了这一年来的经历:“那日公子与俺打过赌之后,俺便回家中,把屋里的财宝都埋在屋后菜园子里了。不得行乞不得偷盗,又要维持用度,俺便只能出门找个事情做。但俺即不懂诗词也不会替人写诉状,空有一身力气不知能做得何事。 俺在城中找寻,做过苦力,做过小二,做过车夫,但都做得不长久,也毫无出头之日。如此混了月余。有一日忽见城门贴着一张告示,说是官府要招捕快。俺这一身蛮力,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倒是大的很,轻功也算是了得。俺眼见着走投无路就要吃不上饭了,便揭了榜奔了官府。谁知一去便应了。 我本觉得这也算是个美差,熬上一年拿你的库银。结果这捕快竟不是那么好当的,官府无缘无故招募捕快,并非缺少人手,而是城外有个山洞,洞里住着个妖怪,经常祸害百姓,力大无穷无人能敌,官府招募捕快其实是要去除那妖怪的。 别人一听是去除妖怪,都不愿意去,只有俺愿去,所以俺便留下了。当天府台大人便给了俺十几吊钱,让俺置办东西。俺也没啥值得置办,当夜便去了那山洞。 到得山洞一看,是个高大的野人,俺也算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制服了那野人,捆绑好押回了府衙。 此一事,府台大人甚是高兴,不几日此事便传到了京城,府台大人便推荐俺入了军中,如今俺在军中任都头。甚是风光,这钱财也真真是来的心安。如今一年不曾偷盗,不曾行乞,倒也懒怠去了。这钱虽不如当盗贼时多,但堪堪够用便好。涂个心安理得。 公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俺如今可是做到了?” 姜仙凝连连点头称赞:“钱都头果真是性情刚毅之人,说一不二,佩服佩服。此次确是小生输了。但小生却行不得当日之诺言。” “当时与公子打赌时,俺一心只想着库银,如今俺也觉得公子行不得当日诺言也罢了,还是不要去盗库银的好。” 姜仙凝笑了笑:“自是,当日只是想赌一赌钱都头的运势罢了。其实库银之事,小生却是偷不得。还望都头勿怪。” 钱多多又大笑几声:“公子说的什么话,俺要谢公子还来不及,怎会责怪公子。” 两人又闲聊些时候,吃了些饭食,姜仙凝便同钱多多告辞奔城门而去了。 此时城门一团乌黑,并不似平日的大门。姜仙凝抬手向黑屋中伸去,一片混沌,不知深浅。想来外面便是下一重阵。 姜仙凝笑笑:“此一重法门,我已了然于心:执念如坟,心魔如墓。天生万物,心静如空。”语毕,四周逐渐暗淡,只剩城门的一片漆黑微微旋转。 姜仙凝嘴角挂了一丝微笑,此一重便是最后一重,若是过了这重便能与师尊相见了。心中一喜,便挺身跨入黑暗之中。 才跨过最后一重阵门,姜仙凝便觉丹田充裕,似是有一股气流在全身流转一番便汇入丹田。姜仙凝捏了捏手臂,又运些真气至手指,竟然真的似有灵气流转。 姜仙凝有些疑惑:“不是此阵中一直不能用法术吗,使得每一重都辛辛苦苦绞尽脑汁,若是一开始便能用法术,管他是是非非,杀个干干净净就不相信还能出不得这阵。” 姜仙凝边想着边胡乱的在这第八重阵中行走。但此一重阵中虽是用得法术,却没有其他阵层的幻境,只是一团黑雾浓郁,又如同此前黑雾迷阵一般,不辨东西不分左右。 姜仙凝想了想,此一重阵似是叫‘放不下’,但这阵中只有一团黑雾,难不成这放不下的是黑雾?姜仙凝又走了一会,依然是漆黑一片空无一物。 想想此时已恢复了法术,便放开神识静静感受。四周波澜平静,死一样沉寂。姜仙凝睁开眼,坐在地上,此一重毫无头绪,也罢,就在此地休息,静待下文。 姜仙凝坐在地上调息,神识也并未收回。姜仙凝细细体会神识之感受,此时神识如同一片平静湖面,无风无浪。姜仙凝再把神识放的远些,依旧风平浪静,仿佛此一重阵法已经沉睡,早就遗忘了姜仙凝。 姜仙凝正练习操控神识,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神识,好似一片落叶飘入湖面,微微一晃,便恢复了平静。姜仙凝再伸展神识,细细感受,四周却又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下去。 姜仙凝心里想:“难道是刚才是幻觉?想来不太可能,神识并非耳眼之感,有外界干扰。神识若要受到干扰除非有心魔或幻魔阵法。既如此,刚刚触碰了一下神识便消失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在这阵中有什么可以凌驾于神识之上的魔物?” 正想着,又有什么东西在另一处触碰了一下姜仙凝的神识,依然消失不见了。 姜仙凝紧张了起来,此次感受真真切切,想来刚刚也并非是幻觉。只是这两处触碰神识的位置相去甚远,定然不会是同一物所为。那这阵中至少是有两个魔物。姜仙凝试着催动灵气,自乾坤袖中祭出凝仙。 姜仙凝轻手轻脚的拉出袖中凝仙,怕惊扰了阵中魔物。谁知,剑还没有完全自袖中拉出,忽然间身旁的神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瞬间神识便剧烈的震荡起来。姜仙凝来不及细想,凝仙向身旁一挥,一切归于平静,只有自己散落的一缕头发飘飘忽忽在神识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那魔物竟无声无息的穿过神识,自身边现了身,还削掉自己一缕头发。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才跨过最后一重阵门,姜仙凝便觉丹田充裕,似是有一股气流在全身流转一番便汇入丹田。姜仙凝捏了捏手臂,又运些真气至手指,竟然真的似有灵气流转。 姜仙凝有些疑惑:“不是此阵中一直不能用法术吗,使得每一重都辛辛苦苦绞尽脑汁,若是一开始便能用法术,管他是是非非,杀个干干净净就不相信还能出不得这阵。” 姜仙凝边想着边胡乱的在这第八重阵中行走。但此一重阵中虽是用得法术,却没有其他阵层的幻境,只是一团黑雾浓郁,又如同此前黑雾迷阵一般,不辨东西不分左右。 姜仙凝想了想,此一重阵似是叫‘放不下’,但这阵中只有一团黑雾,难不成这放不下的是黑雾?姜仙凝又走了一会,依然是漆黑一片空无一物。 想想此时已恢复了法术,便放开神识静静感受。四周波澜平静,死一样沉寂。姜仙凝睁开眼,坐在地上,此一重毫无头绪,也罢,就在此地休息,静待下文。 姜仙凝坐在地上调息,神识也并未收回。姜仙凝细细体会神识之感受,此时神识如同一片平静湖面,无风无浪。姜仙凝再把神识放的远些,依旧风平浪静,仿佛此一重阵法已经沉睡,早就遗忘了姜仙凝。 姜仙凝正练习操控神识,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神识,好似一片落叶飘入湖面,微微一晃,便恢复了平静。姜仙凝再伸展神识,细细感受,四周却又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下去。:筆瞇樓 姜仙凝心里想:“难道是刚才是幻觉?想来不太可能,神识并非耳眼之感,有外界干扰。神识若要受到干扰除非有心魔或幻魔阵法。既如此,刚刚触碰了一下神识便消失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在这阵中有什么可以凌驾于神识之上的魔物?” 正想着,又有什么东西在另一处触碰了一下姜仙凝的神识,依然消失不见了。 姜仙凝紧张了起来,此次感受真真切切,想来刚刚也并非是幻觉。只是这两处触碰神识的位置相去甚远,定然不会是同一物所为。那这阵中至少是有两个魔物。姜仙凝试着催动灵气,自乾坤袖中祭出凝仙。 姜仙凝轻手轻脚的拉出袖中凝仙,怕惊扰了阵中魔物。谁知,剑还没有完全自袖中拉出,忽然间身旁的神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瞬间神识便剧烈的震荡起来。姜仙凝来不及细想,凝仙向身旁一挥,一切归于平静,只有自己散落的一缕头发飘飘忽忽在神识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那魔物竟无声无息的穿过神识,自身边现了身,还削掉自己一缕头发。 姜仙凝心中更加紧张起来,刚刚一剑太过匆忙并不知是否刺中魔物,若再次突然自身边现身,若削的不是头发…… 想着,姜仙凝睁开了眼,收回神识,在乾坤袖中摸索了半天,最后终于摸到一个小镜子,拿了出来。姜仙凝好好的把镜子挂在胸前,心想:还好进来时,若清师侄把‘荷香坤宝’给了我,此时倒是真派上了用场。姜仙凝有了‘荷香坤宝’便自在了许多,反正远处有没有魔物也无关紧要,只是近处看得清楚便好。 姜仙凝知晓了此处定是有魔物的,便借着‘荷香坤宝’的光亮,四处找寻。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姜仙凝一人亮着一点微光慢慢移动。忽然,身后似有异样,姜仙凝提剑向后一砍,转身,竟是空无一物。 才转了身,身后竟是又似有些微风,提剑再刺,转身,竟然依旧是一片黑暗,空无一物。 姜仙凝转了几个圈,心中有些怒意,一边胡乱用剑砍着一边骂了起来:“什么魔物如此卑鄙,只敢背后暗箭伤人。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打一场。如此我姜仙凝若是输了,也输得心甘情愿。你如今只敢躲在别人背后吹别人头发,此等行为也真真是龌龊。” 骂了几句,姜仙凝只觉耳边风起,一侧头,一股黑气擦着脸颊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此时,姜仙凝看清了对面的魔物,一团坚实的黑气揉成一凝脂般的黑团背对着姜仙凝似是坐在地上。姜仙凝提剑挡在胸前,缓慢靠近,想看看黑气为何物。谁知这黑气却抖了抖身子,缓缓挺直了腰板,慢慢转过身来——正是此前逃跑的阴虎。 姜仙凝瞪着眼,满脸不可思议:“你怎得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做这阵法的人放你进来的?还是有意把你藏在此处?” 阴虎此时似是已吸食了足够的阴气,一张黑黢黢的虎脸竟如同人一般挂起了笑容。 姜仙凝心中微微颤抖,何时这阴虎竟然会笑了,此时一只无甚心智的老虎,竟然对着自己狞笑,这景象太过诡异,姜仙凝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阴虎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脸上依旧一副狞笑之态,那双虎眼此时因挂着笑容竟微微眯了起来。笑了一会,阴虎微微侧头,竟口吐人言:“我在此地,定是要护着这阵法,不让你出去。” 姜仙凝微微抖了一下,这阴虎竟然能说话了,刚才无声无息在我身边转悠的,难道就是它?反正这阴虎也会讲人语,姜仙凝索性便如同对着普通人一般,问道:“你如今竟能口吐人言了?难道是进化了?” 阴虎又咕噜咕噜的笑了:“哈哈哈,口吐人言?若是我想化作人形,早就能化形一个美貌男子,只是,我放弃了化形,精进了修为。如今,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怕是也奈我不得。” “刚刚可是你在我身边转悠,装神弄鬼?” 阴虎皱了皱鼻子:“若是我出手,怎么也得要你有些好看才行。”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脸。 姜仙凝假装没看见阴虎在比划什么,冷哼一声道:“你休要猖狂,你虽是进化了,别人谁还不进个阶?刚刚你躲在暗处偷袭我,给你占了便宜,如今你现了形就休想再跑。便真真正正打一场,看你还能不能伤得了我。” 阴虎依然呼呼的笑了几声,又哼一声道:“姜仙凝,你若不说大话,我兴许就饶了你,给你留个全尸扔出这‘精魔八狱阵’。只是如今,你如此猖狂,我倒是想看一看,等下你被阵法弑了心智还能不能占这嘴上的便宜。” 姜仙凝冷哼一声:“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阴虎依旧是笑:“杀你,岂用我来出手?”说完嘴里发出一声低吼,左右看了一眼,便慢慢后退,逐渐隐在了黑暗之中。 姜仙凝正待追上前去,只觉四周气场不对,一把扯下‘荷香坤宝’举起来四处照去。只见四周一团团黑气逐渐凝结成型,各个都周身冒着黑雾,自四面八方向姜仙凝聚拢。 姜仙凝心中暗暗吸口凉气:“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妖,魔还是鬼?”姜仙凝看着渐渐靠拢的众多黑气,伸手去袖口中摸索符篆,随便扯了一把。姜仙凝抖了抖手中符篆,不知道需得扔哪一张,便也管不了许多,随便提真气在符篆上草草一擦,便一张张快速打了出去。 一片符篆雨护体,也不知到底是哪一张能起得些作用,有些黑雾被打散,有些依旧飞扑过来。符篆打完,姜仙凝一摆凝仙,便与众多黑雾战在一处。黑雾左扑右抓,姜仙凝左躲右闪,凝仙在身前翻飞如花,一团团黑雾被剑气斩作几瓣,飞散不见,但更多的黑雾又是一团团一簇簇的蜂拥而至。 四面八方俱都被黑雾环绕,凝仙时常斩杀不及,便要被黑雾打上一下,只一下便衣衫撕破,皮肉飞绽。姜仙凝一袭白衣上忽的盛开了团团簇簇的鲜红花朵,刺目,惊艳,仿若自体内喷放而出血锦。 姜仙凝心中又羞又气,身上火辣辣的吃疼。一手拿着凝仙继续斩杀黑雾,另一只手运真气在空中划了一个符篆,伸手一抓攥在掌心,一边拍在自己额头上,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正道,真门昭昭,境若太虚,太公幻境,急急如律令,赦!” 瞬间姜仙凝印堂发亮,真气瞬间大增,姜仙凝大喝一声“开!”。明亮的真气卷着尘土,便如洪水般,扑向挤上前来的黑雾团。真气一直向四方翻涌,黑雾碰到便溃散无形。姜仙凝用完招式,举着‘荷香坤宝’又照了一照。附近黑雾都被打散了。 姜仙凝便高声叫道:“阴虎,你出来吧,如今黑雾都散了,你也休得再躲躲藏藏,出来打过。” 姜仙凝话音刚落,阴虎便自前方黑屋中渐渐现出身影,道:“姜仙凝,你不要叫了。你以为这最后一阵,如此容易便过了?” “阴虎,既然你已能讲人言,我便问你个问题,看看你可是知晓。” 阴虎歪一歪头:“我为何要答你的问题?” 姜仙凝也笑了一笑:“反正你我二人总归要死一个,我问得问题终归也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而已,没有什么改变。” “你要问便问,答与不答,我到时再看。” “好,你可知道刚刚打我的黑雾是什么?妖,魔还是鬼?” 阴虎低着头,摆摆尾巴,道:“是什么魔物,这我倒是不知,不过我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可要听?” 姜仙凝点头:“要听。你讲便是。” “你可知这黑气是什么?” “什么?” 阴虎摇摇头:“诸般放不下,皆为世间苦。你打的这些黑气便是你心中放不下之事。心思越重黑气便越多。你刚刚说,你已经打完了黑气?”阴虎又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你心中还有所牵挂,那黑气便不会打完,会无穷无尽的飘飞过来攻击你的,直到你放下世间所有苦楚为止。所以……你不要再惦记着如何打我。能保得性命,便算你厉害。” 姜仙凝摇摇头:“我并不知世间有多少苦楚,又要放下什么?”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粉基地】领取! “哼,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了怕是也杀不尽这阵中‘放不下’之物。这人间苦楚有八: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是一重重阵中走过来的,想来也是知道的。只是这放不下一重,便是前几重所放不下之事,你心中所放不下之事,俱都是此关里的魔物。斩不尽杀不绝,除非你在此地便可悟了大道,羽化成仙。否则,谁也走不出这阵去。” 姜仙凝闻听阴虎此言,心中亦是有些郁郁,于她自己而言,太多事情俱是放不下的。这第一个放不下,便是对师尊的真心。想来这真心怕是已成执念,就算其他别无所求,只此一样所化魔物,便对付不了。 姜仙凝趁阴虎不防备,忽的拎起凝仙,奔阴虎面门刺去。阴虎没什么防备,见凝仙来了,便在地上打了个滚,避开了姜仙凝的剑锋。翻身立在姜仙凝面前,道:“你想要杀我?可惜身手没有我好。”说着又低吼一声,源源不断的黑气又自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 姜仙凝又是一阵厮杀,此时右手肩膀已经毫无知觉,只凭本能在胡乱劈砍。有时还双手握剑,胡乱劈刺。姜仙凝看着依旧拥挤的黑气,顿时相信了阴虎所说的话。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便只是这些黑气杀不完就会累死,更是不要想什么阴虎和那幕后操控者了。如今大招也暂时用不出。只能一直拼杀,拼到累死了。 姜仙凝一个分心,便被黑气割破了好几块。姜仙凝自牙缝中吸着气,艰难的抬手砍杀着黑气。砍了几刀,偷个空隙,姜仙凝伸手自胸中胡乱抓了一把,伸开手,除了一堆无用之物,竟然还躺着一颗求救丹丸。姜仙凝想都没想,一边用真气把弹丸打入空中,一边用尽最后力气砍了几下。 姜仙凝一闭眼,实在是忍不住了,随时都会倒下去,身体虚弱衰竭之时,体内一股异流四处涌动,憋得难受,姜仙凝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也没有出去的办法,只得扔了最后一个缥缈的物件,便丢了凝仙,双手划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姜仙凝微微一笑,道:“这阴功真是厉害,刚刚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却全盘逆转。”便嘟哝着,愉快的喊了一声,“阴虎,你姜仙凝用阴功打散了‘放不下’,正心里暗喜,叫阴虎出来打斗。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众·号【看文基地】,免费领! 但一转身,却见师尊正站在身后。姜仙凝正怀疑是不是阵法中的幻象。 只听师尊温柔且深沉的声音响起:“凝儿!”正是师尊本尊无疑。 姜仙凝有些慌乱,顿时心虚起来:“师尊,真的是师尊?师尊是何时来的?” “才到此间,看到你发的信诀,便赶来了。” “尊师可,可看到……” 姜问曦一如往常的神态,漠然,清冷。姜仙凝摸不透师尊到底看没看见自己用了阴邪的术法。当时只是为了保命,想都没想便用了出来。若真是被师尊瞧见了,怕是必得被赶出师门,再也回不得青云峰。姜仙凝低着头,不敢看姜问曦。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又再想起:“看到什么?凝儿可知那阴虎去了哪里?” 姜仙凝见师尊问起阴虎,便稳了稳心神,道:“刚刚就在前面隐了身形,凝儿与‘放不下’打斗之时不知它跑了没有。” 姜问曦点点头:“无碍,如今这一重阵已经很是虚弱,尽显颓势。用个‘破阴咒’便能寻到它。”语毕,姜问曦掐了个诀,向前方一点。筆蒾樓 那阴虎正待要逃,刚刚飞起身形便被姜问曦的破阴咒打中,现露了真身。阴虎在地上跳了两跳,见再也隐藏不得,干脆便也不跑,慢慢转过了身,又是一脸狞笑:“姜真人,你在这阵中所为,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问曦依旧冷着脸道:“如此,便更是要除了你。” 阴虎微微愣了一下,想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用力抖了一下身体:“如今,我已不是昔日任人鱼肉之人,想要除我,姜真人怕是还要费上一番周折吧。” “哼,任人鱼肉之人?你也算得个人?阴虎你怕不是太抬举自己了,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个畜生。”姜仙凝瞥一眼阴虎,有意揶揄它。 阴虎果真面上挂不住,露出一抹怒意:“姜仙凝,你别以为你打败了‘五阴炽盛’就了不得,你到底是用什么打败的,非要我说出来大家难看吗?” “放屁,”姜仙凝心中愤怒,打断阴虎的话,“你看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你以为谁会把你的话当真?只要能除掉你,谁会在乎你说什么?”看看,这回可是要轮到你了?” 说完,姜仙凝一转身,一抹白色映入眼帘。姜仙凝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尊!你怎得到此地来的?还是‘放不下’化形了?化作师尊模样是要作何?” 正胡乱猜测,只听一个深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凝儿!” 姜仙凝用阴功打散了‘放不下’,正心里暗喜,叫阴虎出来打斗。 但一转身,却见师尊正站在身后。姜仙凝正怀疑是不是阵法中的幻象。 只听师尊温柔且深沉的声音响起:“凝儿!”正是师尊本尊无疑。 姜仙凝有些慌乱,顿时心虚起来:“师尊,真的是师尊?师尊是何时来的?” “才到此间,看到你发的信诀,便赶来了。” “尊师可,可看到……” 姜问曦一如往常的神态,漠然,清冷。姜仙凝摸不透师尊到底看没看见自己用了阴邪的术法。当时只是为了保命,想都没想便用了出来。若真是被师尊瞧见了,怕是必得被赶出师门,再也回不得青云峰。姜仙凝低着头,不敢看姜问曦。 只听姜问曦的声音又再想起:“看到什么?凝儿可知那阴虎去了哪里?” 姜仙凝见师尊问起阴虎,便稳了稳心神,道:“刚刚就在前面隐了身形,凝儿与‘放不下’打斗之时不知它跑了没有。” 姜问曦点点头:“无碍,如今这一重阵已经很是虚弱,尽显颓势。用个‘破阴咒’便能寻到它。”语毕,姜问曦掐了个诀,向前方一点。 那阴虎正待要逃,刚刚飞起身形便被姜问曦的破阴咒打中,现露了真身。阴虎在地上跳了两跳,见再也隐藏不得,干脆便也不跑,慢慢转过了身,又是一脸狞笑:“姜真人,你在这阵中所为,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问曦依旧冷着脸道:“如此,便更是要除了你。” 阴虎微微愣了一下,想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用力抖了一下身体:“如今,我已不是昔日任人鱼肉之人,想要除我,姜真人怕是还要费上一番周折吧。” “哼,任人鱼肉之人?你也算得个人?阴虎你怕不是太抬举自己了,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个畜生。”姜仙凝瞥一眼阴虎,有意揶揄它。 阴虎果真面上挂不住,露出一抹怒意:“姜仙凝,你别以为你打败了‘五阴炽盛’就了不得,你到底是用什么打败的,非要我说出来大家难看吗?” “放屁,”姜仙凝心中愤怒,打断阴虎的话,“你看到又如何,看不到又如何?你以为谁会把你的话当真?只要能除掉你,谁会在乎你说什么?” 阴虎脸上表情变换,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姜仙凝,你说的不错。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有谁会在乎谁说了什么?只捡自己有利的听,这便是你们人类。但是除掉我之后,下一个会是谁呢?你要不要也一起来猜一猜?也许……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你?” 姜仙凝心中一抖,怕阴虎说些有的没的被师尊听了去,双手紧紧掐着掌心,脸上却不屑的哼了一哼:“你少说些废话,要打便来打。你说这么多也是你先死。” 阴虎被姜仙凝一激果真沉不住气,爪子在地上用力刨了几下,便扑了上来。阴虎一身蛮力,爪子虎虎生风,稍一挨到身体,便被刮掉一层血肉。姜仙凝连连躲闪,来不及出招。 缠斗了几招,阴虎一个倒剪,放倒了姜仙凝,一转身一个虎跳便飞扑了上来。姜仙凝倒在地上,眼看阴虎自半空落下来,无处可躲,便一转身,抱住了头。 等了些许时候,却不见阴虎扑到身上来抓挠。姜仙凝慢慢转身,却是师尊已与阴虎斗在一处。阴虎如今确实吸足了阴气,蒲团大的爪子当真是虎虎生风,每一掌都如泰山压顶般重重砸下。姜问曦手中执着正英,左右抵挡着阴虎的掌风。待阴虎稍有疏漏之时便抖拂尘对阴虎扫上一下,这阴虎倒真真是铜筋铁骨,被正英扫了几次,仍旧不知死活的扑上来。正英扫过得皮肉,纷纷绽开,如同鲜艳的朵朵雏菊,到是有些美感。阴虎左扑右跳见并不能制服姜问曦,心中很是丧气,又见身上皮肉翻开鲜血直流,虽是伤得不重但很是吃痛,便甩了甩头,眼中冒火的盯着姜问曦“姜衍,要打便打,你不痛不痒的扫上几下,打的如此不用心,可是瞧不起我?” 姜问曦道:“是又如何?” 阴虎顿时愣住了,没想到以姜问曦的性子竟然会说出斗嘴的话来。本想着对姜问曦揶揄几句,没想到此时倒是被揶揄了。阴虎瞬间怒火中烧,一个平地虎跳自半空飞扑而来,双爪伸展,根根虎爪如同手腕粗细全都伸出掌外,狠狠一抓,未中,甫一落地便猛蹬后腿又向前扑去,双爪也以诡异的弧度不断抓挠着。嘴里也厉声道:“姜衍,这阵法虽似是快要消散,但以我今日修为,对付你还是游刃有余,待得我将你二人都打败在阵中之时,看你还如何嚣张!” 姜问曦见阴虎第一招来势汹汹,一闪身让了过去,谁知阴虎才一落地便迅速又扑了过来,阴虎力大无穷不宜直面硬拼,姜问曦连忙飞身后退,但还是被阴虎凌厉的掌风勾破了衣袖,顿时几道血痕冲破衣袖,染在手臂之上。 阴虎见一招抓中姜问曦,歪着嘴角哼了一声,片刻没有停留,四爪才一触地面,便一个转身自原地转了一个圈,一条小腿般粗细的尾巴拦腰扫了过来。 姜问曦待要再退已来不及,只好足尖轻点自原地拔地而起,躲过横扫的虎尾,正英在虎尾根处轻轻一点,一个翻身便又落到阴虎身后去了。 这阴虎也不含糊,扬气尾巴又一躬身,前腿用力一推后腿猛伸,便又以后腿为刃倒飞了出去。姜问曦才一落地,阴虎又飞了过来,只得向后一倒让阴虎自身上飞过。阴虎飞过之时,见姜问曦就在身下,便一伸前爪奔着身下姜问曦的面门抓去。 此次姜问曦却丝毫没有躲避,正英向上一顶,另一只手稳稳的接住阴虎飞抓而来的一只虎掌,向上一推。 阴虎瞬间觉得胸口和左掌一阵酥麻甚是酸爽。一落地便在地上打了个滚,拐了两下,便以右掌为支撑站在姜问曦面前,忽的又压低身体,做一副随时攻击之相。 说来话长,几招来回只在须臾之间,姜仙凝在旁边见师尊倒在地上,阴虎奔师尊扑了过去,心中早就按捺不住,噌?一声自腰间抽出了‘黑噬’,便奔着阴虎杀了过来。 阴虎才站稳身形,本想依旧保持着攻击姿态稳住局面,缓上一缓。但谁知,眼角却瞥见姜仙凝拎着一柄新剑冲了上来。阴虎瞥一眼姜问曦,见姜问曦并未动手,便扭转身体先奔向姜仙凝。虽是气势未减,但阴虎心中却暗暗抱怨:此时以我的能力与姜问曦也能不分伯仲,并不会把姜仙凝放在眼中,但这师徒二人轮流来打却是头疼。还得一两招就制服姜仙凝才好。 阴虎心中抱怨着,手上却不含糊,依旧是起初的几招,扑,抓,扫,反剪,只是其中抓挠的姿势不甚相同。此时阴虎修为大增,姜仙凝并不是阴虎对手,阴虎才一个扑招姜仙凝就难以招架,不敢硬碰,姜仙凝便疾步后退,摆黑噬在胸前挡住阴虎的掌风。 阴虎并未留神黑噬是把软剑,只待用虎爪挡上一挡也是无碍的,只要不以皮肉相抗衡,阴虎并不怕她姜仙凝的凝仙。谁知此次阴虎却是算计错误,虎爪叮当一声碰上黑噬,怎知黑噬剑尖却一转弯在阴虎手臂上割了一剑,阴虎本已被正英扫的皮肉破裂,此一剑便丝毫没得阻拦狠狠地给阴虎手臂的皮肉来了一个深长的大伤口。只是伤了却不算完,黑噬扫过之时阴虎只觉手臂阴气随黑噬的碰触迅速流失。 阴虎心中暗叫‘不好’,这武器定有玄机。但阴虎此时正扑到一半,实难回身。只得用一只爪去扫开黑噬,但另一只虎爪刚刚伸出,姜仙凝便摆黑噬又缠了过来,阴虎心中对黑噬有些阴影,虎爪伸了一半又想收回来,一犹豫间,不但没抓到姜仙凝,虎爪却被黑噬结结实实缠了个正着,瞬间大量阴气自体内流向黑噬,阴虎心中更是恐惧仿佛体内血液正要流失殆尽。阴虎想尽快抽回虎爪,后脚才一落地,便向后一蹬用力收着虎爪。 姜仙凝见阴虎要跑,却并未过多纠缠,拉住黑噬向后一抽,只听阴虎‘嗷’的一声,一只虎爪虽是自黑噬中抽了回去,但整条虎爪均被虎血染红,体内阴气四溢,破碎的皮肉于手臂上翻开绽放,一股股阴气自破口处流散而出,在手臂处凝结成一团黑雾。 阴虎一声嚎叫,向后退去,才站定身形,没想到正英又缠了上来,尘尾正正缠在脖颈处,动弹不得。阴虎自喉咙里轱辘着,双眼愤怒圆睁,一只前爪已难以支撑,另一只悲愤的刨着地。阴虎被正英缠着脖颈,呼吸逐渐困难,但仍旧不能放弃,撑着皮肉碎裂的前爪,一用力,后腿又蹬了出去,果真脖颈处一松,正英似是撤了回去,还未待得高兴之时,姜问曦却自身前站定,浮尘一抖,又缠住了阴虎脖颈。 阴虎心中又是一阵哀嚎,又伸前爪去抓姜问曦,此次还未等姜问曦松开正英闪避,姜仙凝一摆黑噬便又缠了过来。阴虎一见黑噬,心中暗暗骂娘。慌忙一收虎爪,黑噬缠了个空。但脖子却是被勒了个实着。正英是至阳之物,被扫上一下都要皮开肉绽,此时阴虎却被正英缠了个紧致,怕是略作挣扎,整个头颅便要当场异位。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姜仙凝同师尊在第八重阵中相遇,正抓住了阴虎盘问。谁知才要问到些有用的消息之时,这精魔八狱阵竟突然碎裂,阴虎也不知被谁揭掉了头上的符篆,几个转身便跳开十数米。 姜仙凝见阴虎要逃,拎着黑噬便飞身追了上去。几个起落,只见得阴虎的虎尾在前方闪了几闪,便着着实实没了身影。姜仙凝在黑雾迷阵中站着,摘下‘荷香坤宝’四处照看,四周却死一般安静,无丝毫异象。姜仙凝又放开神识,探查了一翻,除了觉出那渐渐溃散的精魔八狱阵,便只能觉出师尊向自己走来。 姜仙凝睁开眼,果真看见一抹白色渐渐映入眼帘,姜仙凝疾步上前道:“师尊,那阴虎似是逃走了,我放神识都感觉不到。想是逃出阴阵去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不必理它,此次伤他不轻,想要恢复也需得些时日,待日后再除它不迟。” 姜仙凝也只得点头称是,似是又想起什么:“师尊,适才我用神识探物之时,怎得没感觉到若清师侄和刑岑凌?是凝儿技艺不精,还是……” “为师也没觉出他二人气息,刑三公子想来还困在精魔八狱阵中,若清却是不知去向。” “师尊,此时便如何是好?他二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心中顿时着急起来,出门时是四人一道,如今若是没了两人,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微微叹口气,道:“先回精魔八狱阵寻刑三公子吧。” 姜仙凝跟着姜问曦,两人又折返回精魔八狱阵处。此时阵法已渐渐溃散,黑雾已十分暗淡,有些地方已化为黑色碎片,在空中飘飞着。 姜仙凝跑上前去,张望许久,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尊,若是刑岑凌还在这阵中,会不会因为阵法消散,便也散了身形?” 姜问曦摇了摇头:“不会,若阵法溃散,刑三公子若是此前困于阵中,此时到是可以脱得此阵了。” 姜仙凝点点头,又围着精魔八狱阵转了起来,想着如何让阵法快些散去。转了几圈,姜仙凝一低头,看到手中的‘黑噬’,顿时心中一喜,拎起‘黑噬’便刺入正在溃散的精魔八狱阵中。本也没想着有多少效果,只待能让阵法快些溃散便可。谁知此时‘黑噬’一刺入阵中,那些正在飘飞的黑色碎屑,竟如同一条溪流般向黑噬涌来,黑噬也如同一条贪吃的小蛇般,微微颤抖着身子努力吞咽这些阴气。 姜仙凝看着剑尖上的黑线逐渐上升,转头问姜问曦:“师尊,黑噬若是全变黑了,还能用吗?” 姜问曦点了点头:“自然能用,只是若阴气吸满了便要待化去阴气之后才能再次吸纳阴气。” 姜仙凝看看黑噬,此时黑噬已经大半都乌黑一片,但仍旧贪婪的吸纳着阴阵的碎片。姜仙凝不敢第一次用黑噬便弄个通体黑透,提黑噬在精魔八狱阵中胡乱搅合了一通,便撤回黑噬,插入腰间剑鞘之中。黑噬一入鞘中,姜仙凝便觉得腰中一片清凉,甚是舒爽。那些阴气似是透过剑鞘,阵阵流入体内,在体内流转,倏忽间便在体内转了几圈,最后归于后颈便平静了下来。 姜仙凝转转眼,有些疑惑的看看姜问曦,想问些什么,却犹豫了一会,最终只扁了扁嘴咽了回去。又转身去看那精魔八狱阵。 此时精魔八狱阵已薄的只如一层黑纱,姜仙凝垫着脚向内张望,竟真的看见刑岳正站在远处黑气之中,双手下垂,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精魔八狱阵虽已稀薄,用不得一时半刻便会全部消散,但姜仙凝仍旧不能闯入阵中,只向前一走便被黑气弹出。姜仙凝只得站在阵外叫喊着:“刑岑凌!你可是能听见?刑岑凌!刑岑凌!你到底还活着没有啊?你倒是动上一动!你若是还活着,便快些出来,我们还要去寻若清师侄!刑岑凌!” 任姜仙凝如何叫喊,刑岳依旧闭眼站在阵中,丝毫不理会姜仙凝。姜仙凝便围着暗淡的黑气转了又转,想要找个空隙钻进黑雾,快些救出刑岳。无奈,最终也不得阵去,姜仙凝只得坐在阵边,等着黑气慢慢消散。 约摸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雾终于尽数消散,刑岳也忽的倒在了地上。姜仙凝立时自地上站了起来,奔了过去。才要扶起刑岳,但却被一人捉住了手臂,转头正是姜问曦。 未等姜仙凝问出口,姜问曦便一手拉着姜仙凝,一手在刑岳手腕上探查了一下,道:“刑三公子此时并无甚大碍,体内控着心魔的阴气只助他调息一下便可推出体外。但他毕竟才自阵中出来,凝儿,还是不要碰他比较好。”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姜仙凝转头看着师尊,微微点头,收回了手。 姜问曦扶起刑岳,让他在地上做好,自己便在他身后坐定,运真气至双掌,抬手贴在刑岳背后细细感知阴气的位置。不多时便自胸口处寻到了那团阴气,姜问曦用真气困住刑岳体内的阴气,一点点向头顶推去。不多时,便见刑岳头顶有一缕黑烟冒出。姜问曦双掌便再一用力,只见刑岳口鼻处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姜仙凝在两人旁边蹲下来,歪头瞧着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能听到我说话?” 此时姜问曦也收回双掌站起了身,站在刑岳面前,看着刑岳。 刑岳咳了一会,又吐出几口黑血,低着头喘息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很是虚弱的微微点了一下头:“想来是无事了。” 姜仙凝想抬手给刑岳拍一拍背,但想到师尊说暂时不要碰刑岳,抬起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只关切的问道:“你可还好?” 刑岳点点头:“无大碍了,让我缓一缓便好。” 姜仙凝又在刑岳面前坐下,安安静静等着刑岳缓一缓。刑岳低着头,又闭上眼,静静的休息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便抬起了头。 “多谢姜真人救命之恩。”刑岳无力的对姜问曦抱了抱拳。姜问曦并未搭话,只略略点了点头。 “刑岑凌,你可是陷入阵中了?”姜仙凝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着急的问了起来。 刑岳低头,略略沉吟了片刻,道:“似是第二重阵便陷进去了。” 姜仙凝一听,便皱起了眉:“怎么?第二重便陷进去了?那后面那个构陷我的刑岳是谁?竟真的只是环境所化吗?” 刑岳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构陷的你刑岳?是我吗?那定然不会是我,我怎会构陷于你?当然,也不会构陷他人。” 姜仙凝摇一摇头:“想来也不是你,但却是真实的很。”说着,便甩一甩头又开心起来,“你也算是武功高强,怎么才第二重阵便陷进去了呢?想来甚是丢人。” 刑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第二重阵不是老吗?我一时接受不了我老了的样子,一不留神便掉进镜子中去了,之后一直找不到出来的办法,便盯着阵中的自己,盯了这许多时候。直到刚才姜真人救我之时我还一直在担忧我的样貌。” 姜仙凝听着,满脸无奈,想来刑岑凌虽是看似玩世不恭,但实则心思极重,对自己样貌更是容不得一丝瑕疵。若是真在阵中同自己一样,看到那挂着稀疏头发,满脸褶皱的老人,怕是定会困在阵中。 刑岳在一旁听了,叫了姜仙凝一声道:“姜仙凝,你刚才说什么?谁不见了?” 姜仙凝转头对刑岳说:“若清师侄不见了,在阵中之时便好久不曾听到若清师侄吹的‘清宁诀’,本以为是我耽误了时辰,没想到是若清师侄出了事。” “会出什么事?魔族?妖族?鬼族?还是人间什么人?”刑岳看着有些着急。 姜仙凝挖了挖之前的记忆,想不出什么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劫走姜若清。便摇了摇头:“什么人劫走的也是不好说,只是刚刚有个人劫走了阴虎。” 刑岳眉头一皱道:“是谁?” “不知,似是没有现身,阴虎头上的封印就被解除了。因没想到有人竟能无声无息救了阴虎,故此没一丝防备,待它跑了几步再追之时,他却忽的跑的无影无踪了。”筆蒾樓 “你可看清了是谁救的?” “太黑了,不曾看清”顿了顿,姜仙凝又道,“许是眼神不好,没看见是谁。” 刑岳又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也没看见?” “不曾看见。”姜问曦迅速答了一句。 “这倒是有意思,以姜真人的眼力竟然没看见是谁救了阴虎。能在姜真人眼皮底下揭了阴虎的符篆,想来此人修为一定极高。若是若清被他劫走的,怕是难救了。”刑岳说完微微摇着头。 “未必,若是在外面想来无人能逃过我五感六识,但这精魔八狱阵之中,只要是善用阴气之人,都是可以阴了身形的。虽那时阵法已现溃散之相,但稍有些修为之人仍旧可以隐去身形。当时确是有些大意,若是知晓大概方位,用了破阴咒便也就能令其现形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仍旧还坐在地上,虽是脸上有了些血色,但看起来仍旧十分虚弱,便转身问姜问曦:“师尊,我们此时要如何?只等刑岳好些再走吗?” 姜问曦道:“凝儿身上可有阵旗?” 姜仙凝摇摇头:“本来包袱也都背在若清师侄身上,入阵之时更是把累赘之物一并丢给若清师侄了。连我的小阵旗都在若清师侄那。” 姜问曦看了一眼刑岳:“那便等刑三公子能走动时,出去寻找若清吧。” 刑岳闻听姜问曦如此说,用手撑着地面,用力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道:“刑岳能走,不要再等了,此时便去寻若清吧。” 姜仙凝想上前扶一扶刑岳,却被姜问曦扯住,拉到身后,随后扶了刑岳一把,道:“刑三公子勿要逞强,多休息个一时三刻在去找寻,也是一样的。” “怎能一样?若是才被劫走我们找到时想来还是活的,若耽误的时间久了,被妖物害了便如何?”刑岳依旧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姜问曦微微皱了眉头:“若是按凝儿说的,我们破第三重阵时便没听过若清的笛音,再到此时,若是那妖物真要害他性命,想来若清已经性命不保了。若只是为了要挟我们,若清便无性命之忧。刑三公子还是待到能走动之时再做寻找,也省得若是碰到妖物还要照看刑三公子。” 刑岳听姜问曦如此说,心中有些不服气,仍旧想要立刻便去找寻姜若清,但自己确是一步三摇,还需他人照顾,便也无力反驳。只好一屁股又坐在地上,干脆闭目调息起来。 姜仙凝见刑岳坐在地上调息,便走到姜问曦身边,轻声道:“师尊,若清师侄可会遇害了?” 姜问曦摇摇头道:“尚且不知。” “师尊果真没看见是谁劫走了阴虎?”姜仙凝皱着眉头,心里有些郁郁之气。 “不曾看见。”姜问曦答的很快。 “师尊,我们才要问那阴虎阴脉之事,想来那阴虎是知晓些事情的,吞吞吐吐不肯直说,偏在此时有人劫走了阴虎,怕不是担心阴虎泄露了秘密?” “有此可能。”姜问曦依旧答的迅速。 但姜仙凝却有些不满,觉得师尊心中其实有些定论,只是不想说而已:“师尊,近些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跟人间有些关系,再想想刑家最近的蹊跷事,会不会是宫中仙门在搞事情?” 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凝儿休要妄自揣测,便是要怀疑也要拿出证据。若只是推测,便不要说出口,免得惹来祸端。” 姜仙凝却不服气:“凝儿又没在外面说,这迷雾中又没耳目,也不似在那精魔八狱阵还能隐了身形却不被师尊发现。此时若不分析分析,待到出了迷雾,便更加不敢说了。”想了一下,姜仙凝又抱怨道,“如今在外面,刑岑凌和若清师侄都不敢随便言语了,一个个恭敬的很,看的凝儿头疼,各个都好似戴着面具。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救阴虎的和打晕你的不是同一人?”姜仙凝胡乱猜着,越猜却是越糊涂起来,“若不是同一人那就太复杂了。更加是摸不到头绪。如若救阴虎的是一人,劫走你的是一人,造这阴阵的是一人,炼制傀儡的又是异族几类人。这样一看便是混乱一团,根本不得要领。” 刑岳挥一挥手:“想不通就不要想。如今胡乱猜测也不过是妄自揣测而已。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些事,总会露出马脚,待抓住他的尾巴之时再行打算不迟。” 姜若清也点点头:“这话不假,此时乱猜一通若是冤枉了好人,便正中那歹人的圈套,还是静观其变吧。” “师尊也说不要妄自揣测,刑岑凌也说不要妄自揣测,若清师侄说静观其变。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歹人先作恶吗?因何不去先把他抓出来?” “怎么抓?你想抓谁?”刑岳反问道。 “至少要先对付异族吧?其他若要没有证据,妖鬼魔三族明明在炼制傀儡呀?” “妖鬼魔三族在炼制傀儡确实不错,但他们炼的傀儡并未危害人间,而且若要一并与三族全都开战,恐怕会挑起三界大战,到时更是危害百姓。” 姜仙凝皱了下眉头:“那就任由他们在面前作恶吗?如今这黑雾不是也开始吸引活人进去做傀儡了吗?” “凝儿,世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如今我们只能尽力多除些黑雾,以免其伤害更多的人。”姜问曦突然插了一句进来,姜仙凝更是一愣,甚是不懂为何所有人都要因循苟且,敷衍了事。为何不能痛痛快快杀尽眼前歹人,待要问个究竟,又想到师尊之前所言,休要好勇斗狠,一意孤行,便压下了心头疑惑闭了嘴,默默跟在后面。 不多时,几人便布好了化阴阵。姜问曦又设了层禁制在阵外,以免才一离开便遭了异族破坏。 布好阵,几人复又出了黑雾,准备回邢家探望刑风。 才一出来,一阵阴风吹过,一抹鲜红定在眼前,竟是魅仙。 “魅仙,你还敢来?里面那破阵已经被我们破了,你还要如何?”一见魅仙,姜仙凝气就不打一处来,每次遇到坏事,总有魅仙出现。 魅仙抬起手,一掩口貌似娇媚的笑了笑:“哎呦,姜小仙,因何火气这么大呀?是在精魔八狱阵中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事了?恼羞成怒吗?” 姜仙凝冷哼一声,忽的祭出凝仙:“找打!” 魅仙一见姜仙凝亮了兵器,连忙摆摆手:“姜小仙,你可休要动怒,我此次前来是有些消息要通晓各位呢,你这一来就打我,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刑岳上前扯住姜仙凝的手臂,对魅仙道:“要说便说,休要废话。” 魅仙又矫揉造作的扭了扭腰,慢吞吞的道:“几位如今从那精魔八狱阵中出来了,可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你要说什么就尽快道来,若是有什么阴谋来拖延时间,便是有你好看。”姜仙凝瞪着魅仙,面上带着几丝厌恶。 魅仙依旧扭着腰肢道:“好心来告诉你们一些密辛,你却如此不领情。算了,就直说了吧。你们破的那精魔八狱阵,是你们同类造的。怎么样?可是有些惊讶?” “我们同类?是人?你是如何得知的?”刑岳皱皱眉头,果真是有些惊讶。 “这块黑雾可以炼制魔息傀儡,自然就是我占了。本是要先来查看一番再放些小魔息入去的。”魅仙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讲的甚是有些吓人,“怎知,有一次我到此阵中时却看见一个黑影在布阵。我便闭气敛息躲在暗处观察。那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初看时,有些像我炼的傀儡。但我的傀儡并不会自己行动,又怎会在这里布阵?于是我就想上前看个清楚。谁知没走几步那人便转过头对着我的方向喊了声‘谁’。那人一转头,到真是吓得我不轻。”魅仙说到此便轻轻拍着胸口,似是回想起当时情形仍旧心惊胆战。 “之后如何了?”姜仙凝看魅仙矫情起来,有些着急,“你可是看清了那人的脸?” 魅仙似是缓了口气,继续道:“看清定是看不清的,那人一转过头,竟然戴着一个鬼脸面具,我顿时吃了一惊,不留神漏了些气息出来。那人便寻着我的气息走了过来,幸好我跑的快。想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被捉住,定是没个好的结局。” 姜仙凝有些疑惑,道:“你即没看清脸也没跟他交手,人家看你一眼你就跑了,又如何知晓他是个人?也许是魔,也许是你们鬼或者妖呢!” “哼!怎么可能,人是什么味我会搞错?你们若不信便当我没说,后面我也不想说了。”魅仙说着作势转了转身。 刑岳见魅仙假意要走,便道“你要说的也说了个大概,如此,便来讲讲你的条件吧。” “我有何条件?” “你怎会无缘无故搜刮密辛特来告知我们?” 魅仙笑笑:“条件到还真没有,因何要告诉你们嘛。却是有些原因。” 刑岳冷笑一声:“那便说说看。” “我差点被那人捉到,心中很是不甘,况且这块黑雾是我的。里面虽是没有现成的魔息,但是我可以放些进去养着。如今这黑雾却被别人抢了去,总归是心中不服。过了几日我便又进去查看,谁知这雾中被人养了僵尸,还是活尸。我又去看了看那人布的阵,也算略知一二,精魔八狱阵。样样都惹不起,便只好弃了这块黑雾了。” “那活尸竟不是你养的?”姜仙凝有些诧异。 “看吧,我就是因为如此,才冒着被你们打的危险来告诉你们真相的。并且没过多久刑风和姜蓝就被炸伤了。我若是不来说上一说,怕是又要怪在我的头上。我鬼族虽是敢作敢当,但也不能胡乱替人受过。” 姜仙凝看看师尊,姜问曦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姜仙凝觉得师尊也是有些惊讶,便朝着姜问曦走近了一步,道:“师尊,这魅仙说的可信得?” 未待姜问曦回答,魅仙便细声细气的先开了口:“姜仙凝,我鬼族才不像你们人,阴损奸滑。我骗你们有何好处?不是因为怕你们把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日后找我鬼族麻烦,我却因何要来讨这没趣?” “那你如今告诉我们此事,是想要我们找出那人除掉他?”姜若清突然插进话来,“你的算盘打的也好。你自己打不过,想我们替你出头,若是赢了,你便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输了也不过如此,于你也无甚损失。我说的是也不是?” 魅仙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立时又哈哈笑了起来:“你说是便是吧,你们不是也不吃亏嘛。我倒是帮你们查出了真凶,你们不是需得感谢感谢我吗?” “哼,”姜仙凝冷笑一声,“你又没看清是何人。还说帮我们查出了真凶,就算你说的对,这背后元凶是个人类,但这普天之下人类众多,要去哪里找寻?还不是说了好似没说一样。谈什么查出真凶?” “那可不然,”魅仙道,“说是天下人类众多,但总归不会是随便一个乡野村夫就入得黑雾,布得那高阶阵法还能令我心中惧怕。这一样样算下来,还能剩下几人?都说你姜仙凝聪明伶俐,怎得我看你此时却愚钝的很。” “魅仙,你休要以为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算帮了我们,我就能够放过你,无论如何你也不过是只鬼,再要狂言妄语我便撕了你这张嘴。” 姜仙凝拎着凝仙上前两步作势要打魅仙,魅仙知姜仙凝性情造次,一见她过来便向后退了几步。 姜仙凝才有所动,便自树梢滚落一个物体,挡在两人面前。姜仙凝一看,顿时皱眉,原来是那血鬼跳在面前。 姜仙凝最是看不得此等不堪入目之样貌,撇了撇嘴,道:“我道你因何有恃无恐,还敢在此揶揄我,原来这丑鬼躲在暗处。躲便躲着,因何要出来污人双目,今日看了这血鬼怕是要洗三天眼才好。” 血鬼低着头,站在两人中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是威胁着姜仙凝。姜仙凝依旧提着凝仙,疾行几步到得血鬼面前,凝仙一甩便向血鬼喉咙横砍过去。血鬼向后微微闪身,躲过姜仙凝剑锋。还未站稳,凝仙在手中一转,姜仙凝手腕一抖,又横切了过来,血鬼只得又向后退几步躲开凝仙。剑锋还未落下,姜仙凝另一只手又一掌奔血鬼下腹推来,血鬼双脚发力,用力一蹬地面直直飞开数米,才算暂时喘了口气。 姜仙凝轻点地面飞身而起,摆剑又去刺血鬼。 魅仙却在旁边不淡定起来:“姜仙凝,你这是何意?我此次前来是告诉你们些个信息,助你们查这黑雾,怎得还得罪了你吗?便算不得朋友,难道还算不得同仇敌忾吗?因何又要打杀?” 姜仙凝知鬼族之人甚是狡诈,懒得理她继续同血鬼缠斗。血鬼修为并不低也不含糊,转眼间,便同姜仙凝打了十几个回合。魅仙在旁气的瞪着眼睛,却一时插不上手。 姜仙凝打的正酣之时,只听姜问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凝儿!” 姜仙凝闻听师尊叫她,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站定身形道:“师尊。” 姜问曦对姜仙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让她们走。” 姜仙凝一听并不服气:“师尊,此前他们可是嚣张的很,还陷害师尊,怎能轻易就叫她们走了?” “此时不宜过多纠缠,让她们先走吧。”姜问曦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姜仙凝气鼓鼓的跺了下脚,哼了一声,走回姜问曦身边。 魅仙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姜仙凝,你……哼!”说完对血鬼使个眼色,两鬼便飞身而去了。 姜仙凝三人见魅仙和血鬼走得远了,便都聚在姜问曦身边,姜仙凝撅着嘴问姜问曦:“师尊,魅仙跑远了,我们此时要去往哪里?”ъimiioμ 姜问曦略一沉吟:“还是去邢家看一看刑少主再做定夺。” 三人皆点头称是,跟随姜问曦一同奔洋城方向而去了。 行不多时,便又回到洋城城门,依旧同把守城门的兵士客套了一番,才又自角门进城回到了宣武楼。 几人叫开大门,开门的小弟子探出头来,见是刑岳几人,顿时脸上挂起了笑容,慢慢行礼:“三少爷,姜真人,两位小仙,几位来的正好,少主正在后院走路,三少爷瞧瞧少主是不是好得多了。” 刑岳一听行风已经能下床走路了,心中顿时兴奋起来。虽然闯阵时身心俱疲,但以闻得刑风下地的消息,刑岳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面满春风。一挥手道:“快,快带我去看看大哥。” 小弟子回身慌忙转身去开大门,刑岳却是等不及,一把推开偏门便疾行入去,一边小跑着一边道:“我就这里进来了,你招呼姜真人他们走正门去吧,我先去看看我大哥,你慢慢带姜真人他们行来。” 边说着边回身对姜问曦抱一抱拳道:“姜真人,刑岳失礼了,就先走一步去看看兄长。”见姜问曦点头,便一溜烟跑到里面去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等着小弟子开了大门,才慢慢走进去,见刑岳如此猴急,便同姜若清调笑道:“还说自己是最识礼的,如今熟识了便无所顾忌,反正都是要去看望刑少主,他到自己先跑去了……” 姜仙凝一边唠叨着一边微微侧头向姜若清,只见姜若清却并未听见姜仙凝在唠叨些个什么,只好似第一次到得宣武楼一般,眼中露着些许新奇兴奋,正在四处打量着。 姜仙凝见姜若清如此神态,眼中便挂了一丝疑惑,轻轻咳了一声道:“若清师侄,邢家宣武楼可是好看?” 姜若清听姜仙凝指名点姓的叫了一声,顿时回神,有些尴尬的笑笑:“好……好看……”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姜问曦接过面皮看了一看,又拿给身旁刑风也瞧了瞧,问道:“刑少主如何看?” 刑风捏着面皮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分辨了一番,又用两指挑起面皮对着月光左右查看了一会,刑风似是有些累,轻轻吸了口气道:“姜真人,这……好像不是人皮吧。” 姜问曦微微颔首:“对,不是人皮。” 姜仙凝一听不是人皮,立时抹了一把泪转过身问姜问曦:“师尊,这难道不是人皮?那若清师侄也未必就遇了不测?” 姜问曦依旧点点头。 “若不是人皮,那是什么?这眉毛都是一根根生在上面的,若清师侄眉间上一点黑痣也都栩栩如生。若是普通面具,定是做不出的。”姜仙凝凑过去,又看了看那块面皮,果真是丝丝不差,仿若一个双眼空洞的姜若清摊在掌心。 姜问曦微微挪了一步,扶刑风依旧坐在石桌前,自己也在对面落座,略做沉思道:“刑少主可知这面皮为何物?” 刑风点点头,先对刑岳道:“阿岳,这不是姜若清的面皮,你便不要傻愣在那里了,先掌了灯,给姜真人换了茶,便也一起来听听这些日子的事情。” 刑岳听闻这面皮并不是若清的皮,心里便舒服了些,转头一想适才自己想是有些丢人,见个面皮险些就要哭了出来,正低着头不知目光如何安放就听到刑风唤自己掌灯,便一迭声的应着去点那机关灯。 这机关灯若是放在平日闲暇之时,点起来也定然是美轮美奂之景色。只见刑岳拿着火折子,在亭子外寻了一处机关,用火折子一点,片片萤火便自那机关处四散飞舞起来。瞬时便在整个凉亭地面画出一幅幻美的图画,又奔跑着沿着亭柱攀爬而上,点燃了亭柱上几盏莹黄的气死风。便又继续迎头而上,爬上亭梁最后在亭顶汇聚成一盏晶如明月的清灯,沿路亭梁上燃起的点点小风灯随微风轻轻摇曳,如繁星般闪烁不定。 亭外机关的另一端,萤火飞扑四散,亦点燃了一片小桥柱头的小灯,一片萤火闪烁,如条条小龙在水中游弋。 这一派梦幻景色,甚是赏心悦目。饶是在此时这紧张悲怆的时刻,姜仙凝也忍不住称赞了几句:“这灯真真是人间不应有,只得天宫寻啊。如此美景,只能是刑岑凌的手笔吧?” 刑岳点了灯,正给姜问曦和刑风泡茶,便随口应道:“如此美妙的景色当然是我做的。本是想着你跟若清若来人间玩时,给你二人看的。谁知……若清却……”说着,便又恹恹的,倒完茶依旧站到刑风身后去了。 姜仙凝虽是感叹这灯的富丽,神奇,但此时此刻却也是无心欣赏,瘪着嘴叹口气道:“唉,当时若是不留若清师侄一人在外面便好了。本是怕他陷到阵中,如此看来,倒不如陷到阵中好,好歹陷到阵中还有的救……”说着便又有些哽咽。 刑风听两人越说越悲伤,便打断二人:“你二人也勿需如此悲观,姜若清也未必已遭遇不测。这面皮并不是人皮所制。既然姜若清在他们手上,剥了他的脸皮做这人皮面具是最方便的,既是不剥,想来便是不想杀了姜若清。” 姜仙凝点点头:“刑少主分析的极是,只是这面皮如此逼真,若不是人皮,是何物竟可做到如此?” 刑风自石桌上拿起面皮,又端详了一下:“此时,我能知晓的江湖做人皮面具的材料有四种,一种是动物皮,以牛皮居多,节日里娃娃们自镇上买的面具多是牛皮晒干后制成。第二种便是纸做的,以水贴在面上,这种面皮乍看很像,只是甚是易破,表情也不大自然,只能远观亦不能反复使用。第三种,便是最像的,却为正道人士所不齿的人皮面具,这种面具自不必讲,逼真仿若真人无二,传说若是戴的久了人皮便会同脸长在一处,真正就变成那个人了,此法太过残忍,多是传说人间还是难以得见的。 这第四种,便鲜少人知了。我也只是少时听家父讲过,在西域有一种树汁很是粘稠,与水调和于锅中加热,趁温热之时敷于面上,只待水分全部散去只剩树汁时揭下,再着画师绘上此人面上特征,眉眼须发皆由真毛发而制。此法制的面皮活动自如,面部表情栩栩如生,堪称易容之圣品。只是此种树汁稀少,制作方法也颇多秘术。听闻这树汁敷于面上之前要先用猪肉在面上细细薄薄的擦上一层,这一层厚不得薄不得,厚了猪油溶于面皮中便不得成型,薄了那面皮便黏在脸上难以揭下。这面皮使用时也颇多禁忌,每日都要以貂油擦拭,保持容貌光鲜。如此这面皮在江湖中便是只闻其名并不能得见。 这假姜若清戴的这块面皮如此逼真,只能是两种材料,人皮或树汁。这块面皮对着月光很是光亮且并不透气,故此并非人皮,那定然是树汁所做。只是……这树汁面皮,刑风也并不了解。姜真人可是知晓?” 姜问曦微微点头:“树汁面皮我也只见过一次,少时随兄长去西域除魔之时见过一个异人,此人可变化多人模样,用的就是西域的树汁面皮。每次可做数张,在表演时一一贴在面上,便可幻化多人面相。只是并不容易脱落,这假若清的面皮虽是看起来像是树汁,却如此不牢靠,想来也并不是成功的树汁面皮。” 众人均是受教,频频点头。 “师尊,假若清既然易容如此厉害,师尊是何时知晓若清师侄不是真人的?”姜仙凝看着姜问曦,眼中依旧流露着悲伤之情。 “自树下初一见时便知是假。”姜问曦目色柔和,并无往日之冷漠。 “师尊是如何知晓的?”姜仙凝仍旧是不解。 “若清虽是平日里稳重老成,甚是识礼,但与你二人在一起时便全无了修养,只知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但这假若请,眼神闪躲,虽面上一派尊师重道的礼仪,但却只知晓了若清在外的声名,时时审时度势看似知礼却只是面上功夫。况他对你二人也同样重礼仪,便更令人怀疑。凝儿不是也觉出异样了吗?” 姜仙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虽是觉得不对劲,看若清师侄甚是奇怪,但一直想不出因果,若不是师尊质问他,凝儿依旧是不得要领。” “姜真人若是开始便识得这个若清是假的,为何不早早揭穿他?此时又多过了一天,若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唉……” 刑风一听刑岳在抱怨姜问曦,顿时觉得不妥,便急急打个圆场:“姜真人,阿岳与姜若清情同知己,一时着急才出言不逊,姜真人还是勿怪。” 姜问曦见刑岳愁眉苦脸,想是分外担心姜若清,便微微挂了一丝笑意:“无碍,若清想来并未遇害,也并无何紧急危险之事。” 刑岳急急忙忙道:“姜真人,此话怎讲?” “在黑雾外树下初遇假若清之时,他虽然脸上戴着若清的面皮,但周身并无死人之气,说明那面皮并非人皮所制。制面皮若要逼真,定是人皮更加逼真且省时省力,不过太过残忍而已。此时这假若清的面皮不选最简便的,却非要选个难做又难保存的树汁面皮,说明他们并不想伤害若清。故此并不需过分担心。” 姜仙凝连连点头:“凝儿就觉得师尊自有定夺。师尊在路上可是试探了假若清几次?” 姜问曦点头道:“凝儿如此聪明,定是看得出来。” 姜仙凝微微歪着头略略沉吟:“凝儿初时也是有些看不懂师尊所为,只是随便顺应师尊所言罢了。直到到得刑少主这七阵流星桥之时,凝儿才能确定师尊是在试探若清师侄。之时并未想到此人是戴着若清师侄的面皮,凝儿还道是若清师侄中了邪术。”边说边低了头,似是有些自责,“凝儿还是大意了,并不能领会师尊之意。” 姜问曦微微侧头,看看姜仙凝:“若非当事之人便是难懂。若清并不知如何入这七阵流星桥。” 姜仙凝忽的睁大眼睛:“师尊让若清师侄带我过桥,但若清师侄并未有异议之时,便完全露了马脚吗?” 姜仙凝见姜问曦微微点头,心中更多了几分自责,在岸边之时假姜若清似是忘了往事而难过,实则是不知如何应对,自己竟还心生怜悯。 “姜小仙也休要自责,姜真人既是初时便看出那姜若清是假冒的,但并未动手,说明姜真人自有打算,便是姜小仙早些领会,怕是姜真人也不会让姜小仙有所动作的。”刑风见姜仙凝脸色有些难看,便出声安慰。 “姜仙凝,我大哥说的甚是,你休要难过,一起救出若清便好。”刑岳缓了缓心神道。 姜仙凝见众人都来安慰自己,便微微笑了一声道:“刑少主毋庸挂怀,凝儿只是有些感叹罢了。还是刑少主继续讲吧。” 刑风点点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那假姜若清临死时可是说了‘佚城’二字?” 姜问曦点头。 刑风脸色微变,思忖片刻,道:“又是‘佚城’。刚才说到你们去破阵之时,清月君曾来过宣武楼,也是说了这佚城之事。” 众人闻听此言都略略一惊。刑风略一停顿,继续道:“清月君此次是破了魔族禁行禁制而来的。魔族想是知晓清月君与我修仙之人关系紧密,在他洞府四周下了禁制,只能在方圆十里行走,若是离的远了便如烈火焚身般疼痛。魔力也会有损。 但此事恐是重大,清月君硬是冲破禁制跑了出来。见到我时讲的便是这佚城。” 刑风似是有些顾忌,讲到此便有些吞吐。姜问曦见刑风如此模样,便开口道:“刑少主,你我二人相识数十载,便是有何传闻也无须挂怀。刑岳和凝儿二人也不用避讳。” 刑风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清月君,能入得我宣武楼确是我给了他通行口令。事到如今,刑风到也不在乎传言如何。”说着微微笑了一笑,“还是说那佚城之事,清月君说最近异族确有所动。这佚城便是异族暗中集结之城,已有十余载。初时只是暗中将养小贼,如今似是已成了气候。 清月君怕这异族是要闹什么动作了。要我们定要去这佚城查看一番。只是此城甚是危险,定要小心谨慎。” “那我们不是一定要去佚城看一看了?”姜仙凝插言道。 “正是,明日凝儿便同为师一起出发。” “我也要去。”刑岳忽的走出一步,“姜真人,也带上刑岳吧。若清许是就在那城中,若是要救人时,刑岳也可出一份力。” “刑少主还需得人照看。”姜问曦看一眼刑风。 “姜真人若是不嫌阿岳累赘,便带上他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还有阿川在家照看。阿岳一向与姜若清交好,若是不能去救他,怕是啊岳不能安心。” 姜问曦听刑风如此说,便点一点头,对姜仙凝和刑岳道:“那明日一早你二人便与我一同上路,需得小心谨慎,我们便去那群魔之地瞧上一瞧。” 次日清晨,姜仙凝便早早收拾停当随师尊到得宣武楼正堂,刑风也早早起身送二人来到大门前。 今日刑风身体看似又好了不少,一身青色常服宽松的套在略有些瘦弱的身上,略显羸弱之态,但面色却是较昨日更加红润了不少。此时刑风只教刑川跟在身后,并不需他搀扶,一手微微撑着门框,一手自怀中摩挲了一会,拿出一块玉佩。 此玉佩晶莹润透,水头颇足,莹莹碧色中仿若有丝丝流晶滑动,玉佩上以红绳结着细碎珍珠做了挂绳,在阳光下与玉佩交相辉映甚是养眼。 “此乃我邢家密宝,姜真人带上吧。”刑风摊开手掌,玉佩安安静静躺在刑风手中,散发着清冷的微光。 姜问曦看着刑风并未伸手接那玉佩,只清清冷冷的道:“刑少主的宝物还是需得交给刑岳保管比较妥当。”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次日清晨,姜仙凝便早早收拾停当随师尊到得宣武楼正堂,刑风也早早起身送二人来到大门前。 今日刑风身体看似又好了不少,一身青色常服宽松的套在略有些瘦弱的身上,略显羸弱之态,但面色却是较昨日更加红润了不少。此时刑风只教刑川跟在身后,并不需他搀扶,一手微微撑着门框,一手自怀中摩挲了一会,拿出一块玉佩。 此玉佩晶莹润透,水头颇足,莹莹碧色中仿若有丝丝流晶滑动,玉佩上以红绳结着细碎珍珠做了挂绳,在阳光下与玉佩交相辉映甚是养眼。 “此乃我邢家密宝,姜真人带上吧。”刑风摊开手掌,玉佩安安静静躺在刑风手中,散发着清冷的微光。 姜问曦看着刑风并未伸手接那玉佩,只清清冷冷的道:“刑少主的宝物还是需得交给刑岳保管比较妥当。” 刑风并未收回手,而是撑着门框又上前一步,把玉佩举到姜仙凝面前:“这宝物并非给姜真人和阿岳的,是要送给姜小仙的。” 姜仙凝愣了一愣,看着刑风:“刑少主因何要送凝儿如此贵重的宝物?” 刑风又举了一下手,见姜仙凝并不敢接,便只得先收回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玉佩道:“此玉佩在佩戴之时可敛去佩戴之人一切气息,只要善于潜藏再收了动作之声,就算是魔尊亲临,便是姜真人也觉察不到。此物平日里无甚用处,若是人在面前却毫无气息,反倒是惹人起疑,但若是用于潜行之时便是大有用场。” 姜仙凝听刑风讲这玉佩的用处,当真是心中有所动,但无功不受禄实是想不出刑风因何要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刑少主的宝物虽好,只是太过贵重,凝儿却是不敢接。” 刑风笑了一笑,又抬起手举着玉佩:“说到无功不受禄,刑风却是还没来得及讲。若不是姜小仙的丹药,我也不能恢复的如此快,只怕这一身阴气一辈子也除不尽。如此说来,刑风只送个玉佩给姜小仙倒是显得轻贱了些。” 姜仙凝想到那丹药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丹药是师尊闭关这三年来自己呕心沥血才攒起来的,本是要给师尊用的。当年魑离说的如此沉重,自己攒了三年,师尊却是一个没吃上,心中一直郁郁难解,有些抱怨刑风。如今刑风却郑重其事的把家中秘宝送给自己,还万分感谢。 见刑风又举起玉佩,姜仙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这……其实那丹药……刑少主不用如此……” 刑风见姜仙凝吞吞吐吐,便依旧举着玉佩:“姜小仙一向爽快,今日怎得扭捏起来?” “凝儿,刑少主一番情谊,你便收下吧,若是过于贵重,你用过再还回来便是。”姜问曦见二人僵持起来,便开口解了围。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伸手接了玉佩,但心中有愧,便依旧有些扭捏:“那凝儿便先收着,待得自佚城归来之时再归还于刑少主。” 刑风见姜仙凝接了玉佩,便又笑了笑,道:“今日可不像是姜小仙所为。你只管收着便是,我平日里也用不着,若是要用我自当问你要。” 说着,又转头对姜问曦:“姜真人,此去佚城恐怕又是艰险之途,还望姜真人多多保重。况且也不知这佚城确切方位,此一别不知再见几何。只是我这身子怕是还得需个十天半月才能行动自如,姜真人若是寻到了佚城,还是要发个信诀给刑风才好,刑风若是好些了,定是要前去相助。” 姜问曦点头:“刑少主放心养病便好,若是太过凶险姜衍定不会儿戏视之。” 两人正一言一语的嘱托着,只见刑岳自街口赶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清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哒哒的踏着地面,车轮在地面上轻快的颠簸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刑岳迎着阳光举着马鞭,一溜烟便跑到几人面前。 刑岳勒住缰绳,脸上同这清晨的阳光一般挂着淡淡的笑意:“姜真人,姜仙凝,走吧!我们去救若清!” 这马车并不是普通的棚车,而是方方正正的拉货的马车。姜问曦两人若是要与刑岳同坐这马车,也只能一人与刑岳同坐在前面,一人只能坐在车后。 三人见刑岳赶了辆货车,都是哭笑不得,姜仙凝无奈的笑了几声,道:“刑岑凌,你是要把我当做货物拉着,还是要师尊同我给你押镖呢?” 刑岳却并不调笑,微微皱着眉,一脸正色:“我这马车上装的都是各类法器。此去路途遥远,路上遇不遇到魔物倒是不提也罢。只是这佚城即是魔鬼之城,定然是凶险万分,刑岳这是有备无患。若是用不到,路上扔了也是可以的。但若要用时却找不到,莫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你带着这许多法器招摇过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带着多少金银财宝,这一路上要招来多少觊觎这车马的贼人?若是知晓了这一车都是法器,那却是更好,我们怕还没有到了佚城,那佚城满城的鬼怪都要知晓我们带着法器来打他们了。” 刑岳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一想,你说的好像也对。那这一车的法器,就这样全不带了吗?那不是太可惜了?” 姜仙凝看了看刑岳,又转头看看姜问曦:“师尊,这一车法宝便如何是好?” 姜问曦也打量了一番硕大的马车:“凝儿捡些要紧的带着吧。” 姜仙凝称了声“是”便拉着刑岳一起跳上马车,打开了车厢。 车厢才一打开只听姜仙凝轻轻“哇”了一声:“当真是一车法宝呀?”.Ъimiξou 刑岳有些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刑小爷何许人也?办事自是周全的。” 姜仙凝和刑岳自车顶跳入马车厢中,在众多法器中挑挑拣拣,果真是法器众多,眼花缭乱,大多法器也不知是作何用途。姜仙凝捡了些看似要紧的个头比较小的塞进乾坤袖中。 姜仙凝坐在法器堆上又翻了一翻:“只能拿这么多,这一车好东西当真是可惜了。让刑少主收起来,我们下次再用。” 刑岳笑了笑:“你倒是过得仔细,你那乾坤袖里空间虽大,但却放不进个头大的东西,大一些的还是要拿上几件。”边说着刑岳便抖开一个包袱皮,慢慢的又装了一包袱背在背上,最后又在法器堆里翻了几次,挑了几把大阵旗背了,才点点头,“就这样吧,我是再也背不动了。” 姜仙凝无奈一笑:“你背这么多,等下御剑我可是载不动你!” 刑岳无所谓的挥挥手:“我可不怕你家师尊,你若是载不动我,我便叫姜真人载我。反正这法器是能多带些便要多带些才好。” 两人装好法器,便自马车中钻了出来。只见姜仙凝潇潇洒洒的跳到地上,刑岳却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手里提着几面阵旗,好容易爬了出来,那阵旗却又卡在车门处,拽了几拽扯出阵旗,刑岳才自马车上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法器,如今能带就带着,路上碍事便扔了也无妨。” 刑风本是见最近刑岳懂事不少,家里家外都是他在撑着,心中有些怜惜,事事不用他求便总是偏袒着些。可是如今一看他如此模样,便嫌弃的摇摇头:“还是恁的模样,阿岳,你便是如此办事的吗?说了会惹人耳目,你还背这样一堆阵旗。怕是这普通老百姓都要以为你是天师,你武功高倒也罢了,若是武功低,怕是找不到佚城便被这路上的鬼怪害死了。” 刑岳狠狠叹口气,从身拔出刚刚插好的阵旗,丢进马车厢,不耐烦的道:“如此,便好了吧?” 刑风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便对刑川使个眼色,要刑川处理。刑川也不言语,直接走到刑岳面前,一把扯下刑岳身后的包袱抖在地上。 刑岳一看,自己辛辛苦苦收拾半天的包袱,被二哥扯了一地,心中顿时顶了一腔怒气,但却不敢发作,只瞪着个眼道:“二哥,你怎得把我包袱给弄坏了,我可是包了好久的。” 刑川正色道:“我能扯得下来,其他人也能扯得下来,你只捡些要紧的带在身上,其他就不要带了,带多了用不到反而成了拖累。” 刑岳见刑川说的在理,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便只好点点头自地上捡了一些,揣了满满一怀一袖,站起身晃了晃身体,笑道:“这样若是还多,那我便不管,就要赶着马车去了。” 众人见他耍赖,俱都摇摇头,不再管他,刑风又嘱托了几句,姜问曦便对着刑风,刑川微一点头,道了声别,便奔着西方驾云而去了。 姜仙凝也急忙忙对二人抱了抱拳,道声‘保重’便也祭出凝仙御剑而行,起身时顺势一拉刑岳手腕,凝仙便带着二人歪歪扭扭的飞上了云头。 一路御剑无话,也不知走了多久,姜仙凝带着刑岳甚是耗费灵力,默默掐了诀,追上姜问曦道:“师尊,飞了这许久,我们可要歇歇再走?” 姜问曦见他二人飞的费力,便指了指下面一个村子道:“便到那村子歇一歇再走吧。” 姜仙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催动凝仙直奔那小村庄,找个无人处收了凝仙飞落地面。姜仙凝深深吸了口气道:“刑岑凌,你可真是重啊。带着你御剑真是虚耗灵力。怕是还没找到佚城,便被你累死了。” 刑岳撇着嘴不服气:“怕是你学艺不精,你说起来也是个地仙,我再重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怎得还能把你累成这样?姜真人也是地仙,还带过我和若清两个,也没累成你这样。” 姜仙凝一听,竟被刑岳气笑了:“刑岳,此时若清不在,你便同我斗起嘴来吗?我便是学艺不精,后面的路你自己走着吧,我一个人飞总归不会累。” 刑岳见姜仙凝生气了,便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我这不是看大家都着急活跃一下气氛嘛,若是只说些正经事,这一路上怕是太过压抑。” 姜仙凝想到姜若清还不知去向也不知死活,心中果真压抑起来,叹口气便奔村子走去。 姜问曦早已按落云头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二人跟在姜问曦身后默默不语。渐渐走的近了,只见前面村庄炊烟袅袅烟霞笼罩,但却是一派死气。 姜仙凝同刑岳对看一眼,甚是觉得惊奇:“这村子,一个人都没有吗?”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少主给你的宝物呢?戴上吧。”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玉佩,挂在脖子上,有些疑惑的道:“师尊,我们是要潜行吗?收敛气息做什么?” “此地想来离佚城并不远了,这村子颇有些怪异,还是小心为好,休要暴露了身份。”姜问曦嘱托两句,便向村子走去。 “师尊,我若藏了气息,师尊也可隐藏仙气,那刑岑凌怎么办?” “只说托了我们,要去寻若清的鬼魂便好。” “这……可是行得通?”姜仙凝有些担心。 “见机行事便好。”姜问曦说着已走进村子里面去了。 刑岳看了看姜仙凝胸前挂的玉佩,顺手拎着看了一眼道:“这玉佩我只见过一次,兄长是送给你了吗?” 姜仙凝点点头:“此物太过贵重,待回去之后还是要还给刑少主的。” 刑岳收回手,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一丝不悦:“说什么还回去,既然我兄长说送与你,你只收着便是,你难道是觉得我邢家没有宝物吗?送了还要收回去?” “并非如此,只是这宝物是你邢家秘宝,怎能随意送人,凝儿无功不受禄,便是收着也是心有不安。还是还回去的好,心里踏实。” 刑岳转头看着姜仙凝,带着一丝笑意:“你先拿着吧,反正这许多年也未见谁用过,若待要用时,我便着兄长要回来,可好?” 姜仙凝也笑道:“刑岑凌,你跟刑少主当真是兄弟,刑少主也是如此说。”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次日清晨,姜仙凝便早早收拾停当随师尊到得宣武楼正堂,刑风也早早起身送二人来到大门前。 今日刑风身体看似又好了不少,一身青色常服宽松的套在略有些瘦弱的身上,略显羸弱之态,但面色却是较昨日更加红润了不少。此时刑风只教刑川跟在身后,并不需他搀扶,一手微微撑着门框,一手自怀中摩挲了一会,拿出一块玉佩。 此玉佩晶莹润透,水头颇足,莹莹碧色中仿若有丝丝流晶滑动,玉佩上以红绳结着细碎珍珠做了挂绳,在阳光下与玉佩交相辉映甚是养眼。 “此乃我邢家密宝,姜真人带上吧。”刑风摊开手掌,玉佩安安静静躺在刑风手中,散发着清冷的微光。 姜问曦看着刑风并未伸手接那玉佩,只清清冷冷的道:“刑少主的宝物还是需得交给刑岳保管比较妥当。” 刑风并未收回手,而是撑着门框又上前一步,把玉佩举到姜仙凝面前:“这宝物并非给姜真人和阿岳的,是要送给姜小仙的。” 姜仙凝愣了一愣,看着刑风:“刑少主因何要送凝儿如此贵重的宝物?” 刑风又举了一下手,见姜仙凝并不敢接,便只得先收回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玉佩道:“此玉佩在佩戴之时可敛去佩戴之人一切气息,只要善于潜藏再收了动作之声,就算是魔尊亲临,便是姜真人也觉察不到。此物平日里无甚用处,若是人在面前却毫无气息,反倒是惹人起疑,但若是用于潜行之时便是大有用场。” 姜仙凝听刑风讲这玉佩的用处,当真是心中有所动,但无功不受禄实是想不出刑风因何要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这……刑少主的宝物虽好,只是太过贵重,凝儿却是不敢接。” 刑风笑了一笑,又抬起手举着玉佩:“说到无功不受禄,刑风却是还没来得及讲。若不是姜小仙的丹药,我也不能恢复的如此快,只怕这一身阴气一辈子也除不尽。如此说来,刑风只送个玉佩给姜小仙倒是显得轻贱了些。” 姜仙凝想到那丹药心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丹药是师尊闭关这三年来自己呕心沥血才攒起来的,本是要给师尊用的。当年魑离说的如此沉重,自己攒了三年,师尊却是一个没吃上,心中一直郁郁难解,有些抱怨刑风。如今刑风却郑重其事的把家中秘宝送给自己,还万分感谢。.Ъimiξou 见刑风又举起玉佩,姜仙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这……其实那丹药……刑少主不用如此……” 刑风见姜仙凝吞吞吐吐,便依旧举着玉佩:“姜小仙一向爽快,今日怎得扭捏起来?” “凝儿,刑少主一番情谊,你便收下吧,若是过于贵重,你用过再还回来便是。”姜问曦见二人僵持起来,便开口解了围。 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便伸手接了玉佩,但心中有愧,便依旧有些扭捏:“那凝儿便先收着,待得自佚城归来之时再归还于刑少主。” 刑风见姜仙凝接了玉佩,便又笑了笑,道:“今日可不像是姜小仙所为。你只管收着便是,我平日里也用不着,若是要用我自当问你要。” 说着,又转头对姜问曦:“姜真人,此去佚城恐怕又是艰险之途,还望姜真人多多保重。况且也不知这佚城确切方位,此一别不知再见几何。只是我这身子怕是还得需个十天半月才能行动自如,姜真人若是寻到了佚城,还是要发个信诀给刑风才好,刑风若是好些了,定是要前去相助。” 姜问曦点头:“刑少主放心养病便好,若是太过凶险姜衍定不会儿戏视之。” 两人正一言一语的嘱托着,只见刑岳自街口赶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清晨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哒哒的踏着地面,车轮在地面上轻快的颠簸着,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刑岳迎着阳光举着马鞭,一溜烟便跑到几人面前。 刑岳勒住缰绳,脸上同这清晨的阳光一般挂着淡淡的笑意:“姜真人,姜仙凝,走吧!我们去救若清!” 这马车并不是普通的棚车,而是方方正正的拉货的马车。姜问曦两人若是要与刑岳同坐这马车,也只能一人与刑岳同坐在前面,一人只能坐在车后。 三人见刑岳赶了辆货车,都是哭笑不得,姜仙凝无奈的笑了几声,道:“刑岑凌,你是要把我当做货物拉着,还是要师尊同我给你押镖呢?” 刑岳却并不调笑,微微皱着眉,一脸正色:“我这马车上装的都是各类法器。此去路途遥远,路上遇不遇到魔物倒是不提也罢。只是这佚城即是魔鬼之城,定然是凶险万分,刑岳这是有备无患。若是用不到,路上扔了也是可以的。但若要用时却找不到,莫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姜仙凝笑着摇摇头:“你带着这许多法器招摇过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带着多少金银财宝,这一路上要招来多少觊觎这车马的贼人?若是知晓了这一车都是法器,那却是更好,我们怕还没有到了佚城,那佚城满城的鬼怪都要知晓我们带着法器来打他们了。” 刑岳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一想,你说的好像也对。那这一车的法器,就这样全不带了吗?那不是太可惜了?” 姜仙凝看了看刑岳,又转头看看姜问曦:“师尊,这一车法宝便如何是好?” 姜问曦也打量了一番硕大的马车:“凝儿捡些要紧的带着吧。” 姜仙凝称了声“是”便拉着刑岳一起跳上马车,打开了车厢。 车厢才一打开只听姜仙凝轻轻“哇”了一声:“当真是一车法宝呀?” 刑岳有些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刑小爷何许人也?办事自是周全的。” 姜仙凝和刑岳自车顶跳入马车厢中,在众多法器中挑挑拣拣,果真是法器众多,眼花缭乱,大多法器也不知是作何用途。姜仙凝捡了些看似要紧的个头比较小的塞进乾坤袖中。 姜仙凝坐在法器堆上又翻了一翻:“只能拿这么多,这一车好东西当真是可惜了。让刑少主收起来,我们下次再用。” 刑岳笑了笑:“你倒是过得仔细,你那乾坤袖里空间虽大,但却放不进个头大的东西,大一些的还是要拿上几件。”边说着刑岳便抖开一个包袱皮,慢慢的又装了一包袱背在背上,最后又在法器堆里翻了几次,挑了几把大阵旗背了,才点点头,“就这样吧,我是再也背不动了。” 姜仙凝无奈一笑:“你背这么多,等下御剑我可是载不动你!” 刑岳无所谓的挥挥手:“我可不怕你家师尊,你若是载不动我,我便叫姜真人载我。反正这法器是能多带些便要多带些才好。” 两人装好法器,便自马车中钻了出来。只见姜仙凝潇潇洒洒的跳到地上,刑岳却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手里提着几面阵旗,好容易爬了出来,那阵旗却又卡在车门处,拽了几拽扯出阵旗,刑岳才自马车上溜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十分有用的法器,如今能带就带着,路上碍事便扔了也无妨。” 刑风本是见最近刑岳懂事不少,家里家外都是他在撑着,心中有些怜惜,事事不用他求便总是偏袒着些。可是如今一看他如此模样,便嫌弃的摇摇头:“还是恁的模样,阿岳,你便是如此办事的吗?说了会惹人耳目,你还背这样一堆阵旗。怕是这普通老百姓都要以为你是天师,你武功高倒也罢了,若是武功低,怕是找不到佚城便被这路上的鬼怪害死了。” 刑岳狠狠叹口气,从身拔出刚刚插好的阵旗,丢进马车厢,不耐烦的道:“如此,便好了吧?” 刑风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便对刑川使个眼色,要刑川处理。刑川也不言语,直接走到刑岳面前,一把扯下刑岳身后的包袱抖在地上。 刑岳一看,自己辛辛苦苦收拾半天的包袱,被二哥扯了一地,心中顿时顶了一腔怒气,但却不敢发作,只瞪着个眼道:“二哥,你怎得把我包袱给弄坏了,我可是包了好久的。” 刑川正色道:“我能扯得下来,其他人也能扯得下来,你只捡些要紧的带在身上,其他就不要带了,带多了用不到反而成了拖累。” 刑岳见刑川说的在理,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便只好点点头自地上捡了一些,揣了满满一怀一袖,站起身晃了晃身体,笑道:“这样若是还多,那我便不管,就要赶着马车去了。” 众人见他耍赖,俱都摇摇头,不再管他,刑风又嘱托了几句,姜问曦便对着刑风,刑川微一点头,道了声别,便奔着西方驾云而去了。 姜仙凝也急忙忙对二人抱了抱拳,道声‘保重’便也祭出凝仙御剑而行,起身时顺势一拉刑岳手腕,凝仙便带着二人歪歪扭扭的飞上了云头。 一路御剑无话,也不知走了多久,姜仙凝带着刑岳甚是耗费灵力,默默掐了诀,追上姜问曦道:“师尊,飞了这许久,我们可要歇歇再走?” 姜问曦见他二人飞的费力,便指了指下面一个村子道:“便到那村子歇一歇再走吧。” 姜仙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催动凝仙直奔那小村庄,找个无人处收了凝仙飞落地面。姜仙凝深深吸了口气道:“刑岑凌,你可真是重啊。带着你御剑真是虚耗灵力。怕是还没找到佚城,便被你累死了。” 刑岳撇着嘴不服气:“怕是你学艺不精,你说起来也是个地仙,我再重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怎得还能把你累成这样?姜真人也是地仙,还带过我和若清两个,也没累成你这样。” 姜仙凝一听,竟被刑岳气笑了:“刑岳,此时若清不在,你便同我斗起嘴来吗?我便是学艺不精,后面的路你自己走着吧,我一个人飞总归不会累。” 刑岳见姜仙凝生气了,便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我这不是看大家都着急活跃一下气氛嘛,若是只说些正经事,这一路上怕是太过压抑。” 姜仙凝想到姜若清还不知去向也不知死活,心中果真压抑起来,叹口气便奔村子走去。 姜问曦早已按落云头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姜仙凝二人跟在姜问曦身后默默不语。渐渐走的近了,只见前面村庄炊烟袅袅烟霞笼罩,但却是一派死气。 姜仙凝同刑岳对看一眼,甚是觉得惊奇:“这村子,一个人都没有吗?” 姜问曦转头对姜仙凝道:“凝儿,刑少主给你的宝物呢?戴上吧。” 姜仙凝自怀中摸出玉佩,挂在脖子上,有些疑惑的道:“师尊,我们是要潜行吗?收敛气息做什么?” “此地想来离佚城并不远了,这村子颇有些怪异,还是小心为好,休要暴露了身份。”姜问曦嘱托两句,便向村子走去。 “师尊,我若藏了气息,师尊也可隐藏仙气,那刑岑凌怎么办?” “只说托了我们,要去寻若清的鬼魂便好。” “这……可是行得通?”姜仙凝有些担心。 “见机行事便好。”姜问曦说着已走进村子里面去了。 刑岳看了看姜仙凝胸前挂的玉佩,顺手拎着看了一眼道:“这玉佩我只见过一次,兄长是送给你了吗?” 姜仙凝点点头:“此物太过贵重,待回去之后还是要还给刑少主的。” 刑岳收回手,撇了撇嘴,脸上挂着一丝不悦:“说什么还回去,既然我兄长说送与你,你只收着便是,你难道是觉得我邢家没有宝物吗?送了还要收回去?” “并非如此,只是这宝物是你邢家秘宝,怎能随意送人,凝儿无功不受禄,便是收着也是心有不安。还是还回去的好,心里踏实。” 刑岳转头看着姜仙凝,带着一丝笑意:“你先拿着吧,反正这许多年也未见谁用过,若待要用时,我便着兄长要回来,可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姜仙凝也笑道:“刑岑凌,你跟刑少主当真是兄弟,刑少主也是如此说。” 两人聊着天,也跟着姜问曦走进了村子。村中空无一人,甚是空荡,但家家户户都好似正在做饭之时便刚好有些什么急事,慌忙出了门,忘记了封火,也忘记了锅灶。 姜仙凝随便走近一座茅屋,推开门,阵阵饭香飘入鼻腔,姜仙凝顿时觉得有些饿了,但此处怪异,姜仙凝并不敢造次。左右查看了一番,喊了喊人,竟是一片静寂,并无人应答。 姜仙凝退出茅屋,转身对身后的姜问曦和刑岳道:“空无一人!” 刑岳也四处找了找,又转回来也是说‘空无一人’。 但二人均不甘心,又连续找了若干屋舍,均是饭菜做在炉灶之上,冒着香喷喷的白烟,却是找不到屋舍的主人。 二人找了一会,便又回到姜问曦身边,姜仙凝摇摇头:“师尊,这一村人都好似做着饭便跑了。每家都是香气扑鼻却不见人迹。” “难道是看到我们来了,村里人都藏起来了?”刑岳也走过来在一旁嘟囔着。 姜仙凝点点头:“这倒是很有可能,许是这村里人被什么怪物迫害过,见我们走来心里害怕,便全都躲起来了吧。” “四周并未有生人之气。”姜问曦四处感受了一番,并未觉出有人气,若只是普通村民,便是藏起来也不会完全收敛气息,“若是有人也非常人,需得小心为上。” 三人在村子里慢慢行走,四周屋舍仿佛全都准备好了饭菜,喷着香浓的热气,等着三人进去品尝。 姜仙凝越走越饿,悄悄摸了摸肚子,道:“师尊,这饭菜可是能吃?” 姜问曦并未回身,淡淡道了句:“不知。” 刑岳在旁边插嘴道:“姜仙凝,你不是已经辟谷了吗?怎么还惦记着吃?我都还没有饿成什么样。” 姜仙凝撅着小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泛红:“这每间屋子都飘着饭香,一路走来,也不知怎得,竟是越闻越饿。平日里除了有些馋,几天不吃不喝也算不得什么,今天却是饿得紧,难道这饭香里下了咒?” 姜问曦依旧在前面淡淡说了一句:“并未。” 刑岳忽的险些笑出声来,强行忍了忍,也一本正经的对姜仙凝道:“姜仙凝,明明是你自己馋。却因何说别人在饭菜里下咒?” 姜仙凝狠狠瞪了刑岳一眼,低下头默默行走,不去想那饭香。奈何,肚子却是不争气,竟然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竟然是更加的饿了。 姜仙凝心中也是奇怪,想来自己已是可以辟谷,并不应该再觉得如此饥饿,何况刑岳并不懂辟谷之术,就算是会一些忍饿的功法,也断然比不得辟谷之术,并不会只自己如此丢人。 姜仙凝想了想,疑惑得道:“师尊,刑岑凌,你二人当真一点不饿?” 刑岳摸了摸肚子,点点头道:“饿到也是饿了,但还能忍。” 姜问曦在前面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二人:“我们进屋去看看吧。” 三人随便找了间干净的屋舍,姜问曦在院子里坐了。姜仙凝和刑岳便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又到处找寻了一番,依旧是只有饭菜没有人烟。 姜仙凝揭开灶上大锅的盖子,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只见锅里放着些水,水面上架着个篦子,篦子上摆着六只碗,每个碗里都盛着不同的肉,正热气腾腾的冒着白雾。 姜仙凝顿时食指大动,也顾不得许多,把锅盖放在灶台边上,便伸手端锅里的肉碗。肉碗有些烫手,姜仙凝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用两手掐着碗边,一路小跑着端到院中小桌上。不多时,小桌上便摆满了吃食。 姜仙凝在小桌边坐下,偷眼看看姜问曦:“师尊,这食物可有问题?” 姜问曦微微摇了摇头:“并未下咒,也不像有毒。但甚是古怪,凝儿可是想吃?” 姜仙凝看了看桌上的美味,似是有些不受控制,只想立刻把这满桌的食物塞进嘴里品尝品尝。便对姜问曦点点头道:“凝儿许是饿了,看着食物甚是好吃,若是没下咒也没有毒,那凝儿便要吃了。”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并未赞同,只淡淡的看着这一桌食物,虽是看不出有何问题,但心中总觉不太踏实,但见姜仙凝如此饿了,想来也就是普通食物罢了,吃也就吃吧。 姜仙凝见师尊并未出言阻止,便招呼刑岳也一起来吃。刑岳本还在屋舍四周到处寻找,见姜仙凝摆了一桌美食,也是兴高采烈,在桌边坐下,两人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人说只有面对美食时,才是真正的心情愉悦。姜问曦见两人一路上都是死气沉沉,除了斗几句嘴便总是冷着脸郁郁寡欢。此时两人却是吃的开心精神焕发,兴致勃勃的聊着此前的精魔八狱阵。姜问曦脸上也微微挂了些许笑意。 两人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靠在小桌上。 姜仙凝拍拍肚子,心满意足的道:“这顿饭吃的可真是香啊。回头想想,好像从下山开始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好容易在宣武楼歇了歇脚,却没吃饭。” 说着又转头对刑岳道:“刑岳,这可就是你邢家待客不周了。” 刑岳也是吃的舒服,笑呵呵的道:“我可是吃了的。姜真人又不喜吃食,你若是饿了,只管去厨房找吃的,你在四象宗都找过,在我邢家却拘谨起来吗?偏生自己便没想起来,饿了一天怨得谁?” 姜仙凝点点头:“倒也是,这些天一直担心若清师侄,并未觉得饿。如今入了这熟饭村,走到哪都是饭香扑鼻,才真真觉得饿了不知多久。” 姜仙凝忽的似是想起什么,对姜问曦道:“师尊,我们走的方向可是对的?若是一路乱飞,这偌大的世界,只找一座城,想来甚是难找。” “应是对的,此前为师同刑少主分析过,那面皮是西域特有且用的不甚精,想来便是当地人所制,若是外人请了出山的高人,定不会是个技艺不精的人。” “师尊说的甚是,飞了这许久,前面便是西域,若是能遇到什么人问问路就好了。” 刑岳也点点头,起身便收拾桌上碗筷便对姜仙凝道:“如此我们便帮这家人收拾好碗筷,留些饭食钱,就速速起身吧,前面找个路人问问佚城方向。也好快些救了若清。” 姜仙凝甚是赞同,也起身一起收拾。不多时全部收拾完毕,姜问曦自怀中摸了几个铜钱放在小桌上,便带着二人起身向院外走去。 才一起身,便听到有个尖锐但悦耳的女声道:“何人大胆,却偷敢吃我家饭食?” 姜仙凝闻听此言,吓了一跳,忙对着声音方向道:“屋主人误会了,我几人实在找不到屋主人,实在饿得不行,虽是吃了,但留了铜钱在桌上。”ъimiioμ 那声音冷哼一声:“哼,你想怎样便怎样嘛?只要吃了我的饭食,便要留下命来。” 刑岳一听,便要起身应战。 只听那声音又道:“坐下。” 却见,只有姜问曦还站在原地,姜仙凝二人顿觉四肢不受控制,身体僵硬的在桌前坐下,干瞪着眼睛,便动弹不得了。 姜仙凝和刑岳吃了村中一户农家屋舍里的饭食,心满意足的洗好碗筷,留下银两,准备到前面寻个有人的去处,打听一下佚城的方位。 谁知才要起身,一个尖锐但却悦耳的女声喝住了几人:“尔等何人,竟敢偷吃我家饭食?” 姜仙凝急忙道:“屋主人误会了,我们喊了许久却找不到屋主人,因肚中饥饿便才私自吃了,不过我们也留了银两在桌上,并不是偷吃了饭食。” 那屋主人却好似并不领情,也并未想放过三人,继续高声道:“哼,你想怎样便要怎样嘛?你想给我银两,我还未必想要!我家这饭食你若是吃了,便要留下命来!” 刑岳闻听屋主人之言,立时站起身来,准备应战。姜仙凝也跟着站了起来。 才一起身,只听那女声尖声一喝:“坐下!” 姜仙凝便顿觉全身僵硬,四肢立时不受控制,硬挺挺的便又坐在了石凳上,不得动弹。斜眼四周看看,刑岳也同自己一般坐在石凳上似乎想要挣扎却如同被敷了手脚,只有干瞪眼的份。 姜仙凝心中暗叫‘不好’,这饭食中果真还是下了毒, 只有姜问曦还好端端的站在地上,转身对着女声传来的方向,清冷却不失礼仪的道:“屋主人既然来了,便出来相见,如有何误会,当面讲清便好。” “当面讲清?”屋主人轻蔑的声音又再响起,“讲来讲去不也是吃了我的饭食,若是吃了便要留命,不留也行,那便听我号令为我所用,也是可以的。”语毕又冷笑几声。 姜问曦微微沉吟,抬头对着声音方向道:“还是请屋主人现身一聊吧,也许未必要非要争斗。” 屋主人沉默了一会,多少温柔了一些:“你觉得,你不吃我家饭食便不会被我控制吗?” 姜问曦并未回答,轻轻转身,换了个方向。 “呵呵,”屋主人轻快的笑了一声,“我说因何觉不出你气息,原来是个高手。只是……你这武功用来对付你两个徒弟怎么样呢?” 话音一落,姜仙凝只觉自己身体仿佛背叛了大脑,丝毫不听自己指令,站起身便奔姜问曦打去,身边刑岳也是龇牙咧嘴,表情怪异的对姜问曦出了手。 刑岳一边比划着诡异的招式,一边喊叫:“女魔头,你用了什么巫术抢了我身体?你休要猖狂,等老子拿回身体自当同你没完。” 只是嘴里骂着,但身体断然是不受控制,招招诡异,变化无穷不断的奔姜问曦要害攻去。 耳畔突然传来屋主人银铃般的笑声,似是听到什么分外好笑之事,‘咯咯咯’笑着停不下来,甚是悦耳。笑了许久,似是有些气短,屋主人便停下笑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今天倒是十分开心,你说话我真是爱听。一般人像你这样都是跪下求饶,你却还心存侥幸要等到拿回身体来找我算账。那我就真心等着你,你如果拿得回你的身体,我就随你处置。” 刑岳虽身体不受控制,但嘴上却是不会认输,便也接着叫道:“好,你说话可是算话?你若拿回身体,你什么都听我的?让你嫁我你也同意?” “放肆,”只听屋主人一声厉喝,紧接着‘啪’的一声,刑岳抽个空当收回一只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刑岳被自己打的眼冒金星,忿忿的道:“你作甚打我?” “满嘴胡言,轻浮造次,不该打?”屋主人虽是责骂,但言语中带着几分娇嗔。 刑岳一脸无奈,叹口气道:“话是你说的,随我处置,我只是顺着你提了个问题,怎么就满嘴胡言了?难道你是信口胡说的吗?再说,你不嫁便不嫁,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我是要娶姜仙凝的,你若是真的输了想要嫁我,我也不会同意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只听又是‘啪’的一声,刑岳一抬手,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一掌打的更重,半边脸顿时又红又肿。 姜仙凝见状,转头对刑岳道:“刑岑凌,你可真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调戏小娘子。你若真有余力,便把自己身子夺回来,也省得我师尊为难。” 刑岳肿着半边脸,一脸无辜:“姜仙凝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不过随她之言,问了个问题,我可没有调戏她,有你在我哪能看上别家姑娘,况且这屋主人咱们也没见到,没准一现身是个麻子脸,塌鼻梁,蛤蟆口也说不定。我哪来心情调戏她,只是我这身子我实在是……控制……” 话道一半,又听‘啪’的响亮一声,刑岳脸上火辣辣生疼,顿时恼火起来,肿着一张嘴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巫婆,打人打上瘾了吗?我若是拿回我身子,定叫你不得好死,还说什么嫁不嫁的,你便是现身之时貌若天仙也没人要你这心如蛇蝎的毒妇。”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几人跟着阿水到得一片璀璨之处,竟是一只只火把跳跃着插在空地四周,此时空地中央也燃起一团篝火。白日里躲躲闪闪的姑娘们,此时已拿掉墨色头巾,长发披散在肩上,身上手上的银饰在火光映衬下更显辉煌耀眼,姑娘们都光着脚,拉起手围在篝火周围欢快的跳起舞来,舞姿欢快洒脱,热情豪放。 姜仙凝见姑娘们跳的洒脱,心中满是一片艳羡之情,人生若是永远都是此时一般惬意洒脱,那便有多好。 阿水松开姜仙凝,跑到旁边拉了几个苗家姑娘,耳语几句。姑娘们脸上挂着笑容边听边频频点头,同时神秘的看看姜仙凝,便都会心的笑了。 姜仙凝正不知晓阿水对姑娘们说了什么,想要前去问一问之时。几个姑娘便同阿水一起蹦跳着飞快的凑了过来。不等姜仙凝作何反应,几人七手八脚拉起姜仙凝便走。姜仙凝有些恐惧,但也不好太过挣扎,任凭几人拉拉扯扯将自己拖进了旁边一栋空置的吊脚小屋里。姜仙凝万分不解正待要问,其中一个姑娘一张红纸按在姜仙凝嘴上,堵住了姜仙凝才要问出口的话语。其他几个姑娘也并未闲着,上下其手,一眨眼的功夫,便拆了姜仙凝头上发髻,扯掉姜仙凝大半衣衫。 待姜仙凝回神之时,只见自己头发披散,只着一件轻薄内衫,几个女子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拉拉拽拽正在解着小衫。姜仙凝心中起急,想要推开几个女子逃走,却又被阿水抓住手臂,一根焦黑的木条直奔姜仙凝面门。姜仙凝掌中提气,正要一掌打开几个女子,手还未脱出,阿水手中的焦炭便已贴上姜仙凝的眉毛,阿水乐呵呵的用力描了几描。开心的对着姜仙凝叫道:“姜姐姐,你这张脸是天母娘娘亲手画的吧?就算我是个女孩家,也恨不得把眼睛挂在你身上。姜姐姐,要是哪天我给你下个情蛊,你可不要怪我。” 几个姑娘听阿水如此说,都轻快的笑了起来。姜仙凝才一个晃神,便被几个女子脱了个精光,才要遮掩之时,又被众人拉着一层层的套上一堆不知什么衣裳。姜仙凝低头看去,竟是雕花秀草的一套苗装。 姜仙凝也觉得有些欣喜,对着阿水甜甜的笑了一笑:“我……这是穿了你苗家的衣裳?” 姜仙凝正说着,几个女子已经给姜仙凝套上了一层层沉重的银饰。姜仙凝转个身,银饰叮当作响,甚是欢脱俏皮。阿水指指姜仙凝的脚,示意她脱了鞋袜。还未等姜仙凝有所动作,几个女子又齐齐上手,把姜仙凝按在凳子上,拔掉了鞋袜。 姜仙凝收着白嫩如春笋般的小脚,无处安放。在中原,女子的脚是断然不能示人的。仙山上虽是没有这些个规矩,但姜仙凝也从未脱光鞋袜到处跑跳。平日里姜仙凝虽是男儿性格大大咧咧,此时脚下凉风习习,姜仙凝却也是扭捏起来。站起身,却把两只白皙的小脚叠在一处,不敢迈步。.Ъimiξou 阿水却好似看不出姜仙凝脸上的不好意思,一把拉起她便奔了篝火堆。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姜仙凝任凭阿水拉着站在篝火面前,一群苗寨女孩围拢过来在姜仙凝身边甩着头发,热情的舞蹈。阿水一只手拉着姜仙凝,另一只手一把扯掉头上包巾,扔到四周围观的男子群中,男子们打着呼哨纷纷抢夺,阿水也高声吆喝一声,欢快的抖起肩膀甩起长发。 姜仙凝正有些不知所措,人群中便挤进一些女子,手中端着瓷碗,碗中白色茶汤,不知是什么琼浆玉液。阿水自己接过一碗,又递给姜仙凝一碗,一口喝干,盯着姜仙凝。姜仙凝捧着碗,心中正自犹豫,只见周围姑娘们都喝干碗中浆液,将空碗高高举起,全都看着姜仙凝高声呼喝。 阿水朝姜仙凝点点头,姜仙凝便也不再犹豫,心一横整碗浆液灌入口中。浆液甘甜中带着几分辛辣,热腾腾自喉咙滚滚而下进入胃中,扩散至五脏六腑。姜仙凝瞬时觉得神清气爽有些飘飘欲仙。眼中苗女们便如同脱缰的小马,尽情释放心中的火热。 姜仙凝也渐渐被感染,欢快了起来。就暂时放纵一番吧,姜仙凝便也放开心怀,同阿水一起疯狂的甩起头发,呼喝着,跳跃着。 姜仙凝在篝火边舞的疯狂,圈外刑岳看得痴迷。眼睛寸步不离姜仙凝。一边喝着苗疆独酿的米酒,一边歪头对身边姜问曦道:“姜真人,姜仙凝怕不是九天玄女吧?” 一抬头,却不见了姜问曦身影,刑岳站起身,四下张望,只见远远一棵树下一抹微白正随山风摇摆。 刑岳自周围推杯换盏的男子们身边站起身,奔姜问曦站的树下走去。 刑岳渐渐走近,此时姜问曦目光幽深,表情淡然一瞬不瞬的盯着篝火的方向,对刑岳的靠近似是毫无知觉。刑岳一手拎着一坛米酒,另一只手中夹着两只酒碗,突然起身似是有些头晕,摇摇晃晃走到姜问曦身边,身子一歪,结结实实靠在树干之上。 刑岳借着酒劲塞一只酒碗到姜问曦手中,又拎起酒坛子给姜问曦倒酒。姜问曦微微一闪,酒碗自酒坛下躲了开去,乳白色的琼浆险些洒在地上。 刑岳一抖手,迅速收回酒坛子,挽救了一坛好酒,借着三分醉意,刑岳深吸一口气道:“姜真人,刑岳虽是晚辈,但酒桌之上无父子,今日刑岳反正也是喝得醉了,便问姜真人一些逾矩之言,姜真人可会责怪刑岳?” 姜问曦似是并不想理刑岳,淡淡的瞥了刑岳一眼,冷声道:“酒桌之上无父子?” 刑岳呵呵一笑道:“喝多了不就无父子了嘛。刑岳只是想斗胆讲些过分之言,姜真人还是指点一二吧。” “醉话便不要讲了。”姜问曦依旧冷言冷语。 “不醉不醉,刑岳只是平日里有些怕姜真人和我家长兄,此时喝了些酒水便只想把姜真人当做体己朋友,讲几句肺腑之言而已。”刑岳脸皮厚惯了,此时借着酒劲便更加的口无遮拦起来。 姜问曦如往常一般,不想理他便依旧不言语。 刑岳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姜真人可是知晓姜仙凝的心意?” 刑岳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一手拿着那只空酒碗,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幽远一派仙风道骨,只是闻听刑岳此言,姜问曦眼中似是多了些忧郁。 “姜仙凝对姜真人的心意,怕是这街上的猫猫狗狗也都知晓。姜真人却不知晓吗?”见姜问曦并不回答,刑岳便自顾自只管提问。 “姜真人是何心意?” “姜真人心中是没有姜仙凝的吗?” “刑岳是真心爱慕姜仙凝,若姜真人不喜姜仙凝那刑岳便要娶她回家做娘子。” “若是刑岳娶了姜仙凝,姜真人可有异议?” 刑岳知晓等不到答案,靠在树上自嘲的笑了一声,倒满酒自斟自饮,嘴里边碎碎念的唠叨着:“姜仙凝于刑岳就是人间至宝。刑岳浪荡这二十几年,对刑家只是多余的人,游手好闲的废物。 虽是我高攀纠缠了姜仙凝,但她对我真心以待,虽只是朋友的情意,但刑岳愿倾我所有以回报。” 刑岳说完,又倒满一碗,转手趁姜问曦没注意,酒坛轻甩,便给姜问曦也满了一碗。 姜问曦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酒并未作何反应,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两位兄长很爱护你。” 刑岳干了碗中酒,依旧自嘲的笑了笑:“除却这份无可奈何的亲情,我大哥的为人便是对路上野猫野狗也是满心同情,何况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只是同情而已,与路上野猫野狗并无甚区别。我家人看刑岳,眼中永远只有失望,同情。” 刑岳又喝干了一碗,笑了几声:“姜真人,你是世人眼中的楷模,一言一行都受人敬仰,自是体会不到我这样废柴之人的心境。 但你却不如刑岳活的洒脱,刑岳敢做的事,姜真人却不敢做。 我敢说我爱慕姜仙凝,便是被人骂我厚颜无耻,痴人说梦也无甚所谓。我就是爱慕。但姜真人你却不敢说,你若是不说,那我便娶她回家。到时姜真人可不要后悔。” 刑岳正喝的上瘾,满满一坛米酒此时已见了坛底,才又把酒碗送到嘴边,只听旁边姜问曦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似有若无,并不真切:“她若愿嫁,你便娶。” 刑岳送到嘴边的酒碗顿时停在唇边,稍许,刑岳微微牵了牵嘴角,似是碗中盛满了毒药,赌气般把酒水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再转头,树下已不见了姜问曦身影,只有一只满满的酒碗规规矩矩站立在树边。 刑岳懊恼的提起酒坛,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倒进口中,并不顾酒水洒了一头一脸。洒完了酒,刑岳甩甩头,自言自语道:“姜仙凝啊姜仙凝,为何哪条路不好走你偏要走哪条?百年的寒冰尚且能捂化,你偏要捂个老榆木疙瘩。真是自讨苦吃,你是自讨苦吃,我也自讨苦吃,我们大家都是自讨苦吃。” 也不知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醉话连篇。刑岳一边唠叨着,一边摇晃着走回篝火圈边。 待刑岳走得远些,姜问曦便又自树后慢慢走了出来。望着远处篝火,静静站了一会,便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碗,抬头,一饮而尽,也奔篝火圈走去了。 此时,女子们舞已跳完,男子们酒已半酣。几个苗家小童抬着一篮子鲜艳的花朵放在了篝火边。阿水唱了几句好听的苗家山歌,拿起一碗酒洒在篝火上,火苗呼的窜起一人高。女子们跑到篮子边抢着自己喜欢的花,男子们都欢呼着站了起来。阿水也去篮子里挑了两只粉色的花朵,塞给姜仙凝一只。 姜仙凝正疑惑时,阿水附耳说道:“姜姐姐,你心悦谁就用这花丢谁。可是不要丢错了呦。” 姜仙凝听得有些脸红,低头盯着手中的花朵,许久不敢抬头。 男子们都在圈外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呼和着,希望自己喜爱的女子也能喜爱自己。刑岳也知晓了这花朵的意义,站起身连忙对着姜仙凝招手。 此时姜仙凝喝了一碗米酒,眉目如画,两颊飞着两朵红云,被篝火一照更是明**人,如同仙女临凡。 刑岳正朝姜仙凝摇着手臂,忽的一朵鲜花掉进自己怀中,刑岳拿着花不知所以,抬头竟对上阿水那张精灵古怪的笑脸。刑岳手里捧着鲜花,不知要放在何处,扔了肯定是不行的,拿着岂不是等于接受了这份情谊? 刑岳转身拉着身边的男子,高声问道:“小哥,如果被不喜欢的女子砸中了,要怎么办?” 男子转头看看刑岳手里的花,又转头看了看篝火边笑颜如花的阿水,翻个白眼道:“你到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巫女能看中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都巴不得水巫女能丢中自己,你还不愿意?” 刑岳把花往男子手中塞:“你若是喜欢,你拿去!” 男子突然一瞪眼:“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巫女?” 刑岳一看男子竟然恼了,连忙又收回花朵,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我不是瞧不起你们巫女,只是她才只有十四岁,我又怎么能占这种便宜?” 男子一听刑岳解释,便又笑了起来:“若是因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忧虑。我们寨子里女子十三岁之后便可选择自己喜爱的男子定下终身,但若是要成亲便要等到十六岁。巫女虽然现在选了你,也不是立时便要嫁你。你一个外族的男子,我们巫女看中你,是你高攀了。” 刑岳连连点头称是,但心中却是一片无可奈何,手中的鲜花如同一只烫手的山芋,拿不得也放不下。 正在刑岳踯躅犹豫之时,阿水满面春风的自篝火边轻快的跑了过来,拉起刑岳的手便奔旁边一个山坡跑去,刑岳来不及反应木讷的任凭阿水拉着他奔小山坡跑。身后男子们见阿水已拉着心仪的男子跑了,有些便急火火的唱起了山歌。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男子一听刑岳解释,便又笑了起来:“若是因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忧虑。我们寨子里女子十三岁之后便可选择自己喜爱的男子定下终身,但若是要成亲便要等到十六岁。巫女虽然现在选了你,也不是立时便要嫁你。你一个外族的男子,我们巫女看中你,是你高攀了。” 刑岳连连点头称是,但心中却是一片无可奈何,手中的鲜花如同一只烫手的山芋,拿不得也放不下。 正在刑岳踯躅犹豫之时,阿水满面春风的自篝火边轻快的跑了过来,拉起刑岳的手便奔旁边一个山坡跑去,刑岳来不及反应木讷的任凭阿水拉着他奔小山坡跑。身后男子们见阿水已拉着心仪的男子跑了,有些便急火火的唱起了山歌。 伴着身后一片此起彼伏的山歌声,刑岳被阿水拉到了小山之上,待到得山坡之上,刑岳才算回了神,手中捏着一朵鲜花,低头轻轻道:“阿水,我……” “岑凌哥哥,”不等刑岳说完,阿水便欢快的插了嘴,“我知道你喜欢姜姐姐,但是我喜欢你,反正也不急,你我先相处两年,若是不喜欢你就走!” 刑岳张了张嘴,想说些推脱的话。但阿水银铃般的声音又再响起:“岑凌哥哥,我们寨子里男子是要会唱歌才能娶到心仪的姑娘。我不用你唱歌,也不用你跳舞。我也不用你此时就喜欢我。” 阿水边说着边抬起手指着天空中闪耀着的星辰,“岑凌哥哥就像那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阿水并不奢望星星能落入自己怀中。但阿水说话算话,你拿回了自己的身子,阿水便任由岑凌哥哥处置。如果岑凌哥哥不喜欢阿水在你身边,你让阿水走开,阿水也听岑凌哥哥的。” 刑岳转头看着阿水,阿水眼中满是崇拜和爱意,刑岳心中略有所动。本已到嘴边的并不喜欢阿水的话,却梗在喉中。张嘴说的却是:“我……并不会让你走开,只是……” 阿水并不想听完刑岳的话,呵呵笑着道:“只要你不用我走开就够了。”边说着边坐在了地上,阿水一抬手,拉住了刑岳的大手顺势一拽,刑岳也跌坐在地,阿水又借势一躺一扯,两人便都平躺在山坡之上。山坡上遍布野草,此时躺在上面微微有些潮,草叶擦着脸颊颇有些痒。刑岳动了动身体,却被身边阿水死死地拽住。 “岑凌哥哥,我们就这样看一会星星吧。” 刑岳转头向天,面前便是漫天星斗,一片天际仿佛就在压在头顶。看这星星的高度,仿佛就在眼前,刑岳伸手摸了一下,却摸了个空。刑岳心道:姜仙凝也像这空中的星星,好似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边。依旧自嘲的笑了一声,躺在这软软的草坡上,闭上眼隔离了星空。 另一边,姜仙凝手中拿着花,站在篝火旁不敢抬头,不知所措。一抬眼,阿水竟然拉着刑岳自己跑了。姜仙凝顿时慌乱起来,眼神四处找寻,却只看到一片高歌着的苗族男子。有些男子朝自己唱着歌,伸着手。 姜仙凝紧紧攥着花朵,手心出汗,不知如何是好。身边女子有些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手拉手跑去甜言蜜语了,还有些仍旧左顾右盼,惹男子们争相斗歌。姜仙凝看了一圈却看不到姜问曦,向外走了几步,却被热情的男子逼的退了回去。 姜仙凝站在篝火边,倍感孤单。此时姜仙凝只想找到师尊,从这一群陌生的男子中间离去。转了几个圈,冲了几次,都被一群笑呵呵唱着歌的男子推了回去。姜仙凝急的眼中泪水溢满眼眶,心中一急,适才喝得一碗酒便也忽的涌上了头,顿时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隔着泪水,一张张男子的笑脸都扭曲了起来,姜仙凝摇摇晃晃,似是马上就要摔倒。那些笑脸却仿若一个个怪兽,在眼前飘飞扭转,似是想要吞噬自己。姜仙凝摇晃着往外挤,却被人群不知在往哪里推挤。 姜仙凝被挤的头晕目眩,抬了一下头,瞬间感觉斗转星移,一片笑脸模模糊糊,便一头摔了下去。才摔到一半,竟然跌进一人怀里,姜仙凝心中着急,怕是什么不认识的男人抱住了自己,拼着一丝清明,姜仙凝抬了抬头,入眼一抹白云和师尊清冷略带一丝怒意的脸。 姜仙凝带着几分醉意,拼着几分清明,把手中攥的紧紧的鲜花,塞进姜问曦怀中,自言自语道:“便是幻觉,我也能放心晕了。”说完,竟真的晕倒在姜问曦怀里。 姜问曦抱起姜仙凝,依旧走到适才站着的树下把姜仙凝揽入怀中倚树而坐。怀中姜仙凝发丝入瀑布般散落,双目微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面颊挂着两朵俏皮的红云,饱满的小嘴此时分外红润。姜问曦紧紧盯着怀中这张熟悉的小脸,似是有些贪婪的要印入脑中。许是破例喝了一碗酒,竟有那么一瞬,姜问曦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细细找寻,却不见了踪影。 此时月朗星稀,远处篝火阑珊,人群喧闹,姜问曦揽着姜仙凝安静的坐在树下。夜微凉,姜仙凝似是抖了一抖,姜问曦见姜仙凝有些冷,但不敢大动怕惊扰了姜仙凝好梦,便轻轻的扯出罩衫盖在姜仙凝身上。姜仙凝呓语着什么侧一侧身,更紧的挤进姜问曦怀里,一只手竟搂住了姜问曦的腰身。姜问曦低头理了理姜仙凝的头发,想起在青云峰时每日都是姜仙凝为自己束发,嘴角竟不自觉的挂了一丝笑意。 第二日晌午,阳光自窗缝挤进屋中,狠狠地戳着姜仙凝的眼睛。姜仙凝被刺的眼睛生疼,不情愿的翻了个身,揉揉眼,撑开了眼皮。 姜仙凝迷迷糊糊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睡在一间竹屋中,依旧穿着苗家的衣裳,躺在一张竹床上。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头。 姜仙凝起身换了自己的衣服,抬手弄了弄头发,依旧有些晕头转向,便也放弃了,随它披散着。 推开门,一片阳光刺的眼睁不开,姜仙凝挡着眼睛闭了一会,渐渐适应了这般光亮,再睁眼时,一片模糊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竟然挽着袖子在灶台边做着什么。 姜仙凝再用力的揉揉眼,用力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师……师尊,你,你这是在做饭?” 姜问曦转身,脸色清冷带着一份怒意:“凝儿下了山便不是我缥缈弟子了吗?” 姜仙凝心中一抖,怯怯的道:“凝儿可是犯了什么错处吗?” “凝儿因何饮酒?” 姜仙凝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似是想不出何时饮了酒,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白色的,可是酒?” 见姜问曦不言语,想是自己猜对了,便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说怎得就晕了,竟然喝了一碗酒,难怪此时还是晕的。” “凝儿……” 姜仙凝抬头看着师尊,只见师尊此时面色柔和了不少,欲言又止,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师尊要说什么?” “没什么,”姜问曦转身自锅里盛了碗汤递给姜仙凝,“喝了吧,解酒的。” 姜仙凝讪讪的接过汤碗,抿抿嘴,试探的问道:“师尊,凝儿昨日……可说了些什么?” 姜仙凝说完偷眼看姜问曦,只见姜问曦面色突变。姜仙凝心中一惊,一碗汤竟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姜仙凝喝醉了酒,怕自己对姜问曦胡言乱语惹师尊生气,便试探的问了声:“师尊,凝儿昨日……可有胡言乱语?” 姜仙凝心中忐忑,偷眼看看姜问曦。谁知,姜问曦一听此言脸色倏的一变,姜仙凝顿时心中一抽,手一抖,手中端着的一碗汤竟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碎裂声一响,姜仙凝更是心中多了几分惊悸,惶恐的不知该先向师尊赔罪,还是该先收拾地上的碎碗。 正慌的一瞬,只见姜问曦立刻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关切:“凝儿,可是又晕了?” 姜仙凝盯着姜问曦的脸,愣了一愣,一闭眼,便又倒了下去。 姜问曦一伸手,接住了倒下的姜仙凝。一只手抱着姜仙凝肩头,另一只手自膝弯处一抬,便将姜仙凝抱在了怀里。 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再次进了小屋,把姜仙凝放在竹床上。姜问曦掀了掀姜仙凝额边的碎发,对姜仙凝道:“就这样倒下来,为师若是没接住,你是要摔在碎碗上吗?” 姜仙凝心想:这下完了,本来是怕尴尬,便假装晕倒,如今师尊怕是识破了我的伎俩,如此便更加尴尬。也不知此时是醒来好,还是继续装晕好。都怪自己心急,本也不知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怎得就心虚的假装晕倒,现在搞得如此被动,可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中正矛盾着,只听门外有人轻轻拍门:“姜师傅,你们在里面吗?”听声音,来人正是阿水。 姜问曦起身前去开门,姜仙凝微微呼出一口气,提着的心暂时放回了肚中。 门声响,只听阿水的声音又再响起:“姜师傅,你们睡醒了?” 姜问曦并不作答。 “阿水,你休要乱讲,坏了姜仙凝名声。”这是刑岳的声音。 “这有何坏了名声?我们寨子里的姑娘若是看上哪个男子,也可以走婚,就住在那男子家里,等有了娃娃再行拜堂。姜姐姐喜欢姜师傅,姜师傅也喜欢姜姐姐,住在一起又何妨?” “阿水,你是来做什么的?只管在这胡言乱语。”刑岳许是觉得尴尬,及时打断了阿水。 “奥,对了。姜师傅,姜姐姐在哪?” “还晕着。”姜问曦淡淡的声音响起。 “还晕着?”阿水惊呼起来,“我给姜师傅的汤药就是闻上一闻都能解酒,姜姐姐喝了竟然没用吗?不过就是喝了一碗米酒而已,怎么会晕到现在?” 姜问曦似是让开了门,有人疾步跑到床前。一只冰凉的小手搭在姜仙凝脉门上。姜仙凝微微躲了一下,便任凭阿水摆弄。 “咦?”阿水转转眼睛,看看姜问曦和刑岳,“姜师傅可检查过姜姐姐了?” “并未。” “那就好。你们两人就先出去吧,我来给姜姐姐检查检查。” “你检查就好,为什么要我们出去?”刑岳有些不满。 “我要给她脱下衣服,看看是不是酒喝多了,伤了脏器。难道你要看着吗?”阿水清脆的声音激荡着耳膜。 “一碗酒也能伤了脏器?况且即便伤了脏器,又不是外伤,为何还要脱衣服检查?”刑岳有些怀疑,阿水又要搞什么名堂。昨日听了阿水表白,刑岳虽是知道阿水断然不会害他们,但却保不准会不会弄出什么奇怪的法子。 “我们苗家是最会看病的,我要怎么看便怎么看,我们看病的法子,自是不同你们中原一般,不然你回中原去请个郎中来?” “你……”刑岳一时语塞,“我来把把看。” “哎,哎,哎!”阿水突然叫了起来,“你一个男子,况且已经被我看中了,不能碰别的女子!你们还是快点出去吧,姜姐姐要是晕的太久伤了脑袋,是怪你们耽误时间还是怪我医术不精?” 刑岳探头看看姜仙凝,面色红润似是无甚大碍,又看看姜问曦,眉眼冷峻面色不善,再看看阿水,横眉冷目满脸不耐烦。便无辜的‘哼’了一声:“你们都看着我作甚?出去就出去。” 待门声再响起,姜仙凝忽然被人在肩头拍了一掌,吓得瞬时睁开了眼睛。阿水明媚的笑脸挂在眼前:“姜姐姐,你为何装晕?”阿水悄悄说。 姜仙凝爬起半个身子,向门口看了看。 “都走了。”阿水一脸得意,“我把他们骗出去了。姜姐姐,你快说说,你怕什么呢?是不是姜师傅对你做了什么?你害羞?” “休要乱讲,我师尊是正人君子,定不会做出逾矩之事,”姜仙凝闻听此言,顿时脸红,“我只是不知道昨晚我做了什么,有没有讲什么不该讲的话。”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女?”姜仙凝听的不甚清明。 “就是巫女呀,”阿水一笑,“因为只有圣女懂得至圣蛊术和巫毒之术,所以也叫巫女,我只是更喜欢巫女而已,圣女听起来似是什么都不会整日需要人保护的样子,便要大家都叫巫女不要叫圣女的。” 说着,阿水有些无所谓的挥一挥手,继续道:“先不要管那些称呼,只说岑凌哥哥,你家怎会有我苗疆巫女的玉精魂?” 刑岳自阿水手中拿过自家的那块玉佩,在手中细细摩挲:“这是叫玉精魂吗?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是我娘的东西。我娘……生我的时候便没了。” 姜仙凝一听,也站了起来,偷眼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今日一直阴沉着脸,好似在跟谁赌气,姜仙凝心里又紧了一紧道:“如此贵重的物品,刑少主为何要送给凝儿?” “难道岑凌哥哥的大哥也喜欢姜姐姐?”阿水仿佛有些了然的睁着眼睛看看姜仙凝,又点一点头,“如果是姜姐姐的话,到也不是不可能。” “休要胡言,我大哥是……”刑岳瞥了阿水一眼,“以我兄长的性子,送姜仙凝这宝物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也认为你可做我邢家之人。”说着又看了一眼姜问曦,此时姜问曦脸色依旧阴郁,更加多了几分不耐烦。 刑岳收回目光,情绪低沉了不少,轻轻的低垂着眼帘仿若自言自语,脸却是对着姜问曦:“想来我大哥是前一种意思。” “报恩?”阿水抿了抿嘴,也放心不少,“难道不是同意你跟姜姐姐的……” 刑岳摇摇头:“断然不会因为我,前些日子我兄长生命垂危,幸得姜真人相助且是吃了姜仙凝的丹药才得以恢复,所以定会涌泉相报。至于我……”刑岳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我心悦姜仙凝之事于大家不过是个玩笑而已,哪会如此隆重。” 说着,刑岳微微甩了甩头,挤了些笑意在脸上:“不要说些有的没的,还是言归正传,说这玉佩,说说佚城。” 阿水赞同的用力点着头道:“好,先说玉佩。这块玉叫玉精魂,是我苗家圣女所有,每个圣女传位之时便会去神树那里找寻自己的玉精魂,初时玉精魂只是普通璞玉的青色,圣女佩戴之时以自身精气养着,慢慢就变成通透的一块。岑凌哥哥这块,与我的差不多,也就佩戴了十几年左右吧。” “十几年?”姜仙凝好奇阿水竟然当了十几年圣女。 “是呀”阿水对姜仙凝一笑,“我生下来便是圣女,如今我十四岁,已经当了十四年圣女了。这块玉若是岑凌哥哥母亲的,那便是她当了十几年圣女便嫁到外族去了吧?” 阿水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对,便摇一摇头道:“也不对,若是要嫁去外族是要把圣女玉精魂再祭于神树的。” “再放回去的玉精魂之后会如何呢?”姜仙凝追问道。 “也不会如何,被神树净化,再等待有缘的圣女取走而已。” “那是不是前圣女的功法也都继承了?” “并不会,只不过就是继承了前圣女佩戴玉精魂之时的记忆,其他并没什么好处。” “如此说来,刑岑凌的母亲是圣女?或是圣女死时送给她的玉精魂?再或者是其他圣女送给你父亲的?”姜仙凝胡乱猜着,盯着刑岳想要得个答复。 刑岳摇摇头:“从未有人提过此事,这玉刑岳也不过见过一两次而已。只知是母亲留下来交给长兄保管。” “我们巫女若是没有了玉精魂,便会精气破散。”见几人都是一脸惊诧,阿水继续道,“因为精气一直被玉精魂吸走,我们本身便没了精气,全靠玉精魂释放,若是没了玉精魂便等于拿走了我全部精气,轻则成个废人,调理不好许是便没了性命。若是别人送给岑凌哥哥的父母亲这玉精魂,那这圣女许是死了,便好似临死托孤,难道不会要你家人把玉精魂送回神树吗? 所以……想来这块玉精魂就是岑凌哥哥母亲所有,而且她是逃走的,八成是为了心爱的男子,便逃走了。” “为何是逃走?你若是想要嫁给刑岑凌也要逃走才可以吗?”姜仙凝万分不解。 “我们苗家是不与外族通婚的,尤其是我们巫女,若是看中了外族的男子,若这男子肯留在我苗寨便同我苗家一样规矩,也没什么区别。但是若是巫女想出去,就只能交出玉精魂,如果还有命出去便同外族姑娘一般无二了。但越是功力高强的巫女,如果没了玉精魂越是容易没了性命。 岑凌哥哥的母亲,一定是戴着玉精魂逃跑的。只是……” “只是什么?”刑岳初次闻听母亲之事,心中情绪汹涌澎湃。 “只是……戴着玉精魂,这女子便不能生育。”:筆瞇樓 “不能生育?我母亲不是生了我们姐弟四人?如此我母亲便不是圣女。” “我是说戴着玉精魂不能生育,玉精魂在苗疆土地上只吸收圣女一人的精气,除非这圣女怀的刚好也是圣女,那玉精魂就会把二人精气全都吸走,如此这肚中胎儿也是保不住的。所以在我苗疆从来没有一个圣女生了下一任圣女之事。 但是,若出了我苗疆之地便是不同,没有了疆地精华,玉精魂只靠圣女一人精气养着,不管她肚中怀的是什么,都会被玉精魂吸光精气,所以若是戴着玉精魂是不能生下活的婴儿的。若是想要生养,就要摘下玉精魂,不能贴身戴着。” “摘下玉精魂不是要死了吗?”姜仙凝问道。 “只是摘下来,倒也不至于会死,但因为精气离的远了,甚是影响身体,或是体弱多病或是减少寿命。” “那便是了,”刑岳接道,“听说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为了要生我还跟我父亲起了争执,最终也是生了我却丢了命。” 众人心中也都随刑岳有些低沉,姜仙凝道:“你们苗家都善制药,就不能救自己吗?” 阿水摇摇头:“我们苗药用的都是本地药材,离了苗疆便难制作,况且就算是正宗苗药也救不了失了精气的命,最多也就是拖延拖延而已。就好像你们仙家说的,一个人若是魂飞魄散,要怎么救?” 众人心中都是郁郁难解,姜仙凝盯着刑岳手中的玉精魂道:“刑岑凌,若这玉精魂是你母亲遗物,你便好好收藏起来,刑少主为人知恩识报把这样贵重的物品给凝儿用,凝儿却是不敢收的。” 刑岳拉起姜仙凝的手,将玉佩塞在姜仙凝手中:“我兄长既是选择了送给你,这玉佩便是跟你有缘,况且此去佚城也许用得到。” 姜仙凝又把玉佩塞进刑岳手中:“这却是不可,凝儿不能要。” 刑岳又将玉佩推回来,有些气呼呼的道:“你若是不要,也由你随便处置了吧,虽是我母亲之物,但今日看来,本就与你有缘,你一直推诿,倒是好像嫌弃我母亲的东西。” 姜仙凝闻听此言,一脸无奈又心中起急,急忙道:“当然不是嫌弃,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凝儿怎能……”说着求助的看看姜问曦,谁知姜问曦端坐在石桌前,眼睛不知凝视着何处,根本没有关心他们在推诿何事。 姜仙凝无奈,叹了一声,道:“也罢,我暂且先收着,”又转头对阿水道,“阿水,这玉精魂去佚城时可用得到?” 阿水果真认真仔细的想了一想:“对你们修仙的人来讲,应该是用得到。岑凌哥哥的兄长对姜姐姐说过这玉佩可收敛隐藏佩戴者的气息,是吧?” 姜仙凝点点头。 “我想也是的,”阿水继续道,“我这仙木在佚城中出出入入从未像之前那人的仙器一般,一路闪亮着被人追查,想来便是玉精魂遮住了这仙木的气息。” “你能确定?”刑岳继续追问,“难道不是这棍子本就是凡物?” 阿水瞪了刑岑凌一眼:“不然我现在打岑凌哥哥几下,岑凌哥哥感受感受这是几阶的宝器?” 刑岳干笑一声道:“还是算了,你继续讲吧。” 阿水傲娇的扬一扬头,继续道:“玉精魂可吸取我们巫女精气,也能保护我们,就好像我们力量的源泉。对于外人虽然不会吸取和赐予力量但却能收敛气息,权当个保护屏障吧。” 姜仙凝微微颔首:“若如此,佚城之行便带着它,待自佚城回来之后,便把它送回神树,可好?伯母若是苗寨巫女,想来神树便是这玉精魂最好的归处。”姜仙凝看着刑岳等他答复。 刑岳点点头:“如此甚好。” “只是这玉精魂只有一块,我们三人却要如何用?” “岑凌哥哥没关系,他是人的气息,那些妖魔不在佚城吃人。姜师傅也没关系,姜师傅的气息收敛起来比这玉精魂还厉害,那一丝微弱的人气,倒更像是个病人。到时只需化个妆便好。 玉精魂就是姜姐姐用着最好,只有姜姐姐用得着。姜姐姐这地仙太不实在,也不知姜姐姐能不能收敛气息,就是能,若遇到个修为高的妖魔也得被看穿。姜姐姐戴着这玉精魂最合适,最安全,最多也就同我一般被看成苗人。” 姜仙凝听着心里来气,但阿水说的又无甚错处,便噘着嘴,气鼓鼓的把玉精魂挂在脖子上,忿忿的道:“既如此,玉精魂便说完了吧,再说下一条,佚城!” 阿水正要开口,刑岳忽然插嘴道:“阿水,你不是不能探知姜真人修为吗?为何又能感知他气息如同一个病人?” “我的蛊虫只是趴在姜师傅身上,所以只能略感一二,若是吃进去别说是地仙,便是大罗真仙用仙法作障,我依然能看的清清楚楚,是何修为到了何种品阶,甚至真气多少,我全都知晓。” “你那秘法蛊虫只在鼻孔中,可好用?” “当然好用,从天上神仙到地狱阎罗都要出气,只要不是块石头,我都能探的清清楚楚。便是鬼族出的阴气,也逃不过我的小虫。”阿水眼中一派神气。 “如此,若是遇佚城鬼怪之时,便省去许多麻烦,是跑是打,一眼便知。寨内之事都已知晓,接下来再说佚城吧。” 阿水点点头,问姜问曦:“姜真人可还有问?” 阿水见姜问曦自不知何处收回目光微微摇头,便继续说起了佚城:“这佚城传说是自上古时便存在的。据说上古时期,蚩尤被黄帝打败之后分尸两处,但其魂魄却没有幻灭,便逃到前面那条峡谷里设了个结界躲避黄帝的追杀。 果真黄帝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蚩尤的魂魄,便把曾经镇压过他的枷锁扔到蚩尤逃去的山上。那枷锁化作树木,枷锁上的血化为树叶,形成一条镇魂屏障。就算蚩尤躲过了黄帝追杀也跑不出这枷锁屏障。 果真蚩尤的魂魄出了结界也跑不出枷锁屏障。而且身首异处要想复活更是没半点可能。但蚩尤哪会就此死心,出不去便招揽魔物进来。 于是就有了佚城,佚城——顾名思义就是无名之城,隐逸之城。佚城主要是用来做各种交易之用。各方妖魔鬼怪都可在佚城交易,这交易的货币也不是银钱之类。一般都是发布任务公告,比如你有何宝物需要别人完成什么任务。可是追凶杀人,可是抢夺宝物,也可以物异物。总之只要两人觉得值,便能成交。 但这些都是传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佚城,佚城里到底有没有蚩尤的魂魄也没人真正知道。 谁知十几年前,突然又有人传说真正发现了佚城,还进去瞧了一圈。这说法越传越神,就引来不少小妖小魔前去找寻,竟然还真有找到的。厉害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宝贝的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更有些想要躲避追杀的便借着强大的结界留在了佚城。 之后这佚城就越传越神越来越强大了。只是这些事只在妖魔界相传,众妖魔都自觉保守这秘密,结界大门打开的时间又十分短,修仙界和人界便几乎无人可知。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谁知十几年前,突然又有人传说真正发现了佚城,还进去瞧了一圈。这说法越传越神,就引来不少小妖小魔前去找寻,竟然还真有找到的。厉害的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宝贝的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更有些想要躲避追杀的便借着强大的结界留在了佚城。 之后这佚城就越传越神越来越强大了。只是这些事只在妖魔界相传,众妖魔都自觉保守这秘密,结界大门打开的时间又十分短,修仙界和人界便几乎无人可知。 修仙界偶有知道了此事也找到佚城的,几乎都被灭了口。偶有逃脱的也都心智不全。 近些年,不知是什么力量催化了佚城,众多妖魔鬼怪都跑进佚城,如今这佚城除了做交易,到更成了妖魔的避难所。如今里面妖魔众多,那些仙师道长更是除之不尽,只能白白丢了性命。” 几人听阿水讲完佚城,都是唏嘘不已。 刑岳有些不解的道:“阿水,之前你说人也是可以随意进出佚城的。为何修仙之人进不去,普通人却能进去呢?” “因为普通人没有威胁,而且普通人进去都是卖宝物的,愿望也不过是要些银钱或者寻仇。那些魔物帮普通人寻仇有多容易呀。这样好事怎能错过?交易完成损了这份记忆就可以了。” 刑岳点点头:“这倒是件好事,如此,我这一身的法器便可以随便带在身上,不然便枉费我这一路上的辛苦汗水了。” 姜仙凝瞥一眼刑岳,轻轻笑了一声,小声嘟哝:“呵,辛苦汗水。” 刑岳用手肘顶一下姜仙凝,继续道:“阿水,你能进去也是算得普通人吗?却为何没有被消了记忆?” 阿水抬起眼,盯着刑岳的眼睛,慢慢的道:“因为在妖魔眼里,我不是普通人!” 此话一出,刑岳暗吸口气,带着几分疑虑道:“阿水,你这样子甚是恐怖。你不是人难道是鬼?” 阿水呵呵的笑笑:“我的精气已经被玉精魂全部吸走了,在魔物眼里我是尸。”说着向刑岳面前凑了凑,“岑凌哥哥,你可怕我?” 刑岳干笑了两声:“你还真当我是进京赶考的小生啊?见到只鬼便吓破了胆。我刑岳可是人间第一武修世家的三少爷。刑家三虎之一。莫说只是以为,你便真是个尸又有何惧?”说着一拉姜仙凝,“你问问姜仙凝,我们此前见得尸还少吗?姜仙凝尸跋都除过。” 阿水听得眼冒金光,也上前拉住姜仙凝道:“姜姐姐,你竟然除过尸跋?如此厉害,快给我讲讲。” 姜仙凝讪讪的笑笑:“只是巧合,无甚可讲。还是想想过两日如何进佚城吧。” 阿水噘着嘴悻悻的坐回原位:“姜师傅,你可有话说?” 姜问曦一直默默听三人聊着,此时突然听见阿水竟然问自己意见,便调转回眼神,正色道:“佚城之中可有城主?” 阿水想了想:“许是有的,有次去佚城探查时,街上有几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人疾步而行,那个被簇拥的人也是一团黢黑,看不清面容,只听闻其他几人叫他城主。但不知是不是佚城之主。” “佚城之中可有牢房?” “听说也是有的,好似有个水牢。听闻那水牢里必须要踮起脚尖才能将脸露出水面呼吸,普通人坚持不了几个时辰便掉入水中淹死了。若是武功高强之人自水牢中逃出,上面便是个冰室,淹不死也会冻死,但却是从未见过。” 姜问曦微微点了点头:“明日各自准备一番,若是有何御寒之物带一些放入乾坤袖中便好,休要贪多免得横生枝节。 入佚城后阿水先少用些蛊虫,若是行得通我们便深入找寻若清。若是行不通便只看看就出来,需得从长计议。 你三人稳重行事,休要造次。也勿要露出马脚,留下何种把柄。” 三人点头称是。 姜问曦起身道:“都去休息吧,养精蓄锐,待阿水秘法炼成之时便启程。” 阿水才站起身要拉刑岳,却又转回头来:“姜师傅,我们晚上还去一次佚城吗?午夜十分佚城的门便会打开。” “不去,若是真如你所说,佚城是蚩尤所建,我们几次去而复返,城中人定然知晓,若真要行事之时便是不能。” 几人深以为然。 才要散去,刑岳又冒出一句:“姜真人可是忘了面皮之事?” 姜问曦道:“即已找到佚城,面皮也无甚紧要。若阿水姑娘知晓,讲一讲到也无妨。” 刑岳自怀中摸出假姜若清掉的一块面皮,举到阿水面前。此时面皮已有些僵硬,不似初时那般逼真。 阿水接过面皮看了一会道:“虽是很像,但却不是我寨中之物。” “为何如此笃定?”刑岳道。 “我寨中制的面皮比这逼真多了。就是放上一年也不会干成如此模样。想来是谁偷学了这技法,仿制而来的。” 阿水说着看了一眼姜问曦,忽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是我族人制的,那就是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做最后一道工序。” “最后一道工序?” “这最后一道工序便是用我寨中配的独特药水浸泡这面皮,泡过之后面皮逼真且经久不衰。只是需要泡上月余。姜师傅刚才不提面皮之事,可是怕我寨中有奸细?” 姜问曦微微点头。 “不可能,”阿水更加笃定的摇了下头,“我们这寨子虽有九个,但不比你们中原城池,人口众多。我们寨子里有几个人,每位寨主都清清楚楚,若是突然多了一个,不出半个时辰,九个寨子便全都能知道,怎会有奸细?” 刑岳有些神秘的看着阿水,压低了声音轻轻道:“若是戴了面皮的呢?” 阿水一惊,脸色一变,自石桌前跳了起来:“我竟没想到这一层,我这就召集九寨全族,倒要看看谁是这奸细!” 说完转身便要去发召集令,刑岳一把拉住阿水,沉声道:“你休要声张,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几人经过一番商讨,终究定了下来,决定先偷偷带上秘宝去佚城默默探查一番,摸摸底。见机行事。 如此,便调息静养,只待阿水的秘法蛊虫孵化了子虫便可奔佚城去了。 微风,下弦月,一人,一竹屋。 姜仙凝独自坐在竹屋窗边,托腮凝思。这几日入了苗寨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怪。 师尊不知因了何事整日里阴沉着脸,刑岳突然得知了母亲身世难得的总是郁郁寡欢。姜仙凝微微叹着气:“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大师兄和刑少主都伤着不能动弹,魑离被魔族禁了足,若清师侄也不知在不在佚城是死是活,自己也不晓得醉酒时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师尊如此,刑岑凌也不似平日里嘻嘻哈哈。” 想起前次在四象宗除花精之时,自己也是喝醉了酒,也是扯着师尊不放手,闹得人尽皆知,脸皮丢尽。师尊倒是护着自己。此次好似也没怎么折腾,怎么师尊就变成如此模样?难不成是我醉时轻薄了师尊? 又想到上次醉酒之时胡乱学会了什么阴功,这阴功也不知如今到了几重。入了佚城若是被人察觉,当着师尊的面说破,怕是会被师尊扔在佚城再也不要自己了。入了佚城断然是要压下阴气,再困难可也不能使出来。 又想到昨日醒时,师尊竟在院中,敛了一身仙气掀着衣襟,挽着袖口为自己做饭。虽是只煮了一碗醒酒汤,但只为这一碗羹汤便弃了修仙之路,自己也是万分愿意的。 胡乱想着,姜仙凝一时眉头紧皱,一时眉眼微弯,心情如在波澜中行进的小舟,时起时伏。 姜仙凝透过半开的窗缝,抬头看看低低的躺在半空的下弦月,心中想着:若是此时师尊敲门,凝儿便拼了这脸皮,如阿水一般直言自己心悦师尊。就算从此被赶出青云峰也无悔了。 正想到此处,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姜仙凝心头一抖,忽的站起了身,轻声道:“是谁?” 只听门外一个悦耳的声音轻轻道:“姜姐姐,是阿水!” 姜仙凝微颤的心忽的落回肚中,突然放下了心,但更多的却是蒙着浓浓的失望。 姜仙凝向门口走了几步道:“进来吧,门没拴着。” 阿水神神秘秘闪进身来,姜仙凝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水:“阿水,你偷偷摸摸的,可是有何事?” 阿水微笑着拉姜仙凝走到竹床边坐下,自怀中摸出一个瓶子。这瓶子用黑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装着何物。 姜仙凝道:“这是何物?可是蛊虫?” 阿水点点头:“阿水跟姜姐姐甚是投缘,这是阿水送给姜姐姐的礼物。” 姜仙凝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你送我蛊虫做甚?我又不会你苗家驭蛊咒语,送给我只是为了好看吗?若是不小心跑了也不知可会有什么后果。” 阿水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姜姐姐真是喜欢说笑,阿水怎能送姜姐姐不能用的东西。”边说着边把瓶子上的黑布揭了下来,里面两只七彩的小虫在瓶底相依相偎。 姜仙凝盯着小虫看了一会,似是怕惊扰了这对恩爱的小虫,轻声道:“这对小虫甚是好看,我倒是很喜欢,是作何用处的?” 阿水把小瓶托在手心,神秘一笑:“这是情蛊,姜姐姐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一人一只吃下去,保你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姜仙凝听了并不开心,倒是有些泄气:“若是这样,便没意思。凝儿不要硬抢来的爱情。这两只,哪个是母虫哪个是子虫?是谁要控制谁?” 阿水连连摇头:“并非姜姐姐想的那样。这两只情蛊虫不分母子,是一对情侣,随便谁吃哪只。只要是两人都吃了,便会生生世世都相爱的。这情蛊虫不老不死,就是姜姐姐和姜师傅都成了仙,情蛊虫也依然有用。” 姜仙凝忽的觉得脸上有些热,低着头道:“你休要乱讲,我怎会觊觎师尊,给师尊吃这种东西。” 阿水不解的干笑了两声:“姜姐姐,你们中原人真是怪。喜欢就喜欢,却要躲躲闪闪。真的是累。” 说着把瓶子依旧套上黑布,往姜仙凝手里一塞:“反正这是送给姜姐姐的礼物,你若不想用就收着好了,这蛊虫千万年也不会死。待姐姐想用时再用。” 说完站起身便走,走到门口,阿水又停住脚步转头道,“姜姐姐,你也不像如此犹豫的人,阿水虽是年纪小,但却懂得心爱的东西一定要抓住,不要空留回忆。姐姐怎么却不懂?” 姜仙凝看着手里的情蛊虫,又想想阿水的话,许久终究是没再揭开这块黑布,便塞进乾坤袖中。抬头想再跟阿水聊上几句,阿水却早已走了,只空留这满屋的孤单空气与姜仙凝面对着面。 姜仙凝心中似是堵了一团破布,淤塞的难以呼吸。便狠狠地站起身,一掌推开了半掩着的窗。正要狠狠吸一口午夜的冷气,才张开口,却定定的愣在了原地。 姜问曦正站在竹屋窗前,被这突然飞开的窗扇惊的一愣,此时正略带惊讶的与姜仙凝对望着。 姜仙凝才放下的心便又突的飞上喉咙,噗噗噗的扣着喉头,姜仙凝闭了闭嘴,怕一颗心就这样敲开牙关自口中飞出。师尊不知何时来的,若师尊不想被人察觉,便是站在身后自己也是觉不出的,也不知师尊是否听到自己与阿水的对话。 若是听到了……姜仙凝下意识摸摸袖口?亦或……死便死,适才是怎么想的,师尊若来了便要道出自己心意。 缓了缓心神,姜仙凝用力咽了咽口水,勉强压下狂跳的心脏,怯怯的道:“师……师尊,这……凝儿可是惊到师尊了?” 话才一出口,姜仙凝立时便想给自己两巴掌,如此开头却要如何说下去? “无碍,”姜问曦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姜仙凝却能听出此中温柔,“为师只是路过,想来看看凝儿有否好些。” 姜仙凝微微低着头,正想着如何把话头再引回那几分暧昧中去。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 尾声 洪息大师就在身侧,他终于敢问出口,那些他不敢去想的问题。 “大师,人之执念是为何?” “求而不得,即成执念。” “如何化解呢?” “执念的根源是什么呢?” “我……!” 洪息大师暗暗叹了口气,“世人之执念又怎一个情字了得。修仙之人的命关即是情劫和心魔。施主若不懂情为何物,恐难过情关呀!” 姜问曦不语,仿佛似懂非懂,“可是,师傅和徒弟,仙和魔...” “遑论师徒,仙魔,人鬼...施主的心意到底如何呢?施主若难破情关恐终成心魔。若一味执着一事,也便成执念。” “大师,我一世正途,为的是正道成仙。如若,如若...” “若成仙是执念,又怎能成仙?姜真人心意到底是要如何?” 姜问曦仍然低了头,手里的魂魄碎片发着悠悠的白光。 “是呀,我到底是要如何?” “是要收着还是要散了她,还要施主自己定夺呀!若是无果,倒不如此时散了,却能一了百了。” 可是,姜问曦却从未想过要散了她,纵使不能冲破世俗,纵使只在心魔流窜之时任意放肆而为,纵使心中早已知晓这无果的结果。但,姜问曦却从未想过放开凝儿的手。多少次伸手只能扯得她一片衣角之时,心魔便如洪水猛兽般难以压制。但,纵是如此,姜问曦也从未想过自己这今后的百年中会再无姜仙凝此人,无论她是妖是魔是仙是人。 突然,姜问曦仿佛心通七窍一般,倏忽间心中便明镜一样了。我要的终究不过是一个她啊。无论是徒弟,是凡人,是魔尊或是魂魄。。。我想要的,终究之只是一个完好无缺的你,只想要你陪在身边,保护你,看你的一颦一笑,等你每日缠着叫师傅,吃你培育的奇葩菜,看你养的奇葩的花。只为了那世俗的规矩,只为了成仙得道而不敢面对自己的心,那又怎能成仙呢?又如何为仙?仙又如何?一个人的仙不如你我只在人间牵手。 想到此,姜问曦微微合拢手指,使真气裹挟住手中微弱的魂魄,一丝欣然之色悄悄挂上唇角。 洪息大师在旁微微颔首,轻点头道:“恭喜姜真人终得了悟,渡了情劫。” 姜问曦等不得再客套,轻抬手,掐个诀便驾了朵云奔青云峰而去了。 月花湖荷莲上的露水可以温养灵魂。每日清晨第一件事就是采撷何莲露。倒在蕴魂盏里。十年,魂魄已经结了大半。每日清晨第二件事,就是割些皮肉修补那个被一剑穿吼的身体。十年,已经看不见明显的破洞了。 那日姜仙凝自缢之后,姜问曦攥着那一点点魂魄碎片,一滴泪混在魂魄中。仿佛心里缺了一个大洞。姜仙凝问的问题他也不知如何回答,这百年来他无爱无恨无嗔无怨的活着。到底要他如何呢?这一生他还从没想过如何是爱,如何去爱,如何让一个人知道他的爱。手中那一点点魂魄的碎片,难道就是他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吗? 十年又十年,转眼百年。依然是每日的必修课,然后授课,习册,休憩,禅坐... 这日姜问曦正在看一本人间花仙的故事,这是凝儿爱看的书。突然发现书中有张纸。正面是一幅画,正是自己站在峰顶极目远眺,一派仙气。背面是一段文字,竟是当年他写的问情,后面多补了一段。姜问曦默默看去: 问情 无语问情,萋萋花开, 此情可待,啾啾枉然。 月下独舞,寄予星天。 我心悠悠,追忆经年。 我心问情。无语成空。 后面一段清秀的字迹工工整整排了下去: 仙路迢迢,我心夭夭。 泪眼问情,无语凝噎。 悠茗绕舌,暗袖扶香。 今朝泪尽,生死殊途。 追忆此情,我心惘然。 仙途漫漫,无语问天。 再其后一片似是被水晕开的歪七扭八的字迹胡乱趴在纸边,彼时凝儿似是手抖得厉害,便是没被湿得几个字也都如蚕食般散着毛茸茸的边角::筆瞇樓 “你若今生不离,我亦来生不弃。”姜问曦仔细辨认着,竟轻轻读出了声,“却怎奈终究生离死别难逍遥。” 姜问曦摩挲着这张泛黄的纸。凝儿对他的爱一直是如此执着。姜问曦提笔,在末尾处加了一句: 无语问情便不问,莫待此情成追忆! 姜问曦写完将纸张认真折叠好,放进桌边一个竹盒中,这盒子还是凝儿当年亲手所做,用来装给自己驱阴气的丹药的。可惜自己却忽略了这份情意,终究没有用得上。如今,盒子里已经放了几件凝儿的物品,其中一个苗疆特有的琉璃小瓶子工工整整的立在盒子正中,仿若一个曼妙的少女,歪头对姜问曦轻笑。如今瓶子里依然空空如也。姜问曦把折好的纸张依旧整齐的摆在竹盒中,回手时微抬指尖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透明的瓶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小小的角度。 这时,余光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姜问曦微微侧头,看见蕴魄盏里的魂魄亮起了白莹莹的光。姜问曦的心似是忽的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及匆匆起身便将蕴魄盏碰在了手心。姜问曦像个孩子捧着心爱的奶糖一般,捧着那亮闪闪的魂魄打进了那具已经修复完好已多时的身体里。摸了摸凝儿的头顶,静静坐在床边等待。 不知过了几时,日落月升,月落日出。终于,姜仙凝微微动了动眼皮,而后便悠悠睁开了双眼。小鹿一样的眼睛迷茫诧异的打量着一切。突然目光定在姜问曦身上。 “你是谁?”警惕的目光,一如百年前的初遇。 “我是你师傅,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 姜问曦伸出一只手,抬在姜仙凝面前。姜仙凝犹豫着,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如此陌生,慢慢的仿若被体内什么东西驱使着,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住那只大手,温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这样温暖,熟悉。 姜仙凝轻轻探身环住姜问曦的腰,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听着那清晰而有力的心跳,轻轻呢哝了一声“师尊!” 这一声“师尊”恍如隔世,却仿若新生。一切,只要有这一声”师尊”,便好。 轰轰轰——!! 接连几团像素火焰爆发,将几只“神秘”的身形彻底淹没,在火光中分解为漫天的像素,消散无踪。 林七夜用精神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于卫冬的戒备放松了些许,他的精神力扫过前方,确认了几只从墙体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后,迅速的选择最优的突破路径,绕开了它们的围剿。 “你真的不知道别的什么线索了?”林七夜皱眉看向卫冬,“这些东西的数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卫冬苦笑着说道,“我只知道这神社就是一处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过我一开始以为这些只是单纯的石像而已,真的没想到它们居然还能复苏。”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卫冬在进行日本“人圈”毁灭计划之前,专门有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能认出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训营可没有学的这么细致,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络新妇吗?”林七夜问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传说中的一种。” 林七夜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雨宫晴辉疑惑问道。 “那句预言,‘络新妇的石像底端,藏着离开死境的钥匙’。”林七夜认真的说道,“这个地方没有出口,后方还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杀,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这里又有诸多石像复苏…… ‘络新妇’,‘石像’,‘死境’三个要素都齐了,如果那句预言是指向这个情况的话,离开这里的方法或许就藏在络新妇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这个预言的结果是正确的。”雨宫晴辉提醒道。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雨宫晴辉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那就赌一把。” “把络新妇的样貌特征告诉我,我试着找一下它。”林七夜一边飞奔,一边闭上了双眼。 在雨宫晴辉和卫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络新妇石像的位置,那是一个半身蜘蛛,半身妖娆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从墙壁中破出,身上到处都是密集的蛛网,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环顾着四周。 只是,她的位置与林七夜等人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说林七夜想去到那里,就必须回头杀穿那十几只正在穷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当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闪烁】过去,但雨宫晴辉和卫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要闯过去。” 雨宫晴辉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闪过郑重之色,虽然他无法使用祸津刀,但自身的刀术功底还在,不至于毫无战斗之力。 而卫冬则从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弹夹,塞进了手枪之中,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像素风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险,将银环吐出,说道: “你开路,我们掩护你。” 林七夜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面对那十数只咆哮冲来的日本妖魔,双脚猛踏地面,身形如箭般冲刺而出! 林七夜将右手的直刀甩出,斩向为首的那只妖魔,同时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庞大的召唤法阵再度张开。 一抹白光闪过之后,一只满身绷带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头。 “木木,干活了。” “嘿咻——!!” 咔嚓嚓!! 木木背后的绷带飞快的松开,一枚枚锃亮的挂载式导弹悬在它的身后,刺目的火光自导弹的尾端喷涌而出,呼啸着飞向身后廊道中蜂拥而来的十数只妖魔。 “卧槽!” 卫冬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国粹,然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 三枚挂载式导弹在狭窄的空间内同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周围密密麻麻的房间撕成碎片,汹涌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间淹没了那十几只妖魔的身影。 与此同时,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跃而下,身形急速膨胀成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横在了三人之前,将炽热的火浪隔绝在外。 雨宫晴辉是亲眼看过林七夜动用导弹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对卫冬来说,属实有些超出理解范围了…… 抬手就发射空对地挂载导弹?这生猛程度已经堪比会长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钢铁堡垒如气球般缩小,又变成了一个挂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后,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于火浪之间。 几道寒芒自火海中闪烁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经拉满,但依然有几只妖魔自爆炸中存活,这些妖魔的故事传播越是广泛,力量便越强,此刻能够从火光中冲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轻松秒掉的那些杂鱼。 一个手中提着青灯的幻影迎面撞上林七夜,灯盏间的青光大作,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弥漫出无尽的死气,像是拥有生命般,疯狂的钻向林七夜的七窍。 林七夜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一声枪鸣便从他的身边响起。 一枚像素子弹精准的击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灯,将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开来,环绕在林七夜周围的死气也随之消散,林七夜转头看了一眼,卫冬正握着手枪,对着林七夜微微一笑。 锵——! 刹那间,一抹刀芒自雨宫晴辉的腰间闪出,在火浪中划过一道圆弧,斩下了那失去了青灯的幻影头颅。 紧接着,又是几只妖魔从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闪出,咆哮着冲向跑在最前面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语,他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按,九道绚丽的魔法阵光辉在他的身前闪烁,一道道穿着深青色护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阵中闪出,向着那些妖魔拦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