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鬼灭]焰之刃》 第1章 01 《焰之刃》by花辻 // “小哥，你是要上山吗？这个时间去山上可是很危险的哦！” 西泽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叫住他的是个穿着麻布外衫的中年人。 “为什么危险？”西泽疑惑。 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金发蓝眸，面容精巧俊秀。 虽然身上的服饰风格奇特、像是外乡人，但仍旧让人心生好感。 中年人把锄头抵在地上，抬头指了指山林的深处：“夜晚在山里赶路，说不定会遇到吃人的鬼。” 现在天色已是黄昏，想来过不了多久夜色就会降临。 鬼？ 西泽的日语水平并不好，但还是听得懂这个词的。 亚美斯特利斯也有鬼。 但那不过都是迷信传说。 多半是曾经有人在这座山附近失踪或是被杀，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成了有鬼杀人的怪谈。 虽然对此并不怎么相信，但对方出声提醒毕竟是出于好意。 于是西泽挥了挥手：“谢谢，但是我还有要紧的事去做，必须得赶路。” 中年男人还想劝阻，但说到底究竟有没有“鬼”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就没有再说什么。 …… 西泽的目的地是山另一边的小镇。 西泽是个炼金术师，自幼在亚美斯特利斯长大。数天前他在圣特拉尔参加并通过了国家炼金术师的考核，随即被派去一个偏远的城市处理军部委任的事件，结果刚下火车，西泽就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 他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而来时的火车则凭空消失。 之后西泽发现这里的人无论穿着还是外表都和亚美斯特利斯人有很大区别，语言也截然不同。 西泽曾经在图书馆看到过一本东方列国游记，里面对位于“新国”周边的某个小国的描述和这里极其相似。 西泽很庆幸自己当时因为无事可做而特地搜集了有关那个国家语言的书籍，现在到了这里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在下午时，西泽已经询问过了很多村民，但他们都说从没听过亚美斯特利斯这个地方。 于是他决定去山另一边的镇子上问一问有没有亚美斯特利斯的消息。 西泽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等到上山、周围漆黑一片，连月光都被繁茂的树木枝干遮蔽，仅漏出一丝半缕的微光。 刚下完雨的山林里地面湿滑，寒意凛冽的风里带着股落叶腐烂后独有的气味。 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风衣。 其实在这个时候上山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毕竟危险往往隐藏在暗处。可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让西泽有些不安……他很难按捺住自己。 这条山间的小路是上山砍柴打猎的村民们清理出来的，路边还有一些界碑。 西泽盯着石碑看了好一会儿才推测出上面文字的内容是“狭雾”——狭雾山。 没错了，只要翻过这座山，就是目的地。 西泽刚想掏出怀表看一眼时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从背后传来。 那种声音似是野兽的吼叫，但相比之下却更富杀意。让人神经猛然绷紧。 西泽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矮下身子朝路旁的杂草堆滚去，然后想也不想地打了个响指。 一簇火焰在西泽刚刚站立的地方升腾而起，瞬间爆裂，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这是西泽主修的炼金术，“焰之炼金术”，利用炼成阵将周边空气中的氧气集中到一点再瞬间引燃的技术。同时也是诸多炼金术中最具攻击性的一种。 借着燃起的火光，西泽勉强辨认出攻击自己的是个比起野兽更接近人形的东西。 这难道就是“鬼”？ 不愧是神秘的东方国家……居然真的有鬼这种东西吗？！！！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西泽还是飞快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这种生物是群居还是独行，万一是群居的话可就糟了。 但在他离开之前，那个明明已经在火焰里被烧得皮肤焦黑的生物却支起身子再次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月光下，“鬼”的皮肤正在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愈合、长出新鲜的血肉。 “居然能使用火焰……你究竟是什么人！可恶，居然敢伤到我……我可是很怕疼的！”恶鬼嘶吼着，“就用你的血肉来偿还吧，我一定要吃了你！稀血的味道我还从来没尝过。” “……”以西泽的日语水平，能听懂村民说话全靠他们照顾外乡人、放慢语速，到了这只鬼这里，西泽就彻底听不出它在说什么东西了。 他唯一辨识出的词汇就是“疼”、“吃了你”。 少年嘶了一声，不满道：“你怕疼我就不怕了吗？” 张口就是吃人，东方的鬼似乎比吸血鬼更加残暴。起码后者只吸血不吃肉！ 西泽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因为任务轻松所以出门的时候没有申请配枪。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西泽转身就朝森林的更深处跑去，跑之前也不忘再用一次炼金术、将那只鬼包裹在火海之中。 这种被称为鬼的生物拥有恐怖的再生速度，但应该也是有极限的。 只要撑到那个“极限”应该就能杀掉对方。 西泽一边跑一边计划着该怎么办。 要是在这种地方被鬼吃掉也太丢人了。 ——我好歹也算是国家炼金术师？虽然大总统还没给我称号。 而且死在这种地方肯定会被中校嘲笑的。 脑补了一下自己的老师——罗伊中校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西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拼命抢救一下。 过了不知多久 ，那只鬼再度缠了上来。 西泽自认跑的地方已经相当偏僻，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 大概是因为又一次受到了攻击，那只鬼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疯狂。嘴里不停地喊着“稀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西泽朝后看了一眼。 他现在站的地方很微妙，背面就是悬崖，没有任何退路。 那只鬼却就在正前方，几乎封死了他全部的逃跑路线。 既然如此—— 西泽抬起戴着纹有炼成阵的手套的手，盯着眼前的怪物冷笑：“虽然你的自愈能力很强，但如果在一瞬间把你的细胞全都破坏掉的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复原了吧！” 赤色的炼成阵启动，西泽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一道细线般的火花导向虎视眈眈的恶鬼，对方所站立的空地凭空燃起一团炽烈而耀眼的火光。 恶鬼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痛苦的尖利嚎叫。 西泽退后一步，皱眉看着这只鬼。 焰之炼金术追求的是瞬间的破坏力，如果没能在第一时间解决对方，就头疼了。 西泽正这么想着，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从右侧传来。 而他面前，火焰中那团焦黑的人形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 身披白色外衫的少年从远处疾行而来。恶鬼走出火光展露獠牙。 先解决鬼！ 西泽当机立断决定补刀。 看这个鬼的样子估计也撑不过下一次炼金术了。 但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那个戴着奇特面具的少年拔出手中的太刀挡在了他身前、错步避开鬼的攻击砍下对方的手臂，旋即调转位置、借着鬼前扑的动作一剑穿胸把对方钉在了侧边的柏树树干上。 朝阳自东方升起，拂晓的第一缕阳光下，这只鬼渐渐化为灰烬。 那名有着极浅发色的少年走到西泽面前，摘下脸上的面具，笑着道：“你还好吗？我的名字是锖兔，跟随师父在这里修行。” 第2章 02 “没事……”西泽摇了摇头，而后道，“谢谢。”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锖兔刚刚使用的剑技——或者说刀法他从来没见过。 快到了极致、而且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在西泽的印象里，这样的剑技恐怕只有军部的几位大人物能有。 锖兔上下仔细看了西泽一圈，见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口后轻松了不少。 少年收刀入鞘，走到西泽身边：“你是一个人吗？不介意的话就先跟我回师父那边休息一下吧。” 他笑容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西泽思考两秒后应了下来：“那就麻烦您了。” 在路上，锖兔告诉西泽，他刚刚遇到的怪物确实是“鬼”，一种专门以人为食物的可怖怪物。 这种生物恢复能力极强，几乎是不死之身，但极其惧怕阳光，只要触碰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除此之外，单靠一般手段根本没法击杀，只有使用特殊材质的刀瞬间斩断鬼的脖颈才能将它彻底杀死。 “刚刚那只鬼在追我的时候好像一直在说‘稀血’，这是什么意思？” 锖兔愣了一下，旋即了然：“原来是这样。” 他解释：“鬼以人的血肉为食，吃得人数量越多力量越强。稀血则是极其罕见的、能让鬼的实力得到极大提升的人类。我之前还很疑惑为什么会忽然有鬼出现在狭雾山袭击你，现在看来应该是被稀血吸引来的。” 莫名其妙变成稀有食材的西泽：“……”行吧。 “对了，听你的日语好像不怎么流利，你是外乡来的人吗？”锖兔问。 西泽点头：“是的。” 锖兔惊讶：“那你是自己一个人来日本的吗？” 这个时代有不少外国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到日本，但像西泽这种孤身一人的未成年仍然是少数。 更别提西泽还在夜里跑来山上……真是太危险了。 说起这个，西泽也有点头疼。西泽想了想，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实在很难说清，于是含糊道：“嗯，我是来这里修行的。” 锖兔兴致勃勃地：“这样啊。你刚刚对那只鬼用的那种嘭一下地点燃的火焰也是你们国家的东西吗？那就是魔法？” 少年看上去对此十分好奇。 西泽：“……不，那是炼金术，科学。” 你对西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居然不是魔法？”锖兔似乎有点失望。 …… 没用多久，西泽就跟随锖兔抵达了他和老师的木屋。 这座木屋建在山里，周围只简单地清理出了一块空地，旁边都是林木，跟山林融为一体。 清晨时分，林间有不少虫鸟的鸣叫，舒适怡人。 锖兔的师父是位戴着朱红色怪异面具的老人，让西泽再次在心里感叹这里不愧是神秘的东方国家。 “老师，这个孩子刚刚在山上被鬼袭击，碰巧被我遇到，就带回来了。”锖兔先一步解释道，“而且他似乎还是稀血。” 西泽有点拘谨地看着鳞泷左近次。 他见过锖兔的实力，而面前的人作为对方的老师，能力必然更胜一筹。 “我知道了。”鳞泷左近次顿了顿，转身朝屋内走去，“先进来吧。” 西泽看向身边的锖兔，对方朝他眨了眨眼，比了个“放轻松”的口型。 虽然脸上的面具有点可怕，但这位鳞泷老师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假辞色。 几人在火炉前坐下，鳞泷左近次往火里添了些柴，然后看向西泽：“突然遇到鬼，应该受了不少惊吓吧。虽然想说以后就没事了，但你是稀血，对鬼具有强大吸引力。所以就算这次逃过了一劫，以后也很可能会有鬼因为这个找上你。” “刚刚锖兔跟我说过了。”西泽答。 鳞泷左近次从身侧掏出一个香囊，递给西泽：“这是用鬼极其厌恶的紫藤花制成的香囊，戴着它的话一般情况下鬼都会避开你——当然，凡事没有绝对。” “是，谢谢您。” “如果害怕以后再遇到危险，我可以安排你去有种植紫藤花的家族做事……这样一来被鬼袭击的危险会很低。”鳞泷左近次道，“或者如果你有剑术的才能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 西泽意外地抬起头。 “我们所属的组织名为‘鬼杀队’，是专门为了杀灭恶鬼而存在的组织。只要你足够强，今后也就不必再担心遇到鬼的袭击。 “当然，与鬼为敌是件很危险的事，需要拥有极高的觉悟。” 说罢，鳞泷左近次站起身，话锋一转，“今天你应该也很累了，就先休息吧。以后的事就仔细考虑再做决定。” 西泽从善如流。 “老师虽然看起来很严格，但其实是位心的善良的人。”鳞泷左近次离开后，锖兔道。 西泽点头，然后看向锖兔好奇发问：“你也是鬼杀队的吗？” “现在还不是，我还没有通过最终选拔。”锖兔笑笑，“鳞泷先生曾经是鬼杀队的‘水柱’——就是最强的几个人之一，从前线隐退后不再参与杀鬼的工作、隐居在狭雾山担任培育师，为鬼杀队培养新的成员。” 他起身，在西泽的身边坐下：“鬼的身体能力比一般人高上数倍，普通人根本无法和鬼为敌，所以鬼杀队的选拔一向严苛，成员数量也一直很少。” “为了消灭恶鬼，大家一直都很努力。” “嗯。” 西泽思考片刻，“我昨天夜里上山是想去另一边的镇上买样东西。” 对他而言，当务之急还是确认一下现在的情况。 锖兔“唔”了一声，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也要下山买一些食物。” 即使是隐居，也没法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需要去镇上购买一些必需品。 西泽跟着锖兔下山，到了镇上、约定好之后见面的地点后各自分开。 他在街边问了好几个开店的商贩，发现对方都没听过“新国”或是“亚美斯特利斯”之后又怀疑可能是这个地方对国家的叫法不一样。 西泽索性找了家卖地图的店买了份地图——当然了，付钱用得是身上的银币。 顺便一提，西泽本来是想直接付完走人的，没想到店主非要强行给他找零，说是“决不能让外乡人看不起”。 西泽：“……” 东方居然这么民风淳朴。 他拿着地图出门，在上面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任何亚美斯特利斯的字样，连疆域和亚美斯特利斯相近的国家都没有。 所以我这是直接穿越到了异世界吗！！ 西泽心情微妙。 他虽然无父无母，而且老是嫌弃作为上司兼老师的罗伊·马斯坦，但说对对方没感情绝对是假的。 乍然分开，就算来到异世界之后不用再被中校压榨做童工也…… ……等等，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怀着有些微妙的愉悦心情，西泽在跟锖兔碰面之后道：“我决定了，我要加入鬼杀队。” 第3章 03 第4章 04 第5章 05 第6章 06 既然是“灯会”，那自然是在晚上举办。 西泽、锖兔和富冈义勇傍晚下山，等抵达镇上时刚刚好到晚上。 此时夜色初现，街道周边挂满了各式散发着温暖光亮的灯笼，暖色的光将夜晚的漆黑与冷意驱散一空。 因为恶鬼或是其他妖怪的恐怖传闻，这个时代的夜晚一向冷清，但今天却热闹非凡。 大街上满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穿着浴衣或是常服，洋溢着笑意。 周边也已经有不少商贩支起了摊位在叫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工艺品或是招揽顾客，熙熙攘攘，看起来煞是热闹。 从决心要加入鬼杀队后，西泽就一直忙着熟悉鳞泷左近次传授的剑术和型，算起来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 更别提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日本的灯会。 西泽感到十分新奇。 以前在亚美斯特利斯倒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活动，但大概是文化有差异，庆典上的气氛截然不同。 “现在的时间还早，等过一会儿应该还会有烟花表演。”看到西泽兴致勃勃的样子，锖兔笑道。 “嗯，”西泽点头，然后问，“镇上举办灯会是为了庆祝什么吗？” “唔，”锖兔想了想，“附近的镇上很久以前似乎都有祭拜山神的传统，所以才会举办这样的庆典，现在的灯会就是这么演变过来的吧？” 西泽：“山神……是一种神明？” 锖兔点头：“嗯。” 西泽：“……” 这也太不科学了。 好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神，但既然连鬼这种东西都会存在，会有山神好像也很正常。 不愧是神秘的东方。 “有什么想玩的吗？”锖兔问他。 “暂时没有。”西泽看了眼身边围满了人的大小摊位，耸耸肩。 “我看一下别人玩就好了。” 虽然对陌生的游戏有些感兴趣，但西泽自认为已经过了去玩这些东西的年龄。 “捞金鱼。” 一直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富冈义勇忽然开口。 西泽回头看他：“？” 富冈义勇认真道：“一般的小孩子都会喜欢玩的。” 西泽：“……” “义勇师兄，你是在说我幼稚吗？” 富冈义勇矢口否认：“我没有。” 锖兔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笑出声：“哈哈，捞金鱼也挺有趣的，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 做完决定，三人来到一个摊位前，付完钱后一人拿到一个小渔网。 西泽打量着手里的网。 这是用一种极其轻薄的纸糊成的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金鱼挣破。 按照规则，只要网没有破，那捞到的金鱼都可以带走，达到一定数量之后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幼稚。起码周围也有几个成年人在玩。 “来比赛吧！”锖兔看向身边的两个人，笑眯眯地提议道，“看看谁能抓到更多的金鱼。输的人要负责准备接下来一个月柴。” 西泽看着旁边一个正在拿网捕鱼的陌生人，思索两秒：“没问题。” 他觉得这个似乎还蛮简单的？ 富冈义勇没有任何异议：“可以。” 数分钟后—— 西泽掂着自己那个已经破了个洞的渔网，又看了看已经各自捞起第五条金鱼的锖兔和富冈义勇，陷入沉思。 为什么他一条鱼也没捞上来，网就破了？ 周围几个原本也在玩游戏的人也看到了这两个“运气爆表”的少年，兴冲冲地在一旁给他们两个加油。 在二人后面围了一大圈。 西泽怀疑道：“你们作弊了吧？” 他说完，富冈义勇手里的网终于不堪重负、在摊位老板满含希冀的注视中被撑破了。 另一边，锖兔也在几分钟后“不小心”弄破了自己的渔网。 少年把坏掉的渔网放回原位，笑笑：“看来已经到极限了呢。” 后面的围观群众发出惋惜的声音。 ——不过西泽十分怀疑锖兔是为了照顾老板的心情才故意弃权。 无论如何，这场比赛输的还是西泽。 最后三人带着捞到的十多条金鱼和老板作为奖励赠送的一只般若面具离开了摊位。 西泽摆弄着那只赤红色的面具，选择把它斜着系到了头上。 街上来往的人里有不少都戴着这样的面具，这样倒也没显得有多引人注目。 这时候锖兔才又解释：“捞金鱼的时候要感知水流和鱼传导过来的力道，然后将它化到最柔和的状态，让力道均匀分散。这和水之呼吸的一部分理念是共通的。” 富冈义勇也点点头：“你对型的掌握还不熟练。” 西泽：“……” 原来型还可以用在这种地方吗？！不愧是水之呼吸。 我总觉得自己和你们这群挂逼格格不入。 街上除了玩乐的地方，卖各式零食的也不少，才逛了一半，西泽手上就挂满了各种糖果和小吃。 按他的说法，这是回去的时候要带给鳞泷左近次的。 他们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又去了镇上的神社。 富冈义勇似乎对神社不感兴趣，就干脆留在门口没有进门。 锖兔则带着西泽进神社求了御守。 神社里亮着烛火，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西泽看了看周围几个双手合十闭着眼的人：“这里还可以许愿吗？” 锖兔答：“嗯。神社是供奉神的场所，在这里许愿的话神也许会听到，然后会帮人实现愿望。” “这样啊。”西泽想了想，然后双手合十道，“那，许愿鳞泷先生和两位师兄都平安顺遂。” 锖兔失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西泽强词夺理：“说出来那位神才更有可能听到。” 锖兔揉了揉他的头，把西泽那头金发搞得乱糟糟之后才满意地收回手：“出去吧，你义勇师兄还在外面。” 他们进入神社后总共也没花多长时间，等出门的时候富冈义勇还抱臂站在他们离开时的位置。 穿着羽织的少年半倚在鸟居旁，气质清冷。 ——义勇师兄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帅的。 西泽默默想。 他和锖兔走出神社的时候，天边忽然骤然亮起了一簇耀眼灼人的烟花。 前方的富冈义勇仰起头。 周围几个发间簪花，穿着纹有精美花样浴衣的少女也都仰头看着在漆黑夜幕中炸开的绚烂焰火，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街上灯光流溢，夜空星火璀璨，应和着耳边传来的喧闹声，令人忍不住勾起嘴角。 西泽眸子里映着不断明灭的烟花，叹喟：“好美。” 锖兔走上前，笑着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月光下，少年的表情温和无比。 西泽三步并两步跑到富冈义勇面前，掏出刚刚在神社里求到的御守递给富冈义勇。 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道：“义勇师兄应该没有御守吧？鳞泷先生之前给过我御守，所以这个给你。” 锖兔：“西泽特意去求的，你就收下吧。” “……” 富冈义勇沉默片刻，最终接过那枚御守。 少年深色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御守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求的比较灵验。” 虽然这么说着，富冈义勇却没有归还御守的打算，而是把它好好收了起来。 西泽：“？”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富冈义勇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求的更灵验，所以这枚御守你自己留着更有用。”而不是“自己求的更灵验，所以这个礼物我并不喜欢”。 他忍不住扶额。 ……师兄你以后要是一直这么说话的话绝对会被人讨厌的！！！！ 第7章 07 虽说出来前打过招呼，但回去太晚的话鳞泷左近次免不了要担心，所以三个人没有留到很晚，在看过烟花之后就打算回山上了。 离开镇子的时候，西泽忽然听到有个年轻人扬声向同伴感叹。 “如今镇上能这么太平可真是太好了！不像前几年，大家夜里都根本不敢出门呢。” “为什么不敢出门？”他身边的女孩子不解。 “因为当时有会吃人的鬼怪在镇上作祟……当时大家都吓坏了。”年轻人拍拍胸口，像是心有余悸道。 “吃人的鬼？！”穿着金鱼浴衣的女孩子惊呼。 另一个穿着灰色羽织的同伴嗤笑道：“你又来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 他对年轻人的说法极其不屑，把手垫在脑后，悠哉道：“鬼怪什么的都是迷信，那些人只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也只有你还会信这种谣言了。” 年轻人争辩：“那真的是吃人的鬼……” 灰衣同伴嬉笑道：“好好好，那按你说的，既然那真的是吃人的鬼，它怎么没有吃我？你该不会说是有拿着美酒的武士把它灌醉然后杀了吧！” 年轻人有些羞恼：“确实是有剑士把鬼斩杀了，我亲眼看到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已经被那只鬼吃掉了。”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灰衣同伴摊手，指着右手边那片漂浮着花灯的湖，“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 …… 同样听到了他们对话的锖兔回忆了一下，道：“我想起来了。两年前的时候镇上确实出现过一只很凶残的鬼，在杀死五六个人后鳞泷先生亲自下山把那只鬼解决掉了。” “居然是鳞泷先生做的吗？”西泽有些惊讶，但这倒也合乎情理。 少年顿了顿，又问，“普通人不知道鬼和鬼杀队的存在吗？” 这跟他想象中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在亚美斯特利斯，虽然掌握炼金术的只是少数人，但炼金术和炼金术师却是广为人知的。虽然因为国家炼金术师们大多隶属军部的关系，民众对他们抱有相当大的敌意，但炼金术师受人尊重推崇却是无需争议的事实。 在西泽原本的认知中，鬼杀队在日本应该是地位很高的群体——毕竟他们掌握着超越常人的力量，而且还是在保护普通人不被恶鬼伤害。 “嗯，一般人的话是不知道的，”锖兔道，“鬼这种生物太过不可思议，说出去也会被人为是危言耸听。而且正是因为不知道有鬼这种生物存在，大多数人才能活的更为幸福——我想鬼杀队的主公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样吗？”西泽思忖片刻，倒也没有在说什么。 他能理解这种做法，但内心还是有些不太认同的。 但左右，他现在连鬼杀队的成员都不是，说什么都没用。 他们一行沿着镇上人平时砍柴的路上山，走到一半的时候西泽发现刚刚那两男一女走在他们之后。 听他们的交谈，似乎是想山上某个很适合观赏烟花的位置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夜间的森林漆黑而静谧。 大抵是被阴森诡秘的气氛所感染，后面的三人加快了步伐过来和西泽他们搭话。 “你们也是打算去山上看烟花吗？”之前那个一直坚持说有鬼存在的年轻人问。 他身边的那名同伴一边让同行的女孩子不要紧张，一边抱怨道：“这座山也太阴森了。” “不，”西泽回头瞥了后者一眼，坏笑道，“我们是要回家——我们就住在这座山里。” “真的假的？！”那个同伴一脸见鬼的表情，“这座山真的能住人吗……” 他本来就觉得西泽三人身上的气质格外不同，现在又听对方说他们住在这座本该没有活人的山里，不免在心里嘀咕。 锖兔看着西泽，无奈笑笑。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女孩子怯生生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都来了，这么回去也太可惜了，”灰衣男人信誓旦旦地安慰她：“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冷风忽然从右侧呼啸而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黑暗幽深的树林里仿佛有什么蛰伏着的野兽在伺机而动。 片刻之后，一阵踩踏着地面落叶的脚步声从周边传来。 灰衣男人顿时心里发毛，脸色也有些僵硬：“这是什么声音？” 富冈义勇伸手把走在最前面的西泽拽到身后，脸色不是很好。 他看向锖兔：“鬼。” “义勇，你也退后，保护好西泽。”锖兔说罢，把手按到腰间的刀上。 因为西泽是稀血，遇到鬼后被鬼袭击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即使是下山看灯会，他也是带了刀的。 但话虽如此，三人之中带着刀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莫名其妙就被划分到“需要保护”的人中的西泽：“……” “喂……你们在说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灰衣男人神色紧张，像是为了驱散心中不安一般拔高声音质问锖兔。 他身边的女孩子紧张地抓紧了他的袖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中，一个速度迅猛的暗影忽然从某个角落悍然冲出！ “啊！！” 那个女孩尖叫了一声，脸色发青。而原本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的灰衣男人早就在那道暗影冲过来之前抱头趴在了地上。 锖兔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目标，挡在二人身前、拔刀出鞘。 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个凌厉而优美的弧线。 那只鬼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剑士在——动作来不及收势的它只好双臂交叉拦在身前，用来抵御这次攻击。 锋利的刀刃和本该是血肉铸成的手臂相撞，却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般的轰鸣。 而这个当口，几人也终于看清了袭击他们的东西的面貌。 从外形上看他似乎很接近人，但皮肤却是异常的青色，左半边脸是个相貌普通的正常男人，右半边脸上却长着森白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 那位年轻人脸色惨白：“鬼、是吃人的鬼……” 灰衣男人骇然：“真的是鬼？？！” 那只鬼一次袭击不成，后退半步之后再度冲了上来。 他的手臂似乎经历过什么特殊的强化，硬度甚至堪比锖兔手持的用特殊金属制成的太刀。 “能有这个实力，想必你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人吧！”锖兔双手持刀，挡下鬼从右侧一个刁钻角度袭来的利爪。 鬼的力道远大于常人，锖兔能够凭力量抗下这一击实在是令人惊叹。 也难怪连向来苛刻的鳞泷先生也十分认可他的天赋。 “没错，然后你们几个，马上也要变成我的晚餐了！” 西泽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们鬼不是不能晒太阳吗？说的好像你除了晚餐还能吃别的一样。” 那只鬼恼怒：“关你什么事！闭嘴！” 锖兔无意去跟续航能力远超人类的鬼去拼耐力，深吸一口气，猛地偏转刀身：“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浅发少年手中的刀宛若飘逸灵动的水流，袭向鬼的脖颈。 但那只鬼却在最后关头猛然退后，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它身侧，两人合抱的松树被生生斩断，片刻之后轰然倒地。 那只鬼恨恨地看了一眼锖兔，似乎也明白对方不好惹。 于是它非常聪明再度退回了阴影之中，像是要寻找下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机会。 锖兔皱起眉。 ——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是最难处理的。 而先前被吓破胆的灰衣男人赶忙跑到锖兔身边，他也不傻，既然锖兔能跟那个怪物交手，就证明起码对方的身边是安全的。 西泽皱眉：“……” 现在这里有六个人，鬼的袭击目标抛却锖兔还有五个——要是锖兔每个人都要留意的话，未免太过消耗精力。 思索片刻，他干脆伸手咬破了手指。 细微到几乎不可查觉的血腥味缓缓弥漫开来。 这种味道对于人类而言无伤大雅，但对于鬼来说就不一样了。身为稀血的西泽，血液的味道对于鬼而言简直有着毒丨品一般的吸引力。 大多数劣等的鬼对稀血难以抗拒，并且会因此变得狂躁冲动，难以保持理性。 而这正是西泽想要的。 这样一来，那只鬼的目标就只会是他了！ 跟西泽预料的一样，血腥味扩散没多久，藏在暗处的鬼就立马按捺不住了。 披头散发的恶鬼张着尖利的獠牙从背后向他扑来：“我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稀血，太好了，等吃掉你，那位大人一定会看重我的！” “师兄——！” 西泽伸手和锖兔错位。 后者面向恶鬼，双手将太刀横在身前，淡青色的眸子专注无比：“水之呼吸·三之型·击打潮！” 寒意凌冽的刀刃横成一线，一瞬之间，锖兔手中的刀仿佛游走于浪潮之间，空气宛若摩西分海一般被斩断，发出嘶鸣声。 那只鬼的双臂瞬间被刀刃齐齐斩断，借势朝后退去。 它的脸上闪过一丝侥幸——还好伤到的只是手臂，只要脖颈没有被砍断，它就不会死。 黑夜是鬼的领域，只要逃到树林里，它就一定能活下来。 但是下一秒，它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凝固了。 身后的大地传来震动的声音，片刻之后，他的背后筑起了一堵泥土筑成的高墙。 鬼：“这是什么？！！！” 为什么地面会自己动？真是见鬼了！ 西泽微笑着收回按在炼成阵上的手：“这是科学。” 只要熟知物质组成，就可以对其进行分解再构造，利用炼金术改变土地的形态对大多数炼金术师而言都不算难事。 ——不过多亏这里是土地，不然他只能用血来画炼成阵了！ 鬼十分茫然：“科学？？？！” 但它的疑惑注定没法解决，锖兔在发现它被拦下之后没有丝毫犹豫，追上去一刀斩断了它的脖颈。 鬼的身影逐渐化为灰烬。 西泽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 希望它死了之后能把科学两个字记在心里。 唉……这个世界这么玄幻，我作为一个坚信科学的炼金术师真是太艰难了。 生活不易啊！ 锖兔收刀入鞘，看向西泽：“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指的是西泽故意用稀血把鬼引出来的事。 西泽应了一声：“情况特殊嘛。” 而另一边，那三个人因为西泽和锖兔跟鬼对上，只好围在富冈义勇身边，后者的脸色十分茫然。 “谢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 那个年轻人和年轻女孩起来跟他们道谢。 “赶快下山去吧！我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待了！”灰衣男人道。 他似乎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太过滑稽，有些恼羞成怒。 “不用客气，然后，这位小哥——”西泽看向灰衣男人道。 “干嘛？”灰衣男人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 西泽笑眯眯地说：“现在天气有点冷，你跳湖的时候记得多穿点衣服。” 对方刚刚在山下的时候可是说过要是真的有鬼就跳湖呢。 灰衣男人：“……” 第8章 08 三人回到山上之后，西泽和锖兔去见了鳞泷左近次。 西泽把带回来的小吃和糖都塞给鳞泷左近次，然后把刚刚遇到鬼的事告诉了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其实是不想让鳞泷左近次知道这件事的——毕竟对方免不了为他们担心。 但以鳞泷左近次的嗅觉，肯定能辨别出他们身上沾染着的鬼的气息，想瞒也瞒不住，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那个鬼也不是很强，师兄一下子就把他解决掉了。”西泽轻松道。 鳞泷左近次微微点头，却也没夸赞什么：“居然未来要成为鬼杀队的剑士，那面对鬼自然不可以畏惧。” “比起这个，今天的灯会真的很漂亮，比我在圣特拉尔见到的更有趣。”西泽坐在桌边，撑着下巴，“鳞泷先生没有和我们一起下山真是太可惜了。” 鳞泷左近次看向窗外：“在这里也能看到山下放的烟花。” “但是还是去街上更有气氛。”西泽“唔”了一声，而后说，“‘气氛’这个词是锖兔教给我的，他说要很多人在一起才会更开心。” 锖兔把刀放回刀架，看向鳞泷左近次：“确实是这样。” 戴着朱红面具的老人停顿了两秒，然后说：“我知道了，下次有机会的话会去的。” “那就一言为定！”西泽站起身，而后忽然想到什么，指着锖兔，“对了！鳞泷先生，我要举报——锖兔师兄和义勇师兄居然把水之呼吸的绝学用在捞金鱼上！” 少年义正言辞道：“真是太过分了，一定要罚他们。” 鳞泷左近次一时间有些不太能理解西泽话里的意思，看向锖兔。 后者笑着看着西泽：“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 等听西泽讲完事情的经过，鳞泷左近次都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说：“能把学到的东西活用在别的地方是好事，修行也要能融会贯通。” 西泽举手做投降状，叹气：“既然您都这么说，那我就认输好了。” 少年偷偷打量着鳞泷左近次，松了口气。 虽然神态上不明显，但在听说他们遇到鬼之后鳞泷左近次是有一瞬的紧绷的。 对方看起来不苟颜色，实际上却是很温柔的人，西泽也不希望对方为此担忧。 . 捞金鱼赢回来的那十一条鱼被西泽养到了屋外一个闲置的水缸里。 虽然不大，但养这些金鱼绰绰有余。 “给它们起个名字……从一排到十一好了。”西泽拍板定下了这些鱼的名字。 锖兔低头看着水面下因为忽然换到宽敞的环境而欢快地游来游去的金鱼，思索片刻道：“就这样放在外面的话说不定会有野猫来偷鱼吃。” “猫吃鱼是自然规律，顺其自然就好。”西泽一副甩手不管的样子，像是打算就这样让这些鱼自生自灭了。 锖兔失笑：“已经很晚了，早点去休息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别担心，砍柴的事我会帮你的。” 西泽顿时精神了：“嗯！” “我还有事要去请教鳞泷先生，待会儿见。”锖兔说完，转身朝屋内走去。 . 西泽喂完鱼之后打算去休息，路过木屋正门时却忽然瞥见刀架上摆着的木刀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把。 在这里的人就只有他们几个，鳞泷左近次显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拿木刀，同理锖兔也不可能。 那是富冈义勇？ 说起来，回来之后富冈义勇只跟鳞泷左近次见了一面就不知道出门去了哪里。难道他在这个时候去外面练习了？ 西泽有些疑惑。他想了想之前遇到鬼时发生的事，还是决定去后山看一眼。 去后山的路并不好走，尤其这还是晚上，等到接近平时练习用的空地时，西泽听到了一阵素振时破空的声音。 月光之下，手握木刀的少年面无表情，嘴唇抿成一线，不断重复着挥刀的动作。 西泽有点胃疼。 他大概能明白富冈义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没有看错，上山时遇到鬼时，富冈义勇是有些恐惧的。 虽然对方一直强装镇定，但肢体语言却没法骗人——就算那个时候他手里有刀，他大概率也没法正常跟鬼对战。 说到底富冈义勇的年龄也还小，面对曾经杀害了自己家人的鬼，会有这种情绪在西泽看来很正常。 但富冈义勇自己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想要成为鬼杀队剑士的人怎么可以畏惧鬼？ 西泽倒是能理解对方现在的心情……但要让他开导人，他是真的不会啊！！ 少年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义勇师兄，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 “……” 富冈义勇大概是没想到西泽会过来，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但马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点头：“睡不着，有什么事吗？” 西泽：“……”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很想现在说一句没事晚安，但如果就这么让富冈义勇一个人待在这儿自闭他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嗯……关于自创型的事，我之前有跟鳞泷先生谈过，他说跟人对战才能更快地领悟到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西泽道，“师兄也在练习的话，不如一起？” 说着，他扬了扬自己右手拎着的木刀。 富冈义勇点头：“嗯，没问题。” 然后，西泽就陪富冈义勇练了一整晚的基础刀型，顺便把水之呼吸的型看了个遍。 等到太阳终于爬上来，西泽有些体力不支地躺在地上，把木刀扔到了一边，大口喘着气。 不行了不行了，他还是未成年人，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不然会像爱德华一样长不高的！ . 第二天，西泽是在木屋里醒过来的。 他活动了一下酸疼的隔壁，起身用冰水洗了把脸，出门喂鱼的时候才见到了锖兔。 “醒了？”锖兔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他道。 西泽左右看看，找不到富冈义勇的身影：“是义勇师兄带我回来的吗？” “嗯，”锖兔点头，“他说你练习太累睡着了……你们两个昨天居然熬到那么晚，真是太胡来了。” 西泽：“……”一言难尽啊！ “对了，义勇说你摸索到自创型的方法了，真的吗？”锖兔问。他看着西泽，有些惊奇。 西泽接触刀剑也不过一个月，能把原有的式掌握熟练都可以称一句天才，而能自创型绝对是天赋惊人了。 “只是有了思路，”西泽道，“鳞泷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很重要……而且也多亏了义勇师兄。” 跟剑术远超自己的人对练的效果是非常惊人的。 而且昨天看过了锖兔和鬼的对战，以及富冈义勇展示的水之呼吸的型，西泽对这方面的认知就更加深刻了。 “那就好，我很期待你会自创出什么样的型。”锖兔笑着说。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去屋里拿了两把刀出来，把其中一把扔给西泽：“跟我来。” “嗯。” 二人的目的地是后山，但却不是那块用作训练的空地。 等到了一条小路前，锖兔指着山顶道：“接下来我们从这里上山——以后你每天都要在这里往返五次。” 西泽有些莫名：“嗯。” 这听起来只是简单的体能训练，西泽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锖兔还要特意一起过来。 ——直到他们两个上了山。 西泽跑了没两步就听到耳边有什么重物急坠而下，他本能地顿住脚步、后退避开，却发现那是一块极其巨大的木桩。 圆木从头顶落下，险之又险地砸在了西泽身边。 西泽一脸懵逼：“……？！” 锖兔这时候才解释道：“这条路上有很多类似的机关，只有集中注意力才能安全通过，可以同时训练你的反应力和体能。” 西泽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那个木桩：“……好。” 不愧是神秘的东方，连训练都这么可怕。 ……我学炼金术的时候好像也只是窝在房间里背元素周期表？ 这条路确实和锖兔说的一样，机关遍布。 西泽要花很大力气才能避过那些机关，而锖兔似乎很久以前就经常做类似的训练，看起来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跟西泽聊天。 “昨天晚上你用来拦住鬼的土墙也是炼金术吗？” “嗯，”西泽用木刀打落右侧射过来的飞箭。 锖兔道：“我以为炼金术就是你之前制造火焰时使用的招式。” “焰之炼金术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 “对优秀的炼金术师而言炼金术是无所不能的，”西泽解释，“炼金术的本质是等价交换，对已有的物质分解，再构造。只要熟悉物质的组成，就能利用炼成阵对其进行重组。” 少年停下脚步，俯身捡起一支刚刚被他折断的箭矢，然后用尖端在地上画了一个规整的圆，由添了几个锖兔看不懂意义的符号。 西泽画完最后一笔：“这就是炼成阵。” 他把断箭放在放在了图案的正中央，而后苍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支断箭被修复如初。 锖兔已经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了。 ——比起能够制造火焰或是别的什么，这种能够将物体复原的能力看起来更为震撼。 西泽站起身，总结道：“比起这个，圣特拉尔还有更多厉害的炼金术师，比如我认识的一个，甚至能够用炼金术把人的灵魂固定到物体上——科学是无所不能的。” 锖兔：“……” 我已经不知道科学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第9章 09 等锖兔和西泽穿越机关密布的山路来到山顶后，后者已经气喘吁吁，显得有些狼狈。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每天都要从这里往返三次。” 锖兔顿了顿，又说：“——你想要自创型的话，最好尽快掌握呼吸法。” 西泽抬头看他，顺手拨下站在头发上的落叶：“呼吸法？” “一种能够提高身体机能的秘法，”锖兔说着，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鳞泷先生应该教过你，要使用全身的力量来挥刀，而呼吸法则是尽可能地扩张肺部，加速自身血液的循环，以提升身体的能力。” 西泽：“原来如此……” 人的运动要消耗血液里的氧气，这样想，这种秘法似乎也很合理。 “不过想要掌握呼吸法也不是简单的事，慢慢来就好，反正离你参加最终考核还要再等一年，只要在这期间完全掌握就可以。”锖兔道。 西泽意外：“再等一年？” 锖兔笑着说：“下个月就是鬼杀队的最终选拔了，我和义勇都会参加。但是鳞泷先生这次应该不会让你去。” 西泽确实很有天赋，但面对恶鬼，光有天赋是不够的。 西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原因，遗憾道：“那就没办法了。” . 锖兔说的没错，呼吸法确实很难掌握。 鳞泷左近次告诉西泽，想要达到能使用呼吸法的状态，对体能同样有着极高的要求，而且在极限状态下更容易掌握呼吸法的要领。 ——为了达到鳞泷左近次所说的“极限状态”，西泽干脆把日常训练中从那座山往返三次的任务改成了六次。 不得不说，效果显著。 大概每次在体力不支到让人眼前发黑时，西泽都能隐约感受到那种“扩张肺部”的感觉。能有所感悟，平时使用呼吸法就简单上很多，虽然维持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勉强也可能在挥剑的时候用上了。 说白了，呼吸秘法确实能提升人的身体机能，但提升的多少要取决于人本身所拥有的能力。 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修行这条路没有捷径的。 训练的效果很显著，西泽就决定这样继续保持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西泽上午去山上训练体能，下午跟锖兔和义勇对练，顺便思考一下自创型的事。 他之前在个富冈义勇对练的时候就有了思路，而后第一式的创造几乎是顺理成章。 水之呼吸讲究变化和灵活，用至刚的刀刃去契合最为柔和的水，无论是轻缓的水流还是迅猛惊涛都能以单薄的刀刃挥出。 这么长时间跟锖兔、富冈义勇接触下来，西泽对水之呼吸的神髓也有所感悟。 ——飘逸灵活，变幻莫测。 刀法这种东西，在极致之处，本源往往是归一的。 虽然水之呼吸不适合西泽，但他却可以用学到的东西作为内核，创造出适合自己的招式。 至于名字。 在思考这个型的时候西泽脑海中浮现的是肆溢灼人的火焰。 这跟他焰之炼金术的流派倒也十分契合。 而既然这是他从水之呼吸的招式中领悟到的，那一之型就叫做—— “焰流。” . 自创型的事终于算是有了点成果，西泽很开心地把事情告诉了鳞泷左近次。 对方看了之后也表示了认可，但也告诉西泽不要急于求成，太过浮躁反而会过犹不及。 西泽点头应是。 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你的呼吸法掌握的怎么样了？”鳞泷左近次问。 西泽如实回答：“连续使用的话，大概能坚持十分钟，再继续的话过后可能会脱力。” “嗯，我知道了，继续坚持。”鳞泷左近次道。 西泽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有些好奇地：“鳞泷先生，锖兔师兄最多能保持多久？” 鳞泷左近次平静道：“五个小时以上。” “咳、”西泽被呛了一下，“真的假的？！”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是高强度训练，每次做完训练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就这样、也顶多能坚持十分钟。 五个小时也太可怕了吧！！ 看他这幅反应，鳞泷左近次说：“现在的鬼杀队内部，‘柱’级别的剑士都是能时刻保持集中状态的。” “时刻保持……？！”西泽震惊。 要是在短时间内利用呼吸法提升身体机能，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时刻保持那样的状态，想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西泽在心里设想了一下，单论身体能力的话，在亚美斯特利斯能达到那种程度的应该也就只有大总统金·布拉德雷了吧？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科学的。 作为一个科学至上的炼金术师，我真是太难了。 . 但不科学归不科学，该练还是得练。 第二天西泽照常去后山那条遍布机关的路上训练。 不得不说高强度的训练还是有成果的，起码他已经把最初半天之内完成四个来回的速度提升到现在不到半天就能完成五个来回了。 照常做完训练，西泽去后山训练场旁的空地休息。 锖兔和富冈义勇做完素振，现在在对练。 他们两个用的都是水之呼吸，所学的型也都一样，但真正落到实战上，却也能看出明显的个人风格。 前者的招式看起来灵活多变且出其不意，而后富冈义勇则给人一种异常沉静的感觉，如深潭中的水，招式干脆而利落。 西泽盘腿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之后，闭上眼躺到了地上。 过了段时间，似乎是结束了练习，锖兔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感觉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西泽睁开眼，坐起身、被肌肉传来的酸痛感疼得撇了撇嘴：“还好，刚刚到极限。” 他看向锖兔：“师兄和义勇师兄当初也是这么练习的吗？” “嗯，和你一样。”锖兔笑笑。 “……鳞泷先生的要求真的很严格。”西泽感叹。 但是同时，鳞泷左近次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投入了相当大的心力，无愧于“培育师”之名。 西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认真负责的指导者。 要知道，在圣特拉尔的时候，马斯坦中校身为他的老师，唯一做过的指导就是给了他一张元素周期表让他背。 ——中校，跟鳞泷先生对比一下您简直就是教师失格啊！！ “这也难怪。”锖兔轻声道。 少年看向西泽，淡青色的眸子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怀念和悲伤。 微风中，山间林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锖兔声音低缓：“之前应该告诉过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是要和鬼战斗。鳞泷先生教导出的弟子都非常优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前往参加最终选拔的人都没能活着回来。十二人，上一次，我和义勇的师姐，也同样在最终选拔里被鬼杀死了。 “寄予众望，而且一起生活过很多年的孩子们一个个死在鬼的手里，鳞泷先生除了心痛以外，大概也很自责。” 西泽的动作顿了顿。 他一直以为鳞泷左近次门下的弟子要通过考核进入鬼杀队轻而易举，也许以后进入鬼杀队也会遇到不少同门。 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用心教导的弟子在最终选拔折戟。对身为指导者的鳞泷左近次而言，应该无异于一次又一次亲手把自己的学生推向地狱。 即使无法感同身受，西泽也能体会到鳞泷左近次该是怎样的心情。 “鳞泷先生之所以要求那么严格，是希望我们能尽可能变强，顺利通过最终考核。” “嗯。”西泽默默看着锖兔。 大概是意识到了西泽在想什么，锖兔揉了揉他的头，换了个轻快的语调：“放轻松，我和义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嗯。”西泽站起身，防止自己的头发接着被□□。 他对锖兔和富冈义勇的能力自然十分信任，但前面那些师兄师姐们的消失却还是让他有些不安。 但愿一切顺利吧。 第10章 10 为了迎接最终选拔，锖兔和富冈义勇都被鳞泷左近次单独安排了一大堆繁重的训练。 而西泽和他们的训练刚好错开，所以经常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 虽然对即将到来的最终选拔有些担忧，但西泽也明白想什么都没用，干脆把精力放回了训练上。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最终选拔的头一天，鳞泷左近次才破天荒地给两个人放了一天假。 西泽做完上午的训练回到木屋时，富冈义勇正在屋外。 少年一头略长的黑发扎在身后，立在水缸边，盯着里面的鱼，似乎是在发呆。 说起来，这几条金鱼摊上西泽这样的饲主实在是命途多舛。这人不仅不关心它们会不会被猫吃，连喂食也十分随缘。 还美其名曰“让这些鱼体验真实的自然环境”。 也多亏了富冈义勇，不然十一只鱼不可能一只不少地活到现在。 西泽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富冈义勇神游天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而后抬头看向西泽。 树叶被日光照射后的细碎阴影散在他身上，看起来柔和而安宁。 西泽笑着道：“师兄，你再这么看下去等会也会变成金鱼的哦？那可就难办了。难得不用训练，不如去找点好玩的事。” 他总感觉富冈义勇每天除了训练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不用，”富冈义勇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锖兔说你想出了第二个型？” “嗯。”西泽点头，而后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富冈义勇：“正好没事做，我来陪你熟悉一下新的型。” 西泽：“……？？” 我明明刚训练回来，你想加班不要拉上我啊！ 但富冈义勇明显是很认真地想要帮他巩固新的型，西泽自然不好推脱。 数分钟后，两人在被树木围绕的空地上对峙。 西泽手扣在刀柄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而后看向富冈义勇。 对他而言，富冈义勇在某种意义上是更为难缠的对手。 毕竟他自己习惯快攻，而富冈义勇在防守上简直是强到可怕。 西泽退后一步，压低重心，做好起手式。 下一秒，长刀出鞘。 少年手中的太刀被他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被挥出，阳光折射下显出亮白色的刀刃在空中一闪而过。 宛若夏日绽放于漆黑夜空的烟花，绚烂而短促，恍然若梦。 富冈义勇瞳孔微缩，几乎同时偏转手腕、把太刀横举在身前挡下这一击，在感受到手腕传来的重量时才心有余悸地用力震退西泽。 刀刃相接，发出锵然的碰撞声。 如果西泽的对手不是富冈义勇而是普通的敌人，这一剑对他们而言恐怕会像是幻觉一般，难以捕捉。 招式被对方化解，西泽倒也不意外，他收起刀，解释：“这是之前在灯会上看烟花才有的灵感，名字叫‘夜火’。” 富冈义勇赞赏道：“速度很快。” 握刀几个月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令人惊叹。 西泽挠挠头：“只能说是出其不意，鳞泷先生说除了速度以外，其他方面都很差。” 无论是力量还是杀伤力都有很大不足。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西泽转身看过去，意外道：“锖兔师兄！” 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两个师兄倒是依然都很勤奋。 “有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招式反而能起到不错的效果，不足之处可以用其他型来弥补。”锖兔说着，又问，“呼吸法你已经掌握了吗？” 西泽答：“大概，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锖兔看着他，若有所思：“说起来，你用的是新创的呼吸法……有起名字吗？” “还没有，”西泽思考两秒，“但是非要起的话，就叫‘焰之呼吸’吧。” “听起来很不错。” 富冈义勇：“之前鳞泷先生提到过鬼杀队里有一位炎柱，将来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找他请教一下。” 锖兔补充：“嗯，而且炎之呼吸一脉似乎更追求力量和破坏力。” 这正是西泽目前最欠缺的地方。 “我知道了，”西泽答，“等进了鬼杀队我一定会去找他的。” 话虽如此，他要进鬼杀队都要等到明年了。 三人又讨论了一下关于型的细节，等发现时间不早后就一道回去了。 毕竟之前鳞泷左近次就曾经叮嘱过他们，今天一定不能迟到。 “今天就要出发了吗？”回去的路上，西泽问。 锖兔点头：“嗯，今天抵达最终选拔的场地之后，大概要七天后才能结束选拔。” 西泽仰头看了眼被他们的谈话声惊动的飞鸟：“这样啊。” 少年抿着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山林之间，幽深而宁静。除了树叶被风浮动的声音，就只剩下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回到木屋后，鳞泷左近次已经在屋内等候了。 锖兔和富冈义勇换上带有蓝色浪纹的羽织后，鳞泷左近次分别交给他们一只用朱砂描绘的面具。 “这是消灾面具，上面的咒文能从灾厄之中保护你们。我能为你们做的就只有这些，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鳞泷左近次看着二人，郑重道：“锖兔，义勇，不要忘了这些年修行的成果。” 二人点头：“是。” 戴着面具的老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两个，而后俯身抱住了两个人。 半晌，西泽听到鳞泷左近次沙哑的声音：“我等着你们回来。” 西泽倚在门边默默看着他们。 鬼杀队以杀鬼为业，以后必然要跟强大的鬼对战。 最终选拔只是这条路的开端。 他现在要做的是祝福锖兔和富冈义勇一切顺利。 锖兔微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临出门时，他又看向跟在鳞泷左近次身边的西泽：“不要偷懒，我回来之后会检查的。” “……”西泽被他一噎，小声抱怨的一声，而后才磨磨蹭蹭地抬起头，看着富冈义勇和锖兔，“一路小心。” 锖兔笑笑：“嗯，那我们就出发了。” 说罢，他看向身边的富冈义勇。后者转过身，和他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西泽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 两位师兄离开后，西泽有些心不在焉。为了止住心里的焦躁，他干脆又加了三成的训练量，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关于他所创的型缺乏杀伤力的问题，他也有想过如何改善，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就又去问了鳞泷左近次。 “我想尽可能提升下一个型的力量和破坏力，但是脑海之中有构想，自己亲手用出来时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西泽挠挠头，看向面前带着赤色面具的老人：“难道是我的基础还不够扎实吗？” “不，就算从前两个型来看你对太刀的了解已经足够了，”鳞泷左近次坐在矮桌的另一边，“你的不足之处应该在别的地方。” 西泽愣了一下：“别的地方？” 老人缓缓道：“你的剑技太过柔和，明明火焰该是极具杀伤力的存在，在你手中却显得过于温吞。” 西泽愕然，而后点头：“……是。” 他很意外会再从鳞泷左近次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焰之炼金术被誉为破坏力最强的炼金术，但西泽却每次都会本能地克制炼金术的威力。 就这件事，在亚美斯特利斯时，罗伊·马斯坦没少嘲讽他。 “我认为，你没有斩杀鬼的觉悟，”鳞泷左近次道，“这大概是因为你缺乏对鬼的恨意。” “锖兔也好，义勇也好，他们都是带着对鬼的憎恶修习剑术，而你不同，所以你的招式才会灵巧有余，杀意不足。” 毕竟，西泽当初想要修习剑术加入鬼杀队只是想要自保。 他虽然遇到过鬼，但都被很好地解决了，也没有任何人受伤，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什么一定要消灭鬼的决心和执念。 西泽点头：“我知道了。” 他对这一点早有认知，只是没想到连用型都会被这个影响到。 ……真是头疼。 问题已经请教完——虽然目前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但好歹找到了根源。 想改变这一点估计还要花上不少功夫，于是西泽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在少年出门之前，鳞泷左近次又叫住了他：“如果你只是想要拥有自保能力的话，可以不加入鬼杀队，一切选择都遵从你自己的意愿就好。” 西泽停下脚步。 鳞泷左近次说的没错，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被鬼杀死。 但这段时间的修行中，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那么简单了。 鳞泷左近次，锖兔，富冈义勇。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被鬼杀害都是西泽不愿看到的。 所以，如果锖兔和富冈义勇加入鬼杀队后与鬼作战会带来危险的话，他愿意加入鬼杀队，一同面对这份危险。 “——我想加入鬼杀队，保护您和师兄。” 西泽转过身，注视着鳞泷左近次，蓝色的眸子格外认真，“这就是我现在的意志。” “来年，不，我想和您、还有师兄们一起去看以后每一年的灯会。” 鳞泷左近次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无奈之中却也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情感：“嗯。” . 第11章 11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快。 最终选拔结束后，锖兔和富冈义勇却还是没有回来。 鳞泷左近次看起来比以往都沉默了很多。 西泽坐在屋外的木阶上，盯着两个人离开时的那条小路，结果从黄昏等到入夜都没见有人回来。 直到月亮升到当空，少年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决定大发慈悲地给饿了两天的金鱼喂食。 西泽十分不走心地把煮熟的细碎谷物颗粒丢进鱼缸，而后趴在旁边看着争相夺食的金鱼，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语道：“如果锖兔和义勇师兄再不回来的话，我可不负责养你们。” 头顶树叶的枝干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西泽待了一会儿后，打算回屋，耳后却忽然传来一阵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一只浑身黝黑的乌鸦。 狭雾山上有不少鸟雀，但乌鸦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象征着不详的乌鸦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有几分阴森。 西泽前一秒还在思考这里为什么会有乌鸦，下一秒，这只乌鸦就忽然落到就近的树枝上，开口说话了：“嘎！你是西泽吗？” 西泽：“？！！” 这只乌鸦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对！等等，乌鸦为什么会说话？！！！ 这也太不科学了……不愧是神秘的东方，居然连乌鸦都会说话吗？锖兔之前可没告诉过我这个。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震惊，这只乌鸦居然十分人性化地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西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居然被一个乌鸦嫌弃了。 “——那是鎹鸦，鬼杀队用来传讯的信使。” 是鳞泷左近次的声音。 西泽回头看去，戴着朱红面具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那只鎹鸦也转头，赤色的眸子注视着鳞泷左近次：“鳞泷先生，蝶屋的蝴蝶香奈惠让我向您问好！” 它清了清嗓子：“嘎！富冈义勇和锖兔已经通过了最终选拔，富冈义勇和锖兔已经通过了最终选拔！二人目前在蝶屋休养，预计后天返回！” 西泽如释重负。 原来是受伤了吗？难怪没有立即返回。 鳞泷左近次朝鎹鸦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了。” 鎹鸦拍打着翅膀离开后，西泽回头冲鳞泷左近次笑：“师兄他们能通过选拔真是太好了！” 后者点头：“嗯。” . 两天后，通过选拔的人回来时，西泽正在向鳞泷左近次请教使用呼吸法时遇到的问题。 “鳞泷先生，西泽。” 富冈义勇走进来，先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少年穿着缀有浪纹的羽织，额角系着那只消灾面具，神色却显得有些黯然。 看着他的表情，西泽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看了眼身边的鳞泷左近次，而后问：“……锖兔师兄呢？” 富冈义勇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和师兄一起去参加了选拔。师兄一个人把遇到的鬼全都杀死了，但是最后山里冒出一个靠残杀同类获得强大力量的鬼，锖兔师兄保护了我，但是……” 西泽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富冈义勇下一句话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个词。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从富冈义勇身后传来。 “——但是我手臂受伤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都要拜托你们照顾了！”锖兔走进来，有些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富冈义勇的头，故作抱怨，“你这种语气说得好像我出了什么事一样，鳞泷先生可是会担心的。”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但看样子没有什么大碍。 “锖兔师兄！”西泽跑到他面前，惊喜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顿了顿，看了眼锖兔被绷带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右手臂，干笑：“……好像也不是没事。” 锖兔摆摆手：“哈哈，没事的，还要多亏了义勇，不然最后我真的要被鬼杀死了。” 只有富冈义勇，仍旧沉默地看着锖兔。 . 等到鳞泷左近次和锖兔去谈论不知什么事后，富冈义勇才叫住了西泽。 “锖兔师兄的伤，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西泽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 “那只鬼很强，师兄跟它对上的时候已经在之前消耗了很多体力，所以很难跟它对战——不，如果单独遇上它，师兄可能也不会处处受制，是我拖累了师兄。” 富冈义勇说着，神情又暗淡了几分：“锖兔师兄手臂上的伤大概会留下后遗症，而且他胸前的伤伤到了肺部，蝶屋的医师说师兄以后再使用呼吸法很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富冈义勇低着头，脸被遮挡在阴影之下。西泽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表情，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快哭了一样：“师兄他以后，可能再也无法使用剑技了。” 上次在灯会上遇到鬼、感受到恐惧时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但当真正遇到强大的鬼，他还是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恐惧。 “这全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在，如果我早一点被鬼杀死的话，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 西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设想过无数的局面，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师兄以后再也没有办法使用水之呼吸了？ 锖兔的实力是他们三个人中最强的。西泽和富冈义勇还会被鳞泷左近次指出失误，但锖兔永远不会犯错。 无论是哪一种型，在他手中都能运用自如，让人每次看到都会感到情不自禁地赞叹。 正如他本人——耀眼却又无比温柔。 但现在，这样的人却再也没法拿起剑了吗？ 富冈义勇说完那番话后，就一直低着头沉默着。 半晌，西泽才看向他：“义勇师兄，对锖兔师兄而言，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所以锖兔师兄才会保护你。如果你为此自责的话，锖兔师兄也会难过的。” 富冈义勇没有回应，西泽有点头疼。 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更别提他在听到锖兔的事后自己脑子里也乱糟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 静默之中，木屋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锖兔师兄……”见到来人时，西泽先是有点意外，而后本能地看向锖兔的胸口。 有衣服遮挡，上面的伤并不明显，但透过锖兔领口透出的绷带，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 锖兔似乎已经在门外站了段时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浅色头发的少年走到富冈义勇面前，等对方看向自己后说：“之前就告诉你说不要乱想。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最后牵制住妖怪，我们两个人都要送命了。” 见富冈义勇依旧一副自责的样子，锖兔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笑着道：“我修行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不被鬼伤害，如果这次你被那只鬼杀死，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这样的结果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而且我问过蝴蝶小姐，只要不长时间维持呼吸法的话，我的身体是不会有大碍的，”锖兔语调轻快道，“随随便便就说别人‘再也拿不起剑’也太过分了。” “……”西泽看着他脸上的笑，把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是问他：“师兄还是会加入鬼杀队吗？” 事情已经发生，锖兔内心不可能毫无感触，但既然他不希望他们担心，那他现在就不该去安慰对方。 那不是锖兔需要的。 “嗯，”锖兔点头，“鬼杀队的主公是位很和蔼的人，听说这件事后，说是会安排比较轻松的任务给我，不过这样一来似乎我就要被调到北方了。” 因为买过地图，所以西泽对日本地域还算有了解：“北方……北海道一带吗？” “嗯。” 西泽有些失望：“那师兄平时就没机会回来了吗？” 锖兔揉揉他的头，笑道：“不光是我，加入鬼杀队之后义勇也会接到很多任务，一般是没时间回来的。” . 在狭雾山停留了几天后，鬼杀队的锻刀师为锖兔和富冈义勇打造的日轮刀也送到了。 只有用特殊的斩断鬼的脖颈才能杀死鬼，西泽他们在鳞泷左近次这里接触的刀也大都是由特殊的金属打造。 而日轮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对鬼造成更强的伤害。 据送刀来的刀匠说，具有强大天赋的剑士在初次握刀时能够根据自身的属性改变日轮刀的颜色。 而使用水之呼吸的富冈义勇和锖兔毫无意外都是蓝色。 之后，二人便再次和鳞泷左近次、西泽道别。 前者会根据鎹鸦传来的讯息完成鬼杀队的任务，而锖兔则会先返回蝶屋接受第二次治疗，然后再启程前往北海道。 西泽目送二人离开，才恍惚意识到，下次再见面可能要到很久之后了。 . 第12章 12 ——富冈义勇师兄亲启： 前段时间收到锖兔师兄的来信，得知今天是师兄的生日。 据鳞泷先生说，最近鬼杀队的任务似乎相当繁重。我想师兄你应该是没时间回狭雾山的，所以就在信里说一句生日快乐。 （话虽如此，我想师兄一定在鬼杀队结识了不少友人，不会缺这种生日祝福。） 我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让鎹鸦捎给你，锖兔师兄寄给我们的挂件也在里面——听说那是从海另一边的国家传来的工艺品，能够为佩戴者带来好运。 说起来，在亚美斯特利斯时我们更喜欢把那个古国称为“新国”。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去那个国家游览一下。 昨天，我通过了鳞泷先生的考验。 老实说，我很好奇鬼杀队制剑时用得究竟是什么金属，居然能够劈开跟人一般高的石头。鳞泷先生说你和锖兔师兄当初也经历了类似的考验，我很好奇师兄用了多久才斩断那块石头。 言归正传，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今年参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 听说鬼杀队入队后，队员会有等级排序，师兄现在是什么等级？不会还是初始的“癸”级吧？ 师兄这段时间最好努力一下，不然如果我加入鬼杀队之后等级超过你，就太不好意思了。 另，为师兄的鎹鸦着想，如果你的回复在十个字以内的话就不要让它千里迢迢来回信了。 你善解人意的师弟，西泽。 . 锖兔和富冈义勇离开之后，狭雾山就只剩下西泽一个人，修行立刻变得枯燥了不少，但好在西泽也不是什么心浮气躁的人，再加上现在能得到鳞泷左近次的单独指导，甚至比以前的修行更见成效。 而且锖兔受伤的事似乎让西泽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每天的修行都分外认真，再加上西泽本身就天赋绝佳，进步堪称神速。 鳞泷左近次原本预计他需要一年多才能达成的目标，他只用半年就完成了。 而后，他也顺利通过了斩断岩石的试炼。 “将呼吸法掌握到这种程度的话，一般的鬼对你应该造不成威胁了。”结束切磋，双方收手之后，鳞泷左近次道。 “是，”西泽笑道，“多亏了鳞泷先生的指导，锖兔师兄和义勇师兄都那么优秀——如果修行了这么久我还不是鬼的对手，都不好意思说是您的弟子了。” “面对鬼的时候，万事小心。”鳞泷左近次带着西泽回到木屋，坐在矮桌前道。 “鬼的力量取决于它吃过的人类的数量，杀的人越多，鬼拥有的力量就越强。而且，鬼是最麻木残忍的生物，有的时候甚至会为了获得力量去吞食同类。” 西泽点头：“我明白了。” “你加入鬼杀队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强大的、拥有血鬼术的鬼，以及实力凌驾于普通鬼之上的十二鬼月。” 西泽歪头：“十二鬼月？” 血鬼术他倒是有听锖兔和富冈义勇提到过，但十二鬼月这个词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是什么东西？组织的名称？ 鳞泷左近次解释：“下弦六名，上弦六名，他们是鬼王选□□的精英，只有‘柱’等级的强者才能与之抗衡。” 西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也就是说，是十二只特别强大的鬼吗？ 叫什么十二鬼月，那个鬼王也太中二了吧？！ 西泽在心里吐槽。 “以你现在的实力，去参加最终选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鳞泷左近次看向西泽。 西泽对呼吸法的使用已经非常纯熟，招式攻击性不足的弊病也有了很大改善。 在其他方面更是毫不逊色。 他顿了顿：“不过这次最终选拔的的时候是在六月，离现在还有四个月，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还有四个月？！”西泽哀叹了一声。 虽说他的实力已经达标，但以鳞泷左近次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松懈，他肯定还是要接着修行的。 四个月啊…… 西泽回想着自己过去大半年里的悲惨生活，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抢救一下。 西泽思索片刻后举手：“我想去外面看一看。” 他有理有据：“现在，相比一般的修行，真正跟鬼交战才能更快的提升实力。我想到附近的镇上走一走，如果能遇到鬼的话，正好可以增加一些实战经验。而且还能避免不少人被鬼杀害。” 鳞泷左近次似乎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认同道：“嗯，实战和平时练习确实有很大不同。” 其实下山这件事也并非西泽临时起意——一直待在山上实在是太无聊了！ 虽然有鳞泷左近次在，但毕竟不是同龄人，西泽早就想出去转转了。 在决定下山之后，西泽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打算跟鳞泷左近次道别了。 在临走之前，鳞泷左近次又叫住了他。 “带上这个吧。”老人从木柜里拿出一只放了很久的面具，把它交给西泽。 他顿了顿，道：“原本是打算等最终选拔的时候交给你，但既然要下山历练，就祝你一路顺利。” 朱砂描绘的狐狸面具看上去和当初鳞泷左近次交给锖兔和富冈义勇的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消灾面具。 “……” 西泽看着那只面具，心情有些复杂。 而后，少年接过面具，把他系在额边，笑着道：“嗯，鳞泷先生的符咒一定会保佑我的！” 戴着朱色面具的老人摸摸他的头：“万事谨慎。” . 等道完别下山，西泽才解下那只面具，轻轻叹了口气。 在跟他的通信中，锖兔有提到过那只他和富冈义勇在最终选拔中遇到的恶鬼。 虽然选拔十分严格，但鬼杀队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用强大的鬼选拔新人。 最终选拔时他们抓来给新人当考试项目的都是一些实力普通的鬼，一般而言不会造成太大威胁。 ——“一般而言。” 但凡事总有例外。 锖兔和富冈义所遇到的那只鬼本来实力也只是一般，但它却依靠残杀同类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在山中存活了无数年。 也因此杀害了无数本来实力不错的剑士。 而鳞泷左近次门下的弟子参加最终选拔总是有去无回也都是拜它所赐。 那只鬼憎恶着鳞泷左近次，依靠消灾面具认出鳞泷左近次的弟子后，就将他们残忍地猎杀。 ——鳞泷左近次希望能够保佑弟子平安无事的面具反而成了催命符。 为了不让鳞泷左近次伤心，锖兔和富冈义勇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但那只鬼却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西泽沉默片刻，把面具重新戴了回去。 等这次最终选拔开始，他一定会杀死那只鬼。 . 西泽下山虽然是想要跟鬼对战磨练自己，但他现在并非鬼杀队的成员，没有途径得知鬼的情报，想要遇到鬼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在最近的镇上待了一天没打听到任何与鬼相关的消息后，他就启程去了临近的村落。 根据西泽对鬼的认知，越是强大的鬼，越是擅长伪装成人类隐藏自己——毕竟暴露身份之后很快就会引来鬼杀队的成员，只有藏得够深，才能越苟越强。 而大多数实力普通的鬼都是藏匿在山林之间。 西泽所在的这一带大多人烟稀少，远没有城市那么繁华，正是这那些鬼喜欢盯着的地方。 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慢悠悠地走在田埂上。 他本来打算进了村子之后找人问问最近村子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却没想到刚进村就有一个男人扑到了他面前。 对方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我记得你、你是之前在狭雾山的那个人吧？！！拜托了，救救阿兰吧，不然她会被鬼杀死的！！” . 第13章 13 西泽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听到对方的话后又有点莫名其妙。 他仔细盯着男人看了两秒，却也没想起来他究竟是谁：“……你冷静一下，那个阿兰到底怎么了？还有，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我的名字是三田勇树！我们两个以前见过的、你忘了吗？！就在狭雾山！”自称三田勇树的男人语气焦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过了好久他才终于组织好语言，“去年灯会的时候，我们在狭雾山上遇到鬼，跟你同行的那个男孩子不是把鬼杀死了吗？！” “啊！” 他这么一说，西泽才忽然有了印象。 少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然后一敲手：“你是当初那个说要是真的有鬼就去跳湖的人！” 也多亏这些年西泽见到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不然一年时间过去，他早就记不清了。 他很想问游戏对方最后究竟有没有跳湖，但考虑到对方的心情，还是没有问出来。 嗯，我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听到西泽提起“跳湖”这件事，三田勇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容不得他尴尬了。 三田勇树断断续续地跟西泽讲述了自己的这么忧心的理由：“上个月，村子里有两个女孩子失踪了，村子里的村民都人心惶惶，夜里也都不敢出门，但是即便如此，之后还是有女孩失踪……到昨天为止，已经有七位少女消失不见了！然后今天中午，我去找阿兰的时候，她的家人说阿兰她、她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我们找遍了村子的各个角落，但是到处都找不到她们，只在山脚下的神社里发现了很多血迹。这一定是鬼干的！你们不是能杀鬼吗……求求你救救阿兰吧！”三田勇树乞求道。 村里这么多女孩连续失踪，而且其中不少还是在家中莫名其妙消失不见，这简直太离奇了。 如果是曾经的他，肯定也会毫不怀疑地认为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恶棍杀死了这些女孩，但在亲眼见到过鬼这种可怕的怪物之后，他十分肯定这一定是恶鬼所为。 但村里的人却都不相信他的说辞——三田勇树也算是体验到了一把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原本是打算去镇上宣扬一下这里的事，说不定能招来猎鬼人，却没想到忽然在这里遇到了西泽。 眼前的少年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精巧俊秀，身上穿着纹有赤色花纹的雪白羽织，额角系着一只同色的狐狸面具，左手带着一把太刀，右手却戴着一只白色的手套。 少年略长的金发贴在耳侧，看起来格外乖顺。 他的相貌看起来和一年前见到时没什么大的区别，却莫名多了种斐然的气质，令人的气势不自觉就矮了半头。 而且，他明明是笑眯眯地回话，那双蓝色的眸子却无端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让人不敢接近。 ——这也是三田勇树明明抓狂得想要让对方立刻去除鬼，却又不敢对对方失礼的根源。 “专门捕杀少女的恶鬼吗？”刚想着怎么还遇不到鬼，鬼就来了，这也算是种幸运？ 西泽思索片刻，看向三田勇树：“那间神社在哪里？可以带一下路吗？” “是、”见西泽似乎是打算管这件事，三田勇树连称呼都变了，惊喜道，“我马上带您去！” “不，我们慢慢过去就好，”西泽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还早，鬼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 三田勇树连连称是。 那座旧神社在村子的另一边，和三田勇树一起穿过村子的时候西泽才感受到什么叫“人心惶惶”。 明明还没到傍晚，村子里几乎都已经没有人走动了，街上仅存的几个在闲聊的村民也都是男性。 “别紧张，”西泽看了眼仍旧有些魂不守舍的三田勇树，“那位阿兰小姐如果真的被鬼带走的话，只有两种可能。” 三田勇树连忙问：“哪两种？” “第一种，鬼把她绑架了。那样我们只需要找到鬼、打败它，你的阿兰就能回来。” “第二种呢？” 西泽摊手：“第二种就是阿兰小姐已经被鬼杀死了——你再紧张也没有用。不过我一定会杀死那只鬼帮她报仇的。” 三田勇树：“……” 三田勇树终于不再是一副忧虑深重的模样了，而是脸色惨白，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升天。 西泽却完全没反省的意思，边走边问：“那位阿兰小姐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已经订好在今年冬天结婚了。”三田勇树低声答道。 西泽挑挑眉。 当初在狭雾山遇到鬼时，这位三田勇树可是第一时间抛下身边的女孩子只求保命，可见人品实在一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订婚对象了。 没等西泽继续发散思维，三田勇树又开口了：“你也见过阿兰的，她就是灯会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 西泽：“？” 这个被绑架的姑娘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西泽诡异的眼神，三田勇树羞愧地解释：“那次的确是我不对，我那天回去之后就发誓今后一定会好好保护阿兰的。” “哦……”西泽应了一声。 反正这都是别人的事，他也管不着。 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西泽先是在村子里逛了一会儿，但找了很久都没能发现鬼的行迹。 这个时候，西泽就开始羡慕鳞泷左近次了，对方超出常人的嗅觉简直太方便了。如果鳞泷左近次在这里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找到鬼的位置了。 村子里没有线索，西泽就和三田勇树一起去那座神社。 神社依山而建，矗立在山脚下。 进门时是一段遍布青苔的石质台阶，其上是几座简陋的鸟居，整栋建筑看起来十分古旧，地上也满是无人清扫的落叶。 周边树木被麻绳系在一起，上面连缀着用某种古老文字绘成的驱邪符咒。 据三田勇树所说，神社里原本有一位巫女在，但数年前对方坐化之后这座神社无人继承，也就逐渐荒芜了起来，只有过节的时候才有信奉神的村民前来打理。 “就是这里吗？”西泽迈入神社，看了眼积灰的地面，环顾四周。 “嗯，”三田勇树点头，他指了指灰尘上斑驳的脚印，“这是我们之前来找失踪的人时留下的脚印。那些血迹在最里面的房间。” 神社内部十分空旷，因为没有开窗的原因，整间屋子格外晦暗。 这个村落对比外界相当落后，更别提这里还是神社，自然是没有电灯这种东西的。 三田勇树从旁边的角落里拿起一盏煤油灯，想要点燃用作照明，但还没等他再弯腰去取火石，身边的少年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霎时，不止三田勇树手上的煤油灯，连神社内部之前残留的蜡烛也都在一瞬间被全部点燃。 陡然亮起的烛火在微风之中轻轻曳动，漆黑一片的神社在这一刻灯火通明。 ——宛若神迹。 三田勇树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 西泽推开隔间的门朝里看了一眼，而后收回手，转头问还处在愣怔中的三田勇树：“你说的血迹就是这个吗？” 隔间里的地面上残留着大片污黑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让人有些头皮发麻，也难怪三田勇树会一口咬定这是恶鬼所为。 “是、”三田勇树连忙道。 他环顾着四周的烛光，讷讷：“那个……你们这些猎鬼人都会使用这样的法术吗？” “法术？不，这是利用科学达成的技术，”西泽打量着地上的血迹，粗略地判断了一下血迹出现的时间，漫不经心地对三田勇树道，“其他猎鬼人大概不会这个，但他们用的应该更接近你理解中的法术。” ——相比以科学为基础炼金术，鬼杀队的成员掌握的自带特效的剑技当然更像法术！这么说没毛病。 而听到西泽话的三田勇树则已经神游天外。 ——原来猎鬼人都可以使用这么厉害法术？！！不愧是能除掉恶鬼的人！！ “这里的血迹新旧不一，那只鬼似乎不止来过这里一次。”西泽一边思索着，一边看了眼门外的天色。 现在刚巧是傍晚和黑夜交界的时刻，如果那只鬼真的把神社当成了自己的据点，那它夜里有很大几率会造访这里。 西泽刚这么想着，神社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他身边的三田勇树在听到声音后浑身一震，然后想也不想就冲出神社：“阿兰！！” 第14章 14 三田勇树冲出去之后西泽立马也追着他跑了出去。 鬼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生物，贸然跟鬼对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杀死。 神社外不远处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湖泊，刚刚那声尖叫就是从那一带传出的。 夜色已至，圆月高悬。 晴朗无云的天空上繁星闪烁，一片深沉暗色的湖水在晚风中泛起波纹，映出粼粼月光。 三田勇树赶到的时候，一只面容可怖的鬼正从湖中心爬出，而身为它猎物的少女已经昏了过去，看不出生死。 “放开阿兰！”三田勇树冲那只鬼吼道。 他刚刚也是听到未婚妻的声音才一时脑热冲了过来，现在真的见到鬼才萌生出恐惧。 紧张之下他连声音都有点气息不稳，但仍旧强撑着指着那只鬼：“要吃就吃我、不要动阿兰。” 那只鬼听到三田勇树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男人……？男人有什么好吃的？！” 三田勇树：“……” 后来赶到的西泽也一个踉跄差点没绊倒。 你们鬼这么挑食的吗？！ 虽然表示了对三田勇树这个男性食材的嫌弃，那只鬼却也没好心到就这么放过他。 他暂且把手中的猎物放到了一边，转动眼珠把目光投向三田勇树和西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最近来打扰我的人越来越多了。”说着，他整个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伏在地上，宛如一条阴冷狠毒的蛇，毫无征兆地袭向三田勇树。 “既然被你们看到了，那你们就帮我好好保守这个秘密吧！” 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宛若有实质一般顺着脊髓攀援而上，三田勇树惊恐地看着瞬间逼近的恶鬼，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退后！”西泽冲过去把三田勇树踹到一边，然后拔刀、向前跨步压低重心，想也不想地挥刀向下刺去。 鬼在即将接近西泽的瞬间双臂交叉，一层薄冰迅速从掌心蔓延至手臂，抵挡住了这次攻击。 他匆匆后退，等拉开距离后才看向西泽，声音尖利刺耳：“你是鬼杀队的剑士？！” 西泽暗暗打量着鬼手臂上还未消散的薄冰，微微惊讶。 一般的鬼能依靠的只有身体能力，这种驱使冰的能力应该属于血鬼术。 一开始就遇到这样的鬼……这算是运气好还是差？ 他在心里思考对策没有回答，身后却有一个声音抢先冒了出来。 “对！他可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群鬼的！”之前被西泽一脚踹开的三田勇树跳出来指着那只鬼，似乎终于找回了气势，语气得意，颇有几分狐假虎威道，“你就乖乖等死吧！” ——当然，他说话的时候如果没有躲在树后面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西泽收回手中的刀，淡定开口：“不，我不是。” 三田勇树：“没错！敢伤害阿兰，你今天死定了——不对，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他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西泽：“你难道不是鬼杀队的吗？？？” 西泽无辜地笑笑：“我虽然说了帮你杀鬼，但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鬼杀队的啊？” “？！” 三田勇树愣愣地张着嘴，回忆良久，而后绝望地意识到西泽这一路上虽然说了很多关于鬼杀队的情报，但似乎真的没有说到自己是鬼杀队的成员。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三田勇树面如死灰。 西泽十分贴心地安慰他：“没事，放轻松，多往好的地方想想——啊，你看，他不是说了吗？他不吃男性，所以就算我没打过他你也能留个全尸。” 三田勇树：“……”这算哪门子安慰啊啊啊！！！ 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坑死，三田勇树十分绝望。 那只鬼却不管他是什么心情，在右手臂上凝结出一道散发着凛然寒意的冰刃，跃到一旁高耸的树木的枝干上，而后借力自上而下朝西泽攻去：“不管你是不是鬼杀队的人，现在都给我去死吧！” 鬼披散在身后的头发在空中张牙舞爪，手中的冰刃发出破空的嘶鸣声。凛冽的杀意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 西泽屏住呼吸，手按在刀柄上，眼睛紧紧盯着鬼的身影，直到对方进入攻击范围才终于有了动作。 少年拔刀出鞘，而后向前斩出。 鬼对西泽的动作早有预料，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一手横在身前作为抵挡，右手的冰刃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刺向少年的脖颈。 但是，西泽的刀比他更快！ “焰之呼吸·二之型·夜火！” 在月光下反射着森然冷光的刀刃撕裂空气直直迎向鬼的右臂，刀刃与冰相撞，把西泽的手震得生疼。 单论力量，人的血肉之躯确实很难跟鬼这种生物抗衡。 西泽咬牙撑住，抬头看向这只鬼：“有这么强的力量，你一定已经吃了不少人了吧。” 鬼见一击不成有些恼怒。 但不等他再次攻击，西泽手中的太刀忽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砍向他的脖颈。 脖颈是鬼最为重要的部位，只要被斩下头颅，即使再生能力再强也难逃一死。 鬼瞳孔猛地收缩，连忙后撤。 确认自己安全后，他看着西泽恨恨道：“都是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不然我早就吃掉更多的人、成为十二鬼月之一了！” “你没吃更多的人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挑食吗？”西泽右手握刀，指向他。 “你懂什么！”鬼愤怒道，“只有女人的血肉才是最美味、蕴含最多力量的！而且上弦之中也有和我一样只吃女性的鬼在，所以我没当成十二鬼月和这个没关系！” “原来如此。”西泽了然地点点头，故作苦恼道，“‘上弦之中的某只鬼的习惯是专门捕猎女人’——把这个情报告诉鬼杀队的话他们会不会破格允许我入队呢？” “……” 那只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恼羞成怒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他手臂上附着着的冰飞速地增殖，连西泽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 西泽错步险之又险避开对方的攻击，却被忽然折返方向的鬼扑倒、按在地上。 少年呼吸一窒，抬手挡住对方的利爪，而后翻滚着起身。 两人再度缠斗起来。 西泽又一次格挡住鬼的攻击后，那只鬼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西泽愣了一瞬，低下头——苍白的寒冰正从与鬼手臂相接的地方逐渐侵蚀向刀刃。 还有这种操作？！ 少年当机立断震退恶鬼。 “焰之呼吸·四之型·枫华！” 刀刃的冷光在夜色之中一闪而过。 刹那间，恍若万千赤色的枫叶在空中飞旋，纷然起舞。 入目之处，红枫如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绚丽而热烈。 那只鬼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斩下一臂。 西泽微笑：“果然。” 那只鬼满脸狰狞地看着西泽：“果然什么？” 少年轻描淡写：“你做不了十二鬼月不是因为挑食，单纯是因为你太弱了。” 那只鬼被他这种不加掩饰的嘲讽语气气得火冒三丈，仿佛要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将西泽剥皮抽筋。 这正是西泽想要的效果。 毕竟一个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敌人实在是太好对付了。 但不等鬼有所动作，一道寒光忽然在他身后显现。 在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因为头颅被斩下而逐渐化为灰烬。 西泽有些意外地看向前方，穿着渐变色羽织的女人单手握刀，发间戴两个着蝴蝶式样的发饰 “花之呼吸·四之型·红花衣。” 第15章 15 西泽先是有些惊讶眼前的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还轻轻松松就杀死了一个实力并不弱的鬼。 但紧接着，在看到对方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太刀刀刃上铭着的“恶鬼杀灭”的字样，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您是鬼杀队的人吗？”西泽收起刀，走过去，有些惊异。 他早就从鳞泷左近次那里听说过鬼杀队的情报网非同小可，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撞见鬼杀队的人。 只一招西泽就能看出对方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更别提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身材高挑的少女长发及肩，一双紫色的眸子看起来格外温柔。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别的剑士，有些惊讶：“是。” 蝴蝶香奈惠本来是跟随鎹鸦的指引来到这一带，准备调查这座村庄内少女接连失踪的事件，却没想到一路赶来后正巧撞见有人在跟鬼交战。 她打量着西泽，眼中有几分赞叹。 西泽刚刚跟鬼的交战她也看到了，就算她不出手对方最后应该也能成功斩杀恶鬼。 这样的年龄能有这么惊人的实力，实在令人惊艳。 不过听这位少年的话，对方似乎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但他对鬼杀队似乎又很熟悉。 蝴蝶香奈惠略一思索，猜出西泽大概是某位培育师的门生，还没来得及参加最终选拔。 于是她看向西泽，问：“你是炎之呼吸一脉的弟子吗？” ——西泽刚刚使用的招式和炎之呼吸十分接近。 正思考着怎么跟这位“鬼杀队的前辈”套近乎的西泽：“……” 见西泽露出一个略显怪异的表情，蝴蝶香奈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西泽无奈地挠挠头：“不，我的名字是西泽，师从鳞泷先生。” “诶？”蝴蝶香奈惠惊讶。 说起鳞泷这个姓氏，那西泽的老师毫无疑问就是上任水柱鳞泷左近次。 而鳞泷左近次一脉向来是修习水之呼吸……西泽刚刚用的呼吸法从哪个角度看都跟水之呼吸沾不上边啊！ “啊呀，身为鳞泷先生门下的弟子居然修习了跟火焰有关的呼吸法吗？” 另一个女声从蝴蝶香奈惠身后响起。 穿着鬼杀队队服、相貌和蝴蝶香奈惠有几分相似的少女从蝴蝶香奈惠背后探出头：“真有趣。” 她走到西泽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温柔，笑眯眯道：“我的名字是蝴蝶忍，你刚刚说自己是‘西泽’，难道你就是富冈先生之前提到过的师弟？” 蝴蝶香奈惠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也咦了一声，看向西泽。 西泽也十分意外：“义勇师兄有提到过我？” “嗯，”蝴蝶忍回忆道，“而且因为富冈先生经常会去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你寄给他的信一般都是寄存在蝶屋。他取信的时候我有问过。” 听到“蝶屋”两个字，西泽隐约想起当初锖兔和富冈义勇在最终选拔中受伤，就是在蝶屋接受的治疗。 这么说起来，“蝴蝶香奈惠”这个名字似乎也是在哪里听过…… 没等西泽先回忆起来，一旁在鬼消失后匆匆忙忙跑去未婚妻身边的三田勇树忽然大喊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回头看过去，三田勇树正一脸警惕地盯着几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不明人士。 “不用担心，”蝴蝶香奈惠走过去道，“这是鬼杀队中负责善后的‘隐’的成员。” 蝴蝶香奈惠毕竟是刚刚出手杀死那只鬼的人，三田勇树自然不会不信她。 于是只能讪讪跟那几名隐的成员道谢，而后让他们替兰做检查，蝴蝶忍也凑了过去。 几分钟后，蝴蝶忍才回来，对蝴蝶香奈惠说：“这位阿兰小姐大概是中了来自鬼的毒，我刚来试着调制了些解毒剂，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可能要等回到蝶屋才有足够的解毒材料。” 蝴蝶香奈惠点点头，而后问三田勇树：“我们接下来要带这位小姐回蝶屋进行后续的治疗，你——” 不等她说完，三田勇树急忙道：“我陪她一起！” “西泽君也要一起去吗？”蝴蝶忍忽然凑近西泽，“如果运气好的话，能碰到富冈先生也不一定。” 西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蝴蝶忍笑得有点可怕？？ 而且蝶屋不是用于治疗伤势的吗！在那里碰到富冈义勇运气真的算好吗？？！ 蝴蝶香奈惠也看向西泽，少年之前跟鬼的对战似乎相当游刃有余，现在气息十分平稳，身上似乎也只有轻微的一点划伤。 “你之前跟那只鬼战斗的时候应该也受了伤，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为了提防那只鬼的毒，还是去一趟蝶屋比较好。” 她身旁的少女笑着认同道：“嗯，不能小看用毒的敌人哦？” 既然她们二人都这么说了，西泽自然从善如流。 另一边，三田勇树也带着未婚妻阿兰与他们几人同行。 路上，三田勇树痛哭流涕地感谢了蝴蝶香奈惠的救命之恩，顺便向对方控诉了西泽不靠谱的行为。 他也听出来西泽是还没参加鬼杀队的入队考核，所以强烈建议鬼杀队不要录用这样的成员——然后被蝴蝶忍怼了回去。 毕竟西泽最后还是没有让他受到半点伤害的。 西泽之前故意使坏吓唬三田勇树多半是因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不好。 虽然内心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但看到他被蝴蝶忍顶回去还是十分愉悦。 结果他还没开心两秒，就迎来了蝴蝶香奈惠不赞成的目光—— 西泽：“……” 因为西泽是鳞泷左近次的门生，以后肯定会加入鬼杀队。 所以蝴蝶香奈惠十分自然地把他当成了晚辈。 听到三田勇树的话后，她温声告诉西泽鬼杀队的职责就是消灭恶鬼保护普通人，不可以随便开玩笑吓唬普通人。 西泽只好非常诚恳地保证自己下次一定不会这么做了。 ——下一次就算坑人也要换种方法！ . 虽说是去接受治疗，但为了蝶屋的位置的绝对保密，三田勇树和西泽在路上是蒙着眼的。 这也是为了防止鬼得到情报，攻击蝶屋。 抵达蝶屋的时候天色刚刚破晓，蝶屋里面却已经是一副忙碌的景象了。 这时候，西泽才从蝴蝶忍口中得知蝴蝶香奈惠居然就是现任的花柱。 他一边感叹，一边又不觉得太过意外。 毕竟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拥有蝴蝶香奈惠那样的实力，鬼杀队就太可怕了。 蝴蝶香奈惠把那位阿兰小姐和三田勇树安置到一间病房内后，就带着隐的人去调配解毒剂了。 蝴蝶忍则被她留了下来帮西泽处理伤口。 说是包扎伤口，但忽略毒素、西泽身上的伤其实真的就是“你要是再晚来一步伤口就愈合了”的程度。 所以最后蝴蝶忍也只是给他进行了简单的消毒。 等待蝴蝶香奈惠调配解毒剂的空当，蝴蝶忍和西泽在蝶屋闲逛。 询问过一直待在蝶屋的成员后，二人得知富冈义勇并没有来过这里。 “看来你来的不太凑巧。”蝴蝶忍遗憾道。 西泽看着她脸上的笑：“……嗯，大概下次会遇到的。” 师兄我真的很担心你在鬼杀队的生存状态！！ 第16章 16 在蝶屋里四下走动的时候，西泽看到蝶屋内有不少伤患。 除了像三田勇树未婚妻这样被鬼袭击的普通人，还有不少穿着鬼杀队的制服，应该是在与鬼对战中受伤的鬼杀队成员。 “姐姐是鬼杀队的柱中对医术最为精通的一位，因此蝶屋也相当于鬼杀队的医疗据点。” 蝴蝶忍在一旁解释：“虽然各地都有支持着鬼杀队的家族、可以帮受伤的成员疗伤，但一部分实力强大的鬼所造成的伤口用平常的方法很难医治，一般而言伤势严重的成员都会被送到蝶屋救治。” 听到蝴蝶忍称蝴蝶香奈惠为姐姐，西泽倒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两人的长相本来就相似，而且“蝴蝶”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姓氏。 西泽关上病房的门，又透过窗户看了眼屋内被安置在病床上的伤患和在屋内忙碌着的几位女孩，有些意外：“没想到柱也会这么辛苦。” 西泽之前就从鳞泷左近次口中得知鬼杀队这个组织很特别，但没想到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在来到蝶屋之前，他从来都没想过“柱”这一级别的人还会亲自处理这些事。 毕竟如果是在亚美斯特利斯，有这种实力的人在军部必然位高权重，根本不会、也不需要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他们两个在外面的木阶上坐了一会儿，解毒剂仍旧没有消息。 蝴蝶忍看了眼已经升到当空的太阳，回头问西泽：“我去帮姐姐一起配解毒剂，你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吗？” 昨晚西泽先是跟那只鬼交手，后来又连着赶了这么远的路来蝶屋，应该也已经非常疲惫了。 西泽起身伸了个懒腰，谢绝了蝴蝶忍的好意：“不了，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香奈惠小姐。” 他既然这么说了，蝴蝶忍自然不会劝阻。 于是两人一道去见了蝴蝶香奈惠。 推门进去的时候，蝴蝶香奈惠手里正拿着一株药草，面前摆着几个盛装着不同颜色药剂的试管。 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来，蝴蝶香奈惠有些惊讶。而后看向蝴蝶忍，温和笑道：“解毒剂少了一味药材，我换了另几味药代替中和药性，结果步骤有些麻烦。” 蝴蝶忍盯着那些药品看了一会，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帮蝴蝶忍一起计算起了用量。 完全听不懂的西泽：“……” 虽说每个炼金术师都是优秀的化学家，但他对医学真的一窍不通啊！ 西泽在一旁安静如鸡地围观蝴蝶忍和蝴蝶香奈惠对着一堆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剂深入探讨，第一次体会到了做文盲的感觉。 等到他在心里默念完第四遍元素周期表的时候，蝴蝶忍才笑着说“完成了”。 西泽抬起头。 蝴蝶香奈惠拿着药出门，叫来一个在院子里翻晒药材的女孩，把手里的成品交给对方：“让之前受伤昏迷的那位阿兰小姐口服下去，大概等到下午她就会清醒过来了。” 女孩甜甜地应了一声：“是！” 旋即拿起药，跑去病房找三田勇树了。 “这是你的。”蝴蝶忍把另一管药递给西泽。 西泽看着少女手握着的颜色诡异的液体，艰难道：“……其实我身上的伤也不是很重。” 蝴蝶忍笑容不变：“诶？但是你的伤口中的毒说不定会扩散哦？如果不尽快治疗的话，最后大概会变成一具冻僵的尸体吧？当然，这只是假设，你不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说着，她作势要收回药剂。 西泽：“……”你是魔鬼吗。 最后西泽还是在死亡威胁下苦着脸把那管药一饮而尽，不得不说，他之前的判断十分正确。 这管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非常难喝”的药真的很难喝！简直苦到了极致。 但效果也非常显著，把药喝下去没多久，西泽就感觉到从伤口处传来的冰凉的刺痛感一扫而空。 见西泽对药的适应性良好，蝴蝶香奈惠忍不住笑了笑，问他：“忍说你有事要问我？” 西泽又灌了一口清水，而后才忽然想到了什么：“嗯！” 他看向蝴蝶香奈惠：“我想问一下鬼杀队有对鬼进行过研究吗？” 蝴蝶香奈惠有些疑惑：“研究是指……？” 西泽解释道：“关于鬼的情报，比如他们的身体构成跟人类有什么区别？以及为什么他们捕食人类之后实力会增强？” 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对视一眼，后者摇摇头：“不，鬼杀队对这方面并没有研究……现在我们知道的只有他们是由鬼王的血转化成鬼，而且惧怕阳光，只有特殊金属制成的武器才能将他们彻底杀死。” “这样啊。”西泽有些失望。 蝴蝶忍歪头：“怎么了吗？” “我对鬼有一些猜测，”西泽顿了顿，又说，“算了，现在还只是猜想，如果能证实的话，之后再告诉你们也不迟。” 蝴蝶香奈惠仍旧有些疑惑，但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问下去：“嗯。” “对了，之前跟那只鬼交战的时候他说上弦之中有和他一样只捕猎女性的鬼。” 西泽补充道：“看他说话的语气，这应该不是谎话。” 蝴蝶忍惊讶：“那只鬼居然还说出了上弦的情报吗？！” 要知道，即使是对鬼杀队而言，有关十二鬼月的情报也十分珍稀，更别提这还是其中更为强大的上弦。 “只捕猎女性的鬼吗？”蝴蝶香奈惠沉吟，而后又问西泽，“那只鬼当时还说了别的情报吗？” 她忽然又有点懊恼自己当时出手解决掉那只鬼了，不然说不定还能问出更多的情报。 西泽摇头：“他只说了这么多。” “嗯，”蝴蝶香奈惠应了一声，而后叫来了鎹鸦，“我去传信给主公，让他留意这方面的线索。” 单凭这样简陋的情报想要追查一位上弦实在是难如登天，但有总比没有好。 毕竟鬼杀队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和十二鬼月相关的线索了。 等蝴蝶香奈惠离开，西泽又把目标转向了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药品。 他指着最左侧摆着的试剂，问蝴蝶忍：“这是从紫藤花中提取出来的试剂吗？” 透明的紫色液体静静待在试管中，在阳光下显出种梦幻般的色泽。 蝴蝶忍点头：“嗯。紫藤花对鬼来说是毒花，从紫藤花中提取的液体对鬼而言也是最为致命的剧毒。” 也正是因此，鬼才会厌恶紫藤花。 “原来如此……”西泽了然，“那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把紫藤花毒注射到鬼的身体里，即使不斩断他的脖颈，他也会彻底死亡吗？” 蝴蝶忍似乎是有些意外，笑了笑道：“是。” 说着，她从一旁拿起之前放在身旁的日轮刀，拔刀。 西泽这才发现蝴蝶忍手中的日轮刀刀刃和普通的太刀相比非常窄，而作为交换，刀上似乎被设计了一些特殊的机关。 “这是特制的日轮刀，可以向鬼的身体内注射毒素。我的力量不足以斩断鬼的脖颈，所以一直都是依靠毒来杀鬼的。 “可惜的是紫藤花的种植条件十分苛刻，而且这种毒也无法量产，普通人想要以此来对抗鬼是不可能的。” 西泽也对此十分可惜。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紫藤花很好种植，那鬼杀队这么多年来只要种紫藤花、让紫藤花开遍日本，就能让鬼从日本灭绝了！ 第17章 17 临近傍晚的时候，三田勇树的未婚妻阿兰终于在解毒剂的作用下清醒了过来。 之后，她讲述的事情经过和众人想象中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原本像往常一样待在家里帮母亲准备下次节礼时需要的物品，结果被不知道从哪里闯进门的鬼打昏，带到了荒郊野外。 而后她一直失去知觉地被那只鬼困在湖底，昨天傍晚才终于找到了机会跑出来，撞见了赶来的三田勇树和西泽。 三田勇树这位未婚妻的运气也实在是好，要是时间不凑巧，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是鬼的腹中亡魂了。 既然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三田勇树和阿兰就决定尽早返回村子，以免家里人过度担忧。 他们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临近傍晚，对鬼心有余悸的三田勇树本来是打算第二天再出发，但刚巧西泽也要离开，于是便决定和三田勇树同行，也算是顺道护送他们两个。 “不再多留一段时间吗？”蝴蝶忍问，“刚才收到鎹鸦的消息，富冈先生这次的任务似乎已经顺利完成了，后天大概会返回。传信给他的话，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西泽确实是有点想见富冈义勇的。 毕竟从他和锖兔参加最终选拔后，西泽就一直都没有见到过对方了。 而且考虑到当初发生的事、以及富冈义勇那种从某种意义上说十分偏执的性格，西泽很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自责。 但他这次下山的本意就是外出历练，来蝶屋也只是为了解毒。 如果刚巧碰到对方那正好，要是没遇到，也没必要特意去见。 于是他答复蝴蝶忍：“不，之前跟香奈惠小姐聊过，她说那座村子再往东边的镇上似乎也有鬼的传闻，我想过去看看。” 蝴蝶忍笑着道：“这样啊，那就祝你武运昌隆。” 临行前，蝴蝶忍又交给她三天剂量的药，用来彻底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三田勇树和阿兰又对蝴蝶忍道了几遍谢，三人才像来时一样蒙住双眼，由鬼杀队的成员引着离开蝶屋，抵达了一座沿途的小镇，而后他们三个才又踏上返程。 鬼杀队那位领路人刚离开，三田勇树和他的未婚妻两个人就黏黏糊糊地凑在一起，互表心迹。 西泽默默在跟在旁边，觉得自己成了加亮版电灯泡。 等到了村口，三田勇树的未婚妻朝西泽鞠了一躬：“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西泽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对方的感谢：“不客气。” 他们离开蝶屋的时间本来就晚，抵达村子后更是已经到了深夜。结果西泽陪三田勇树送阿兰回家时，她家里还是亮着灯的。 发现本来以为已经凶多吉少的女儿还活着，阿兰的父母又是好好谢了西泽一番，然后问西泽要不要留宿一晚。 深夜毕竟不适合再接着赶路，更别提西泽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于是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提议。 第二天，西泽跟阿兰的家人道别，而后由三田勇树送他离开村子。 “你接下来要去东边吗？”三田勇树问。 他之前可是听西泽跟蝴蝶忍说了，东边的镇上似乎有鬼出没。 “嗯。”西泽懒洋洋答。 “你不是还没加入鬼杀队吗？”三田勇树忍不住嘟囔，“别不小心遇到了实力比你强的鬼，鬼没除成，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到时候再说。”西泽耸肩，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 三田勇树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少年忽然叹了口气：“我好歹救了你和你的未婚妻，你到现在都没跟我道谢。” 三田勇树噎了一下，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这么直接地让人道谢的。 但想了想，自己确实还没说过谢谢，于是道：“……谢谢你。” 说完，他又忍不住发牢骚：“不过我们这次得救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啊，要不是鬼杀队的人赶到，说不定你早就败给那只鬼了。” 老实说，西泽之前跟鬼对战时使用的招式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震撼。 别说是现在的人了，三田勇树觉得以前禁刀令未施行时的武士大人也不一定能有这种本领。 可震撼归震撼，三田勇树对这种超越普通人范畴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实感，再加上西泽表现出的样子实在是太不靠谱，等最初那股惊艳消失，他又觉得西泽也许很多是比普通人强，但鬼这种生物明显不是人能相提并论的啊！ 要是这次没有蝴蝶香奈惠出手，最终结果如何还是未知数呢。 三田勇树至今都还能回忆起当时心惊肉跳的感觉！ 三田勇树以为西泽听到他的话后能多少有些心虚或者内疚，没想到少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 西泽拍拍三田勇树的肩：“放心吧，就算香奈惠小姐没有出手我也有一万种方法打败那只鬼。” 三田勇树怀疑：“真的假的？” 西泽：“假的。” 三田勇树：？？？ 少年笑眯眯道：“最多十几种吧。” 三田勇树决定不跟西泽纠缠这个话题：“……你说是就是吧。” 见他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西泽耸耸肩，也没说什么。 他说的可是实话，单论剑技，他对上那只鬼是有点麻烦，但是加上炼金术的话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炼金术能做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就送到这里吧。”西泽回头看了看，见他们两个离村子已经有了段距离后道。 “嗯，”三田勇树点头，“你路上小心。” 西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想到走了两步又被三田勇树叫住。 “我也决定要加入鬼杀队了。” 这下轮到西泽茫然了：“你怎么突然想加入鬼杀队？” “之前在蝶屋的时候我请教了蝴蝶小姐，她为我介绍了一位指导剑术的培育师。” 三田勇树：“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变强，这样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保护阿兰。” 西泽：“……行吧，那你加油。” ……这可真是个恋爱脑。 三田勇树点头：“当然。” 与三田勇树辞别之后，西泽只身来到了东边的镇子，花了些时间调查镇上的恶鬼。 这座镇上的鬼实力一般，连血鬼术都不会使用，被西泽轻松解决掉。 后面的几个月，西泽边走边打听消息，却也只遇到了一两只鬼。 民间的传闻往往一传十十传百，危言耸听，其中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按这些谣言追查，自然是找不到鬼的。 西泽再一次感叹情报网的重要性。 光是探查鬼的下落就这么麻烦，怪不得鬼杀队这么多年都没将鬼清除掉。 而当西泽发现最终选拔临近时，离选拔开始就只剩下两天了。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先回狭雾山，于是干脆写了封信过去，告诉鳞泷左近次自己已经出发去最终选拔的考场，无需担心。 两天后，西泽抵达藤袭山，最终选拔如期举行。 第18章 18 最终选拔为期七天，内容和往年一样简单粗暴，只要能在恶鬼遍地的藤袭山活过七天就算通过。 据主持考试的人介绍，藤袭山周边终年开放着对鬼剧毒的紫藤花，而山上更高的地方则没有紫藤花、并且投放着大量由鬼杀队成员从外界捕捉来的鬼。 这简直就像是个巨大的狩猎场，至于进去之后究竟会成为猎手还是猎物就要凭实力说话了。 西泽到场的时候，山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手持太刀、穿着各异的年轻人。 看样子，他们也都是来参加最终选拔的。 周边的紫藤花开得正盛，簇簇娇艳的紫花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考官宣布规则的时候，在场的人神态各异，有的志得意满摩拳擦掌，有些人看起来则有些紧张。 ——这倒也正常。 会选择加入鬼杀队的人大都对鬼怀有极深的恨意，但恨、不代表不怕。 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虽然跟随培育师修行，但实际上应对鬼的经验却少得可怜，更别提现在要被扔到一座全是鬼的山上，光是想想就令人心生胆怯。 而且如鳞泷左近次之前所说，每年的最终选拔都会有不少人在鬼的手下丧命，死亡率高的吓人。 平心而论，其实西泽觉得鬼杀队的选拔方式太过严格了。 拿亚美斯特利斯的国家炼金术师考核举例，虽然内容也十分严格，但除了考生自己作死，基本上不会有危及生命的可能。 不过二者终究是性质不同，站在鬼杀队的立场思考，如果成员实力达不到与鬼对抗的要求，在今后与鬼的斗争中，说不定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鬼杀队的高层会设置这样的考试，应该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而且说到底，最终选拔也不是强制参加，如果觉得自己实力不足，可以直接放弃。 介绍完考试规则之后，考官退后，西泽也跟着人群选了一条路进山。 鼻端紫藤花的幽香逐渐远去，西泽左手握着刀鞘，孤身一身走在山林里。 他虽然跟鬼战斗过，但经验实在说不上“丰富”，且藤袭山上的鬼数量众多，应对起来要格外小心——更别提西泽还是个稀血，稍不留神就会有被围攻的危险。 而除此之外，想办法寻找食物生存下去也是一个难题。 黄昏过后，夜色悄然临近。 西泽在森林兜兜转转，花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一棵结着果子的果树，摘了两颗果子打算等饿了再吃。 他从出生以来就没在这种荒郊野岭待过，所以野外生存技能实在很一般，幸亏之前在狭雾山的时候见过这种果树，不然他都怕果子有毒。 西泽盯着这棵树、思考着为了防止被饿死接下来七天要不要就守着这棵树，但转念一想，他还要去找人，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十分惋惜地跟树道了个别。 “找人”这个词用在这里也许不太恰当，因为西泽想要找的是那只曾经让锖兔负伤的鬼。 锖兔受伤之后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为得是不让他们几个担心。 因此，西泽也愿意配合、并信任锖兔，不去多提那件事。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锖兔终究是因为身上的伤无法像以前一样自如地使用水之呼吸。 这件事富冈义勇一直记在心头，西泽这边也不会轻易揭过。 作为罪魁祸首，那只鬼必须得得到应有的惩罚。 西泽期待这次最终选拔的原因，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这件事。 . 接下来的几天，西泽白天休息，晚上做好准备应对鬼。 虽然也遇到了不少鬼，甚至有一次还被三只鬼围攻，但都成功将它们斩杀。 可惜的是锖兔信中提到的那只实力远超普通鬼的长着无数只手臂的鬼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搞得西泽有点烦躁。 就在他想着要是干脆放一把火把树林烧毁逼那只手鬼出来会不会被鬼杀队秋后算账时，右侧忽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似乎是有人遇上了鬼。 少年停下动作，思考两秒后朝声音的源头靠近。 . 入夜之后，山林中万籁俱寂。因此，那名考生和鬼缠斗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天上的阴云把月亮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丝毫光亮，本就幽深的森林显得更为晦暗。 西泽循着声音赶过去，还没来得及去仔细观察战斗双方，就看到面目狰狞的恶鬼从高处跃下，扑向不远处瘫倒在地的青年。 他想也没想先打了个响指。 一簇炙烈的火焰在鬼的周边俶然炸开。 纵然依靠着强大的恢复能力这些伤势并不算什么，但火焰灼烧留下的痛觉却也没有分毫减轻。那只鬼疼得龇牙咧嘴，而后也意识到了有其它人在，立刻把凶恶的目光投向西泽：“可恶的小鬼！既然你自己上来找死就别怪我了！” 西泽扶额，遗憾道：“你的口音比你上一个同类还要不标准……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在说什么就是了。” 少年拔刀，指向那只鬼，泰然无惧：“现在你的对手换成我了。” 说罢，他悍然上前，跟鬼对上。 瘫倒在地的那名中分头考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早就被鬼吓得四肢僵硬，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现在看西泽赶到，简直如蒙大赦。 等西泽挥刀斩断了恶鬼的脖颈后，他才终于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你没事吧？”西泽伸手把中分头拉起来，然后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几天来他撞见的遇到危险的考生也有不少，中分头这种被鬼吓到动都不敢动、连刀都拿不起来的人在第一天还能见到，等到了第三四天就几乎没有了——因为他们基本上都被淘汰了。 西泽十分疑惑中分头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没等西泽问，中分头起身之后就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这人运气好得没话说，从进山之后就一只鬼都没遇见，今天这次还是他头一回撞见鬼。 “不过还好，虽然危险，但是遇到了你，没有被鬼杀死。”男人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 西泽：“……” . 不管怎么说，人好歹是救下来了。 大概是觉得单靠运气不够保险，中分头在得知西泽是独身一人后就死皮赖脸地待在了他身边。 毕竟西泽的实力他也看到了，那么轻松就杀死一只鬼，跟着他简直就是保命符啊！ 西泽也没说什么。 于是，就变成了西泽走在前面，中分头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西泽四下逛了逛，从周边捡了不少枯树枝。 中分头连忙帮着他一起捡，以表示自己做小弟的决心。 等两人把枯树枝堆到一起，中分头才问：“你捡树枝干什么？这难道是什么可以防止鬼接近的方法？” 西泽盘腿坐了下来，打了个响指点燃面前的柴堆，面无表情道：“不能，点火只是因为我冷。” 中分头被忽然窜起来火光吓了一跳，但也没敢多问：“……这样啊。” 西泽手里拿着跟树枝漫不经心地拨动着面前的火堆，不时往里面添柴。 就在中分头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少年开口：“你思考过为什么火对鬼没有作用吗？” 他扔下手里的树枝，指指面前的火焰：“同样是光，鬼对阳光有着天然的畏惧，甚至接触到阳光就会死亡，但他们却丝毫不畏惧火光、或是灯光。” 中分头挠挠头，有些不明就里：“因为只有阳光才有用吧！” “本质上讲，是发光原理的不同。作为燃料的树枝是由碳、氧和氮组成，但阳光的原料却是别的元素……话虽如此，但也不只是因为这个。” 金发蓝眸的少年盯着火焰沉思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中分头：“……” 他刚想说什么，肚子忽然叫了一声，随即有些尴尬地看向西泽。 西泽掏出两个果子递给他。 这还是今早他在最开始发现的那棵树上摘的。 中分头连忙道谢，然后有些怀疑地打量着手里颜色过分鲜艳的果子：“我家里的长辈说颜色鲜艳的东西很可能有毒，这个应该没毒吧？你吃过吗？” 西泽笑眯眯道：“没关系，山上的果子都是无毒的。你想，这么多年来有考生因为食物中毒被淘汰吗？” 中分头想了想，确实没有。他觉得西泽说的十分有道理——也是！毕竟每年都有考生进来，要是果子有毒，鬼杀队的人应该会提前告诉他们的。 于他欢欢喜喜地开始吃这个果子。 等吃到一半，中分头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看向西泽，惊恐：“……藤袭山上这么多鬼，就算是中毒身亡，应该也会被鬼吃掉吧？！” 还说什么没有人食物中毒，这里压根连遗体都不会有！ 西泽一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道：“吃都吃了，你现在没事就说明它没毒。” 中分头：“……” “对了，”西泽又说，“快点吃，吃完我送你下山。” 这场选拔没什么强制要求，想下山自然随时可以下山，只是提前出去的话自然算是落选。 在西泽看来，面前这人显然不是鬼的对手，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鬼杀死了。 所以西泽理所当然地把他归到了“淘汰”的那一批。 救人归救人，他总不能让根本不合格的人进入鬼杀队。 中分头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磨磨蹭蹭回：“不了，还有一天选拔就结束了，我现在下山就前功尽弃了。” 西泽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前功’指的是之前撞见鬼被吓得刀都握不住吗？” 直接被他指出来，中分头有点尴尬，但还是满脸不情愿：“那只是意外，而且你不也救了我吗？只要通过选拔就能加入鬼杀队，规定也没说必须要杀鬼。这么多天都熬过去了，最后一天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话音刚落，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惊起一群飞鸟。 西泽霍然起身，粗略地判断了一下方向后朝声音起源地赶去。 见西泽离开，将他视作保命符的中分头也连忙追了上去。 第19章 19 传出动静的地方离西泽原先待的地方并不近，饶是如此，西泽也感受到了一阵来自地面的强烈震动。 而在快要抵达事发地时，前方战斗的声音却忽然消失了。 西泽皱皱眉，加快了脚步。 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鬼，实力肯定不一般。现在安静下来，跟它交手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西泽三步并两步越过低矮的灌木，没了碍眼的树木枝干遮拦后，才终于看清了现场的全貌。 那是一只肤色青黑，身躯庞大无比的鬼。它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某种畸变，别的鬼或多或少还能看出人类的样子，这只鬼却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只怪物。 它浑身上下长着无数只手臂，巨大的肉块错杂地堆在一起，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力。 ——庞大的身体，再加上那些数不清的手臂，如果这座山里没有它的双胞胎兄弟，那眼前这只鬼就是西泽想找的那一只。 西泽看到这只鬼时，它正张开掩藏在双臂下的嘴，将抓在手里的半截身躯吞吃入腹。 骨骼被揉碾的声音咯咯作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还是西泽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亲眼目睹鬼吃人。 少年强忍着生理性的不适保持平静，脸色却也不怎么好。 跟在西泽身后赶来的中分头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被吓得面无人色。要不是双腿发软，估计早就转身逃跑了。 “不、不可能，藤袭山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大的鬼在？！不可能的，师父之前说过，这里的鬼都是只吃过一两个人的鬼啊！” 西泽瞥了他一眼，而后把目光转向手鬼。 西泽二人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刻意的隐藏踪迹，再加上中分头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所以这只浑身长着手的鬼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这里的鬼确实都很弱小，但是我不一样，”手鬼挪动着笨拙的身躯缓缓转过头，捂着嘴，窃喜一般的笑着，“从被关进这座山一来，我已经吃掉了四十多只弱小的鬼了，嘻嘻。这是决定性的不同。” 而后，它像是注意到了西泽斜戴在头上的面具，眯起了那双比正常人大上数倍的眼睛：“啊啊啊！！那个面具……小狐狸，我又见到你了。” 西泽把手按在刀柄上，面无表情：“我可没见过你，怎么？变成鬼之后连记忆里都会退化吗？” 手鬼捂着嘴嘻嘻笑了两声：“不，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是你的师兄师姐们我可是全都见过哦。” 它身体的肉块蠕动着，又伸出一只手，指着西泽头上的面具：“你头上的面具，是鳞泷那家伙刻的吧？嘻嘻，那个家伙的做的面具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所以说，你就是那只杀死鳞泷先生的弟子的鬼吗？”西泽的神色渐渐冰冷。 “你知道不少事嘛……啊，我想起来了，上次的时候，我不小心让两只小狐狸逃走了，”它转动眼珠，盯着西泽，“你是从他那里听说的吗？” 它说完，忽然抓狂地伸手抓挠着身上的皮肤：“可恨！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居然没有死？！这样一来……鬼杀队那帮人不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派人过来了吗？！该死、可恶的鬼杀队！” 西泽勾起一个不带温度的笑：“不用等鬼杀队的人来，你很快就会被我杀死了。” 话音落下，少年毫无征兆地拔刀上前，借力猛然跃起、怪物的脖颈，手中的太刀在空气中斩过一道绚烂至极的光弧，刀刃周边的空气宛若火焰组成的浪潮。 “焰之呼吸·一之型·焰流！” 这次攻击胜在出其不意，西泽很轻易就拉近了和手鬼的距离，而后挥刀斩下！ 手鬼身体笨拙、很难移动，在发现西泽冲上去之后只能用手臂去阻挡。 但自始至终，它都看起来都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心西泽的攻击会伤到自己：“只凭这样就想杀死我？嘻。看来你那位师兄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啊，知道我的存在之后居然还敢让你来参加选拔……嘻嘻，不过很可惜，这次你也要在我的肚子里和之前的人团聚了！” 恍若烧灼着烈焰的刀刃和鬼的手臂相撞，最终后者却毫发无伤。 西泽退后几步、以周边的树木作为掩体躲避着鬼不断从身躯里伸展出来的手，同时思考究竟该怎么对付手鬼。 第一次攻击本来就是试探居多，他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解决掉对方，毕竟连锖兔都说了，这只鬼很难对付。 少年又打量了一下鬼臃肿而庞大的身体，忍不住腹诽——多亏它还长着眼睛和嘴，不然自己连对方的脖子在哪都找不出来。 一只粘着恶心粘液的青色手臂从右边的空隙袭来，西泽侧身避过，然后反手将它斩断。 这样的追逐战显然不是手鬼想看到的局面，在它看来西泽这种小虫子早该被他碾死才对。于是攻击的动作渐渐变得更为狂暴。 周围的树木都惨遭毒手，有的甚至被拦腰折断，遍地狼藉。 掩体变少之后，西泽想要躲对方的攻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一直这么躲下去，毕竟和鬼对拼体力实在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在手鬼又一次纠结着数只手臂攻来后，西泽单手握刀、另一只手扯过其中一只手臂，而后借力跃起，沿着手臂直奔鬼的本体。 “焰之呼吸·四之型·枫华！” “你的实力就只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哈哈！”鬼双臂交扣挡下西泽的攻击，眼角弯着，嘲笑道。 西泽退到一棵树前，两手握刀，微微喘着气。 “在鬼杀队的人到来之前，能杀死你也不错，”鬼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说起来，鳞泷左近次知道自己的消灾面具是导致弟子死亡的原因吗？精心教导的弟子一个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嘻嘻，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吧？” 西泽的动作陡然顿住。 手鬼满含恶意的声音还在继续：“十二人，加上你是十三个——这十三个人，可都是被他亲手推进地狱的，哈哈哈哈哈！” “……” 中分头躲在一棵只剩半截树干的树后，看得心惊肉跳。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趁机逃跑，但他现在位置离那只鬼也不远，要是贸然逃跑、引起鬼的注意，说不定死得更快。于是他只能尽量掩藏身形，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只鬼的实力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这可是吃了四十多只鬼，这根本就不是新人能够应对的存在。 单看周边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树木就知道它有多强。 反而是西泽，没想到面对这样的鬼居然还能坚持这么久。 中分头自己实力一般，但好歹也是修行了这么久，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之前见到西泽对付那只普通的鬼时使用的招式，他就知道对方实力肯定很强。但现在看来，西泽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厉害一点。 要是之前告诉中分头西泽这个保命符比他想象中的强，他一定非常高兴，但此情此景，他也没有力气去开心了。 唯一希望的就是西泽能成功把这只鬼斩杀。 这么想着，中分头偷偷探出头，看向西泽。 少年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迄今为止却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要不是衣服在战斗中被撕破，甚至都看不出他是在经历一场恶斗。 但现在，少年的眼眸却冰冷彻骨，像是团揉碎了的寒冰。 中分头不自觉有些瑟缩。 但他倒也能理解西泽的心情。 刚刚西泽跟手鬼的对话他听了七七八八，设身处地的想，这种事换到他身上他肯定也恨不得把手鬼撕了。 金发少年抬起头，看着手鬼，忽然笑了一声：“……之前我是想尽快斩断你的脖颈，送你上路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尽快斩断我的脖颈？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杀死我吧？！”手鬼嘶吼着，四只手臂一起猛然伸向西泽。 但却在下一个瞬间陡然停滞，而后，手鬼爆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惨叫。 中分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手鬼被激怒之后攻势明显更为凶猛，他本来为西泽捏了把汗，没想到先出事反而是鬼？ “利用火焰产生的高温让眼球中的水分完全蒸发，产生的痛觉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一旁狼藉的林场中，金发蓝眸的少年还维持着打响指的动作，跟抱头惨叫的恶鬼遥遥相对：“罗伊中校之前说过，眼球是人体内含水量最高的器官，看你的样子，即使变成了鬼，这一点也没有变啊？” 他的语气明明分外平缓、甚至称得上一句温和，但却比地狱的修罗还恐怖几分。 中分头在理解完他话里的意思后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过别担心，以鬼的再生能力，你应该很快就会长出新的眼球了吧？” 手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嚎叫：“可恶的小鬼啊！！我要杀了你！” 强烈的痛楚之下，它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攻向西泽。 “我在新国的异志上看过这样一句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西泽躲过手鬼狂乱而毫无章法的攻击，打了个响指。 火焰组成的细线一闪而过，下一秒，手鬼再次惨叫出声。 “被你杀死的鳞泷先生的十二位弟子，锖兔和义勇师兄的伤，还有刚刚被你吃掉的考生，一共是十五人。” 少年抬起头，看向手鬼，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接下来，该偿还你以前背负的罪孽了。” …… 第20章 20 手鬼实力超然，被抓来藤袭山上用来选拔成员的弱小的鬼自然不是它的对手。而新入队的成员实力往往又不可能太强，因此手鬼在藤袭山中简直就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从江户时代起至今的数十年间，它一直都是藤袭山中的霸主，不仅人类，连同类见到它都要退避三舍。 可以说，在今天之前，它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败在来参加入队选拔的新人身上。 烈焰带来的痛楚折磨着它的精神，到最后这只鬼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只是一边哀嚎着一边狂暴地挥动数不清的手臂无差别攻击着身边的一切，试图把挑衅自己的小虫子捏死。 鬼不好过，躲在不远处的中分头也比它好不上多少。 耳边不断响起的凄厉惨叫简直堪比精神污染，中分头光是在一边听着就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而且他还得心惊胆战地躲避手鬼狂乱的攻击，生怕不小心被对方殃及池鱼。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最恐怖的是西泽仍旧在一脸平静地数着次数，要不是手鬼的惨叫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一直等到终于数完“15”这个数后，西泽才终于拔刀给了手鬼一个痛快。 被斩下头颅后，手鬼的身体逐渐化作灰烬。 中分头这才松了口气，险些瘫倒在地。 西泽在原地看着手鬼的身体完全消散，又蹲下身不知道在地上写了些什么，而后才朝他走了过来。 少年问：“没事吧？” 平心而论，西泽的语气和之前没半点区别，但在目睹了刚刚堪称地狱的景象后中分头只觉得面前的少年比鬼还恐怖。 他一开始确实隐约感受到西泽虽然看上去随和，但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能不好招惹到这种地步啊！ 联想到手鬼刚刚的惨状，中分头说话顿时弱气了不少：“……我没事。”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西泽身上的伤口，结结巴巴道：“我带了绷带，你身上的伤需要包扎吗？” 西泽身上确实是挂了不少伤。那只手鬼毕竟实力非凡，对方陷入狂暴状态后西泽很难将对方的攻击完全躲过。 “嗯。”西泽低头看了看那几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点点头。 他是稀血，等血腥味散出去，待会估计又要有一大群垂涎稀血的鬼被吸引过来。 虽然绷带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也聊胜于无。 中分头把绷带递给西泽：“你会包扎伤口吗？” “嗯。”西泽应了一声，然后拆开绷带熟练地给自己做了个止血。 西泽好歹也算是在军部长大，伤口的应急处理当然不是难事。 他看了一眼身边战战兢兢的中分头，对对方的反应并不意外。 西泽也知道自己刚刚的状态不太对。 刚刚那种被愤怒支配的感觉回想起来也挺可怕的。 但手鬼的话也实实在在是踩到了西泽的雷区。 西泽实在无法忍受对方那么践踏其他人的生命，并以此来报复鳞泷左近次。 缠完绷带，西泽看向中分头，笑着问：“那我现在送你下山？” 中分头：“……” 他心里是一万个想拒绝，但西泽一笑，他就回想起刚刚手鬼的惨叫声。 中分头最终乖巧地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而后，他安静如鸡地和西泽一起走到藤袭山的外围，下了山。 . 之后的两天，因为身上有伤，西泽碰到了不少被稀血的气味引过来的鬼，但好在都有惊无险地把鬼斩杀。 七天期满后，通过选拔的人被聚集到了山间的一块由砖石铺成的广场上。 西泽四下看了看，留下来的只有不到十人，跟来时相比数量锐减。 没等他多感慨，那位主持这次选拔的白发少女上前，示意他们走近前方的案台。 耳边簪着紫藤花发饰的少女面容精致，宛若一尊做工巧妙的华丽人偶。 她伸手引众人看向案台上摆着的十多枚造型独特的物体，缓声道：“接下来，请各位亲自挑选铸造日轮刀的玉钢。” 西泽顿时眼前一亮。 其他几个人还在愁眉苦脸地思考改如何挑选玉钢，他上前一步，问白发少女：“这是铸造日轮刀使用的原材料吗？” 少女点头：“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西泽又重新把目光投向这堆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石块。 这可是制作日轮刀的原材料！ 从得知只有特殊金属锻造的刀剑才能彻底斩杀鬼起，西泽就对这其中的原理非常好奇，想要弄清原因。 但奈何鳞泷左近次那里的太刀都是成品，他想要研究也无从下手。 西泽倒是想过用炼金术把刀拆了……但那些太刀铸刀时似乎会使用某种特殊的工艺，使用炼金术很难复原，于是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面前摆着的居然就是日轮刀的原材料！ 西泽怎么可能不激动？ 没有任何炼金术师能抵挡住研究新物质的诱惑。 西泽盯着那几块玉钢，很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终才忍痛道：“算了……” 他抬起头，指着散落在一旁的玉钢碎块问：“我等会可以带一些碎片回去吗？” 玉钢对鬼杀队而言显然是稀缺材料，西泽本来是想把自己用来铸刀的玉钢拿回去研究，但那样一来日轮刀就没法锻造了。 所幸，虽然不知道西泽为什么想要这些碎片，但那名少女还是点头说“可以”。 于是，在考试结束后，西泽带着顺来的玉钢碎片返回了狭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