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钩》 第1章 开文大吉大利。 《愿我上钩》 fuiwen/文 晚上七点，北市秋风浓了起来，吹得兰江江面上涟漪阵阵。 边上临水而立的一座高级酒店六楼，大厅中正举行着一场婚礼，仪式结束后，宾客们开始在流光溢彩的宴厅中推杯换盏。 近亲的桌子在宴席中比较靠前，很快新人就过来敬酒了。 原淮起身和新郎官表哥碰了下杯后，就说：“喝完了我就先走了，趁着还早，带金霖玩玩去。” 桌上的其他亲人闻言，纷纷感叹：“可惜了小金霖今晚没来。” 原淮没说什么，表哥朝他点头说麻烦他了后，他扭头问起姑姑，“金霖是在家里吧？” 姑姑颔首：“嗯，你表哥都哄了她一天来参加婚礼，她都没来，一个人更加哪里都不会去的，这会儿在家里玩呢。” 原淮点头，放下杯子，“没事，以后跟我在一中读书，我会照顾她。姑姑姑父不用担心。” 兰江另一边，高级住宅区连片沐浴在无边无际的暮色下，其中一栋的二楼卧室里，酒店那边谈论的人正趴在床上捧着英文原著书籍在看。 敲门声传来时，金霖恰好看到甜的要命的大结局，她心情跟着舒畅地在床上可爱翻滚。 听到声音后，又一秒恢复正经，“嗯？谁？” “你哥。” 原淮不是空手到的，还在酒店打包了一份香甜美味的海鲜面，金霖闻到香味，想起来她还没吃晚饭，咕噜咕噜翻过身坐起来。 原淮进门，给她拖过一张椅子放下面。 金霖道谢后吃了两口，夸赞：“好吃哦，这个叫什么？” “嗯……兰江秋水，蟹肉海鲜清汤靓面。”原淮回忆着说完，还给她解释，“兰江就是边上的这条江，好像是里面的海鲜；秋水就是秋天，秋天蟹肉最肥嘛，这道面只有这个季节才有。” “等等……等等，”金霖咽了咽口水，艰难打住，“这名字这么长我记不住，我不吃了以后。” 原淮被她逗乐，摸摸她的头，“没事，以后要吃我带你去，给你点。”他知道她一直在国外上学，对比较长的中文词汇不是很能记住。 “哦。那你怎么那么快回来？婚礼结束了吗？”金霖甜甜笑问，今晚结婚的是她亲哥哥，原淮是她舅舅家的，表哥。 “没呢，不过仪式已经完了。”原淮坐在床边，随后道，“今晚天气不错，我专门过来找你的，吃完哥哥带你去我住的地方转转，那儿离你的新学校一中很近，以后你跟我住。” 之前在国外只有她自己一个同龄人在那儿读书，虽说她父母都大多时候在那边陪着，但她的心理问题让大人们都很忧心，就怕平日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他们顾及不到。 今天也是因此才缺席了婚礼的，她没办法出现在人多的场合。 所以他们想着让她在后面的高二转学到北市和他一起读，有个人照应。 金霖咬一口香甜的面，舔舔唇抬头道：“那样会不会很麻烦你？我可以每天回家里住就行了，司机会送我。” “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另外，北市南北大得很，来回要很久，塞车就更久了，你可能不知道北市高峰期的塞车盛况。”他笑出声看她，“我就住在一中附近，那有两间房子，但平时我都和席杭窝一起，另一间是空着的，你住正好，不然来回太远了。” “席杭是谁？”她一顿，好奇，“为什么也和你一起住？” “你先吃，吃完跟你说。”原淮看她一口一个仰头，也太辛苦了。 金霖闻言，笑眯眯低头老实专心地吃起面来，很快吃完，就跟着原淮出门了。 车子迎着暮色碾过兰江边，从城南往城北开。 金霖脑袋上盖着她的卫衣帽子，怀里圈一个白色锦鲤抱枕，人正一路透过玻璃在看外面陌生的景色。 她回国才二十天，期间在家附近的城南倒是玩了几次了，基本能认清各种路，但是出了城南，入眼所见又一片陌生。 不过北市真的很漂亮，入了夜霓虹流转，车如流水。 原淮正给她介绍着各种地方，忽然手机响起提示音，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弹着一条新微信：【你不是去喝喜酒？还打包什么面？】 原淮随手拨了语音通话过去。早前他给金霖打包面条的时候，顺便问了席杭吃晚餐没，要不要也来一份，但他没回复，他也就懒得理了。 语音拨过去，那边秒接，随之手机里传来汽车绵长的鸣笛声。 原淮问：【你还没回家？还在外浪？】 回答他的，是一道夹杂在暮色下喧嚣里的、若有似无的轻【嗯】。 边上的金霖眼皮微动，觉得这声音轻到像一阵风，穿透那么聒噪的吵杂声而来，极具澄澈的少年感。 原淮对着手机道：【我在路上，带我家金霖过去玩，前两日跟你说过的。】 【嗯。】 还是一声不轻不淡的回应，金霖脑海里漂浮出一个纯净淡漠的少年在霓虹灯下的模糊轮廓。 原淮换个姿势，又问：【你吃好了没？】 【没，不吃了。】 原淮也没管他，正要挂了语音了，但手机对面的那个人，忽而想起来什么，风轻云淡地问了句：【马上开学了，你家什么……小朋友，来是读几年级？你事情料理好没有？】 原淮闻言，停住动作，闲闲道：【哦，早弄好了，等去办入学手续就好。读的高二啊，金霖虽然小我们一岁，但她比较早读书，和我们一样，应该还一个班。】 【哦。】 【不是一个班我不放心。】 【嗯，挂了，我买晚餐去了……】 最后一个字其实还没听利索，语音就断了，所以更显得这道清澈的声音像一道风，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肆意，随性。 原淮轻嗤，还说不吃。 他闲闲丢了手机，抬眼时，想起早前金霖问的席杭是谁，就转过头开口，“忘了说，席杭是我舅舅家的儿子，我妈妈那边的亲戚。” 金霖转头回来，恍然，“哦，我是你爸爸这边的亲戚，他是你妈妈那边的亲戚。” 原淮点头，笑说：“嗯，没错。不过他和我一样大，虽然你们俩是没什么关系的，还是得喊声哥哥比较好。” 金霖不介意喊一声，只是随口好奇地问了句：“所以他们家离学校也很远吗？要和你住？” 原淮：“他倒是不远，就是懒得回去，物尽其用罢了，反正住我家房子又不用钱，呵。” “……”金霖笑了起来 。 车子到城北时，已经晚上八点左右。 期间经过一道周遭布满景观灯的长围墙，原淮说那就是一中，他们住的地方离一中北门只有六百米，大门八百米，平时都是闲晃着去读书的。 下一秒，车子转入一条宽阔绵长的街道里，街口一颗硕大高壮的枫树下，金霖看到一块蓝色路牌上刻着：北凌街。 再往里开，道路两边错落着独栋的二三层小别墅，风格比较简约中式，夜幕下白刷刷一片，很漂亮。 一晃眼，车停下了，金霖趴在车窗看着外面一盏盏的路灯沿着北凌街开下去，空气中远离了马路上的烟尘味道，带着一股清新树木香气，远处的一中灯火似乎还隐约可见。 满满都是她喜欢的那种远离喧嚣的安静感。 她眯眼笑着看来给她开门的原淮，“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哦？可我怎么记得你们家不是这样的呀，还是我记岔了。”她边说边努力回忆。 原淮把她带下来，莞尔一笑：“这个是为了读书买的，一中是初升高的，今年高二，连着装修那一年，已经买了五六年了。” 金霖小脸泛过一道恍然，跳下车。 到了里间，她眼睛四处新鲜地看看房子内部装潢，耳边原淮说：“席杭还没回来，去美国买的晚餐吧，一个小时，厉害。” 话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金霖微顿，随后下意识扭头去看。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远处逆着光慢条斯理地走近，金霖看不清面容，等到他踏进内门，半个身子终于地清晰地露出来，她一眼看到少年微微皱褶带着点点血迹的袖子，整个呆住。 原淮闻声也侧眸，见到人正要开口说话，那一秒他袖子被人抓住，金霖一把躲到他身后，一晚上晃着笑的脸徒然没了血色，声音急切，“我不住这，哥哥我要回去了，你带我回去，现在。” 第2章 chapter2 原淮看到了席杭袖子那一刻，反应过来马上转身去安抚后面的人。 门口的少年成功被屋内发生的一切止住了脚步，看着被原淮护在胸膛里摸头发的一小只，他微微地懵。 起初隔着朦胧光线，他还一度怀疑，那是什么东西，浅金色头发的洋娃娃？？ 原来是个……人。 金霖有些发颤，被原淮抱入怀中安抚：“没事没事，金霖不怕，就是一点血迹而已，席杭估计去杀鸡了，他有个亲戚开生鲜屠宰场的。” 金霖：…… 席杭：？？这亲戚是你吗？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袖口上几道红色，又斜了眼屋里。 正要抬腿进去，原淮一个眼神杀过来，不许他进，他遂脚步再次顿在那里。 原淮的鬼畜安抚还是对单纯无邪的金霖起了一点作用的，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安紧张气息已经能感觉在消散了，不时，从他胸膛悄悄抬起脑袋。 席杭见此，终于斜斜勾起了一点嘴角，出声：“这就是你家，小……精灵？”他眼神落在原淮肩头那个小脑袋上，带着一点点探究意味。 金霖眉头又一皱，感觉从对方话里与眼里发现了一句：这什么人啊，胆子这么小。 席杭被她那双凤眼里散发出来的小小凶光瞪得不明所以，想起刚刚从超市出来路过隔壁的宠物店，一只金白色的小奶猫爪子搭在铁笼上，看着他张嘴喊叫，奶凶奶凶的。 两秒后，他悠悠收回视线进去。 金霖还是想回去，在原淮面前喃喃着她要走，原淮急忙把她按住，拐到沙发区坐下，“没事的，金霖不怕，席杭是好人，不危险的，不用怕他。” 金霖抿抿唇，两只食指缠绕在一起，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猫。 她仰头还想说话，原淮却拍拍她的脑袋后说去给她倒牛奶，随即跟着席杭往厨房去了。 走近后他压低声音问：“你袖子怎么回事？” “去杀鸡了。” “……” 原淮抬腿就要踹，但那一秒想起不远处的金霖，她目前心理问题不轻，最怕这种场面了，一时生生刹住。 转头声色压得更低了，“赶紧的，干嘛去了？你怎么买个晚餐买那么久？” 席杭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袋子丢到厨房料理台上，扯起那只带着血迹的袖子，转了转手腕，“没事，和人打了一架。” “？？？”原淮挑眉，“和谁？” “听话语，隔壁校的吧。” “那你和人打什么架？不认识。”原淮去扯他白色t恤袖子，“还玩出血来了是吧，这不是你的吧？” “不是。”席杭收回手，随口道，“就从超市出来，遇见那几个小子堵我前面的一女同学。” “呵，”原淮蓦的嘲讽，“你他妈还路见不平，我怎么就那么怀疑呢。” 话落原淮就去扫了眼料理台上的超市购物袋，他嘴上也就随口一奚落，本质上也没真怀疑什么，这小子再不管闲事，也不会见到软弱的女同学被欺负而坦然无视路过。 不过没想到席杭也没理他的态度，闲闲还真解释了句，“人帮过我，那女孩子。” “帮你喊到了？”原淮随意调侃完，伸手拨了拨他买的食材，“啧，你原来不是去餐厅买晚餐，而是还这么闲情逸致买东西回来煮的？” 话落见席杭还在转手腕，他问：“你手怎么了？” “往墙上撑的时候好像没撑到位，扭伤还是，骨折了。” “……”原淮眯起眼，“你和几个人打架？” “一开始四个，后来还来了两个。” “牛逼，” 原淮觑了眼，打开冰箱倒牛奶，“玩这么大还不忘收手后把从超市买的鸡肉拿回来，谁听了不夸席杭哥哥一句厉害呢，服气。” 席杭：“……” 原淮出了厨房，又转身站停，侧眸：“你滚去把衣服换了再出来，不要吓着我家金霖了。” 席杭眯眼，想问一句，怎么胆子那么小，原淮却已经走远了。 客厅里的金霖仰头正百无聊赖却不敢动地盯着天花板吊灯，听见脚步声，原本还微绷着的气息马上放松下来。 原淮把牛奶给她，随后想想，把她带出去，“到隔壁24号房子去，金霖住那边，不用管席杭。” 金霖想到刚刚那人那副好奇的眼神里含着的若有似无的某种笑意，就也心里的玻璃框框响，小心肝觉得不舒服，不想去管了。 原淮家里为了他们上学买的两个房子分别在北凌街的24 号和23号，挨在一起的，中间只隔着十来米草坪，之所以买两个房子是因为一开始准备一间给他和席杭住，另一间大人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他们时可以下榻，但是后来人一忙，也没有哪家的大人来管过他们了。 好在原淮偶尔会突发奇想回来24号住住，所以房子里外也没长草。 进了屋，里面正在打扫的阿姨是原淮今天去吃喜酒前从隔壁喊过来的，让她把各处都收拾收拾，通通风。 原淮带着人上楼看看，边走边和身边他的小金霖说：“过两天注册我带你去，或者席杭带你去，我俩都是谁有空谁帮忙去的。”他浅笑，看过去。 金霖一听，白皙脸孔上的两道秀眉当即微皱，侧眸喃喃：“你……没空吗？” 原淮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珠子里星光流转，直直看他，漂浮着某种希冀。他一顿，想着她应该是和席杭不熟，加上刚刚被吓到，所以还是想和他一起。 转头又想起姑姑一家嘱咐他要试着让她多和外界接触。 他浅笑摸摸她的脑袋，思索一下给她说点什么，好让她降低对席杭第一面就那么‘血腥’的不良印象……“我不确定，没事，席杭陪你去也没事的，这小子脾气挺好的，平时只是懒散了点，不喜欢回家，觉得不自由。他游戏打得很溜。” 金霖闻言，眼眶里的光芒闪了闪，一秒推测，“那他……刚刚是和人打架了吗？” “……”原淮轻咳，“就是和几个朋友玩玩，有一个摔倒时划破手腕了，血迹是席杭去关心朋友时留下的，没事不用怕，我们席杭哥哥还是很有爱心的。” “哦。”她半信半疑地点头。 原淮继续给他洗白：“他成绩也很溜，有去考试的话是一定在年级前几徘徊的，所以你刚来有不懂的，他完全还能教。” “有去考试，是什么意思？”她挑眉，不解。 原淮静默一秒，悠悠道：“就是他偶尔不想考，就没去。” “……”金霖眯起眼，终于失笑，“哦~” 原淮叹气，也不再说席杭能教她了，确实没有说服力，又疑似打架又打游戏还旷课，第一面印象可太差了，谁信呐。 “哦，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一个能挽救席杭的事情，“他这会儿在做饭呢，席杭会做饭的，待会儿去蹭他的饭。” 金霖沉默三秒，喝了一大口牛奶，“不了不了，我不饿。” 二楼主卧已经收拾出来了，此刻正开着落地窗在通风，金霖捏着牛奶杯站在那道风口，一头金白色的软发被吹得起起伏伏，来二楼关窗的阿姨在门口见了，直夸她头发好看，人更好看。 金霖回头，一双凤眼眯起来，里面晃荡着笑意。 她现在很少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就只笑着没开口。 阿姨见此更被她笑颜俘获了，所以进来就主动带她在宽阔的卧室走走。 原淮自己坐在床尾沙发，和席杭沟通沟通待会儿的第二次会面，确保全程顺利。 原淮：【你衣服换了没？】 三十秒后，席杭回信：【换了。】 原淮很满意，【你要煮什么？加我的份。】 席杭：【自己煮去。】 原淮：【……】这小子，怎么那么不友爱，【我今晚吃不多。】 席杭：【吃你最亲的亲戚喜酒，还亏待你了？没吃好？】 原淮：【你不知道，我中途先走，去找金霖了。】 席杭大概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没回。原淮为了待会儿能蹭一口热饭，打起了关爱牌：【你手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疼死了，你来煮吧。】 【……】原淮最烦煮饭了，平时都是阿姨煮，但今天他喊阿姨来帮忙打扫这间房了，导致那间人才空缺。 措辞了一下，原淮折中悠悠道：【要不，我再叫两碗面来？我今晚给金霖从那酒店打包去，她可喜欢吃了。】 【呵，那我买的鸡肉怎么办？】 【冻着呗。】 【我现在要吃。】 【……】还馋上鸡肉了，绝了，你特么三年没吃鸡肉啊。原淮收起手机，不聊了，去看金霖。 她在阳台看星星，他搂着把人带到里面二楼各处逛了逛，不多时就下去往隔壁走，“去蹭蹭席杭的饭。” 金霖知道他今晚提前离开了宴席，肯定没吃多少，所以虽然一点不想踏足那间23号的房子，但还是没说话，硬撑着进去了。 席杭瞄了眼他们，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拿了一把筷子丢餐桌上，阿姨已经在隔壁打扫完过来给他帮忙了。 原淮乐了一声，一看他那几双筷子就知道这人还是值得关爱的，“你手到底怎么样了？” 阿姨从厨房里听到，叹了口气：“待会儿要是不太晚，原淮就和席杭去医院，估计是骨折了吧，碗都拿不了了。真是欠收拾，打架打到这个地步，回头家里人知道了，回去闭门思过。” 金霖闻言，脚步刹住，眉头拧了起来，转身。 原淮回神，暗道不好，马上拦住她把人带过去落座，一边小声在她耳边哄着。 那边坐对面的少年眉头微微挑了下，不解地盯着他们俩。 原淮可太辛苦了，为席杭那点破事愣是撒了三个谎，好不容易菜全上来了，他马上给金霖盛汤布菜，边弄边说：“金霖刚吃面了，吃菜就好了不吃饭，来。” 金霖瞄了瞄对面靠着椅背闲闲摸起筷子吃自己的少年，也接过了筷子。 原淮松了口气，成功揭过话题，“阿姨这红烧鸡块做得越来越好了。”他自己吃了一口，又夹给金霖。 对面的席杭眉都没抬：“那我做的。” 金霖咬了一口，筷子顿住，吃不下了。 原淮在桌子下踹席杭，席杭猝不及防，手一抖，筷子啪嗒掉菜盘子里，掀起眼皮不明所以地皱眉。 原淮摸摸抬头的金霖，随后四方无事地继续低头吃鸡肉。 对面的人在厨房里阿姨那“你怎么回事两只手都骨折吗”的困惑眼神里，悠悠捡起筷子，暗骂一声，默默继续吃。 但他从来不是个白受罪的人，边吃还是边想了想，看了看对面。 眼见半餐下来，原淮照顾身边的小孩照顾得实在过火，一般十几岁的人不用这样照顾了吧？就差亲自喂饭了，加上早前他刚回来时她见到他袖口血迹的那个反应，实在不像正常人。 他推测出来，原淮今晚的暴躁，还是和这刚到的小孩有关。 席杭随意地瞟了瞟那一头亚麻金白色头发的小脑袋，十六岁，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除了尾端斜斜轻勾的凤眼很是闪烁灵动的大，其他哪哪恰到好处的小巧精致，看原淮的时候，貌美里加了份懵懂可爱，说话软答答的，很是无害。 他看的时候，金霖早就敏感地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了，她挣扎三秒，一个抬眼，对面少年几不可察地微怔，随即若无其事地低头夹菜。 金霖目光却没那么快收回来，揣摩着对面的人是什么意思，看她干什么~ 她越看对面的席杭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对他老是那么凶那么有距离，他干什么了他？ 终于一餐完毕，金霖见阿姨准备收拾餐桌，她闲来无事有些不好意思，凑近笑眯眯地想要帮忙。 席杭屏住呼吸走近她，有意又装得无意般地按住她的小臂拦住，“不用了，我来就好。” 金霖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反抓了回去要丢开他的手，席杭被抓住受伤的那处，顿时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等等等等，精灵！席杭哥哥手断了，放开。” 原淮闻讯从客厅赶来，阿姨一脸懵逼地被他们俩撞到，碗筷摔落一桌噼里啪啦地响。 席杭用武力把手从金霖那看似软弱但害怕起来力气很大，且盘子一摔她惊吓后反而忘了放开的爪子中解救出来，然后反手把她按住禁锢在椅子中，喘着气盯着她。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你看我我看你，都瞪大着眼睛，一个比一个不像正常人，都像发着高烧。 第3章 chpater3 入夜后，北凌街夜风中清新的草木香气更加浓郁。 原淮再次把金霖带到隔壁，且花了不少时间把受惊后脸色很不好的人安抚好，随后把她带到阳台去玩。 从24号房子的主卧阳台眺望出去，一中校区内似乎满满的灯火，挺热闹。 他介绍说：“高三的已经开学一个月了，这会儿差不多晚自习下课。” 金霖只点头，没有说话，情绪好像还是有些低。 原淮把她早前摘下的帽子给她盖住，笑了笑，揉揉脑袋，“不要乱想，没事，哥哥在。” 金霖默了默，扭过脸仰起来看他，半天过去才终于问了句……“有没有事啊？” 原淮知道是问的席杭，他一笑，尤其云淡风轻地道：“没事，估摸着骨折而已。” “……” “他自己打架打出来的，不关金霖的事，别理他。”原淮看小朋友有点愧疚的神色，手搭在她肩头，手指着视线所及的一些星火闪烁的地方，说起了别的介绍那些是什么。 说着说着又回到了最亮的那一片，她眼睛盯着一中，随口问他：“我们一个班吗~” “嗯，不然让你回来干什么？” 金霖呢喃：“其实我还是可以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读的。” 原淮知道不能，但也没戳穿她，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她自己情况有多严重了，连自己哥哥的婚礼都不能去，席杭那一碰她吓掉半个魂魄，就像只受惊咬人的小猫。 他转移话题：“席杭应该也和我们一个班。” 金霖：“……” 看她一秒塌下去的脸色，原淮失笑，心里暗叹又心疼，就这样还说能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读。 两人大概在阳台聊了一个钟，等她困倦了且进屋睡着了，原淮才掖好被子出去，到隔壁23号房子。 席杭那间卧室亮着灯，显然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两人住在二楼楼梯口的左右边。 进去后，他居然还在打游戏，原淮不由开口，“真特么身残志坚啊，席杭哥哥。” 电脑前的人没鸟他，随意地盯着屏幕。 走近了原淮才发现他是在看游戏视频，没打。 他问：“你不是腰还没好吗？还看视频，不睡？”他前阵子打一天篮球拉伤了。 席杭往后把僵直的背靠上椅子，“还行。” “腰疼还打架，真可以。” “打架又不用腰。” “……”原淮呵了一声，拿腿勾来一把椅子，坐边上，“所以打架用手是吧？那怎么样啊具体，骨折了？” “嗯。”当时踹翻一人后避开另一人时，手掌往后撑了下墙，那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位了，此刻接回后敷着药打着夹板，还不算严重，只是被那小朋友不经意用力那么一抓，这会儿腕骨下的手掌被牵连着也微微肿胀起来，很热，热得像把手放在高压锅上熏着。 原淮问：“疼不疼啊？医生有说什么日常禁忌的吗？” “问我手上的红印是不是被猫抓的，如果是，恢复期间一定不要再和猫接触。” “……”原淮嘴角抽搐，但完了还是跟他道歉，“对不起啊，金霖不知道你受伤了，我的错，没跟她说清楚。”只是说着说着，又责怪起他来了，“但你说你怎么回事？你没事去抓金霖干嘛你？” “？？”席杭手腕一痛，心连着也一痛，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他怎么跟捡来的似的。 席杭侧眸，“你没说清楚的还不止我受伤的事吧？你姑姑家小朋友怎么回事？” 原淮愣了愣，“哦，”他叹了口气，手肘撑在双膝上，揉揉眉心，“抱歉，我也忘了说。”那次跟席杭提到他要带个姑姑家的小表妹过来一起读书时，席杭在打游戏，他也就没说太仔细。 边上，席杭脸上泛过一道了然，果然有问题。 “金霖今天都没去她哥哥的婚礼，她有心理问题，不敢去人多的场合，一个人也不敢在陌生的地方，极其害怕吵闹喧哗的场景，还有陌生人的突然靠近。 你那带血的袖子对她来说冲击力就很大，她能自己下意识想象出一副血腥恢弘的打斗场面，你还去抓她手，找死嘛你。” 席杭一双狭长眼眸半眯起来，“广场恐惧症？” 原淮点头。 席杭恍然，默了默：“那怎么搞的？” “她之前在美利坚读书嘛，有次和几个同学去看电影，然后那影院当晚发生了很严重的枪击事件，死伤无数。” 席杭微怔了怔。 原淮：“她自己万幸只是摔伤了，但是同学就很严重，从那儿以后她就不对劲了，而且她不单怕人多，就是陌生人意味不明的靠近她也超级超级害怕。” “这个……正常人也怕，她这样有更严重的连锁反应不奇怪，没事，我不怪她。” “……” 原淮宽了下心。 人走了后，席杭默默瞥了眼自己绷带下火热得像什么东西在烧的手，随后又看了看电脑画面上的视频。 末了，伸手把视频点叉，转而浮现出下面的搜索引擎，再缓缓把搜索框里的【害怕与人接触反应超级大的人是什么情况】标题改为【广场恐惧症】。 第二天清晨，骄阳洒入比夜晚还要安静的北凌街，路边笔直灯柱下的小草敷着浅金色的阳光，在微风中摇曳，格外让人身心放松。 金霖一溜出门就见到远处一个高高的身影走来，以为是原淮，但等她走到两间房子的中间时，就清晰地看到少年的轮廓线条，不是她哥哥。 某个人今天换了身和她一样的连帽运动休闲装，只是黑色的。 昨天没看仔细，这会儿披着通透的晨阳，茫茫光线下，少年尤其的高，阳光敷在他一面脸颊上，衬出一条清晰完美的下颌线，无可挑剔的五官也多少被日光往旁边投出了一道灰色剪影，使得那张脸孔愈显深邃，组合分开都很是精致好看，帅气。 席杭看到人的那一刻就呼吸微滞了滞，手腕一疼，随后想到昨晚从原淮那儿听到的，又悠悠走近。 眼神交擦而过的时候，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丝僵硬的尴尬，毕竟昨晚兵荒马乱收场后，金霖被原淮拐去隔壁，他去医院，两人就没再见面了。 席杭回神轻咳两声，率先开口打破日光下的魔法窒息场面：“原淮去操场跑步还没回来。”他腰没好，只去和朋友玩玩，不多时就提前回了。 话刚落，剩下的一句“席杭哥哥给你做早餐”还没说，人已经刹住脚步，原地转身走了。 席杭：“？？？” 进了屋，席杭让阿姨去把人喊回来，今天还没做早餐呢，因为原淮出门前说忘记问金霖早餐习惯吃什么，所以等她起来再弄。 这会儿人起来了，他可不能饿了原淮哥哥的小心肝。 阿姨去了一趟，三分钟后回来时说那小朋友表示她不饿，可以不吃。 席杭知道那是想等原淮了，放下手中见底的水杯，喉结滚动了一番，感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好在原淮很快就回来了，他也很快就看到那只金色小猫。 顺便早餐有了“随便吃都可以”的答案，当然“金霖至上”的原淮哥哥是不可能随便的，最后早餐是做的她很喜欢的紫薯粥。 席杭虽然以往对于往粥里添加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报以看都不看一眼的态度，但今天他一个字没说。 把厨房留给准备为金霖亲自下厨的原淮后，他正要出来时，原淮边洗紫薯边和他说：“我刚要离开操场时，几个人拦住我问是不是认识你、我们俩是不是兄弟，其中一个穿着件隔壁学校的校服。” 席杭站停，侧身：“然后你怎么说？” 原淮一笑，头都没抬，“我当然说不认识，开玩笑，我怎么会和一个姓席的是兄弟，我姓原好吗？冤有头债有主，说了他们揍我怎么办。” “……” 席杭怔了三秒，服气在原淮哥哥明哲保身适时翻脸不认人的节操下，继续往客厅去。 客厅里，金霖在浇花。 虽然姓原的不仁吧，但他不能不义，特别是在知道小精灵心理遭受极大创伤很是需要人照顾后，加上昨晚把人吓到了，怎么也得补偿补偿道歉吧。 看着那只一头亚麻金白色头发在日光下徐徐飘扬，真的像只小精灵的小朋友，席杭深呼吸一口气，抱着最温柔的笑意悠悠走近，“金霖。” 金霖被那酥软到极致的声音弄得手抖了抖，喷壶的水洒了刚好走近的席杭一腿，他默了一秒，伸手去拿：“没事没事，坐。” 金霖在他要接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想到昨晚，马上把手缩回来，结果席杭手指刚擦过壶把手，下一秒“嘭”的一声，装着两千毫升水的喷壶哐当垂直落下，砸在席杭脚背上。 席杭：“……” 金霖：“……” 她懵懵抬头，看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席杭，“对不起。”她马上要去拿。 席杭屏住呼吸，随即又淡然得无所谓的模样，朝她展颜一笑，拦住了。 如果可以，此刻应该配以摸摸头更显他胸怀，但情况不允许，知道她拒绝和别人接触，他不想让她害怕，也还想活命。 席杭自己弯身去拿从脚上倒下的壶，搁在边上茶几，末了一股脑坐在了沙发上，长呼了口气。 几斤重的水壶砸到了脚指头，像一块砖头一样，多少有点疼。 但是，忍了忍，席杭还是抬眼。 金霖一阵紧张，马上抬头看厨房里的哥哥，可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句宠爱的低语：“说起来，金霖你也得喊我一声哥哥的，席杭哥哥，嗯？” 金霖蓦的回头，直勾勾看着他，有一秒觉得他声音比语音通话里的，更加好听。 席杭一笑，边抽纸巾擦拭手指上的水渍，边道：“昨晚我不是有意去吓你的，抱歉。”话落想了想，继续道，“明天原淮要回家，我带你去学校注册，逛逛，差不多要开学了。对了，我们应该一个班，你要和我坐吗？”他挑眉看过去。 他上学期的同桌不一定高二和他同班，加上前两天打球把脚摔折了，期中考前肯定是回不了学校的，所以分班后一开始他的同桌位置一定是空缺的，他自己可以随意转租。 虽然照顾这么一只浑身属性装备的怕人小猫也很危险，但哥哥嘛，当然无条件付出的。 金霖盯着他，“……”和他坐。 那怎么可能？ 她起身悠悠绕到他沙发边，去抽他身后很可爱的锦鲤抱枕。席杭往后扫了眼，抓住抱枕把她顺带着拐到身边坐下。 金霖懵懵看他，席杭抵近，引诱道，“嗯？你和席杭哥哥坐我会照顾你，上学都不用你拎书包，饿了有零食吃，放学带你走安静的小道回来，三餐都我都给你包了，作业甚至都不用你写。” “……” 金霖茫然地盯着一脸亲切眼神和蔼全身上下中和起来把她当残疾人的少年。 她半藏在袖口里的两根手指伸出来，对着可爱地戳了戳，“哥哥和你说了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出门，生活是能自理的~” 席杭：…… 金霖又喃喃，但这次抬起了头，目光有些席杭昨晚见到的那种奶凶奶凶的感觉：“昨晚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吓到，条件反射。但我思想是个正常人，不是因为心里有问题而降到三岁。” 席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席杭一早上又是被打湿了裤腿，又是被砸了脚，再然后被她误会他把她当三岁小孩对待，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确实觉得她这种情况，肯定要对她关爱点照顾点小心仔细点，但是事实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眼下情况这样，瞬间那股想要当个好哥哥的心思都都被挫成灰，烟消云散了。 阿姨路过，看了眼两人都不是很好的脸色，扫席杭：“怎么了这又是，就不能相亲相爱？席杭，你是哥哥，温柔一点。” 席杭哥哥蓦的温柔地把抱枕给她，叹气起身走了。 阿姨跟在后面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席杭，对小精灵好点，你保不准现在不喜欢她，以后追人追得惊天动地。” 席杭噎了噎，一笑，“我没不喜欢她，您想多了。” 阿姨笑眯眯：“这不得了。我一直觉得你眼光应该很好的，果然啊，金霖多可爱漂亮啊，阿姨这关先过了。” “……”席杭站停，默了默，“阿姨，你真的想多了，我和原淮够亲的了，我绝对没想再亲上加亲。” 第4章 chapter4 第二天原淮要回家，金霖一早起来就收到他妈妈、也就是她舅妈的电话，问她和不和原淮一起回去。 她盘坐在床上，裹着睡袍散乱一头金发，可可爱爱地琢磨。 舅妈是大提琴家，常年出门演出，他们一家人许久没见了，最近是回来吃她哥哥的婚宴。 所以这两天还没怎么聚聚，她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还有，席杭昨天说今天要去交学费，她的话，虽然可以不用自己到场，但是也应该去学校转转熟悉熟悉吧。 所以今天就不去了吧…… 她和舅妈说明天去。 舅妈在那边温柔客气地说好，临了了来了一句：“明天让席杭带你一起来，席杭认识了吧？是舅妈娘家的侄子，也是原淮的表兄弟。” “……”唔唔唔。 挂了电话，金霖洗漱好出去隔壁找原淮，刚好见她哥哥身边的席杭手里拿着手机，对着电话喊“姑姑”。 他姑姑，就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舅妈。 听了两句，金霖就见他往她这扫来目光，随后点点头“嗯”了一声。 目光接触一秒钟金霖就默默转开了脸，那边的席杭顿了顿，随即想到昨天不甚美好的交谈结果，悠悠挑挑眉，浅笑，挂了电话。 原淮临近中午的时候回去的，金霖下午午睡醒来才和席杭出门，因为他说，早上注册的人太多了，要排队，他懒得排队，所以下午去。 那会儿已经过了比较浓的一阵日光，快四点。 昨天金霖也回了趟家，拿了几件衣服过来，今天穿的一身粉白色工装连体套装，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剩下半截柔软的金发在风里轻飘。 席杭手抄兜里斜靠着24号门口的柱子，眼神落在北凌街路口的那颗百年老枫树上，这个季节，到了枫树大片由黄转红的时候，繁密妖艳的一片，红红烈烈的，格外惹人注目。 等脚步声传到耳边了，他才收回目光。 下一秒看到眼前的粉白，他顿了顿。 定睛一看，小朋友全身上下就头发是别的颜色的，连着白帽子下的皮肤都白得发光，午后薄薄的一缕光芒下，看着真像块棉花糖，可惜碰一下真的会反弹，把手弹折。 金霖掀起眼皮，定定和他对视，半分钟了，他还看着，她眯起一双凤眼：“看什么。” 席杭缓缓勾了勾唇角，真是凶。 他转身往北凌街的另一头走去，现在不是开学，从一中北门进去就行，要从大门进的话就得走枫树那一头。 金霖马上跟上去。 两个地方确实距离很近很近，两人没坐车，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一中是北市重点高中，连个侧门也建得很漂亮。 这个点高三在上课，但校园内四处还都有人，因为这两天到了注册的时间。 两人一路未发一言，主要席杭完全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可不想再惹她了，然后金霖四处在看看风景，环境，也根本没有要和他聊天的意识。 就这么安静到窒息又相安无事地到了一中政教处，席杭终于听到了一路下来的第一句话。 金霖：“为什么她们看你，又看我？”从北门进来到这里，差不多四百米左右，期间她至少被二三十个人回头行注目礼。 那些人都先注意到他，其实看他她不奇怪，这人那么好看，女生当然都要小心偷看一眼，但是看完他又看她干嘛呢，而且时间比他还长。 席杭闻言，回头。 他走在她前面一两个人的距离，不知道后面的情况。 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圈，最终他目光停在她一头亚麻金白色的头发上，“哦，高中校园很少有人染发的，所以觉得新鲜吧。” 金霖抿唇，马上扭头又看了看走廊外的人，好像是，男男女女，特别女生，最多拉直，染个在日光下才看得到的浅浅的栗色，金霖知道那种颜色，离开日光就完全看不到什么了，所以，算是没人染发吧。 “这样吗？那我可以染吗？”她马上不安了。 席杭犹疑一下，浅笑，“不太确定，开学后看看。”他把三个人的名字念给班主任，正在写字的班主任闻言抬头，见他手缠着夹板绷带，惊讶，“不是席杭，你怎么回事？怎么也受伤了？前几天你同桌……” 席杭闲闲拖开边上的椅子坐下，知道是在说他断了腿的同桌，他懒洋洋开口：“没事，我如期上学。” “啧，那就行，不过你要找新同桌了。” 席杭闻言，才想起来边上站着金霖，马上起来，把椅子给金霖。 金霖愣愣看着，摇头，并不想坐。 席杭见此，把椅子又拿腿拐进桌子下，索性也不坐了，随后扬扬下巴示意他班主任：“赶紧的，办完我们走了，三个人的，别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丢桌上。 班主任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身后脸生的小可爱，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目光温润又亲切，边盯着边问席杭：“这位就是，原淮前一段时间来办转学的同学吗？” 席杭点头：“嗯，金霖。” 班主任朝金霖点头一笑，“长的可真漂亮啊，小姑娘。”边说着他边从名单里先给写上了“金霖”二字，先给她办了，把他和原淮的推到一边。 席杭：“……” 金霖感受到办公室内的其他几个老师与学生都看过来的目光，不自在，就转身先出去了。 她刚踏出门，班主任谢远宙边办理着登记边说：“你们三人基因都果然出自同一条路，个个长得都好，你要是平时多来上点课，就更好了。” 席杭：“……” 他眯起眼，转头扫了扫在走廊的金霖，她伸手去摸二楼围栏外的树枝，是楼下长得很高，足有六七米的紫荆树，那张漂亮的脸孔上满是对新环境的新奇。 两秒后，他回头声色低低道：“什么同一条路，金霖是原淮的表妹，和我没关系。” “你不是原淮的表兄弟？”班主任闲闲问，头依旧低着写字。 席杭嗤笑，“服了，你不知道什么叫男方亲戚，女方亲戚吗？还当老师，还教的生物。” 谢远宙：“……”当场鄙视老师的学生，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办理好席杭那份，把交学费的回执丢给他：“不是就不是，说是你妹妹怎么了？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你还不乐意？” 席杭盯着谢远宙，懒得再开口，只是侧过脸又去看了看外面，结果一看，顿住，金霖呢？ 席杭曲起手指马上叩叩办公桌：“赶紧的，我要走了。” “催催催，平时催你上课你怎么装聋作哑？知道求人了吧？”谢远宙根本不理人，还是慢悠悠地在名单里翻着剩下的原淮的名字，不疾不徐地填资料，还闲聊，“你们仨新学期一个班，不错吧？” 席杭眉头一皱，直接先走了，卡和回执什么的都没拿。 外面长而曲折有个性的走廊来来往往的学生，见了他，熟悉的都马上打招呼，他前后左右看了几遍，却没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往楼下看，也没有。 跑哪儿去了。 席杭眯了眯眼眸，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结果刷到头都没看到金霖的名字，微信电话都还没有加。 他到了楼梯口，刚好抓了个从楼下上来的同班同学，问：“在下面看到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金色头发女孩子没有？” “没有啊，我靠杭哥我们这高中，不是大学，没这种人物吧，你白日做梦呢？” 席杭一把丢开人，下楼去。 一中政教处是一栋中间空着、外表几何图案的建筑，因为学校是初升高的，学生众多，师资力量也雄厚，所以建筑挺大，有好几条楼梯和出口。 一楼建筑中间的露天花坛处种着几颗紫荆树，此刻地上铺着几片落叶和紫荆果实。 席杭四处地找，就是看不到金霖的身影。 他找人的时候，金霖其实也在茫茫地找他。 刚刚她在楼上伸手摸长到了二楼围栏边的树梢，然后摸着摸着，放在围栏上的手机从二楼被她不小心撞到了楼下，幸好砸在了花坛里，楼下那儿也会没人，没吓到人，不过她自己已经吓死了马上一秒跑下去。 捡起手机后正要往回走，耳边刚好响起一阵微微刺耳的下课铃声，接着远处一阵喧嚣玩闹声像浪花一眼翻涌传来，高三下课。 她一听，那种紧张情绪徒然出现，下意识想溜走，然后就踩上了一条新的楼梯。 这条楼梯上到二楼，两边都比较陌生，她就随便走了一边。 但是几何图案的建筑错综复杂，二楼四通八达的通道通往各处，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刚刚席杭教学费的那间办公室，其实就在楼梯另一个方向几步后的拐弯处而已。 但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走出来四处找人，没找到，两分钟后低头看手机，想要找原淮问席杭的电话。 只是手机虽然掉在花坛上，但落下的时候先磕到了边缘的砖，所以屏幕虽然只碎了一角，但开机键怎么按都没有动静了。 金霖一瞬没了安全感，小脸上泛过紧张，按着记忆往早前席杭带她上楼的那条楼梯下去。 这时候，政教处的老师从另一边楼梯一群下来，往外走，好像已经下班了，不再继续登记注册，她从人群里要找刚刚那个风趣幽默的班主任，但没有他的身影。 她遂坐站在花坛边，懵懵地像只迷路的小兔子，可怜巴巴地四下看，须臾后坐下，下巴抵着膝上的手臂，想着是不是到外面去找找，可是…… 一个恍神，头顶传来广播声音，一道好听的女声念着：“金霖……你好，请听到广播后到政教处一楼的花坛下等着，不要再离开。再重复一次，金霖，请听到广播后到政教处一楼的花坛下等着，不要再离开，谢谢。” 席杭找了原淮问她的手机号码，但是打过去关机了，不得已下只能寻人启事了。 人从政教处隔壁的广播站下来后，他立马回了政教处，但没想到，就真的看到了人。 ……四五点的浅薄日光从高楼稀薄地撒下来，紫荆树花坛边，一个白色身影坐在那里孤零零地趴在膝上，很是乖巧。 席杭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过去，远处从楼梯下的谢远宙看到他，又看到金霖，迫不及待开口：“原来你去找人了，但人在校园里怎么会丢呢，这不在这了，服了，连卡都不要，全楼的老师都走了，就我在办公室喝着茶等你！” 金霖闻声，马上扭头。 席杭走过去，边走边和树下的人灼灼对视，越过她后，他往前接过谢远宙手里的三张回执还有交学费的卡，丢入口袋后往回走。 谢远宙还和金霖挥挥手，笑眯眯的及其和蔼可亲：“拜拜金霖，过两天开学见。” 席杭：“……” 人走了，整栋大楼都安静下来了，席杭居高临下地看着坐花坛边的人，真真切切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松了口气，他问：“你去哪儿了金霖？” “下楼捡手机，掉下来了。”她扬着脸。 少年今日穿的一身休闲黑色，高大的身姿投下来长长的影子，刚好罩住了她，虽然光线暗了一些，但她没来由的有了安全感。 席杭扫了眼她掌心的手机，边缘一整条的玫瑰金都被摔得掉漆了，他噎了噎。 “然后，你捡了不知道上楼找我吗？”他问。 “我上了~但是走的不是原来的楼梯，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那间办公室，但里面没人，”她敲敲手指，又垂眸独自呢喃，“可是刚刚那老师怎么说他在呢~” “他在休息区泡茶，不在办公桌前。” “哦。”她怂怂的，小猫一样地也噎了噎，掀掀眼皮没再说话。 两人一高一低目光交缠。 虽然知道她这是对环境不熟悉导致的迷路，加上对办公室内的结构也不甚了解，所以…… 但是，席杭还是忍不住觉得，像带着个三岁小孩。 金霖也从他眼中看出来了一句：你还说你不是三岁。 她眉头一敛，嚅嚅唇瓣，起身要走了，席杭侧过身去拦住她，也不敢再次伸手拉。 金霖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胸膛里，少年低头，缓了缓胸膛的一声酸麻，低语：“不是吗？不是三岁？懵懵的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猫，蹲在这，惨兮兮的。” “你才三岁，你才小猫！”她委屈巴巴嘟囔，马上辩解，“……我是怕出去了越走越远，你就更找不到我了，所以我原地待着没动~而且后面是你让我在这等你的。” 席杭蓦的失笑，仰头盯着高楼上的光线，无话可说。 金霖以为他又笑话她，就像初见那晚笑她胆子小，所以转身要走，推了他一下。 席杭岿然不动，垂下眸：“怎么总是那么凶，对席杭哥哥好点。” “不要挡我！” “叫席杭哥哥，叫我一声，我去给你买新手机。” 第5章 chapter5 金霖以前对手机的需求不是很大，她有ipad电脑。 但是自从出了那件意外后，整个人就时时刻刻缺乏安全感，在外面没有熟人在身侧的时候，她必须拽紧手机，分分钟确保自己需要的时候能打通电话，有人来。 所以，她盯着席杭，低语：“我有两个手机。” 席杭：“……” 金霖一脸“不要你破费，不要你的钱”的认真表情，轻哼一下绕过他往外走。 回过神来，席杭扭头，盯着那个踢踏着小白鞋，一头金色头发在日光下如梦似幻，很是飒的小背影。 跟着走了几步后，不知为何，无声失笑开来。 席杭没有和来时一样走北门，而是带她穿过了大半个校园，逛逛夕阳下的一中，饶了一大圈后，到了一中正门，出去往下走一小段就是北凌街了，路口的枫树在傍晚的风中哗哗作响。 回到家拿了另一个手机，金霖趴在床上换卡，开机，打电话给原淮，因为刚刚路上席杭说他还找原淮拿她号码，所以她怕哥哥担心。 聊了几句后刚挂了，手机就一震，进来一条信息。 【我，你席杭哥哥。】 【？？？】 【把我号码存了，然后，下来，我在客厅。】 金霖爬下床，哒哒出去。 客厅中果然坐着个“客人”，闲闲正在日暮光影里玩着手机，听到声音余光瞄了瞄她后，继续玩。 等她到了客厅，少年扬扬下巴指着她手中的新手机，“加个微信，以后我好方便找你。” 微信…… 金霖静默两秒，才反应过来是神马东西，她一直在国外读书，对这东西不是很熟悉，微信还是在回国后原淮为了找她在她两个手机强行按上去的。 金霖打开，席杭问她id，她一看，id……好像还是原始的，一长串没有修改。 席杭懒得去打那么长一串字母加数字，让她改成二维码他扫。 金霖划来划去，半分钟还是没找到所谓的二维码藏在哪里，最后茫然地直接把手机递过去。 席杭：“……” 他默默接过，边点开边告诉她在哪儿，然后见她站在他身前半米之外，根本看不清，他抬头：“坐我身边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金霖和他对视须臾，悠悠过去坐下。 那一秒，席杭鼻息间飘过一道女孩子特有的软和馨香，他操作手机的手顿了顿，刹那后才继续。 重复了一遍二维码的藏身之处后，他道：“后面可以加同学。”话落他加完了，顺着自己又在她手机点了接受。 末了她伸手要来拿，他扬开没给她。 金霖：？？ 席杭拿回来手机，点开她的“我”上面的支付，“这里也有二维码，付钱的，别人给你发红包，也可以在这里看。” “谁会给我发红包~”她随口呢喃，微信里统共就没两人。 接过手机看了眼，完了她就要放入口袋，下一秒，手机一震，她挑眉，好奇地重新拿起来。 微信里，刚刚加入的那个名为“xh”的账号上显示着未读消息，点进去，他给她转了笔钱，上面写着“给金霖小可爱的红包”。 她默默瞄他一眼，再扫一眼数字。 席杭退出自己的微信，点开一个论坛的网页，论坛最上面置顶着一条标题为【一中新学期注册时间x开学时间】的帖子。 往下刷刷随意划了划后，他说：“今天周一。周四……也就是九月一号，就开学，明天我们去原淮家蹭饭，待一天再回来。” “唔。” 席杭把手机拿给金霖看：“一中的论坛，虽然是以前一中的学长研究的，但附近几个中学其实都有在用，所以流量挺高的，日常新闻不断。闲着没事可以消遣，丢了什么东西也可以在上面找，找到的几率还挺大。” 金霖新鲜地歪头看了看，果然看到有人丢了饭卡水卡的都在上面发寻物启事，她随口问：“丢了人呢？可以找人吗？” 席杭眉眼微动，她抬头，他眼底过泛一道若有似无地笑意：“我从来不干丢人的事，不知道。” “……” 金霖默了默，他是不是在笑话她今天走丢？？ 他又在笑话她了。 金霖抿着唇，三秒后起身丢下人在客厅，自己哐当哐当上了楼关上门，埋进枕头中。 呜呜。 天地良心，席杭说的时候真心只是想起这词还有另一个意思，故意逗逗她，根本没想过触到了小精灵，她多想了一些，然后点燃她内心深处的火球。 不过他也只在微信上随意解释了一句，并且又发了个红包以示补偿，过后就没做多想。 第二天两人出发去原淮家。 昨晚席杭趁着开学前多玩了会儿游戏，后半夜腰疼坐不下去了，又躺着闲翻了几页书准备一个考试。 所以早上在车里一上去就闭眼入定，没发现坐边上的小精灵把脑袋藏在连帽衫的帽子里，趴在车窗趴了一路，跟只被踩了尾巴不理人的小猫一样，鸟他一眼都没有。 到目的地，原淮出门来。 少年满脸温柔，不过不是给睡眼惺忪、下车时迷迷糊糊差点踩空的人的，他只在揽过金霖后，偏头小声朝席杭说了句：“提醒一下，把你手藏好，要是待会你姑妈看见了，马上你家里电话就会响起，然后家里司机估计就来接你回去闭门思过了。” 席杭瞬间整个醒了，扫了扫原淮，再低头看裹着夹板的手。 他眉头缓缓微敛了敛，一点不想即将到来的新学期回到席家老宅去住，每日司机专车接送，行踪了如指掌，和谁玩，上不上课全部回去汇报。 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这怎么藏？”他皱了皱眉，在门口手抄入口袋中，站停思索。 夹板是裹到了手掌心的，要是冬天了还能在外面加一层漏指的手套瞒天过海，可现在北市才九月不到，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戴手套怕是有病。 “你自己想办法。”原淮脚步没停，带着金霖进去，一路在问她昨天怎么个走丢法的，昨儿电话里没说清楚。 席杭在后面懒洋洋地盯着两人的背影，低语：“你说我打篮球不小心摔的。” “你篮球伤的是腰。”前面的人没有回头，边说踏入门。 席杭：“我腰伤他们又不知道。” “……绝了。”原淮一顿，随即继续往前。 他没再说什么，就是表示他同意了。 全程没说话的金霖在这时候往后瞄了瞄，席杭在门外，想待会儿再进去。 与她目光不经意间擦过，原本平平无奇，可是下一秒她被房子里的他姑妈、也就是她舅妈喊去，他忽然心里一咚。 打开微信一看，果然，昨天的第二个红包她没有收。 金霖和舅妈寒暄亲热完，拐去楼上玩，在门口徘徊故意不进去的席杭才姗姗踱步进屋，他怕太早进去了，没有和金霖先通风，她直接就不给面子地捅出了他的事。 席禾雲眼尖得很，立马看到侄子t恤下的手臂异样，仔细一看，居然是夹！板！ “席杭！你手怎么回事？”她马上问。 这一喊，连着在厨房准备午餐的大学教授姑父也喊了出来。 席杭在客厅闲闲坐下，抬手转了转，很是随意淡然地道：“没事，前几天打篮球不小心和人撞了下，手着地姿势没对，骨折了。” 姑父微敛眉头，坐下：“你家里怎么不知道？”昨晚一家人回了趟席家吃晚饭，没人提起这事。 席杭放下手，淡定道：“就不小心弄伤了，也没大碍，没什么好说的，徒增他们担心。” 他有理有据潇洒淡然表现出完全不严重且还孝心十足。 性子一向温柔的姑姑差不多要信了。 转头姑姑席禾雲问在对面剥橘子的原淮：“是吗原淮？你们一起打篮球的吗？” “嗯。”原淮只发出一个音，对于骗妈妈，他怕说太多有负罪感。 但是这一轻飘飘的“嗯”，成功惹得他爹转头扫去，原淮那一口橘子噎在喉咙口须臾于后，惊天动地地拍着胸口，差点窒息。 他爸爸原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盯着他，手指慢悠悠地移过去一杯水。 下一秒他转过来看席杭，当事人在前半秒钟悠悠偏开脸，装作很自然地努力避开博学多才观察力顶尖的姑父。 很快姑父起身去厨房，说快吃饭了，让去喊金霖下来吃。 他没说谁去，但席杭默默动身离开沙发。 金霖在二楼原淮卧室里看电影，自从那次在影院发生意外后，她就半年多再也没踏足电影院了，再好看的东西，都不去。 门没关，席杭进去后走到电脑桌旁，金霖仰头望了望椅子后的人。 席杭垂眸，“金霖。” “啊？” 席杭把她椅子转过来，金霖蓦的一晕，晃了晃马上伸手去扶东西，手一摸，搭到他腰上，她又默默收回来，“干嘛。” 席杭伸长了腿勾来房间里的一张凳子，在她面前坐下，笑一笑。 金霖盯着眼前的人，喃喃，“有话直说。” 席杭：“……”缓了缓，他点头，“好。你知道我手为什么受伤吗？” 金霖觑一眼，“不知道。” 席杭挑眉，也不知道原淮那晚到底怎么给她说的，他随意揭过去，“不知道没关系，但我姑姑……也就是你舅妈，待会儿吃饭时问你的话，你就说我是打篮球受的伤，嗯？” 金霖不解，又瞟了眼他的手，“为什么？” “因为要是知道真正的原因，我马上得回家去受家法，家法你懂吗？挨揍后还没办法回枫巷住了，后面也就没办法给你做饭带你上学了，你走丢也没人去找你了。” “我哥哥呢，他难不成也跟你去受家法？” “……” 这小孩子怎么一副“我哥哥不能照顾我吗？你一个人的罪怎么还要牵连两个人抗”的毫无同情困惑脸色。 席杭沉默了下，说：“对，我要是回去，原淮也肯定遭殃，他知情不报，包庇罪。”这还真不是他夸大唬她，挨不挨揍不确定，但原淮在他回家后肯定会被喊去席家一趟问话的。 这一句，成功把金霖唬住了，她停住在动的手指头，“那……我可以作证，我哥哥不知情的啊。” “？？？” 席杭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缓神，站起来手撑在她椅子扶手上，“你搞错没有？精灵……！” “嗯？”她掀起眼皮。 席杭：“说的是我，你帮我瞒你舅妈，不要让她知道我不是打篮球摔骨折的。不是原淮受牵连后怎么脱罪！” 金霖和他你看我我看你，小小地鼓鼓腮帮子，两只食指在身前缠绕，绕来绕去，绕去绕来。 席杭垂眸看了眼，静谧两秒，想起来昨天红包没领的事，然后是之前的“丢人”事件。 他马上低语：“昨天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没说你走丢丢人，嗯？别生气了，席杭哥哥完全不是故意的，你是我们家小宝贝，走丢了我肯定砸锅卖铁也找回来，不嫌辛劳，而且你对一中不熟悉，我怎么可能笑话你呢。” 金霖半信半疑，“你昨天明明说我是三岁小孩。” “……” 席杭想了想要怎么解释，她见此，不开心地转动椅子要去继续看电影，他一时不注意，手蓦地从她扶手上滑下，人往她身上摔去。 金霖吓懵。席杭手掌刹那间往下落在了她椅子里坐垫的边缘，还没整个扑她身上去，但是身子就从原来的和她有一段距离瞬间拉近到她眼前，彼此的呼吸瞬间可闻。 金霖最后一秒“唔唔”了两声，受惊了。 楼下的原淮等了半天不见他们俩下去，怕两人又出了什么状况，上楼来看。 快到门口时就听见金霖的声音，下一秒探头进去，房间里“诡异”的景象就那么落入他眼中。 金霖为了看电影，把窗帘遮光帘都拉上了，所以偌大的整个黑白色房间内不甚明亮，他们在房间最里面，整个空间的感觉更加静谧。 此刻，两人那么近的距离……两张脸，距离彼此不到五公分。 原淮愣愣问：“席杭？你干嘛？”你他妈在干嘛呢！ 第6章 chapter6 席杭回神，蓦的撑起手来，站直身体。 金霖脸上缓缓染上红晕，扭头盯着电脑屏幕的画面，脑袋涨热起来。 站她身前的少年往外瞟一眼门口，实话实说：“没什么，从扶手上滑下去了。” 原淮慢悠悠意味不明地走近，没说话，直到到了金霖身边，摸摸她脑袋，去给电影按暂停：“先吃饭。” “哦。” 席杭瞄一眼椅子上的人，眼见小朋友脸颊粉粉嫩嫩的，像是被什么热气熏得，他缓缓勾勾唇，新鲜地率先往外走。 下到楼梯尽头了，上面才传来两道脚步声。 金霖下楼后去厨房的水龙头洗下手，席杭跟着闲逛进去，装作看看有什么要需要帮忙拿的，然后晃到了她身边，压低声音低语，“金霖，宝贝金霖，待会儿好好说话，嗯？” 金霖想起刚刚，脸上粉红又燃了起来，随口道：“三岁小孩说话都不经大脑的~” “……” 席杭看着她脸上的颜色，也伸去洗手，然后拿沾了水的手指刮刮她的鼻子。金霖顿住，懵懵羞恼仰头。 少年在她奶凶奶凶水光潋滟的凤眼里，微弯下身，背着外面所有人，和她平视：“还脸红了，想什么？” “……”她越发红了起来。 席杭揶揄：“你几岁？在我眼里可不就是小孩子。”他又刮了刮她的鼻子，“听话，待会儿帮我一把，晚上原淮他们要去篮球场打球，我带你玩去。他们打，我们在边上吃宵夜，席杭哥哥给你烤鱼吃。” “……” “怎么样？小猫？同意就摇个尾巴。” “……” 金霖挣扎两下，又挣扎两下，最后轻哼一声转过脸去洗手。 吃饭时，一桌五个人，席禾雲只频频给丈夫的可爱外甥女夹菜，某次想起来桌上有个自己的伤患侄子，给他夹了后，顺着想起来就随口问：“金霖，席杭的手是打篮球弄伤的？” 金霖还挺喜欢吃烤鱼的，所以……慢悠悠点头：“唔。” 席禾雲边夹东西边掀起眼皮，“真的呀？” 舅舅也顺着舅妈的目光扫来，金霖状似没注意到，乖巧颔首，“唔唔，打篮球。” 席杭成功躲过了一劫，身心舒畅，一顿下来虽然断了手，吃的却比平时都多。 他是舒服了，但饭后，金霖怕舅妈闲聊又问了什么，而她根本不知道席某人那只爪子究竟是怎么伤的，说破了晚上的烤鱼就泡汤了，所以她午后直接上楼找了客房埋进去，睡了长而深的一个午觉。 席杭和原淮是从来不午睡的，下午一直在后者房里打游戏。 原淮问他怎么哄骗金霖给他做假证的。 席杭没回答，转而忽然换了个话题，低语：“快开学了，你喊几个人晚上打篮球吃宵夜。” “？？”原淮不解，“你一个腰伤手也伤的病患，组什么篮球？” 席杭：“我不打，我就吃宵夜。” “……”牛逼。 原淮不明所以地顺着在游戏里发消息。 自从席杭腰伤，一群人出门玩的机会是断崖式骤减，眼下原淮破天荒地一喊，立刻跟池子里的鱼挣食一样，扑通翻滚，嗷嗷叫。 晚上八/九点，睡了一下午的金霖精神十足地就被他们带着出门一起去玩。 今天北市天气凉爽，金霖穿的一身米白色裙子，裙摆及她纤细的大腿中间，一头颜色明显的长发铺在腰后，人跟着席杭往篮球场边上的看台走，月色微风下，惹目得在篮球场下准备烧烤材料的一群男孩子纷纷扭头。 “我靠那是什么？” “什么？人啊什么。” “外国人？” “不是吧，那小巧精致的五官，国人好嘛。” “怎么跟席杭走在一起，小女朋友吗这是，啧啧啧才几天没见，杭哥不愧是杭哥。” 话落，和他们俩分开走过来的原淮到了，踢了脚说话的他同桌涂宥，“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闭嘴。” 涂宥迅速抬头，嘿嘿笑起来，“不是，那是什么人？那么亲密地带着走，不是，带来打球，史无前例啊。” 边上几个七嘴八舌地边看边问，原淮拿起球上场去，“我妹妹能不亲密？” 一群人闻言，挑眉惊讶好奇，纷纷爬起来边看着那边的两人边往场上走去，所有人全部把这句话理解为：哦，席杭和原淮是表兄弟，那原淮的妹妹，和席杭也差不多是这层关系了。 原来是妹妹啊。 不过：“是真漂亮啊你看，”几个人一步三回头，“那小脸，那腿，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席杭的前桌祁昇转头上去，“原淮哥哥，介意我当你妹夫不？” 一个球砸了过来，人眼前一黑。 一群人打闹的笑声在夜色下缭绕开，有人心里稀稀疏疏窜着火苗，想着：得，问你不行，回头问席杭去，看席杭愿不愿意结个亲。 远处隐约听到什么“妹夫”的席杭，眉眼微动，挑了挑，这时金霖仰头看满天星斗的夜空，不小心看到一颗流星，去抓席杭的手，“流星哦，你看到没有。” “没。视力不错。”他夸她。 “……” 金霖丢开他不理会了。席杭扫了眼人，又拿出手机看，昨晚给她发的微信红包因为过时没领取，被系统退回来了。 “怎么不收？”他问。 “什么？”她扭头过去，看到那个红包，“那是你赔偿我的，我不想和解~” “……” 席杭蓦的失笑，她抿唇盯着他，席杭被盯得，越发好玩。 他撑起了身子：“红包和解不了，那走吧，给你烤鱼去。” 他们这群人每次出门打球都喜欢在边上草地支架烧烤，打完了气喘吁吁时喝酒吃宵夜，别提多舒爽了。 暑假前半段时间，这样的场面三两天来一次，偶尔有人会带一两个女同学，后面席杭腰受伤，其他人喊他去负责吃就好了他也懒得出去。 今天他主动来，一群人是很新鲜的，而且这会儿，他们在那挥汗如雨，席杭哥哥在草地上挽起袖子，生火加炭，手指翻弄竹签，风吹过，一片火苗窜起在空中，惹得边上的小可爱“呜呜~”的发出惊叹的一声，实在是吸引人。 看着看着，投篮的失误率就越来越高。 妈的，没心情打了。 但是原淮还没打够，不许人退场，所以一群人骂骂咧咧哭天喊地在那儿继续陪打。 这边，金霖想起来问：“你为什么没去打球？” 席杭声线低低：“我腰不舒服。” “嗯？”她扫了眼他的腰，想起中午原淮说的，他打篮球伤的腰，“哦，那你不在家养着……” 席杭给一只鸡翅刷上酱料，“小伤，养什么养。” “你不手也残了。” “……”席杭扫她，“哪残了？”他伸手过去，缓缓的，像电影里放慢的动作一样，到了她眼前，眼见她没有害怕阻止，他一把揉乱她的头发，跟揉小猫咪那毛绒绒的脑袋一样，触感尤其舒服。 金霖：…… 席杭在手废了前及时收回来，继续翻弄烤架上的鱼，“再残，也可以撸猫。” “……” 金霖很喜欢猫的，但就很不喜欢被他当做一样需要时时刻刻关照的小东西。 所以转眼就要扑过去揍他，席杭在那一秒，把刷着酱料烤得酥脆香嫩美味十足的烤鱼递过来，停在她眼前。 金霖停住，垂眸看着还发着滋滋声音，香气扑鼻的烤鱼，挣扎三秒，呜呜升起爪子接过。 “好吃吗？席杭哥哥手艺怎么样？”他问。 金霖：“五分。” 席杭伸手去从她手中拿过来。 金霖：“……” 她扭头去看原淮，原淮那一秒正好投了个三分蓝转身，收到他家金霖小可怜的目光，瞬间拉了拉t恤喘气：“不打了，饿了。” “我靠终于啊，原淮哥哥开始体恤民情了。”一群早就想来看小美女的人顿时感激涕零。 席杭听到声音，转过头把鱼还给她，顺着低语一句：“傻子吗？把他们招来抢食。” “抢我食的是你。” “……”席杭无言以对，只能悠悠继续刷着酱料翻面，自己一口没吃，只顾着伺候身边不好伺候的小猫。 原淮过来后，直接拿起席杭的成果就吃，还瞪了他一眼。 席杭不动如山。 原淮轻呼口气，转到金霖那边，把好吃的都给她搬来，然后带着人到一边草地上坐着吃了。 其他人稀稀疏疏靠近烤架，一看，没存货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边烤着涂宥边看着前面剩下个背影也曼妙勾人的小可爱，手撞了撞席杭：“杭哥，你妹妹叫什么？” 席杭沉默着没说话。 涂宥瞄他：“不会是你亲妹妹吧，毕竟原淮的表妹，那是不是姓席……” “闭嘴，姓金。” 几个男生纷纷挑眉，金啊，这姓好听啊，闪闪矜贵，“金什么杭哥？” “金钱。” “……” 金霖一个扭头，凶凶的，小爪子摩拳擦掌在地上眼看就要起来，如果不是被原淮按住。 这边几个男孩子终于近距离看到小美人的正面，隔着炭火吹起的火苗，一头金白色头发的小美人坐在草地上，眉眼精致，朱唇紧抿，发丝在晚风里起落摇曳不停，活脱脱一个小仙女啊。 疯了疯了！！ 一众人个个吸气，目不转睛。 怎么办这门亲是真的想和这两位结一下了，彩礼就是日后努力学习的动力！ 席杭也扫了地上的小东西一眼，说：“叫这名字有福气。” “……” 神他妈有福气，原淮扭头，眼神警告席杭，再惹金霖今晚睡阳台。 席杭勾勾唇，收回目光继续烤鱼，两分钟后拿过去几支，全部放入金霖盘子里。 瞬间春风拂面，战事稍歇。 不多时几个人都过来了，有人开了罐啤酒喝，谈天说地地问席杭手怎么样，那天战况是怎么样的。 席杭只听着，喝两口酒，没说。 他不好说，金霖就坐边上呢，待会儿把她吓到了他今晚还是得睡阳台。 他们今晚住在原淮家，这边与北凌街虽然都在城北，但是市区与近郊还是有点距离的。 ——只是他不说，有人却要替他说。 众人手中的啤酒还喝不到半罐，不远处空阔的篮球场忽的来了几个男孩子，其中一个穿着件隔壁二中的校服，手运着篮球，眼神斜向这边来。 这边他们几个玩得好的都早就知道席杭那天和谁打架了，眼下一看，马上有人招呼席杭：“杭哥杭哥，你朋友来看你了。” “……” 众人大笑。 金霖不明所以地扭头去看篮球场的不速之客，原淮把她的小脑袋转过来，递过去一只玉米，“吃，小孩子不要乱看。” 话落，边上席杭那前桌祁昇咬着鸡翅问席杭：“您看您老是自己上还是？” 众人又笑，“这不是欺负伤患嘛，真是的。” 说来，这群人真是比原淮这个说出“我姓原好吗，冤有头债有主，说了打我怎么办”的带血缘的兄弟要仗义得多了，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篮球场那群人估摸着是早前他和金霖在这边烧烤，周围有人看到了去通风报信的，所以人来了后就很着急，篮球都还没摸热乎呢，就有人斜了准头，一个球穿过篮球板边缘，直接往他们这边砸了过来。 金霖的脑袋被原淮按进怀里，末了球直接穿过她头顶，让他们其中一人起身拦住，下一秒拿下来当凳子坐了。 原淮看了：“……” 这球可不便宜，上面有球星签名。 金霖吓到了，原淮和她换了个位置，原本她的背面就正好对着篮球场。 换好后，原淮虚揽着金霖护着她，一边斜了眼席杭。 后者和他对视一眼，扯扯唇，又喝了口啤酒，淡定着没说话。 原淮问：“其中有三个是在操场拦我的，你他妈是把人揍得多惨，又寻仇来了。” 席杭扭头扫了下，慢悠悠闲闲道：“那天六个，今天里面只来了一个。” “就是你那天伤了五个，服气，杭哥这骨折得不亏。” 席杭斜睨他，原淮笑了笑，适时转移话题，“你照顾金霖，一定护好了。” 金霖抬头，懵懵地看他们，还没看清又被原淮挡住视线，不断拿东西投喂，“金霖乖乖的什么都不要看，待会儿跟着席杭哥哥，怕了闭上眼睛钻他怀里也行，很快我们就回去了。” 她：“……” 金霖悄悄掀起眼皮瞄斜对面的席杭，细若蚊蚁地呢喃：“他就挺让人害怕的。” 原淮：“……” 席杭：？？ 他眯了眯眼眸，笑了，放下啤酒罐伸手张开怀抱，“来，席杭哥哥抱一抱。” 第7章 chapter7 抱一抱还没实现，那边几个二中的眼看球被拿去坐了，就像点燃了炸弹堆的□□，几个人马上就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这边涂宥几人也慢悠悠放下啤酒罐。 席杭的前桌祁昇同学还最后趁机咬了口鱼，看着他道：“杭哥，我今天给你出生入死，他日那什么的排队挑选的时候，你一定要给我个优先权。” 席杭抬眼，想起早前他们谈论的“妹夫”，顿时轻嗤一声，“你他妈有毛病。” 原淮那边直接起身一脚就踹过去了，然后两人你追我赶地到了那几个二中份子面前，祁昇同学直接就转身踹上了。 带头那几个绝对没料到话都没说就这样动手的，不带这样玩的，而且那招式颇为熟悉，不就是复制了他们刚刚那“失了准头”的把戏吗？ 果然，踹倒两个后，就停下了，还喘了喘气道：“我靠怎么回事，不好意思啊，长腿不长眼呐，就跟那球一样，你们还要不？”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话刚说完，对方一句问候祖宗的脏话就来了，接着人就动起手来了，骂骂咧咧的，其中还有人一直指着席杭骂，骂完被原淮折了下手一脚踹倒，人又恼羞成怒爆发般的转了箭头朝原淮飚脏话：“你他妈的，你那天不是说不认识姓席的吗？艹。” 原淮：“你这孩子，咋这么天真呢，我说你就信，那你信不信你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骂他，我待会儿让你改口叫我爸爸。” 众人：“……” 席杭没管他们骂什么，只是看着已经吓到，有些脸色苍白无措的金霖，敛眉，拉起她护在臂弯里往远处的看台走去。 那边的人见此，骂得更起劲了，“艹席杭你有种过来，跑什么跑，装什么孙子，那天不是挺狂的吗打我弟弟。” 席杭扭头：“我待会儿连你都打。” 那人：“……” 把金霖带得远远的到了看台前一颗路灯下，挡住视线后，席杭低头安抚她：“不怕，伤不到你，中学生打打闹闹挺正常的，就是在玩。” “你就是玩骨折了。”她喃喃。 “……”席杭轻咳两声，“不是，我是后退的时候手去撑墙，没撑对位，这是骨折中最常见的一种，人走在路上不小心跌倒的话，手一撑，也可能造成这种现象，和打架没关系。” 金霖没说话了，她说不出话，脸色苍白。 席杭敛着眉看着心理问题真是有些严重的人，缓了缓，问：“饿吗？” “嗯？”她仰头。 “我给你拿烤鱼来。” “……” 那边是在十分钟后打完的，那会儿金霖已经被席杭带着慢悠悠拐出篮球场，因为之前打着打着，不知道那群人从哪儿拿来一个啤酒瓶，摔在地上。 玻璃四分五裂的声音尤其尖锐。 虽然根本不敢往人身上招呼，但是足以吓坏金霖了。 她就像一只匍匐在一块泡沫上在海面浪迹的猫儿，才刚刚经历过一个大浪，毛发还没干，再也经不起一个任何形式的浪花了。 席杭遂马上带着她远离了篮球场，而后在周边闲逛，她整个沉默着像封闭在玻璃中，不愿意说话开口了。 直到原淮打来电话，喊他们回去吃宵夜，席杭才把人带回去。 二中几个人被揍得各自负了伤，日天日地地走了，并且扬言下次要揍得席杭后悔来到这世上。 席杭有些困倦了，听都没听朋友们口述，坐下后就直接吃起来。 边上几个人在兴致高昂地给他说完，又你一句我一句探讨刚刚那几人谁耐打一点，并且说有人被自己的啤酒瓶碎片扎到。 原淮摸着金霖的小脑袋，说话逗她，“没事的，金霖不怕，就是玩玩而已，这和……和国外那些不一样的。” 金霖反应很慢地点头，眼神闪闪的，模样特别让人心软。 原淮内心暗叹，这可咋整，把人带出来玩，结果吓到了。 晚上回去大人们都休息了，原淮看着金霖躺下后熟睡了才出去，去找了席杭。 席杭已经躺倒在床上了，正支着腿玩手机，原淮站边上居高临下：“你怎么这么早躺下了？不玩游戏。” 席杭哥哥难得不贫，一句就说了实话：“腰疼。” “又没加入，怎么疼起来了？”原淮不解，他也没去打架。 席杭：“走的，绕了几圈篮球场外围。” “……” 原淮唇角抽了抽，左右看看，“我找个药酒给你擦一下？” 席杭摆手，“等你学成再说。” 原淮：“……”他确实以后是打算做医生的，不过这小子说话就是那么欠收拾，他在床边坐下后道，“我以后也不治你这种，有钱也不治。” “我还未必信你医术。”席杭收起手机，手臂往后枕在脑袋下……他这腰去了几趟医院了，都没什么进展，实在没敢把希望放在原淮这个未来不知哪年入行的医生身上。 回了一句后想了想，他转移话题，“后天开学了。” “嗯。” “剩两年。” “我居然还要和你住两年。” “……” 席杭本来想说两句温情的话，闻言直接就把人踹下床了，“滚，睡了。” 原淮笑着躲了下，起身站在床边看他，“那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说吧，大爷的我最忍受不了话说一半。” “那你他妈活该，忍不了自己去撞墙舒服舒服。” “……” 席杭盖着秋季薄被，躺了会儿后，腰舒服多了，见边上原淮一脸痛苦，笑了笑，大发善心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你家小朋友，国外回来的，那以后考哪儿？” 原淮挑眉，重新坐下，“金霖啊，她回来是权宜之计而已，以后肯定要重新读美国大学的。” 话落他又顿了顿，“哦，也不一定，美国读大学是她之前自然而然的安排，现在发生了一些事，美利坚对她来说未必是想待的地方了，也许去英国读，除非病治好了。” 席杭眉眼微动，“到高三结束，还有两年，她这病还好不了？” “这不知道，不清楚。”原淮惆怅地一叹，提起来就心疼加操心。 …… 第二日醒来，金霖好一点了，虽然也不太说话，但人在家中，处处是熟悉的人，她就有安全感。 倒是席杭，昨晚半夜口渴起来喝水，下楼的时候对姑姑家的楼梯不是那么熟悉，踩空了一台阶，腰那一秒用力不匀，又酸了一把，早上起来，整个人就不是那么对劲。 傍晚三人回了北凌街，第二日要开学。 九月一号这天，整个北市清风拂面，日光稀疏，隐隐约约有点秋末转凉的迹象了。 上学路上，席杭因为腰疼，走在最后面，一路踩着金霖的影子。 走着走着，临近一中时，路对面有个上学期的女班长看到他，朝他甜甜一笑。 席杭不明所以，他们也就两次交集，有那么熟吗？不过他还是随意点了个头算是招呼。 转而收回目光时，就撞到脚步慢了一些的金霖，后者被他一撞，手里在喝的牛奶溢出来一点在指间，懵懵回头。 原淮扭过来，找了找纸给她，然后斜睨席杭：“干什么你？走路不长眼。” 席杭咳了两声，“看到熟人了。” 原淮四处扫了一圈，路上稀稀疏疏的学生中，也没几个认识的，只有一个上学期的女班长，而且人家也正含着清甜笑意在看他们。 原淮回头：“服了，看班长看得撞人？喜欢你上学期不追？” “……” 席杭更是服了他，脑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屑解释，迈开腿就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金霖茫茫的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见他们继续走了就也跟着走。 只是发现对面女班长目光还时不时看来，她不由问原淮：“哥哥那个女孩子是你们同学？” 原淮瞄了眼，颔首：“上学期的，这学期不知道了。” 说着话，很快就到学校，距离实在太近了。 一中的九月一号，六个年级加起来，堪比菜市场，鸡鸣鸟叫。 全校只有高中部二年级二班相对来说好一点。 原本一群人在历经高二文理分班后，在新的教室里遇见了仅有的那么几个曾经的老同学，本该喜极而泣互诉思念的，但是所有人说话也都小鸟似的，小小声的，没人大声喧哗。 因为一直在一中论坛名字出现率及其之高的席杭和他们居然一个班了。 他是一中的活传说，所以人一进来，众人蓦的产生敬畏之心，没再敢喧哗。 只是下一秒，那位大哥身后带进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穿一身卫衣套装的女孩子，人一头在日光下浅浅发光的金白色头发，小脸的五官更是让人惊叹。 一下子整个班级的人都再次小说起话来，议论纷纷，全目不转睛盯着门口方向。 进来后，跟在最后面的原淮看了看，班里好像没什么座位了，只有席杭前面两桌的一个女孩子边上有一个空位，他瞥了眼，啧，居然就是那个女班长。 他遂直接问了句：“这有人吗？” 女班长自然认识他，闻言瞄了眼他身后的金霖，就微笑说：“没有，我同桌今年和我不同班。”然后其他人也还没人来坐。 这种分班情况，大家都尽力挑熟人，只是今年这个新班级，不知怎的熟人都是男生，女生很少是以前的同学。 原淮闻言，让金霖坐那儿，不说其他有的没的，班长人还不错的。 不过坐下后，他左右看看，又觉得不是很合适。 席杭和去年一样，坐在入门的第一组最后；而他自己的同桌涂宥今年和他依旧分一个班，现在也找了个和以前一样的四组的座位，且还给他保留着同桌的位置，他肯定要去那儿坐的。 所以现在离金霖最近的，就是在她两桌后的席杭了。 但他还是觉得远了些，还不如和席杭坐呢，就怕金霖一秒嗷呜拒绝。 那边席杭坐下后，看了看前面原淮扫过来的目光，转眼看懂他的意思，遂衡量了下金霖和他自己的距离，觉得也有点远。 他前面一桌两个都是他们之前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那会儿的前桌。 大家都是理科，巧妙地又在一个班，有这样的缘分，当然之前的“前后桌情谊”也不能断了。 席杭收回目光，直接伸手叩叩桌面：“祁昇。” 前面的人没听到，班级里的声音从原来的小小的慢慢不知不觉变大，叽叽喳喳在讨论金霖，祁昇同学两个也顾着在看前面金发美艳的“熟人”，没听到席杭的敲桌。 席杭眉头一皱，转头朝教室里开口：“安静！” 半秒不到，整个二班第二轮安静如鸡，所有人都抖了抖看过来，只见最近名字更是在论坛活跃度相当高的少年斜靠在一组最后，人穿一身黑衣浸泡在晨阳里，俊逸的眉目在日光里愣是像冰一样，发着丝丝寒气。 从他们这群人身上颇有些嫌弃地收回目光后，少年伸手拍了拍前面的两个人的肩膀。 祁昇回头：“干嘛大哥？” 席杭指了指他们前面一桌：“和班长换个桌，你们到前面，她们到后面来。” “我靠为什么，我舍不得你啊哥，这样我们就要分开了。”祁昇同学一秒悲伤逆流成河，前一刻还在感叹缘分不错分一个班，后一刻就觉得被迫异地，苦不堪言。 席杭皱皱眉头，想了想，自己起身，“你们到我这儿来，我换前面。” “可以可以可以。”皆大欢喜，哦不，这样就离小美人远一点了，哭了。 原淮是最满意的，转头弯下身摸摸金霖的头，“我就坐里面，有事找我，没办法就转头，找席杭，嗯？放学等我，我们中午和晚上都回家的，你至少要和我或席杭其中一人走，不要自己跑丢。” “唔唔。” 席杭落座后，就靠着墙边手撑着额头，闭眼睡觉了，他腰疼，没法趴下去，那个姿势刚好拉到腰。 但是刚阖眼，又来了一个那晚吃烧烤的熟人之一，谢之匀，人见他一个人坐，愉快地就给他当新同桌了。 席杭扫了眼，浅浅勾唇，没说话，只觉得缘分还行，几个老熟人都一个班。 金霖和他们一个班是原淮特意找学校的，因为她情况特殊，怕她一个人无法读，所以学校人性化地很干脆就安排了。 这会儿坐下后，她也浅浅趴在了桌上，因为所有人都打量着她，她不舒服。 趴下一会儿，又扭过脸把面转里面，这一转，衣服稀疏的摩挲声吵到了后面坐里间的席杭，他掀起眼皮。 两人目光缠绕在了一起，他眼底从什么都没有，到泛过一点点似笑非笑的笑意。 不多时，他拿出手机发微信：【怎么了？要和我坐？】 金霖：【……】 席杭：【和班长坐也不错。】 她：【是吗？你喜欢她哦？】 【……】席杭轻啧了声，【不要和原淮走太近，他的思想不利于你成长。】 金霖：哼╭(╯^╰)╮，不然和你这个危险分子走近吗？ 席杭：【还有，一中是不能早恋的，你也不许和男同学乱来。】 金霖：【……】你才和男同学乱来。 席杭抬起眼看她脸色，随即打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要被通告处分了席杭哥哥还得去政教处领你。】 金霖：【……你想多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席杭琢磨了下：【我就觉得你有可能干这事。】 金霖：【？？为什么？】 席杭：【漂亮，遭人惦记。】 金霖：【……】她扭过脸，脸上有些热。 席杭：【然后你又单纯无邪的，轻易就被拐走了。】 金霖：【……你才轻易就被拐走！】 她感觉被侮辱了，在说她脑子不发达吗？！ 金霖扭过脸埋下去，不理人了，不多时又拿出手机给原淮发微信：【哥哥微信怎么拉黑人？】 发出去那一秒，身后传来滴滴声。 金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僵僵地定睛看备注，又退出来，果然原淮的对话框在下面，点错了。 然后她也不知道微信有撤回功能，只默默扭头往后看。 席杭看着她新发来的话，半眯起眼，笑得邪里邪气：【终于愿意叫我哥哥了，妹妹乖。没事，日后谁惦记你，我弄死谁。】 【……】 第8章 chapter8 发完消息，席杭似乎被这一段小插曲弄得不困了，懒洋洋地揉揉眉心，坐好，眼睛瞟向外面的紫荆树。 上课铃声一响，班主任谢远宙从窗外老神在在地晃过，这位也是老熟人了，席杭只觉得这一趟，确实缘分都不错。 谢远宙进来后，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特别是那个金发小朋友也到了，他很开心，愉快，开始了一通大家从小到大都熟悉不已的开学演讲。 教室里很安静，谢远宙虽然面目和蔼满脸慈祥笑意、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他是市里评定的“市优秀教师”，大家还是不太敢当着他的面开口，不给他面子。 讲到现在社会的发展趋势，希望大家在剩下的两年里都用尽全力，做将来社会名人中的一份子时，他又停了下，拐了回来道：“但虽然科技日新月异，我还是希望你们上课时能放下手中的新科技，也就是手机，莫要玩，特别发短信。” 话刚落，席杭给金霖发了条微信。 金霖还没把手机关静音，早前全班都在说话的时候，他们俩发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这会儿大家都好学生似的在听谢远宙感慨激昂，他这一停下，整个晨光里的教室就安静无声。 如此一来，微信那传统经典的滴滴声，就像石块砸进水缸里，扑通一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金霖懵了，保持着那个趴在桌上的姿势，脸色像只无辜的猫儿，不知所措。 谢远宙看来看去，好像就是她，见小朋友一脸懵逼的模样，显然也是没料到的，而且那声音明显是别人发给她的，所以他微笑着说：“第一天嘛，正常的，我们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大家遂慢悠悠地收回眼神，没再盯着她。 金霖可怜兮兮低头，摸出手机，看到是席杭，这位哥哥居然问她：【晚上吃火锅怎么样精灵？】 【……】现在才早上，他居然想到了晚上，佩服。 金霖先关了静音，然后趴下扭头。 席杭对于刚刚的小失误也挺抱歉，见她扭过来，他浅浅一笑，又给她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以安抚她刚刚的吓到。 台上谢远宙继续在讲话。 新学期他还是教的生物，这玩意课不多，所以谢远宙讲完就不是他的场了，接下来进教室的是个教英语的女老师。 点完五十个名，大家才发现，刚刚谢老先生的新学期开场白，足足半个小时，但是他漏了一个重要事情，那就是让明显是转校来的新同学上台去做自我介绍！ 这怎么行呢，一群男生蠢蠢欲动，很想了解她的资料，女生也是个个抱着十二分的好奇心的。 但谢远宙没有举行这个仪式，英语老师也没有，只是点了个名后，在念到最后一个名时，停顿了下，在黑板上潇洒地写了个“金霖”上去，随后又擦掉，微笑说：“国外转学来的同学叫金霖，对一中还很陌生，大家友爱一点，但也不要闲着没事就找人家，要先摸清楚人家的喜好再说。” 一班子人莫名其妙又更加好奇，怎么这样说呢，大家的热情都被生生杀住了呢。 只是终于知道，果然这位小美人是国外来的，那那一头漫画般的金发就不足为奇了。 英语老师显然也是知道新同学的特殊情况的，不止如此，接下来一天之中的所有任课老师都知道，都很让大家好奇地避开喊她说话答题的机会，让大家的希望之心一次次破灭。 一号的这天过得比较缭乱，很快就差不多过去。 金霖成绩是很不错的，以前在国外的班级里，第一从来没有第二人，都是她，所以转学第一天，除了有点不适应环境，学习压力什么的，基本不存在，特别英语是她之前交流的日常语言。 下午最后一节课，终于是班主任谢远宙的，他没有讲满堂，贴心地留给了同学们和新同学交流的时间。 金霖前后都是男孩子，只有同桌那个女班长是同性，由于谢远宙是她们上学期的班主任，所以这学期就继续让她当班长了。 男孩子目前都不太敢和金霖说话，倒是班长在那谢远宙给的十分钟里，歪头朝她甜甜一笑，“金霖？” 金霖扭头。对方轻晃手机，“加个微信吗？” “哦。”金霖想了想席杭那日说的二维码在哪儿后，打开给她扫。 成功加上了，班长收起手机瞄了眼后面一桌，她上学期就是坐在席杭前面两桌的，这学期来了之后就下意识也找了原来的位置，没想到他换前面来，现在倒更近了，成了前后桌。 她压低声音和金霖说：“你是原淮和席杭的妹妹？” 金霖弯弯唇瓣。对方就当是了，接着又问她，“那你怎么从国外转学回来的？” 金霖静默一下，随口说，“加州山火频发，空气不好。” 班长：“哇那你以为北市空气好吗？” “……”金霖回忆了下，觉得北凌街的空气还挺好的。 班长说完又想起，既然是原淮席杭的妹妹，那也是有钱人的了，所以人家有钱人保不定住在北市几十公里外的郊区，绿树成荫，湖光山色，那空气也是不好不行。 所以她又问，“你是住哪里啊？” 金霖是不喜欢和同学你来我往窜门的，之前会，现在不一样，她目前只喜欢一个人在卧室里看古著和小说，所以闻言以为班长是要为日后窜门铺路，加上今天一来就要微信，有点过于热情。 她就没有马上说，默了下，转念想到那日席杭说，如果他被知道手是怎么骨折的就得回家去住了，没办法回枫巷。 枫巷是指北凌街吗？那路口就有一颗枫树。 金霖转头遂和班长说：“我住……枫巷。” “枫巷？？这是哪儿啊？从来没听过，有往上的地址吗？比如哪个街道的？” “它就是一个地方名了，它最大。” “这样，那有门号吗？” 金霖怕再说24号回头班长结合实际景物找到了，就摇头，“我刚回来，对家里这边的房子不是多么熟悉，不知道门号。” 班长一听，心想：果然啊，肯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国外转来的，住的从来没听过地名的地方。 教室里的人都吵吵嚷嚷地在聊，中间，谢远宙想到了什么，转而上台，打开了电脑的一个网页，黑板上的多媒体屏幕就显示出一中的论坛来了。 谢远宙浏览了一番论坛里的帖子，悠悠道：“大家都挺喜欢玩论坛的啊。”话落，他念了一个帖子标题——【高一七班的杨小姐，我喜欢你。】 众人蓦的大笑。 谢远宙关了，刷着鼠标往下继续划，摇摇头，“这样谁知道谁是谁，是去年的高一还是今年的高一，七班里又有多少个杨小姐。” 全班拍桌笑倒。 谢远宙又看到一个帖子：【捡到刘进唐水卡者，重赏一万！！！】 全教室轰然地又响起大笑。谢远宙感叹：“有这一万块，再办一百张又何妨。你们啊，做事要符合实际一点，到时候人家找来还卡了，或者来了三个杨小姐认亲，你们可怎么办？论坛可以拿来学习，借借书，找找资料，不要整天发些有的没的屠版；特别是这种，【二中的龟孙子终于被揍了，普天同庆！！xh哥哥收下我膝盖！】” 整个教室炸了锅，爆裂的笑声引得隔壁班的老师都怀疑这边是搞什么现场表演胸口碎大石吗，过来探头探脑。 谢远宙看出去，抬手微笑示意抱歉。 这一吵，成功吵醒在睡觉的席杭，他掀掀眼皮看上去，黑板一边的屏幕上，显示着那条帖子的标题。 接着边上的谢远宙背过手在身后，抬头：“所以这个xh，是什么意思？” 众人瞬间噤声，所有人都暗搓搓地把余光瞄向席杭这边来。 这位一中的大人物吧，是最近因为两场和外校的架才有了反面新闻的，以前关于他的传说还是比较正面。 他那张脸，初中入学的时候就闻名一中了，并且一中论坛不可以发私人照这个规定还是因为这位大哥而创立的，那会儿好多女生会偷拍他，然后不断发上论坛，那盛况，一溜下来全是他。 后来被学校觉得风气不好，严令禁止，并且多了一条“不允许未经他人同意发布私人照片”的规定上去。 但脸那还是外在，人成绩还很酷，虽然课也没少旷，但就是代表过学校出过国演讲，还不止一次，除此之外，游戏篮球各种各样的技能还都样样溜，旷课的时候就是干这些事去了，全校皆知。 总而言之又痞又帅，是一中女生眼底遥远的星星，一中的活传说。 然后现在流出打架传闻，大家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班主任是对他报以怎么样的态度，关于这样性质比较“复杂”的人物。 所以也不敢开口就说“xh就是席杭”。 他们不说，谢远宙定神看了看大家的眼神，也看了眼席杭。 当事人靠着墙，一副不明所以事不关己你看什么不要乱看的眼神。 谢远宙内心来回推算了下，xihang，xh，原来是名字首字母缩写，最近论坛一天十条带着这个缩写的帖子，实实际际观感不怎么好，对新生容易造成一种一中很乱很血腥的感觉，所以他专门拎出来说一说。 收回目光，谢远宙把论坛网页关了，开口说：“开学了，收收心了，任何事情都能解决，打架是不可取的，伤了人我不信你们回家不会挨揍。何必呢，疼来疼去的，没必要。” 这时候有人忍不住道：“哇谢先生你可不知道二中那帮龟孙子有多么……” 话没说完，大家又捶桌大笑起来。 谢远宙脸黑了黑：“那条帖子是不是你发的？再说粗话论坛封号到2099年，班里同学再在论坛发相关帖子，封号到2999年。” 众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狠。 一中的论坛虽然表面可以起着各种情情爱爱的昵称，但背后是实名制的，得用学号注册，封禁了可没法开马甲东山再起，只能当无名氏游客刷帖子。 能看不能说，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一时间所有人都蔫蔫的了。 谢远宙放完狠话，就下课了。 放了学，席杭成功被他留下，人在走廊背着手看二楼外面沐浴在日光里的紫荆树，问他：“你为什么打人？” 席杭：“那是打架，不是只有我动手，只不过我没受伤而已。”他把骨折的手抄入口袋。 谢远宙：“……” 席杭盯着楼下在等他的原淮和金霖，又说：“另外，您去论坛实名发个帖子，问另一方为什么打来得实在，肯定有大堆人出来回你。” 谢远宙：？？他转过来差点揍他，“我问了人不会胡说诽谤你吗？” “那你确定我就会说实话？” “……” 为了安抚谢远宙别炸，席杭边转身要离开边说：“肯定不是我找事，而且多久了，早过去了。” 谢远宙狠狠呼了口气。 席杭从教室前门走到后门，从里面出来的女班长走近他，“席杭，你手怎么了？” 席杭：？ 女班长揪着小手，仰头看他：“不会是那天，受的伤吧。” 谢远宙在远处侧着头直勾勾看着，虽然听不出什么，但是看小班长那个甜甜的样，还关切地看席杭的手，他不由眯了眯眼。 走过去穿过他们身边时，他悠悠说：“席杭你最好不要，别什么你都有份，回头闹大了通报批评的时候我都保不住你。高中，学习要紧。” 席杭：“……” 他说什么了？做什么了？服了。 席杭往前准备下楼梯，朝班长甩了句：“没你什么事，手杀鸡受的伤。” 女班长：“……” 席杭那群朋友，确实是管那群总是及其自负没事找事的二中不友好份子叫小鸡仔的，所以这么说也是有理有据。 转过楼梯，席杭却蓦的撞上了一个金色影子。金霖和原淮在楼下等他，等了太久原淮饿了，所以让她上来找人。 一想到席杭早上说的晚上吃火锅，金霖就蹦蹦跳跳像只猫儿一样开心地上来了，所以这一秒人差点被他撞下楼梯，她整个眼前一黑，惊叫了一声。 席杭马上伸手揽住。 金霖在最上面一个台阶晃了晃身子，直到背后被席杭转过去贴着边上的墙，还惊魂未定，脸色苍白。 下面在楼梯转弯处的谢远宙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楼梯口下午四五点的盛大夕阳下，身姿颀长的俊逸少年搂着金发的小女孩困在墙边，两人目光勾勾、扑棱闪烁，你看我、我看你。 怎么看怎么美好。 谢远宙站停了停，原本想要再说席杭一句“你可真是行，一会儿一个”，下一秒又想到，他们俩好像不可能有什么？是吧？地球末日了也不可能，所有就嚅嚅嘴唇闭上走了。 第9章 chapter9 楼梯上下一时间没人了。 席杭回过神来，拧了拧眉看眼前的女孩子，“有这么爬楼梯的吗？跳来跳去的，属兔子的吗？要是踩空了不残个一二级试试？想毁容？” 金霖：“……” 席杭继续道：“而且到楼梯口了还不刹车，还跳，人飙车的转弯时都知道要放慢，你还蹦蹦跳跳，是袋鼠吗你？” “……”金霖一脸茫然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道，“我……我不知道有人刚好要下楼梯。” “这事谁知道的？所以让你好好走路！以防万一，要是撞下去了你说怎么办？”他挑眉，“刚开学就想家里躺？” 金霖戳戳小手指，委屈巴巴地瞪着他，可是说不出话。 席杭教育完人就心里舒畅一点了，扫她一眼，迈开长腿下楼，走了几步又回头：“还不走？要留这过夜？” 金霖抿抿唇，一秒飞下去，像风一样窜过他身边，转弯不见了。 席杭：“……” 他一脸问号脸地站停在原地，默了会儿，摇摇头叹息一声，下去。 原淮见金霖下来时和上去的脸色完全天壤之别，而且说要去吃火锅给她点最爱吃的东西时，她都无动于衷，不太有胃口的样。 明明早前还很开心地上楼去找人，迫不及待的。 原淮不明所以，后退两步跟身后的席杭并肩，问：“金霖怎么了？” 席杭扫了眼小朋友写满不开心的背影，随口道：“生气了吧。” 原淮不解：“怎么就生气了？刚刚还好好的，你们在上面说了什么？” 席杭原来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原淮问了，他随口就把刚刚的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原淮恍然，然后就说他了，“那你跟她说就行了，教训她什么？人是我喊上去的，妈的我都饿死了，不是你说的吃火锅吗？她开心得不行就暗搓搓跑上去了。” 席杭静默，他训了？ 回味了下刚刚的语气，是好像有那么一点，因为被她着实小小吓了一道……所以语气重了些。 席杭缓缓抬眼扫了下前面的飒气小背影。 那今晚他请客。 金霖是确实有点小受伤的，心灵被席某人击得框框的。 虽然知道她确实不合适那样走楼梯，危险，但他话也太不好听了，什么你是兔子吗？袋鼠吗？来个二级伤残，毁容吗？ ╭(╯^╰)╮，平时没看出来，废话不多的一人，关键时候口才挺好的，变着花样来损人，哼。 要是她哥哥就不会这么说。 三人前后出了校园，席杭在后面斟酌须臾，带着某种目的性说：“北凌街街口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早上在书桌肚里无意间看到的一张广告单。” 原淮点头，秋末微凉的季节，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他扫了眼前面的小朋友，也配合着道：“我没钱，你请客。” “嗯。”席杭瞄着那头夕阳下美轮美奂的金发，慢条斯理低语，“还没请过金霖呢，晚餐多上点，好好吃，饭后冰激凌宵夜零食我都包了。” 金霖：“……”她是猪吗？ 进火锅店后，席杭坐他们兄妹俩对面，把菜单递过去给金霖。 她只点了自己喜欢的，没两样，他不由开口：“多点一些，席杭哥哥养得起你。” “……” 金霖扬起脸看天花板上的漂亮小灯泡，一脸的“我不花你钱”的小倔强。 下一秒边上的服务员亲切客气地说：“今天我们开业前三天，最后消费多少全部半价哦。” 席杭：“……” 他偏头睨了眼穿着黑色制服套装的服务生，后者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又一笑：“这位同学有什么需求吗？” 对面的原淮手搭桌上轻转水杯，闲闲浅笑道：“有不打折的菜吗？” 席杭：…… 服务生：？？？ 原淮看着对面的人，声色低低：“那位哥哥有钱。” 金霖在边上玩手机，不理他们，中间她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 人走了，席杭拿过菜单自己继续点了一些。实话实说，因为得知半价，席杭点的也不是那么爽快了，甚至有点后悔进来。 最后听说饮料酒水类的不半价，他直接点了杯看上去很漂亮主要是全菜单中最贵的饮料给金霖。 不久后东西上来，原淮看着那杯颜色像个调色盘的饮料，将信将疑地瞄了他一眼。 席杭接过侍应生的杯子，自己给放到金霖桌前，她手机扔在那儿，他拿起来腾了下位置。 那一刻掌心一震，席杭以为是电话，没多想，自然而然地垂下眸。 金霖的手机因为她总是拿来看书，所以设置了五分钟超长熄屏，因此那上面此刻还亮着，正显示着微信。 垂首时，席杭没看到电话，但看到她人数不多的微信通讯录里，那个显示着他头像的账号上，备注着：non human ，no feelings。 非人类，没人性。 席杭：…… 原淮看他盯着金霖手机，挑眉：“喂，侵犯隐私了。” 席杭抬头，神色莫测，随后缓缓放下去，“不是故意的。” 金霖回来时桌上气氛不错，火锅已经开了，红油汤底翻滚扑腾，香气四溢，并且原淮已经给她下了不少牛肉羊肉，还有她喜欢吃的山药。 见边上放着一杯颜色出奇漂亮的饮料，她好奇拿起来，喝一口后，舔舔唇瓣，“嗷呜这个好喝，有点酒味，还甜。哥哥你给我点的吗？” 话落，原淮捞菜的手一顿，对面的某个人倒是淡定自若，老神在在继续刷着毛肚。 金霖小幅度地左右瞄瞄哥哥，和对面的人，几秒后，悠悠放下杯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尴尬扬开脸看向餐厅外，刚好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也是跳跃式的。 她无声轻哼一下。 几人一顿火锅吃完，外面已经星光乍起，夜风缭绕。 循着夜路拐个弯转入北凌街，金霖已经不怎么气了，中国好像有句话叫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只是回到家后，原淮觉得挺早的，无所事事说他弄投影仪，看电影。 客厅有面空白的墙很适合看，大家都没意见。 然后选片的时候，原淮准备看前阵子上映反反响很不错的战争片，席杭开口说：“算了吧，这部片子我看过影评，设定有些非人类。” “是吗？”原淮继续翻别的。 金霖听到某个词，默了一秒，下一秒原淮问她，“金霖，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金霖慢悠悠凑过去，找了一部也挺热门的片子，“我看过trailer，还挺好看的好像。” 这时坐原淮另一边的席某人懒洋洋喝着水又开口了，语气轻飘飘的：“我也看过预告片，感觉也还行，就是剧情挺没人性的。” 金霖：“……” 原淮：“是吗？那挺好的，”他点了进去进入播放，“我就喜欢看没人性的，刺激。” 席杭：“……” 金霖：“……” 为了不扫兴，金霖愣是从七点扛到九点电影结束，全程内容并没有什么过于血腥的场面，连她都看得了，所以没人性什么。 要说这样剧情就没人性，那你是不是太脆弱了！ 金霖郁郁地出门要回自己房子，席杭看原淮刚好在忙，就送她回去。 走到24号门口，金霖遂悠悠转身，仰头质问：“你是不是看我手机了？！” 席杭盯着月光下有些炸毛的小人，缓缓勾了勾薄唇，“怎么了？说清楚点。” 金霖原地转圈，气得不行：“你怎么能看我手机呢？这是侵犯隐私权的你知不知道？可恶，你什么时候看的？你居然看我手机！” 席杭手抄入口袋中：“你什么时候换的备注，我就那之后看的。” 金霖：“……” 席杭似笑非笑地盯着矮他不少但气势一点不矮的小朋友，缓缓凑近低语：“非人类，没人性？” 某小朋友：“……” 席杭声音低低：“不就训了你两句吗？就没人性了？那不是为你好？” 金霖深深吸了口气，推他：“所以你为什么偷看我手机！！呜呜呜呜！！”这个不能忍！！ 席杭随口说：“没偷看，给你放饮料时挡位置了，拿起来你刚好有信息进来，我以为是电话就下意识瞥了眼，谁知道……”他又笑了下。 金霖踩他：“你再笑试试。” “不了，又不是卖笑的。” “……” 席杭揉揉她的头发，给揉乱了，像个生气的小狮子，“倒是你，来，给席杭哥哥笑一个，然后换备注，换成‘我最爱的席杭哥哥’。” “……” 金霖觉得这人有毛病，而且她被气得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骂他、说他，本来她的中文就只能应付日常。 最后撂下一句“我下辈子都不会爱你”，话落就开门进去锁他在雕花的铁门外，生气地往里面去，转头内门也关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席杭瞟着二楼亮起灯的那一处，牵牵嘴角，慢条斯理四方无事地走回去。 进了屋，原淮在沙发扶手看手机，席杭路过时被他拦住。 原淮：“靠，你看。” 席杭扫一眼的他手机，上面正打开着论坛的一个帖子，帖子名为——【一中新晋外国小美人，人间从这一刻值得！！！】。 往下，还贴着金霖的照片，她趴在桌上懒洋洋看黑板的，歪头可爱地看外面日光的，靠着后桌玩手机的，每个角度都有，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精致小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哪个面都是赤/裸裸的小仙女。 席杭仔细一看拍摄角度，是从最教室最里面那组拍的，也就是班里人拍的。 他退出那个帖子，一刷，论坛里还一堆类似帖子，有些标题还直接放上她的名字，但后面肯定会跟着“小美人”三个字，照片拍摄角度也五花八门，不止从班里了，甚至有在走廊拍的，路上拍的。 总之她今天走哪都是一颗星，不知不觉引人注目非常。 原淮收回了手机，“绝了，就这样放照片上去，还跟风开那么多贴。”他点的那个已经甚至已经跟了一千多楼。 一中论坛二中三中都有在用，学生都众多，加起来日流量千万一点不为过。 眼下众人见突如其来一个美得让人心动的从国外转回来的学生，个个超级新奇加喜欢，一传十十传百，今日论坛的热度甚至比平时还要高，就原淮收回来刷了刷那会儿，他一开始点进去的帖子又高了上百楼。 而且里面竟然有人在问她是不是住校，是的话是哪一栋宿舍，有电话号码还是微信没。 原淮瞬间气更大了，还挖起隐私来了。 边上站着的席杭自己拿出手机在看，然后过了会儿觉得手机屏幕太小不方便，上楼去开了电脑。 原淮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跟在后面进他房里去。 席杭浏览了那个楼层最高的帖子，从头到尾发现还没什么人爆出来金霖的个人信息后，直接联系版工，封贴，全部相关帖子都封了。 一中论坛的各种版工都是学生志愿者，以高年级为主，大多是高二的学生。 不过去年原淮的同桌涂宥同学成功晋升为一中论坛唯一一位高一的幕后伟大版工，因为有天他脸上不小心擦伤了，贴着几个创可贴的丑照被祁昇同学冒着封号的风险发帖到论坛，昭告一中。 涂宥发现后联系版工删除，结果那版工二十四小时还没回复，远远违背了“十二小时内必回复”的论坛规定，他一气之下就投诉了，然后自己上位。 然后今年高二了，现如今人就更加坐稳“为所欲为”的一中版工之位了。 眼下席杭一喊，敬业的涂版工不到一分钟就操作完，所有贴子下都贴着大红字，被封贴了，且帖子中含有金霖照片的楼层都被删了，只剩下文字。 被封完不能再跟帖留言后，论坛瞬间首页又诞生了很多嗷嗷叫表示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来得太晚了的人，不过问题已经不大，没什么关系了。 而且那位第一个开贴并建楼一千多层的楼主因违反了一中论坛“禁止开贴公开议论他人、且未经他人同意私自散布他人照片”的规定，被封号到十年后的今天，其他人也相应被封号一段时间。 原淮仔细算了算：“是不是太短了这时间，十年后的今天，也就27岁，也许人还是个单身狗。” 席杭：“……”他斜睨过去，“人是单身狗你家小仙女肯定不是，放心到时候婚都结了，有人保护着不用你这哥哥操心了。” 原淮默了默，“忽然心好痛，想剁了那位。” 席杭：“给你管着人你还痛。” 原淮叹气，“算了你这个自己没妹妹，以后只会惦记别人家妹妹的人，说了也白说。” 第10章 chapter10 两人谈论的人，此刻正在隔壁房子内，趴在床上看着论坛。 原本金霖是闲来无事，回来后在想着席杭的，结果越想越气，最后脑海中漂浮起下午谢远宙朗诵的关于席杭的论坛帖子，就上去瞅了瞅。 但她进去的方式好像不太对，怎么满页都是“金霖金霖金霖”。 不止名字被贴上去，还有她的照片。 金霖懵懵地抱着手机看得眉头紧皱、嗷呜嗷呜的：怎么有我的照片？你们干啥呢？咋的我长得那么令人好奇么？虽然在国外居住多年可我是地地道道的北市人好伐，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第一次被人这样围观，金霖小脸燥热起来，有些无措，想来想去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好像，就是头发比较显眼一点，国内的高中似乎都是不能染发的。 金霖在床上翻滚几圈，结合那天去登记时大家看她的眼神，最终爬起来去照镜子。 衣帽间里有整面墙的镜，夜晚周边四面还亮着灯，很是清晰明白。 金霖在镜前来回踱步，看着自己的头发，几个来回后确定是她的头发太惹眼了。 那怎么办，把头发染掉？ 她回到床上摸来手机，刷着大家的留言，越看越一阵紧张，这种文字上人流众多的浩大热闹，对她来说同样起到不安作用。 然后她寻思着要自己回复一下帖子，但内容发出去时系统显示：【亲爱的无名氏同学您好，根据相关规定，论坛留言需要实名登记注册】。 金霖悠悠爬去注册去，这个过程还挺麻烦繁琐的，又要学号又要姓名，还要住址与手机号。 一通下来，等她回来准备开启人生中的一中第一个留言的时候，发现被封贴了。 金霖懵了，这是怎么了？ 她茫然了一会儿，捧着手机可怜弱小又无助，感觉被社会抛弃了，且退出来去了别的和她有关的帖子，全部无法再留言。 呆了一会儿后，她缓缓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给她解决了。 本来嘛，这样大量曝光别人的照片，且都是偷拍的，好像是不合法的呀，有些人还问她手机号，微信号。 一想到帖子不能再跟，金霖心里那股像是密网收紧一样的不舒服，渐渐就消失了一些。 下一秒，她手机震动，进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同学，你叫金霖吗？】 金霖嗷的一声，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盯着被子上的手机，不多时信息框又进来一条：【你好同学，我是你隔壁班的，文科的，可以加个微信吗？】 金霖懵逼，马上退出来发信息给原淮：【哥哥你在哪啊？在家里吗？】发完她就窸窸窣窣很快下楼去，出门。 原淮那会儿已经回房了，正要去洗漱，收到短信，回复：【在，要过来吗？在二楼左边第一间。】 金霖抱着手机到了隔壁，飞进屋，风一样地卷上楼。 原淮说的那个房间门没关紧，还留着一条缝，她估摸是给她留的，就敲了敲后直接推门进去了。 席杭在电脑前被哐哐两声敲门吓到，扭头。 一阵风刮来，浅浅的香味飘过鼻息间，他定睛一看，金发小精灵抱着个手机茫然地看他，又转头四处扫。 席杭也是茫然：“你……你怎么来了？” “我哥哥呢？”她在房间里转了转，又喃喃，“我哥哥呢？” 席杭想了一秒，明白了，“你找原淮？他没告诉你他在哪间？” 金霖：“左边。” 席杭轻笑一下，转过去继续看电脑：“还左右不分了。” “……” 金霖才回过神来，走错了，刚刚可能是他这边门没关，门口有灯，另一边是黑的，所以她潜意识里就当这边是她要来的左边了。 不是她左右不分。 金霖一阵不好意思，要走，转头看到他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她早前在论坛里看到的她在班级里看外面日光的照片。 她好奇走过去：“你看我照片干嘛？” 席杭回神，“哦，没干嘛，刚刚在看你帖子。” “那不是封了吗照片都没有了，你怎么还有我照片？”她更加好奇了。 席杭：“我开了多个网页，已经刷新的就没有了，旧网页没动着就还保留着之前的内容。” “那你为什么不关？”她问。 席杭淡定接话：“闲着没事，我再确认一遍有没有暴露你私人信息。” 一开始是要关电脑时发现他多开了个网页，这个上面还留着她的照片，所以他盯着那几张随便拍拍就宛若写真的图片，一时就动作迟疑了一些，多扫了两眼。 转头又顺着刷了下去，想再刷一遍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的。 金霖闻言，马上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她拿出手机，“怎么办有人发信息给我。” 席杭挑眉，接过来一看，眼睛随即微微眯起来，眼底流转着不太好的光。 就在他看着的这会儿，信息框还进来一条，【同学？】 锲而不舍的精神很足。 席杭想不通刚刚第一遍浏览帖子的时候好像没看到有人爆出来她的信息，怎么还是流传出去了，果然他准备再刷一遍的决定没有错。 席杭就着那个信息框回了个微信号过去，边上金霖如遭雷劈：“你，你干嘛？” 席杭：“我的微信。” “……” 金霖更懵了，然后不多时，他丢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就进来了个加微信好友的提醒。 席杭拿来，通过。 接下来，金霖就见证了一场席杭哥哥的惨无人寰丧心病狂的表演。 加微信的那位同学发来：【你好同学。】 席杭哥哥拿着手机，在表情包里找了找，没找到合适的，然后去下载了几组“可爱系”的表情包回来，转头发了个“笑眯眯”的可爱表情过去给对方。 金霖站在后面全程看着，脸色很难形容。 转眼对方似乎被这表情包俘获了？鼓舞了？总之很快就继续发来了新消息：【那个，我是隔壁班的。】 席杭：【你叫什么？】 对方这回有些迟疑，好像是进展得太过于顺利，然后犹豫两秒，发来一句：【你真的是刚转学来的那位金同学吗？】不会信息有误吧。 席杭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然后抓来金霖，“回他一句，可爱一点的，问他要不要开视频。” 金霖：“……”她往边上躲，“我不要，你自己要和人家聊干嘛托我下水，太可怕辽，还开视频。” 席杭忍着笑，把她拉来，“来回一句就好，这不是为了你吗？金霖乖。” 金霖被迫，良心所迫，可怜兮兮地拿过手机，想了想，起着鸡皮疙瘩地回了句：【你是隔壁班的哦，但我还不认识……开视频吗？】 这个“哦”字，就很有灵性，席杭很满意地点头。 只是金霖自己看完发出去的消息，真真切切抖了抖，觉得受不了。 她躲到席杭椅子后，末了又觉得这个角度有些危险，他要是开视频就正好照到她，就又不安地绕到他身侧去。 那边的人收到消息，宛若天降横财，有点不知所措与紧张，强烈的怀疑这笔横财的真实性。 但是，小美人要开视频啊！！这谁顶得住啊！真假一看不就知晓了吗？而且这个手机号码还是从她们班主任那儿得来的，真实性应该还蛮高。 起因是他同寝室的同学今天得知学校来了个小仙女外国转学生后，蠢蠢欲动四处打听微信，但由于刚开学，没打听到，最后在去教师办公室交作业时，无意间看到她注册时的信息，故而得来的。 那会儿她的资料被她班主任翻出来放在桌上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 其他的信息那位同学也没敢多看，就匆匆看了手机号那一栏。 但是有了号码，一寝室的人却没人敢发信息给她，最后鉴于大家都春心萌动，没一个干净的，所以石头剪刀布，然后，他输了。 席杭在等那边回复，转头扫了眼停在他边上的金霖，她一只手撑在他椅背上，两只食指缠绕在一起，他看了几秒，问：“你干嘛老缠手指？” 金霖从他手机屏幕收回来目光：“啊？” 席杭下巴指着她的手。 金霖懵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什么，我有吗？” “怎么没有。”他浅笑，想了想，“你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点没安全感的时候，好像就喜欢缠住手指。这样能缓解紧张感吗？” 金霖盯着少年灼灼的目光，想了想，点头，“可能是吧。” 席杭知道她情绪比一般人容易紧张，害怕很多场景，平时需要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也正常，没觉得奇怪，只是……“那我在这了，你还没安全感？” 金霖瞬间转身，原地转了一圈：“哇你要开视频，太可怕了，我可没安全感了。” 席杭失笑，转过头去，闲闲地盯着桌面的手机，很快一分钟过去，那边的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伟大的思想斗争，最终拨来了视频邀请。 说来那群人也是蠢，没有人先看看微信的个人资料上的性别，或者试试语音通话先，至少先确认一下……是谁吧。 可能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而且仙女的颜啊，诱惑力实在太大。 只是金霖在见到视频邀请的那一刻，整个成功撑不住了，迅速往外跑去，还磕到了门。 席杭刚点了接通，镜头还没清晰时就扭头，随后起身过去看看：“没事吧？出门都不会。” 金霖内心默默吐槽：还不是你操作太…… 席杭开了门，看她捂着手指皱眉，握住了她的手揉一揉。 知道那边视频开了，他没大声，人低下了头和她挨得很近，很近，低语：“傻瓜一样。” 金霖也压低声，用气息交流：“你说什么！” 他：“傻瓜。” 金霖：“那笔备注的账还没算呢！” 席杭勾勾唇，转到她耳边开口，“是你骂我，还要算我账，良心被兔子吃了你。”他手指轻敲敲她的额头，打开门把人推了出去。 金霖又不舍得走了，趴在门缝，小小声呢喃：“我我我偷看一下。” 席杭闻言，眼神示意：那进来？ 金霖疯狂摇头：我不想入镜！！ 她吸着气小若蚊蝇地说：“我哥哥知道了怎么办？” 席杭不解：“我干什么了要怕他知道？” 金霖屏住呼吸：“你这操作还不可怕吗。” 席杭笑起来，手伸出门缝揉了下她的脑袋，凑近，声线低低：“那还不是为了你。” 第11章 chapter11 原淮在卧室里等了半天，都没人去找他，他困惑地起身，边走边嘀咕：“怎么回事，就隔壁房子还能迷路了吗？” 话落出了房门，蓦的就见对面的席杭门口，金霖站那儿看着什么，原淮一脸问号，慢悠悠走过去。 金霖刚好和席杭分开，看席某人临近电脑桌，看得太入神，没发现身后来了人。 席杭回去时，视频镜头已经清晰明朗起来了，对面是一中男寝的画面。 席杭是有报宿舍的，所以看得出来，因为祁昇几个都住宿舍，所以他偶尔会在学校玩晚了就将就在那里过了。 这边的话，视频里的人看出来，看来看去，确实是一个豪华房间没错，就是装修风格有些硬气啊，基本黑的，然后怎么没人呢。 下一秒，席杭闲闲地半个身子出现在视频里，对面里的人马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 转眼席杭在电脑桌前坐下，整个身子与脸孔都进入镜头范围内。 男寝中的几个人石化住，一脸懵逼地看着画面里的人，那位……那位最近用两场架屠版了一中论坛首页，很可怕完全完全不能惹的……的席，席杭同学。 两声操之后，那边的人慌乱中四下逃窜，愣是没人记起来要去先关了视频，几秒后只有微信主人惨兮兮地回来，一露面，就收获了那位席同学既似笑非笑又好像寒若冰潭的一个表情，还有一句话：【找我家金霖什么事？要请她哥哥吃饭？】 对面的人摆手：【没没没没没，误会误会，是要加别人加错了错了，抱歉抱歉打扰了，拜拜，有机会再见……】 嘟的一声，视频被挂断了。 原淮在门口眯着眼直勾勾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随后一把推开了门，金霖嗷的一声，被吓到了扭头。 原淮回神，马上把人按在怀里：“没事没事，是哥哥，不怕。” 席杭过来，看着他们俩问了句“你俩干嘛？”，原淮同一时间也问了句“你在干嘛？” 最终得知事情全部经过的原淮，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席杭哥哥的骚操作，然后带着金霖回去了。 席杭关了门，仔细回想刚刚视频的那一幕，倒是越想越满意，随后闲情逸致地准备洗漱睡觉了。 送人回去的原淮一路安抚着金霖，虽然席杭给她处理完且成功警告了，后面肯定不会有人敢来骚扰她，但是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小心灵还是有些细雨飘飘、不安害怕。 上楼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原淮才把人安抚好，哄睡着了。 第二日整个班里都若有似无地闲着没事就偷瞄金霖，小声说昨晚一中论坛发生的事。 金霖一整天趴在桌子上，不是很开心，并且后面几日还都如此，大家的眼神一点没退。 因为金霖不喜欢说话，只喜欢独处，只有同桌的班长偶尔和她聊天她会回，之外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和人说话的，所以大家就觉得她不止头发好看惹人注目，性格也很奇怪，不像正常人，就更加喜欢探究她了。 班里那个英语女老师知道论坛的事，也似乎察觉出金霖的情绪，所以不久后还找她谈过话，对方似乎懂一点心理方面的。 但对方的谈话对金霖这个症状起不到什么作用，她看过的心理医生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了。 而且不止班里，由于那晚的论坛帖子发了她的照片，导致后面她走在校园里还是能感觉有人见到她就转头回望，反正就很新鲜，还有种遇见了的惊喜。 这样一来，金霖一直就很难自在、开心，而且人一多她就有紧张感。 因此她就很想把她的头发染成正常颜色，就是很不想出门，且有些舍不得，所以几个周末迟迟没去。 中间有天下课，席杭睡觉醒来，懒洋洋掀起眼皮时，见前面的金霖拿手心撑着下巴在看黑板上一道题，午后的日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她头发上，那半张他能看得见的侧脸整个美轮美奂，漂亮飞了。 然后她扭头一扫，班里似乎有人拿着手机在偷拍她，她马上就趴下去转过脸朝里了。 席杭眉头一皱，拿过边上他同桌的手机敲了敲桌面，惊得谢之匀心口抽疼：大哥手机才到货。 席杭那一敲，整个喧哗的班级都立刻静谧无声，他拧着眉看拍照的人：“把照片删了，再他妈让我看到手机我给你摔了。” 瞬间众人抖了抖转开脸，没人敢在对着金霖看，拍照又嘀咕小仙女的美貌。 席杭把手机丢回给同桌，说了句有点饿，随即两人起身。 路过金霖身边时席杭问：“带你去食堂吗？” 金霖摇头，那个地方一下课就人满为患，她不喜欢。 席杭就和同桌自己去了，几分钟后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瓶奶茶，到了金霖身旁，把奶茶放在她桌上。 金霖正趴着看电子书，见此，眼神顺着随他移动，最后停留在她身后他落座的位置。 席杭喝了一口水，转眼似乎看到桌子里有什么东西，低头扫了下，随即摸出盒零食之类的东西。 边上他同桌立马笑了，“我就服了，这一收收了四五年还有，肯定是你刚刚说了肚子饿被哪个女生听到了。”他们几个是初一就认识的，那会儿席某人就时不时的能收到女生给的东西，早餐几乎每天都有，其他时候，水，零食，巧克力之类的从来也不缺。 金霖没听懂谢之匀的话，但下一秒席杭把一盒东西递给她，她不解，拿过来一看，巧克力。 席杭懒洋洋道：“吃。别搭理别人看你，再看我收拾去。” 金霖浅浅弯弯唇瓣，蓦的想起还没开学时，这人说，跟着他坐，日常有零食吃，原来就是别人给他的。 啧，长得好果然有福利啊。 …… 被席杭这么一警告，班里的人大幅度降低了对金霖的好奇心，完全不敢惹席杭。 不过学校里的人还是觉得她像个小仙女不看忍不了，走哪儿都直勾勾发盯着她，每次一周末，再上学她都不想去。 临近国庆的时候，金霖庆幸又开心，终于要放假了，她可以七天不用来学校了，足足忍了一个月。 只是最后一天放学时，他们班那个漂亮的英语女老师又在门口拦住了金霖，亲切地开口：“来，金霖来一趟。” 金霖茫茫的，还转头看了看在她后面一起出来的席杭。席杭挑眉，也不知道找她干嘛。 英语女老师虚揽着她一起去同栋楼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金霖压着帽子在办公室外看到席杭和原淮，后者看她出来揽着就下了边上的楼梯。 原淮问：“找你干嘛？” 金霖闻言，抿唇摇头，脸色有些差。 席杭见此，在后面问了句：“今晚吃火锅吗？放假了。” 原淮又问了金霖一遍，她却喃喃：“我不想吃。”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的？”原淮不解，“那你想吃什么？” “我都不吃，我今晚不吃，你们自己去吃。” 原淮扭头看身后的席杭，席杭单手抄在校服口袋，摊开一只手，表示不知道怎么了。 原淮以为她是这一个月来在学校里不是很适应，终于放假了，终于释放出来了，所以不想见人。他姑姑说，出事那一阵，她就及其怕人，出个门回家后就要躲房间里埋进被子中一天不出来。 所以就这么回到家，原淮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跟到了楼上。 卧室里，金霖扑在床上，落日余晖洒在床边，她裹着被子趴在床中央哼哼，像一只小动物，反常的小动物。 原淮在门口好奇问：“怎么了，嗯？到底怎么不开心了金霖。” “没事……”她垂头丧气地趴在被子中，瓮声瓮气地说，“我肚子不舒服而已。” “肚子不舒服？可你嗷嗷的样子，不像肚子不舒服，还力气不错。” “……”金霖蓦的低语，“哥哥我想回洛杉矶读书。” “？？？”原淮眯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金霖哼哼唧唧地一股脑坐起来，坐在床上喃喃，“我不适应这里，而且……” 原淮：“而且什么？”他刚要进去，席杭过来找他，刚好走到门口，转头看到房间里的人一头金发缭乱地铺开在头顶，像个貌美可爱却落魄的小疯子。 他默了默，忽而道：“我知道了。” 原淮止住脚步，看他：“什么？你知道？” 席杭盯着里面歪头看自己头发的小朋友，道：“一中不能染头发的，谢远宙之前肯定是想着人是国外转来的，如果注意的人没那么多就算了不予理会，但是事实显然不是那样的，所以今天趁着放假，就喊人来告诉她了。” 原淮挑眉，恍然，扭头去看。 被说中的金霖一个受不了刺激，转头呜呼倒了下去，拖过被子把自己埋了。 然后被子中就发出来一道悲惨呜咽声：“嗷呜嗷呜嗷呜怎么办，染头发我能忍忍痛割爱，但是染一个头发要好久好久啊啊啊啊，我不想出门，我只想在家里当一只小精灵。” 席杭：“……” 原淮笑出声，走过去拖被子，“好了好了，金霖乖，不就染个头发吗？最多花个一天好了。你说你自己折腾的什么非主流颜色？当时染的时候不嫌麻烦？” “……”金霖翻身坐起来，“什么叫非主流？” 席杭一笑，靠着门框斜睨她，他倒没觉得怎么样，她适合这个颜色，特别仙，不过就是太仙了，也真的挺招事的。 原淮马上揉揉她的脑袋，“也没有，很好看，就是有点高调，你弄个低调一点的颜色就行了，一中不是不允许染，就是不能招摇你知道吗？中学生嘛，主要还是学习为主，这不比国外，那儿的人天生头发就金灿灿的，所以你染了反倒和大家一个颜色，你要想高调还得染个绿的。” 金霖：“……” “绿色就算了吧，还是这个好看。”席杭开口。 金霖：“……” 她知道他指的什么，拿起抱枕丢了过去。 隔天国庆放假第一日。 金霖染头发去了，染和黑色距离不远的雀茶色。 其实那会儿她染金发主要还是想和同学差距不太大，因为那时大家和现在一样，也对她的黄皮肤黑头发挺喜欢和好奇的。 当时染，她就觉得雀茶色在阳光下的一点点变色超级浪漫，但是这颜色和美国人差距就还是挺大的，所以最终染了金白色，她长得精致，染啥都好看。 所以今天去染，她就一边忍痛割舍了其实很漂亮的金色，换了另一个所爱。 原淮和席杭在理发店闲来无事游走了一圈后，看她听着歌很是岁月静好，不远处有个篮球场，两人就打球去了，席杭的手已经前两天就拆了夹板。 金霖自己一个人戴着耳机听着歌，打发时间。 说起来染头发真是很耗费时间了，一趟下来一下午就没了。 金霖眼下是很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的，在学校还有席杭在后面，哥哥在不远处，转头就能看到，她就有安全感。 原淮也是知道这事的，所以虽然人去打球，但是中间会过来，确认他家小精灵在店里没有被拐走，然后待了会再走。 金霖一坐坐了快两个小时，已经生无可恋了，但是看到头发在镜子里变成她喜欢的雀茶色了，又深呼吸，告诉自己，忍住。 那会儿不远处打球的人刚好收了，不打了。 篮球场边上有几个女孩子在散步，已经绕着转了好几圈，他们刚一停下，其中一个就看过来，然后悄悄跑来喊了声：“原淮。” 打球的祁昇那群人一听，顿时起哄：“我去……”还以为是‘无名游客’，结果转了半天是有目的的。 原淮在人群中看过去，好像是坐他隔壁组的一女孩子，座位靠着过道，和他中间只隔着涂宥。 对方去年也同班，不过两人的交集，好像只是去年学期末的时候她要回家，宿舍行李太多，他刚好从男生宿舍涂宥那里出来，路过隔壁女生宿舍，她在楼上看到，很是不好意思地小声喊他帮忙拿一个行李箱下楼，喊完还很脸红。 原淮认出来后，挥挥手示意一群狐朋狗友闭嘴，然后把球丢开走过去。 女孩子依旧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声问：“你们打好了吗？” “嗯，怎么了？”他轻轻挑眉。 那个女孩，“你可以帮我……帮……” 原淮直接跟着走了，不出意外，应该只是有事找他帮忙。 人离开了，席杭去看金霖。 到了之后少年看到店里的人还没弄好，一脸不可思议，“两个小时了？还没好？” 金霖睨了眼他，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她点点头，问：“我哥哥呢？” 席杭往里走：“和人跑了。” 金霖：“……” 她宛如听到什么世纪大笑话，没理他，只是很是想原淮了。 席杭也挺生无可恋的，找了个座位坐着等，边等边看着她的新头发，倒是挺好看的，深色的，带着点茶叶的感觉，又透着点红，低调中小仙女范十足。 这小孩子怎么长得那么好，什么色都撑得起来，怎么看都是小美人。 就是居然这么久还没好，实在夸不出来。 他收回目光双手手肘撑在膝上，微微弯下身，受伤的那只手腕轻转了转。 手腕骨折是算好了，但是腰还不行，昨天疼得厉害，他随手吃了片止疼药，所以今天没什么感觉，就去打了会儿球。 不过两个小时过去，他统共也没打半个钟，就是这会儿还是有点不对劲了。 金霖头发吹干后终于就好了，但是还没见到原淮来，她走过来看席杭：“他去哪儿了？” 席杭：“不是说了？私奔了。” 金霖默默拿出手机百度了下私奔什么意思，随后皱眉，“胡说，骗我，你和人私奔了他都不会，至少会和我说一声。” 席杭噎了噎，起身悠悠揉了把她刚刚洗好的头发，触感简直舒服到极致，“告诉你一声有什么难的？我私奔我也告诉你，放心。” “……”金霖被他气到了，扁扁小嘴巴转过身要走了，但是几步后在门口站停刹住。 席杭慢悠悠地从后面越过她，侧眸斜睨了眼：“干嘛？要等他？” “脚崴到了~”踩空了一节，下午的阳光太晃眼，刚出门时没注意。 席杭盯着日光下漂亮夺目的小仙女……不是，阳光下脾气略略暴躁的小狮子，默了三秒，换到她面前，微弯下身。 金霖抿着粉唇：“干什么？” “上来，我背。” 第12章 chapter12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打完球分开准备回家的祁昇一众人。 大家见到席杭背上背着个女孩子，女孩子好像在睡觉，侧着小脸，一头在阳光中让人动人心魄的茶色发丝垂在纤细的腰上，几缕晃在席杭身前，那画面……冲击力太强了。 几个人在路的另一边人行道上一脸懵逼地看着，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问：“那是谁啊？背的谁啊？” “原淮早前不是说他家小精灵在前面店里吗？” “哦，金霖小仙女头发换颜色了，啧啧啧这颜色也好看。” “那怎么背上了我靠，杭哥你干嘛这是，要背喊原淮回来背啊，凭什么他去约会你来背他家小公主啊。” 几个人立马笑，边笑边有人道：“谁说他们俩就不是在约会呢？” 众人瞬间沉默了，这阵沉默中漂浮着“有理有据有理有据”的味道，随即有人笑嘻嘻地朝对面喊：“杭哥？怎么回事啊？” 席杭早就看到他们了，没理而已，说话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来，他更加懒得赏一个眼神了。 背上的小朋友倒是动了动，像是被吵到，她早前一上来就说困，他就让她睡了，给她当了会儿床。 金霖扭过头换个姿势趴在他背上，然后就看到了对面几个还算熟悉的男生。众人四五双眼睛和她一双对视，她跟着慵懒小猫似的，只看着，也没说话，但是不说话已经是仙女了啊，已经是电影画面一样啊。 “别说，他们俩也不是没可能，又没那什么什么，完完全全可！” “绝了绝了，绝美爱情。” “卧槽那我怎么办？我还想当原淮妹夫呢。”祁昇不干了，看席杭的眼神痛心疾首，犹似想断交。 真不带这样的，怎么玩起近水楼台这一出了呢。 席杭在红绿灯路口站停，一个眼神扫过去，平平静静的，但是那群人就是吓得顿作鸟兽散。 金霖见人走了，慢悠悠收回目光。 她其实是不愿意让席杭背她的，她哪好意思，要是原淮背她就心安理得，但姓席的……他本来就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但是她说不用，他就皱眉，哼，霸道╭(╯^╰)╮。 “我……我重不重啊？”金霖在他背上小声问。 席杭挑眉，看着地上日光里他背后的小脑袋，还有那纤细柔软的腰肢，重？重哪儿去？她刚刚爬上他背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她脚在站在地上的，往后扫了眼。 随后轻轻往上一掂，就整个上去了，他就轻松走了。 席杭回神，勾勾唇故意又往上把人掂了掂，“你说呢？” 金霖一下子被迫趴在他身上，双手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她僵了僵，“你掂什么？？真的很重吗？” 席杭“嗯”了一句，“你该减重了。” 金霖：“？可我上次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体重急速下降太严重，再降就没救了。” “……”席杭默默低咳，“开玩笑的，我们金霖轻得小宝宝一样，不用减，多吃点。”确实是太轻了。 金霖在后面笑了。 一路回到家，已经在的原淮看席杭居然背着人回来，意外：“怎么回事？金霖怎么了？席杭你还能背人，腰不是疼？” 金霖闻言，马上要下来，才知道他腰今天又不舒服，之前都忘了。 席杭放下人，扭头坐到沙发里，觉得背部有些僵硬。 金霖崴得不严重，原淮找药酒给她擦擦，完了就送人回去了，然后回到这边，拿着药酒斜席杭：“给你也擦擦？” 席杭扫了一眼，摇摇头躺倒。 兴许是这一趟腰又是打篮球又是背了金霖，席杭不舒服得有点严重，所以一觉睡到了八/九点，另外两人早就吃好了。 醒来席杭有些饿，正寻思着叫个外卖什么的来，阿姨放假了今天，因为他们国庆，这一两天都肯定会回家的。 手机拿来的时候，他看到微信有新信息，一看，居然，一列的新消息中，还有金霖的份。 席杭估摸着这位没事不会找他，毕竟是经历过“非人类没人性”的。 他率先点进去看了看她发的内容。 金霖：【你起来了吗？好点了吗？】 席杭心里一乐，还有点良心，他回道：【起了，好多了。】 她那边估计也在玩手机，秒回了。 【你是因为背我腰更疼了吗？】 席杭默了下，莞尔，【不是说了吗？你轻得像个小宝宝。】只是他原本腰就疼，加上那么一个人，就没办法用一个比较舒服的步伐与姿势走路，只能微微弯着腰，刚好是他疼的那处。 一路回到家，就有点背后火辣辣的感觉，像是骨头处互相磨蹭着，磨得发热了。 安抚的话发过去，她就没回消息了，席杭等了两分钟，轻扯扯唇，低语了句“什么良心，想多了”。 想法刚落，她的消息框又有了未读小红点，席杭下意识点进去，看完，他眼前一黑。 金霖：【图片三张：jpg。怎么办我给你百度了一下身体，发现你的腰疼问题牵涉面很广，很严重啊！如不注意会危及……】 席杭：【……】 居然，去给他百度治病了。 他手指迅速打字，但是打了几个又嫌麻烦与慢，最后删掉直接按了语音：【你不知道百度治病，癌症起步吗？！】 那边听完语音，金霖懵了懵：【……】这么狠？ 席杭关了手机，直接上楼洗漱去了，忽然就不饿了，不想叫外卖。 洗漱完出来，浑身舒爽了一些，正要躺下看会儿书，手机又一震，他扫了眼，又是金霖。 小朋友说：【那对不起了，我不知道。那你要吃宵夜吗？我冰箱里有方便面。】 席杭：【……】他失笑回过去，【方便面你也拿得出手？】 金霖：【还有鸡蛋，火腿肠，生菜，这是豪华版的了！】 席杭：【……】 他乐得不行，躺倒在床上枕着手叹气，想着，果然是美利坚来的小朋友啊……这就豪华版了，一看就被那儿的油炸食品荼毒得不轻。不过按金家的身价，怎么的家里也得华人厨师配个四五个才对不是？川菜粤菜湘菜浙菜什么的，一样来一份。 金霖其实自己也挺饿的，晚餐和哥哥出去吃的西餐，已经几个小时了。 发完信息她就在厨房走了走，又走了走，看着冰箱，其他的零食倒是挺多，什么蛋糕点心水果这里从来不缺，但是深夜，人不知怎的，就莫名对泡面之类的东西情有独钟，所以她对那袋方便面很是欣赏。 但是隔壁的人还没吃晚餐，小良心让她不好意思这么先吃掉了，而且他还腰疼，或多或少肯定有背她回来的成分，所以她甚至有种准备亲自下厨给他端过去的念头。 想法落下，她快饿哭了，先拿了个苹果出来洗了咬一口，随后再看看到底吃不吃方便面。 人在厨房里站定沉思时，一个小黑影从打开的厨房窗外飞进来，飞过眼前，金霖一吓，后退，结果脚下踩到刚刚洗苹果不小心溅出来的水，滑下去摔倒。 下午崴到那里，又强烈地一抽。 金霖懵住，痛得拧起眉坐在厨房地板，哭泣，随后马上低头就着那个席杭的微信对话框，按了语音，声音含着哭腔：【你喊我哥哥来一下~】 席杭正在琢磨怎么回她，听完语音蓦的身子一僵，怎么了这是，随后火速翻身下床飞出去。 在楼下碰到了原淮要上去，问他干嘛，他迅速说：“金霖让我叫你。” 原淮挑眉，随后两人到了隔壁。 金霖发完语音，想起刚刚那个飞进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又一惊，马上撑起来单腿蹦跳着到了客厅，爬到沙发上，然后抱着两个抱枕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整个混混沌沌的。 原淮进门就快速地问：“怎么了？金霖？” 她抬头，在沙发上跪坐着可怜巴巴，“摔了下，脚走不了了。” 原淮马上走过去。 席杭问：“怎么又摔了？你刚刚不是在和我聊着，在哪里聊呢你？” 金霖：“厨房，然后有个东西从窗外进来，吓到了被水滑倒了！” 席杭：“东西，什么东西？老鼠？” 金霖立马仰头，眼底惊恐。 原淮边给她看着脚边朝席杭道：“别吓她，窗外进来的，应该是昆虫，这边树木比较多。” 金霖也才想起来那东西是飞进来的，有点像蝴蝶之类，只是她匆匆一瞥，而且是黑色的，就吓得不轻。 她缓缓放松下来，小声问原淮：“那……那是什么昆虫啊？” 原淮给她揉揉脚，温柔道，“蛾子，蝴蝶，蝙蝠都可能。” 听完最后一个，金霖呆住了：“这里怎么什么都有啊，我的天。” 席杭坐在隔壁沙发倒了杯水喝，扫了她红肿起来的脚：“这个就吓到了，都是小东西，偶尔会不小心飞进来。” 金霖脑袋还有些晕，声音凉凉的没有一丝起伏，“半夜再遇到，我还能再摔一跤。” 席杭失笑。 原淮也忍俊不禁，抬头：“没事，今晚到隔壁去住，免得再摔了更严重。这边厨房的地板我一直觉得太滑了，要弄上水容易摔。” “没事，不用了。”金霖回神，抱着锦鲤抱枕喃喃，“太麻烦了。” “不是说还会再摔。”席杭揶揄。 原淮把人牵起来，带到隔壁。 放假了，金霖明天是要回家的，进了屋原淮说：“今晚先住哥哥房间，我去和席杭睡。” 本来房子里房间是挺多的，但是以前没有金霖会回来住的想法，加上隔壁还有一间空的呢，所以几年下来，剩下几个房间全被他们俩折腾成放映室游戏室书房健身室，各种各样的多功能房间。 只剩两间在睡的没有被动。 走在后面的席杭听后，说：“不用了，住我那间吧，我出去吃个饭，要是回来睡沙发或书房就行。” 原淮扭头：“那就不客气了。” 席杭凉凉扫他一眼，哼笑一声，上楼换了件衣服就下来准备出门了。 路过客厅，金霖在浇花，席杭看她这意味不明的操作，不解：“大半夜的干什么，还不去睡？花也要睡的。” 金霖：“……”她喃喃，“我在净化心灵，顺便看看这边，有没有蛾子蝴蝶蝙蝠。” 席杭：“……” 他噎了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甩了句，“这边不会，窗关着呢，赶紧睡去别玩了。”话落直接手抄口袋中转身走了。 金霖看着少年颀长的背影利落不回头地出门，感觉他有点点嫌弃，大半夜被迫出门，回来还得睡沙发。 她蹦蹦跳跳在后面跟到了门口，席杭回头，“干什么，还送我？不用了吧？” 金霖搭着铁门，带着一点点抱歉的可可爱爱低语：“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席杭：“……” 金霖：“你不带个伞吗？或者直接叫外卖，你腰不是疼吗还为什么还要专门出去吃饭。” 席杭看她那微拧的眉头，想了想，走近低头，近在咫尺地盯着她琥珀色超级美的双瞳：“腰不严重，在家吃没意思，出去和朋友玩玩。另外，你席杭哥哥腰疼只是打篮球不小心拉伤，不是什么百度上的乱七八糟的病，小脑袋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他揉乱她的头发，“回去睡觉。” 金霖看了看他，“今晚真的有雨。” 席杭：“嗯，知道了，谢谢了。” 金霖：“那你还要出去？不可以不出去吗？” 他点头。 金霖看了看他，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晃过恍然神色。 席杭定定看着她，问：“你在想什么，精灵。” “你是不是约了女朋友玩？你今晚确定会回来吗？” 席杭：“……” 两人面面相觑，金霖脸上微微粉红起来，小声嘀咕，“那，那我去睡了，你回来睡沙发吗？” 席杭缓缓抵近，声音低哑：“不然呢，和你睡一间？嗯？” “……” 第13章 chapter13 席杭找了下午打篮球那几个人出来，在一中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店，其他人撸串喝酒吃宵夜，他吃晚餐。 夜晚的一中四周都很漂亮有人气，暖黄色的路灯四面环绕，各种小店营业到两三点，往前就是商城，电影院啥的一堆，许多不是学生的人看完电影也会来一中边上找一家小店吃宵夜，大抵是回味一下曾经的年少岁月。 席杭他们去的店是吃面的，但是隔壁是烧烤，这些小店铺入了夜都把椅子摆在过道边应付晚间客流量增大，所以几个人看着天气不错，星斗在夜空闪烁扑棱，就在门口位置坐着了。 然后隔壁的烧烤弄好了就搬过来在席杭的桌上吃。 祁昇边咬烧烤边不明白地看他：“你怎么回事杭哥？下午背着小金霖回去，那么辛苦，还到现在还没吃晚餐？” 席杭拿来一瓶醋，往面里浇了浇，“辛苦什么？她那点重量，小猫儿都没她轻。” 一群人笑了笑，这句话怎么宠宠溺溺的，不过鉴于下午开他玩笑后差点出事，众人也没敢这会又皮痒。 席杭吃着自己的拉面，觉得也和方便面差不多，没香多少，特别是金霖刚刚的那个豪华版方便面，现在想想就觉得不错。 所以一会儿他就没吃了，拿了罐啤酒开了喝一口，解渴。 他们几人正撸串喝酒畅快着，隔壁烧烤摊前来了几个男生，穿着一中校服，落座后开始边点东西边聊天。 “高二分班简直是魔鬼，平时都见不到了，开学一个月了才趁着国庆放假见这么一回。” “可不是，我日常怀念高一一起旷课开黑的日子。” 一个穿校服的男生笑了笑，随后道，“你们见到我们班那个金霖没有？” 席杭这边桌上几人听到，悉数眼神扫去。 那边几个中，有人道：“我还没，只闻其名与在论坛见过照片。真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 那个人笑了笑，“我坐那个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她，一天见不下百次，简直一中最绝的小美人。” “啧啧啧靠，早知道老子也报理科，和你一个班了。” “你来干嘛，不欢迎。” “艹你是不是心动了。” 对方喝一口酒，笑了：“心动怎么了？” 几个人顿时都笑起来，完了边上另一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道，“话说，我今年报的宿舍，宿舍里有人拿到了手机号，不过被席杭半路威胁了。” 穿校服的男生挑眉，“还拿到号码？厉害。” “要的话给你，不过还挺危险的，席杭不好惹。” 男生摇头，“不用了，我知道他不好惹，我们班里的同学偷拍金霖的照片他都不准的。还不如趁席杭不在时，私下堵堵她，撩撩她。” “对啊，”边上的人赞同，“席杭的话，是真不要惹为妙，据说前阵子那场架他一人揍了隔壁二中六个，是不是真的？” 穿校服的那位点头，“我们班主任开学那天还特意拿出来说，可见真假，而且揍得还挺狠。” “艹。” 祁昇几人听完，个个挑眉眯眼，回头小声问席杭：“怎么回事啊？那个白衣服的说你威胁，你威胁他们什么了？” 席杭喝一口啤酒，随口把那天视频的事说了。 听完一群人差点拍桌大笑，压抑着声音道，“骚还是席杭哥哥骚，绝了。” 话刚落，隔壁又有声音传来。 “所以席杭这么狠，还怎么去撩金霖呢？她日常就和她哥哥跟席杭一起上学下学，班级里还坐附近，简直形影不离了。” “她还能二十四小时不分开？不会吧，我在隔壁班，我好像见过她偶尔会自己在走廊闲逛。” “那她和席杭什么关系啊？不会两人就那种那种关系吧？不然那么亲密无间的。” 边上穿白衣服的那人道：“不是，那天席杭威胁的时候好像提了一句，说他妹妹，所以不是那种关系。” 席杭借着路灯看那个白衣服的人，是那天开视频时其中的一个，那会儿人在视频里见了他，瞬间都怂得没话说，这会儿倒是又不知死活了。 边上这一秒又有人开口，“我总觉得这理想可以，但不容易啊，席杭不说，就那个金霖自己，好像总是不说话，高冷范的。” 旁边有人抬头，“对对，说实话我就不是多么吃这个金霖，不知道你们喜欢她什么。我放学时见过她几回，人漂亮是漂亮，但一直不说话，像个病人，不像高冷范，而且病得还不轻。” 席杭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起身走过去。 那边说话说得忘我的人边咬着烧烤边仰头，一桌子五个人，纷纷呆住。 席杭这边的几人也俱都怔了怔，随后做好了起身应援的准备。 席杭居高临下看着那个一开始提起金霖，准备堵她、撩她的同班男生，还有那个说她有病的人，眼神来回扫了扫，扫了好几回，偶尔也瞟瞟那个白衣服的，有金霖号码的那个。 坐着的几个人被他无声凌迟得差点窒息，口中的烧烤也不敢咽，竹签也不敢拿下来。 终于，不知多久过后，席杭大哥开口了，看着那个要追金霖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同学默了默，想要直接带着一群人溜吧，觉得太没面子了，毕竟他和席杭一个班呢，所以轻咳了一下，纠结着说：“……林森。” “二班的？” “嗯……同，同班同学。” “你刚刚说什么？趁我不在堵金霖？”席杭挑眉。 “没……”对方笑了笑，站起来，“就说着玩的同学。” “是吗？” 话落，席杭又垂眸扫了眼边上那个说金霖有病的。 “你呢？”他开口。 “我……我什么？”对方吞下喉咙口的酒，嘴巴都酸了，含着口酒那么久。 席杭：“名，几班的。” 夏垣咽了咽口水，有点胆颤又有那么点不当回事，浅笑一下把名儿也说了，又道：“七班的。” 下一秒席杭揪着他的衣领子把人拎起来，他们一桌人全部吓到，马上起身，反倒席杭那一桌人还在隔壁拉面店门口稳稳粘着椅子，觉得还不到时候。 席杭揪着人，眯眼：“你刚刚说谁有病？” “没没没，没，”对方显然没想到，僵笑着，“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是疑问句疑问句，不是肯定句同学。” 席杭：“那你说自己有病，疑问句。” 众人：“……” 附近几桌的人，连同两家店的老板都懵逼了：少年你这……不走寻常路啊。 “我我，我可能有病。”话落对方又马上打哈哈，“同学就开个玩笑，随口一说真没恶意的，可以放手了吗校服新领的。” 席杭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力气也没放松一秒：“加名字，再来一句肯定句。” 所有人：“……” 夏垣噎了噎，深呼吸：“我我，我夏垣有病。” 席杭侧眸扫了眼隔壁一副想搭手救人的林森，林同学被他看一眼，马上呼吸一紧。 席杭缓缓低语：“出了班级，让我看到你一次出现在金霖二十米之内，你后面走路就需要时刻提防我堵你了。” “……” 所有人捏了把汗，隔壁几桌的成年男人喝酒吆喝的，也都被这桌的无火硝烟弄得，忘了吃。 席杭松开手，往回走。 那几个人火速结账溜之大吉，跑得兔子还快，烧烤都还没上全呢。 祁昇回神，“我靠杭哥威武，收下我膝盖。” 涂宥：“绝了。” 席杭的同桌谢之匀也嗤笑一下：“他妈才有病，我们金霖是小公主好吧。” 一群人你来我往地笑着谈刚刚这场小插曲，席杭吃着烧烤垫肚子，懒洋洋地一如既往话不多，没怎么开口。 一轮下来大家很是畅快，吃完又准备去隔壁继续点烧烤，但忽然夜风萧瑟起来，不多时，一阵细雨飘下。 一桌子男孩子纷纷仰头：“靠。” “咋回事啊。” “是不是有人在楼上浇花，悠着点啊，楼下有人呐。” 席杭听到“浇花”二字，就想到金霖出门前的话，末了独自悠悠起身进了拉面店，站停后和他们几个道：“今晚暴雨。” 那几人：“不可能吧，刚还有星星呢。” 下一秒，一阵瓢泼大雨下来，外面一桌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众人：“……” 这场雨下得又凶又急，还隐约伴随着低低的雷鸣。 席杭站在屋檐下，看着微紫色的天空，想着金霖，不知道她怕不怕这种天气，睡着了没有。 不一会儿他们中间有人被雨水打湿后穿着短袖觉得冷，去隔壁商店买了几把伞回来，众人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日早上，城北的天气才稍稍好转，但是窗沿还不时有雨滴声。 金霖昨晚被雨吵得睡不着，翻来覆去时又想到和席杭出门前的尴尬一幕，越想脸越热，最后到半夜才惨兮兮睡去，所以早上就没有那么早回家了，九点还在枫巷。 原淮来喊她起床吃早餐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吃我们自己的，席杭还没回来。” 金霖在床上蓦的仰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柔软长发，睁眼：“什么？他一夜没回来？” 原淮颔首：“嗯，不知道上哪儿鬼混了，不理他。” 金霖脑海一转，想到昨晚两人的那几句对话，她问席杭大晚上还要出去，是不是去约会，今晚不打算回来了的，他噎住没说话。 然后下一秒她问他回来后睡沙发吗？他疑似因为前面那句话，所以故意凑近逗她，说不然和她睡一间吗？ 话落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她也整个噎了噎，被他说得脸红，想要揍他都不好意思。 然后就那么僵着没动，场面很窒息。 他的话……说完好像也缓缓觉得不合适，看着她慢悠悠地，低咳了声偏头。 下一秒她就转过脸拐进屋不和他窒息相对了，他也就转身默默地走了。 所以…… 金霖回味了一遍后，缓缓回神，脸色逐渐尴尬。 原淮不明所以地看她，“你怎么了？想什么？” 金霖抬眼，“没……没什么。”话落，她悠悠问了句，“哥哥。席杭，是不是异性缘很好的？他有女朋友的吗？” 原淮挑眉，随后笑了下，“异性缘很好是肯定的，就他那张脸，从初一开始到现在高二，杀了无数少女心了。不过女朋友，疑似没有。” 金霖脸色更僵了……没有，那就是，这人真的是因为那两句对话给惹出来的尴尬后，为了避开她，就真的干脆一夜不回了。 想想也应该没女朋友吧，不然他那句话，未免太渣了吧…… 金霖呜呼一声，倒在床上，生无可恋。 翻滚了几圈后，她庆幸刚好国庆了，可以回家去住不用整天和席某人你看我我看你。 爬起来洗漱好后，准备下楼吃饭的时候，打开门，正好听到楼下传来席杭的声音，“那只小狮子不在了吧？回城南了吧。” 原淮从厨房里出来，“你上哪儿鬼混了一夜？厉害。早上也不回，这都快中午了，早餐没你份。” 席杭从玄关走入客厅，在沙发坐下，随口道：“专门等那只小狮子走了才回的，太早回来怕她还在。” 原淮不解：“为什么怕金霖还在？她在跟你回来有什么关系？” 楼上的金霖：“……”怕她还在？ 那你干脆早上也别回来啊，哭了，你回来干嘛，我真还在呢，这不是更尴尬。 金霖关上门坐在地毯，抱着膝盖可怜弱小又无助…… 到底下不下去吃早饭呢，席某人都故意等她走了再回，打算来个国庆七日不要相见了，这会儿下去，太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