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子》 第1章 第一章 梅雨时节,阴雨绵绵,家家户户都关上了窗户,免得小雨飘进屋内,潮湿了地面。 然而笼罩在雨雾里的褚家村,这会儿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快,快去把老五家的叫来,阿源那孩子出事了。” “再来个人去叫大夫。”雨雾中,有人高声喊道。 “……你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啊。” “……阿源可是老五……独苗苗……” “……怎么办………” 褚源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的响,数不清的嘈杂声涌入耳中,逼的他直犯恶心。他费力张开嘴,想要喝止,才发觉身体繁重不堪,连意识也变得模糊。 ****** “那个杀千刀的分明想要害死我儿,明知道我们阿源不会水,还要下雨天把他叫去河边,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哎哟,欺负人啦,害了我们阿源不说,如今还想倒打一耙,没天理啦,没王法啦。” “我不活啦,我要撞死在你家门口。” 褚源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尖锐的声音吵醒的,那声音像个大铁锤一下一下砸着他的脑袋,痛的他闷哼出声。 “老五家的,快别吵了,你家阿源醒了。”房间里似乎还有其他人,听到褚源的闷哼声,立刻喊人。 屋外一静,之后人仰马翻。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褚源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影,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你都快吓死爹娘了。” “娘就你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你出事了,可叫娘怎么办啊。” “我苦命的儿啊……” 可怜的褚源刚刚醒过来,被人又是摇晃,又是凑在耳边哭嚎,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 “阿源,你怎么了,阿源,大夫,大夫我儿又晕了。” 昏迷后的褚源,没有失去意识,反而走马观灯的旁观了一个少年的前半生。 少年也叫褚源,今年15岁,他是爹娘的老来子,还是独子,生下来就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宠着。 小娃娃一天天长大,因着家中双亲溺爱,一路从熊孩子变成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小混混。 褚源看的频频皱眉,而在少年生命的最后一刻,闪过的却是一名少女惊慌失措的脸。 画面结束,褚源没有醒来。因为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东西。 一个拳头大小,圆圆的,银白色的光球。 “你好,我是与你绑定的系统,代号777。以后请宿主多多指教。” 褚源看着面前的光球,思绪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道:“系统?与我绑定?” “是的,宿主生前为了救人溺水而亡,灵魂脱离□□的时候,被系统捕捉到,鉴于你的灵魂纯粹度高,非常适合与系统绑定。” 褚源:“那我现在死没死?” 系统:“严格来说,宿主这种情况属于借尸还魂。” 褚源默了默,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我,在我自己的身体里还阳。” 他刚才清醒片刻,惊鸿一瞥,那可不是现代环境。 还有那个少年的记忆,一切迹象都表明,他很可能穿越了。 这次,轮到系统沉默了。 褚源傻乎乎的望着光球,耐心等一个回答。 许久,才听到机械音重新响起:“系统与宿主绑定时,宿主所在的时空突然涌入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系统只能跳跃时空避开,这是系统的失误,作为补偿,系统会赠送你一个新手大礼包。” 对于系统的回答,褚源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他想了想问道:“原主去哪儿了?” 系统:“用人类的话说,投胎进入轮回。” 顿了顿,系统补充道:“宿主放心,系统是正规产品,不会滥杀无辜,原主自然死亡之后,宿主才进入其身体。” 褚源:“原主怎么死的?” 系统:“溺水而亡。” 褚源:……… 系统:“宿主?” 褚源:“没什么。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会赠送我一个新手大礼包吗?” 系统:“是的。” 褚源想了想,试探道:“那能让我现在的身体恢复健康吗?”他有点难受。 系统:“可以。” 紧接着,褚源就感觉到一道温热的暖流进入他的四肢百骸,舒服的他差点呻.吟出声。 好想就这样睡一觉。 “宿主现在需要休息。”褚源意识沉睡前,听到那道机械音四平八稳的说道。 他呼吸绵长,心跳平稳有力。 大夫收回把脉的手,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直呼怪哉。 褚老五两口子紧张兮兮的看着他,眼含悲伤,抖着唇问道:“大夫,我儿可是有什么事?” 其他人也提起了一颗心,没人注意到,褚家的院子里进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隔着老远往屋里探了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褚源,又忙不迭离开。 屋内,老大夫摸了一把发白的胡须,沉吟道:“二位放心,令郎已无大碍。” 褚老五两口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儿子还躺在床上,大夫却说没有大碍。 听隔房的堂侄说,阿源刚从水里捞出来那会儿都断气了。还是堂侄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给阿源度气,才让阿源捡回了一条命。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阿源完全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大夫却说他们阿源没事,莫不是欺他们庄稼汉不懂医理,随意糊弄。 老大夫行医几十年,只一眼就看出了二人心中所想。他也并未着恼,耐心安抚道:“令郎脉搏强劲有力,的确是无碍之像,听闻令郎之前曾一度断气,进入假死状态,后被人一□□气救回。如今看来,令郎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他人听的稀奇,大伙儿还是第一次听说:人断气了还能救回来。 他们上下打量躺床上的褚源,有胆子大的,还上手去摸褚源的手,触手温暖,那人顿时惊了:“老嫂子,你快来摸摸,阿源的手是热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苍白。” “老大夫说的没错,阿源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你看,这还没吃药呢,他就自个儿好了,多给你家省钱啊。” 褚老五的媳妇立刻就怒了:“什么叫给我家省钱,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给你缝上。” 眼看着要吵起来,其他人立马来劝:“好了老嫂子,褚源刚有好转,你别当他面吵,这会儿让他好好休息吧。” 褚老五扯了扯媳妇儿的衣袖,把人带了出去。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走了,人群里,有年老婆子小声教训道:“你也是,人家儿子没事是大好事,你非嘴欠,说什么省钱不省钱的。” 那人还有些不服气,“我那不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也不能那么说啊。村里谁不知道褚老五两口子把阿源看做眼珠子,掌中宝。阿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人两口子砸锅卖铁都要花钱治好儿子。”说话的婆子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说了。” “不过褚老五他媳妇是真泼辣,半点不饶人。”那人小声嘟囔道。 婆子闻言笑了:“褚老五的媳妇儿现在都算脾气好了,你是没看到她年轻那会儿,那才叫一个泼,整个村子里谁敢惹她。” 那人没好气的撇撇嘴,恶意揣测道:“我看啊,就是因为她那么泼,才只有一个老来子的。” 婆子瞬间沉了脸:“合着我说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你这话若是让褚老五媳妇听到,非得撕烂你的嘴不可。” 话落,婆子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走了。 “哎,别走啊,我,我不说了。” 随着最后的声音远去,房屋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有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带着特有的韵律,仿佛奏响了吹眠曲。 褚源结结实实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浑身轻松。 他下床在地上来回走动,又甩了甩胳膊腿,笑了。 “没想到那小系统还挺靠谱的。”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饿了。 褚源四处张望,想找点东西吃。结果吃的没找着,却看到陈旧的家具摆设时,默了。 房子是乡村里最常见的泥巴房,房子靠里面的位置放了一张木床,木料结实,颜色暗沉,应该有些年头了。木床旁边置了一个柜子,看着应该是平时拿来放衣服的。 而不远处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小木桌,桌上放了两个碗,碗沿有些小缺口,里面的水看起来浑浑浊浊,褚源看了一眼就没胃口喝。 房间整体来说,还是比较大的,放了木床,柜子,小木桌之后,还能容人在里面走动一番。 就是这地面坑坑洼洼的,稍不注意就会趔趄。 而从所见来看,此地应该在南方某个地方。 褚源心里松了口气,他上辈子也是南方人,如今倒是能快些适应了。 只是想起这里的方言,褚源又有些头疼。 他只是粗略看了一遍原主的回忆,真没有过目不忘之能,好些东西还要他自己去摸索,以后的日子有的磨了。 褚源苦恼之际,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裋褐,盘着头发,满脸皱纹的妇人走了进来。 褚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脑海里蹦出了来人的信息。 林氏,原主的亲娘。 第2章 第二章 “阿源,你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起来了。”林氏快速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木桌上,反手推着褚源往床上躺。 褚源才起来,不愿意躺回去,捂着肚子道:“我饿了。” 话落,他惊了。 “系统,我刚刚好像听懂了林氏的话,而且我脱口而出的也是方言?!” 系统还是不紧不慢的机械音:“这很正常,宿主可以把它理解为身体本能。” 褚源:很好,这个解释很强大。 林氏被褚源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看我,娘都糊涂了。” “娘给你熬了一碗白米粥,还给你煮了两个鸡蛋,快来吃点垫垫肚子。” 托盘里,灰扑扑的陶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熬的浓稠的米粥,丝丝缕缕的热气蒸腾而上,旁边还用小碟子装了一点咸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褚源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林氏怜爱的摸摸他的头,笑道:“不是说饿了吗,快坐下喝粥,不够娘再给你盛。” 褚源这下也不矫情了,一屁股坐条凳上,一手扶碗,一手拿筷子,沿着米粥边缘刨着吃。 米粥用小火熬上许久,米粒都被熬的软烂,一口即化,嘴里仿佛都是浓浓的谷香。 纯天然的食物就是好吃啊。 褚源心里感慨两句,然后吃的更欢快了,偶尔还夹一筷子咸菜佐味。 林氏看他吃的那么香甜,眼里的柔意都快溢出来了。 能吃就好,能吃就说明身体好了。 她抬手压了压眼角,逼回了泪意。然后拿起水煮蛋,耐心的把蛋壳剥了,露出里面白嫩的蛋白。 “阿源乖,来把鸡蛋吃了。”她像哄一个孩子那样哄劝道。 褚源吃粥的动作一顿,呆呆抬头,就看到递过来的白鸡蛋。 “谢谢。” 林氏笑他:“我们母子还客气什么。” 褚源接过鸡蛋,三两口就吞下肚,又紧跟着吃了几口粥,肚子里总算有了饱意。 林氏又去拿剩下的鸡蛋,剥壳。然后把白嫩的鸡蛋递给褚源。 她继续哄劝道:“阿源,再吃一个,多吃鸡蛋好的快。” 褚源有点不好意思,磕磕巴巴的用方言道:“我吃,饱了,这鸡蛋你,吃吧。” 林氏没察觉儿子的迷之断句,一心一意劝: “娘不饿,阿源正在长身体呢,鸡蛋给阿源吃。” 褚源:“可是,我真的吃,饱了。” 林氏锲而不舍:“再吃一点吧,一个鸡蛋也不占地方。” 褚源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句话:妈妈永远觉得你没吃饱。 褚源囧囧的,又有点小感动。 他穿越前不是孤儿,但过得日子却跟孤儿没差。他父母结婚后生下了他,没多久却突然宣布找到了真爱,双方迅速离婚。爷奶厌恶他母亲,从而厌恶他。他母亲那边就当没他这个人。 他跟着他父亲一起住,却过的像个隐形人,好不容易等他长到十八岁,他父亲毫不犹豫把他赶出了家门。 他当时拿着仅有的几百块钱和身份证,连夜坐火车去了大城市讨生活。几年时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终于混出了一点人样。 没想到最后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通通回到了解放前。 只是,他看着面前对他一脸关切的老妇人,心里还是有点触动。 虽然这里破了点,旧了点,穷了点,但还是蛮有人情味的。 褚源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态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揉了揉肚子,昂着脸对林氏道:“我真的,吃不下了。”软软的语调,像是无意识在撒娇。 林氏哪里抵挡得住,立刻松了口,“好好好,吃不下就不吃了。娘给你把鸡蛋留着,等你饿了再吃。” 褚源点头。 林氏一手拿蛋,一手把空碗放托盘里拿走。 房间里又只剩下褚源一个人。 这会儿他吃饱了,也有精神了。凑到窗户边,看着外面连绵的细雨,一阵凉风吹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跑到窗户边干嘛,小心过了湿气,还不快躺床上去。” 褚父背着手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儿子跑窗户边吹风,又心疼又气恼,忍不住说了两句。 这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他说话间走了过来,拉着儿子的手就往床边走。 褚源低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他的手白皙细嫩,一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活。而褚父的手,黝黑粗糙,手背上青筋凸起,虎口的位置还有细小的伤口。 褚源试着抽手,谁知褚父的手像个大钳子,纹丝不动。 他挣扎了半天都没挣脱开。 “你又作什么妖,待床上去。”褚父以为儿子在闹别扭,低声呵斥了一句。 褚源一僵,乖乖脱了鞋子,爬床上去了。 褚父给他盖上被子,被窝里慢慢有了暖意。 这个时候,褚源才发现,这被褥虽然陈旧,但是却没什么霉味,仔细一嗅,还能闻到淡淡的棉花香,一看就知道主人家换晒的勤。 恍惚间,褚源竟然感受到了“家”的气息。 他老实下来,乖乖巧巧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看着坐在床沿的褚父。 褚源的眼睛随了林氏,只不过林氏泼辣,因为长年劳作,脸上皱纹横生,每次瞪人时,真真是一双虎目。而褚源年纪小,又生的白,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一双黑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当他故意睁大眼睛看人时,显得他分外无辜稚嫩,能把人心都看化了。 褚父强撑出来的恼怒,顷刻之间散的干干净净。 他没好气的敲了敲儿子的头:“你呀,从小做了错事,就惯会卖乖。” 褚源没吭声,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褚父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什么,一个人念叨了一会儿,转而问道:“我记得你下雨天都不爱出门,怕弄脏了衣服鞋子,那天怎么无缘无故跑去了河边。” 若非是下雨天,外面人少,否则阿源也不会落水那么久,才让人注意到并救起来。 褚源也挺好奇原主遇害的真相,他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 然而就像是突然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脑子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唔——” 他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可把褚父吓坏了,他站起来俯身给儿子擦汗,一边道:“阿源,咱不想了,不想了,你别吓爹。” 褚源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眼神涣散,瘫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褚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神情狼狈。 “怎么样,好点了没?” 褚源抖着唇,气若游丝道:“水。” “好,爹给你倒水。” 褚父急急忙忙出了门,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热水过来。 热水入喉,舌尖品尝到了一点清甜的味道。 一碗温热的糖水下肚,褚源好了许多,他慢慢伸展身体,倒在床上,渐渐陷入了沉睡。 褚父给他把被子摄好,看了一眼窗户,走过去把窗户放下来,只留了一条缝,方便透气。然后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 堂屋里,林氏做完了手边的活,看到丈夫严肃着一张脸,心跳快了一个节拍。 “孩子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褚父没说话,把空碗放八仙桌上,扭身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旱烟。 林氏跟他生活几十年了,知道褚父的习惯。 褚父一般不抽烟,除非遇到什么事了。 林氏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道:“孩他爹,你就别抽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褚父吧嗒吧嗒抽烟。 气的林氏捶他,“你个老东西倒是说话,你要急死我啊。” 褚父放下烟杆,低声喝道:“你就别问了。这事你别管。” 林氏也怒了:“我怎么不管,我跟你做半辈子夫妻了,你还瞒我。快说,到底怎么了?” 褚父看了老妻一眼,深深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个脾气,非要问个明白。” 林氏凶狠的瞪他。 褚父吐出一个烟圈,放下烟杆,疲惫道:“刚才我去阿源屋里找他,闲聊了几句,然后问他落水那天,好端端去河边干什么?” 林氏皱眉:“村里不是有人看到了吗,是张家那个丫头跟阿源走一块的。” 林氏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一定就是那个死丫头害了阿源,这事他张家不给个说法,我跟他们没完。” 褚父:“你别忙着给人定罪,这事或许真跟张家没关系。” 林氏不干了:“褚老五,你知道谁是你儿子吗?你咋还帮着外人说话。” 褚父轻拍了老妻一下,“你听我说。” “刚才我问阿源原因,可是阿源死活想不起来那天的记忆,而且还头疼冒冷汗。” 林氏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褚父一脸凝重,道:“我怀疑那天阿源可能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林氏及时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失声叫出来。 褚父又吧嗒抽了一口旱烟,烦躁的吐出一个烟圈,沉声道:“等雨停了,我去镇上那家寺庙问问。到时候再求个平安福,辟邪符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 “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啊。”事关儿子,林氏脑子转的飞快,“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神婆,我去请她过来给阿源看看。” 褚父想了想,道:“也行。” 第3章 第三章 褚家堂屋,正中间摆了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碗糯米,一碗“清水”,一只被捆住的大公鸡。 褚源被褚父按坐在案几后面,木然的看着面前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妇人,美其名曰:给他驱邪。 褚源一个新时代好青年,怎么会信这玩意。奈何他反驳了几次,都被褚父和林氏压下,只好随他们去了。 人老了不过求个心安。他理解。 放平心态后,褚源坐在凳子上,眯着眼,跟系统闲聊:“三七,我为什么回想原主临死前的记忆会头疼。” 系统明显抓错了重点,问:“三七是谁?” 褚源挠了挠下巴,理所当然道:“三七不就是你咯,777嘛。” 系统:“………” 褚源:“别纠结这些小细节,快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回想原主临死前的回忆。我记得我第一次旁观原主的前半生时,最后一幕是一名少女惊慌失措的脸。” 系统:“人会潜意识畏惧死亡的那一刻,虽然原主的魂魄投胎了,但身体本能还在。” 褚源嘴角抽抽:“又来了,又是身体本能。” 他撇了撇嘴,“那这种情况会好转吗?” 他直觉原主的死亡跟那名少女有关联。如果他一直想不起来,原主不就冤死了。 系统:“过段时间就好了。” 褚源:“就这样?” 系统:“嗯。” 褚源稍微放了心,结果迎面泼来一碗公鸡血。 褚源:……… 不等他发怒,神婆伸手在“清水”里转转,“清水”就变红了。 “不好,这邪祟竟然这般凶猛。” 褚源:……… 过分了啊,他看到道具了。 老神婆举着个铃铛,叽里呱啦说些听不懂的话。然后对又惊又怕的褚父和林氏道:“这妖邪太过厉害,我若强行去除,必得折寿十年。” 林氏吓坏了,拉着神婆的手哭道:“神婆救命啊,我就阿源这么一个儿子,求你救救他。只要他能好好的,多少钱我都给。” 神婆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 “实在是铲除这邪祟,太伤我根基,”顿了顿,她又忙转口道:“不过大家乡里乡亲的,我能帮就帮一把。只是之后,我的身体可能会亏损很长一段时间,少不得要大量进补,所费甚多,不下于五十两银子。” 在这年收入才五、六两的小户农家,五十两无异于巨款。 褚源听的怒火汹涌:欺人太甚,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他一把拍开身前的案几,巨大的响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他怒道:“你这个骗子,我不搭理你,你倒是越来越猖狂。” 老两口心跳都快了两拍,吓的。二人连忙上去拦住褚源,低声喝道:“阿源,不得对神婆无礼。” 老神婆反应过来,也跟着道:“你这是在亵渎神灵,你会遭到报应的。” 褚源额头青筋直跳,学着原主的嚣张样子吼道:“我呸,你出来骗钱也不打听打听小爷的威名。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我褚源正事不干,就会些歪门邪道,论骗人,老子是你祖宗。” 褚源气势太盛,头脸还染着鸡血,瞧着分外骇人,老神婆下意识就气弱,却还嘴硬道:“无知小儿,你胆敢冒犯于老身,老身要请诸天神佛惩治你。”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把老骨头,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野心还挺大。你咋不说玉皇大帝还听你指挥呢。美的你。”褚源双手叉腰,毫不顾忌的翻了个白眼。 “你,你这个……”老神婆抖着手,气的都快站不稳了,林氏和褚父瞪了一眼儿子,赶紧去扶神婆,捡着好听话说。 “神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阿源刚受伤,性情有些变化,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神婆却像抓到了把柄,立刻指着褚源道:“他不是你们的儿子,他被妖邪附身了,必须烧死他。” 烧死他? 这是想要他的命。 褚源瞬间沉了脸,阴恻恻的盯着这老巫婆。 神婆眸光狠厉,吼道:“你们不杀了他,就会大祸临头。” “不不,不能杀我的儿子。”林氏一把推开神婆,挡在褚源身前。 褚父虽然没说话,可他隔在神婆和儿子之间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了立场。 褚源看着面前两个并不算强壮的身影,心头微暖。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鸡血,激道:“我看你才要大祸临头呢。” 正好,外面雨势已经停了。 他绕过褚父和林氏,上前抓住神婆的老胳膊,就往家门外走,边走边道:“你这个老巫婆,平时装神弄鬼,指不定害了多少人,我这就带你去见官。” 听说要见官,神婆有些慌了,“我不去,你这邪祟,老身要请来神佛惩罚你。” 褚源充耳不闻,拖着神婆往外走。 “你这个灾星,邪祟,妖物,上天会降下玄雷劈死你的。”神婆赖在地上,一路被褚源拖着走。 他们这番争执,很快引来了其他人。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来,脸色严肃:“褚源,你这是干什么?” 褚源把神婆拖出来,面向众人,高声道:“干什么?我当然是把这谋财害命的老巫婆送去见官。” “我不去见官,是他,这个小子被妖邪入体了,你们快烧死他,不然你们都会被他害死的。”神婆嚎的撕心裂肺。 她在这十里八村很有些威名,此刻信誓旦旦叫嚣褚源被妖邪入体,顿时其他人看褚源的表情都不太对了。 褚源也不在意,谁会跟傻子生气。 不等村长开口,他先声夺人,大声道:“谁家有铁制品,生姜,碱水。” 其他人懵了,而赖在地上的老神婆闻言则是惊惧交加。 村长冷着脸,问:“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褚源瞥了一眼神婆,意有所指道:“驱邪。” 人群顿时沸腾了。 “我家有铁,我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褚源面前就摆着生姜,碱水,和一小块铁片。 褚源松开神婆,对旁边的汉子道,“你们把这骗子抓牢,别让她跑了。” “我不是骗子,你们快放开我。”神婆彻底慌了,这会儿她也不想着报仇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然而众人不动声色截去了她的去路。 褚源当着众人的面,把姜汁涂抹在铁片上,然后两指并拢,把铁片藏于指间,在碱水里晃了晃。 “你们看,水变,变成红色了!”人群中,有人失声喊道。 褚源抬头,道:“是不是跟血很像。” 其他人大惊失色。 仿佛嫌众人受到的刺激还不够,褚源瞥了一眼神婆,意味深长道:“你们说,如果我把写了一个人生辰八字的小纸人放入碱水里,然后拿着涂抹了姜汁的铁片,在水里搅拌,小纸人变成了红色,看着是不是特别吓人。” “到时候,我说那人有血光之灾,想来不会有人怀疑,只会一心一意拿钱给我,花钱消灾吧。” “这还是轻的,若我看那人不顺眼,就说那人身带血煞,注定克父克母,轻而易举就能让人家庭破碎,亲人反目。” 褚源不说还好,他这么一提点,其他人细想之下,都是毛骨悚然。 褚源: “还有那些摩擦铜盆,水花四溅,我也可以做到,究其原理,不过是产生共振罢了。” “就连人人害怕的以符摄鬼,和人人向往的点铁成金,都不过是骗局罢了。” 众人简直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啧啧称奇。 有人好奇道: “褚源,你怎么知道这些秘辛的。” “我啊。”褚源抬了抬下巴,得意的像只花孔雀,矜傲道:“我以前不是喜欢到处跑吗,有时候看的多了,自然就懂了。” 其他人惊呼: “没想到褚源这么厉害。” “我们以前错怪他了,他也不是整天游手好闲,人家聪明着呢。一眼就能识破骗子的骗术。” “亏我之前还觉得这神婆有真本事,原来都是骗人的。” 褚源深以为然:“这骗子不但谋财,还想怂恿我爹娘烧死我,幸好我爹娘护着我。这种心肠歹毒至极的人一定要送去官府,免得她继续害人。” “对,送她见官。”大家吼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一半是真情实感想除害,一半是心虚。 他们差点也被老巫婆怂恿了,想除了褚源呢。 村长深深看了褚源一眼,收回视线,吩咐村里几个青壮:“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速速把这老虔婆送去官府。” “是,村长。” 五六个青壮把神婆抓住,有人还从她袖子里搜到了铁片。 “这就是物证。这下看她还怎么抵赖。” 青壮们压着哭嚎不止的神婆走了,留下来的人看着褚源,都有些稀罕。 毕竟,在大家的印象里,褚源那就是个不事生产,整天招猫逗狗的小混混。 没想到,人家才是真正的本事人。 村长走到褚源面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褚父,“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褚源莫名。 褚父和林氏几乎是顷刻之间,红了眼眶。 村长抬手拍了拍褚源的肩膀,告诫道:“你有这份聪明和悟性别荒废了,以后找点正经事做,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挥退了其他人,“都回家了,各自干各自的事去。” 林氏心疼的给儿子擦脸上的血污,褚父虽然不言不语,但拉着儿子的手格外用力。 褚源拍拍他们的手,宽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他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冒出一阵机械音。 “宿主为民除害,激活系统主线任务。” “叮,学会做饭,奖励五斤猪肉。” 第4章 第四章 褚源沉默了整整十分钟,跟着林氏回家,洗漱后躺在床上,才幽幽道:“系统,你不觉得你们这种行为,有点像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你说你都绑定我了,还整一个激活条件,有意义吗?” 系统还是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一字一顿道:“有的。” 褚源一噎,没好气道:“那你说说,意义在哪里?” 系统:“系统不是万无一失的,有时候也会有失误。如果绑定到了恶人,这个激活条件就是二次保险。” “我们是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不是助纣为虐的。” 褚源:……… 这个解释我给满分,瑞思拜。 褚源使劲搓了搓脸,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个任务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字面意思。” 褚源:……… 褚源:“行,你赢了。” 褚源被子一扯,盖住脑袋呼呼大睡。 这破任务他不做了,怎么的吧。 系统没有劝他,默默隐匿。褚源心想这小东西总算还有点*数。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他高兴的早了。 褚源坐在条凳上,看着八仙桌上摆放的一碗凉拌野菜和一小碟炒鸡蛋,以及褚父林氏面前清汤寡水的粟米粥,距离太近,他甚至能看到没有脱干净的粟米壳。 再对比他面前那碗浓稠的白米粥,褚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林氏把装炒鸡蛋的碟子往他面前拨了拨:“阿源,快吃呀,炒鸡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褚源哪里吃得下,抬头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谁知林氏却紧张了:“怎么会不饿,你是不是胀气了,让娘看看。”说着就伸手过来摸他的肚子。 褚源慌张避开,“我没事,我就是,鸡蛋吃腻了。反正我不要吃。” “你这个臭脾气惯的你。”褚父唰的放下碗,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褚源下意识抖了抖,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林氏护着儿子,扭头开喷:“褚老五,你好大的气派啊。就知道欺负我们阿源人小,有本事你对外面的人耍威风去啊。” 褚父一梗,端起碗大口喝了粥,喝完一抹嘴,起身开溜,临走时还不忘数落道:“慈母多败儿。” 林氏怒了,叉腰骂道:“我慈母多败儿,我就阿源一个儿子,我不疼他谁疼他。有本事你别走,咱们俩好好说道说道。” “褚老五,褚老五!!” 褚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林氏哼了哼,转身拉住他的手,温柔安抚:“阿源,别管你爹。你不想吃鸡蛋就不吃。中午娘给你炒肉吃。” 听到肉,褚源可耻的咽了咽口水。 他端起碗,快速把白米粥吃了。炒鸡蛋推给林氏。 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让林氏感动的眼眶通红。 褚源被那样慈爱到近乎化为水的目光笼罩着,浑身难受极了,找了个借口出门。 他出来时没看到褚父,不知道对方又去哪里了。总归不会像他一样悠闲溜达。 褚源在村中走动,来了这许多天,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看这个村子的情况。 小路两旁的田地里都种了庄稼,长势喜人,想来到了秋天,应该会是一个大丰收。 再抬头看一眼周围的地势,比较平坦,如此一来,耕地就不会少。 而且他观察周围的房屋,虽然大多数都是泥巴房,但也收拾的齐整,刮风下雨也不怕。 综合下来,这个村子或许不会太富裕,但应该也不会太穷。 他在外面闲逛到正午才回家,林氏给他开了门,拉着他在屋檐下坐着,然后眯着眼拿起针线缝衣服。口中还念道:“阿源等一会儿,娘把衣服缝了就去给你做饭。” 褚源连忙摆手:“不用的,我不急。” 林氏笑笑没说话。 周围太安静了,偶尔听到几声虫鸣和鸡叫。 褚源抿了抿嘴,磕磕绊绊道:“我,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叫褚父爹。 林氏手上动作不停,顺溜道:“你爹去镇上做短工了,天黑才能回来。” 褚源:“短工?” 林氏以为儿子嫌弃短工不好,解释道:“短工来钱快,当天晚上就能拿到钱呢,一天二十文,能给你买一斤猪肉和两块糖吃。” 褚源手指一颤,眼眸半垂,装作不经意问道:“那爹在镇上干什么活啊?” “这个啊?”林氏停了手上的活,仔细想了想,道:“就是给人搬东西,这也讲究个运气的。有活干的时候,你爹能挣到二十文钱。有时候运气不好,找不到活干,只能白耽误一天工。幸好我们不靠这个吃饭。也就这两天闲下来,不然你爹就去地里忙活了。土地才是咱们农民的根呢。” 说到这儿,林氏看了一眼儿子的细胳膊细腿,渐渐垮了脸,眉眼间也染了愁色,“只是以后你可怎么办,你从小身子骨弱,以后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褚源顺着林氏的话,延伸想象了一下。 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洒汗水把地种。没有现代机械,全靠人力,风调雨顺还好,若是流年不利…… 褚源不敢再想下去,生生打了个哆嗦。 “阿源,你怎么了?” 褚源摇摇头:“我没事,我去厨房看看。” “哎,等”林氏话还没说完,褚源就走了。 她失笑:“这孩子,还说没饿。这不就往厨房里走。” 她加快了手上速度,缝好了衣服,拿进正房,就跟着往厨房赶。正好跟出来的褚源碰上。 褚源尴尬不已:“……柜子上锁了。” 林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刚刚叫你就是想说这个呢。”她取下脖子上的钥匙,把柜子打开。 褚源对系统道:“你看着啊,我做饭了。” 系统:“嗯。” 考虑到原主从来没做过饭,褚源故意装作笨拙的样子,淘米煮饭。 却不知他这般藏拙,也把林氏吓得不轻。 林氏大惊失色,“阿源,你在做饭?” 褚源:“嗯。”他挠挠头,不好意思似的,“不过我以前没有做过,都只是看你做饭,所以第一次动手,味道或许不太好。” 林氏听不清他后面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儿子做饭了。 褚源把米下锅,加水。然后坐在灶台下,用打火石敲击了三次,才把火点燃。 灶膛里冒出明亮的火光,映着少年清秀的脸庞,美好的像画上的人。 林氏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儿子说要做饭,不是随口一说。 阿源,他是来真的。 那怎么行! 林氏拉着褚源往外走,“阿源,你一个男人,怎能进厨房,快出去。” “我不,我就要做饭,我要尝尝我自己的手艺怎么样。”褚源此刻把原主的撒泼耍赖学了个十成十。 林氏被他气了个倒仰,“你这个孩子怎么说不听,这厨房是你们男人该来的地儿吗?” 褚源点头如捣蒜,大声道:“是。” 林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结果一回神,就看到褚源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盐渍肉。 褚源拿到鼻子边嗅了嗅,神奇的是,肉放柜子里,居然没臭。 褚源感叹了一下劳动人民的智慧,然后把肉洗干净,拿菜刀切成肉片。 或许是刀的原因,肉片薄的薄,厚的厚。 他只好拿刀把厚厚的肉片,又切了一道。 然后问林氏:“家里还有什么菜吗?” 林氏恍恍惚惚去菜园子给儿子砍了一颗花白菜。 褚源洗洗手,拿起菜刀把花白菜切了,拿清水过一遍,准备和肉炒了。 他绕过灶台,在铁锅下面点火,用大柴烧着,等火旺了,他把肉片下到铁锅里。 肉片出油,没一会儿肉片就蜷缩成一小块。褚源紧跟着下花白菜。 其实正确的做法是肥瘦肉分开下锅,肥肉出油,用这油炒瘦肉,约摸瘦肉熟了,铲起来装碗备用。之后下花白菜炒,快起锅时下瘦肉,这样炒出来的肉,不但香而且嫩。 但谁让原主从没做过饭呢,只能怎么糙怎么来。 铁锅内传出了哗哗的声音,厨房内也弥漫着青烟。 林氏整个人都傻了,看着不远处在灶台边挥舞锅铲的儿子,觉得格外不真实。 褚源不懂她心中感受,有些惴惴对系统道:“怎么样,我这顿饭能过及格线吗。” 系统言简意赅:“嗯。” 褚源喜出望外:“那,五斤猪肉?” 系统:“会给你的。” 褚源:“那就好那就好。” 饭桌上,林氏看着面前冒着香气的花白菜炒肉,又看了一眼儿子。 “阿源。” 褚源特别坦荡大方的看过来,“怎么了?” 林氏欲言又止,“……没什么。” 褚源装作看不懂她的脸色,夹了一块肉放在林氏碗里,“娘,你尝尝。” 林氏把肉放入口中,盐味合适,肉香浓郁,味道很不错。 褚源巴巴的看着她,一个劲问:“好吃吗?” 那双眼睛那么干净,眼里都是她的身影。林氏突然就释然了,抿嘴笑道:“好吃,我儿真厉害。” “晚上等你爹回来,也让他尝尝。” 褚源:“我记着呢,给他留了菜在锅里。” 第5章 第五章 吃过午饭,褚源就闹着又要出门。林氏想着拘束了他这些天,是憋坏了,所以也没拦着,只是送儿子出门前,叮嘱道:“才下了雨,路上滑,你小心着些。不要去河边走动,那里危险。还有看见那些混混,你别跟人凑到一起,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迟早会害了你。下午早些回来,不然娘会担心。” 林氏说了许多,若是换做原主,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褚源却听的心中温暖,这一字一句,都是母亲对儿子满满的爱。 可惜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低着头,小声嘟哝:“我知道了。” 林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阿源,不要嫌娘烦,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什么,娘就活不下去了。” “娘。”褚源忍不住道,他怕林氏再说下去,他就维持不住淡漠的假象了。 林氏却误以为儿子嫌她烦,连连道:“好了好了,娘不说了。去玩吧,记住,晚上早点回来。” 想了想,她添了一句:“说不定你爹今天晚上会给你带好吃的。” 褚源点点头,忙往外跑走了。 林氏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还跟以前,说不了两句话就跑。” 她转身关了院门,又开始干活。农家里,女人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 褚源一口气跑出去老远,确定周围没人,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抬手使劲揉了揉脸,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你还好吗?” 褚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我去,三七你不要这样冷不丁开口啊。会吓死人的。” 系统:……… 褚源:“三七?” “系统?” “小光球?” 褚源:“我说,你还真不理我了。” 系统:……… 褚源服气了:“大.佬,牛。” 系统不理他,褚源也没上赶着。他寻着记忆里的路线,去镇上了。 说实话,他对古代的城镇还是很感兴趣的。 也不知道跟电视剧里演的,谁更繁华一些。 他人年轻,又是大小伙子,腿脚快,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然而入眼所见,跟褚源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阁楼,也没有雅致的庭院。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小摊贩架着各种灰布,勉强搭了一个能容客人吃东西的方寸之地。 单看还觉得挺有烟火气,但是十几个小摊子扎堆出现,褚源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脏、乱、差三个大字。 有小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不小心撞到人了,立刻响起大人的斥骂声。 褚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街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啪叽,碎了。 他抹了把脸,继续向前走去。 大老远跑这一趟,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穿过整条街道,拐了一个弯,场景大大不同。 真要比较,大概就是道路更干净了些,周围也更安静。 他也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目光在沿街的商铺上流连而过。 突然,前方一阵喧哗声,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什么。 褚源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上去看热闹了。 “好你个老贼,我花钱让你来做工,你竟然敢偷钱。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不是我,我没有。” “休得狡辩。” 褚源耳朵一动,奇怪,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拨开其他人往前挤。 “哎,你谁呀,挤什么” “哪来的毛头小子。” 褚源动作不停,口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麻烦让让。” 他灵活的穿过众人,挤在了最前面,一抬眸,就看见一只脚往地上的人身上踹。 地上那人的衣服好熟悉,褚源身体快过脑子,跑出去把那只脚踹开了。一扭头,才发现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爹!” “阿源。”褚父也惊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儿子。 围观的人也没想到,看个热闹,竟然还有这种发展。 褚源伸手把褚父扶起来,抬头质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打人。” 之前被褚源踹了一脚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听闻褚源的话,也沉了脸色。 他指着褚父,道:“你爹偷钱。” “偷你个大头鬼。”褚源对着那人啐了一口,“都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比官老爷还厉害,嘴巴一张一合就给人定罪了。” 围观的人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只不过之前中年男人信誓旦旦,他们先入为主了。 于是,有人附和道:“对啊,你说人家爹偷钱了,你总要拿出证据吧。” 中年男人扯过一个小工:“他亲眼看到的。” 褚源当即翻了个白眼:“你可真够扯的。” “那我还说,我亲眼看到你偷我爹的银子了呢。是不是我也可以说你是贼,把你打死啊。” 中年男人被堵了一通,又指了几个人,“那他们呢,他们跟你爹是一起干活的,总不会冤枉你爹了吧。” 褚父有些急了,“我们都是一起干活的,你们说话要凭良心啊。” 那几个人都是农户打扮,对上褚父的目光,纷纷别开了脸,只有一个人犹犹豫豫道:“他,好像偷了钱。” 中年男人一哼:“现在你听到了吧。” 褚父:“我没有。周二,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中年男人:“行了,人证也有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急个什么劲,赶着投胎啊。”褚源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问周二:“你说你看到我爹偷钱了,那我问你。我爹什么时候偷钱了,偷多少钱了,钱藏在哪里?” “这……”周二看了一眼中年男人。 褚源:“我问你话呢,你看那个老男人干什么。” 中年男人:“你……” 褚源:“你什么你,现在没到你说话呢。” 褚源目光如炬,盯着周二:“说啊,你不是亲眼看到我爹偷钱了吗?” 周二支支吾吾半天,才嗫嚅道:“我记不太清了。” “哦——”褚源故意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道:“你又记不清了啊。” 褚源啧啧两声,看向中年男人,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看来你这个人证也没什么可信度啊。” 中年男人怒极:“狡辩。” 褚源也沉了脸,“我狡辩,行啊。那我们就去找官老爷评评理好了。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的,还没有王法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污蔑别人是贼。” 褚源扶住褚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告诉你们。我跟我爹都是良民。不是任主家随便打随便骂的奴仆。今天这事,你们不给一个说法,我们还不会善了。” 话落,褚源面向众人鞠了一躬:“小子势单力薄,但也相信自古公道自在人心。今天还望诸位做个见证。莫要让这事不明不白。” “好,小后生你放心。我等虽无权势,但也长了眼睛嘴巴,会看会说,不会让冤事在本镇发生。” “对,我们支持你。” 人群自发将中年男人也包围了起来。 中年男人又惊又怒,指着众人道:“你们,你们这群无礼之徒。” 褚源一把扳住他的手指,冷笑:“我若是无礼,你还有机会好好站在这里吗。” “我告诉你,今儿就算你是皇亲国戚,这事也没完。跟我走,我们去衙门。” 褚源一手扶着褚父,一手扳着中年男人的手指往外走。其他人起哄,也赶着中年男人走。 中年男人慌了,大肆叫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褚源: “我管你是谁。” 中年男人终于意识到,他哪里是欺负了一只老羊,分明是惹来了一头狼崽子。还是一只格外凶悍的狼崽子。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于是躺在地上不走。 褚源也绝,对方不走,他就单手拖着对方的脑袋往外扯。 中年男人疼的嗷嗷叫,场面一度混乱。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褚源松开中年男人的脑袋,拍了拍手,站起来直视来人,扯了扯嘴角,“哟,能主事的终于来了?” 人群中有人眼尖,认出了来人,“这不是粮食店的少东家吗。” 褚源挑了挑眉:“少东家?”他夸张的拍拍胸脯,“我这等贱民好怕怕喔。”然而,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甚至嘴角还带着讥讽。 年轻人瞥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人,眉眼一沉:“苟掌柜,你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 “是。”苟掌柜狼狈的爬起来,走到少东家身后。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面露担忧的看着褚源。 褚父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刚想开口说点好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被褚源伸手制止了。 “阿源,别胡闹。” 褚源收敛了笑意,面色严肃:“你是我爹,哪有当儿子的看着爹受辱而无动于衷的。” 褚父喉咙一堵:“阿源,我” 他想说,他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转念一想,若他今日背了这污名,以后他们还怎么在这一带立足,阿源又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褚父想通了其中关节,也不在劝。只是默默用身体护住了儿子。 他老了,没什么用。但是替儿子挡一挡拳头还是可以的。 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死死盯着少东家,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一战。 第6章 第六章 少东家没有动手,扭头问苟掌柜,“你不对我解释一下吗?” “少东家,我……”苟掌柜眼神飘忽,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话。 褚源曾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看人的目光不说一等一的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苟掌柜这般作态,分明就是心里有鬼。他嗤笑一声,双手抱胸道:“苟掌柜说不出口,不如我替他说了吧。” “事情也很简单,这位苟掌柜口口声声说我爹偷了钱,对我爹拳脚相加。然而我让他拿出证明我爹偷钱的证据来,他就只能找店里的小工,做人证。” “更好笑的是,当我问及所谓的证人,关于我爹何时偷钱,偷多少钱,钱藏在何处,对方却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小子年轻,但也偶曾听闻,有那缺心烂肺的玩意儿,故意招人到店里做工,欺工人势弱,讹人家的血汗钱,还让人背上污名,累的那人一家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此等恶法却是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就连死了,也落不得一个清净,遭人唾骂。” 褚源眸若冰霜,直视少东家,故意放缓了声音,幽幽道:“少东家你说,这得多大仇,才干得出这种事啊。” 其他人被褚源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褚父后怕的捏住儿子的衣襟,眼神惴惴。 褚源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阿爹放心,我在这里。” 闻言,褚父偏头看着身侧,身量还未长足的少年,那并不算厚实的肩膀,此刻却为他挡住了风雨。 他这辈子有这么一个儿子,值了。 褚父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涌上来的泪意,使劲压了下去。 褚源目不转睛的盯着少东家,等着对方怎么接招。 若是对方不知趣包庇恶人,他也自有法子应对。 气氛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苟掌柜偏头看了一眼年轻人,忍不住道:“少东家,我为许家管理粮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粮铺? 褚源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上方果然悬着一块牌匾。 “许、家、粮、铺” 他一字一顿念出来,务必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褚源努了努嘴,意有所指道:“原来苟掌柜是许家粮铺的掌柜啊。” “想来依照苟掌柜的聪明,这些年肯定为粮铺赚了不少钱吧,哎呀,也不知道苟掌柜卖东西时,有没有缺斤少两啊,以次充好啊什么的” “你胡说八道。”苟掌柜怒道,胸膛大肆起伏,“我们粮铺从来都是做本分生意的。” 褚源不屑的撇撇嘴,“你急着辩解干嘛。我只是猜测,又没说你真的做了。难道”他以拳击掌,做恍然大悟状:“难道真的让我一不小心说中了。” “一派胡言。”苟掌柜气的脖子都红了。 褚源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他耸了耸肩,语气无辜:“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有道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或许是事实。个中真相如何,我们这种乡下农家汉子知道个什么。” “你——”苟掌柜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少东家抬手制止了苟掌柜,深深看了褚源一眼,朗声道:“小公子巧舌如簧,许某佩服。” 褚源嘴角一勾,露出职业微笑,“一般一般。” 少东家:“不知许某可有这个荣幸,请小公子单独说话。” 褚源瘪瘪嘴:“这就别了吧。”他环视一圈,道:“我人小,不经事。没有大人在旁边看着我害怕。” 众人:……… 你那都叫害怕,他们是什么,窝囊废吗? 空气有片刻的尴尬,少东家出言缓和了一下气氛。 他问苟掌柜:“凡事讲究一个证据,既然你说有人偷钱,你可能拿出证据。” 苟掌柜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少东家,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就浸出了汗珠。 褚源耐心等着。 其他人的耐心就没那么好了,“说呀,把证据拿出来啊。” 苟掌柜抖如筛糠,勉强笑道,“可,可能是我判断错误了吧。” 褚源点点头,没有反驳,顺着苟掌柜的话往下说:“嗯,判断错误。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但依稀记得本朝律法,诬蔑他人,也是要判刑的吧。” 此话一出,苟掌柜吓的直接跌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看着少东家。 少东家连个眼神都没理会他,只是看着褚源,露出一个假笑:“小公子说的是。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苟掌柜好歹为许家做事多年,如今他应该是年事已高,思维迟钝,才会受人蒙蔽。还请小公子原谅,通融则个。” 褚源没说话,只是侧身拍了拍褚父身上的灰尘,“爹,你怎么样啊?伤的重不重。” 少东家脸色的笑容有轻微的扭曲,他扯着苟掌柜上前,对着褚家父子俯身赔礼道歉。 “是在下管教不严,才出了今日之事。在下给小公子,老人家,赔罪了。” “不,不用。”褚父摆了摆手,农家汉子看有钱人脸色惯了,哪里能心安理得受别人大礼。更遑论对方还是粮铺的少东家。 褚源倒是老神在在的受下了。 少东家招来身后小厮,耳语一番,小厮面露迟疑,又看了一眼褚源,不甘不愿的跑了。 褚源大体猜到了什么,脸上也没什么得色,他扫了一眼苟掌柜,语气随意,仿佛是随口那么一说:“苟掌柜是挺老了,以后怕是做不得活了。还是回家歇息养着比较好吧。” 少东家看着苟掌柜,咬牙切齿:“这是自然。” “还有那个谁?”褚源抬手一指:“叫周二是吧。” “诶少东家,我看你这人还算正派才提醒你一句,这请人干活啊,就要请那种肯下苦力的,老实的汉子。太碎嘴了不好,容易招祸。” 少东家眼神一凝,笑容不变,“多谢小公子提点了。” 褚源随意的摆摆手,吊儿郎当的样子:“好说好说。” 过了一会儿,小厮去而复返,拿了一个钱袋子。 少东家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臭着一张脸把钱袋子给了褚源。 褚源当即打开钱袋子,“哇哦,五十两银子呢。” 少东家都惊呆了,这人怎么这样,哪有当面验货的。 紧跟着想的是,他明明让人放了一百两银票,怎么只有五十两。 难道? 小厮也傻眼了,立刻辩解道:“你胡说什么,这里面” 褚源系紧钱袋,笑眯眯打断他,“怎么说少东家就是少东家,就是明事理。” “小子是褚家村的褚源,家父在家排第五,今日虽与贵铺有些许摩擦,但幸得少东家主持公道。小子和家父铭感于心。” 少东家:……… 忍住,不气,微笑。 其他人没听出来话中含意,少东家却是明白,这个臭小子故意透露村落名字,这是告诉众人,以后但凡他们有个什么,他们许家粮铺就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要不是教养不允许少东家骂人,他绝对,绝对…… ………他也不能骂。 因为,他们粮铺理亏。这么一想更憋屈了。 褚源见少东家脸都绿了,见好就收。对围观人群拱手道:“今日家父能洗刷污名,多亏诸位作证。这样,我请大家吃一碗清茶点心,聊表谢意,还望各位叔伯不要拒绝。” 围观的人没想到看个热闹,还有这样的好处。当下也不对褚家父子得到五十两银子的赔偿羡慕嫉妒了。 “小后生聪慧过人,又孝顺有担当,老丈,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有人对褚父道,言语中很是羡慕。 褚父傻呵呵乐,紧紧拉着儿子的手,“夸奖夸奖,我儿一直都这样好。” 对方噎了一下。 时人含蓄,就算是真有本事,面对夸奖,也要故作谦虚。 褚父这是高兴坏了呢。 褚源抿嘴一笑,带着褚父和一大帮子人去了茶馆。 走出一段距离,他回头冲少东家笑了笑。 “少东家,那小子在挑衅你呢。”小厮愤愤不平道。 少东家甩了甩衣袖,幽幽道:“人家手里握着我的把柄,你少东家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少东家……” 少东家垂眸斜了一眼苟掌柜,声音冷如凉雨,“苟掌柜身子不适,以后就在家好好养着吧。哼。” 他一甩袖,扭头走了。 小厮忙不迭跟不上去,“少东家,少东家等等我啊。” 苟掌柜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突然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周二:“都是你,若不是你” 他倏地住了口,跌跌撞撞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阴恻恻道:“我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周二吓得缩了缩,回头发现其他人悄悄远离了他。 周二想到之后的日子,脸色顷刻之间失了血色。 ****** 褚源带着众人进了茶楼,点了若干茶水点心,道:“各位,我父身上有伤,我欲带他查看,不便多留,还请各位多担待。” “茶水点心的钱,我等会儿离去之时,自会结了,各位吃好喝好。” “小后生,你且去吧,令尊要紧。”有人道。 褚源微微颔首,带着褚父离开。下去大堂时,他让褚父等着,出去一会儿,然后拿着碎银子付了账。 褚父看着一眨眼花出去七八两银子,心都在抽抽。 可是人家帮了他们,也不能不报答。 想来想去,褚父都纠结死了。 褚源拉着褚父快速离开,径直去了医馆。 大夫检查之后,开了两副药,对褚源叮嘱道:“令尊这伤不轻不重,就是人老了,之后好好养着,别做重活就行。” 褚父:“那怎么行?”地里的活都靠他呢。 褚源点点头:“我记住了,多谢大夫。” 又给出去一两银子,褚父的心都在滴血。 就这半天时间,就花出去近十两银子。果然这些商铺都是吞银子的,进不得。 他这伤养两天就好了,就算实在不行,大不了去赤脚大夫那里花个几十文看看,哪里就要一两银子了。 褚源明显感觉到褚父的不安焦躁,他拿了药就拉着褚父走了。 出了医馆,褚父终于忍不住道:“阿源,那钱你省着花,以后娶媳妇就靠它了,何必花在爹身上。” “爹一个乡下汉子,别的不说,但摔摔打打那都是常事。” 褚源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但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他拿着钱,扭头又去扯了几尺布,颜色都选的比较深沉,一看就是上了年龄的人穿的。 他把东西教给褚父,不等褚父念叨,他又去买了不少点心,还买了个背篓,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对系统道:“把我的五斤肉给我吧。” 他的背篓里凭空出现了五斤猪肉。 褚源把猪肉遮住,有些得意的对系统道:“三七,你看我今天有钱了,可以买好多猪肉了。” 系统:“呵。” 褚源挑眉,个小系统,还死鸭子嘴硬。 褚源在褚父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带着东西回家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许多人都回家了。他们动作又轻,倒是没人发现他们。 褚源挠了挠脸:怎么总有种做贼的感觉。错觉吧。 褚父还在给林氏说今天发生的事,说这些东西的来历。 褚源就拿着猪肉进厨房了。 他倒要看看这系统出品的猪肉有什么不一样,看把三七给拽的。 褚源肚子饿了,赶时间做饭,就做了一道最寻常的回锅肉。 猪肉一下锅,褚源的眼皮就跳了跳。这香味过分浓郁了啊。 等到回锅肉起锅,他尝了一块,肉片肥瘦相间,金黄亮油,虽无豆瓣酱等调料佐拌,却更体现了猪肉的香味,而且没有丝毫的腥臊味。 褚源珍惜的把猪肉咽下肚,双眼含泪,实力演绎什么叫好吃到哭了。 果然你系统爸爸还是你系统爸爸,在装13这块就没输过。 褚源刚要端着饭菜出去,脑子里一声响。 “厨艺一级,奖励五斤鲜鱼。” 第7章 第七章 褚源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厨艺一级是个什么鬼? “三七,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不吭声。 褚源:……… 褚源深深吸了口气,软了语气道:“好系统,宝贝三七,你告诉我吧。” “拜托了,亲~~” 系统:……… 系统:“宿主,你真的,一言难尽。” 褚源嘴角上扬,露出职业假笑:“承让承让。” 系统:……… 它并没有夸奖的意思。 系统沉默的功夫,褚源已经把饭菜端了出去。 林氏终于从一干货物中抬头,懊恼的不行,“哎呀,看我这记性,阿源,以后还是娘去做饭吧,你就别去厨房了。” 阿源一口拒绝:“不要,我觉得我做的饭还挺好吃。” “娘的心肝,大不了以后你把做饭的法子教给娘,娘照着做就行了。” 褚源偏头看她,一脸狐疑:“可是,我做饭的方法就是学的娘啊。” 林氏原本涌到嘴边的话,一下子被堵了回去。 褚父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终于听明白了。 “阿源还会做饭?”他吃惊道。 褚源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我今天才开始做,手艺一般般啦。” 褚父立刻丢了手边的东西,拉着儿子坐下,皱眉喝道:“胡闹,你一个大男人进什么厨房。以后你想吃什么,让你娘给你做就是了。” 褚源知道改变不了他们的观念,混不吝道:“那不行,我做的饭好吃。不信你尝尝。” 褚父半信半疑尝了一块回锅肉,嚼了两下,尝出味道,眼睛都瞪圆了。 褚父给林氏也夹了一块肉,抬头对褚父笑:“怎么样,好吃吧。” 褚父说不出话。 这一顿晚饭,褚父和林氏吃的纠结不已。食物很美味,然而他们的心情却很憋闷。 难道阿源的天赋就是做饭。 可是那酒楼里的厨子也是体力活,半点不轻松。 饭后,褚源把钱袋打开,褚父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就移不开了。 “你你不是说只有五十两吗?怎么又多出来这么多银子。” 褚源狡黠一笑:“我骗他们的,财不露白嘛。” 褚源拿了十两银子揣身上,剩下的都给了褚父林氏保管。 他把银子放回屋中,然后去了厨房给褚父煎药。 留下堂屋里褚父和林氏面面相觑。 良久,林氏揉了揉心口,叹了一口气,“阿源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让人操心。” “不过有时候,还是很贴心的。”褚父接了一句。 林氏捶了他一下,语气酸溜溜的:“今天把你美坏了吧。” 褚父:“嘿嘿。” 林氏哼了哼,起身收拾碗筷,农家人胃口大,褚源做的菜又好吃,他们把菜都吃完了,只剩下一点花白菜。 那是中午褚源炒菜,林氏特意给褚父留的。谁知道晚饭更丰盛,他们把肉挑出来吃了。 林氏端起花白菜,拿去喂鸡。 回来后,她把碗筷端去厨房清洗,没想到看到了褚源。 “你在干”林氏鼻子动了动,好浓一股药味。 褚源抬头,“娘,你来了。” “我给你烧热水洗碗。” 他在铁锅下架了明火,不一会儿,铁锅里的水就热了。 林氏手脚麻利把碗洗了,然后蹲在儿子身边,小心问道:“你爹那伤,怎么样了?” 褚源往灶膛里丢了一把柴,火光大盛,将昏暗的厨房照亮。他才慢慢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但是以后不能做重活。” 橙色的火光下,林氏的脸色变了变,几度纠结,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娘知道了。” 褚源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娘不要担心,以后我会努力挣钱,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你们就当富贵闲人。” 林氏噗嗤一声乐了,“好啊,娘等着。” 此刻的林氏,只是高兴儿子的孝心,但是却并没有真的将儿子的诺言放在心上。 褚源看出来了,也没有在意。有些事情,不是用嘴说的。 灶膛里的火有些小了,他用一根木棍在里面掏了陶,把灰烬漏下去,重新添柴,火势顿时大了。 陶罐里的药汁咕哝咕哝响,药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褚源没话找话,“这镇上的医馆还是比赤脚大夫好些的。” 林氏点点头:“这是自然,人家好歹是医馆。” 褚源失笑:“我的意思是,医馆里开的药材,更加有药力。” “呃,好像也不对。”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是,我煎药的时候,看了一眼,里面有几样比较补的药材。爹这些年身体太过劳累,是该补补。” 林氏却并不觉得意外,“那有什么,你们可是花了一两银子呢。” 褚源一想也对。一两银子不少了。 也侧面衬托出那位少东家真的是壕气。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但褚源丝毫不觉得这一百两拿着亏心,这个时代不比现代。一个人的名声大过天。 那位少东家花一百两,挽回粮铺的名声,还是对方赚了。 他心里想着其中的弯弯绕绕,也默默记下一些注意事项。既然来了这里,还是入乡随俗比较好。 药很快煎好了,林氏给丈夫端药。褚源则打了热水洗漱,之后回房休息。 乡下熄灯早,褚源坐在窗子边,吹着夜风,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对系统道:“三七,这会儿可以给我详细说了吧。” 系统:“……以后只要你亲手做的饭菜,系统会自动评级,然后给出相应奖励。” 褚源等了一会儿,结果真的没下文了。 “就这样?” 系统又开始装死。 褚源都被气笑了,这傻*系统。 他也不坐了,在房间里走动,帮助消食。两刻钟后,林氏敲响了他的房门。 褚源:“门没拴,进来吧。” 林氏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招呼褚源:“快过来洗洗。” 褚源:“我洗过了。锅里的热水是特意留给你们的。” 林氏:“啊?” “那你睡吧,我出去了。”她转身往外走。 褚源看她端着一盆水,地面凹凸不平,周围又黑,忙上前扶着她。 “不用,阿源去歇着吧。”林氏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临走时,无意间扫过儿子的衣袖,目光顿住。 衣袖上有一条缝。 她把水盆放下,推着儿子在床边坐下,道:“阿源,你衣袖破了,把衣服脱下来,娘给你缝好,不然你这样穿出去,要遭人笑的。” 褚源迟疑:“可是灯光这么暗,明天吧。” “不用,就几针线的功夫。” “叮,学会缝补,奖励一匹棉布。” 褚源惊了一跳。 林氏也吓到了,“阿源,你怎么了?” 褚源摇了摇头,“没什么。” 话落,他推着林氏出去,口中还道:“娘,你去歇息吧。” 林氏:“可是你的衣服” “有什么明天说。”他把人推了出去,然后坐在床上发愁。 “三七啊三七,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系统:“?” 褚源苦着脸:“现在我不过做顿饭,爹娘的反应就这么大,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一个男人捏绣花针,他们会疯的。” 系统:“你想拒绝这个任务?” “那倒没有。”褚源反驳的比谁都快,道:“我打算瞒着他们做。” 系统:“你会?” 褚源扯了扯领口,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嘚瑟,“一根草还指望有人疼。不自己动手难道饿死冻死吗。” 基础的缝补,他七八岁就会了。 “不过三七啊,我虽然会做饭和缝补衣服,但也只是勉强入眼。你说我又不能为了做个任务,升级什么的,去拜师学艺吧。而且,这个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规矩大着呢,我可不干。” 系统:“放心,升级以后,会有专门的技能教导。” 褚源眸光一闪,小东西,不肯说又如何,还不是上我的套了。 褚源瘫在床上,状似无意道:“对了,你不是说我厨艺一级了吗?” 系统:“嗯。” 褚源兴致勃勃追问:“那是不是可以开放指导了。” 系统:“还不行。” 褚源瞪大了眼:“为什么?” 系统:“这是规定。” 褚源:这破规矩谁定的。 “那我升到二级总行了吧。” 系统隐隐觉得今晚透露信息有点多,但是宿主似乎也就随口一说,再说宿主猜中的,跟它可没关系。 系统应了一声:“嗯。” 之后,无论褚源说什么,它都不答话了。 褚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心满意足。 ****** 第二天,林氏早早起来熬了粥,褚源面前照样放的是大米粥。 褚父和林氏面前是稍微浓稠的粟米粥。 褚源蹙眉:“家里有钱了,为什么还煮粟米。” 林氏嗔了他一眼:“果然是孩子。有了钱就随意挥霍。” 褚源不敢置信的指指自己,“我怎么挥霍了?” 就一碗粥而已啊。 林氏道:“粟米也能吃的饱,吃什么白米。” 说完,她意识到什么,又改口道:“你人小,肠胃弱,就该吃的精细些。” 褚源听闻林氏的话,恍惚间以为他可能是5岁,而不是15岁。 他赶紧甩了甩头,把这种想法甩出去。 然后伸手把褚父的碗跟他自己对换,快速把粟米粥吃了。 他放下碗,道:“爹有伤在身,爹吃好的。” “我闷得慌,先出去散散步了。” 褚源丢下碗跑的飞快,他走后,褚父和林氏看着那碗白米粥,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咱们阿源就是好。” 褚父赶了些白米粥分给林氏,然后端起碗,吃粥。 饭后,林氏去给褚父煎药。 而褚源却在外面,遇到了一位熟人。 第8章 第八章 “褚源。”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正在溜达的褚源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褚源:有点眼熟。 褚源正在拼命回忆,来人已经到了他面前。 “你身体可大好了?”男人问。 褚源点点头:“嗯喔,我没事了。” 男人看上去松了口气,劝诫道:“你是五叔五婶唯一的儿子,当更加保重自身,否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活不下去了。” 褚源尴尬听着,连连应是。 男人诧异他的乖巧,欣慰道:“看来经过落水一事,你倒是成长了不少。” “落水”二字一出,褚源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眼前这人,就是救他之人。 然而脸认出来了,他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褚源: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褚源退后半步,向着对方行了一个大礼,“大哥救命之恩,阿源感激不尽。” “你这是做什么。”褚元良赶紧伸手扶住了他,拧着眉道:“你我本就是同姓兄弟,自该互相帮助。” 褚源无不应下。 他抬起头,问褚元良:“大哥这是去哪儿?” 褚元良晃了晃手里的鱼篓子,笑道:“这不才下过雨,我准备去河里摸几条鱼。” 褚源眼睛一亮:“我也去。” “不行。”褚元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会子还有些凉意,你快回家吧,我先走了。”他提着鱼篓子转身离开。 褚源看了他一眼,脚尖一转,回家。 褚元良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勾了勾唇。 “这小子,看来在阎王殿走过一遭,是真的懂事了。” ****** 褚源回家之后,就找到林氏,问:“娘,我落水那天,救我起来的是谁?” “元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林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去寻摸其他的活做。 褚源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元良,原来他叫褚元良。” 林氏好笑,“你在嘀嘀咕咕个什么呢。” 褚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在外面碰到他了。” 想到什么,褚源赶紧问道:“对了娘,元良救了我,我们谢过人家没有。” 林氏没好气道: “你个混小子,元良是你堂哥,谁让你直呼其名的。” “哎呀娘,你重点错了。我们谢过人家没有。” 林氏:“当然了。你醒过来之后不久,你爹就提着谢礼上门了。” “要我说啊,你爹就该跟你元良堂哥家多走动走动,隔房了又如何。总比那亲兄弟知道侄子落水,却不闻不问的好。” 褚源: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林氏也察觉到自己说多了,摆了摆手,“你小孩子家,不用管这些,万事都有爹娘给你顶着呢。” 褚源:又一次庆幸他不是真的小孩子。 褚源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爹呢?” 林氏:“你爹去地里看庄稼了。” “他不会又要干活吧,他身体还没好呢。” 林氏安抚儿子:“你别担心。你爹没拿农具,他就只是去地里看看。” 褚源小声咕哝:“这还差不多。” 林氏走到他面前,笑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呀,没有的话,娘就去干活了。” “有。”褚源挺起胸膛,声音又大又洪亮,“元良堂哥的娘找你,说是有什么事?” “什么。”林氏急了,“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林氏扯了围裙,急匆匆往外走。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褚源关了院门,进屋找到林氏的针线篓子,拿回房中,把昨晚破了袖子的衣服找出来,对系统道:“你看着,我缝补衣服了。” 系统:“嗯。” 他快速穿针引线,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把袖子缝好了。而且针脚扎实,绝对不是样子货。 褚源压制住内心的期待,故作平静:“如何?” 系统:“可。” 褚源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手心一翻,朝上。 “我的一匹棉布。” 系统:“宿主现在就要取出?” 褚源想了想,试探道:“如果我不取出,就放在你那里,等到之后想要了再拿出来可以吗?” 系统: “可。” 褚源隐隐有些激动:“三七,你这是传说中的芥子空间吗?” “并不。”系统还是冷冰冰的机械音,“奖励一经发放,概不收回。” 褚源懂了:这是单程储物呢。 不过,也很了不起了。 他想起之前奖励的鲜鱼,问系统:“如果我一直不取鲜鱼,它会一直保存吗?” 系统:“奖励物品,时限十年。” 褚源默默记下,然后笑嘻嘻道:“那我现在不取棉布,先放你那儿吧。” 系统:“嗯。” 褚源把缝好的衣服丢到一边,起身将针线篓子放林氏的屋中。还一边打趣系统:“三七,有没有人对你说过。” 系统:“?” 褚源:“你真的很惜字如金。” 系统:“没有。” 顿了顿,它像是掩饰一般,道:“你想多了。” 褚源内心捧腹,面上还装的一本正经。 “或许吧。” 系统:“嗯。” 褚源:……… 不行了,这小傻子 他忙不迭蹲下,双手抱膝,脑袋死死埋在胳膊里,来回深呼吸,才将那股笑意憋了回去。 系统:“宿主,你刚才情绪起伏很大。” 褚源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那是因为我得到了一匹棉布,高兴。” 系统:“……哦。” 褚源抹了把脸,赶在林氏回来之前,在家里翻找到一个老旧的鱼篓子,临出门前,想到什么,又返回去拿了一截草绳。 他没有下河的意思,不过是想有个正当理由,把鱼拿出来。 系统奖励的猪肉那么香,那么好吃,这鱼肯定也不赖。 他想送两条给褚元良。 褚源拿着鱼篓子,寻着褚元良之前离开的方向找去。 一炷香后,他果然在河里的浅水区看到了褚元良,对方把鱼篓子别在腰间,弯腰寻摸鱼,透过鱼篓子的震动,褚源猜测对方应该捉到了几条鱼。 褚源左右看了看,除了前方的褚元良,周围没什么人,他用草绳绑着鱼篓子丢入河中,对系统道:“把我的鱼放进鱼篓子里。” 下一秒,褚源感觉鱼篓子抖动,他立刻扯动草绳,把鱼篓子拉了回来,故意高声叫道:“啊呀,我捉到大鱼了。” 褚元良闻声回头,一眼瞧中河边的褚源。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褚源在河水里扑腾,好不容易救回来却生死不明的情景。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立刻跑上岸,抓住褚源的手,就往回拉。 “你怎么回事,我告诉过你,让你不要来河边,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褚元良一脸怒容,逮着褚源大骂一通。 褚源都被他骂懵了,可是一抬头对上褚元良发红的眼,他刚升上来的委屈,顷刻之间散了个干净,甚至,还有点心虚。 “那,那个,你听我解释。”褚源硬着头皮,打破僵局,他晃了晃手里的草绳,可怜巴巴道:“我没有想下河。” “我只是用草绳系着鱼篓子,像钓鱼那样,人站在岸边,感觉到鱼篓子有响动,就扯动草绳,把鱼篓子收回来。我真的没有下河,我可珍惜我这条小命了。” 褚元良渐渐冷静下来,“真的?” 褚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的真的,比黄金还真。” 一句话把褚元良给逗笑了,“你就贫吧。” 褚源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他的确生了副好容貌,一张天生占便宜不讨嫌的脸。这会儿乖乖的站在这里听训,眼帘半垂,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凭添了几分可怜。 褚元良不自觉就心软了几分,迟疑着伸出手,最后落到褚源的肩膀上,“是我误会你了。” 褚源摆手:“没有没有,我知道元良哥也是为了我好。” 褚元良收回手,从自己的鱼篓子逮出两条鲫鱼,“给,你拿回去煲” 他看到褚源的鱼篓子里,有五条大小一样的鱼儿时,话音戛然而止。 褚源抬头看着他,他低头看着褚源,两两无语。 褚源打着哈哈,笑道:“那什么,我今天运气特别好。老天爷给饭吃呢。” 褚元良捏着两条鲫鱼,给褚源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气氛尴尬间,褚源手一伸,抓出两条鱼丢进褚元良的鱼篓子里,急声道:“元良哥的救命之恩,阿源无以为报,这两条鱼就当是我的心意,还望元良哥不要嫌弃。” 说完,褚源就带着鱼篓子跑了。 褚元良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溜的欢快的背影。 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他把鲫鱼放回鱼篓里,在草丛上擦干净脚,套上鞋回家了。 褚元良的娘,孟氏,正要关上院门,就看到大儿子回来了。 她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鱼篓,扫了一眼,“嚯,今天收获还挺丰盛。” “这两条黑鱼不错,差不多大小,用来煲汤正好。” 褚元良闻言,笑道:“那两条黑鱼可不是我捉的,是阿源那小子送我的,说是谢谢我的救命之恩。” 孟氏也乐了,“他真这么说?” 褚元良点头:“阿源那孩子是真的改好了。别说,还挺招人疼的。” 孟氏闻言,刚要附和,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阿源给你的鱼,他去河边了?” “他没下河。”褚元良帮着褚源解释了一下,“阿源从小脑子就活络,以前那是没用在正道上。你看上次他拆穿那个假神婆,一般人哪能有他那个聪明劲儿。” “这倒也是。”孟氏打了盆水,把鱼放水盆里。 褚元良在旁边打水洗脸,末了,拧干巾帕,在绳子上晾着。回头不经意道:“我回来时,看你在关院门,刚才是有谁来过吗?” 孟氏:“嗯,你五婶来了。” “五婶?”褚元良动作顿住:“她可是有什么事?” “我正要跟你说呢。”孟氏把鱼放水里后,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择菜,一边道:“你五婶非说我有事找她,平白无故的我能有什么事啊?我解释了,她还不信。说是阿源那孩子告诉她的。” 说完,孟氏好一会儿没等到儿子的声音,抬头看去,却见大儿子脸色莫名。 褚元良:“我好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孟氏:“啊?” 褚元良扶住额头,无奈的笑了:“铁定是阿源那小子想出门网鱼,五婶不让,才随口胡诌几句,谁知道五婶竟然信了。” 孟氏一愣,随即也笑了:“这孩子,真是” “太顽皮了。” 褚元良笑言:“谁说不是呢。” 第9章 第九章 褚源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氏正站在院门边,一看就知道对方在这里特意等他的。 褚源:要完,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褚源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凑过去讨好道:“娘,你怎么不进屋啊?” 林氏瞪了他一眼,“我问你,元良的娘真的找我有事?” 褚源:哦豁,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 此时再撒谎,无异于火上浇油。 褚源瘪了瘪嘴,可怜兮兮道:“没有。” 他以为接下来,林氏肯定会责骂他一通。谁知道林氏叹了口气,随口道了句“以后别这样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场给褚源演绎了一番,什么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褚源内心莫名有点心虚,又有点暗爽。 他喜笑颜开,恭维道:“娘真好。” 林氏嗔了他一眼,拉着儿子的手进屋。这一低头,她终于注意到了绑在儿子腰间的鱼篓子,还有里面的鱼。 褚源在这一刻,求生欲爆棚。赶在林氏发火之前,他忙不迭解释道:“我没有下河,我把绳子绑在鱼篓子上丢河里,我运气好,才网到的鱼。不信你问元良哥,他可以替我作证。” 林氏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中途掐灭。她狐疑问道:“真没下河。” “真的真的。”褚源重重点头,连连表忠心,“我很珍惜我的小命。” 褚源趁机搀扶林氏,笑嘻嘻道:“我原本网到了五条,可我想着元良哥救过我的命,所以给了他两条。” 林氏:“应该的。” 褚源:“娘,你看这鱼不大不小正好,今天我给你们煲鱼汤喝吧,给你们补补身体。” 林氏斜他一眼:“你还会煲鱼汤?” “这很难吗?”褚源面上带了一点得色,“不就是把鱼清理干净,然后在锅里煎一下,再倒水不就可以了。很简单啊。” 林氏笑他:“你说的简单。” 褚源:“不止说的简单,我做起来更简单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厨房外。褚源打了盆水,把鱼放进去。转身进厨房摸了把菜刀。 林氏就在旁边,看着儿子熟练的去鱼鳞,掏内脏,一会儿功夫就把鱼处理好了。 那干净利落的动作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林氏声音艰涩:“阿源,你是第一次刮鱼鳞吗?” 褚源停下动作,装作思考的样子,才道:“也不是啦。以前我在外面抓鱼烤着吃,经常处理鱼类。” 林氏一下子心疼了,“以前是不是饿了,才去抓鱼吃啊。” “不是啊,”褚源一口反驳了,“我就是想吃,就去抓了。” 林氏心里那点心疼的情绪还没发酵呢,就这么被打散了。 她不尴不尬的回了个“喔。” 褚源: “对了娘,熬鱼汤要生姜和小葱的,你能去地里给我摘一点吗。” “行。”林氏一口应下了。 褚源捡起地上的鱼的内脏,拿去喂鸡。 他刚把内脏丢过去,几只鸡就跳起来啄食,把褚源吓了一跳。 顿时,褚源心里对黑鱼的期待也更高了一点。 他走回厨房,林氏已经拿着生姜小葱回来了。 褚源切了一点姜片,和着盐给鱼入味。然后又从林氏那里拿了钥匙,开橱柜,舀米做饭。 林氏眼皮子一跳一跳的,“阿源够了,你舀的粟米太多了。” 褚源想了想,把粟米倒回去一点,林氏松了一口气,结果看见儿子扭头又抓了一捧大白米。 林氏:……… 林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这是我儿子,亲生的,亲生的 褚源好久没吃干饭了,还怪想的。 要不是林氏在旁边守着,他肯定全部蒸大白米饭。 不过,他刚才瞅了一眼,装大米的罐子已经见底了,明天去镇上买一些吧。 厨房里的调味料也太少了,也要适当增加一些。 褚源一边盘算要买哪些东西,一边拿了一条猪肉,准备切了炒菜。 林氏这下不能再沉默了,阿源这孩子太败家了,有什么好东西非要一次性吃了。 她阻拦道:“今天中午有鱼汤,就不炒肉了吧。” 褚源眨了眨眼,分外无辜:“可是我想吃肉。” 林氏:……… “那,那就少炒点肉,你一个人吃。” 褚源:“可是我一个人吃着不香。” 林氏:这破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她这一纠结的功夫,褚源麻利的把猪肉切好了。 系统奖励他的五斤猪肉,都是分割好了的,一条猪肉一斤重,味道棒极了。 褚源舔了舔唇,在铁锅下烧火,铁锅热了,煎鱼,熬鱼汤。 鱼汤好了,装盆。 然后炒猪肉,他打算做一道红烧肉,咳咳,调料太少,有些步骤就省了。 幸好猪肉本身味浓,不用过多的调料佐拌,也很是美味。 林氏已经麻木了,也不再劝阻,认命的给儿子烧火。 院门外,一群孩子在周围徘徊。 褚父从田里回来,看到这一幕,鼻尖嗅了嗅,闻到一股肉味,就知道原因了。 几个小孩也看到了褚父,跑过来问好:“五叔。” “五爷爷。” 褚父点点头,摸了摸面前小孩的脑袋,笑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几个小孩眼睛骤亮,连连点头。 厨房里,褚源和林氏也听到声音了。 “肉做好了吗?”褚父一进来就问道。 林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鼻子倒挺灵。” 褚源耸了耸肩,做无奈状。 褚父指指门外,“孩子们等着呢。” 村里的习俗如此,哪家做了肉,有孩子闻到味儿跑过来,主人家总要意思意思给一块的。 林氏哼了哼,“快了。”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褚父用菜叶子包着几块肉,分给了门外的小孩儿。 孩子们齐齐道谢:“谢谢五叔。” “谢谢五爷爷。” 褚源在院子里,听的嘴角直抽抽,一样的年纪,不一样的辈分,啧。 他摇了摇头,转身进厨房,把饭菜端上桌。 饭桌上,一个肉菜,一盆鱼汤,食物的香气四溢,勾的人直咽口水。 褚父和林氏本来是想省着吃的,但是红烧肉的味道太勾人,儿子又吃那么香,还不停给他们夹肉,夹鱼。 他们一个没顶住,就吃了个肚子滚圆。 林氏看着桌子上的鱼骨头,那叫一个后悔喔。 可是,那鱼是真好吃,没有一点鱼腥味不说,肉质还特别鲜嫩。她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肉呢。 同一时间,褚元良家里,也在感慨鱼汤的美味。一家人坐在一起,讨论那鱼是什么品种,以前都没见过,气氛很是融洽。 然而不远处,没有硝烟的战争蓄势待发。 褚老大的媳妇哄着哭闹不止的儿子,阴阳怪气道:“五弟现在不得了,有钱买肉吃了,可惜五弟媳妇是个没良心的,有好东西都不知道给爹娘送过来。” 第10章 第十章 “我要吃肉,娘,我要吃肉。” “褚老五家里做肉吃了,还分给了其他人,就是没有我的份,我不依” “我要香喷喷的肉” 褚元茂在家里大哭大闹,吵的所有人都不安生。 偏偏褚老太和褚大媳妇都心疼小孙子/小儿子,不但没有叱责褚元茂的胡闹,反而还一个劲儿哄着。 这不,褚元茂闹的更来劲儿了。 其他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开口。 褚老太心疼小孙子,在家里破口大骂:“老娘早就知道老五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幸好当初把他赶了出去。” “老天爷你不长眼哪,你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那两个畜生。” 褚元茂跟着骂道:“还有褚源那个小畜生,也一道劈死他。上次落水怎么没淹死他呢。” 褚家大媳妇脸色一僵。 褚老太却没有半分顾虑,骂道:“对对对,我小孙孙说的对。” “要是没了褚源那个小畜生,褚老五两口子的东西都是我的了。” 眼看两人越说越不像话,褚老头重重咳嗽一声,沉声道:“不想吃饭就给我出去。” 褚老太和褚元茂齐齐打了个哆嗦,对上褚老头泛着怒意的眼睛,终于老实了。 这顿饭,众人吃的分外压抑。 好不容易吃完了,褚老太忙不迭给小孙子塞了一个煮鸡蛋吃,其他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老太太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只是不知道大孙子又是何种心情了。二三四房的人,自以为隐蔽的向褚元树投去微妙的目光。七分幸灾乐祸,三分可惜。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然而这句话在褚家却不灵验,褚家老两口偏爱大房,压榨其他四房,褚源的爹做为褚家的小儿子,更是其中之最。 当年要不是突然冒出一个林氏,说不定褚源的爹现在还在打光棍,为大房当牛做马,哪有现在的清净日子过。 而褚元树是褚家的长子嫡孙,小时候还受过几年偏宠,可惜好景不长,他的幼弟褚元茂出生,一切都变了。 大房两口子偏疼老来子就算了,褚老太一颗心也放在了小孙子身上,就连褚老头,平时虽然没什么偏爱的举动,但是他是一家之主,没有他的纵容,褚老太再宠小孙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邪了门似的。 外人谈起褚家这一大家子人,也是一言难尽。 褚元树实在受不了那些目光,带着他的新婚妻子离开了。 褚老太一下子沉了脸,朝地上啐了一口,“个不正经的狐媚子,懒婆娘,一天天活不干,就知道缠着男人。” 大房两口子脸色也有点不好,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但这一次,却不见褚老头出来制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褚老太一肚子气没处发,怒道:“一个个是木头啊,没事做杵在这里干什么。” “要不要我把你们当祖宗供起来。” “还不滚。” 众人作鸟兽散,看着其他几房人狼狈的样子,褚元茂坐在板凳上拍手大笑。 “好玩好玩,奶,你继续骂呀,真好玩。” 于是这天中午,其他几房的人都倒霉催的成了褚老太的出气筒,和褚元茂的玩具。 几房媳妇最惨,被褚老太指着鼻子骂,活活骂哭了,还不能发出声音,不然褚老太还会骂的更凶。 褚元茂欣赏够了他婶婶们的可怜样,屁股一抬,跑出去玩了。 其他人通通松了一口气。 好巧不巧,褚元茂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同样出来溜达的褚源。 对方没有发现他。 褚元茂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 ****** 褚源望着田地里长势不错的庄稼,心情颇好。突然身上一痛,脚边落下一块小儿拳头大小的石头。 他四处望了望,没看到什么人。于是,背过身去,继续欣赏风景。 “傻子,白痴。”褚元茂嘀咕两句,又捡了一块更大的石头,向褚源砸过去。 然而这一次,褚源却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立刻躲开。 褚元茂躲闪不及,被褚源抓了个现行。他不但没有慌张,反而理直气壮道:“小畜.生,谁准你躲了。” 褚源河鳝一笑,一巴掌照脸呼了过去。 褚元茂捂着脸都懵了,“你敢打我?” 褚源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下,不管是以前的原主,还是现在的他,都是敢的。 所以,他反手又扇了褚元茂一巴掌。 褚元茂感受着脸上的痛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开了。 边哭边骂:“小.杂.种,你敢呜呜呜……” 褚源随手抓了一把土塞对方嘴里,没了污言秽语,空气都更清新了。 褚元茂坐在地上哭,他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应该是家里人疼宠,吃饱穿暖,他长的比同龄孩子更胖更壮,这样的身材在这个时代是很吃香的,老人们都会觉得有福相。 可惜小胖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一双眼睛转来转去,随时都在算计什么,衬的整个人都跋扈刻薄。 而有褚老太给他兜底,褚元茂行事越发无所顾忌。 可惜他遇上了原主,以前的原主,也是被褚父和林氏当眼珠子疼着护着,从来没受过一点气,两人又只差了三岁的年龄,意料之中的对上了。 这下就不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打闹了,而是事关上一辈的恩怨。 因为看到原主“印象深刻”的人,关于这部分的记忆,褚源也接受到了。 然后褚源震惊大发了。 他娘以前这么彪悍的吗? 不受宠的儿媳妇对上恶婆婆,丝毫不落下风。 褚源: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褚源现在迫切想知道他爹是怎么娶到他娘,又是怎么顶住压力,从褚家分出来。偏偏原主的记忆有限,褚源都快好奇死了。 他也不管褚元茂了,转身去褚元良家。 没办法,现在他就跟褚元良稍微熟悉一点。 褚源兴冲冲去了褚元良家里,结果被孟氏告知,褚元良出门干活了。 孟氏笑道:“要不你约个时间,改天我让元良在家里等着你。” “不用不用。”褚源连忙摆手,看了一眼孟氏,故作腼腆道:“其实这事找婶婶说也可以。” 孟氏:??? 褚源就把褚元茂偷袭他,却被他反揍一顿的事说了。 反正对方十一二岁,他这具身体也才十五岁。都是“孩子”呢,谁还让着谁。 孟氏都呆了,磕磕绊绊道:“你把褚元茂打了?” 褚源点头:“没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我褚源打的。” 孟氏:……… 你还挺骄傲的是吧。 孟氏揉了揉眉心,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闹剧了。 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她看着面前笑的没心没肺的褚源,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事?” 现在去说和,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谁知道褚源龇牙一笑,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我爹娘的事。” 第11章 第十一章 孟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揉了揉耳朵,反问:“你想听你爹娘的事。” 褚源重重点头。 孟氏觉得她现在越来越不了解小一辈的想法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褚源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还有心思打听父辈的过往。 褚源上前拉住孟氏的手,轻轻晃了晃:“婶婶,你就告诉我吧。这样我心里才有个底啊。” 孟氏叹了口气,“行吧,说起你爹娘,他们以前是没少吃苦,当年啊” 褚源乖巧的听着孟氏一字一句讲述。 褚老头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这在农家本该是多子多福的命,结果两口子直接把女儿卖了。 对,卖了。不是送人抱养。 这件事在当时的村子里闹的很大,不过褚老太够泼,褚老头心硬。半点不介意别人说什么。 族老们想要追究,褚老太就在地上撒泼打滚,直说儿女太多养不活,一家子人要去要饭了。 又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卖自己的女儿哪里犯法了,儿子不还好好养着吗。最后把族老气走了,此事不了了之。 有了卖女儿的钱,加上褚老头的积蓄,他们起了大房子。 但是除了大儿子能跟着他们享福,其他四个儿子在褚家过的还不如长工。 后来褚源的爹长大了,褚老头和褚老太却迟迟不张罗小儿子的亲事。若有人上门说亲,还会被褚老太埋汰走。 这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褚老头就是想让小儿子一辈子为褚家当牛做马。 若是没什么意外,褚老头可能就成功了。 谁知道中途凭空冒出一个林氏。 林氏是逃荒过来的,当时还有她的弟弟,只不过她弟弟福薄,刚安顿下来就死了。 林氏一个孤女难以生存。 村里有不少单身汉,明里暗里示意林氏,让她选一个嫁了。 谁知道林氏最后选了褚源的爹。 原本褚老头两口子不同意,不过听人说,林氏一个孤女,嫁进褚家还不是任他们磋磨。褚老太一听有理,生怕人跑了,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把林氏迎进了门。 褚老头两口子正想着怎么使唤小儿子小儿媳,不料林氏先发制人,撺掇着褚源的爹分家了。 那可是分家。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林氏这一出简直是犯了大不韪。 所有人都觉得林氏完了,褚老头和褚老太怒不可遏,召集众人要把林氏打死。 危机时刻,褚源的爹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褚家人都吓坏了,褚老头更是怒斥逆子,杀父杀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却听素来老实寡言的小儿子高声吼道:“父母生养我,儿不敢忤逆。但儿实在受不了。今日,儿去镇上,抢了银钱找个山头当大王,从此吃好喝好,这苦日子我不过了。” 说完,褚源的爹就拿着菜刀跑了。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抢钱跟落草为寇完全是两码事,前者还可以只判犯罪之人,后者则要连累褚家一大家子人都跟着倒霉。 最后是褚家几兄弟在一家银器店铺外,抓住了弟弟,但也真切让大家知道,他不是说着玩的。 褚老头和褚老太吓的晚上连连做噩梦,第二天就把小儿子分出去了。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林氏和褚源的爹的行为,太离经叛道。村里的老人对他们很是厌恶,同辈的媳妇羡慕他们出去单过,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冷嘲热讽。 若是只有褚源的爹一个人,说不定就真的被逼疯了。但是他有了林氏。 林氏逃荒而来,一路上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她弟弟都没受住其中的苦,她却顽强的活了下来,怎么会惧怕这点小场面。 有人骂她,她就骂回去。有人打她,她就打回去。最狠的一次,几个女人围攻她,她硬是忍着疼,咬下了叫嚣的最凶的那个女人的一只耳朵。 她还放出话来,她一个孤女,贱命一条,没什么顾忌的,谁要看不惯她,使出什么招数,她都接着,没在怕的。 褚源的爹又咬死了不休妻,死命护着,一时间,还真拿林氏没办法。 最后还是村长出来说和,直言小五(褚源的爹)以前过得太苦,现在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过日子,别整些有的没的。 大家回想了一下褚五以前的生活,终究是顺着台阶下了。 只不过,他们对林氏和褚五有了芥蒂,时刻防备这两人做些出格的事。却不想人家小两口真的安生过日子,倒衬的其他人小人之心了。 后来林氏迟迟没有生育,褚老太带着大儿媳妇隔三差五到林氏面前说些难听话,林氏不是个受气性子,当场怼了回去。 第二天,褚老太养的鸡不知道被什么给咬死了。她自然找到林氏要说法,但林氏一没偷二没抢,底气足着呢。 第三天,褚老太养的鸡又被咬死了。 第四天,第五天…… 褚老太总算消停了。 其他人见状,也压下了冒起来的小心思。 后来褚源出生,林氏和褚五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儿子,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疼宠都不为过。 也正因为有了褚源,林氏为了儿子考虑,也开始跟村里其他妇人走动。她性子大气,又健谈,别人有什么事,她能帮就帮,十几年下来,村里人也算接受她了。 只不过凡事沾上褚源,她又变得泼辣不讲理,但大家居然诡异的习惯了。 孟氏说了一通林氏的过去,脸色越来越古怪。 褚源知道孟氏肯定想明白了。 就算他把褚元茂打了,也不会吃亏。 而且,褚元茂在村里的名声比原主还不如。就算褚老太想闹,大家也只会和稀泥。 只是,他还真没想到他娘不仅性子彪悍,脑子也那么聪明。 当年他爹拿菜刀扬言抢钱要落草为寇的事,肯定是他娘出的主意。 他爹真有那个脑子,不会在褚老太手底下吃亏受气那么多年。 而且…… 褚源想起了他爹之前被人冤枉偷钱的事。老实汉子,笨嘴拙舌的。若是换了他娘,那家粮铺别想讨得了好。 褚源失笑,他谢过孟氏告知往事,转身离开。 回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个小老太太在他家门前骂街。 林氏打开木门,一盆脏水泼出来,阴狠道:“你再骂两句试试。” 小老太太一滞,骂骂咧咧的走了。路过褚源时,还呸了他一口。 褚源眼角抽抽,闪身进了屋。林氏拉住他,反手关上木门,关切道: “阿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褚源嘻嘻笑:“我没事,那个小胖子有事。” “那就好。”林氏大大松了口气。 第12章 第十二章 褚老太没在林氏这里讨得半点好,只能悻悻回去安抚小孙子。 褚源下手是用了力道的,褚元茂肿着一张脸,在家里嚎啕大哭。 褚老太又心疼又无奈,最后只能朝其他人撒气。 “你们这些当叔叔的,都是死的啊。侄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们也不吭声。” “老娘养你们有什么用,就是养条狗,看到主人受欺负了,也知道冲上去护着。” “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们几兄弟都卖了,凭白花了我那么多银子养大,屁用没有,一个两个的赔钱货。” 褚元茂也跟着骂:“赔钱货,没用的东西。” 二三四房的人脸色都变了。 褚老太啐了一口,“咋地,说你们还不服气,还想反了天不成。” 话落,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向着二儿子扔了过去。 褚老二根本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褚元茂见此,破涕为笑,也学着他奶的样子,抓起手边的东西扔过去。 二三四房的大人只能尽量护着孩子,根本不敢跑。 从始至终,他们的亲爹,褚老头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最后还是褚元茂累了,才收手。 褚老太躬着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小孙子抱回房歇着。出来还看到几个儿子杵在面前,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要死啊,地里的活都干完了,一个两个愣在这里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把地里的活干完,别想吃晚饭。还不滚。” 二三四房的人匆匆离开,大房的人对上褚老太余怒未消的脸,也讪讪走开。 出了门,老四媳妇实在没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 她身旁的儿女也抱着她的腿哭,褚老四低着头默不作声。 二房三房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还是年纪最小的女儿弱弱问道:“源堂哥打了茂堂哥,奶为什么要打我们。” 老四媳妇立刻捂住了女儿的嘴,小声呵斥。 只是几个大人心中也在问自己。 褚元茂受了欺负,爹娘为什么迁怒他们。 遥想当初,小五过得比他们还不如,如今却带着妻子儿子分出去单过,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半点不受气。 他们想,都是兄弟,小五怎么就过得那么好。 末了,他们心中有了答案。 因为五弟妹泼辣彪悍护着他。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养的白白胖胖,虽然性子娇纵任性了些,也总比畏畏缩缩好。 他们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羡慕,嫉妒,后悔…… 老四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闷声道:“别哭了。地里的活不干完,今晚要饿肚子了。” 老四媳妇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听到这话又差点涌出来。 忍忍忍,她的男人只知道让她们忍。 当初五弟媳一个孤女,撺掇着男人分家,要不是五弟死命护着,她还能活到现在。 都是兄弟,怎么当哥哥的这么窝囊。 一群人心思各异的去了田里干活。其他人看他们伤的伤,哭的哭,还带着孩子,有心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到底,不过是人家的家务事罢了。他们这些外人哪里好插手。 ****** 褚源在家里帮着林氏喂鸡,喂猪,林氏走哪儿他跟哪儿。 林氏哭笑不得:“你怎么啦,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褚源眨眨眼,眸光清澈,一副笑模样,“我看娘太辛苦了,我帮娘干活。” 林氏噗嗤一声乐了,“你呀,要真想让娘少忙活,你就别跟在娘身后添乱了。” “那怎么能叫添乱呢,我”褚源有些气弱:“那不是公鸡要啄我,我当然要躲啦,然后就” 林氏接茬,“就把鸡食掉地上了。” 褚源摸了摸鼻子,丢下一句“我去给爹熬药”,灰溜溜跑了。 林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眉里眼里都染上了笑意。 她手脚麻利,一个人也能把家务活做的又快又活。可是,有儿子来帮忙,虽然帮的都是倒忙,可她心里就是欢喜。 适时猪圈里的猪饿着了,不停嚎叫,林氏笑骂了两句,“就知道吃,个懒东西。” 手上却把猪食倒入猪槽,她站在猪栏外,看着吃的喷香的两头大猪,心里已经在计算可以卖多少钱了。 阿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给阿源相看人家了。 正在厨房里煎药的褚源莫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谁在想他? 下午等褚父喝了药,褚源就让人去歇着。他则思考明天去镇上该买些什么。 大米是必须要买的。 调料也要买,他厨艺一般,没有调料佐味,做出来的菜就不会太好吃,也就过不了系统的评级,自然也得不到升级后的好处了。 针线也可以买一些,以后总不能做缝补任务,就去翻他娘的针线。乡下人家,过日子精打细算,少了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家里还有猪肉,暂时不用买肉,不过零嘴什么的,可以买一点。 再有,来了这里,总不能真的当文盲,启蒙书籍还是要看的。 褚源想到那些繁体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那什么,他学习能力不是很好啊。 褚源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安慰自己,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说了,他还有系统这个外挂呢。 如此一想,他心里安定多了。 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手中牢牢攥着十两银子,唯恐谁抢了去。 次日,他吃了饭,背着背篓早早出门了。 镇上上午的时候,人还挺多的,也比较热闹,褚源看到不少人挑着蔬菜在角落里卖。 都是常见的东西,他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倒是不远处那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对他的吸引力颇大。 他立刻上前要了两个,然而给钱的时候,摊主和他都犯了难。 一个肉包子三文钱,可褚源手里只有碎银子啊。 摊主赔着笑,试探道:“要不,小哥先去买些其他东西。” 褚源郁闷的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他去了最近一家药铺,买了些红枣桂圆还有一些补身体的中药材。 这些正常人都可以吃。 当他从药铺出来时,二两银子又没了。 褚源啧啧感叹:果然不论古今,跟医药沾上关系,都烧钱。 他把东西扔背篓里,这次手里有了铜板,褚源买了两个大包子吃。 虽然他没少吃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馋,两个肉包子下肚,他也才七分饱。 褚源摸了摸自个儿细瘦的胳膊,平坦的小腹,也不明白那些食物都吃到哪里去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既然没吃饱,那再接着吃吧。他又去街边吃了一碗猪骨头高汤面,还添了一个肉饼,总算吃饱了。 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褚源径直去了书铺,买了一本三字经,一本百家姓,还买了一支毛笔,总计一两三钱。 荷包快速缩水。 褚源默默安慰自己,钱就是个王八蛋,用了还能赚。 接下来,他又挨个铺子去搜寻各种调料,没有辣椒,那就用茱萸凑合呗,还有花椒,家里的盐也没有多少了,也得买盐,还有酱油,醋,豆酱都要买些回去。 中途,顺道买了针线和零嘴。 他把东西装背篓里,又去了粮铺。 好巧不巧,他去的就是那许家粮铺。 更巧的是,那位少东家恰好也在铺子里巡查。 褚源正好撞了个正着。 少东家: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褚源:嘿,真巧。 褚源眉眼弯弯,笑嘻嘻的凑过来,“少东家,好久不见啊。” 少东家冷漠脸:“不久,才见过。” 褚源挑了挑眉,“少东家看上去似乎不乐意见到我啊。” 少东家:自信点,把[似乎]两个字去掉。 少东家:“没有,你想多了。” 褚源装傻:“也对,毕竟我这么人见人爱,谁都会喜欢我的。” 少东家:……… 小工战战兢兢的杵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褚源面向他:“你们这儿,最好的大米多少文钱一斤?” 小工瞥了一眼少东家,磕磕巴巴道:“十……文钱。” 褚源不满:“这么贵?” 小工勉强挤出一个笑,解释道:“最好的大米的确要十文钱一斤,一般的就就七文钱。” 褚源狐疑的看了一眼少东家。 少东家眉眼未动,冷冷道:“若是不信,可去其他粮铺看看。” “怎么会。”褚源一下笑开了,“我知道少东家是个公道人,不会坑我的。” 少东家面颊抽了抽。 褚源心里憋笑,从怀里拿出三百文钱,递给小工:“三十斤大米,麻烦帮我称好装起来。” 小工:“……嗳。” 等候的功夫,褚源自来熟的跟少东家闲聊,好吧,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尬聊。 “看少东家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是清理了蛀虫,及时止损。” 少东家:冷漠。 “上次我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竟不知少东家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少东家:继续冷漠。 “少东家寡言少语,真是目下无尘,高不可攀。”说完,褚源一个大拐弯,“但你上次不是这样的,你上次可温和了,主动找我说话,还送银子给我,本来我都不想要的,但是你那么热情,我拒收也不太好。” 少东家深深吸了口气,不要跟小屁孩一般见识,太掉价。 小工提着大米过来,硬着头皮打断道:“客人,你的大米称好了。” 褚源低头看了一眼,这大米不论是卖相还是色泽都是上品,十文钱一斤,倒也没吃亏。 “谢了。”他接过大米,潇潇洒洒的走了。小工看了一眼少东家,小心翼翼询问:“少东家,你还好吧?” 少东家:“无事。” 褚源的背篓里又装了三十斤大米,他有些吃不消了。 他走的摇摇晃晃,其他人都避着他,突然身后传来喊声。 “褚源?” 第13章 第十三章 褚源回头看去,见到来人,又惊又喜:“元良哥,你怎么在这儿?” 褚元良快步走过来,笑道:“这话该我问你呢?” 他的目光在褚源的背篓上扫了一遍,脸色微变,委婉问道:“可是家里要办什么喜事?” 这一背篓的东西,要花不少钱吧。 褚源眼珠子一转,马上找了个借口,“这事说来话长,我爹前些日子不是来镇上做短工吗?” 褚元良点点头,事实上,村子里不仅褚父那么干,其他人趁着农闲也会来镇上打短工。 褚源:“我爹跟主家起了点摩擦,受了些轻伤。” “五叔受伤了?”褚元良急了:“你们怎么不早说,这事若告诉我,我定要去帮你们讨一个公道。” 褚源失笑,安抚道:“放心,我们已经讨回公道了,那主家是个明事理的,还赔了不少钱,我就想着拿这钱,给我爹买些补身体的药材。” “那你这布袋里装的?” 褚源:“哦,那是我买的大米。听说大米养人,对恢复身体有好处。” 褚元良这下再没有疑问,他一脸欣慰的看着褚源。 褚源被看的囧囧的。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元良哥可还有其他事?” 褚元良一下子红了脸。 褚源眯了眯眼:有猫腻。 褚元良挠挠后脑勺,不太好意思道:“我,我还想去买些东西。” 褚源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爱好,见此情景,当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别。”褚元良拦住他,眼神飘忽,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阿源,你帮我看看吧。” 褚源脸上的表情有点裂,他背后还有不少东西呢。 褚元良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忙不迭把背篓接过来自己背,然后对着褚源傻笑。 褚源:……… 褚源扶额,“走吧。” 他们在一个小摊面前停了下来,褚源也知道为什么褚元良要他帮忙相看了。 因为小摊上都是女儿家常用的东西。 他这位堂哥是有了心上人啊。 褚元良在绢花和红头绳之间犹豫不决,他拿起一朵粉色的花朵问褚源:“你觉得这个好不好看。” 褚源:这该死的直男审美。 他清咳一声,道:“额,不知那位姑娘平日里可对绢花有什么偏爱。” 褚元良蹙眉想了想,“她好像从来没有戴过绢花。” 褚源:“那红头绳呢?” 褚元良迟疑道:“……好像也没有。” 褚源也卡壳了,他想到一种可能,试探道:“那位姑娘家境可是不太好?” 褚元良连连摆手,有些窘迫回答道:“阿源你别乱说,没有的事。” 褚源挑了挑眉,谨慎提议道:“那不如送那位姑娘一把梳子吧。” 女儿家梳头总要用到梳子的,若对方对元良哥有意,每每用到梳子,心里也是一阵甜蜜。 而且那位姑娘家境尚可,却从未佩戴绢花,想来是位清雅美人,那么送梳子也不会太花哨。 褚元良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两人又对选什么款式花样的梳子讨论一番,褚源听的他碎碎念,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果然情爱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神奇。 最后,褚元良花了十文钱,买了一把木料结实,刻着兰花样式的木梳。 他把梳子宝贝的揣在怀里,然后带着褚源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问:“只送梳子会不会太寒酸了一点。” 褚源不答反问:“你与那位姑娘进展到哪一步了?”到底是男方单相思,还是双方都两厢情愿。 若是前者,对方或许都不会收礼物。若是后者,一把梳子也算送的恰到好处。 褚元良诡异的默了默,许久,才轻声道:“我们之间已经定了亲,可是” 他似乎有些苦恼,耷拉着眉眼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她并不满意我。” 褚源惊了:“何出此言?” 他知道这年头都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褚元良,对方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孟婶婶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这样的夫家在乡里也算的是上上之选。 难道那位姑娘另有心上人? 褚元良沮丧的低着头,没精打采道:“我与她说话,她显得很是冷淡。” “就这样?” 褚元良点头。 褚源乐出了声,“或许那位姑娘只是慢热型呢。” 顿了顿,他宽慰道:“你想啊,若是对方真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又怎么愿意与你定亲呢。” 褚元良重新燃起希望:“是这样吗?” 褚源毫不犹豫的肯定道:“嗯。” 然而,褚源奶人的功力不行,毒奶的本事却是修炼的炉火纯青。 他把东西放回家里之后,就急匆匆去找褚元良,他有点好奇这位堂哥的未婚妻是什么样子,谁知道还未靠近,远远听到了吵闹声。 褚源加快了脚步,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子里正在争执的人听到声音看过来,俱是一滞。 一个身材细瘦的妇人见了褚源,眼神躲闪,然后冲孟氏色厉内荏的吼道:“我话撂在这儿,这亲我们不结了。” 说完,那女人就带着人走了,出门的时候,刻意避开褚源,仿佛褚源是什么洪水猛兽。 但是他的记忆里却没有这个妇人的信息,真是奇怪。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走进院子里,对上面色难看的褚元良,小心翼翼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那女人答应了定亲,马上要成亲了,他们又反悔了。什么人呐。”褚元良的弟弟愤愤不平,踹脚边的东西出气。 褚源抿了抿嘴,心中暗暗叫苦。他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退亲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看当事人怎么想。 当下来看,褚元良是很在意的。 褚源留下来,很有看笑话的嫌疑,于是悄悄走了,临走时,还把院门关上。 褚元良家里是何种状况暂时不提,褚源回家以后,就拉着林氏这样那样说了一通。 这下林氏也没功夫在乎那些零碎的东西,她与孟氏交好,元良又救过她儿子,现在对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置若罔闻。 可这事吧,它尴尬就尴尬在,旁人不好插手。 林氏可愁了,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愣是没想出一个好主意。 她愤愤骂道:“我早就说过,张家那丫头不是个好人,当初就差点害了我们阿源。” 褚源一脸问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氏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脸,道:“你落水那天,有人看到你跟张家丫头走到一起。后来你出事了,对方却缩在家里装死。” “要不是你元良哥救了你,那丫头又跟你元良哥定了亲,老娘非得剐下他们一层皮。” 褚源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渊源。 林氏是出了名的护儿子不讲理,张家姑娘作为最大的嫌疑人,林氏事后没去找麻烦,的确说不通。 但对方与褚元良定亲,以后就是褚元良媳妇,褚元良救了褚源是事实,就这一点,林氏不敢也不能乱来。 如今,她听闻张家姑娘退亲,她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那叫一个气啊。 褚父坐在条凳上,想着这些事也心烦,他摸了摸腰间,没摸到烟杆子,失落的收回了手。 褚源见他们两这么苦恼,心里对那位张姑娘也有了好奇。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张姑娘宁愿顶着流言蜚语,也坚决要退亲。 女方不比男方,退亲之事一出,女方受到的苛责,比男方大多了。 退一步说,既然张姑娘真的不喜欢褚元良,当初为何又要应下这门亲事。如果说是父母强行逼迫,现在张家双亲又因何缘故松了口,这种种行为岂不是前后矛盾。 褚源思量着这些事,一路走到了张家院门外。 张家是褚家村里的异姓,平日里行事很是低调,就连起的院子也有些偏僻。 褚源不敢靠的太近,左右看看,找了一棵大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借着树叶的遮挡,他远远眺望张家的情况。 张家院子里很清静,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但在此时此刻,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他等啊等,等了两个时辰,快要黄昏了,他都没等到什么异动。 褚源叹了口气,准备离开了。他刚下树,抬脚离开,却听到一声吱呀声。 张家的院门打开了,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探出头,见屋外没人,跑了出来。 褚源没有跟上去,因为这会儿,他的脑子已经懵了。 他的视力很好,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绝不会看错。 这位姑娘就是原主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第14章 第十四章 褚源恍恍惚惚的回了家,他脑子乱的很,需要静静。 他进了厢房,靠立在窗边,吹来的凉风也没让他的脑子清醒一点。 “三七,我……” 系统:“?” 褚源:“算了,没什么。” 他使劲揉了揉脑袋,鞋子一脱躺床上去。 昏睡前,他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一定要想起来啊,一定。 天黑时,林氏进来叫儿子吃饭,可一见儿子实在睡的香甜,就不忍心吵醒他。 她扯开被子,盖在褚源身上,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盖被子。” 褚父等在大堂,煤油灯缓慢燃烧着,发出豆大的亮光,将褚父的影子拉的老长。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去,不解道:“阿源呢?” 林氏已经用空碗赶了一些饭菜备着,才道:“阿源那孩子应该是今天累得很了,我看他睡的香,就不想叫他。” 褚父:“他年纪轻,半夜饿了怎么办?” 林氏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给他把饭菜盛在铁锅里,拿热水温着呢。” 褚父点点头,片刻后,又道:“再给他煮一个鸡蛋放着。” “我晓得。”林氏拿起饭菜去了厨房,过了一会儿才回大堂,跟褚父一起吃饭。 饭桌上,只有碗筷偶尔碰击的声音,安静的不行。 直到快要吃完了,林氏才闷闷道:“老五,你说元良” 默了默,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褚父咽下最后一口饭,把碗放到桌上,轻轻叹了口气,“这事我们也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看着。” 转而,又描补道:“不过,元良他娘那儿,你去帮着安抚开解一下,可别把人气出病来了。” 林氏低声应道:“嗯。”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叹气。 ****** 厢房里熟睡的褚源,此刻却并不好受。 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里,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他看不真切。 “褚源?” 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叫他,只不过那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恐慌。 “褚源……元良……堂兄弟……” 低低的说话声,零碎的飘入他的耳中。 “快走。” 褚源混沌的脑子里有片刻的清明,谁走,为什么要走? 女:“褚源,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男:“没,难道我应该看到什么?” 女(松口气):“哦。” 之后是令人发狂的静默。 男:“我看到了,你不是个好姑娘。” 女:“没有,你看错了。” 男:“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女:“等一下,我能解释。” 这次的静默时间短了一半。 男:“你说吧,你想怎么解释。” 听不清女子说了什么。 男:“你简直太可笑了,什么都是逼不得已,恶不恶心。” 女:“你别走。” 然后是轻微的响动。 女(惊恐吼)道:“褚源!!!” 男:“啊——” 褚源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陡然传来一股失重感。一瞬间,寒冷从四面八方涌来,重重的压迫感挤压着他。 好闷,出不了气。 女声远远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之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像无根的浮萍,怎么也找不到落脚点。身体渐渐变得沉重,好累,好冷,好想睡觉。 不能睡 快醒醒 褚源…… “不———” 褚源倏地睁开眼,受惊坐起。周围仍然是黑漆漆的,但是那种失重感却消失了。 他无力的扶额,才惊觉脸上已经浸满了冷汗。 褚源吐出一口气,低声郁闷道:“吓死我了。”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你还好吗?” 褚源:……… 说实话,大晚上的,他又刚做了一个噩梦,陡然听见系统的机械音,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褚源揉了揉心口,尽力平复过快的心跳,回应道:“我没事。”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然后它又恢复了平静。 褚源像条死鱼一样,又倒回了床上,身体很疲惫,脑子却转的飞快,各种各样杂乱的信息在脑子里交汇。 他的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却还要费心找出有用的信息。 许久,黑夜里响起一道叹息声。 “真是作孽哦。” 褚源把头埋在被子里拱了拱,总算舒坦点。 他梦境里的男女,就是原主和那位张姑娘。 张姑娘原本与褚元良定了亲,中途却喜欢上了别人。但是张家双亲不允许,张姑娘就私底下与那人私会。好巧不巧,让原主撞上了。 第一次,原主隔的远,是真的没看到什么。 偏偏张姑娘多此一问,反让原主上了心。 虽说原主熊归熊,可林氏跟孟氏交好,他跟褚元良还是有两分面子情,所以就留意了(褚源猜测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原主太闲了) 张姑娘跟情郎忍了一段时间,都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们第二次私会,就让早有准备的原主给抓了个正着。 那是原主才看清,那所谓的情郎是隔壁村的童生。 张姑娘哭哭唧唧诉说各种苦衷,原主烦不胜烦。 最后张姑娘与他约定了一个时间,扬言做一个了断。 原主心大,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这也是为什么,下雨那天原主还跑出门的缘故。 但碰面之后,张姑娘和原主仍然不欢而散,原主气闷张姑娘拿他开涮,下雨天把他叫出来,却拿不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他脾气上来了,加快了速度回家,张姑娘来拉扯他,结果原主没注意脚下,就摔进了河里。 若是此事到这里,张姑娘顶多算一个优柔寡断,三心二意。 可偏偏原主落水之后,张姑娘安抚自己良心似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回家了。 她就那么回家了 没有叫人来帮忙,就连事后都缩在家里装死。 原主又不会水,没多久就淹死了,之后才让人发现,被褚元良捞上了岸。 当时原主的确断气了,褚元良那一口气度过来,不过是褚源的灵魂进入了原主的体内而已。 后来发生的事都清晰了,褚源这个西贝货迟迟想不起这段记忆,当然就不会追究。 林氏因为褚元良的缘故,又没有儿子的指认,也就没找张家的麻烦。 如今张家退亲,褚源估摸着那位张姑娘应该把这事跟她父母说了。 张家双亲害怕这事终有一日爆出来,自然对跟褚元良家结亲有了抵触。 一边是头上悬着的大刀,一边是年少有为,还与女儿两情相悦的童生。张家双亲会怎么选,一目了然。 就是可怜了褚元良。 不过很快,褚源就不那么想了。张姑娘明显人品有问题,褚元良不娶她,反而是好事。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林氏和褚父。 依照林氏的性子,肯定会去张家大闹一场。 但也就这样了。 因为“褚源”还活着,“褚源”没有死,最后这件事也只会不了了之。 而且,眼下张家刚来褚元良家退亲,褚源这个时候说,因为张姑娘的缘故,他才落水,其他人会信吗? 他们会觉得是因为男方家面子挂不住,故意给女方泼脏水。 问其原因? 你说你因为张姑娘的缘故落水,那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才说,明摆着有问题,说不定还累得褚父林氏还有他的名声。 褚源越想越郁闷,难道这事就算了? 他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还是憋屈的慌。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人命呐。 褚源来回想了很多,等到天一亮,他连衣裳都没穿好,就匆匆跑去找林氏。 “什么?张家那个死丫头跟其他男人好了,才跟元良退亲!” 大清早,农家院子里就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褚源连连点头,“我之前看到过一次,但那时候距离太远,我瞧不太清,所以就没在意。” “但是昨天张家去元良哥家里退亲,我越想越不对劲,琢磨了很久,才想起那天的场景。那个男人也有些面熟,好像是隔壁村的童生。” 原主落水之事,已经无从考证。但是张姑娘跟那位情郎的事,却是板上钉钉。 若张姑娘跟那位童生不成亲还好,一旦成亲,总免不了一个三心二意的恶名。 读书人重名声,有那样一位被人指指点点的妻子,那位童生除非真爱张姑娘,否则,呵。 褚源留下了一点线索,其他的交给林氏和孟氏去挖掘。 该说两位妇人战斗力爆表,一天之内就把张姑娘和那位童生的事扒了个干干净净。 村里议论纷纷,张家人羞的连门都不敢出。 此事闹了好些日子,褚父和林氏经常往外跑,褚源就一心一意待在家里做任务,如今,他的厨艺已经升到二级,系统对他开放了教材。 他之前买的三字经和百家姓也认真在学,繁体字和简体字的差别也不算太大,褚源连蒙带猜也认了不少字,一边认字,一边拿着毛笔蘸水在木桌上练习。 成功得到奖励:一套文房四宝。 褚源瞄了一眼奖励,心里美滋滋的,但他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奖励仍然放在系统那里,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拿出来。 他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也有些闷,伸了伸懒腰,出门散步。 谁知道他散步散的好好的,面前冒出来一个不速之客。 褚源暗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咳了两声,不太自在道:“张姑娘找我有何事?” 张姑娘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浓浓的哀怨,未语泪先流:“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所以故意避着我是吗?” 褚源:??? 第15章 第十五章 褚源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见此,张姑娘更加认定褚源心虚,眼神愈发哀怨,“你可知名声对女儿家来说有多重要,你却” 她说话说一半,转而指责道:“褚源,我以前只当你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想到你小肚鸡肠,阴狠歹毒,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褚源:……… 褚源眨了眨眼,眸光清澈,直接问道:“姑娘,你有病吗?” 张姑娘震了一震,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一双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她抖着手,指着褚源,心口剧烈起伏:“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 褚源挑了挑眉,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张姑娘,啧啧两声:“姑娘,有病就要治,我知道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不等张姑娘反驳,褚源又嗤了一声。 “不过我想了想,或许你并不需要。脑子不好或许能医。脑子装作不好,那可真无药可医。” 张姑娘眼神一滞,避开对视,“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褚源点点头:“不明白啊,没关系。正好我闲,我好好给你道个清楚。” 他围着张姑娘转了一圈,直把人转的发毛了,才幽幽道:“张姑娘知道一个人落在水里,口鼻无法呼吸,周围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东西,发不了声音,只能缓慢感受生命力流失的恐慌吗?” “偏偏,不远处有一个人能救他,却置若罔闻。” “你懂那种绝望吗?” “你体会过吗?” “啊——”张姑娘惊叫一声,抬手隔绝了两人的视线。她别开头,声线不稳:“你胡说八道什么。” 褚源轻笑了一声,而后长长叹道:“张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张姑娘脸色骤变,沉声道:“我今天就不该来找你,像你这样的人,也只能欺负女人了。” 放完狠话,她看似怒意勃勃,实则心虚的想要离开。 却在她走出三步开外,身后传来了那恼人的男声。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吗?” 不等人回答,褚源自顾自道:“因为元良哥救了我,你以后是要嫁给他的,所以我压下了这事。” “可你年纪不大,心却不小。什么便宜都想占完占尽。你想结亲就结亲,你想退亲就退亲。” “那亲不是我想结的。”张姑娘突然扭头吼道。她眼眶红红,一层水光在眼底荡漾,要落不落,溢满了委屈。 “我是张家的女儿,做女儿的哪里能违抗父母的命令。” 褚源静静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原主对此女的评价。 什么都是逼不得已,可笑至极。 他犀利反问:“那退亲的时候,你又能反抗了。” 张姑娘瞬间白了脸,粉唇微张,苍白解释道:“那是我爹娘的意思” 褚源摇了摇头,深深觉得,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出了事,错都在别人,她一个人清清白白,出淤泥不染。 他了无兴致,转身,抬脚时意味深长道:“其他事就算你受逼迫好了,但我落水那时,难道还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不许你找人来帮忙。” 张姑娘:“我,” “我是有苦衷的。” 褚源彻底无语,他背对着张姑娘摆了摆手,凉凉道:“嗯,你把你的苦衷说与你的婆家去听吧。” 张姑娘闻言,心里那少的可怜的愧疚,转瞬被怒意取代,在褚源身后骂道: “褚源,你混蛋。” 褚源掏了掏耳朵,丝毫不在意。 他把选择丢给了张姑娘,可惜张姑娘放着大道不走,非要走荆棘。 只要张姑娘不嫁给隔壁的童生,随便谁都好,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一时的风言风语自然会过去。 可惜她偏不,甚至还厚着脸皮来指责“他”这位受害者。 不过,有见死不救那样的前科,褚源也没对张姑娘的人品报多高的期待。 张姑娘的来意,褚源用脚指头想想都猜得到。 无非是让他站出来,说一切都是他编排的,她张姑娘可清白着呢。 饶是褚源识人不少,也不得不说,张姑娘的脸,忒大了。 他才不惯这种人的臭毛病。 褚源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恶心人的画面都甩出去。眼前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哪样不好。 他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到家里,家中安静,褚父和林氏都不在。 褚源抬头看了一下日头,快晌午了,要不做顿饭吧。 他敲系统:“三七,我想看蛋饺的教程。” 其实褚源会做蛋饺,但他就是想看看系统的蛋饺教程。 这个二级以后开放的教材也很有意思,打个比方:如果褚源看了蛋饺的教程,做出来的味道,系统评级合格,那么奖励就会是制作蛋饺所用到的材料(x5) 之后,褚源才能开始学习下一道菜。 某种意义上来说,严格的可怕,却又诡异的透出一点人性。 毕竟人们做事总讲究一个贵精不贵多。 系统效率很快,几乎在褚源话音落下之后,褚源的脑子里就有了画面。 褚源:………真神奇啊,呵呵。 教程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调馅料,猪肉白菜馅。 第二步:蛋饺皮,一碗面粉,三个鸡蛋,加水加盐搅拌,锅中下油摊成皮。 第三步:包馅,滚水下锅,等蛋饺浮起即可装碗。 这要不是褚源有做饭的经验,他都得跪。 褚源:“三七,可以了。” 教程立刻关闭。 褚源舒出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别怕,不就是蛋饺吗,谁还不会了。 不要怂,就是干。 褚源走进厨房,刚要拿面粉,就看到上锁的橱柜。 褚源:啊啊啊┴┴︵╰(‵□′)╯︵┴┴ 他只能跑出门,毫不犹豫去了褚元良家里,果然找到了林氏,连哄带骗得了橱柜钥匙。 林氏以为他饿了,正要起身回家给他做饭,却被褚源劝住。 褚源偷偷指了指孟氏,对他娘使了个眼色,林氏迟疑不定,趁这功夫,褚源麻利溜了。 他回家之后,关上院门,一个人在厨房里捣鼓。 保险起见,褚源尽量贴合教程的材料。 白菜,瘦肉(似乎是因为肥肉油脂多,蛋饺皮不容易包) 褚源把瘦肉和白菜切碎,剁成泥,加适量的盐,和一点点芡粉,可以让肉更加鲜嫩爽滑。 别看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单单只是剁肉馅,就耗去了不少时间。 后面加盐,加芡粉,也是凭手感。弄的褚源心里七上八下的。 肉馅做好了,就开始做蛋饺皮。 面粉倒入盆里,加入三个鸡蛋,这样是为了让面皮更加绵软细腻。 好吧,褚源是不会有这样细致的感受的。他就是觉得加了鸡蛋更好吃。 而且,蛋饺皮蛋饺皮,不加鸡蛋,怎么能叫蛋饺皮。 褚源: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面粉里加了鸡蛋之后,又加适量的水和盐。这放盐的手法也有小讲究。 得用干净的手指,捻着盐在空中分散撒入面粉里。一来,盐不会有颗粒。二来,盐分布均匀,不会造成过咸或者过淡的地方。 撒了盐,褚源拿起筷子,在盆里有规律的顺时针搅动。等到面糊糊呈现淡淡的黄色才停下。 然后,烧热铁锅,下油。 油量要少,还要用锅铲把油敷在锅内每个地方。这样面糊才不会糊锅。 锅内温度升高,他把面糊沿着锅的边沿倒下去。不一会儿,面糊就有了变化,从淡黄色变成了深黄色,麦子和鸡蛋混合在一起,造出了独特的香味。 看着摊好的蛋饺皮,褚源的肚子适时唱起了空城计。 他艰难的移开视线,继续摊饺皮,然后利落的摸出一个小碗,洗干净擦干水,倒扣到饺皮上。 褚源比划了一下,额,好像饺皮有点大。 想想系统的奖励,他拿起菜刀,开始在饺皮上“画圆”,效果还不错。 之后包肉馅的活就轻松多了。 ****** 当褚父和林氏回到家的时候,刚踏进院子,就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大声响了起来。 褚父和林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阿源。” 厨房里,褚源捧着盛满了蛋饺的碗,小葱撒在汤面,看起来清爽可口,令人食欲大开。 褚源小心翼翼询问道:“三七,怎么样?” 系统:“尚可。” 褚源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的奖励暂时放你那儿吧。” 系统:“嗯。” 褚源心情一松,五官绽放,眼尾微微上扬,笑容爽朗又明媚。 林氏和褚父因为张家那点破事,连日来憋闷的心情,看到儿子那张笑脸时,都散的无影无踪。 他们都是粗人,也具体形容不出来个什么,就是觉得,我儿子真好看,看着他笑了,他们也下意识跟着笑了。 褚源结束了跟系统的对话,招呼林氏道:“我看你们都不在家,就试了一下之前听别人说的菜式,看起来还不错。” 褚源捧着一碗蛋饺出去了,林氏瞥了褚父一眼,去灶台上,端起了儿子给她舀的蛋饺。 褚父弯了弯唇,把那碗最多的端走了。 蛋饺汤只看卖相就十分不错,没想到吃到口中,味道更好。 林氏细细感受了一下食物的香味,才恋恋不舍的咽下喉咙。 “真好吃啊,就是镇上那些酒楼里,也未必有这样的手艺。” 褚源摆摆手笑道:“可不敢跟那些大厨比,我就是取了个巧罢了。” “我儿不用这么谦虚。”林氏握住儿子的手,真情实感道:“我儿子方圆百里第一好,没人比得上。” 褚源囧囧的:不要捧杀啊娘。 第16章 第十六章 晚上的时候,褚源又做了蛋饺,本来林氏是不赞成的,可听到儿子说,这蛋饺是送给褚元良家的,林氏就没吭声了。 乡下人家物资匮乏,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好的。眼下褚元良被退亲,林氏送去一大碗蛋饺,算是非常上心了。 毕竟,面粉,鸡蛋,肉,哪样不是精细粮食。 林氏到底还是更疼自己儿子,用筷子从大碗里拨出三个蛋饺在小碗中,才端着碗匆匆出门了。 褚源看着小碗里,胖嘟嘟的蛋饺,哭笑不得。 这厢林氏敲响了褚元良家的大门,孟氏来给她开的门。 “五嫂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孟氏说着话,就要去拉人胳膊。 林氏轻轻巧巧避开,一路走进了孟氏家的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碗,把蛋饺倒过去。 厨房里还有褚元良的妹妹,一脸懵逼的看着林氏。 林氏拿着空碗出了厨房门,正好遇上赶过来的褚元良父子,她上前拍了拍褚元良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宽慰道:“元良,听婶子的。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吃点好的补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向前看。” 众人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褚元良虽然心里还有点堵,不过有亲人安慰他,他其实好了许多。 此刻,他听到林氏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婶儿。” “哎,这才是好孩子。”林氏欣慰不已,她摆摆手:“那什么,你们先吃着,就不用送我了。” 话虽那么说,褚元良一家还是把林氏送到了院门口。 孟氏关上院门,褚小妹就忙不迭把那碗蛋饺端了出来。 褚元良是家里老大,他还没成亲,底下的弟弟妹妹自然也一样。而褚元良的爷奶早逝,他们家自然也就分家了。 褚元良的双亲,加上褚元良底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家五口,比起其他人家的三代同堂,四世同堂,褚元良家里的人口勉强算的上简单了。 这会儿褚小妹把蛋饺放在饭桌上,一家五口都好奇的看着。 “这是什么?” 褚二弟询问道。 褚元良摇了摇头:“我没见过,不知道。” 褚小妹迟疑道:“看着有些像云吞。” 褚元良的爹摇了摇头:“云吞没有这么大个。” “不过,真的好香啊。”这是众人的心声。 孟氏用筷子把蛋饺挨个拨给丈夫和儿女们,大儿子数量最多。 褚二弟和褚小妹没有意见,这食物本就是五婶婶特意给大哥做的,他们就是跟着沾光。 褚二弟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鸡蛋和麦香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了极其绵软细腻的口感,中间的瘦肉馅被剁的细碎,口感软嫩,而白菜又恰到好处中和了其中的油腻,吃一口真是美的让人眯上了眼睛。 褚二弟恋恋不舍的把蛋饺咽下喉咙,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五婶的手艺真是绝了,这个东西太好吃了。” 听闻褚二弟如此高度赞美,其他人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哇,好香。”褚小妹又惊又喜,她三两口吃完了一个蛋饺,又喝了一口汤,口齿间都缠留了美食的余味。 褚二弟和褚小妹真心实意对大哥感慨道:“五婶婶对你可真好,大哥你就听五婶婶的话,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 褚元良没好气的拍了弟弟妹妹一下,两兄妹也不怕,冲他嘻嘻笑。 褚元良收回目光,认真吃蛋饺。 美食的确有治愈人心的力量,至少第二天,褚元良的精神就振奋了许多。 孟氏一家人都很开心,褚元良回房找到那把没能送出去的梳子给了褚小妹,乐的褚小妹高兴了一整天。 褚元良看着妹妹的笑颜有些怔愣,恍惚间想起,以前他时不时给张家姑娘送些小礼物。 除了他与张姑娘定亲那次,他们家送了一根银簪子做信物。 后来,他单独约人姑娘,或是送一些糕点,一些小玩意儿,甜甜的果子,每次张家姑娘都是冷冷淡淡的,几次下来,他自觉寒酸。后来送礼都是战战兢兢,唯恐惹了人不高兴。 但是现在看到妹妹因为一把木梳子开心成那样,褚元良也想通了一些事。 他就是个庄稼汉,有多大能力吃多大饭。大老爷们整天小心翼翼的,像什么样子,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褚元良念头通达,又开始下地干活。 期间,张家姑娘如愿嫁给了隔壁村的童生,只是外面流言蜚语不断,张家这门亲事办的很低调,要不是村里有老婆子偶然瞥见,大家都不会相信,张家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把女儿嫁出去了。 至于所谓的嫁妆聘礼,宴请三五几桌亲朋好友充充场面,那更是没有。 几个妇人在树荫下乘凉,闲聊时扯到了这个话题。 “就说咱们乡下人家穷吧,那也没有那么寒碜人的。” “知道的,是嫁过去给人做正儿八经的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赶着做小,那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可不是,弄的跟做贼似的。” “你说那张家丫头图啥,凭白惹出这些事。” “你说图啥,人家嫁的可是童生,正经的读书人,可跟我们泥腿子不一样”那妇人说的正兴起,旁边人赶紧扯了她一下。 那妇人回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褚元良站在他们身后。 这就有些尴尬了。 几个妇人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道:“那什么,元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褚元良笑笑,晃了晃手里的竹筒,“我过来喝口水。” 几位妇人松了口气,原来是刚到啊。 还好那些话没被正主听了去。 几人推推搡搡道:“婶子还有活没干完,就先忙去了啊。” 褚元良又是笑着点头。 等几个妇人走远了,褚源才从旁边一棵大树后冒出来,揶揄道:“真放下了。” 褚元良抬手赏了褚源一个暴栗,“没大没小的。” 褚源摸着额头,一脸呆逼,我这都是为了谁,为了谁! “好心没好报。” 褚元良放下竹筒,抹了把嘴边的水迹,敷衍他:“嗯,你是好人。” 褚源哼了哼,背靠在树干上没说话。 偶尔一阵凉风吹来,卷走了燥意与闷热。 褚元良没他那么好的兴致,直接坐在了树根处,问褚源:“马上就秋收了,你们家忙的过” 还没说完,他自个儿改了口:“算了,到时候我去给你帮忙。” 他盯着褚源,警告道:“今年五叔受了伤,五婶也上了年纪,你可不能再偷懒了。” 他的视线落在褚源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剩下一些劝诫的话又咽了回去。 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也不知道五叔五婶怎么养出来的。 不过,他却意外的不讨厌。褚元良把这个原因归咎于对方做的那碗蛋饺。 后来,他知道蛋饺是褚源做的,也很是惊讶了一阵。 褚源一家的心意,他记在了心里。 褚元良心里计算着自己家里的活多久能干完,又算了算褚父和林氏的地,眉头都拧了起来。 褚源还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摘了一片树叶,擦干净之后,放在嘴边吹小调儿。 别说,还怪好听的。 不同于褚元良的左思右想,褚源就简单多了。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 褚家大堂。 褚父和林氏一听说儿子要请人秋收,当即炸了。 褚父:“你小子有两个钱就飘了是不是,咱家又不是地主,请什么人啊。” 相比褚父的怒火,林氏就委婉多了,她劝儿子:“阿源,娘知道你不爱干农活,爹娘也没让你干。你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地里的活,有我跟你爹呢。” 褚父在旁边,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林氏的说法。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听到这话,褚源还是有些囧。 他叹了口气,扶着林氏坐下,然后坐在两人的对面,道:“大夫说爹的伤只能养着,不能劳累。” “你别听大夫瞎说,我好着呢。”褚父一口堵了回去。 褚源也不慌乱,默默报出一串药物价格,不止有褚父的,还有后面给林氏买的红枣桂圆等补身体的东西。 褚父和林氏越听越惊恐,褚源还在继续道:“所以,我花了好几两银子,把你们的身体养着,现在你们要为了几十文钱,把身体给糟蹋了?” 褚父和林氏张了张嘴,竟然不知从何反驳。 褚源还在说:“而且爹娘年少时,很是吃了不少苦,亏空了身体,你们不趁现在好好补补,以后怎么办。” 褚源说着说着,就没了坐相,没骨头似的撑在桌子上,漫不经心道: “再过几年,我成亲了,有了孩子。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你们确定能有精力照顾好?” 一番话十分符合原主的人设,褚父和林氏半点没觉得不对,还被他给绕进去了。 褚源摊手:“所以,做人呐,目光要长远,知道不?” 褚父:……… 看着臭小子那懒散样儿,褚父莫名觉得手痒。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脚轻踹了一下儿子的小腿。 褚源立刻嚎上了,“哎哟哎哟,爹打人啦,救命啊。” 褚父和林氏乐出了声。 褚父笑骂:“混小子。” 褚源笑眯眯的,半点不在意,还拉着林氏的手道:“娘,我晚上想吃肉了。” “好,娘给你做。” 说服了褚父和林氏,秋收的时候,大家都紧锣密鼓的在地里忙活,褚源带着几个汉子去自家地里干活了。 其他人:嚯 ! 这要不是实在农忙,大家早就八卦开了。 等到褚元良把地里的活干的差不多了,带着弟弟匆匆赶来帮忙时,褚源都指挥人把活干完了。 他们家地不多,几个力气大的汉子,两三天就能干完。 褚源又是日结工资,几个汉子都很高兴。 今天是最后一天,黄昏下,褚源给了来帮工的汉子,每人三十五文钱,他也把话说到明处,“家里老父老母,年迈体弱,实在招呼不到,多余的十五文钱就算伙食费了。回家买斤肉补补身体。” 几个汉子听的那叫一个舒坦,而且十五文钱都可以买三斤多的粟米了,他们一天哪吃得到三斤多粟米。 几人接了钱,喜笑颜开的离开了,这三天他们每人都挣了一百多文钱,着实不错了。临走前还跟褚源道:下次有这种活还找他们。 褚源笑着颔首。 几个汉子走了,褚元良才走过来,不悦道:“我不是说了,我会来帮忙,哪里用得着花那个冤枉钱。” 褚源双手撑在脑后,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觉得这钱花的挺值的啊。” “我给钱,他们干活,银货两讫,多好。” “你,你简直是狡辩。”褚元良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凶狠的瞪着褚源。 褚二弟见势不好,默默缩了缩脖子。 褚源脚后跟一转,面向兄弟二人,“对了元良哥,秋收后,我们去山上打猎吧。我想吃山鸡,还想吃兔子。” 褚元良怼他:“你细胳膊细腿,还吃山鸡,吃草还差不多。” 褚源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哎哟我的妈呀,元良哥,你怎么跟我爹说话一个腔调。” 褚二弟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真心佩服褚源:他大哥都快气炸了,褚源还有心情玩笑,不愧是小霸王。 褚源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元良哥,你也别生气。不是我非要跟你见外,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动脑子还行,让我干浓活还不如杀了我。” 褚元良张口反驳,被褚源制止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你可以帮忙。你现在没成亲,看在两家关系的份上能帮忙。那以后你成亲了,有了妻子孩子呢。” “你能帮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 褚二弟听的目瞪口呆,亲娘哎,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褚源吗。 褚源吹了两声口哨,调解气氛,然后道:“我现在琢磨着怎么赚钱了,我虽然动手不行,但是我脑子活啊,以后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不比种地强。” “上次那蛋饺不错吧,正好秋收之后,大家的钱袋子都鼓起来了,我就这段时间卖一阵,随便怎样也能回本啦。” “而且,我也不怕其他人模仿了去,我以前跟着人东逛逛西看看,有些东西记在了心里,稍微一琢磨,也能明白其中的关窍,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就卖个红豆糕,元宵,酥饼什么的,过年的银子也有了。” “不是我跟你吹,我见过许多小生意,就卖吃的东西销路最快,利润最大。到时候,你给那小吃安个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再编一个似事而非的故事,那些年轻小子姑娘,一个都跑不掉。” “还有啊,卖东西的时候,也得找对位置,找对人。像一些经得住吃,经得住嚼的零嘴,你就要去那些闲汉多的地方,或者是小赌棚外面。只要味道过得去,不愁没人买。但像红豆糕这样的,主要顾客就是女人孩子,你就去街道上卖,对方要还价,你就说这红豆糕有多少多少道步骤,本钱高,没利润,不能少价。爽快点的客人就直接买了,实在难缠的客人,你就多添一点搭头,还能把人哄的高高兴兴的,下次还找你……” 褚源一张嘴叭叭个不停,褚元良从最开始的恼火,到后面的茫然,然后与弟弟同步目瞪口呆。 褚二弟:虽然知道褚源脑子活络,但是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好不容易等褚源说完了,天也快黑了。 褚源砸吧砸吧嘴,他口渴。 他问兄弟两:“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兄弟两齐齐摇头。 褚源:“行,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 兄弟两:“喔。” 兄弟两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褚二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拍了一下褚元良:“大哥,你快打我一下,我咋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褚元良一巴掌糊弟弟脑门上,褚二弟嗷的一嗓子叫开了。 “痛痛痛……” 褚二弟揉了揉脑门,“是真痛,原来不是我在做梦啊。” 褚元良看傻子一样,看着蠢弟弟。 褚二弟没注意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哀嚎一声:“不是,大哥你说老天爷真不公平。” “褚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他要是有褚源一半聪明,他现在轻轻松松就能赚笔小钱了。 他不贪心,攒点小钱,以后娶媳妇就不用愁了。 褚二弟郁闷的在地上打滚,褚元良简直没眼看,一屁股踹弟弟屁股上:“你皮痒了是不是。” 褚二弟麻溜爬起来,眼神坚定,仿佛做下了什么大决定,“哥,我想好了,以后我就跟着褚源混。” 褚元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拉倒吧,那小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没定性。” “那有什么。”褚二弟丝毫不介意这点,“他没定性,我有啊。”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道:“你看我这体格,什么活干不得。苦点累点算什么,我不缺那点子力气,我就缺个脑子。” “嗯,你不但缺个脑子,你还缺心眼。”褚元良一把拍开弟弟,大步进了院门。 褚二弟跟在他身后直追,“哥,大哥,亲哥,难道你不心动吗。” “小源都说的那么详细了,就差没把钱直接塞你兜里了,你还犹豫什么。” “而且退一万步说,都是吃的东西,真卖不出去,咱们也可以自己吃,亏也亏不到哪里去。可要是赚了,咱们家就发了。” “大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褚元良一脚把弟弟踹去洗脸洗手,然后吃饭,睡觉。 孟氏他们好奇不已,还以为两兄弟闹矛盾了。 褚元良摆手:“没有的事,你们别多心。” 只是晚上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褚源说的“生财之道”。 褚元良和褚二弟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都顶了一对熊猫眼,可把孟氏和丈夫吓到了。 “你们怎么回事?” 褚二弟也不说话,就嘿嘿傻笑。 其他人:……… 吃过早饭,褚二弟拉着大哥兴冲冲去找褚源了。 他们本来是想跟褚源商量一下,秋收后怎么做小生意。 结果却看到褚源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手里拿着镰刀,背上背着背篓要出门的架势。 兄弟两的脑电波终于同步:这小祖宗又想干什么? 褚元良后知后觉看出一点门道:“你要上山?” 褚源抬头:“嗨呀,让你看出来了。” 褚二弟瞄了一眼白白净净的某人,忍不住又开始吐槽。 这样子是去打猎,还是去春游啊。山上可有蛇呢,咬一口不得了。 褚元良被褚源理直气壮的态度惊呆了,脱口道:“五叔五婶呢,他们同意你去?” 褚源:“怎么可能。我这不是趁他们不在家,偷偷去嘛。” “时间紧迫,我走啦。”他绕过兄弟两,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数。 五、四、三、二 “站住。”褚元良吼道:“我回家拿点东西,跟你一起去。” 褚源立刻回头,眉眼弯弯:“好嘞哥,我等你。” 第17章 第十七章 褚元良走在山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褚源,想起来了。 这个臭小子瞒着五叔五婶要上山打猎,他拦不住人,只好跟上来了。 褚元良:擦,好气。 这要是他亲弟,他非揍得褚源哭爹喊娘不可,太乱来了。 他心情憋闷,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不准乱跑,否则” 他比了比拳头,做威胁状。 褚源心里捧腹,面上正经的点点头。 见他还算听话,褚元良趁两人还在山林外围,小声给褚源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这打猎呢,你得会伪装自己,适当的时候,头上可以用树枝编成环带上。还有,山林里毒虫多,所以袖口和裤脚一定要扎好。” 褚源:“嗯。” 褚元良:“然后最重要的就是武器了。” 他拿起别在腰上的弹弓,还侧了一下身,让褚源看到他身后的自制弓箭。 “别看我这弓箭唬人,其实也就射杀一些小动物,像山鸡兔子什么的。遇到那些大型猛兽,根本没用。” “不过咱们这山头不大,也不会有那种猛兽出没啊,哈哈。” 褚源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唇。 褚元良又晃了晃弹弓:“其实真论准头,还是我用弹弓的准头大一点,就是杀伤力太小了。” 褚源抬眸扫了一眼弹弓,弹弓做的一般,弹弓皮看着很脆,受不住大力,可不是杀伤力就小嘛。 褚元良捡了一颗石头给褚源示范,“你看,就是这样。” 石头弹射出去,打在树干上,发出轻响。 褚源捧场:“元良哥好准头。” 褚元良爽朗一笑,收了弹弓,又接着说:“自身防范做足了,工具也有了,那么就要寻找猎物了。” “寻觅时,要仔细观察动物留下的痕迹。” “同时寻找猎物时,脚步也要轻,动作要小,尽量别碰到草木,也要注意脚下,别踩到什么枯枝,那玩意儿响声大着呢。动物的耳朵灵的很,稍有动静就跑了。” “确定了猎物,你估摸着距离,在不在你的射程范围内,如果不在,你就要小心靠近。要注意的一点,靠近时,要尽量从下风口接近,动物鼻子也灵,嗅到味道就会逃跑。” “靠近了猎物,攻击时,动作要果断。对于飞禽,弓箭要射前胸。弹弓要射头部,弹弓射中猎物,只会让动物暂时昏迷,所以要马上捡。” “还有一些陷阱,你可以这样设置……” 随着他们继续前进,山林里只剩下了褚元良平稳的叙述声,和淡淡的风声。 褚源都认真听着,把这些注意事项记在心里。 也就是褚元良了,换了其他人来,决计不会给他说的这般清楚明白。 褚源垂下眼帘,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 褚源听了一大堆理论,实际操作的时候,表现不太佳。 褚元良手把手教导褚源拉弓,他们乡下人家自然比不得世家公子学习弓箭。 褚元良的有些动作不够规范,弓箭也不好,但对于褚源这个门外汉却是足够了。 系统要求他学会打猎,才奖励一套弓箭。 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只要他凭自己的本事,猎的一只兔子,也算打到猎物了。 于是,这一天褚元良就看到褚源在山林里花式射箭。 箭矢有限,箭射出去了,还要捡回来。 褚元良看着褚源那蹦跶样,都不知道兔子和褚源,到底哪个更好动。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快要黄昏的时候,褚源终于射下了一只巴掌大的飞鸟。 那真的是运气成分居多。当时那鸟飞过,褚源射出去的箭擦中了飞鸟的翅膀,飞鸟落地,这小子直接扑过去“肉搏”。 褚元良都没眼睛看,太丢人了。 但褚源却倒提着小鸟的爪子高兴的飞起。 “三七,三七,我打到猎物了。” 系统诡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宿主可要现在取奖励。” 褚源:“不不不,暂时不用。” 系统神隐了。 褚元良走过去拍了一下褚源的背,“行了,别傻笑了。这么小的鸟,去了内脏和皮毛,能有几口肉。” 幸好今天褚元良只是想看住褚源,别让他遇到危险。 否则,若是换做他,辛苦一天,最后靠运气打下一只鸟,真要郁闷死。 小鸟被倒提着,叽叽的叫,褚源乐了一会儿,就把小鸟捧在手里,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褚元良:“元良哥,你太狠了,小鸟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它呢。” 褚元良一懵,反应过来褚源说了什么,他气的牙痒痒。 在忍不住揍人之际,心中默念:这是五叔五婶唯一的儿子,是金宝贝,打不得,打不得。 如此默念几遍,他总算恢复了平静。 再睁眼,他淡声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褚源捧着小鸟连连应下,回去的路上,他们倒是摘了不少蘑菇和野菜。 这让褚元良心里稍微欣慰了一会儿。 但他很快就知道,他高兴的早了。 下山之后,褚源遇到一个人,就把手里的小鸟递过去给人看,还洋洋自得道:“这是我打到的猎物。厉害吧。” 村民:……… 褚元良:……… 褚源仰着头,一脸神往,“以后我会成为一个神箭手的。” “你们作为未来神箭手的同乡,自豪吧,感动吧。” 褚元良的太阳穴青筋直跳,他忍无可忍,提着褚源的后领子,把人拖走了。 很快他们又遇到了另一个村民,褚源挣脱开褚元良的手,巴巴的跑上去炫耀。 褚元良一巴掌拍额头上:苍天呐 他就不明白了,在山林里逛了一天,饿的肚子咕咕叫,最后还是凭运气才捉到了一只鸟,褚源到底哪来的勇气跟人吹嘘。 他当年跟人进山,第一天就打到了一只兔子,他骄傲了吗。 他也没到处跟人说,他以后会成为一个神箭手啊。 褚元良心塞不已,认命的把褚源带走了。 当天晚上,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褚源进山打猎了,还捉到了一只小鸟,并对此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嘲笑。 不过大多数都是调侃居多,上次褚源点破神婆骗局,在村里的形象得到了大大的改观。 除了褚老头褚老太数十年如一日的,对他们五房抱着浓浓的恶意。 褚元茂说起了此事,在饭桌上哈哈大笑,褚老太附和着他,其他人倒是松了口气。 只要褚元茂高兴,褚老太就不会拿他们撒气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这会儿可不好过。 天知道褚父和林氏把地里的活做了个收尾,结果一回到家,儿子不见了。 他们一打听才知道,儿子去山上打猎了。 褚父当时差点气的跟到山上去,还是褚二弟拉住了褚父,直说他大哥褚元良也在一路,不会出事的。 两人担惊受怕,等到天快黑了,儿子才脏兮兮的回来。 不等他们开口,儿子就捧着一只鸟在他们面前邀功,“看,我捉到的。” 褚父瞪着儿子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褚元良见势不好,丝毫没有兄弟爱的跑了。 褚父把院门一关,脱了鞋子就追着儿子打,褚源赶紧往林氏身后躲。 “浑小子,你给我出来,不许躲你娘身后。” 褚源:“我才不呢。我出来你就要打我。” 褚父气了个倒仰,对林氏道:“你闪开,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这个浑小子。” “你简直是不知死活,就你那小身板,你去山里那是打猎吗,你那是给野兽送口粮。” 褚源死死拉着林氏的衣摆,高声道:“你不懂,我打猎很厉害,我以后会成为神箭手的。” 褚父大骂:“你放屁。” 他举着鞋子冲了过来,林氏拦在中间,又急又无奈。 但是儿子是自己的,能不疼吗。 别看褚父闹的凶,吼了这么久,那鞋底子就没落在儿子身上一下。 晚上好不容易消停了,褚父还埋怨老妻:“你不要再惯着阿源了。” 气的林氏一脚踹他身上,背过身去,睡觉。 之后几天,褚源倒是老实了。没办法,褚父和林氏就在家门口守着。 还好褚二弟来找他,两位老人没拦着。 两个年轻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终于敲定了流程。 所以,当褚源和褚二弟对两家人宣布合伙做生意时,两家人都是懵逼的。 褚二弟推了一把褚源,“你快给大伙说说啊。” 于是,褚源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解说他们做小生意的流程。 这边没有蛋饺,他们做,首先就占了一个新奇。 其次,蛋饺用料都是鸡蛋,面粉,猪肉,那都是看得见的好东西。 最后,蛋饺可以煮汤吃,可以蒸着吃,口感绵软细腻,香味浓郁,是很符合南方人的口味。 褚源一口气说完,坐在条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喉咙。 等大家把这段信息消化的差不多了,他又接着道:“不过做生意很累的,我是吃不了这个苦。所以我出点子,占两成利润。” “等以后跟风的人多了,我就不收钱了。” 褚父和林氏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儿子,欲言又止。 孟氏知道他们家占大便宜了,当即道:“两成利润也太少了,至少三成。” 褚父和林氏闻言,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褚源点点头,也没拒绝。 褚元良扫了一眼弟弟,问褚源:“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褚源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练习射箭了,我以后可是要当神箭手的男人。” 其他人:……… 褚元良:行吧,你高兴就好。 事情敲定下来,褚元良一家就陷入了忙碌中,褚源不但教了他们蛋饺的做法,还把系统奖励给他的五份蛋饺原材料送了过去。 刚开张嘛,还是要多给人一点信心。 第一天,褚源跟着褚家兄弟一起去的。 蛋饺的定价也很人性化,五文钱一个,配一碗骨头汤。 价格定下了,褚源手把手教导褚家兄弟选位置,怎么吆喝,怎么跟人介绍。 那信手拈来的熟稔模样,看的两兄弟一愣一愣的。 褚二弟激动的脸都红了,褚源哪是小霸王,那就是个活宝贝啊。交好,一定要跟褚源交好。 晚上回家,褚元良一家人看着今天的收入,眼睛都直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 褚二弟捧着钱,兴奋道:“小源果然说的没错,做小吃生意就是来钱快。” “你们都没看到小源白天怎么跟人吆喝的,那嘴皮子利索的,简直了。” 孟氏和丈夫也笑:“小源那孩子从小就伶俐。” 褚元良点走大部分钱,对家人道:“昨儿阿源送来了蛋饺的材料,我们本就占了他便宜,这材料钱必须结算给他。” 其他人点头:“应该的。” 褚元良过去送钱,褚源欣然收下了。 褚元良道:“给你的分成,十天一结,可好。” 褚源:“嗯。” 送走了褚元良,褚源回到堂屋,看到褚父和林氏坐在饭桌上闷闷不乐。 褚源不是个笨的,之前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稍微一琢磨就琢磨出来了。 他坐在林氏身边,语气亲昵:“娘,你别不高兴啦,我说了要挣钱养你们,就不会食言的。” 褚父瞪了他一眼,“你就是把现成的银子往外推。” 他们本来能赚更多,现在却只能得三成利润。就算儿子不想干,他们两个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如何不能干。 大不了到时候,再拉着元良家入伙。 褚源轻笑出声。 褚父:“你还笑的出来。” 褚源摇摇头:“爹,你先听我说,看看有没有道理。” “我是懒的,不想干活。你们老了,整天跑出去风吹日晒更辛苦。而且,咱们家在村里,总归是势单力薄。” 褚源指了一个方向,林氏怒道:“难道我还怕大房那边不成。” 褚源安抚她:“娘不怕,我只是觉得大房那边太烦人了。” “再说了,我又不止一个赚钱点子,以后村里其他人见到元良哥家里有了赚钱的营生,迟早会找到我们。到时候还是我出点子,他们干活,我们每天待在家里就有银子进来。” 褚父想了想,拧眉道:“那你如何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别人唬你呢。” “唔,这个嘛。”褚源摸了摸下巴,“那要不跟人说定银钱。” “管别人赚多赚少,都要给我一定的数额。到时候立下字据,不怕对方赖账。” “村里人受了我的恩惠,有个什么事,能不帮着咱们家。最重要的是,我的名声也会好起来。” 褚父和林氏细细一思量,发现儿子说的很对。 “可是”褚父迟疑道:“你脑子里的点子总有用完的一天,那时又如何?” 褚源深以为然,然后语出惊人:“所以,我想读书科举。” 刚喝了一口水的褚父直接喷了出来,褚源嫌弃的往林氏身边躲。 林氏横了褚父一眼。 褚父拍着胸口直咳嗽,良久才平静下来,他看着儿子,目光复杂,声音都透着飘忽:“你要念书?” 褚源:“嗯。” “以前家里穷,我可心疼你们了,才不读书的。” 林氏顿时心疼了,搂着儿子安慰。 饶是褚父对自家儿子滤镜再厚,这会儿也有点儿想打人。 他儿子小时候什么样,他这个当爹的还不清楚吗。 说什么穷,分明就是这小子贪玩,他们常常一个错眼,就把人看丢了。 褚源小时候吃的用的,哪样不比其他人好。他们亏谁也不会亏了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 但凡那个时候,儿子表露出一星半点儿想读书的意思,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念书啊。 可褚源在干嘛,每天睡的日晒三杆起,在外面疯玩一天,晚上吃了饭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特别没心没肺,闹腾顽皮。 哦,现在不但没有还好,反而愈演愈烈。褚父收回目光,冷漠的想到。 林氏还在哄儿子,“我们阿源最聪明了,就是现在才读书,也能轻轻松松把别人甩在后面。” “我儿子是最棒的,那些夫子不收你,都是他们眼瞎。” 褚源额头冒虚汗,哦豁,戏做过了。 褚源硬着头皮,接下他娘的吹捧。 然后趁热打铁道:“你们也知道读书人最重名声了。我以前太混了,现在想办法挽回形象呢。” 幸好原主以前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没做什么偷鸡摸狗,调戏姑娘的坏事,否则褚源想走科举这条路,就真的被堵死了。 至于褚老头和褚老太那边,且不说他们五房已经分出来了。就算对方想挑事,村里还有辈分更高的老人呢,再不济,还有村长呢。 村长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不过想要对方明确站立场,就需要褚源拿出足够打动对方的利益了。 帮助村里其他人致富是很不错,但还不够。 除非褚源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能给整个褚家村都带来莫大的好处,村长和村里的老人才会彻底偏向他。 士农工商,明显走科举这条路是最好走的一条。 当然,褚源这样选择,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有系统。 否则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就算捧着钱,请有才气的人教导他,对方都不会搭理的。 而褚源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只要他能顺利升级,就不缺名师。 这些打算暂时不用跟褚父和林氏说,毕竟褚元良一家才刚刚开始做生意,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这段时间,他可以拿来练习弓箭。 上辈子没有时间金钱去学习技能就算了,如今有时间,有条件,傻子才会拒绝。 没听老祖宗说过一句话吗,技多不压身。 谁会嫌自己会的东西多呢? 第18章 第十八章 次日,褚源吃过早饭,对褚父和林氏道:“今天我要去镇上。” 林氏收拾碗筷,闻言抬头问道:“去镇上干什么,家里又不缺东西。” 褚源抬了抬下巴,理所当然的样子,“我都说了我要当神箭手,自然是要去买弓箭回家练习啦。” “胡闹,你昨儿还说要读书呢。”褚父浓眉倒竖,怒拍桌子吼道。 褚源摊手:“这又不冲突,再说了,没有好身体,怎么读的好书。”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褚源已经深刻明白了褚父就是一只纸老虎,别看吼儿子吼的凶,嚷嚷着要揍人,结果没舍得动一次手。褚源现在都锻炼出来了,听到褚父的吼声,纹丝不动,镇定的一批。 还耸了耸肩, “我反正交代了去处,中午别等我,我在镇上吃。” 叮嘱几句,褚源就走了。 褚父那叫一个气啊,等儿子都走出院门口了,他才脱了鞋子扔过去。 偏头对林氏道: “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就知道气他老子。” 林氏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端着碗筷去厨房清洗。 ****** 褚源出了村子,就开始小跑,他想锻炼一下这具身体的耐力。 他知道最开始锻炼,不能用力过猛。而且跑步之前需要给关节“预热”,也就是所谓的热身。 之后跑动起来,还要有意识的调整呼吸和步伐。 这就要感谢现代的信息大爆炸,褚源偶尔在手机上瞄过几眼基础锻炼之法。 说白了,那些东西都是大同小异,能够避免一些小误区,之后锻炼成果如何,就看个人的毅力了。 褚源小跑了十来分钟,就开始放缓了脚步,同时伸展胳膊,拉伸。 当他到达镇上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还有些婴儿肥的两颊染了红晕,看着羞涩腼腆。 旁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一位大娘一心看他,没注意前面,嘭地一下,撞了人。 “哎哟,你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看路的。” “对不住对不住。” 褚源先去了褚元良兄弟摆摊的地方,褚二弟刚卖了一波蛋饺,一扭头就看到一张明艳的脸蛋。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皮肤白皙,五官秀气,一双黑眼睛又大又圆,这会儿出了汗,脸上绯红一片,瞧着比姑娘还漂亮。 褚二弟是个没心眼的,当即一声惊叫。 褚源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开口,就听对方吼道:“小源,你怎么比姑娘家还美。” 说着,他还扯了一下褚元良的袖子,征询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褚源惊恐的盯着褚元良。 褚元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褚源是想求夸奖,支支吾吾应了一声,“是挺好看的。” 褚二弟点头:“我觉得小源比张姑娘都好看。” 话音一落,褚二弟顿时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不好,有杀气。 褚元良和褚源同时出脚,踹褚二弟的两瓣屁股上。 褚二弟双目圆瞪,“嗷——” 褚源矜持的收回脚,顺势在地上摸了泥巴,不顾脏,直接抹在了脸上。 褚元良两兄弟看的瞠目结舌。 褚二弟捂着屁股,不解极了:“不是,小源你好好一张脸,干嘛抹的脏兮兮的。” 褚源拍了拍手,挺了挺胸膛,“男子汉大丈夫,可以不够高大威猛,不够肌肉发达,但绝对不能比女子美。” 他掷地有声,“我接受不了。” 褚二弟嘴角抽抽:“真是白瞎了老天给你的这张好脸。” 褚源毫无形象的翻白眼,他摆摆手:“行了,你们先忙着,我去买点东西,回去的时候就不来找你们了。” 他潇潇洒洒的离开,褚二弟看着他的背影,有感而发,“哥,我总觉得小源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褚元良没吭声,收回目光,默默做事。 褚源转过拐角,抬手揉了两把脸,把多余的灰尘弄下来,剩下一点敷在脸上,看着跟一般农家子也没差了。 当然,如果他的脖子和手背没有那么白的话。 褚源买了一只烧鸡,在面摊子那里坐了下来,点了一大碗阳春面,配着半只烧鸡吃正好,剩下半只烧鸡包好,拿回去给他爹娘吃。 吃的饱饱的,又沾了荤腥,褚源就回家了。 半路上,他拐进了路边的树林里,左右看看没什么人,犹不放心,故意蹲在一簇草丛前,心中默念:“三七,把弓箭放草丛里。” 系统:“奖励已发送。” 褚源拿起弓箭,一上手就知道这东西是真好,虽然还是木头做的,但手感比乡下人自制的弓箭好多了。 而且,同弓箭配备的是三支箭也打磨的很好,虽然不是铁制的,但褚源丝毫不怀疑它的杀伤力。 褚源来回抚摸弓身,越摸越喜欢,他手痒痒,弯弓搭箭,对着前方射了过去。 轻微的破空声响起,箭矢飞出去两米远。 褚源:……… 一阵无言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枯叶打着卷飞过,褚源仿佛能听到一排乌鸦“啊啊啊”的从头顶飞过。 似乎还嫌褚源不够丢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系统,主动出声道:“宿主,系统真诚建议你,在学习弓箭之前,先把体能训练好,尤其是手臂力量。” 褚源:……… 褚源默默的捡回箭矢,默默的抱着弓箭,默默的走了。 心中安慰自己:只要没人看到,我就不丢人。 不丢人不丢人……… 褚源回家以后,把弓箭往屋里一放,半只烧鸡给了爹娘,然后就围着村子周围跑步。 这下别说褚父和林氏,其他人也懵了。 褚源又在搞什么? 有性格外向的跟着褚源跑,一边跑一边问他:“阿源,你这是干什么呢?” 褚源提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回道:“我在训练,今天我遇到了一位高人,他说我天赋异禀,只要勤奋努力,以后肯定是神箭手。” 问话的人:得,这小子头脑还在发热呢。 他回去告诉了其他人,其他人顿觉索然无味。 倒是林氏晚上偷偷问儿子:“你真的遇到高人了。” 褚源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他还半卖半送了我一套弓箭,可比铺子上买的划算多了。” 他坐在凳子上,眼睛亮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 “娘,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林氏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样纯粹的目光,一颗心都化成了水。 她俯身抱住儿子,别过脸,掩饰眼角的泪意,有些哽咽道:“娘知道,娘的儿子是最棒的。” 堂屋外,褚父抹了把脸,没有进去打扰母子二人,转身走了。 ****** 第二天天微微亮,褚源就强迫自己起来了。 外面能见度低,他没有忙着出去跑步,而是在院子里热身,然后做俯卧撑。 奈何这具身体懒散太久,褚源咬紧了牙关,做了三个就趴地上了。 他郁闷的捶地,然后甩甩手,站起来跺跺脚,活动一下身体,又撑在地上开始做。 “ 一 ” “ 二 ” “三………” 数到三,褚源手臂一软,又趴在地上。 林氏起来做早饭,正好看到这一幕。 “阿源,你怎么摔地上了,快让娘看看摔哪儿了,疼不疼啊。” 林氏仔细察看儿子的身上,发现儿子胸前有尘土,立刻紧张了,“怎么摔这么严重,快进屋,娘给你拿药酒擦擦。” 褚源拒绝了林氏的好意,“娘,我没事。我在做俯卧撑,你看,就是这样。” 他重新撑在地上,手肘一弯,整个人向下压去,之后又撑起来。 褚源撑着一口气道:“高人说我手臂没有力气,这样能让我手臂有力量。” “娘,你别管我了。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林氏纠结极了,可是见儿子难得那么认真做一件事,她实在不忍心阻拦他:“好,娘去做饭。” 厨房里,林氏熬着稠粥,厨房外的院子里,褚源咬着牙做俯卧撑,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躺地上做仰卧起坐。 天空渐渐变得明亮,早上的太阳洒在少年身上,将他的汗水照的晶亮分明。 褚父想出去给儿子擦擦汗,一抬脚才发现,他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腿麻了。 他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汗珠,踢了踢腿,缓了一会儿,才背着手,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他看着摊在地上的儿子,哼了哼:“明儿我给你准备一个草席子,你看你这一大早上,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天一套衣服都不够你换。” 褚源有气无力的笑。 褚父弯腰把他扶起来,让他在凳子上休息,转身去厨房端粥。 褚源扫了一眼,三人面前摆放的,都是白米和粟米混熬的稠粥,饭桌中央放着一盘炒鸡蛋。 林氏招呼道:“趁热吃,不然炒鸡蛋凉了,味儿腥得很。” 褚源应道:“我晓得了,娘。” 吃了早饭,褚源休息了大半个小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出门围着村子跑步。 他一路小跑,调整呼吸,一边对系统道:“三七,给我整一首歌怎么样?” 系统:“这不符合规定。” 褚源据理力争:“可是也不违反规定啊。我又不是让你给我东西,只是放首歌而已啊。” “我一个人跑步,闷得慌。” “你看我这么努力,系统适当的人性化也是可以的啊。” “三七,七七~~~” 系统:……… 系统拿他没办法,问他:“宿主想听什么?” 褚源:“来首豪迈激情的,让人一听就热血沸腾,恨不得再跑它个几百里的。” 系统:这宿主看着略蠢。 系统搜索了一番,给 褚源放了一首《最炫民族风》 节奏明快的旋律在脑子里三百六十度炸响,褚源顿时精神一震。 身体也不累了,心也不闷了,甚至脚下还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 前奏结束,女声开始高昂唱道: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 “………” 要不是系统及时提醒他注意调整气息,褚源差点跟着唱出来。 太洗脑了。 有了振奋人心的音乐,褚源接下来的训练好过许多。 正好如今秋收已过,村里大部分青壮又开始去镇上做短工。村子里也清净了许多。 好吧,清净只是褚源的错觉,那些三姑六婆聚在一起,都在议论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对于褚源口中所说的:成为神箭手,遇上高人。 村里人是没几个信的。有些老人还觉得褚源可能是患了癔症。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子,总是白日做梦,妄图成为人上人。 简直痴心妄想。 一些上了年纪的碎嘴婆子,仗着辈分,故意找到褚父和林氏,说褚源瞎胡闹,还让褚父和林氏好好管管他。 褚父和林氏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然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们的维护,大大安抚了褚源的心。 褚父和林氏待在家里,每天琢磨给儿子做什么好吃的。 他们就是普通的庄稼汉,什么也不懂。但明白一点,不管儿子怎么闹腾,首先要填饱肚子。 林氏也不心疼钱了,隔三差五去镇上买肉,回到家给儿子做肉菜。 其他人看的直摇头,一些妇人也跑到林氏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无非就是褚源老大不小了,总该找点正事做,不要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 那妇人边说,边怜悯的看着林氏,仿佛见到了林氏悲惨的晚年生活。 林氏让着辈分高的老婆子,却不代表她还要让着同龄人。 她当即就找了扫把,一路把人打回了家,这还不算完。她站在那个妇人家门口,不带重样的骂了整整一个下午。 中途,那妇人开了门,想向林氏泼脏水,林氏早有预料的避开,趁机抓住对方的头发,使劲拔了一通。 那家男人想帮忙,林氏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厉声道:“你们想好,我们女人打架,今天打了,明天就过去了。你们男人要是插手,这事就不能善了。” 最后还是那个碎嘴妇人的儿媳妇帮着分开二人,忙不迭关了院门。 林氏继续在院门外骂了个痛快。直到天黑后才离开。 这下再没有不长眼的跑到林氏面前说长道短了。 褚源对此是松了口气,他也是个普通人,被人当面指指点点,心里肯定不舒服。有了他娘一番震慑,他的耳根子终于舒坦了。于是褚源对着他娘花式吹了一通彩虹屁,直把人哄的笑眯了眼。 他训练起来,也更加刻苦。 有时候他实在累的很了,就会主动找系统说话。好像这样,就不是他一个人独自训练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褚源身上原本绵软的肉,慢慢变得结实。 厢房里,褚源关了房门。不惧寒冷,脱了衣服,低头看着肚子上若隐若现的两块腹肌,激动的快要落下泪来。 不容易啊,他终于也是有腹肌的男人了。 褚源伸手摸了摸,感受到那种迷人的手感,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真好。”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脸,不同于过去软嘟嘟的触感,他现在摸上去,很明显感受到了面部的轮廓。 寒意袭来,他搓了搓胳膊,把衣服穿好,去厨房用木盆打了一盆水,放在院子里,躬身看着水里的人影,仔细观察他的面容。 褪去了婴儿肥,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眼睛还是圆亮,但因为皮肤黑了一个度,让人一眼看去,不会再联想到萌,反而是炯炯有神了。 这是一张具有男性特征的脸,眉眼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总结为一个字:帅。 褚源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英气散去,变成了傻气,啧。 褚源双手握拳,做了一个健美先生常做的姿势,自信心顿时爆棚。 “三七,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特训的成果。” 他回屋拿上弓箭,出门找了一块没人的空地,弯弓搭箭,面对山林方向,向天斜射。 “咻”的一声,箭矢飞出。 褚源眯着眼,估算距离,这次再不济也有个二十来米远吧。 “打猎二级,奖励一把小刀。” 褚源来不及分析脑子里的信息,耳边传来物体落地声,他抬脚跑出去查看,熟悉的箭矢上插了一只麻雀。 当胸一箭,麻雀死的不能再死。 褚源眨了眨眼,猛的乐出了声:这可真是,惊喜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19章 第十九章 褚源拿着麻雀兴冲冲的回了家,褚父和林氏出门了,正好方便他处理麻雀。 现下已经深冬,要想给麻雀褪毛,还得烧些热水。 这只麻雀是褚源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正儿八经打到的猎物,别提多激动了。 热水烧开,褚源把麻雀丢进去,然后仔细拔毛,用菜刀划破麻雀腹部,掏出内脏喂鸡。 等他把麻雀收拾干净,院门响动,林氏回来了。 褚源嘴角上扬,心想他娘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 于是喊道:“娘,你去屋里拿点党参,黄芪,红枣出来。” 林氏:“你要那些东西干嘛。” 她一边说,一边向儿子走来。 “这是?”她靠近了些,才看到儿子手心里捧着东西。 褚源昂着头,笑开了花,“这是我今天在村子周围射下来的麻雀。” “我打算中午用它熬一锅汤,给你和爹暖暖身子。” 林氏一手摸上了儿子的头:“我的乖源就是厉害,你等着,娘这就给你去拿。” 一只麻雀炖汤还是有点寒酸,褚源后来又加了一根大骨头。 中午,他们一家三口围着饭桌,美美的吃了一顿。 褚父抹了抹嘴巴,看着儿子既欣慰又高兴:“你现在也算小有本事了。” 褚源立刻抬高了下巴,脊背打的挺直,抿着嘴笑的像只斗胜的公鸡。 或许是他幼时的经历影响,褚源特别喜欢有人夸他。 也就是褚父和林氏都是农家人,又溺爱儿子,看到儿子有了进步,就忍不住想夸他。 要是换了稍微有点底蕴的人家,是决计看不惯这种行为的。 只能说,褚源成了褚父和林氏的儿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饭后,林氏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褚父就拉着儿子在堂屋里闲聊。 褚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直到褚父突然沉默,然后看了他一眼。 褚源一个激灵,饭后那点瞌睡都没了。 “怎,怎么了?”他结结巴巴问道。 褚父沉吟片刻,还是道:“村里有人来找我了?” 褚源:“所以?” 褚父:“……他们知道元良家的蛋饺生意是你给出的点子。” 褚源扬了扬眉,“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褚父清咳一声,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今天他走在路上,被几个族人围着,对方很是打了一通感情牌,他本就不擅长口舌,对方也是他的同辈,把他说的面红耳赤的。 倒不是对方骂他,或者指责什么的,就是在抱怨。 同样是族人,你怎么只帮着褚元良一家。 这生意要是褚父做了,他们还想的通。问题是,褚父把赚钱生意拱手让了旁人,他自己又不做,这就让其他族人心里不平了。 褚父被堵的没话说,最后只好口头承诺,这事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只不过回家以后,听闻儿子射中了一只麻雀,他心里高兴,就暂时把烦心事忘了。 这会儿说出来,褚源还老神在在的样子,就让他有点手痒了。 褚源斜睨了他爹一眼,噗呲笑了。 他安抚褚父道:“爹,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应对之法。”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挺忍得住的。” 褚父哼了哼:“这有什么忍不住的。乡下人赚点钱不容易,想要做什么事,可不是想了又想。元良又是个聪明的,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肯定帮着打了不少掩护。” “而且入冬之后,元良家的蛋饺生意也淡了许多,无疑让村里人产生了怯意。现在马上近年关,大多数人辛苦一年,这个时候都会宽待自己,蛋饺有肉有鸡蛋还有面粉,就连汤都是骨头汤,大冬天来一份,从头暖到了脚,可不就招人稀罕了。” “只是元良是个孝顺的,临近年关,他手里又赚了钱,哪舍得死守着钱,不给家里添置东西。村里人又闲着,天天盯着元良家,自然就遮掩不住了。现在我估摸着元良家是见瞒不住了,索性就把房子也翻新了。” 说到这儿,褚父顿了顿,“元良给我们的分成也有不少了,我们要不也趁这时候,把房子翻新一下,过年也有新气象。” 褚源自无不可:“行,都听爹的。” “那族人那儿,” 褚父叹了口气:“算了,你从小主意就多,爹也管不住你。” 褚源嘻嘻笑:“爹别谦虚呀,我可最怕你的鞋底子抽我了。” 褚父拍了一下儿子的背,笑骂道:“就你嘴贫。” ****** 褚父要翻新房子的事情传出去,当天就有十多个青壮跑过来帮忙,材料都是人家自带的。 这让褚父和林氏都很不好意思,忙说不用了,他们自己也行。 结果人家压根不吭声,埋着脑袋认真干活,等到了饭点就立刻走人。 褚父和林氏更心虚了,他们这大半辈子,还从来没占过别人这么大的便宜呢。 晚上林氏心神不宁,一不小心把菜炒糊了,褚源吃一口就叫苦。逗的林氏作势要捶他。 同一时间。 褚元良辛苦一天,卖完蛋饺之后,和弟弟回家的路上,才听说有人给褚源家翻新房屋。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褚元良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拿起今天新割的猪肉和糕点,揣上银子就往褚源家跑。 褚二弟有些担忧,想跟过去又怕自己不会说话,于是只能拿着剩下的东西先回家,跟爹娘妹妹在家里等着。 孟氏搅着袖子坐立难安,“也怪我,你五婶婶跟我们家那么交好,我都没注意。” “娘,也不怪你。”褚小妹安慰道:“这段时间生意好,大哥二哥天没亮就出去卖蛋饺,天黑才回来,咱们在家里从早到晚的做蛋饺,忙的连院门都没出,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褚源家中。 他表情浮夸扭曲的咽下一口糊白菜,听到院门响了,起身就去开门。 见到来人,褚源惊了惊:“元良哥,你怎么来了。” “快进来。”他侧身招呼褚元良进门。 褚元良提着三斤五花肉,和刚买的糕点塞到褚源手中,语气愧疚:“阿姆,实在对不住,哥晚上才知道你们家翻新房子的事,不然今天停工一天,也要来给你们帮忙的。” 褚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笑道:“没事,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翻新房子的,你不知道很正常。还累得你跑这一趟。” 不过褚元良能提着东西特意上门来解释,还是很让褚源受用。 两人进了堂屋,褚源把东西交给了林氏,小声道:“娘,给元良哥整一碗糖水鸡蛋。” 林氏提着东西,欲言又止。偏偏儿子递给她,她又不能推回去。于是,纠结着去了厨房。 褚元良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幸好他今天把之前攒的铜钱都换成了碎银子。不然这会儿可就尴尬了。 他捡出六两银子递了过去,道:“这算我的一点心意,庆祝五叔五婶翻新房屋。”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褚父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急着把银子推回去,“元良,你们家翻新房子,我们都只是送了些吃的东西过去,你现在整这么多银子,是在埋汰你五叔呢。” 褚元良涨红了一张脸:“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褚源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道:“好了,我们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接下了猪肉和糕点。但是这银子,咱们真不能收,收了,那才是真的生分了。” 褚元良眸光颤了颤,沮丧的低下头:“是我想差了。” 他收回银子,不敢抬头看褚源的眼睛,闷声道:“我就是觉得,我占了你许多便宜,总想着补偿一番。” 褚源动作一顿,随后失笑。 褚父在旁边重重咳嗽了一声。 褚源当没看到他爹对他使眼色,走过去跟褚元良挤一条小条凳上。单手搂住了褚元良的肩膀,哥俩好道:“咱们堂兄弟,明算账,银子都是掰扯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定时给我分成,只这一点,你就是位很好的兄长了。” 不等褚元良反驳,褚源又道: “当初虽说是我出了点子。但没有你们自己肯干,也赚不了这许多钱。所以哥,真的没必要心虚。”他抓起褚元良面前的六两银子,塞褚元良手中,掷地有声道:“这钱你该拿,不亏心。” 褚元良紧紧握住了手,碎银子硌的他手心生疼,但他心里却是跟吃了蜜一样甜。 他眨了眨眼,一巴掌拍褚源背上,哑声道:“好弟弟。” 褚源一张脸都狰狞了,“卧槽,哥你手劲太大了。” 褚源跳起来,反手摸背,样子滑稽极了。 褚元良那点感动倏地散了,哭笑不得拉过褚源,小心给他揉背。 褚父有点心疼儿子,但是见两兄弟相处气氛良好,他悄悄压下了那点心疼。 正好林氏端来糖水鸡蛋,老大一碗了,足足打了五个鸡蛋。 褚元良道过谢,拿起筷子给褚父林氏和褚源一人赶了一个鸡蛋,他端起碗大口把剩下的两个鸡蛋和着糖水全吃了。 一碗糖水下肚,赶路的寒意都散了许多。 他站起来,对众人告别:“五叔五婶,家里人还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偏头对褚源道:“阿源来送送我。” 褚源故作惊讶的瞪大了眼:“哥你可真有意思,还主动要求人来送。” 褚元良笑他:“你就说送不送吧。” 褚源:“送送送。” 褚源以为褚元良有话跟他说,结果他把人送出院门,对方也没说一句话。 褚源:所以,就真的只是让他送一送。 褚源轻笑两声,转身去厨房舀了热水洗漱。 褚元良回家之后,孟氏他们都凑上来,“你五叔他们怎么个情况?” 褚元良勾唇笑道:“挺好的,我送过去的猪肉和糕点他们都收了,五婶还给我煮了糖水鸡蛋。” “那就好那就好。”孟氏拍了拍胸口,“娘真怕因为这事让两家有了芥蒂。” 翻新房子也算个喜事,又临近年关,他们两家一向交好,没点表示真说不过去。 褚元良蹙眉想了想,道:“后面几天我们修工,我跟二弟去阿源家里帮忙。”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等第二天,褚元良带着弟弟进了褚源家里,看到了十几个青壮,怔了怔。 褚源对他耸了耸肩,表示他也很无奈。 褚元良点头示意他懂了,带着弟弟跟着其他人一起闷声干活。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褚元良兄弟来了,脸色有些微妙。 一时间,褚家院子里的气氛都有些尴尬。 褚父和林氏实在受不了,找了个由头出门了。 留下来的褚源:……… 行吧,不就是不说话嘛,他忍得住。 作为主人家,褚源也不好意思光站着不干活。 青壮和褚元良兄弟别着劲,原本好几天的工程愣是缩短到两三天,还做的特别好,原本有些老旧的房子翻了个八成新。 期间,褚源找到褚元良问了一下关于蛋饺生意的事。 褚元良也没瞒他:“最近有人做了差不多的东西,价钱比我们低,我们被逼的降价。” 价钱低了,就只能靠数量多赚钱。又因为近年关,所以褚元良家里最近才会那么忙。 褚源并不意外:“时间也算久了,这蛋饺到底不是多么工序复杂的食物。” “元良哥,你过来我跟你说”褚源凑在褚元良耳朵边叽叽咕咕了一通。 褚元良脸色微变,“这样行吗?” 褚源斩钉截铁:“行的。” 三天后,房子翻新成功那天晚上,褚源留下了众人,孟氏和褚小妹过来帮着他娘做了七八道硬菜和几盘素菜。 那些青壮最开始要走,褚源也不强行拦着,只是道:“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有来有往才是正道对不对。” 话不用说的太明,该懂的人自然懂。 饭桌上,褚父招呼其他人吃饭,奈何众人心思都不在饭桌上,吃的食不知味。 饭后,褚源单手撑在桌子上,懒洋洋道:“你们谁能去请一下村长。” “我。”一个年轻小伙子跳了起来,跟着就往外跑。 一炷香后,不止村长来了,后面还跟着呜啦啦一群人。 褚源:合着都等着他是吧。 褚父和林氏还是很尊敬村长的,褚父忙不迭让了上位。 村长走过来,按着他一起坐下。一抬头就看见褚源对他眨眼。 村长心里捧腹:这小子比以前还皮,现在都敢在他面前没大没小。 真是欠收拾。 褚源心里对村长的印象还挺好,对方拉着他爹做一块,就说明对方没想摆村长的谱儿。 村长面色严肃的看向众人,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村长这才看向褚源:“阿源,你让四儿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褚源眼眸微睁,脑袋在村长和其他人之间晃了晃,目光紧盯着村长,仿佛在说:你确定要睁眼说瞎话。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不是早就准备好的,谁信哪。 村长面不改色,威严不可侵犯。 褚源:论脸皮厚度,是在下输了。 褚源坐直身体,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我找您来,的确是有一件事要请您见证。” “这几天大家帮我家翻新房子,我实在是又感动,又惶恐。”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给来帮忙的青壮每人两百文钱。 “阿源你这是干什么?” 人群里开始骚动,帮忙的十几个青壮默默握紧了拳头。 褚源扯了扯嘴角,笑道:“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哪有让人做白工的。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也领了。作为回报,如今天气寒冷,我还准备了一碗暖身体的汤。” 林氏扯了扯孟氏的衣袖,带着褚小妹去厨房里端了汤出来。 汤色淡红,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众人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褚源邀请道,“尝尝味道。” 帮忙的青壮们迟疑着尝了一口。 褚源在一旁道:“我以前跟其他人在镇上玩耍的时候,曾偶然听见一个巴蜀商人在跟同伴聊天,言有一汤,初食味辛,后体暖,唇齿留香。” “我当时就惊了,想见一见这好东西什么样,悄悄跟在对方身后,默默记下他们买的调味料,看他们在野外如何煮食。当时我还纳闷,他们怎么不回客栈,结果汤煮好后,味香浓郁,萦绕不去,我就知道原因了。” “他们担心泄露了做法,结果没料到让我给碰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堂屋里是褚源嚣张的笑声。笑过之后,褚源没骨头似的撑在桌上,道:“我当时本想照着那商人的法子弄的,可惜我没钱,又懒,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众人:……… 虽然但是,这的确是褚源干得出来的事。 村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褚源一眼。 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就安给了这么一副懒散的身体。 褚源避开村长犀利的眼神,继续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有人喜欢的话,也可以拿去卖。” 众人对视一眼,又惊又喜,期待的朝村长看去。 村长喝汤,当没看见。 气氛渐渐变得凝滞。 褚源暗道了一句老狐狸,然后给褚元良使了个眼色。 褚元良会意,开口道:“阿源,我对你说的巴蜀汤很感兴趣,能不能教给我。” 褚源很是爽快: “可以。” 众人心中狂喜,褚源能教褚元良,还能不教他们。 下一秒,褚源打破了众人的幻想:“既然这样,那以后元良哥同样给我三成分成。” 褚元良:“没问题。” 人群中议论纷纷,不知谁喊了一句:“三成?” “那当然了。”褚源理所当然道:“我家又不做这门生意,自然靠分成过活。” 村长重重放下空碗,冷厉的扫了众人一眼。 立刻有人道:“应该的应该的。” 褚源轻笑了一声,十指交叉,手肘抵在桌上,撑着下巴,明明是坐着的,却自有一股气势。 “同样,你们想要蛋饺的方子也可以与我合作,给我三成利,你们就拿去卖。” “如果你们觉得分配方式不好,也可以一次性买断方子,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先立下字据,以后赚了钱就还。” “如何?” 众人又看向村长。 村长:……… 褚源想到什么,问村长:“村长通文墨吧,能写字据的吗?” 村长磨了磨后槽牙:“写字据还是可以。” 有人问道,“如果买断,给多少钱合适。” 褚源单手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道:“不如你们来我家拿成品试卖三天,到时候再说价格。” 众人心想一琢磨,也觉得不错。 “行,就依你的意思。” 众人满腹心事的离开,出了褚家院门,有一道低低的声音。 “三成利有点多吧。” “那你可以不卖阿源的东西啊,一分钱都不出。反正阿源也付了工钱,谁也不欠谁。” 人群骤静,众人在夜色里匆匆回了屋。 次日,就有人跑褚源家里拿“巴蜀汤”,褚源弄了两个类型,一种是茱萸汤,能下气除湿。 另一种是类似麻辣烫的汤锅,旁边还放了蛋饺白菜,烫着吃。 褚源对众人道:“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众人求之不得。 不论古今,普通人怕什么,就怕生病,怕进医馆。不为旁的,就因为贵。 但是生病最多,隐疾最多的人群,反而恰恰是普通人。 而且南方湿气太重,许多人脚气入腹,困闷欲死。 茱萸汤喝上几个疗程,就能除湿。 褚源以前也是南方人,年少时爹不疼妈不爱,遭了老大的罪,幸好遇到一位好心的老人,对方给他熬了一碗茱萸汤,还告诉了他方子,以后去了天南地北都可以自己熬着喝。没想到如今会以这种方式再现。 褚源把茱萸汤的好处说出来,别说买东西的人,就是跟褚源一起卖汤的村民都很心动。 而类似麻辣烫汤锅的,加了各种香料,味道更香。身强体壮的人也愿意买来一份,解解馋。 三天后,有人找到褚源,想要买断茱萸汤和麻辣烫的方子。 褚源点了一下人家,一共有十户,褚源挑了下眉,“你们平摊吧,两百两买断,每家二十两。元良哥则是给我分成。除了你们,我不会再把方子卖给别人。” 那十户人家的当家人互相看了看,咬咬牙应下:“行。” 村长亲自写下字据,双方按下手艺,在村长的指点下,歪歪扭扭写上各自的名字。 签下字据,褚源又道:“各位爽快,那我也不能小家子气。蛋饺的做法就当添头送你们了。” “真的?”其他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褚源笑道:“当然是真的。都是乡里乡亲,难道还要事事都算的那么清啊。” “是是是,小源说的对,都是乡里乡亲的。” “以后你们家有什么要帮忙的,来我家喊一声,我家有几个人出几份力。” “以后谁欺负你,就是欺负咱们整个褚家村。” “小源……” 村长瞥了一眼褚源,冷哼一声,臭小子,年纪小小手段还挺娴熟。 之前口口声声亲兄弟明算账,这会儿又乡里乡亲不必算那么清。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真有你的。 不过村长也知道褚源二百两把方子卖给村里人,也是褚源吃亏了。以后村里人有了这个方子,日子差不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村里人最近忙的很,大家都想趁着过年多赚些钱,只不过小镇的消费人口就那么多,所以,他们不得不挑着担子,往更远的地方去卖。 青壮年出去卖东西,妇人就在家里准备食材,小孩子们闻着家里食物的香味不肯出门,村里可不就清净了。 褚父和林氏都有些不习惯,褚源倒是接受良好。 每天依旧训练,早上起来做俯卧撑,仰卧起坐,然后出门绕着村子跑步。 现在他还给自己多添了一项运动,举石。 下午他就跟着系统里的教程练习弓箭。 画面里一个小人举着弓箭,如何站立,如何弯弓搭箭,如何瞄准,还有哪些注意事项,褚源看的如痴如醉。 他不停调整自己的动作,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的手臂力量是有了,但是准头太差了。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拧眉沉思,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回屋把弓箭放在褚父特意为他做的皮套里。 准头不练好,他就不碰弓箭。 于是,褚父和林氏发现自家儿子在腰上系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不少石 子,时不时就用手扔石头玩儿。 褚父和林氏:……… 他们心中涌上一股果然如此的情绪。 他们差点真以为儿子转性,肯好好用功了。 不过看着儿子结实的身板,他们也算有些安慰。 甭管怎么闹,至少儿子身体更好了是事实。 褚源每天在村里练习,当然落在别人眼中是闲逛。 家里过年的事情都是褚父和林氏操持。 其中有一点让人郁闷的是,他们五房虽然分出去了,但是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对老宅那边有所表示。 你说收了礼,多少给个好脸吧。人褚老太就是那么不要脸,东西照收不误,扭头就跑去跟别人说褚父和林氏不孝顺,过节也不来看看。 每年这个时候,林氏都会气上一回。 今年,林氏在给老宅那边准备东西的时候,全程都是黑着脸的。 褚源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他去外面抱了一摞枯草,然后用布袋子装着,递给他娘。 “娘,你把猪肉和米面放最上面,大摇大摆给人送过去。” 林氏几乎是瞬间就懂了儿子的意思。 她有些心动,但思量过后,还是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褚源不解:“为什么?” 林氏摸了摸儿子的头,眸光翻涌,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不明白。” 褚源:……… 他不小了,真的。 褚源想了想,试探道:“是因为爹。” “你猜到了?”林氏有点惊讶,也有点儿高兴,“我儿子果然很聪明。” 她索性道: “既然你猜到了,娘就再给你说的明白一点。” “不管老宅那边怎么闹腾,他们生养了你爹是事实。” 别说什么孩子从小就干活,吃不饱穿不暖,反正人是养活了。 只这一点,褚父就被压了一头。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为娘得为你们父子两着想。” 大环境如此,他们只能顺着来。 “不过娘也不傻,娘每次去送东西,都故意往人多的地方绕一圈,送了什么东西也能让别人瞅一眼,这样老宅那边再说些指责我们五房的话,旁人不但不会信,还只会笑话他们。” 村里人这些年接受了褚父和林氏,未尝也没有这个原因。 褚源一想也对,就当花钱买名声了。 他也帮着林氏一起准备,突然道:“我之前看娘那么生气,还以为你不送东西了。” 林氏哼了哼:“东西必须送,但也不影响我生气。” “噗——”褚源直接乐出了声,“娘,你可真有意思。” “臭小子,拿你娘开涮是吧。” 褚源做举手投降状:“没没,我哪敢呀。” 次日,褚源一家三口就把准备好的东西送过去了。 其他人也有些稀奇,难得见到这一家三口都去老宅那边的,嚯,三个人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 有猪肉,有鸡鸭鱼肉,还有糕点,红枣,还有一篮子鸡蛋。 这可真是丰盛啊。 褚源嘴角微弯,露出一个笑模样,对众人道:“今年家里赚了些钱,可得给爷奶买些好东西。” 天知道,褚源说出[爷奶]两字的时候,腮帮子都是酸的。 林氏的脸色也有些微妙,很快又恢复正常。 村里其他人也知道褚源卖了方子,寻摸着他们家得了不少钱。早前还有人偷偷酸,说褚父太没良心,家里有那么多钱,都不知道孝顺爹娘。 如今看着这一家三口双手提满了东西,再无一人说酸话。 如果送了这么多好东西都是不孝顺,那整个村子也找不出几个孝顺的了。 一家三口提着东西,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保管每个人都看到了,他们才去老宅。 褚三媳妇给开的门,褚老太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中间,明摆着等他们。 “哟,大财主还知道登我这穷酸门呐。” 林氏刚要发作,褚源接过话茬,“奶说的是,爹娘有钱了,可不就给你送东西了吗。” 一把刀子“唰”地扎褚老太心口,五房挣了钱,她比谁都难受。 不等褚老太反驳,褚源招呼爹娘把东西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站住。”褚老太追出来。 褚源心中不耐,忍着脾气转身。 褚老太直接道:“把蛋饺和巴蜀汤的方子给我。” 褚源:……… 他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是褚老太那张老脸还在他面前晃悠。 褚源沉声道:“很抱歉,方子卖出去了,就不是我的东西了。” 本以为褚老太该死心了,没想到她再度语出惊人:“那你再给我想一个赚钱的点子,或者把银子给我。” 褚源:他就不该搭话。 褚源拉着他爹往旁边退了两步,把“战场”让给他娘。 林氏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全面爆发,两个女人来回互喷。 林氏不能直接把褚老太,所以她转移火力,把褚元茂骂成了狗屎,险些把褚老太气晕过去。 偏偏寻声围观过来的人还觉得林氏有道理,劝褚老太好好管教孙子,气的褚老太无差别开骂,褚源一家三口趁机脱身。 听说后来,村长还特意去老宅那边坐了坐。老宅那边总算安分了。 褚源心里对村长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点,悄悄给村长的孙子送了一包糕点。 三十那天,褚源和褚父林氏美美吃了一顿,过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年。 大年初一,他还收到了爹娘给的压岁钱。 褚源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感动,这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他把钱放在了枕头底下,每天睡觉前摸一摸。 ******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褚源的准头练出来了,现在能轻松去山里射中一只兔子。 对比练习弓箭的成功,在识字这方便,他就进展缓慢了。 褚源思来想去,深感他还是要去私塾学习。 褚父和林氏都很支持他,怕儿子灰心,两位老人绞尽脑汁说了许多好话鼓励儿子。 褚源自信心膨胀,信心满满去镇上的私塾求学。 然后就吃了闭门羹。 来传话的童子还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无耻之徒,也敢来污染读书圣地。” 褚源满脸懵逼。比起被人辱骂的愤怒,他更多是莫名其妙。 于是,他使了银子找人打听,才知道原因。 那位张姑娘的丈夫就在这家私塾念书,而且颇受先生看重。 褚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感叹一句冤家路窄。 小镇并不发达,读书人也少,除了这家私塾,此地还真找不到第二家。 换了旁人,或许就放弃了。但褚源不,他在路边点了一碗云吞,一边吃一边想法子。 一碗云吞下肚,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几番打听,终于在一家酒楼门口守到了故人——许少东家。 许少东家:我今天出门肯定又没看黄历。 褚源摆着一张笑脸迎上去,跟人拉东常话西常。 许少东家忍无可忍:“褚小公子有话直言就好。” 褚源眼睛弯了弯:“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想跟少东家打听一下,除了本地还有哪里能有靠谱的私塾,或者有才学的先生,若是能有少东家引荐一番就更好了。” 少东家上下打量了褚源一眼:“你想念书?” 褚源:“是的。” 许少东家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褚源认真思考一会儿,一脸正经道:“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许少东家:我特么想一巴掌糊你脸上,咋那么不要脸呢。 褚源咧嘴笑:“哎呀,跟少东家开个玩笑。” 他慢慢敛去嘴边的笑意,脊背挺直,明明是在求人帮忙却不显逢迎讨好,反而透着点漫不经心,微风吹来,清润的男声落入耳中。 “昔有鱼跃龙门,改头换面。少东家又怎知我日后不能乘风而上,改换门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