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魔魅女帝》 第001话 算计 展慕笛 “烈风,你忍心看着云儿嫁给他吗?”夜深本该人静,可有两人依偎着坐在客厅,低声谋划着什么。 “不嫁又能如何,贺少势力之广,哪是我们能得罪的。”轻叹一声,展烈风眸中划过一道暗芒,漆黑的空间倒是将他的情绪完美的遮掩起来。 “上流社会本就是一堵四处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若是谁家有什么不光彩的事,那是长了翅膀似的往外飞啊,吃喝嫖赌,他贺少哪样不沾,若是他真心娶云儿,我也就认了,可是…。”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想想前些日子听来的消息,郝慧是又急又气,“烈风,你怎么能把自己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呢。” “行了,你别哭了,我这不正想办法嘛。”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交给贺少那样的人,可贺少势力遍布全国,这件事万一处理不好,引起他的怒火,怕是他们一家人都要在上流社会中除名了,“怕只怕最后云儿不嫁也得嫁。” “爸,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原本躲在暗处偷听的展云早已哭成了泪人,扑进展烈风怀里苦苦哀求,“展家又不止我一个女儿,为什么偏要我嫁,为什么不让展慕笛那小野种去嫁。” 一段随口而出的话听在展烈风和郝慧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是了,展家不止展云一个女儿,贺少只说了要娶他女儿,却没指名道姓说娶展云,只是他们一直以来只识得云儿,至于另一个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如今倒是解了燃眉之急,相视一眼,夫妻多年的默契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 “好了,云儿不哭,爸爸怎么忍心你嫁给他呢。”粗糙的大掌擦去女儿的泪水,压根没发觉另一个女儿成了她口中的野种,不,也许他发觉了,只是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烈风,不如就由展慕笛代云儿出嫁。”丹凤眼透露的算计异常明显。 “爸…”希望之光涌上心头,展云撒娇道,“贺少喜欢美人,展慕笛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送到他眼前,还怕他不同意吗?你就答应了吧。” “烈风…” “好!好!好!”挨不过妻子女儿的夹击,他口风一松,轻易便将自己从不待见的大女儿推了出去。 二楼楼梯口的阴影里倚墙立着一道身影,将他们的打算听了个清清楚楚,可笑的是平日里恨不能毁了她的容貌,此时却来夸奖她貌美,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只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便转身回了房。 第二日,郝慧起个清早,精心准备了一桌美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算计了别人之后,怎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展慕笛缓步从楼梯上踱下,直垂到腰际的墨发披散在身后,伴着展慕笛的步伐随意舞动,巴掌大小的瓜子脸嵌着一双褐色的眸子,细看之下却染着点点鲜红,眸光流转,端是一股恬静中带着妖娆的媚人气息。 “睡到这么晚是要我去请你吗?”郝慧语中带刺,哪还有面对展云时的好脾气。 “坐下吃饭。”展烈风顶着一张臭脸,虽然比不得郝慧那般,可也差不到哪去。 “还是不了。”自始至终,展慕笛依旧是淡淡的,不喜不怒,不悲不怨,“我怕英年早逝。”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地方,大门一开一合,将所有的怒骂堵在了门后,展慕笛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银白色跑车风驰电掣的穿过大街小巷,完美的流线型倒是万般符合车主的审美,甩尾停在了一幢高楼前,站在这里向上看,五十几层的高楼却有种高耸入云的错觉,纯白西装包裹着玲珑身段,笔直的裤筒遮住脚面,白色高跟鞋随着迈步的动作若隐若现。 展慕笛径直走向电梯,引来数十道探寻的目光。 慵懒的靠在电梯里,这里的电梯直通顶楼,透过玻璃看向电梯之外的街道,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逐渐变小,再变小。 “叮”一声脆响,电梯稳稳停在了顶楼,信步走出,阵阵轻快的笑声冲入耳,化开了满目的冰冷疏离,冲淡了心底经久不散的戾气。 “聊什么,这么开心。”推开门的瞬间,仿佛有一道阳光冲破层层冰凌,暖着她缓慢跳动的心脏,任由身子陷进软软的沙发,惬意的瞅着眼前的四男四女。 冷冽,男,25岁,某跨国集团执行董事,铁灰色的西装让他越显沉稳,自上而下松开的两颗纽扣却平添了几分狂野,中长的碎发,白皙的肌肤,长眉如剑,双眸如星,薄薄的唇瓣紧锁,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性子就犹如他的名一样,冷冽无比,依展慕笛的话说,就是一座全自动的移动冰山。 风杨,男,24岁,一张淡淡的笑脸,连带的两道浓眉也泛起柔和的涟漪,似乎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仿若上帝完美的作品,从上到下都是邻家哥哥的模样,唯有那眼底时不时闪过的精芒透露着他的不平凡,作为纵横黑道的喋血教父,他狠戾,嗜血,却把最真的一面留给了他们…。 风柏,男,24岁,黑色紧身衣包裹着健壮的身躯,亚麻色的短发美得让人咂舌,跟风杨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一道突兀的疤痕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脸,不但没有消减他的俊美,反倒增了许多霸气,比风杨晚出生了几分钟,不情不愿的做了弟弟,最喜欢的事就是和风杨对着干,风杨去做黑道大哥,他就去当人民警察,两人打架斗嘴不断,感情却出奇的深。 白炽,男,26岁,会说话的丹凤眼闪着狡黠的光芒,高挺的鼻骨,薄厚适中的唇角此时晕开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火红色的披肩发被他随手撩起,倒是及其符合他风流无限的性子,当然,学习设计,并且成为了全球首屈一指的服装设计大师,也不是他梦想有多高,心有多宽,而是这样更方便接触到那些美的事物和人物…。 路易斯·丽莎,女,21岁,笑意盈盈的倚在窗口,柳眉微扬,蓝色的眸子锁定展慕笛,忽闪忽闪的冒着光,粉嘟嘟的唇瓣裂开一抹诡笑,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别看这一副鬼灵精的调皮模样,她可是地地道道的公主,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可终究算个公主不是,平日里除了算计人之外,最爱的就是捣鼓她那些那些小玩意,今儿个捣鼓捣鼓炮弹,明儿个捣鼓捣鼓枪杆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军火商,也正因为她这个“伟大的理想”,实验室是修了炸,炸了修,因为她不但在武器方面是天才,在迷糊虫的行列里同样也是天才,比起她在武器上的成就那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线之差。 慕容妍妍,女,22岁,粉色抹胸裙包着玲珑身段,胸口处缀着一朵盛开的淡蓝玫瑰,花底垂下两条缎带,金黄色的发丝柔顺的披着,底部微卷勾勒出脸颊的轮廓,鹅蛋脸始终挂着甜美的笑容,小小的酒窝让人甘愿沉溺其中,额前的碎发向上翻起,夹在头顶,绑上一朵红底白点的蝴蝶结,美的不惊天,不动地,却带着她独有的温婉,身处鱼龙混杂的演艺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正是她的真实写照。 丁芳若,女,24岁,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道不明的柔美细腻,长发挽起,斜插着一只水纹玉簪,身着翠绿色旗袍,活脱脱一古典美人,实则也是那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做为皇家御用律师,没有一两把刷子是不行嘀。 浅见晴美,女,24岁,1。65的身高在平均高度不过1。62的日本女性中算得上另类了,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俏皮短发被她漂成了银白色,黑色皮衣皮裤,衣领高竖,银白色骷髅项链恰到好处的挂在锁骨处,腰间别着一把泛光的匕首,一双马丁靴更显帅气,虽说日本忍者不轻易显于人前,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存在,正如浅见晴美,年纪轻轻,便已是上忍,前路一片光明。 他们八人,性格迥异,随便拉出来一个,也是外头呼风唤雨的人,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权力的代名词,金钱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长串记不清的数字,身份,权力,金钱,当他们什么都得到,什么都有的时候,失去的却是人类最本能的东西,亲情,友情,爱情,在权力和金钱的诱惑下,是那么微不足道,光彩无限的背后,那一场场要命的明杀暗杀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 而做为人上人的他们,却甘愿屈居人下,只认那一人为主——展慕笛。 第002话 揍鬼的展慕笛 “冽的春天来了。”丽莎笑的极其猥琐,自打他们认识以来,就没见谁能让这块冰山融化,现在突然出现一不怕冻的美女敢接近他,怎能让她不产生看好戏的心情。 “那可是个大美女。”风杨依旧保持着他的招牌笑容,不过现在看来,倒有种幸灾乐祸的嫌疑。 “嗯!火热的大美女。”风柏补充道。 “不知道是火热把冰山融化,还是冰山把火热同化。” “化了好,一池春水,随波荡漾。”浅见晴美从小便在中国长大,又极其喜爱中国文化,导致她现在中文说的比日文还好。 “你们很闲吗?”冷冽一开口,那绝对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装素裹,引无数美女竞折腰。 “很闲。”异口同声。 心底涌上深深的无力感,脑门上黑线一条挨着一条,这帮损友…。 “春天到了,百花齐开,咱们的冰山上也长雪莲了。”咂咂舌,展慕笛加入了消遣冰山的行列里。 听着阵阵刺耳的笑声,冷冽脸更黑了,泛起了片片青光。 “好了,笑够了说正事。”笑容敛起,想到昨儿个晚上展烈风一家的算计,若不是念在他们的养育之恩,早把他们收拾了,那还会放任他们猖狂这么久,不曾想,他们倒是把主意打她身上来了,“贺少是什么人?” “没听过。” “不认识。” “尊主,你打哪听来这么一人?”丁芳若顺手打开了身旁的电脑,十指翻飞,一分钟不到便有一份完完整整的资料搁在她面前,身为皇家御用律师,她有着最完善的情报系统,别说只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是总统昨儿个吃什么,上了几次卫生间,只要她想知道的,就没有查不到的。 “展烈风和郝慧给我挑的老公。”单听声音根本听不出她的喜怒,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撇撇嘴,丁芳若对于展烈风一家的不屑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不但把美玉当石头,还把刺猬当兔子,愚不可及:“贺少,贺西阳,28岁,三年前从其父贺万国处继承了所有家产,包括十五家金融公司,三家美容院,两处娱乐中心,两家上市公司,贺氏企业在全国多地都设有分公司,勉强算是不错的资产,是y市的地头蛇。”迅速从一沓厚厚的文件中整理出所需的重点信息,这样的业绩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很厉害了,至少展烈风一家是这么觉得,而对于他们这些真正厉害的人来说,着实不够看。 “尊主,这样一人配展云倒是绰绰有余,配你,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白炽骚包的挑弄着发丝,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能配得上尊主的人——没有。 “西阳,夕阳迟暮,蹦跶不了多久了。”浅见晴美巧笑盎然的接道,“尊主,交给我吧,保证他们活来又死去,死去又活来。” “贺西阳的事不急,随他们去。”若是他们不知好歹,非要她嫁,一起收拾了又何妨。 阴冷的眸子掠过慕容妍妍身后的某一处,一团黑色若隐若现的攀着慕容妍妍的肩:“妍妍,过来我这里。” 慕容妍妍不明所以的歪着头,倒也没怀疑什么,直直的走向展慕笛,她身后那东西自然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进之后,感受到展慕笛身上散露出的危险,瑟缩一下,转身便跑,展慕笛唇角勾着摄人的笑,柔荑迅猛出击,带着猩红的血气结结实实打在了那团黑雾上,只见那黑雾一般的东西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消散在空气中。 “尊主。”慕容妍妍快哭了,并非害怕,她从小就阴气重,那些脏东西跟着她甩都甩不掉,每每想到有奇丑无比的魂跟着她,她就觉得恶心。其实吧,这倒是慕容妍妍错怪“他们”了,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哪里能看清是美是丑。 “没事了。”拍拍慕容妍妍的肩,“我给你的项链呢,怎么没带着?” 链子里有她的血孕养着,而她的血对付这些妖魔鬼怪最好使了,虽然灭不掉他们但是他们也不敢近妍妍的身。 “今天匆匆忙忙出门,忘了。”吐吐舌,她虽然不像丽莎那么迷糊,可是丢三落四的本事也不小。 其他人该聊天聊天,该喝茶喝茶,那叫一淡定,对于展慕笛徒手“揍鬼”的能耐,他们从惊吓到淡定,从淡定到麻木,习惯了。 “回头多备几条给你,很危险。”话是这么说没错,怕就怕备的再多,她还是记不住,抿唇思索着,是不是该另想个办法…。 “嗯。” “尊主,你半年多没回去,老家伙们似乎不太安分。”丽莎摸出随身携带的化妆包,仔细的扑上一层粉底,不过半年,他们就按捺不住了,尊主几年时间里建立起的威信,岂是他们短短半年就能瓦解的。 “竟然用了半年才放松警惕,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冷嗤一声,她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无非就是想让他们自露马脚,虽说殿内一切实权都攥在她手里,可那几人都是长老,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如果开罪于他们,难保众人不会生异心,“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尊主之位,若是真有能力给他们倒也无妨,偏是一群无能之辈,炽,莎莎,这段时间盯牢他们。” “是!”两人相视一眼,早就看那帮倚老卖老的家伙不顺眼了。 “美美,你和杨去日本,浅见组的事情尽早了结。” “我一个人可以。”浅见组…。她逃亡整整十三年,好不容易拥有了能够跟他们匹敌的势力,是该了结了,这段积年旧怨。 “我不放心。”他们不是她的家人,却胜过家人,知道他们有能力,却忍不住担心,“只是让他跟着你去,你复仇的事他不会插手。” “好。”低头忍下翻涌的泪意,她很感谢浅见组,因为他们的追杀,才让她有了现在的新生活和出生入死的伙伴。 “妍妍,芳芳,冽,柏,最近几天,你们先待在这里,我有其他事要你们去做。” “是。” “各自行动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放心,尊主。”不论是冷酷的,风流的,还是火热的,都挂着真心的笑容,为了生死相托的伙伴,他们一定会活着。 第003话 初见贺少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展烈风一家似乎想让她心甘情愿代妹出嫁,不但好吃好喝的供着,而且有求并应,若不是她早知道他们的打算,还真以为他们转性了呢! 郝慧这些天也不是那么好过,为了不让女儿嫁给贺少,她整日里起早贪黑的照顾那贱蹄子,谁知人家非但不领情,还把自己无视的彻底,为此憋了一肚子无名火,有气无处撒,跟烈风抱怨几句,他总是告诉她忍忍就过去了,可这都两个月了,贺少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还得受着。 炙热的日头烘烤着大地,缕缕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照进屋内,展慕笛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嘈杂的响动,昨儿个夜里看资料看到凌晨才睡,被窝还没暖热就被吵醒,这事儿搁谁也高兴不起来。 抄起枕头蒙住耳朵,把外界噪音全部隔绝,猛烈的敲门声却不合时宜的传来,夹杂着展云不加掩饰的恶劣叫嚷:“展慕笛,你是属死猪的吗,来客人了,爹地让你收拾收拾赶紧出去。” “展云,你脑袋是用来排泄的么?遗传学的角度来说,骂我死猪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门开了,展慕笛倚着门框说道,纯白的家居服,滴着水珠的墨发,别样的风情,看着展云的眼不带丝毫感情,似乎看着一件死物般。 “你,你个贱…” 啪!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展云左脸,堵住了她气急败坏的怒骂。 “你,你敢打我。”爹地妈咪都舍不得动她一下。 “展云,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打都打了,她有什么不敢的,两指捏住展云的下颚,用力一拽,展云吃痛,不由自主的贴近展慕笛,抬头的瞬间撞进了展慕笛染血的瞳孔,“应该让你怕我才是,怕了我,你才会觉得远离我是种幸福。” 展慕笛的起g气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亲近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扰了她的清梦,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照扁不误。 展云吓蒙了,展慕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让她寒毛直立,感知危险的本能让她不断的挣扎,可扣住下颚的那只手怎么也挣不开:“放开,痛…” 展慕笛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醒了… 手一松,展云逃也似的跑下楼,下颚青紫一片。展慕笛扯扯嘴角,胆子这么小也敢算计她? “云儿,你这是怎么了?”楼下响起郝慧尖锐的声音,她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以为云儿把那贱蹄子打了,也没在意,这会儿一看女儿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显然被打的是她的宝贝女儿,“展慕笛,你竟然敢打云儿,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就不能问的有点新意吗?不愧是母女。 “打都打了,你说我敢不敢?”不紧不慢的从楼梯上步下,沙发上坐着的一名男子映入眼帘,浓眉大眼,性感的薄唇,金色碎发衬得肌肤更加白皙,有种病态的苍白,一股浓浓的古龙香水味合着烟草的气味冲入鼻腔,令展慕笛柳眉拧起,食指下意识搁在鼻下,“况且,她也没当我是姐姐啊。” 郝慧脸色变了又变,指甲掐进肉里而不自知,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展慕笛确定了男子的身份,郝慧是最不懂隐忍的那类人,换做平时,她早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了,显然她对这名男子有所忌惮,放眼整个y市,能让展家忌惮的,就只有所谓的贺少了吧。 “贺少,让您见笑了!”警告的瞅了瞅展慕笛,展烈风小心翼翼的陪着笑。 “这位是?”贺少也在打量着展慕笛,他自认阅女无数,可花名册上没有任何一名女子能比得上眼前这一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盈盈秋水,一顾倾城,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当属人间绝色。 “这是展某的大女儿展慕笛。”一家三口相视而笑,贺少对展慕笛很有兴趣呢。 “我要娶的人就是她了。”对她,他势在必得,如此貌美的女子,也只有他才配得上。 “好的,能成为贺少的妻子是她的荣幸。”展烈风的开心溢于言表,和贺少挂上钩,还怕以后没有荣华富贵吗! “两个月以后,我来迎娶,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展烈风恨不能现在就把展慕笛送上贺少的g,来换取他的荣华。 当着她面就能把她卖了,展慕笛眉眼低垂,瞳孔深处刮起毁灭一切的飓风,22年的养育之恩,在这一刻消磨殆尽… 展烈风很开心,他日后的荣华富贵有了保障。 展云很开心,她不用嫁给吃喝嫖赌的贺少,还可以继续做她的千金小姐,嫁个白马王子。 郝慧很开心,终于不用整天对着展慕笛这贱蹄子了,还可以继续当她的阔太太。 贺西阳很开心,看着她绝美的侧脸,耳边似乎响起了她婉转动听的娇吟。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关心展慕笛是否愿意,他们只是自私的想到自己的以后,牺牲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换回终生的‘幸福生活’,在他们眼中,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展慕笛真的是个软柿子,任由他们捏圆捏扁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从他们算计展慕笛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悲惨的结局… m国某处贫民窟… 每个城市都有它光鲜亮丽的一面,自然也有不为人知的角落,就像光与影,有光的地方一定会有影,而有影的地方也必定会有光。 这里是m国无数贫民窟的其中一个,土块堆积而成的房屋,泥泞肮脏的街道,和那一张张没有任何希望的面孔,颓然的靠在一起,席地而坐,白炽衣装亮丽的从他们面前走过,那些人懒懒的抬头注视半晌,似是猜测着他的来意,又好似幻想着有一天他们也能穿得这般体面,看过之后麻木的别过头,继续怨恨上帝的不公。 白炽在贫民窟转了一圈之后,皮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了,裤管也是沾满了一坨坨令人发呕的东西,他自己却是毫不在意,再三打量着眼前破旧到几乎随风倒的土房,房前的土墩上坐着一七八十的老爷子,身上的衣服散发着霉味,打着不少补丁,有的地方甚至露出里面暗黄的肌肤,褶皱爬满了整张脸,手里拿着一根烟杆子,吧嗒吧嗒的抽个不停。 “您是容老爷子?”白炽虽是问着,却已经确定了他正是自己此次要找的人,老爷子身上偶尔散发出的戾气可不是平常的老人家该有的。尊主说他身份不凡,那他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老爷子也不搭腔,伸手从身旁的布袋里拈出一撮烟丝放进烟头里,白炽擦着火柴给老爷子点上,恭恭敬敬的,丝毫没有因为瞧不起他,老爷子这才得空赏了他一眼:“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容老爷子,尊主让我带两句话给您,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该收拾的人本尊一个也不会放过。”说罢便转身离去,自然不曾看见身后的老人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贫民窟,白炽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尊主,人找到了,话也带到了。” “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记忆中的容老爷子可不是容易打交道的人。 “没有,还算和善。”除了不承认自己是容老爷子之外。 “恩!那帮老家伙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起内讧了,拉帮结派各干各的。”想想他们也真够笨的,小小的挑拨一下立马就翻脸了。 “盯紧点,别出什么岔子,这边事情结束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展慕笛继续手下未完成的工作,m国那边有炽和莎莎在,出不来大问题,等她把展家的事情处理完,那边就差不多该收网了… 第004话 片头曲 冰冷的月,漆黑的夜,没有了星宿的点缀,说不出的凄凉…。 夜色下款款而来的展慕笛,褪去白日那股清冷,莫名多了些魅惑的慵懒,只是那眸底深处的寒冰让人望而却步。 随着钥匙的转动,锁芯传出清脆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空间中尤为清晰,展烈风抬首望去:“回来啦!” “有事?”挑眉,一向不形于色的展慕笛倒是大大的吃惊了一回,无论她回来多晚,这里总是空荡荡的,难得今儿有人等着,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妖小妖都是妖。 “过来坐。”无疑的命令口吻,竟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知道的说他是长辈,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皇老子下凡呢。 高跟鞋踩着木地板慢慢悠悠踱过去,长腿一勾,沙发近了近,再勾,更近了,算算距离差不多,这才坐在了展烈风对面,只是这距离嘛…。不过,客厅够大,再怎么挪也没问题就是了。 展烈风脸沉了沉,白皙的脸庞泛起黑光,还掺着几缕乌青:“怎么回来这么晚?” “晚吗?”胳膊举至眼前,煞有介事的瞅瞅,“两点十八,蛮早的啊,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展慕笛。”砰!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手有没有事暂且不说,倒是那大理石桌子裂开了几道细细的纹路。 “我在,有事?”大大咧咧翘起二郎腿,羽扇般的睫毛轻垂,藏起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展烈风脸色骤冷,他总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欲发火,身旁的郝慧适时出声:“烈风,正事要紧。” 听闻此言,展烈风硬是逼下上涌的怒火,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起,松开,再攥,借此来疏散想活拆了展慕笛的心情:“今天就是你和贺少的婚礼,别给我丢人,给展家抹黑。” 唇角上钓,勾起晦暗不明的笑容,呦呵,挺有意思哈,第一次听说结个婚还带包办的,都没“新娘”什么事,瞧瞧人家这速度,甭说四马难追,四辆宝马也追不上,瞧瞧人家这手段,卑鄙无耻阴狠下流横行霸道自私自利厚颜至极,瞧瞧人家这要求,多低啊,结婚当日新娘到场就行。真真是无耻到策马扬鞭也望尘莫及。 “怎么?你还有意见?”郝慧盯着她的脸,好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来。 “没有。”意见还真没有,建议倒是有一大堆。 “那就好。”谅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两个厚颜无耻的货眼神在半空中一对,那得意,那欢快,绝对杠杠的。 展烈风看她态度如斯诚恳,火气顿时消了不少,神色一转,带上些许颓然:“慕笛,爸和妈也是被逼无奈,你也知道,贺少势力有多广,得罪了他,你定然不会好过,但是嫁给他,从此锦衣玉食,要比现在还很多倍,若是你得了他的宠爱,帮衬下我们也是应该的,有个强大的娘家在,就算贺少在外头沾花惹草,我想贺少对你也会有些忌惮,那你的地位自然不会变。” 放屁,今儿这事要搁一小白兔身上,指不定就傻不拉几的信了,可她是谁,她就真长得那么好骗么?先不说得罪贺西阳到底谁不好过,她若想让贺西阳忌惮,还需要他们的力量吗?他们不过就是担心自己真嫁了贺西阳不为他们说好话罢了,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扯到她身上来,简直侮辱她的智商。 展慕笛想着,神色恍惚,那俩货以为说动了呢,眉眼一笑,再接再厉:“慕笛,你爸爸说的没错,现在的男人,那个不是二奶,三奶,四奶一大堆,最重要的就是握牢自己手里拥有的,不只是我和你爸爸,还有云儿,将来你帮着寻个有钱有势的钻石王老五,等云儿嫁了,你们姐妹一股绳,还怕你地位不稳吗。” 展慕笛有种骂娘的冲动,她现在很确定,相当确定,她就是张了一张小白兔的脸,如若不然怎么谁都当她好欺负? “慕笛,嫁过去之后多留个心眼,能把贺少的家产弄到手最好,爸爸会帮你打理的。”得,伪装都不用了,直接表明目的。 “慕笛,咱们女人的身体胜过千言万语,尽可能让贺少迷上你。”是迷上她的身体吧,郝慧嘴上怎么就不带个把门的呢? “慕笛……。” “慕笛……。” “慕笛……。” “慕笛……。” “够了。”叔叔忍得了,婶婶也忍不了,“你们的目的我现在无比的清楚。” 指向展烈风:“你,想让我先帮衬展家,然后把贺西阳的家产全部偷来给你。” 指尖平移,定格在郝慧脸上:“你,想让我用自己的身体迷惑贺西阳,然后帮展云在上流社会寻个有钱有势有权,最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钻石王老五,等他死了,财产也是你们的。” “我都记下了,我会让你们所有的愿望全部成真。”讽刺的瞅着他们的神色,白日梦做到这种地步也是能耐,“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们收起那虚伪的嘴脸,biao子不可耻,可耻的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你!你!你!有你这么跟爸妈说话的吗?”郝慧脸色惨白,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展慕笛,你胆子太大了,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老年痴呆么?我有说过不嫁吗?”没有吧,她好像从来没说过不嫁的话。 “你…。”怒火攻心的展烈风扬手打来。 头一偏,险险躲过那一拳:“若是给你打花了脸,婚礼上可就没新娘了。” 称不上多么高明的威胁,却让展烈风涨红了脸:“滚!” 展慕笛绽放出大大的笑脸,明摆着气死人不偿命:“爹地息怒!” 说罢头也不回的踏上楼梯,身后传来展烈风肉拳与桌面碰撞的声音,余光一瞥,只见那原本坚固的大理石桌竟然在一击之下硬生生断裂,启唇一笑,展烈风果然会武。 展烈风,郝慧,展云,今晚的一切不过是一首不短不长的片头曲,天亮了之后才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大戏,真心希望你们心脏够强壮,神经够粗壮,能撑到片尾曲响起的那一刻。 “建议你们多备点降压药,救心丸什么的,别好戏刚开场就嗝屁了,那我还玩什么。”一句低喃消散在展烈风的怒火和郝慧的安抚声中…… 第005话 婚礼进行前 “尊主,我这边事情解决了。”虽然隐藏的极好,可展慕笛还是听出几丝疲惫。 “恩,顺利吗?”望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旁边坐着叽叽喳喳的展云,展烈风开车,郝慧则坐在副驾驶,一家三口愉悦的聊着天,如此温馨的画面却和她格格不入。 “一切顺利。” “恩。”这样的结果也算是除去了埋在美美心里十多年的一根刺。 “那我直接回y市吗?”电话另一头的浅见晴美满是希冀的问道。 “不,你们和莎莎他们会合。”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她也该清理清理门户了,“回去好好休息,还有得忙呢。” “哦,那好吧!”有气无力的应着,原想着能看场好戏呢。 “恩,先这样!” 合上手机,街道两旁的景致不断变换,展慕笛漠然的看着,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却从没把这里的风景印在眼中,她不喜欢y市,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并肩而立,像是光鲜亮丽的牢笼,抬头就能看到天却怎么也飞不出去。 “展慕笛,一会到了会场,你妈和云儿会陪着你换装,你给我老实点。”毫不客气的展烈风,显然昨儿受的气还不曾消散。 “还怕我跑了不成。”就算你们想让我跑,也要看看我乐不乐意抬脚。 “谅你也不敢。”眼中射出一道戾气,看向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张脸。 “展慕笛,都到了这份上,你跑也跑不了,还是乖一点的好,这样大家都省事。”展云得意洋洋的挑眉。 白眼一翻,这一家子人脑子都灌粪了吗?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跑了?她跑了还怎么看戏啊?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酒店门口… 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向里移动,门口贴着两斗大的双喜,展慕笛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新娘不都是新郎上门接的吗?为毛到了她这就是自己送上门?还是迫不及待的那种。 撇撇嘴,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跟在展烈风身后步进酒店。 “酒店是贺少的,今天来的全是宾客,更衣室在23层,你们先上去。”展烈风老脸扯开笑容,要多得意有多得意,那口气,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好,那我们上去了。”郝慧也是满面红光,脸上的笑和展烈风如出一辙,说他们不是夫妻都没人信。 23楼更衣室 “哇,好棒,这里和我们平日里出入的场所绝对不是一个档次。”从进门开始,展云便不停的打量着,眼里的小星星排着队往外冒。 “是啊!”手抚过琉璃盏,脚下踩着柔软的雪白地毯,檀木床,墨蛟皮椅,单单是这一间房就比他们的别墅高上好几个档次,“过了今天,这里也会有我们的份。” “对对。”只要今天展慕笛嫁了。 展慕笛晃着淡定的小眼神儿,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认认真真打量一遍,咋咋舌,风柏那货的茅厕都比这豪华。 随手抄起一瓶保湿乳,扭开盖子闻了闻,脸色突变,大臂一挥,价值数十万的化妆品全部贡献给垃圾桶,从包包里掏出一瓶淡蓝色的液体,还是妍妍自制的好用,纯天然无污染,气味也是香香的。 “展慕笛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这一瓶都要好几万。”气急败坏的展云怒吼道。 “你喜欢?拿去好了。”说着脚丫子一踢,垃圾桶稳稳停在了展云身边。 “展慕笛…”当她是垃圾收购站吗? “你不是喜欢?”展慕笛表情特别无辜,无辜的眨眨眼,无辜的皱皱鼻,无辜的抿抿唇,那模样,比大白兔还纯洁。 “展慕笛,你敢耍我?你拿我当傻子呢。”扬手一巴掌抽来。 展慕笛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太无聊了,不耍你都对不起自己,轻而易举的接住展云挥下的巴掌,不愧是父母,打人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展云,打花了姐的脸,你是想代姐出嫁吗?” “谁要代你…” 啪! 清脆的一巴掌,堵住了展云的嘴,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展慕笛,你吃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我女儿。”郝慧扶住摇摇欲倒的展云,心疼的看着她,再转眼,看着展慕笛却飙起一股无端的恨意。 “我怎么会舍得打她呢。”揉揉手掌,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呐,她的手也泛红了,“若是我出什么事,云儿就得代我嫁了,可是她不乐意啊,现在好了,她脸受伤,不管出什么事代不了了,我这是为她好。” “你…” 叩叩,门开了,贺西阳神采奕奕的走进来,黑色西装让他穿出几分阴沉来,眸光掠过展云和郝慧:“你们先去会场吧,这里有我。” 两人强压下体内乱窜的火气,过了今天,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展云手捂着脸,逃出门去,郝慧进跟她身后离开了更衣室,想必娘俩想办法遮丑去了。 “有事?” 当房间只剩他们两人,贺西阳一手抓着椅背,一手撑着桌面,笑容邪气:“今天宾客上百桌,每一个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找来这么多人给你撑面子,还满意吗?” “满意。”何止满意,她满意极了,捧得越高,跌下来的时候才会越惨。 “呵。”在贺西阳看来,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不爱面子,不爱攀比,当你给足她面子的时候,这女人也就到手了,这一招屡试不爽。凑近展慕笛,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清香,不填任何人工化学物,特别好闻。 “过了今夜,你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想着两个多月以来的美梦终于能成真,贺西阳荡漾了,“换好衣服就下来吧,时间差不多了。” 贺西阳离开的时候还很体贴的把门带上,徒留展慕笛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冷漠的呢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蜕去全部衣衫,换上她带来的新装,黑色的及踝旗袍一边几乎开叉到腿根部,露出白皙笔直的双腿,金丝所绣的五爪金龙攀附着整件旗袍,龙头恰好搭在肩上,活灵活现的绣功仿若一条真龙盘旋,衣领设计的稍高,衬托出展慕笛清冷的小脸,眉心一点朱砂,除此之外再无粉黛,简单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妆容,举手投足间却生出分邪魅来。 结婚进行曲已经响起,展慕笛舌尖拂过红唇,你们,可准备好了? 第006话 婚礼(1) “女士们,先生们,请各就各位,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正式开始…… “大家好,我们今天在这里出席贺先生与展小姐神圣的婚礼,亲爱的主啊,爱情是您赐于这世间最珍贵、最好的礼物。一对成年男女之间的爱酿制的婚姻是您所赐于的最美的爱。今天,我们为爱而庆贺。愿主为这场婚礼而贺福,庇护、指引和祝福贺西阳和展慕笛的婚姻。永远让主您的爱环绕在他们和我们周围。阿们。”庄严的牧师,欢喜的宾客,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而门的另一边,展慕笛懒懒的倚靠着墙壁,指尖抚过发丝,微翘的睫毛,眼眸里异常平和,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手心一枚巴掌大小的银色手枪,映出她冷漠的容颜。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新娘入场。” 掌声响起,幸福之门开了,那一袭黑衣的绝美女子静默的立在门口,慵懒,魅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怎么回事?新娘怎么穿成这样?” “搞什么啊?” “怎么会这样?” “这是新娘吗?” “……” “……” 宾客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像是一枚枚尖刺钉入展烈风的面门,一瞬间,怒火夹杂着羞愧让他原本欢天喜地的心情掉入冰窟。 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展慕笛面上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展烈风,如此大的排场是不是让你赚足了面子?你笑容满面迎宾的时候,可曾想过一直不受你待见的大女儿? 展烈风冲上前攥住展慕笛的手臂,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足以见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怕是此时捏碎她的心都有了吧:“展慕笛,你搞什么?滚回去给我换衣服,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挑眉问道:“我该为你这么看得起我而感到高兴吗?” “什么?” “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得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的东西太多,你拿什么来换,“我说的对吗?……二伯。” “你!”展烈风惊悚了,他之所以肆无忌惮,无非就是因为料定展慕笛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 “怎么?没料到?” “你怎么会知道?”面色变了又变。 展慕笛瞥了眼周围,那一张张或纳闷或气愤的脸,掰开展烈风越加用力的手掌,朝后一扭,只听得展烈风一声惨叫,左膝不受控制的砸向红毯。 看他半跪着,展慕笛忽然抬脚,夹带着一股戾气踹在了展烈风右膝上,毫不留情的一脚,苍白了他的脸。不想展慕笛压根没有收脚的打算,只是抬起,再落下,结结实实踩住展烈风的脖颈:“异想天开的你有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一天。” 郝慧和展云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他们,如今又看到展烈风这副样子,自然是愤愤然,这还得了,当下拍桌而起,一左一右举着拳头就想招呼,就这动作,这心态,还妄想着能成阔太太美小姐么?展慕笛讽刺眼神,恰好落入两人眼中,那拳头更是虎虎生风。 “倒是忘了,不只是你,她也有份。”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在惊惧的展烈风耳中却是那么的清晰。 “不,你不能动他们。”他怕了,真真怕了,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那个让他捏圆捏扁的无知少女,他早该看清的,为何到她动手的时候才有所觉。 “不能动?当年你动手的那一刻,可曾因为他们的哀求而放过他们。”夜深人静,冤死的父母魂归梦境,可知她有多恨,背负着,隐忍着,一路走来,不管这条路多么难行,她也已经看到尽头了。 “看在我养了你二十二年的份上,放过他们。”当初的一时心软,没想到却养了一头狼。 “若不是看在你们养了我二十二年,你认为你们还能逍遥到现在么?” 砰!砰!接连两声巨响,郝慧和展云凌空飞向贺西阳,狠狠砸在他脚下的台阶上,而展慕笛身边也多出两条倩影:“尊主,有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带上我们。” 瞥过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小眼神里冒着各种纯洁,但是快咧到耳后的笑容怎么看都邪恶无比。 “慕容妍妍,丁芳若?”两人本就是公众人物,被人认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展慕笛,把婚礼弄成这样,你疯了?”大家异样的眼光似乎惹恼了贺西阳,一场婚礼闹到不可收拾,让他如何自处。 疯了吗?没错,她早就疯了,从她目睹了爸妈惨死刀下,她就已经疯了。 贺西阳还想着说什么,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闭上嘴,垂首望去,左腿的血洞不停的冒着血,就连身下的红毯也染出一片暗红:“你们这是蓄意伤害,我要请律师,告的你们倾家荡产。” 丁芳若怒极反笑,一颗子弹再次奉献给口出狂言的贺西阳,并且好心的换了一个地方,右腿之上,与左腿伤口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同样的不断冒血:“律师?我就是啊,要我帮你么?我可以给你个友情价,帮你打八折。” 看到见血的婚礼,场内宾客开始尖叫着往外涌,眼瞅着就到门口了,却被人堵住了去路。冷冽,风柏一人一边就守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杆枪,见此情景,谁还敢不要命的往外冲,纷纷停下脚步戒备的看着二人。 “别紧张,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戏看完了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现在还请各位乖乖的回到座位上去。”风柏笑容可掬的说道。 众宾客哪敢不从,没看人家抱着枪吗,万一擦枪走火,死都不知道为啥死的,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不多时,所有人又都坐会了座位上,印证了那句:越有钱的也就越怕死。钱多遭人惦记呗。 贺西阳虽然受伤了,可也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见硬的不行,只好服软:“我是无辜的,你们放了我,要什么我都给。” “无辜?”似是听到什么笑话,展慕笛仰头大笑,笑声中有愤然,有怨恨,有凄凉,独独没有怜悯,“你贺家如何从草根农民一跃拥有了这人人忌惮的贺氏企业,你贺西阳如何从一流氓少年变成如今人人巴结取悦的贺氏总裁?短短十八年,就算天上下金子,你们的钱来的也快了些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眼中的坚定迷茫,若不是时间不对,慕容妍妍真想为他拍手称赞,就他这能力,不去当演员都埋没了。 “不懂?”一把拎起展烈风扔在他们身边,“展烈风为何千方百计想把女儿嫁进你贺家?你贺西阳财大气粗,又为何独独要娶展家的女儿?展烈风为何想让我迷惑你,以便拿到你贺家万千家产?你真的不懂吗?” 第007话 婚礼(2) “我…。”眼神一闪,展慕笛越发肯定,当年之事,他必定有份。 “若不是展烈风觊觎他亲兄弟的家产,若不是你父窥探家母的美貌,他们二人又怎会联手?夺我家产,杀我父母,你可知此仇不共戴天。”褐色瞳孔逐渐染上了红光,直到那红色完全将瞳仁浸染,她忘不了,家破人亡那日父亲毅然决然的将她塞进储物间,只为了保她一命;她忘不了,父亲惨死,母亲被贺万国那禽兽糟践,却泪眼婆娑的紧盯着储物间咬舌自尽;她忘不了,父母含恨而去,展烈风与郝慧却笑意盎然;她忘不了,父母尸骨未寒,那一栋别墅却被亲伯伯残忍夺去,那里是她出生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送她的礼物,那里的一砖一瓦皆是他们对她最深的爱。 隐忍十多年,就算她再恨,却依旧住在那栋别墅里,不曾搬离,她告诫自己,不能忘了此恨,否则天地难容…。 “展烈风,郝慧,展云,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一步步走向前去,眼眸红光烁烁,诡异莫测。 展烈风与郝慧相视一眼,他们是真没想到,他们做的一切竟然都被这个他们以为无害的狼给看在眼里,可是现在知道了又能怎样,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没做。”展云急不可耐的撇清。 “是吗?当年窗外一直有一双兴高采烈的眸子,那个人不是你吗?”展慕笛环着手臂,俯视着几人狼狈却又原形毕露的样子。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过来。”双手胡乱的在半空摇摆着,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眼里竟是泪如泉涌。 砰! 手中的银枪冒出一股白烟,近距离的射击又快又准,展云不甘的倒在郝慧身边,眉心的一点红,脑后的一滩血成了她曾经活在世界上的唯一证据。 “啊……。”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惨死,郝慧紧绷的神经——断了。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眼露凶光的扑向展慕笛。 “不要。”展烈风惊叫一声,想阻止却力不从心。 展慕笛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中红光更甚,而郝慧扑过来的身子却越来越慢,直到还差一步便再也不动了,展慕笛勾起一丝恐怖的笑,红唇间溢出一句几乎吓破人胆的话来:“你累了,身体发沉,你很想睡了。” 随着展慕笛的声音,郝慧竟然真的摇摇欲坠,半合的双眼仿佛快要陷入梦境。 “今天的事情你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展烈风杀了你女儿,他杀了你女儿,你要为展云报仇,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展烈风杀了云儿,我要为云儿报仇…。”毫无意识的郝慧拖着平板的强调念叨着,眸子里瞬间射出数道仇恨的光芒,转身冲向展烈风。 “展慕笛,今日不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展烈风的脸在这瞬间的变故中煞白煞白,扭下郝慧掐着他脖子的双手,心下有悔有恨,“怪只怪我一时慈悲,竟流下你这祸害。” 展慕笛垂首嗤笑一声:“慈悲?你倒是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若不是为了牵制贺万国,你又怎么留下我?”真相如此残酷,那对夫妻竟惨死在亲兄弟贪念之下。 展烈风骇然的瞅着她,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切,却被人看得如此通透,而他,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隐在暗处洋洋得意。 郝慧趁他愣神的片刻,猛然间张口咬上他颈动脉,狰狞的面孔,不死不休的狠劲,哪里还记得身下压着的是一直以来狼狈为奸的丈夫。 压抑的痛呼冲口而出,眼中杀意横生。 在场众人此时满是看好戏的嘴脸,哪还有半分害怕之情,这种事一百年也遇不见一回。 展慕笛面无表情的瞅着这一出狗咬狗的戏码,展烈风的脖颈已经流血了,而郝慧却死活不撒口,不住的吞咽献血,似乎不想看展烈风死的那么轻松,展慕笛侧首示意,丁芳若挑眉扔过一把手枪,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展烈风手边。 翻着白眼的展烈风已是出气多过进气,大量失血的他想翻身都难,手脚四处划拉着,“恰好”碰到一件金属物,求生意志在此时此刻无限放大,颤抖的左手握枪击向郝慧腹部,连续几响,直到枪内没有子弹为止。 看着展烈风叩动扳机,展慕笛凌空打出响指,啪!清脆一声响,迷迷糊糊的郝慧眼底暗芒一闪而过,理智瞬间归位…。 “你!”不可置信的抬手直指展烈风,腹部的血洞,刺骨的疼痛,展烈风手中那一把枪,以及直冲着她的黑洞洞的枪口,一切的一切让她心碎欲裂,“为什么?” 脚用尽全力蹬在郝慧腹部的伤口上,虽然严重脱力,可还是把郝慧踹出去两三米:“去死吧!” 倒地不起的郝慧泪眼朦胧,心不甘恨不尽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一家人两死一伤,郝慧至死也记不得丈夫为何要杀了她。 “展慕笛,你满意了?”咬牙切齿的恨道。 “马马虎虎吧。”染血的婚礼一如那个染血的晚上,当时屋内屋外一共五人,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楼下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警笛声,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带给展烈风一道新的希望,他翘首以盼,侧耳倾听:“哈哈,天不遂人愿,展慕笛,今日过后我看你怎么死。”他料定警察来了,展慕笛不敢动手。可是却忘了,咱慕笛又岂是那按常理出牌的人。 舌尖拂过干裂的唇瓣,面上挂着森然的冷笑,吃了这么多亏,竟还没学乖。 警察确实来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立在门口,问他们为什么不进来?笑话,门口那抱着枪的是他们能惹的吗? “滚!”一字真言,愣是把一帮子警察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展慕笛自始至终都是淡定的望着展烈风,看着他的目光从希冀到震惊,从震惊到绝望,唯一的希望破了,展烈风,感觉还好吗? “展烈风,伤心吗?失望吗?眼睁睁看着费尽心机夺来的一切随风而逝。” “慕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手压着脖颈,身子一低,跪在了展慕笛脚下,低垂的脑袋看不清他的表情,“从今日起我吃斋念佛,诵经超度你父母,看在养你二十二年的份上,求你放过我。” “展烈风,若是你当初顾及一点兄弟之情,也许今日我就放过你了。”展慕笛怔怔的站着,一声嘟囔随风而去。 匍匐在地的展烈风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掀起阵阵鱼死网破的决然,场面就那么一直静着,无人动,无人言。这样的气氛大概持续了四五分钟,展慕笛在一声惊呼中回过神来,入眼的便是疯狂扑上来的展烈风,眉心一皱,还不及有何反应,跃在半空的展烈风已经让人给打成了筛子… 无辜的眨眨眼,向后看去,那四人一人端着一杆枪,面色森冷,展慕笛微微扬了扬唇,勾起一丝不那么明显的笑容,真心实意的笑容,眼中冷气尽散,他们,是她这些年唯一的温暖… 第008话 飞机失事 登陆 留在红毯上的除了展慕笛一行人,只有三具尸体和脸色煞白的贺西阳。 贺西阳怕死吗?他当然怕,比起生命,尊严什么的真的不那么重要:“展慕笛,你放了我,我把得来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在他看来,他手中原属于展慕笛父亲的一切就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冷冽递上一沓厚厚的资料,他可没闲着。 展慕笛漫不经心的翻过几页,越看越想笑,冷冽这腹黑货,过去几年他们还以为他是纯情小白菜呢,没想到丫就是一腹黑紫包菜,笑意盈盈的瞥他一眼,冷冽回视,那叫一淡定。 “你是说这些吗?”抖了抖手里的纸张,各种资料应有尽有,她马上接手都没问题。 “怎么会?”其他的看不清,可最上面那一张很明显就是父亲亲笔签的股权让渡书。 “这里是贺氏所有资产。”耸耸肩,“从今天开始,全部——改姓了展。” “不可以。”拖着受伤的双腿就想站起来,“贺氏不光有你父亲的公司,还有这些年来我和爸爸扩展的。” “嗯哼,所以呢?”拿着他们的公司扩展公司,够聪明的,“隔了十九年,多多少少也该有些利息。” “你不可以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可以?贺西阳,你和你的好父亲从展家拿着这些公司离开的时候,怎不说一句不可以。”很难想像,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竟有一颗狠辣阴毒的心肠。 “柏,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看着展烈风一家已死,当年的事也随之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她的记忆,“贺西阳和贺万国你看着办吧!” 拖着疲累的身子离去,过去十九年,没有一天能随遇而安的生活,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压得她几乎命丧,痛也好,伤也罢,蜷缩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谁会在乎你身上的伤,心里的累…。遇到救赎,她便活着,一条路,很不好走,可如今也到头了,抬头看看广阔的天空,她终还是释然了,该死的死了,她又何必作茧自缚,累了自己。 依旧是那一栋别墅,只是物是人非,怀着一颗怎样的心走过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每间房,再次站在客厅,只觉一阵怅然,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这场复仇的大戏落幕,贺家得到了十九年的荣华富贵,展烈风一家却只得到了这栋别墅,到头来,所有的得到都是暂时的,失去的却是一生的自由,甚至是生命。值得吗? 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过往和罪孽,展慕笛笔直的站在数十米开外,安静瞅着那冲天的火光:爸,妈,安息吧! 两年后…。 “尊主,好无聊哦!”丽莎鼓着嘴趴在床上,叛徒处理了,容老爷子回来了,盟内的事情上了轨道,一切都那么和谐,他们却快无聊至死了,该死的和谐。 展慕笛好笑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自从她两年前回来之后,一直忙着处理盟内的事情,倒是忽略了这几个唯恐不乱的主儿:“不然明天我们出去转转吧。” “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去几天?明天什么时候走?”丁芳若高蹦而起,嗷嗷直叫。 “去哪里你们定,时间随你们,什么时候走都好。”看样子真是把他们闷坏了,最淡定的都淡定不了了。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白炽骚包的站起身,拖出衣柜里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箱。 其他人惊疑的眼光似乎很好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咧嘴一笑,傻呵呵的模样竟充满了童趣。 ……。 一架足以容纳所有人的白色直升机,机舱也是异常的豪华,小型冰箱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零嘴,两床软榻铺着天蚕丝被,另一边立着消磨时间的书架,倒像是一间小型客卧,展慕笛百无聊赖的侧躺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坑爹的漫画,天蚕丝被在地上堆成一团,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袋散落在身上,极品宅女的造型。 “遇到强对流天气,后面的赶紧扣好安全带。”众人悠哉悠哉的时候,风杨沉重的声音传来,众人只是一愣,便迅速的各回各位,双手扯过安全带刚要系上,就被一股猛烈的冲力甩出了位置,浅见晴美刚好被抛在窗口附近的地面上,她迅速起身贴近窗口,只看到窗外的天气黑洞洞的,掺着一股银灰色,而飞机尾部不断的冒着火光:“飞机出事故了。” “纳尼?不是这么背吧。”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展慕笛一把扯出备用的降落伞,思忖着如何逃生,浅见晴美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怕是冲进飓风眼了,强行跳伞只会死的更快。” 丽莎巴掌拍上额头:“多大点事,死了就死了呗,好歹咱能死一块,将来一块墓碑刻上九个人,啧啧,壮观。” “要真这么死了,尸体都找不着,哪来的墓碑?”冷冽难得说说笑,“况且,你确定我们死了有人立碑?” “我苦中作乐行不行。” 展慕笛哭笑不得。 像是要印证他们的想法一般,直升机冒着浓烟开始飞速坠落,几分钟后离开了飓风眼,而往下一万英尺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再这样下去,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淹死。 好在每次出航,配备的降落伞都是够数的,一顶顶橘黄色的蘑菇从天而降,下降的过程中丁芳若眼尖的发现距离他们百米左右有一座占地并不大的岛屿:“去那边,有小岛。” 这座岛绿树遮天,丝毫看不清岛上景致,若是平常,他们一定细心查看一番才会进入,而如今,他们是逃命,哪还有的选,降落伞被挂在了树枝间,众人割断绳索一跃而下,视线逐渐开阔,这似乎是一片没有开垦的天然绿地,放眼望去满是半人多高的杂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的阳光并不那么充足,否则怕是把人都淹没了。 “有没有人受伤?”拔出随身携带的斩龙刃,展慕笛提高警惕,戒备森严。 “没有。” 展慕笛带队,其他八人两人一组,小心翼翼的在杂草中行走,平安无事的度过了漫长的三小时,周围的杂草明显比方才矮上许多,若是细心观察,不难发现草尖有被动物啃食过的痕迹,草叶上星星点点的沾着红色斑点,指尖捻起一些红色粉末:“血。” 第009话 如此死法太气人 “这里有动物。”动物的血液和人的血液很相似,但是对于他们这群整日与血为伍的人来说极好分辨。 “而且不止一种。”看这齿痕,应该是大型肉食动物,“继续前进,注意周围。” 话音方落,自他们正前方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叫,那声音竟然将他们耳朵震的生疼。 展慕笛面上附上层层凝重:“跑!” “啥?”异口同声的疑问,听错了吗? “快跑,往回跑。”吼声越来越近,展慕笛额头泌出的汗珠连成一串,划过脸颊砸在草叶上。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八人回头便跑,问他们为什么跑?废话,尊主都下令了。问他们知不知道身后是什么东西?去tm的,只听到一阵吼,鬼知道是啥东西。 攥了攥手中的斩龙刃,精致的脸庞寒霜乍起,这种陷入危险的感觉,已经好久不曾出现了。 吼声停止了,展慕笛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大块头… 十多米高的庞大身躯附着着厚厚的黝黑铠甲,刚进食结束的牙齿沾着浓稠的献血,距离展慕笛不过十米,喷出的热气带着腥臭,展慕笛眼微眯,思考着战胜的可能性。 果断放弃手枪猎杀的法子,现代武器并不是万能的,有些时候更有可能成为一件装饰品,一如现在,泛光的铠甲从某方面来说证实了它的坚硬度,匕首会更有伤害性。 另一边的八人没有跑多远,丽莎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呆掉了。丁芳若推她胳膊,没反应,顺着她目光看去,呆掉了。白炽疑惑的看着这俩的反应,好奇的回头,呆掉了。其他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刹那间,杂草丛中出现了八宗雕像。 苍天啊!大地啊!这个世界玄幻了吗?尼玛,为毛会有霸王龙? 丽莎最先回神,面色凝重的推醒其余雕像:“我们去帮忙。” 尊主的能耐,他们比谁都清楚,可对方是残暴的食肉恐龙。 “嗯。” “你们回来做什么?”余光瞥过,见本应离开的几人结伴而来,忍不住的怒吼道,“滚回去,本尊无需你们插手。” “尊主,要战一起战。”这里为什么会有恐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有一只,难保不有第二只,而他们没有任何能够离开这座岛的工具,就算就地取材扎木筏,也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万一再来一只,他们必死——脱力而死。 大地一阵抖动,在他们左边的大树后,又出现了一只霸王龙。 九人相对而望,眼里泛起浓浓的苦笑,展慕笛当机立断,纵身一跃扑向其中略大的一只,霸王龙头骨两侧的双眼冰冷嗜杀,血盆大口像是幽深的无底洞,让人看了便觉不寒而栗。 遇到这种庞然大物,想拼力获胜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便是动头脑用技巧,霸王龙甩着脑袋朝展慕笛横扫过去。 展慕笛敏捷的跃向一边闪避攻击,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怎样取胜,霸王龙只不过是有一身蛮力,和锋利的尖牙,比起人类的智慧还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尤其遇到展慕笛这种处事不惊的性子,怕是要悲剧了。 瞥一眼其他人,发现他们也和稍小的那只霸王龙对上,八比一,虽然在力量上敌不过,好在他们团队合作异常默契,短时间内没什么问题,不过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 虚影一晃,往左而去,霸王龙自然亦步亦趋的跟着,展慕笛却突然冲向右边,跃上霸王龙身后的大树,一招调虎离山运用的淋漓尽致。 霸王龙恼了,身躯不断的撞着树干,眼看树摇摇欲坠,展慕笛尽全力跳下,斩龙刃以某个诡异的角度吻上霸王龙的头骨,割破坚硬的铠甲,入骨三分。 霸王龙仰颈长吼,冗长的叫声里不难听出几丝愤怒,几丝痛楚,血迹顺着头骨流下,迷住双眼,展慕笛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飞速移向八人。 霸王龙哪肯放过她,迈着大步追上去,中途撞到了几棵树,锋利的树枝扎进伤口,雪上加霜的痛彻底激怒了霸王龙。 脚趾狠狠踩上展慕笛,就地一滚,虽然反应快没丧命,但是背后多了一条三十公分左右的伤口,闷哼一声,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 两拨人越来越近,冷冽分神看到上衣几乎染红的展慕笛和她身后暴怒的霸王龙,眉心微皱,拔枪击向与他们对战的霸王龙,虽然没有让它受伤,却成功的惹恼了它,挥手示意,几人转身跑向展慕笛。 大概跑了十多米,眼看着快要撞上了,九人纷纷闪向两边,两只霸王龙可就没那么迅速的反应了,庞大的躯体造成他们闪避上的弱点,一道惊天巨响,两只满腔怒火的食肉恐龙狭路相逢,吼叫着撕咬在一起。 展慕笛九人也就趁着空档偷偷溜出了霸王龙的势力范围…。 “尊主,你没事吧?”接住软倒的身躯,白炽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放下展慕笛。 “你说呢。”白眼一翻,那可是霸王龙的一爪子,“你家尊主我估计是第一个差点让恐龙拍死的人,说不定过了今天我也算一古董了。” 慕容妍妍掏出匕首割开了展慕笛背后的衣衫,那一片血肉模糊让人不敢直视:“尊主,伤口必须尽快缝合。” “那我们去找一块安全的地方。” “嗯,快些,大量失血,尊主撑不了太久。”一路而来,草叶上染出一道两指粗的轨迹,慕容妍妍泪眼朦胧的擦拭着血迹,可是刚擦完又冒出来,怎么都擦不净,展慕笛已经陷入半昏迷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容颜,依旧眉心紧皱。 四只手紧紧压住伤口,眼神急促的瞅着四周,风杨的身影终于出现…… 展慕笛终于在沉睡了两日之后转醒,环顾四周,似乎是一间木屋,还有几件这座岛上本不该有的东西,一台无线电,几把刀刃,和一台摄像机,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无人翻动了。 “妍妍。” 慕容妍妍蜷缩在屋子一角,头枕在膝盖上睡得香甜,一声轻呼,她立刻睁眼,向展慕笛望去:“尊主,你醒了。” “他们呢?”这两日她一直趴着睡,倒没什么痛觉,如今醒来动动身子,背后都是一股钻心的疼。 “出去猎食了。”他们压根没有能吃的东西,只能找找岛上有没有能充饥的动植物。 “那无线电能用吗?” “试过了,坏的。”看那灰尘还有蜘蛛网,恐怕好些年都没用过了。 “这里应该不只有霸王龙吧?”会有霸王龙,就证明这里保持着史前的环境,那是不是也有其他史前动物。 “各种恐龙应有尽有。”百度也没有这么齐全的种类。 “扶我起来,我们想办法离开。”史前的环境不一定适合人类居住,如果待的久了,难保不会出问题。 “我们扎了木筏,先离开这里再说。” “嗯。” 说话前,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木屋,身后拖着一头五六米的单角犀牛:“尊主,你醒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不是没受过伤,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受伤受的这么憋屈,“赶紧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离开。” 风杨熟练的拖过犀牛,剥皮去骨,切成小块放在一口铁锅里慢慢烹煮,两天前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一回,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还找到了一张泛黄的全岛地图,也正是靠着这张地图,两日来他们才没有大的危险。 没什么味道的清水煮白肉,众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他们都有过丛林生存经验,平日里对于吃食虽然很挑,但是在野外有的吃就好。 肥肥的犀牛被吃的精光,九人吃饱喝足,体力充沛了,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走吧!” 展慕笛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好在走路不成问题,一行人离开木屋数十米,身后便传出巨响,回首望去,头骨泛血的霸王龙一脚踩碎了木屋,小眼睛紧紧的盯着展慕笛。 “靠,这霸王龙也忒记仇了吧。”这明显就是两日前与展慕笛对战的那一头,头骨的伤还是斩龙刃砍的呢,“怎么办?” “跑呗,还能怎么办。”眼角狠狠的抽了几抽,展慕笛无奈抚额。 “不用,我这有炸弹。”丽莎自豪的拍拍随身布包,那里鼓鼓囊囊全是她这两日临时造的收藏品,“一颗手榴弹,保准它粉身碎骨。” 说罢,随手伸进包内掏出一颗黑乎乎的煤球,点燃引线扔向了霸王龙,那煤球在半空中翻了几圈,而紧盯着煤球的丽莎面色突变,从得意变得惊恐:“啊!惨了,扔错了,快跑啊!” “纳尼?”众人惊悚了。 轰!巨大的爆裂声传出数十公里,冲天火光遮天蔽日,整座岛屿剧烈的抖了几抖,而处在爆炸中心的几人悲剧的奉献了,徒留那几声怒吼经久不散:“路易斯·丽莎,你个坑爹的玩意儿。” 他们没死在飞机事故上,没死在恐龙嘴里,没死在真实版侏罗纪公园,却被这个不靠谱的货扔错的手榴弹炸的尸骨全无,他们冤呐! ------题外话------ 献上二更,现代故事到此全部交代完毕,亲们果断收藏哦 第010话 言陌儿 投河自尽 冒出新芽的草叶,暖洋洋的日光,积攒了一冬的雪悄然化去,一切预示着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王爷今日进京,听说又打了胜仗。”街头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对他们这群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来说,国家安泰衣食无忧比什么都重要。 “可不是嘛!”农妇挎着菜篮子,应和道,“不是说那些蛮子部落有多厉害嘛,还不是败在咱们王爷手里。” “是啊是啊!依俺看,这世上没人能打败王爷。”王爷是他们心目中的守护神,谁见过神有失败的时候。 正说着话,也不知是谁率先看到了街头行来的马车,登时一阵惊叫:“言陌儿来了。” 咻!微风拂过。 菜篮子倾倒,瓜果遍地,绸缎乱飞,门扉紧闭,瞎的不瞎了,瘸的不瘸了,乞丐也不乞讨了,瞬间功夫,大街上一片凌乱空无一人。 帝龙王朝有两大名人,一是战神王爷墨璟天,二是刁蛮小姐言陌儿。 要说这战神王爷,生的俊美非凡,武功深不可测,又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份,长相,能力,要什么有什么,十三岁随军出征,以五万兵力破敌军数十万创造了无人可出其左右的神话,十五岁在九子夺嫡的竞争中力保皇兄墨璟逸荣登大位,此后十年间驻扎边疆,大仗小仗无数,却从无败绩,当之无愧的战神,可以说帝龙王朝能有今日的辉煌安定,墨璟天功不可没。 再说这刁蛮小姐,将军言弼军唯一的女儿,正宗的千金大小姐,却无人见其真容,每次出门脸上总是扑着厚厚的粉,妆容怎么夸张怎么来,身上数十种花香混合,令人作呕,极爱穿红袍,可是红色在她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艳俗无比,再加上她胸无点墨,平日里经常拿百姓撒气,所以看到这样的女子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可这将军府不知眼被屎糊了还是怎么得,偏把言陌儿宠上了天,导致她越发胡作非为,刁蛮跋扈。 二人皆是名人,却一好一坏,一个受人敬仰,一个受人唾骂。 马车中坐无坐相的正是言陌儿,脸比鬼白,唇若香肠,脸上两坨红晕类似猴屁股,当真是丑如鬼魅。 “快点,再磨磨蹭蹭就打断你的腿。”一鞭子毫不留情抽上车夫的后背,皮开肉绽。 “是,小姐。”车夫唯唯诺诺的应着,眸子里并没有恭敬,有的只是嫌恶。 言陌儿甩下车帘坐回了软椅上,托着腮帮子思绪飘远,听说他打了胜仗回来了,好想见他啊!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的直到宫门口,言陌儿顶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下了马车,侍卫抽抽了,想拦不敢拦,可不拦又不行,纠结了半晌,忽听见言陌儿嗲声嗲气的说道:“麻烦几位小哥代为通传一声。”从衣袖掏出银锭塞进侍卫长手里。 侍卫长一副见鬼的表情,这位姑奶奶啥时候来皇宫这么规矩过,从来都是仗着言弼军的身份横冲直撞,皇上明面上从不在意,背地里不知气了多少回,若不是为了将军,怕是早找个理由把她斩了。 眼瞅着侍卫长愣愣的没反应,言陌儿又想发火,突然记起墨璟天今儿回宫,思忖着能给他留个好印象,当即收敛脾气,静静的等着。 “言小姐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银锭塞回言陌儿手里,不是他不想收,是他压根儿不敢收,万一哪天人家想起今送出的银锭子不开心了,死的就是他了。 半盏茶功夫,侍卫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公:“言小姐,请随奴才进来。” “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中春波荡漾。 言陌儿目不斜视,只管跟着公公走,皇宫的景致她闭着眼都能背下来,哪怕再美也比不了她心中的那位。 “皇上,言小姐来了。” 御书房中,墨璟逸神色难辨,锐利的鹰眸淡淡扫过言弼军:“进来。” 言弼军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他今日刚随王爷回朝,一身戎装还来不及褪下便被急宣进宫,面见圣上之后,皇上也不说话,只是用那诡异的眼神不停的瞅着他,一瞅一瞅的,让他坐立不安。 墨璟天亦是戎装加身,澄澈眸子嵌在完美刚毅的俊脸上,身上的气质很是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融合,又带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温柔。只是在听到太监的声音之后,周身气息忽然变得阴郁,还带着丝丝戾气。 言陌儿弯身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抬手示意,“今儿怎么有空入宫啊?” “陌儿听说爹爹与王爷今日班师回朝,甚是欣喜,等不及要见到爹爹,冒犯之处请皇上赎罪。”说着话,一边眉目含情的偷瞄墨璟天,几年不见,他依旧俊美如昔。 墨璟逸手至嘴边咳嗽一声,顺便挡住了嘴角难掩的笑容,等不及见将军是假,等不及见璟天才是真吧,不过难得看到皇弟变脸,也就乐观其成了:“言小姐有心,朕又怎会怪罪,起来回话。” “谢皇上。” 言陌儿站直了身,那目光更是肆无忌惮,没有半点含蓄。 “皇弟,将军,两位凯旋而归,朕自当论功行赏。”帝龙的安定离不开他们二人,边疆稳固了,国家才能稳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皇上,保家卫国本就是臣下分内之事。” 言陌儿眸光流转,难得皇上赏赐,不要白不要:“爹爹。” 打小看着长大的女儿,言弼军怎会不知她的想法:“陌儿,不得胡闹。” “言小姐有话要说?”有好戏不看的那是傻子,墨璟逸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皇上,陌儿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准。”再次跪倒在地,言陌儿坚定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陌儿倾慕王爷已久,恳请皇上赐婚。”娇羞的言陌儿在墨璟天眼中却可笑至极。 “额,这个…”俊颜一黑,真心抽自个一大嘴巴子,让你幸灾乐祸,下不来台了吧。 “陌儿求皇上。”言陌儿从来没有这么坚持的想要达成一件事,言弼军看着,想着,他的女儿似乎只有面对王爷时才特别认真。 “皇弟,你怎么说?”玩归玩,终究不想让弟弟娶这么一刁蛮的女子,抬脚将皮球踹了出去。 墨璟天厌烦的瞅瞅跪在地上却不忘抛媚眼的女子,仿佛没看到言陌儿眼底的希冀,恶狠狠的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王宁愿娶一女妓也不会娶你为妃。” 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言陌儿愣愣的坐在了地上,八年,整整八年,她喜欢了他八年,抛去所有的矜持追着他的脚步,到头来却换回这么一句?不相信,不想相信,脑海中无限次回荡的话语却由不得她不信。一串晶莹泪珠顺流而下,即便是再不好的女子,她的眼泪也是纯净的,一条泪痕凉了心湿了妆,摇摇摆摆站起身,红唇张张合合,念叨着什么,最后却是深深看一眼墨璟天,头也不回的冲出御书房。 “王爷,陌儿再不好她也是我女儿。”娘子过世的早,他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自己的孩子什么样,他最清楚,即使她在外人眼中刁蛮任性,飞扬跋扈,可在他眼中,天下间没有任何女子能比得上他女儿,“从此往后,将军府与王爷老死不相往来。” 可怜一颗慈父心,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在皇帝面前与王爷决裂?步伐坚定的紧跟着言陌儿离去,方到门口,望见宫女太监乱成一片,隐约中只闻得一声:“言小姐投河了。”双膝一软,竟直冲冲滚下台阶。 撕裂身体的疼痛不曾消散,展慕笛张口欲呼吸,却狠狠呛了一口水。水?怎么会有水?她没死吗?那他们呢?划动僵硬的四肢向着一丝光亮游去,清晰感受到体内飞速流失的力量,拨水的动作越来越慢,就在她快要停止呼吸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力量托起她的身躯,把她带向光亮… 第011话 死而复生 初春的河水依旧冰冷刺骨,所以当言弼军从水中托起展慕笛的时候,她已经面色青紫,其中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死气。 “陌儿,你醒醒,不要吓爹爹。”这个时代没有紧急救助常识,更没有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言弼军手足无措的半跪在岸边,双手环住展慕笛瘦弱的肩头,死死掐着人中,“陌儿,不要死,你不要死,你死了爹爹怎么办,陌儿。” 皇宫发生的事怎能逃过墨璟逸的眼,况且言陌儿投河,很多宫女太监都看在眼里,即使不齿言陌儿的所作所为,但不出现总是不好的,墨璟天无奈的跟在墨璟逸身后,一个花痴女死了就死了,让人头疼的是爱女成痴的言弼军,若是言陌儿真死了,难保言弼军不会迁怒于他,做出什么有损国体的事儿来。 “陌儿。”周围人皆看到言陌儿了无生气,抱着她的言弼军自然感受更深,方才还能隐约感觉到的鼻息,此时已是毫无所觉,一滴浊泪终还是溢出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呐! “赶紧,宣太医,给朕把太医通通宣进宫来。”言陌儿还不能死,墨璟逸望着言弼军的神情,无比确定的想到。 “不必了,老臣谢过皇上恩典。”打横抱起气息全无的言陌儿,言弼军跪地谢恩,抬头时恰好撞进墨璟天幽深的眸子,一股恨意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墨璟天,如果不是你,陌儿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不是你,墨璟天…。 “将军。”略带警告的声音闯进言弼军一湾死水的心底,荡起一圈细细的波纹,便又消失不见了。 “皇上,老臣告退。”转身离去的背影虽然伟岸依旧,却带着悲凉的佝偻,一滴泪珠滑出言陌儿眼眶,隐没于发间,伤心欲绝的言弼军没发觉,距离有些远的墨璟天墨璟逸没发觉,只有那眼角一道浅浅泪痕证明这不是梦。 展慕笛躺在一片混沌之中,周围所有的景色似乎都融为一体,变成一团烟灰色的凝雾。 “醒醒,醒醒。”空灵的声音在展慕笛耳边断断续续响起。 眉心蹙起,烦人的声音扰了清梦,她睡不下去了:“靠,要死啊!” “我已经死了。”自嘲的笑笑。 展慕笛睁开眼,看到眼前飘着一坨虚影,透明的身体,仿佛很近又很遥远的声音,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为什么跟她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 “言陌儿。”夸张的妆容褪去,绝美的脸庞熠熠生辉,与展慕笛一模一样的脸,两人的不同却极好分辨,展慕笛霸气,张狂,脸上总是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言陌儿刁蛮任性不再,变得温婉,恬静,淡淡的笑容带着苦涩。分明同一张脸,气质却大相径庭。 “我死了?”平淡的语调,能在那么大的爆炸中活下来才是奇迹,生与死对她来说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不!死的是我。”苦涩的眸子染上好奇,她很想知道怎样的环境能孕育出如此特别的女孩,“你想活下去吗?” “不想。”手枕在脑后躺回地面,对世间当真没有半丝留恋么?不,她有。冽,杨,柏,炽,莎莎,妍妍,美美,芳芳,每一个都是她的留恋,可现在她心脏一点痛觉都没有,只能证明她已经死了,死在那场爆炸里,和他们一起。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人活一世,如果每件事都想弄清楚搞明白,迟早会活活累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死去的她会在这里跟灵体聊天,但是活着太累,没有他们的世界会更累! “活下去,你就能找到他们。”学着展慕笛的样子躺在她身边,闻着身侧幽幽的清香,倒是平复了心底的焦躁。 “什么意思?”猛然间坐起身,目光紧盯着言陌儿。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他们还活着。”只是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种身份。 展慕笛认真思考着这番话的可信度,他们死在一起,如果她能活,那他们是不是也一样:“怎么做?” “借尸还魂。” “借你的身?”勾唇一笑,流行浪潮竟然让她赶上了。 “没错。” “有什么要求,直说。” “帮我照顾爹爹和哥哥。”爹爹,哥哥,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成交。”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他们,这一世,她会好好护着他们。 “慕笛,我知道你很强,也知道你很护短,所以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爹爹和哥哥,而不是因为我的条件,他们是很好的家人。” 家人?敬谢不敏。她可以拥有友情,拥有爱情,但是却一点也不想拥有亲情,那都是坑爹的货,慵懒的瞥了言陌儿一眼,她似乎知道的很多嘛。 “不要这么看我,我是鬼魂嘛,知道的多一点很正常啊!”耸耸肩,托着下巴开起了自个儿的玩笑。 “最好是这样。” “我送你回去吧,再不回去爹爹要崩溃了。”浓浓的忧伤自然没有逃过展慕笛的火眼金睛,只不过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了。 “你不想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吗?”忽然想起这件事,言陌儿顺嘴秃噜出来。 懒懒看向言陌儿,右手抚上胸口:“想找,自然找得到。” “是我多虑了。” 漫天金光扫过,展慕笛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几乎同一时间,言陌儿的灵体也寸寸消失:“慕笛,好好活下去,爹爹,哥哥,陌儿不孝,下辈子再来报答你们。” 素白的灵堂以最快速度搭建而成,灵堂正中搁着一口红色棺木,穿着一新的言陌儿被细心放在棺木之中,言轻狂手握着绢布轻轻拭去言陌儿脸上的胭脂水粉,露出本来面容:“陌儿,地下又黑又冷,你会怕的吧。” 顿了顿,继续说道:“肯定会,陌儿最怕冷了。” “不怕。”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那陡然睁开的双眼吓傻了言轻狂,只见他呆呆的站在棺木旁,手还保持着擦拭的动作,嘴巴大张,眼神呆滞。 “陌…陌儿?”愣了半晌,接着便是惊喜交加的叫开来。 展慕笛翻个白眼,不,应该是言陌儿翻个白眼,从棺木中坐起,手撑着棺木边缘,利索的翻身而下。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适应这具身体花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这言轻狂真是笨的人神共愤,就算感觉不到心跳,明明手就在她脸上左左右右动弹,难道还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吗? “陌儿你没死?”烧着纸钱的言弼军冲上前一把拉过言陌儿,直到暖暖的体温熨烫了手心,他这才相信女儿真的没死。 “嗯。”言陌儿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了,傻不愣登的眨巴眨巴眼,比一旁的言轻狂好不到哪去。 “太好了。”踹开烧纸的铁盆,扯下房梁上的白帆,一掌震碎了棺木,他女儿还没死,弄什么灵堂。 “陌儿,二哥去给你煮鸡汤去霉运。”笑得很傻的言轻狂连蹦带跳冲进了厨房。 言陌儿耸耸肩,瞄过一片狼藉的灵堂,她能说她不是言陌儿吗? ------题外话------ 大家喜欢一对一还是np啊?给点意见 第012话 预祝王爷早生贵犬 浑浑噩噩三日过去,繁杂的画面毫无头绪,突然间多出一堆压根不属于她的记忆,言陌儿神色恍然,迅速消化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龙凤大陆,是个完全不在历史潮流中出现过的异时空,千百年前,战乱四起,群雄割据,百姓民不聊生,经过了千年沉淀,时光流转,朝代更替,原本的龙凤大陆形成如今三国鼎立的局面,而言陌儿正是帝龙王朝言将军之女,帝龙王朝延续三百多年,言家祖辈更是随开国皇帝开疆辟土,平定边疆,战功赫赫,正所谓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到了言弼军曾祖父那一代,当时的皇帝仅凭一道模棱两可的通敌密文便把言家尽数发配,本以为在无翻身之日,哪知前任皇帝平庸无能,敌军三番两次侵犯帝龙边境,攻下十几座城池之后皇室坐不住了,急招言家回京,封言弼军之父为虎威将军,世袭罔替。 入京第二日,虎威将军沙场点兵,带军出征,父子二人仅用三月便收回了被侵占的城池,攻下敌国半壁江山,将敌军赶回老窝,至此,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同时也巩固了言家在帝龙王朝不可撼动的地位。 除帝龙王朝之外,大陆上其他两国分别是居于北方的凤天王朝,和居于南方的紫鸯王朝。 凤天王朝久居北方,实力最强,又因国内遍布数百个异族部落,使得他们如虎添翼,有恃无恐。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侵犯帝龙边境的正是凤天王朝,吞并帝龙的野心因为虎威将军而胎死腹中,失去的城池划进帝龙版图,使得他们疆域骤减,这些年倒是老实了不少。 帝龙也因得了凤天不少城池,一跃成为三国最强。 紫鸯王朝是三国中唯一的女尊国,女子为帝,女子为官,南方靠海,紫鸯渔业发达,海上船来船往,贸易不断,所以紫鸯乃三国中最有钱的国家。 三日以来,言陌儿除了吃喝拉撒,其他的时间全部窝在书房里,这可吓坏了三个大老爷们,又是劝慰又是利诱,嘴皮子都磨破了,言陌儿愣是半点反应没有,直到三天后她翻遍了所有历史类书籍,却没发现一条能跟她认知里搭上线的信息。 好吧!她不但穿了,还是一狗屁不通的异时空。 这日,将军府迎来了两位难得的贵客,皇帝墨璟逸,战神墨璟天。 “老臣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至于墨璟天,被一干人忽略的彻底,那脸黑得哟,堪比锅底。 “起来吧!”墨璟逸狐狸般的笑容不由僵了几分,对言弼军直来直往的性子深感无奈。 “谢皇上。” “朕和皇弟今日来,是来看看言小姐。”听说咽气都快一天了,又突然转醒,“将军请言小姐出来吧。” 言弼军脸色瞬间黑了,光天化日赫然出现两尊黑面煞神。其实这倒怪不得言弼军,毕竟面对差点逼死女儿的凶手,谁还能做到笑语盎然:“皇上,恕老臣难以从命。” “怎么?将军这是要抗旨?”墨璟逸自内而外散发的戾气全数压在言弼军身上,一顶抗旨的帽子压下来,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岂敢。只是小女已经把自个反锁在书房三天了,老臣说破了嘴她也没出来。”实话实说有时候也是种美德,言弼军此时倒有些庆幸,如果被陌儿看到墨璟天,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他差点失去陌儿,那样的打击一次就够了。 “那朕和皇弟就去看看她。”会发生这样的事总归是璟天话说太重,如果不做些什么,怕是百官要心凉了。 “皇上请。” 众人紧随墨璟逸去了书房,到了近前发现门扉打开,言陌儿贴身丫鬟小翠恭恭敬敬守在门前。 “小翠,小姐呢?”他们才离开一小会,不会又出什么事吧?言轻邪那还管得了皇上王爷,攥住小翠胳膊使劲摇晃,似乎借此来平静心底涌起的慌乱。 “回公子话,小姐已经回房了。”小翠飞也般地说完,再被摇下去,她怕小命休矣。 “回房了?”眉头轻锁,墨璟逸略显深意的目光看向言家父子。 “是!”双膝一曲,跪在了石子地上,眼前这几位尊贵非凡,先跪了总是没错的,小翠想着。 “你家小姐在书房多久了?”墨璟天荡着无波的语气缓缓问道。 “不算今日,已经三天了。” “既然出来了,劳烦将军派个人去请言小姐吧。”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墨璟天环瞥过言弼军,以为他想来吗?以为他很想看到那花痴女吗?若不是皇兄一道圣旨,打死他他也不来。 “这个…。”小翠弱弱的出声,想起小姐的眼神就是阵阵后怕,“小姐说,她身体虚,没空,王爷请回。” “这是原话?到底是没空还是身体弱?”挑挑眉,墨璟逸不相信,以言陌儿的花痴程度,会这么简单放过璟天吗?不来痴缠一番? 摇摇头,小翠快哭了,小姐那些话怎么能说给王爷听呢。 “说。” 一道厉喝,彻底吓哭了小翠,只听得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说,王爷有时间来,她没时间见,让王爷滚出将军府,滚出…滚出人类社会,滚…滚…滚…滚出哺乳类!转着圈圈…。赶紧滚,马…不…停蹄的滚!哇…” 一连几个滚,墨璟天面容染上暴风雨般的戾气,不知好歹的贱女人,前几日寻死觅活要嫁给他,难道今儿个转性了?屁话,狗改不了吃屎,她言陌儿改不了花痴的本性,怒火难挨,墨璟天一字一句的蹦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说,王爷何必…如此痴缠,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呜呜…” 墨璟逸很没良心的笑了,看不出来言陌儿还有如此才华:“你家小姐只说没见王爷,没说不见朕吧?” “没有。”小翠歪着头想了想,脸上还挂着泪珠。 “告诉你们小姐,朕要见她。”他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哈哈,虽然他已经觉得没有白来了,可也不能掉了璟天的面子不是。 “奴婢马上去。”跌跌撞撞跑向后院,小姐出了书房之后感觉变了好多,身上的压迫感似乎和皇上有的一拼。 一干人在将军府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到姗姗来迟的言陌儿,褪去妆容,素颜朝天,依旧是一身红袍,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以前的言陌儿一身红袍只觉艳俗,如今的她穿起红袍来倒是邪魅肆意,慵懒迷人。 “言小姐好大架子。”不冷不热的嘲讽一句,墨璟天耐心在这一个时辰等待中消磨殆尽,满是怒火的眸子哪还看得到言陌儿的改变。 “璟王爷好大口气。”波澜不惊的回一句,抬手轻掩鼻下,柳叶眉一簇,这一词两意在场人又怎会看不出。 “言陌儿,你放肆。”墨璟天拍案而起。 “放四。我还放五呢!”投给言家父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战神怎样?皇帝又怎样?这些无用的头衔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全是放屁。 “言陌儿。”所谓怒火攻心也不过如此。 “本小姐知道自个儿名字好听又上口,无需王爷提醒。”淡淡扫过坐在一边看的乐颠颠的墨璟逸,挑眉,看戏是要付银子的。 墨璟天深吸几口气:“言陌儿,本王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本王娶猪娶狗也绝不娶你。” 言家三父子面色极不好看,起身就想冲过去拼命,阵阵空灵的笑声却在此时响起:“哟,没想到堂堂战神王爷还好这一口。” 噗!墨璟逸喝水喷了。 咚!咚!咚!言家父子脚下一滑齐齐摔倒。 言陌儿悠哉悠哉的坐在椅上,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动作毫不温柔,极其爷们儿,拭去嘴角的水珠,继续发扬气死人不偿命的高贵品质:“真爱无国界,无性别之分,当然也无品种之分,难得王爷如此高调的承认,本小姐自愧不如,唯有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预祝王爷早生贵犬。” 第013话 苦命的杀手 言陌儿懒散的半躺在软塌上,脑海中浮现出墨璟亦离开时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个世界皇权至上,不是她所熟悉的法制社会,帝皇的一句话可以成就你也可以毁了你,要想安然无恙度过余生,只有随波逐流依附于皇权,或者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而她前世今生最不懂的就是如何服软,也不屑于服软。 她是二十一世纪暗黑世界的王者,她的过去被至高无上的权力包裹着,很难想像当她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势力,她迫切的想要拥有自己的势力,只有你够强才不会有人敢踩在你头上,这是一直以来展慕笛信奉的真理,如今虽说换了身份,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况且,龙凤大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的容貌没变,难保其他人容貌也和前世一样,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八个不知名不知姓还不知长相的人谈何容易,仅靠她心里的直觉?纯属做梦。 “陌儿,你在吗?”轻轻地敲门声瞬间拉回了言陌儿飘远的思绪。 卸下门栓拉开门,言陌儿静静地瞅着堵在门口的三张脸:“有事?” 三张极为相似的脸菊花般一皱,陌儿果然变了,不止外表,还有性子,死一次真的能让一个人彻底改变吗? “陌儿,爹爹想跟你聊聊。”经此一事,他不得不怀疑他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常年驻扎边疆,夜以继日跟一帮子粗心的大老爷们相处,回到家之后面对许久不见的女儿,疼她都来不及,哪还舍得骂她,就算知道她在外头横行霸道,也总是象征性责备一两句,从不说一句重话,不知不觉竟然养成了女儿飞扬跋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言陌儿慵懒的倚门而立:“好啊!聊什么?” 言弼军憨笑着搔搔头:“陌儿,你真的很喜欢璟王爷?” “没有!”喜欢那只沙文主义猪的是言陌儿,言陌儿已经死了,那份爱自然也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 言陌儿表现出的无所谓被言家三个男人理解成强颜欢笑,眸底瞬间飚出快要凝成实质的疼惜:“陌儿想通了就好,璟王爷不是你的良人。” 白眼一翻,拜托你们收起那诡异的眼神,她不习惯。强势到横行霸道的她何曾被人用这样的眼神凝视过,换句话说,有谁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如今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个身份,倒是让她好好体验了一把,想砍人的冲动头一次这么强烈。 “陌儿…”言轻邪分明听到阵阵磨牙声,难不成幻听了?“以后哥哥给你寻个有钱有势又会疼人的,绝不比璟王爷差,至于璟王爷,忘了最好。” “我!知!道!了!”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言陌儿恨不能把那鬼扯淡的魂体拖出来痛扁一顿,自己拍拍屁股走得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把这烂到不能再烂的破摊子扔给她。话又说回来,竟然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真没出息。 “知道就好,那你休息,爹爹先回去了。”心满意足的搓搓手,言弼军带着俩儿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言陌儿的院子。 揉揉有些泛疼的太阳穴,言陌儿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窗前细细研读,龙凤大陆与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很不一样,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初来乍到的她来说尤为必要,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别动。”寒意袭人的匕首抵上言陌儿白皙的脖颈。 淡定的合上书页,言陌儿柔若无骨的靠上椅背,曲指扣扣刀刃:“劝你拿远点,本小姐脖子金贵,伤到就不好了。” 身后那人猛打一哆嗦,匕首当真拿远了几公分,再看向言陌儿,眼底染上几缕警惕,她,绝不像表面那么无害。 勾唇一笑,还不算太蠢,自他双腿的伤痕一扫而过,受这么重的伤还能站着,毅力倒是不错:“你的血弄脏了我的地方,擦干净。” “哈?”没料到事情会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男人惊讶之余,向后方看去,屏风后的一滩血拖着长长的尾巴直至书桌边,可是正常人不是应该惊叫或者大发善心帮他治伤吗? 咻,从窗外接连落下几人,皆是一身黑衣只露俩眼睛在外头出气:“追命,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言陌儿乱无形象的打个哈欠,要杀就杀,还放什么狠话,以为拍电影啊,神经病! “老大,这儿还有一女的。” 猥琐的目光刷刷刷全部集中在言陌儿身上,毕竟,“正常”的言陌儿可是个绝色美人,而不喜欢美女的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 追命不着痕迹的挪动脚步,挡在了言陌儿身前,如果不是他进了这间房,那他们也不会追到这里来,他不会让无关的人因为他而丧命:“一直待在我身后。”离我近些,才能保护你。后面这句并没说出来,因为那几个不长眼的已经打上来了。 追命拖着受伤的腿周旋在几人中间,又要分神照顾身后的言陌儿,不过片刻,便落了下风,黑衣人幸灾乐祸的同时分出几人攻向言陌儿,这个让追命护着的“柔弱女子”,如果把她拿在手里,还怕追命不乖乖束手就擒? 言陌儿挑眉邪笑,在她的地盘上打架也就算了,竟然把脑子动她身上来?不让这帮子白痴脱层皮都觉得对不起自个。指间旋转的毛笔“一不小心”脱手而出,然后“特别不小心”划过攻击她的几人的脖颈,一条细细的血线飞起,几人瞬间倒地,还不及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那边杀得昏天黑地的众人相继呆掉,不是吧?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闺房小姐竟然在举手之间杀了他们七八名精英?还是一招制胜的那种,这个世界疯狂了吗?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嫌恶的瞅瞅飙到满地的鲜血,又脏了,真恶心。 继续?他们那还继续的起来。 追命后背溢出层层汗液,冰冷透心,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言陌儿一个眼神凉飕飕的丢过来,追命鸡皮疙瘩乍起,这人不会秋后算账吧? “打完了记得把地上的垃圾给本小姐清理干净。”这满是血的屋子怎么住人。 剩下的十多名黑衣人嘴角抽搐,顿了一顿转身就跑,妈呀,太恐怖了,可追命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吗?当然…不能。所以他瞅准他们背后的破绽一击而出,瞬间结果了其余的人,一个不留! 言陌儿赞赏的点点头,还懂得背后杀人,不错不错:“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哦!”不自然的应一声,目光撞进言陌儿森冷的眸子,扯扯嘴角,当真拉过角落的木桶认真清洗地上的污渍,只是他的伤口也在流血,所以越擦血冒得越多,脸色已然死白。 “你是想擦到下个世纪吗?”一团锦布扔到追命脚下,照他这么擦,等他死了也擦不干净。 委屈的撇撇嘴,撕开腿上的裤子,握着锦布利落的包扎伤口。 “包完了继续擦。”说罢转身进了内室,累了一上午,补个觉先。 “哦!”追命恨死自己了,你说你往哪跑不好,非得跑进个魔女的大本营,这下好了吧,他明明是杀手却挽袖打扫屋子,这要传出去他还怎么混呐,苍天啊!大地啊!救命呐。 第014话 鸿门宴(1) 一觉到天明,言陌儿睁开惺忪睡眼,她的睡眠质量一直很棒,就算在枪林弹雨的二十一世纪,也从没见她失眠过,因为她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掉,不过说来,她也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收拾的蛮干净嘛!”慵懒的声音极具魅惑,倚门而立的倩影仅着一件水蓝色中衣,不似红袍那么张扬,却有种恬静美。 激光般的视线扫过每个角落,昨儿个的遍地尸体消失无踪,满室鲜血也有被细心擦拭过的痕迹,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薄荷香,唯有追命不见踪影。 “陌儿,你起床了吗?”言轻邪隐约听到屋内的响动,试探性的问道。 屋内悉悉索索片刻,厚重大门缓缓拉开,言陌儿白皙的双手扣在门上,悠闲的迈步走出:“有事吗?” 又是这句,言轻邪挫败的垂下头,自从陌儿清醒以后,问得最多的就这句:“皇上下旨,今夜御花园摆宴,各家小姐必须前往。” “也包括我?”挑眉,墨璟逸无聊到没事做吗? “自然。” “没兴趣,不去。”转身,进门,以为她很闲么?虽然她现在的确有点闲。 “可是这是抗旨。”言轻邪无奈的提醒。 止步:“那又如何?” “会株连九族。”抗旨的后果不是人人都能够承受的起的,即使他们身在将军府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抵抗圣旨啊! 咒骂一声,她把这茬忘了,古代社会最倒霉催的刑罚就是株连九族,本来什么都没干,却因为别人的过错而送命,能不冤吗。 “陌儿,换身衣服吧。”瞥见言陌儿依旧是一套半新不旧的红裙,言轻邪眉心轻皱,皇室有宴,哪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不是盛装打扮,陌儿这一身,恐怕会被人瞧轻了去。 “不用。”这身挺好,其他衣服统统厚的要死,穿出去满身臭汗,纯属作孽。 言轻邪双目一转,皇室宴席墨璟天定然也在,换做平时陌儿早已浓妆艳抹盛装出席,如今这副样子,没了半分期待,也许陌儿真的放下了。 他哪知,言陌儿到死也没放下过墨璟天。 豪华有余却不防震的马车颠颠簸簸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宫门口早已聚集了众多花枝招展的名媛淑女,一个个光鲜亮丽,美艳绝伦。撩起窗凉,言陌儿懒懒的瞅着窗外的百花,花娇柳媚,含苞欲放,可那美丽外表之下又有怎样的污浊,几道熟悉的背影自眼前一闪而过,言陌儿勾唇一笑,别人怎样她不清楚,这几位却没少算计她。 “陌儿,怎么了?”捕捉到言陌儿嘴角诡异的笑容,言轻狂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没什么。”只不过看到几个能打发无聊的玩具罢了。 跃下马车,言陌儿径直走向宫门,言轻狂与言轻邪一左一右护她在中间,一路走来,身边人或讥笑,或不屑,言陌儿大殿求亲却被拒的消息如鸟雀般振翅四飞,不过三天,整个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她如今还有何脸面来此。 “看啊!那不是言陌儿吗?”一女子幸灾乐祸的指着言陌儿,其实她压根没见过言陌儿真容,只不过见那言家两兄弟在其侧,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当下明了。 “可不是就是她,投河自尽逼王爷娶她,也不照照镜子,王爷是她能配得上的吗?” “听说王爷不但拒绝了她,还说宁娶女妓也不娶她。” “这话我也听说了。” “刚看到王爷进宫,你们说今天言陌儿会不会当众出丑?” 一干声音丝毫不落的涌进言陌儿耳中,说她坏话也不知收敛,似乎还料定了她会出丑?她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看看她们现在的模样,哪还有半丝大家闺秀的气质,整个一群长嘴八婆。 “陌儿。”阴霾的眼一个个掠过那些幸灾乐祸的八婆,不对,是小姐。陌儿是他们言家的宝贝,怎容别人污蔑。 一只小手轻轻扯住言轻狂青筋暴出的拳头:“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吗。不和狗一般见识,因为我们是有礼貌的人类。”也许就连言陌儿自己也不曾发现,她的举动里带着维护。 言家两兄弟视线相撞,这是陌儿清醒之后头一次说出超过十个字的话,虽然那话中的意思让他们不敢置信,可还是很开心。陌儿真的变了,不再飞扬,不在跋扈,却比她刁蛮的时候更凶狠。 宫门口发生的事以最快速度传进金銮殿,墨璟天气愤,墨璟逸算计,唯一相同的想法就是,敢祝王爷早生贵犬的女子是哪里有礼貌?为什么他们没看到她身上有礼貌这种玩意儿的存在。 视线回转,宫门口… “陌儿,你醒了吗?本来要去看你的,可是前些日子偶然风寒,怕传染,还好你没事。”粉衣女子眉如石黛,面如娇娥,巧笑嫣然,眼底却嘲讽之气十足。 轻叹口气,眼中溢满了追悔莫及的懊恼:“嗯,谢谢冷小姐关心,是陌儿自个儿发傻,分不清,看不透,王爷那般仙人,又岂是小女子能配得上的。唯有冷小姐这般妙人才能与王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冷如烟自豪的笑容此时掩不住藏不了,那般明显,骄傲的她自然忽略了言陌儿眼中的兴味:“妹妹说哪的话,王爷只是一时没看到妹妹的好,妹妹再加把劲,王爷总会看到的。” 言陌儿眼帘低垂,她接下了言陌儿的身体,自然也就接下了她所有的恨与怨,冷如烟,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在她面前夸赞王爷的英勇和克敌制胜的英姿,她又怎会在没见过墨璟天的时候便深深爱上,如果不是你告诉她王爷欣赏她,她又怎会如此鲁莽,冷如烟,你以为我还是我吗? “各位小姐公子,请移驾御花园。”太监尖锐的嗓音结束了这段不长不短的谈话。 冷如烟细心整理过衣摆,迈着莲花步款款离开,王爷来了,只要让王爷看到她的好,王爷一定会喜欢她的,这么想着,态度更加傲娇,直接无视了一众虎视眈眈的女子。 言陌儿望着她的背影,同样的算计,冷如烟,希望你的反应不会让我太失望。 ------题外话------ 新年快乐合家欢,各种收藏各种来! 很多大大都问月是np还是一对一,这个不是月决定,而是大大们,月设置了投票,一对一或者np全看投票结果,大家踊跃哦。 最后还是要说,新年快乐!!!!! 第015话 墨璟风 白玉桌椅摆满了御花园,各色灯笼交相辉映,柔和的光亮为此次晚宴添了一抹朦胧感,刺鼻的混杂香气由远而近,数百名小姐争先恐后挑位置做好,片刻后,还站着的除了宫女太监就只剩那一袭红袍。 言陌儿不急不慢的溜达过来,像是逛自家后花园般随意,脚步一顿,朝着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走去,空荡荡的桌椅与其他桌上的人满为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陌儿,我们坐前面吧。”坐在这里已经偏离主桌太远了些。 言陌儿惬意的侧躺在椅上,那慵懒至极的神态引来无数人侧目,只是嘲讽居多,几道审视的眸光瞬间淹没在群娘之中,即便如此,言陌儿也清晰的感觉到了,抬眼瞥过,半晌后又恢复了软若无骨的模样。 “皇上驾到,璟王爷驾到。”言陌儿皱眉望去,太监古怪的声音即便听了许多次也依旧难以适应。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地高呼万岁,言陌儿打个哈欠,窝在椅子里毫无反应,只不过她待的地方很是偏远,除了一直盯着她的墨璟逸和墨璟天之外,就只有跪在她旁边的言轻狂言轻邪看到。 “言小姐好大胆子。”墨璟天俊美的容颜露出一抹狠绝的笑,言陌儿,本王看你还怎么狂。 唰唰唰,无数道视线汇聚成一道强而有力的巴掌狠狠掴上言陌儿脸庞,泪眼淋漓的言陌儿捂着脸颊摔倒在地,一步步爬到墨璟天脚边,脏兮兮的手攥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璟王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王爷开恩。” 墨璟天抬脚踹上言陌儿肩头,言陌儿惨叫兮兮的倒飞出去,撞到十多米开外的树干上被弹了回来,狼狈的倒在树下,半晌后,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步一条血印爬向墨璟逸,再被踹出去,周而复始,一次比一次远,言陌儿身上的伤口也一次比一次多,直到她失血过多,再也爬不起来…。 当然,咱们女主角不会这么轻易死翘翘,因为…。这都是墨璟天的幻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眯着眼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眼神风暴,言陌儿悄然一笑,起身走向墨璟天,古有步步生莲一说,若是用在言陌儿身上,就必须稍加改动,那只能叫步步惊魂。 言陌儿分明笑着,墨璟天却只觉一股冷气迎面扑来,脚步不受控制一退:“言陌儿,你想干嘛?” 在墨璟天身前站定,言陌儿扬唇欢笑,屈膝,向上一顶。 嗷!墨璟天惨叫出声,身体僵硬的砸向墨璟逸,尊贵的皇帝想让开,却惊恐的发觉自己压根动不了:“言陌儿,你做了什么。” 言陌儿耸耸肩,就算我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傻到告诉你吗。 两人撞在一起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可这姿势嘛!墨璟天压在墨璟逸身上,膝盖顶着墨璟逸大腿以上,肚脐以下的某处,双手撑开,按着墨璟逸腰侧的地面,四唇相吻,四目相对,充满各种野味…。 “哇哦,璟王爷的爱好真是广泛。”不冷不热的说道,言陌儿挥手间悄无声息取回墨璟逸胸口细如牛毛的银针,你们让本小姐不好过,本小姐就让你们名扬天下。 墨璟逸嘴角跳起抽筋舞,后知后觉发现自个儿能动了,猛地推开墨璟天,攀着一边歪脖子树吐声震天。 皇宫另一头…。 破败的院落,掉渣的土墙,散发着股股霉味的家具,所谓家具,也不过是一张床,一台桌,很难想像金碧辉煌的皇宫会有如此地方。 “风儿,醒醒,风儿。”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握着儿子的双手,不停摩擦着,“不要冷掉,风儿,拜托你不要冷掉。” 床上的男子二十四五岁左右,双目紧闭,黑乎乎的容颜看不清相貌,一条洗的发白的被褥紧紧裹在身上。 “风儿,你死了让娘亲怎么办。”母子两人守着这座院子相依为命,虽然清苦却也很幸福,远离了皇宫的纷纷扰扰,远离了宫妃的勾心斗角,难得寻到一片安宁的天地,却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即使再平静它也是皇宫,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没事找事型的人,他们一次次逃避只换回更狠绝的毒打,如今风儿卧床不起,太医又不是她能请到的,难不成只能坐等风儿送命吗? 唔…。 就在她思绪乱飞的时候,床上的男子嘤咛一声,睁开那双似水明眸。 “风儿,你醒了?”擦去眼角泪痕,中年妇女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气质,只是与这一间四处漏风的卧房格格不入。 迷茫的瞪着双眼环视四周,墨璟风神情有瞬间的呆滞,这也太破了吧! “风儿,你怎么了?”轻轻推着墨璟风的胳膊,梅若莹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半空。 一股浓烈的悲伤毫无预警涌上心头,墨璟风舔舔干裂的唇瓣,简直莫名其妙,悲伤?他混迹花丛十多年,何时有过这么坑爹的情绪。抬手揉上太阳穴,却被眼前黑乎乎的手掌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么脏。 “风儿,你别吓唬娘亲。”力气加大了几分,梅若莹激动的说道。 风儿?谁啊? 娘亲?现在还有这么诡异的称呼吗? “你是谁?”干涩的嗓音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 “风儿,你说什么?”梅若莹难以抑制的惊叫,风儿!她的风儿! “我不认识你,这里是哪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破落的地方。 “风儿。”敛敛神,风儿似乎伤到了脑袋,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就让她慢慢教,“这里是帝龙王朝,你是十三皇子,当今皇上的十三弟。” “哈勒?”皇上?王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名墨璟风,我是你娘亲,先皇的梅妃。”再提到曾经,还是难以抑制的心痛。 妃子,会住这样的地方吗? 像是看懂了墨璟风的想法,梅若莹解释道:“我们母子二人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二十年了。” 翻个白眼,又是宫斗戏,可是为毛他就如此悲催? 路易斯·丽莎,这辈子最好别让我遇到你,丫的,真心想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