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良生》 第一章 千杯不醉言回回 “‘起华’那边就是一帮龟孙,你稍微给它点甜头,他们就能爬到你头顶上去了。”言回回眯了眯眼睛,一口气喝掉了纯白色马克杯里剩下所有的冷咖啡。 “那言姐你准备怎么治他们呢?”一旁的年轻助理简匀轻轻地笑,露出恰到好处的白色牙齿。与此同时,他边将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边状似无意,不动声色的将言回回手边空掉的杯子重新注入了他刚刚煮好的新鲜的蓝山咖啡。 言回回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这个味道还蛮不错的。” “‘起华’上个月的市场占有率是远远超过‘一声’的,但是‘一声’也不是没有实力,尤其是现在,换总裁了,公司内部大换血。其实,言姐可以考虑看看‘一声’的。”简匀没有接话,淡淡的给了意见。 “这正是我想说的,他‘起华’以为我是吊死在他一棵树上,他以为他是龙头老大,太掉以轻心了未免。”言回回端过杯子凑在鼻尖处闻了闻。 “可是,‘一声’的新总,陆良笙听说很难搞的。” “他可不是新总裁,‘一声’是他22岁的时候一手创办的,他是‘温良恭俭让’的老二,圈子里人都叫他一声二爷。五年前,他为了,某些原因,去了米兰。所以,‘一声’就没有当年那么锐气,不过也一直没有衰败,比较稳固,估计是他一直在远程操作。”言回回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目光淡淡的游离在莫名的方向。 “言姐,你认识他?”简匀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言回回这样的表情。 “呵,当年n大谁不认识他啊?他是n大市场管理的神话,20岁作为交换生出国,期间获奖无数,他几乎是在操控市场,n大那个最尖酸刻薄的教授俞和清都说,陆良笙是天才,22岁回国,创办‘一声’,当然,这和他强大的家世和人脉也是分不开的,他表哥南温迁,你知道的,最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他外公也就是南温迁的爷爷,以前是s市的军区司令。当年文革都没被打趴下。至于,习恭若,慕俭然,陆让澄,你都应该听过吧,都是他表弟,其中,陆让澄还是亲弟弟。我认识他?我是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而已。”言回回笑开了,一脸熟悉的玩世不恭。 “言姐真会说笑,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章引国际’市场部经理言回回呢。” “知道我?知道我什么呀?” “千杯不醉啊!” “哟,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我虽然是个酒鬼,但我是一个低调的酒鬼,谢谢。”言回回把有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冲着简匀故作正经,睁大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言回回其他的五官都一般,除了那一双眼睛,清澈而疏离,带着一闪而过的忧郁。如果她认真地看着那里,你会觉得耳边就要响起老旧的文艺片的背景音乐。 所以此时的简匀也惊了一下,因为平时的言回回要么是笑的眼睛里都是玩世不恭,要么是眯起眼睛在算计他人。她很少发火,也很少激动,当然更少忧伤。但此刻,她虽然在开着玩笑,可眼睛却是认真的看着他。 “怎么?小兔崽子,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啊。”瞬间,她看着简匀呆愣的样子又笑开了,花枝乱颤的。 “怎么会?”简匀失笑道。 “那就好,今天晚上慕氏的那个30周年年会定在什么地方?” “紫景山庄,88号厅,晚上七点正式开场。” “好的,现在你可以下班了。”言回回点了一下面前电脑的关机键,然后站起身。 “现在才4点半。”简匀故作惊奇。 “好吧,那你继续在这呆着,我要下班了。”言回回拿着慕氏紫色信封包裹着的邀请涵敲了敲简匀的肩膀。提起包从他的身边饶了过去。 走出公司大楼,刚刚走到她那辆奥迪a4前面,手机就震了起来。言回回边打开车门边翻着白眼接起了电话:“喂,怎么了?” “言回回,我告诉你,这次我认识了一个极品男人,操,超级灵光的,绝对是你喜欢的,而且肯定震的住你。”俞姝的那洪亮的声音让本来昏昏欲睡的言回回瞬间清醒了过来。 “哟,难得还有除了你男人以外的人入的了你的眼的,可是,阿姝,老娘都已经28了,在即将到来的5月份,我即将成为一个29岁的真真正正的老女人。像这种精英男必然是会找19岁的,而不是29的,不不不,应该是15岁,现在19岁也已经不新鲜了。”言回回边打方向盘边对着耳机说道,一脸轻松,完全是在说笑话。 “言回回!”俞姝中气十足的音调差点把她吓一跳,不过好在习惯了。 “有!老师您讲。” “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没自信,那个男人也29了啊,不比你小。” “女人29和男人29 有可比性吗?”言回回忍不住插道。 “我去!现在男女平等的好伐!我不听你那些,反正这个周末你给我空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好吧,可是现在我有事情,等结束了,再电话你吧。”言回回一向秉持着白吃白喝是王道的原则,所以,她没道理不去。 俞姝,还有楚柠,以及文厉菁是言回回大学的舍友,也是她目前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纯粹的好朋友。俞姝4年嫁给了一个有背景的青年才俊,孩子已经会叫言回回“干妈”,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咖啡厅,每天就是过着她们过去一直向往的猪一般的生活。楚柠和文厉菁先后结了婚,目前都有稳定的工作和完满的生活。只有言回回一直单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们时常半开玩笑的说:“言回回童鞋,根据现有的必要不充分条件,你的晚景将一个人孤独的凄凉的在每天只供应烂白菜和酸土豆的老年公寓里度过。” 每当她们说完这一句话,她都会笑道:“怎么可能?到时候我会去你们家里蹭饭吃,周一到周末排好表,分单双周,就跟那会儿上课一样。” 然后无数只乌鸦从她们仨头顶上飞过,惨叫数声,落地。 唯有一次,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言回回在听完这段话后,突然隔着玻璃望向天空,做沉思状,表情哀伤,仿佛那个曾经的文艺少年。于是她们忙不迭的围上去安慰她,她眨了眨眼睛,只是沉默。 俞姝连忙问她:“你要不要吃肯德基里的辣翅,我现在就给你买。” 她摇了摇脑袋,依旧沉默。 其他三只发觉不妙,开始道歉。 她却又摇了摇头道:“我要吃无锡小笼包,蘸醋。然后再来一碗鲜豆浆。” “姐姐,现在已经9点45了,哪里来的小笼包啊?”文历菁无奈的眯了眯眼睛,把卷发风骚的一甩。其实或许很飘逸,但言回回就喜欢风骚这个词语。 “好吧,那就勉强肯德基吃吃吧,你们谁去买?”言回回十分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你刚刚在想啥呢,是不是想男人尼 ̄”三个禽兽也十分不要脸的转移了话题。 “不是啊,我只是在想,我国的养老保障实在是给建设现代化和谐社会拖后腿,什么时候,我要抽了空,给总书记打个电话提提意见呢。”言回回一本正经的说。 于是,三只禽兽在空调风里凌乱了。 言回回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方向盘一打滑差点蹭到旁边车道的另一辆奥迪,不过,人家是a8l,和她的车根本不在一个档上。 而且,貌似是军用的牌照。车窗上贴了对外反光的膜,所以,完全看不见里面。红灯一过,那辆车马上超过了她,飞速的留下了一个背影,不得不说,那辆车开车的人的技术很好,稳而灵快。 言回回回家洗了个澡,吃了保护胃的药。然后换上了简单的及膝黑色缎面小礼服,头发松松的散下来,颈间一条简单的水晶项链。烟熏妆,把框架眼镜换成隐形的。不戴耳环,因为怕痛。一双白色漆皮高跟鞋,头部有水晶碎钻点缀,与项链相呼应。 这一身,可是言回回一个月工资呢。 总的来说,不能太风骚,也不能太呆板。但要让人觉得靠谱,尤其是客户。 六点四十五,言回回一边暗骂脚上高跟鞋走起路来累,一边若无其事的看似轻松随意的走进了会场。 “言导。”一个熟悉的男声窜入言回回的耳中。会这样叫她的,只有大学里的一帮人,因为言回回以前拉着那帮人排过一个话剧,获得了很多奖以及群众的口碑,再加上她本身多才多艺,却又偏偏有一种和普通女生不一样的“流氓”气质。所以人前人后,都有人叫一声“言导。”大学毕业了这么多年,倒是久违了的。 “你怎么在这里?”言回回回头打量这个西装笔挺,气度风流的男人,他还是喜欢扯一脸灿烂却邪气的笑。好不容易,她这才,抿起嘴巴,给他一个得体的微笑。 “言导风采不减当年啊。”许澄他眯起眼睛笑。 “哪里,哪里,老了老了,许少什么时候回国的?”言回回垂下眼帘拿过两杯果酒,递了一杯给他。 “上个礼拜。”正说着呢,慕氏,而今的一把手,慕家独子,慕俭然端了杯香槟走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穿黑色西装黑色缎面衬衣的身材修长的男人。 言回回见状,自然是要迎上去的。 “慕总,今天的衬衫很好看呐。”言回回笑意盈盈说着。 “言经理又调侃我,这件花衬衫哪里不好了?”慕俭然故作认真。 “俭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刚她本来就是在夸奖你啊。”许澄正色道。他和慕俭然是很熟悉的,所以要随意的多。 “许澄,你小子就是喜欢讨女人喜欢,当心你们家那位收拾你。不过要说真正讨女人喜欢,哪里轮得到你啊?二爷在这里,都还什么都没说呢。”慕俭然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言回回把目光放到那个一身黑的男人身上,却发现他也正好在看她,一双清澈的眼睛,有着浑然的贵气与沉着。他笑的浅浅的,其实很好看,却也很低调。 不过,在言回回的眼睛,他与其他的男人不会有什么不同。也不能有什么不同。 于是在非常短暂的失神之后,她迅速的整理好笑容,转而看向慕俭然:“原来这就是二爷啊,慕总,你都不介绍一下。” “你好,我是陆良笙。”陆良笙淡淡的说,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旁边的侍者。向言回回伸出右手,言回回同样伸出右手,他轻轻一握便放开了,恰好的力度与停顿时间,这是非常礼貌标准的握手礼。 言回回发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且指甲整齐干净。看样子,是个生活精致的人。 “章引国际,言回回。”言回回简单的自我介绍。 “早有耳闻。”陆良笙简单的回应。 “陆总这话该说的是您自己吧。”她淡淡的说。 “得了吧,自卖自夸固然没劲,不过互相夸就更没劲了。还是喝酒吧。”慕俭然戏谑的笑笑,向服务生示意了一下。那个小年轻马上端着盘子过来了。 “这个香槟不错,到底是慕氏年会。”言回回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说。 “能得到我们回回的赞誉,我想这杯酒也会很荣幸的。”一阵浓烈的高级香水味扑面而来,言回回从来不用香水,而且极其厌恶。 她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阿姨。”言回回尽量优雅的转身笑道。 “回回啊,我前天还和你爸爸念叨着呢,说你怎么已经一年没有回过家了,改天回家来吃个饭吧,俭然啊,你也一起来啊,都是一家人嘛。反正你和我们忆卿也已经定婚了。” 言回回真想把秦琴那张涂得鲜红又不停的一张一合的嘴用馊了一年的馒头给赌上。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笑道:“一定一定。” “这是良笙吧,诶哟,阿姨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还有许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秦琴那双布满了鱼尾纹的眼睛看到陆良笙的一刹那一下就亮了。 “没多久。”陆良笙依旧笑的浅浅的,带着他特有的清冷。 不知道为什么,言回回觉得气压莫名的低了起来,所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还好偏厅里有一个小阳台。可以让她一个人呆一呆。 没错。其实言回回的爸爸也是那种很有钱的人,应该说也挺有背景的。只是事实上,爸爸在她的人生中其实只是一个符号。在16岁以前她根本不知道她还有爸爸,她是个私生子,她的妈妈在生完她以后就去世了。她一直和她外婆生活,直至16岁外婆去世,她才被她所谓的爸爸接回去。18岁考上大学后,她就一直独自生活。 “你以为你躲到这里来就可以了么?”秦琴的声音有两种,一种是刚刚温柔的样子,还有一种就是现在刻薄的样子。 “那么请问你还想我怎么样?”言回回冷笑。 “我警告你,你离慕俭然远一点,别像你死去的娘似的。” “慕俭然什么德性,你会不知道?你还不是上赶着把女儿送到他床上。我就算再巴结他,我也练就不到你那个境界。”言回回声音很小,不过极具压迫性。 秦琴气的丰满的胸脯一上一下的不断的起伏,拿着手里的香槟就朝言回回脸上泼。 言回回并未避让,于是整个头部脸部都湿了。 秦琴咬着牙道:“婊子养的就是婊子养的,你以为你可以混进上流社会?做梦!” 言回回笑了,她本来就不矮,更何况穿上了高跟鞋呢。于是,她俯下身,贴着秦琴的耳朵道:“那也比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好。” “哎呦,回回啊,你的头发怎么湿了,来,阿姨给你擦擦。”很显然,有人来了。 陆良笙冲秦琴礼貌的笑了笑,走到言回回的身边,拿出手帕帮她擦了起来。很专注,甚至可以用温柔这个字眼。眉眼间竟然闪过类似疼惜的东西。虽然莫名其妙,却是真实的。 “妈,你在这里干嘛,回回姐也在啊,诶,妈,慕老爷子正找你呢,快走吧。”言忆卿拉着秦琴走了,秦琴虽不甘心,不过面对着自己的女儿和陆良笙,也不好怎么样,很快的就离开了。 “谢谢你,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言回回拿过他手里的手帕,虽然其实已经没什么可擦的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在门后面了不是么?”陆良笙墨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闪闪发光。 “陆良笙,从小到大,你都这么喜欢拆穿我。”言回回抬眼看他,语气平静但却咬牙切齿的。 “言回回,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装模作样。”陆良笙看着她一脸隐忍却不能发作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不得不承认,陆良笙真正笑起来的样子会让人眼晕。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不再假装你不认识我,没想到这么快。”陆良笙突然俯到她耳边,贴着她的耳根说。 “切!谁让秦琴又来找我麻烦的。而且,他们的确以为我们不认识,想想也是啊,我哪里有资格认识陆总这样的人啊。”言回回把目光移向阳台底下偌大的游泳池,不紧不慢的自嘲着。尽管她其实已经快要在陆良笙铺天盖地的独有的茉莉混合着薄荷的味道里窒息了。 “所以,回回,要不然,我们结婚吧。”陆良笙直起身体,看着她琥珀般的眼睛认真的说。 “什么?这两句话有关联么?”言回回的确被吓到了。不管怎么样,陆良笙还是有底线的人,结婚这种事情不会随便说。 “有的。”陆良笙理直气壮。 言回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想明白是为了什么。于是淡淡的开口:“陆良笙,虽然我不是什么高贵命,但还不至于这么下贱。刚刚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言回回,你还真是千杯不醉,你做人就不能糊涂一点么?” “比我还清醒的人多着呢,你就是头一个。” “是么?回回,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的想给你幸福呢?” 言回回扭头就走,高跟鞋的声音各位清脆。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他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活人可以赢过死人。” ------题外话------ 新手啦~ 多多关照~ 不喜勿喷 o(n_n)o谢谢 第二章 怪你过分美丽 言回回走到停车场后,才发现手里面还攥着陆良笙的手帕,心下却又不知道是恼怒多一点还是暗自高兴多一点。 4月份的夜晚其实还挺凉的,顶着半湿的头发到底不好受,回到家赶紧洗头洗澡。又喝了一杯感冒药后,便开始对着静音的电视发呆。似乎是在播晚间新闻的样子。 其实她与他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久到十个手指都掰不过来。是的,20年。整整20年。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她八岁的那一年年初,一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在外婆去求那个在教育局里当科长的她从前教过的学生之后,学生见她们可怜,便将言回回由那种很差的小学,转到了市里的公立学校。 言回回始终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江南冬天特有的阴冷的雨的早晨,外婆煮了她最爱吃的酒酿团子当早饭,对她说:“囡囡啊,到了新学校要认真听讲哦。”她笑着说好。外婆家就在市中心,离学校并不远,但她跑到学校的时候,裤腿和鞋子还是湿了一半,好不容易找到一年级2班。仰面看着反着光的一年级2班的牌子,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进教室。教室里的朗朗书声突然都停住了,他们都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你是新来的同学吧,老师刚刚去办公室了,你先进来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对她说道。 那便是站在讲台上领读的陆良笙,他穿着那时时兴的白色滑雪衫,下身是十分平整的淡蓝色的牛仔裤。剃十分干净的板寸头,颈间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笃定。 言回回觉得这便是他与她最大的不同了。 他的笃定是天生的。而她的笃定是不得已装出来的。 俞姝的电话果然在这个时候杀了过来:“怎么样?工作结束了没有?” “结束了,怎么着?要请我吃夜宵?”言回回深呼了一口气问。 “晚上吃东西不好。”俞姝开始装蒜。 “切,有事说事,不说我睡觉去了。” “别啊,哎,那个相亲啊,我帮你安排在后天啊,也就是星期六,中午11:00,新天地18号。”如果俞姝知道她刚刚拒绝了一个身价上亿的男人的求婚的话,一定会杀了她的。所以言回回当然不会告诉她,于是她问:“名字。” “什么名字?” “那男的的名字。”言回回略显不耐。 “这个很重要么?” “这个难道不重要么?!”其实言回回只是不想发生对象正好是陆良笙这样的狗血剧情。 “哦 ̄我跟你讲哦 ̄他有一个非常言情小说男主角的名字,他叫 ̄ ̄ ̄ ̄ ̄ ̄路(陆)” “什么?!” “你怎么激动干嘛,我还没说完呢,他叫路珵。” “我去!路程?!那以后我和他生了小孩是不是一个叫‘公里’?” “你有没有点文化的啦?是王字旁加一个呈现的‘呈’,是美玉的意思。”俞姝怒吼。 “取个名字至于这么装逼么?矫情。” “我去,你还真挑剔!我难不成还能害你么?那是我老公的铁哥们,黄金单身汉,硕士学历有文化,身材高挑有脸面,性格开朗心地好。也就是你,别人我还不介绍呢。” “怎么的,你还准备留着自己用?”言回回笑着开玩笑。 “你以为我不敢?” “嘿嘿,你说呢?” “嘿嘿,我不说。总之说句正经的,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成!不过我只有一个问题,既然他这么好为什么到现在还单着?” “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大龄青年无法解决婚姻问题的症结所在。我也让我老公和路珵把你说的天花乱坠的,若他也这么一问,还有什么事能成呢?个人有个人的原因,他很好,未必有人要,又或者他不要别人。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了,还关心什么别人为啥不结婚。”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后天我会去的。” “那是!我是智慧型选手。” “不过,你肯定让你老公也这样去说服的对方吧。” “嘿嘿,没错!你也是智慧型选手嘛。”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那男的的智商不会低于提出这样的疑问的水平而已。” “我去!自以为是的家伙,睡了,晚安。”俞姝惊呼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的晚上,言回回倒也没有失眠,大概是感冒药起了作用。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陆良笙和自己还都是年少的模样,课桌还是被人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还是有烦人的广播体操和眼保健操,他还是坐在自己的身边,每天中午都还有练字课,他的字每一次依旧都是优秀加三颗星。他对自己说着颜真卿米芾,自己明明根本不知道那是谁,却依旧附和着。回到家后,便开始对着外公留下的字帖练字。想来外公家本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怎容得女儿做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所以当外公得知之后,便心脏病发,再也没能救的过来。 言回回的心中不是没有恨的,只是茫茫人世,蹉跎岁月,就连恨都显得那么微薄。于是,她便无所谓了,反正,不都那样么。 “我去!都8点20了。”8点半上班啊,言回回虽然喜欢早退,可是一般不喜欢迟到,因为公司高层总喜欢在早上开会。于是,随便刷了个牙,拿过一件小西装套在一字裙上就出门了。 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辆看似低调的奥迪a8在向她按喇叭,貌似就是昨天见过的那一辆。然后,车主人走下来了。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棉质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下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陆良笙就是喜欢低调,别看他穿的普通,实际上都不便宜。 “陆总,这么巧啊?您是来这晨练了吧。”言回回扬起一个笑容,丝毫不避讳的说。 “是啊,不过貌似某人要迟到了吧。”陆良笙也眯起眼睛笑,山明水静的。 “还好,我也有一辆小破车。” “哟,我说我要送你了么?” “我说我觉得你要送我了么?”言回回反诘。 “可是,我真的要送你啊。” “你吵死了你,要送么就快点。”言回回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因为她的车还在很遥远的地下车库,而她住的那幢楼地下是没有车库的。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去问他是这么知道她住在哪里的,他陆良笙想要知道的事,除了军事机密,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她非常干脆的拉开车后门,往里一坐。 “怎么不坐前面?”陆良笙在驾驶座上扭头问她。 “你不知道副驾驶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其实是因为,她觉得副驾的位置一般都是女朋友坐的。 “回回,你真是。”真是喜欢找借口。 “真是什么?” “没什么,你座位旁边白色的纸袋里有你的早餐。”陆良笙早就料到,她会来不及吃早饭。她的胃很不好。 “我说呢,怎么这么高级的车里有一股鸡蛋灌饼的味道。”言回回翻开纸袋开始狼吞虎咽 陆良笙笑了,却没有再说话。 他的脑子里似乎又浮现了那个穿红色棉袄,扎两个小辫子,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开怀,生气的时候喜欢嘟嘴的女孩。她很喜欢吃鸡蛋灌饼,并且一定要放许多许多的辣椒酱;她画画很好,尽管从来没有学过;她做有的事总喜欢半途而废,却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被所有的女生孤立,却依旧过得自得其乐,后来,大概是13岁的时候,她对他说:“只有弱者才会成群结队,好像兔子啊,绵羊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老虎成群结队的?” 那时的自己的确是被她的这一句话震撼到了。 在后来的很多年后,他才恍然明白,那只是她深重的孤单。 就像她时常笑的弯弯的眼睛,眼底,也许是沉甸甸的泪水。 他想也许他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迟到了太久。去米兰的5年里,只有元旦的时候,他才会打个电话问候她。因为,有另一个女人更加需要他。林易苒和她不一样,林易苒没有她那么坚强,在她生命的最后的时光里,他必须在她身边。林易苒陪他走过没有她的岁月,没错,高中的时候,他们便不在一个学校。林易苒是那种真正的淑女,安安静静的,不像她那么张扬,而安静却又不是装出来的,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长的很美,是不需要修饰的那种。陆家是长辈时常让她出入他们家,有意撮合他们,不得不说他也是会被她吸引的,但那不是爱,不是爱。 直到有一天,林易苒竟然向他告白了。他惊奇的同时,却在暗暗的把林易苒和她做对比,她那么张扬,喜欢说话。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是否喜欢他。其实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她是喜欢他。于是,他又有点失落。 他始终记得,他逃掉了晚自习去她们学校找她,却看见她和一个大眼睛的高高瘦瘦的男生手牵手走了出来,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表情那么幸福,看那个男生的样子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而她没有看到他。 17年来,他从来没有像那个瞬间那样感觉挫败。 “诶,这么久了,你还是喜欢听张国荣啊。”言回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车上的音响里在放一首张国荣的老歌《怪你过分美丽》: “想过放手 但未能够 怪你过分美丽 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 彷佛心瘾无穷无底 终于花光心计 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过分着迷 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 一想起你如此精细 其他的一切 没一种矜贵” “嗯,不过,转眼间,哥哥都已经死了9年了。”陆良笙低沉的声线敲打着言回回的耳膜。 “想当初,你在初三毕业晚会上,一首《风继续吹》,真真迷倒万千少女啊!什么谢霆锋,什么张学友,都弱爆了!”言回回看着他的后脑勺,手舞足蹈的道。 “是么?那也迷倒你了么?”陆良笙玩味的说。 “我?我不是早就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了么?嘿嘿。” “一天到晚不着四六的。到了,下车吧。” 言回回下了车后,走到他的车窗边,挥手道:“谢谢陆总!” 陆良笙却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呼唤宠物呢?”虽然这么说,可是脑袋还是凑了过去。 陆良笙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嘴唇贴近了她的嘴角,濡湿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言回回一惊,马上站了起来,恼怒的看着他含笑的眼睛道:“陆良笙,你要造反啊!” “刚刚你的嘴角有残留的辣椒酱。”陆良笙说完就把贴着反光膜的车窗升了上去,不动声色的开走了。 “我去!”剩下无奈的言回回咬牙切齿的骂着进了写字楼。 “言姐,你终于来了,9点钟22楼会议室有个大会,空降了个新的财务部经理。”简匀急吼吼的对她说。 “你急什么,现在是8:55,这不还有5分钟呢么?”言回回把包包往座位上一扔,便拿着手机又走了。简匀抱着一叠会议资料跟在她后面。 到了会议室,发现果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就差她和简匀了。 她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来迟了。” 行政部的人笑道:“也没有迟到,刚刚好九点钟啊,好,现在我们开始,在这个会议开始之前,先让我们大家熟悉一下我们新任的财务部经理,路珵。” 一个穿着粉色衬衫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他露出森森白牙笑道:“大家好,我是路珵,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言回回仿佛听见了当场所有雌性动物血液沸腾的声音,当然,也包括她自己的。俞姝的眼光果然错不了。 他的好看不是像许澄那种帅气,也不是陆良笙的英俊与内敛,更不是慕俭然的骚包。 他是真的好看,眼睛大大的,脸部线条十分分明。有种深邃的美感。 更重要的是,他像一个人。 那个直至现在,想起来,心脏还是会隐隐作痛的人。 ------题外话------ 呜~ 第三章 寻得到尘封小店 “市场部,言回回。”在每一个部门经理都介绍完后,言回回才向路珵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介绍。 “你好。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市场部经理会是女的。很厉害啊。”路珵一脸粲然的开着玩笑。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言回回也笑。 路珵和那个人只是面容相像,气质却很不一样,路珵比他要阳光太多了。 那个人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陈让。 是言回回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的初恋。他是个挺沉默的人,只有对她才会说很多很多的话,总是漫不经心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不是什么优等生,头脑却很聪明。和陆良笙不一样,他没有陆良笙的内涵与笃定,可是却是真心的,想要给她他所认为的所有的好的东西。 言回回是喜欢过他的,在那些年轻的炎热的夏季,她真的想过可以和他一起老的。 可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不知道是谁结束了这个会,也打断了言回回的发呆。 “嘿,今天是4月30号,明天就五一小长假了,晚上要不要出去嗨一嗨,我们公司也好久没有聚餐了,更何况老总不在,正好欢迎一下路珵。”广告部的kris提议。 此言一出必然是一呼百应,这帮兔崽子也是好久没出去放风了。 有人马上说:“路珵一定要去啊。”各种女声呼应。 “好啊,我很荣幸的。”路珵微微一笑。 大概是大家都很盼望夜晚,所以黄昏真的很快就来临了。 一行人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言回回发现陆良笙的车停在那里。于是只能对他们说声抱歉,躲到边上打了个电话给陆良笙:“陆总最近很空嘛。” “让他们看见你上我的车就这么丢脸?”他透过车窗看着拿着手机的她,答非所问。 “你不知道么?流言猛于虎。” “这不是流言,这是事实。” “你吵死了,我今天有聚餐的好么” “去推掉,然后上车。否则,我现在下车去帮你推掉。你自己选。”他刚刚看见那个眼睛很大的男人与她有说有笑的,这让他非常不爽。他讨厌眼睛大的男人。 “好吧,你牛逼。你等一下啊。”言回回回头瞪了一眼车子里的陆良笙。走过去和走在最后面简匀谎称家里有事情不去了。等他们走进地下停车场后。再走回陆良笙的车子里,这次她倒是坐的副驾,因为她需要和陆良笙好好的谈一谈。 “你到底想干嘛?”言回回问。 “今天早上某人好像才说过,不坐副驾驶的。” “你甭转移话题,说,你究竟想干嘛?” 陆良笙沉吟了片刻,偏过头认真的看着她道:“陪我去看看奶奶吧,医生说,她最多还能活一年半了。” 她讶然,半响才把安全带系好道:“走吧。” 陆良笙的奶奶是言回回童年里,除了她外婆之外最亲近的长辈。陆良笙家虽然有钱,却从不接送溺爱孩子,只为了培养他的独立能力。 只有他奶奶总是忍不住要偷偷的去学校探望,送些午饭或者零嘴。 老人家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找不到陆良笙,却意外碰见了言回回,言回回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对老人家持不屑一顾的态度。她非常耐心的问老人家:“阿婆,你是要找什么人么?”然后成功的把其带到了陆良笙的身边。陆良笙也是吃了一惊:“奶奶,你怎么来了?让我爸知道了准该不高兴了。” “不碍事的,你们学校伙食这么差,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老人家笑的一脸皱纹,很是憨厚可爱。 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再老成也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陆良笙还是吃的很高兴。吃完后,他才想到问:“奶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呀,我把那个小姑娘忘记了,诶,就是那个正在跳皮筋的,穿白色头绳衫,扎俩小辫子的那个女孩。” “言回回?” “她叫言回回啊,名字也好听,长的也不错,刚刚呀,没人搭理我这个老太婆,就她,心地好,带我来找你,带到了就走了,也不邀功,真不错。”老人家一口吴侬软语,说的陆良笙都有点怀疑这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么? 从此以后,老人家就把言回回当做她的半个孙女,什么东西都有陆良笙一份,就有她一份。言回回生病了,她拎着炖好的汤药送到言回回家里。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喜欢这个丫头,觉得她口齿伶俐,却进退得宜,心地善良,且不卑不亢。甚至到了他们初中十五六岁的时候,她都想认定了这个孙媳妇。只是自己的儿子媳妇为了家业另有打算,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偶尔淡淡的说一句:“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哪!又带不进棺材,我那死老头子算有钱了的吧,他走的时候还不就是一把骨灰。”不过后来她又偷笑了,任何事情过于算计了就是不行,不是她老太婆心坏,只是像林易苒这样像天仙一样的女子,在凡间怎么能留得长,再怎么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它总是自有安排。 言回回已经六年没有见过陆良笙的奶奶,上一次见面还是大学的时候。 老人家的脸色有点苍白,头发也已经全都白了,而且瘦了。和言回回印象中那个胖乎乎,笑呵呵的老太太不太一样了。言回回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老人家正戴着老花眼镜在看报纸,一只手还挂着盐水。因为是vip病房,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尽管病房的装修豪华,但还是显的有些寂寥。 “奶奶,您看我把谁带来了?”陆良笙握着言回回的手走到病床前。言回回有点冰凉的手被陆良笙温暖细腻的大手掌包围着,一时间竟忘记了挣脱。 “这是…回回吧?”老人家放下报纸,摘下老花眼镜,仔细的辨认了半天才道。 “是我,奶奶。”言回回竟觉得鼻子有些酸涩,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笑道。 “哎呦,丫头啊,我还以为我这死老太婆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你了呢。” “奶奶,说什么死啊,您今年才75呢,哪那么快就死了。”陆良笙不悦的插嘴道。 “你这臭小子,把我们回回藏起来,藏这么久,你才是该死。” “奶奶,您这话可冤枉我了,是她躲起来不见我。”陆良笙故作生气。 “你以为我老太婆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呀,你就是为了那个狐狸精。” “奶奶,您这可就为老不尊了,这么大年纪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词。”陆良笙不禁笑了 “好了好了,你才是不懂得尊老爱幼呢。”言回回冲着陆良笙做鬼脸。 “就是,我不和你个臭小子说话了,我也不提那个什么易苒,我和我们丫头说话。”言罢便拉着言回回在病床边坐下,开始聊天。 许是许久没有人陪老人家讲话,许是太久没见到言回回,总之呀,是一讲就讲了一个小时。 陆良笙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他看着言回回耐心的听着,回应着,看着奶奶久违的笑脸。他突然之间觉得很幸福,就像是家的感觉。其实他与父母之间的感情非常的有限,甚至是淡漠。唯一的亲情寄托便是奶奶。 而除了奶奶,他回过头看看,能让他觉得可以心安的,竟然只有一人。 那便是眼前这个算不得最漂亮,更谈不上温柔的言回回了。 “良笙,你来。”老人家突然叫他了 “哎,您有何吩咐?”陆良笙走到床前问。 “回回啊,你觉得这个臭小子怎么样啊?” “额,有为青年!嘿嘿。”言回回只能装傻。 “那如果让你嫁给他,你愿不愿意啊。” “这,奶奶,你不知道,陆良笙很抢手的,轮不到我的,况且,他有喜欢的人的,而且,我的家世也不好。” “丫头啊,你不要这么一大堆况且而且的,我老太婆今天挑明了问一句,你,喜欢我们良笙么?”老人家看了眼言回回,又看了眼陆良笙。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于是她马上又讲:“这个问题,丫头你不用回答我,你要回答的是你自己,你要问的是你自己的心。” “嘿嘿,是,我一定好好想想。”言回回不得不承认,老人家一番话的确是醍醐灌顶。她抬眼看着这个英俊沉着的男人,蓦然发现,她也许是爱他的,只是她从来都不愿意也不敢承认而已。 “臭小子,我老太婆没多久活喽,要是能看见你结婚,我就死而无憾了。”老人家又对陆良笙道。 “奶奶,人家回回都不愿意,您还要以死相逼啊?”陆良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说不愿意了么?回回,你不愿意?” “不是啊。” “那就是愿意了。”老人家很会钻空子,言回回终于知道为什么陆良笙是谈判桌上的高手了。 “行了,奶奶,你占口头上的便宜有什么用?”陆良笙笑着打断了她。 又道:“奶奶,我们俩还没吃晚饭呢,今天就先到这了,改天我再带她来看你。” “好吧,回回,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这个老太婆还想趁你有空的时候找你聊聊天呢。” “奶奶,回回忙着呢,哪有空搭理你啊?” “奶奶,我电话留这了,您有事儿就打电话啊。”言回回瞪了一眼陆良笙,在报纸上写下了电话号码。 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心脏的某一个地方开始融化。 才两天,陆良笙回来才两天,就把过去20年的记忆和情感通通唤醒了。 “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啊?”言回回才过了48个小时就已经对陆良笙完全卸下了防备。 “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陆良笙神秘的一笑。 言回回笑道:“能是什么鬼地方啊?” 随着眼前景物街道的变幻,她渐渐辨认出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他们初中隔壁的一条街,街上都是小吃店。其中有一家叫牛牛家常菜,言回回最喜欢吃那家店里的椒盐排骨,椒盐的味道恰到好处,炸也炸的外酥里嫩。因为嫌弃初中的伙食实在太差,所以他们时常出来改善伙食。因此好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谁知道,事实上他们除了吃饭什么都没干。 果然,陆良笙的车在牛牛家常菜的门口稳稳的停了下来。 言回回抓着他的手说:“我还以为它早就关掉了呢。” 那一刹那,她眼中的光芒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15岁。 陆良笙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反手牵过她的手道:“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 店内装修和记忆中已经无法重叠。这个点,人不多,因为晚饭早已结束,夜宵还没开始。 老板倒是没有变,好像都没有老,还是胖胖的黑黑的憨厚的大叔。 “老板,这里还有没有椒盐排条?”陆良笙边翻着简陋的菜单边问。 “有啊,这是我们的招牌菜嘛。”老板憨憨的笑道。 “那就来一个这个,你还要吃什么?”陆良笙抬眼问言回回。 “额,我要吃西芹百合,还有宫保鸡丁。”她回到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嗯,再一个奶汤鲫鱼,还有生煎包和虾饺。”陆良笙想了想补充道。 “好嘞,先喝点茶吧你们。”老板拿着菜单就往后厨去了。 “陆良笙,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的?” “因为,我想你了。” “说正经的呢。” “真的,你转走之后,我每次想你了就来这里,点两个菜,吃一碗面。”陆良笙的眸子里有温柔的河流在流动,以至于言回回不敢看着他太久。 “你以为你是言情男主啊?谁不知道整个高中你都和校花风流着呢!哪还有空想念我啊?” “怎么?吃醋了。” “吃你个头啊,吃饭还差不多。” 接下来,是不约而同的沉默。直到言回回心心念念的椒盐排骨上桌。 “还真的一点都没变诶。”咬了一口的言回回如是评价。 “我尝尝。”陆良笙夹了一块往嘴巴里送。言回回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连吃饭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你们以前是市一中的学生吧。”老板在柜台处问他们。 “是啊,老板你怎么知道?”言回回边吃边问 “因为好像很久以前经常看见你们俩的,小情侣,哎呀,当时的小情侣能走到今天的可不多啊。”老板一副资深狗仔30年的样子。 言回回一口排骨呛在喉咙口,表情狰狞,陆良笙表情介于偷笑与心疼之间,感觉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拿着餐巾纸去擦她的嘴巴。便道:“这么大的人了,吃个东西还要呛到。” “你们倒还像学生时代那样恩爱,真是难得啊!”老板继续自我脑补中。 于是这顿饭吃得气氛十分怪异。 一直到陆良笙送言回回回家的路上,言回回都很少说话。 因为她在思考,毕竟,毕竟林易苒也是过去的人了,没错,也许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不及那个死去的人,然而,陪他走下去的还是她这个活人啊。 是这样没错吧。 车开到家后,言回回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陆良笙的眼睛说:“陆良笙,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务必如实认真的回答我。” “你说。” “这么多年了,你喜欢过我么?” 陆良笙沉吟了片刻,忽然间转过身体,将身体向前倾。言回回几乎可以和他鼻息相交。 “为什么要用‘过’,我一直在啊。”陆良笙低沉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让她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她只能微微的侧过脸。 却正对上陆良笙深潭一般的眸子,那里面仿佛有火,几乎要把言回回燃烧起来。 “嘿嘿。”言回回尴尬的笑笑想要缓解气氛。 陆良笙看着她那张时常说个不停的粉色的小嘴,早就口干舌燥了。他能感觉到她的情动,于是不由分说的,按着她的后脑勺便吻了上去。刚开始是浅浅的啄,后来便是极具侵略性的舌头的攻城略地。她觉得她的呼吸都要被他夺去了,漫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清冽的薄荷与温柔的茉莉混合的味道,让人眩晕的味道。 也许是太久没有恋爱,言回回非常的生涩。 可恰恰是这样的生涩,让陆良笙前所未有的心动,这与他吻其他任何女子都不一样,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吻她,而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要她。 理智告诉他现在还太早,于是好不容易,他才停下来,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霸道的抱着她,轻喘着道:“言回回,我非常认真的向你提议,我们在一起好吗。” “行,试用期,3个月。”言回回面红耳赤的笑了。 “言回回,你应该去人事部,不过嘛,我就吃亏一点吧,成交。” 陆良笙心想,老子真他妈不容易,喜欢了将近20年的人,今天才刚刚吃了一点。不过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第四章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早在很久以前,言回回就明确的知道。在这差强人意的世间,有许多人是不能留住的。比如她那早去的糊涂脆弱的母亲,比如疼爱她教会她做人要不卑不亢的外婆,比如与她一起长大最后又背叛她的好朋友,还有,还有曾经她迷恋着的、以为会就此一生的陈让。他们最后都离开了她,可是她还是可以迈出脚步往前走,不管心里有再多的伤痛,生活总是要继续。慢慢地,她学会了逢场作戏。用一种随时都可以抽离的姿态生活。面对秦琴的刁难,面对言忆卿饱含同情却也轻视的目光,面对自己的所谓的生父冷淡的表情,甚至是面对各种麻烦的客户,她都可以硬着头皮摆出不同种类的笑容,从容应对。 然而,陆良笙。 陆良笙在言回回将近30年的长期的思维方式里,都被贴上了“危险物品,严禁触碰。”的标签。 和陈让不一样。 言回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拥有陆良笙。他太过完美,光环太重,大多数人站在他旁边都显得黯然失色,你甚至都找不到他有任何实质性的缺点。在他身边的,应该是像林易苒那样的天之骄女。 何况他为了林易苒做了那么那么多,甚至搁下了自己新成立的公司。 他是一个太清醒的人,何以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江山? 现在,他说要和她在一起。也许也是认真的。 但言回回知道,此生,他最不顾一切的感情早已用完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最不顾一切的感情,最轻狂的时候,也给了陈让。 这个夜晚,言回回还是失眠了,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也想起了陈让,路珵和陈让的相似度实在是高得可怕,但明天的相亲,她还是会去。因为她不可能告诉俞姝她和这期“西南周刊”的封面人物在一起了,并且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没错,她对于自己和陆良笙在一起这件事没有半点信心,不过是理智较长时间的开了小差,一时疏忽答应了而已。 可是现在理智慢慢的又开始占领高地,她不会和路珵在一起,但还是会去见,毕竟是公司财政的掌权者,何必得罪?就算不是相亲,也必然是要千方百计的搞好关系的。何况今天的欢迎会她已经缺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摆架子呢。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言回回竟也就睡着了,尽管也就5、6小时的样子,但勉强可以支持。 还刷着牙呢,俞姝的电话就杀过来了:“9点了,你该不会还在睡觉吧?” “不素啊,偶已经债刷牙了。”言回回含着牙刷含含糊糊的回着。 “我还想拉你去做个头,化个妆呢。快点,待会我来找你啊。”俞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 “不用了,路珵是我同事,我们昨天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刻意打扮。”言回回吐了口漱口水淡淡的道。 “什么?!”俞姝的声音几乎要把言回回的耳膜震破了。 “我说,我昨天见过他了,您老人家年纪不大啊,怎么这么快耳朵就不好使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嗯,是够妖孽的。” “哈哈哈,我就说嘛,不过你们很有缘分嘛,今天就看你的了啊。” “这可不一定,这种男人看上我的可能性很小。” “言回回,你可不能这样啊,你不是一向很拽的么,你不能这么快就认输啊!” “知道了,你吵死了你,不过,他一直就叫路珵么?有没有什么曾用名什么的?” “没有吧,我老公和他貌似从小就认识的,也没听他提起过,要不我现在问问他?” “不用了。没事我先挂了,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哦哦,那你去忙吧,拜拜。” “拜拜。” 刚挂了俞姝的电话,陆良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陆总有事么?”言回回把手机开成免提,在梳妆桌前坐了下来。 “今天我去香港,言经理有没有什么要我买的?” “不必了,想我一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是不会和你一资本家一样浮夸奢靡的。”言回回边往脸上拍精华液边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有这么一回事儿么?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本来今天想和你一起吃饭的,不过这个事情比较突然。我星期五回来。” “没关系啊,陆总公务繁忙,不必事事向我交代。”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这么高兴啊?”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我这是为香港同胞有你的到来而高兴呢。” “言回回,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不想让我知道?” 言回回听着他凉凉的声音不觉心头一惊,定了定神道:“怎么会呢,昨天被你害的我都没能和新的财务总监交流工作,这样的话,我会混不下去滴,同志!” “所以呢,所以你今天要和他单独交流工作?”陆良笙的声音一下冷了许多。 “陆总真是冰雪聪明。”言回回决定老实交代。 “好啊,那你去吧,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是和他交流到别的层面上去,那么不管是起华还是一声都不可能会接你们下一个季度的任何单子。” “陆总,您这是赤果果的滥用私权,典型的利用公司公共资源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sowhat?(那又怎样?)”陆良笙懒懒的吐出了俩单词。 “别给我拽英文,老娘听不懂。” “好了,回回,你连婚都没结,怎么就成娘了呢?不过如果你迫切的想要成为娘,我不介意牺牲自己让你提前实现这个愿望,我要登机了,seeyou。”陆良笙笃定的说完这段话之后就收了线,没有给言回回反驳的机会。 言回回愣愣的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没办法,在陆良笙面前,她永远是手下败将。 到达新天地18号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路珵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还有淡色的牛仔裤,安静的坐在落地窗边看杂志。柔和的光线妥帖的铺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上仿佛起了一层可爱的绒,他如此沉默的样子。不禁让言回回想起17、8岁的年月,尽管他们并非一人,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该如何解释。言回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过去的只能是过去了。 “嗨,我是不是迟到了,路总监。”言回回展开一个笑容,在路珵对面坐下。 “没有,刚刚好,没想到这么巧。”路珵收起杂志,毫不吝啬的微笑。 “其实路总监你应该也是被景易(俞姝的老公)逼的无可奈何了才来的吧,像你这样的精英股,怎么可能没有人买入呢?” “言经理你说笑了,我看上去是这么容易被逼迫的人么?”路珵一脸玩世不恭的笑道。 “路总监您这话说的可让我不怎么好接呀,还是先点餐吧,今天我做东,为我昨晚的缺席道歉。”言回回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表明她对他没想法,但依然对其抱有友好的态度。 “好啊,那下次我回请你好了。”路珵闲闲的翻了翻菜单。 “这里的澳洲香烤牛小排很不错的,路总监大概早就试过了吧?”言回回愣了愣,便淡淡的转移了话题。 “你别总是路总监,路总监的叫我,叫我路珵就好了。”路珵扬起嘴角笑道。 “可以啊,那你也别叫我言经理,叫我言回回就好了。”言回回捧场的笑了笑。 两个人就这样说一下无关痛痒的寒暄话,开始了午餐。 言回回非常的喜欢这一家店的鸡肉生菜沙拉、奶油菌菇汤以及红酒羊排,所以当菜上来以后,她便专心致志的吃菜,完全不在意对面坐的是谁。吃的差不多以后,她才抬起眼睛看看路珵,以及路珵的餐点。 他点的是香煎龙利鱼,还有焗烤海鲜时蔬沙拉,以及提拉米苏。 她很奇怪,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吃提拉米苏这样的全是奶油的甜点。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戒了像提拉米苏这样的东西。现在看着,居然有些怀念。那入口的甘醇与甜腻,几乎要把心里面的苦涩全部覆盖。 不过,路珵并没有吃那份精致的点心。 言回回思索了一下说:“路珵你很特别嘛,很少有男士会喜欢提拉米苏的。”这并非一个问句,却是表达了她的疑问。 “难道你不能猜出来我是为你点的?我以为女士应该都喜欢这样的甜点。这家店的提拉米苏是意大利的师傅做的,你吃吃看,地不地道?”路珵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笑的一如既往的阳光缱绻。 “是么?那可真是荣幸之至呢。”言回回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于是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块放入口中,也许是太久没吃,言回回也不太能辨别是不是从前吃到的那种味道。 路珵看着吃点心的言回回,似是有点出神,眼睛里有许多言回回看不懂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隐藏的很深。 言回回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所以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注视她。但是他带给她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也无法让她忽视。 她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就是陈让呢,可是记忆里陈让的下巴没有那么尖,而且陈让左眼角有一颗痣,而他没有。陈让当时走的这么决绝,完全没有必要特地整了容回来找她。再说了,像陈让那样清冷的人怎会时时脸上挂着那样灿烂的微笑呢? 言回回突然又想起电话里陆良笙凉凉的声音,她竟然有些想念他了。于是果断的停止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口一口的把它吃完并且感谢他的细心。 她叫来服务员准备付账,路珵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言回回在心里默默的问候他八辈祖宗,这家店可不是一般的贵,她不过是客套一下,他竟没有一点男士的自觉。 “多少钱?”言回回拿着皮夹仰面看着服务生。 “小姐你在开玩笑吧,路总在这里吃饭怎么可能收钱呢?”小服务生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眼睛在路珵和言回回之间不好意思的来回躲闪一会儿,路珵冲她做了个可以离开的手势,她便马上走开了。 “你是这里的老板?”言回回一下子就明白了,歪着脑袋冲着路珵道。 “我只是最大的股东,并没有参与这家店的经营与管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能算是老板。”路珵脸上挂着得体又得逞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解释着。 “你来引章国际是来体验生活的吧?”言回回也笑了出来。 “不是啊,是别的原因。”路珵正了正神色说。 “哦。”言回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我怕你会说‘你猜’,然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猜半天,其实如果一个人想要告诉我的话,他直接说就好了,说‘你猜’本身就是表示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何必呢?哈哈,不好意思啊,其实这有点跑题了,主要是这是你的**,我无意探听。”言回回回忆起了某些片段,于是竹筒倒豆子般的回答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 路珵愣了愣,又笑开了:“你一直都是这么幽默么?” “你猜。”言回回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我懂了,你这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了。”路珵语气里全是无辜。 “人才,一点就通,总而言之,这顿饭吃的很愉快,谢谢你的款待。”言回回听见自己的手机在震,发现上面显示的是“大公鸡”,其实就是陆良笙。“大公鸡”是一首歌,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陆良笙居然凭借一首“大公鸡”获得了“校园十佳小歌手”的冠军。 路珵似乎也看见了手机上的显示,表情马上就显的不太自然。她觉得他一定是在嘲笑她,不过没关系,她从来不会在意那些细节问题。她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我乡下的表弟要我帮他找一份保安的工作,我一直忘记了回他电话。” “陆总这么快就下飞机了?”言回回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划开了屏幕接听。 “陆总?我不是你乡下的表弟么?怎么样啊,表姐,我的保安工作你帮我落实了没?”陆良笙凉凉的声线里透着嘲讽与愠怒。 “同志,说谎是不对的,你明明没去香港却骗我说去了。还在我沙发背后的沙发上默默的坐着,不让我知道。现在我可看见你了。” “你还有脸说,你刚刚就没撒谎?”陆良笙冲着站在一棵巴西木后面的言回回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我撒了,可是我是对路珵撒的,要生气也轮不到你生气。”言回回最见不得陆良笙得逞的表情,于是脱口而出,说完她马上就后悔了。她这相当于是踩了老虎的尾巴。 “是么?”陆良笙的声音又冷了好几倍,言回回听了像是一秒北极游。 “不是,不是,小人刚刚一时说错话,您大人有大量。” “晚了。”陆良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剩下嘟嘟的忙音。 言回回心情忐忑的回到座位。果然,她刚刚坐下,陆良笙低沉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了:“回回,你在这里谈生意啊。” “啊,陆总,好巧哦。”言回回抬头看着陆良笙打招呼,其实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这是哪位?也不介绍介绍。”陆良笙挨着她坐了下来,“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这个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路珵。” “你好,我是陆良笙。”听罢言回回的介绍,陆良笙笑了笑,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久闻大名,请多指教。”路珵也笑笑,轻轻的握了握便松开了。 然后两人又各种寒暄,各种互相恭维了好久。 言回回不知道陆良笙想干嘛,只能静观其变。直到他说:“咦,言回回竟然也吃提拉米苏么?” “怎么?我就不能吃么?要不然给陆总点点什么,陆总还没吃饭呢吧?”言回回似乎想起了某个片段,极力的想要终止这个话题。 “言经理大学里可是很挑食的,曾经她因为我买了她不喜欢的提拉米苏,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奶油。”陆良笙的这段话里省略了很多东西,看似无意,其实可以让人想到很多东西。 “陆总你们认识很久了?大学同学吧?”路珵也不是省油的灯,完全没有错愕的样子 “是很久了,其实言回回很多缺点的,还请路总在以后的工作中多多照顾呢。”陆良笙揽过她的肩膀冲着路珵笑的山明水净。 “哪里哪里,是她照顾我才对。” “时间不早了,要不咱就先到这吧。”言回回觉得情况不妙,再这样下去估计明天她和陆良笙的绯闻就会满天飞了。 “可以。”路珵颔首微笑。又回头对服务生道:“19号桌免单。”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今天谢谢路总监的款待。”陆良笙帮言回回拿过包包,冲他点了点头。 言回回什么都不能解释,首先,解释的作用是越描越黑,更重要的是,她答应了陆良笙要试试看,还有,她也的确喜欢看陆良笙为她炸毛生气,然后向别人宣布主权的行为。她没有矫情到那种地步,虽然害怕流言,却也不会因此而拒绝一个自己本来就有着那么深厚情愫的男人的在乎。 所以当她糊里糊涂被陆良笙揽着肩膀走出餐厅的时候,她还是笑了,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 他把她安顿到车上之后就开始吻她,是那种凶狠的不给她一点喘息机会的吻,舌头在她柔软口腔里翻江倒海,挑逗着她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经。她在甜蜜着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忧伤,他不知道这样吻过多少女人呢。 他马上发现了她的走神,按住她的后脑勺,低沉的说:“专心点。” 慢慢的他又平静了下来,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墨黑的眼睛像是漩涡,轻轻的说:“怎么样,达到你愿望了没,看着两个男人为你剑拔弩张是不是很开心?” “嘿嘿,一点点,路珵其实很无辜的,他对我没企图啊,我都这么老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品味独特啊。” “也是,我一向是这样有品味的。” 从那天起,言回回真的开始拥有男友这种生物,陆良笙每天都会抽空陪她吃饭,买精致的小礼物给她,和她聊曾经,聊现在,聊以后。 他在周末的时候,会心血来潮的带她去趟日本,因为她无意中说道,想吃一次正宗的章鱼烧。在飞机上她睡着的时候会体贴的帮她盖好毯子,也还是会和她斗嘴抬杠,就像小时候一样。 他会在送她回家的时候,吻的她**汹涌,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止,一副君子止乎礼的样子。他们就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默契,温馨,有那么点心跳,却没有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她想,也许是他们还不够相爱。 也是,她最浓烈的感情早就给了别人。 他们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去聊林易苒。有的时候还会抽空去看看陆良笙的奶奶。言回回想他一定是累了,所以想找一个了解他,对他没有过多的企图,又对他还算不错的伴吧,她永远都不会是他最爱的那个人,可是,陆良笙对她越好,她就越想要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人呐,就是这样贪心的动物。 她蓦然想起以前和陆良笙一起看的王家卫的《东邪西毒》,张曼玉穿着红的耀眼的一袭衣裙,拿着一片略微枯萎的红叶,对着波涛阵阵的大海,语气悲切又隐忍的说:“在我最好的时候,我最爱的人却不在我身边。” ------题外话------ 好久没更了,不好意思~开学实在是忙碌啊 第五章 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两个月,转眼即是阴冷的冬季。 言回回唯一喜欢这个城市的是这里的黄昏,看不见地平线,却看得见被夕阳泼了一片的华靡的天空。很久以前,她会在这个时候,和陆良笙一起回家,去校门口的点心店里买他们都很喜欢的肉松面包和豆沙包,那是一家门面很小的店,没有现在西点店的干净的落地窗和欧式铁艺。大街小巷都放着大同小异的歌曲,也许是齐秦,也许是林忆莲,偶尔的,也许也会有陆良笙喜欢的张国荣。陆良笙在参加比赛的时候就只会唱《大公鸡》,可是在每天中午习字课的时候,他都会轻轻的哼着粤语歌,只有作为同桌的言回回才听的见。 他咬字并不是那么标准,可就是在那个时候,言回回爱上了粤语歌,并且从此以后,几乎非粤语歌不唱。 “你的这个音根本不准好么?”15岁的陆良笙已经完全可以驾驭粤语这种生物,每每听见别人以为唱歌已经很好的言回回唱歌,都会一脸嫌弃的如是说。 “那你说应该怎么唱呢?”言回回不服气的反问。 “你自己去听原唱,我都不稀得教你。”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会耐心的告诉她哪里不对。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会一起回家,只是已经不会路过那家点心店了。 落日还是那么慈悲,包容着所有人的疲惫,它把他们的影子拖的好长好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其实言回回很想回到那个年月,对15岁的陆良笙说:“如果可以并肩就好了,如果可以牵手就好了。” 16岁的夏天的一个不记得日期的黄昏,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回家。 她想告诉他,也许他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拜拜。”她说。 “拜拜。”他笑,夕阳把他的笑容染成了岁月里最绚烂的颜色。 “等等!”她冲着他的背影喊,他穿着白色的校服和他一向喜欢的淡蓝色牛仔裤,回过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然后在她面前站定问:“怎么了?” 她笑:“你的物理试卷呢,给我看看,今天不想做了。” 他从扁扁的书包里拿出来递给她,一脸宠溺:“明天你直接帮我交掉吧。” 她轻巧的接过:“好。” “那我走了。”他跨上山地车一个回身越来越远。 他不知道,她家其实已经不在这里;他不知道,其实没有明天;他不知道,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身离开;他不知道,她当时只是想要有一样与他有关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身边。 言回回不知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回忆起这样的东西,大概是陆良笙的生日快到了吧。 1993年,陆良笙8岁的生日,请全班的同学吃奶油蛋糕,言回回因为没有分到一块有樱桃的而默默的难过了好久,只对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1994年,他请几个要好的同学去他们家过生日,她见到了除了他奶奶的他的其他的家人,她发现她妈妈好漂亮,穿简单的珍珠白的套装,化精致的妆,美丽的不食人间烟火。敏感的言回回在她的眼睛里看见疏离,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高傲。她送了他一罐自己做的星星,是牛奶的玻璃罐装的。似乎很俗套,似乎是所有礼物中最不值一钱的。 1995年,他请他们去吃当时非常稀有的麦当劳,一个男生恶作剧把甜筒涂在言回回的辫子上,被陆良笙狠狠的揍了一顿。她始终记得他当时特别霸道的对那个男生说:“这种事情,我可以做,你,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1996年,他正好发了水痘,没有过生日。言回回望着空空的课桌,惆怅了好久。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去给他送作业,然后在大肆嘲笑了他的白净的脸变成了红豆糕后,还是小声的对他说:“生日快乐,早日康复!” 1997年,香港回归了,他们一起在人民广场上看了好盛大的烟火晚会。 1998年,陆良笙纠集了一大帮人去爬山野营,结果中途下雨了,搞得大家扫兴而归。 1999年,传说中,这一年是世界的末日,末日前的告白倒是促成了许多的鸳鸯。陆良笙显然是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言回回也只是笑笑:“要死大家一起死啊。”这个生日过的十分没劲,因为正好是期末考试的模拟考。言回回倒是送了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像样点的礼物,言回回用自己第一次发表文章的稿费给他买了一本字帖,他喜欢的张旭的狂草。 2000年,千禧之年,冯小刚的《没完没了》红遍了大江南北,他生日那天,言回回第一次去了ktv,那时候还叫做卡拉ok的地方,因为人很多,抢来抢去的,所以到最后她都没有唱一首歌,就在最后,大家都准备散伙的时候,他突然把所有的人都叫住,笑道:“今天我想听许美静的《倾城》,你们谁会唱?”“这个是粤语的,明显只有言回回会的。”马上有脑子灵活的哥们说话了。 然后,言回回在大家的起哄下,唱了这首她最喜欢的《倾城》。那个时候言回回才蓦然发觉,陆良笙的心思,其实真的细腻如尘。 那是言回回陪陆良笙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后来即使他们再度相遇,陪在他身边的主角也已经换了人。 街上到处都是过圣诞节的气氛。还好办公室里有足够的暖气,路珵每天中午都会到言回回办公室端着咖啡聊一会儿天,现在他已经成为她在公司比较要好的朋友了。起因是他们都喜欢餐厅无人问津的梅菜扣肉饭。路珵的确是个万人迷,每个女人都企图与他说上一两句话,而他也的确满足了她们这个愿望。然而没有人能与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亦没有任何绯闻。他总是一副阳光无害的样子,可是却没有人能触碰。言回回和陆良笙的事,在公司里没有任何人谈论,这充分的证明了他的人品。 要是没有陆良笙,她也许会对他心动的。 不过那只是“要是”。 当俞姝得知言回回与路珵不可能之后,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她半个小时,最后言回回说请她吃俞姝最喜欢的烤肉的时候,她才住了嘴。其实言回回很清楚俞姝的好意,她也想过要不要告诉俞姝,关于陆良笙的事,可是要从何说起呢,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不能追忆,久到无从回忆。 “言姐,年会那天你说我穿什么呢,是短的礼服,还是长的礼服呢?”财务部的andey状似无意的问。 “随便你啊,你这么年轻靓丽,穿什么都好看的。”言回回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的真诚。 “言姐,他们都说你和我们总监比较熟悉,你觉得他会喜欢怎样的呢?” “这个嘛,我和他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充其量只是饭友,所以实在是不知道。”言回回汗颜。原来是为了路珵啊。不要说是路珵,就是陆良笙,她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呀。其实她们做的这些在言回回看起来是非常多余的,因为一个男人根本不会因为你穿了一件他喜欢的衣服而喜欢你,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这样而喜欢你,那他也会很快不喜欢你的,因为你的衣服又不是只此一件。 更何况,言回回更加大胆的腹议,男人其实最喜欢的是你什么都不穿。 当然,这些话永远都只会在言回回的肚子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andey听了这话后,失望之余似乎也是松了口气。 言回回只是暗自感叹,果然是每个少女都怀春。 所谓年会,说的洋气点是年会,说的直白点不过就是一帮人坐在一起为了不同的目的胡吃海塞,所有的企业文化到了我们国家通通都能变成饭桌文化。本来嘛,言回回是不能缺席的。 但是年会那天,12月25号,也就是圣诞节,恰巧是陆良笙的生日。 言回回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陪陆良笙过生日。 她去到西蒂百货,买下了她好几次路过都觉得穿在陆良笙身上一定比穿在模特身上还要好看的黑色的手工剪裁的羊绒西装外套,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又给自己添了件见的了人的行头。回到家,热了一杯纯牛奶,坐在毛茸茸的毯子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给陆良笙打电话。 “忙不忙?”言回回问。 “还行,怎么了,千年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陆良笙的语气里有难掩的笑意。 “陆总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这个女朋友做的不称职咯。” “亏你还知道你是我女朋友?”陆良笙有意嘲讽。 “好啦,乖,明天你生日,让我好好补偿补偿你怎么样?” “你不是说你们公司年会走不开么” “哦,好啊,那我再去年会好了” “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嘛” “陆良笙,是你不知道见台阶就下好吗?”言回回嗔怪道 “嗯嗯,都是我的错,其实我饭店早就订好了,我想如果你不来,我就去你们公司年会当当嘉宾什么的,然后直接把你带走。”陆良笙笑出了声音,听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啧啧啧,你太狡诈了。” “是你太谦虚了,明天我下午有一个会,你要是先结束了,就先去吧,林江仙189包厢。那里的松鼠鳜鱼做的很地道,你不是最喜欢么?” “嗯,可以,那就先这样吧。” 言回回这天晚上睡的很熟,一夜无梦,似乎是安逸的日子真的要来临了。 25号这一天下午差不多大家都走光了,都在为晚上的年会做准备。 所以理所应当的,言回回先到了林江仙。可是言回回等了一个小时之后,等到的却是陆良笙无法前来的电话。而且是由他的秘书打来的。言回回看着落地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心里像是被一杯无比酸涩的柠檬汁淋过了一样。不过,她只是拿过手边的围巾把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维了个严严实实。似乎这样可以遮掩掉些许黯然与狼狈。 她不想去别的地方,她只想回家。虽然,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家很久了。 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和俞姝她们一起去唱歌疯玩,因为现在她们都有自己的家庭。 其实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吧,永远都是一个人的结果。 她就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拎着昂贵的包包还有未能送出去的昂贵的礼物。走着走着,到了她读过的高中,闻到校门口麻辣烫的香味,才发现,已经8点了,而自己却还没有吃晚饭。当即走进了破破烂烂的店面,拿了好多样吃的,递给老板娘,坐在小店油腻腻的凳子上,把包包和衣服都放在桌边。拿起角落里的《娱乐报》,边看边等,然后她在富商新秀的那一版上看见了,陆良笙订婚的消息。有图有真相,照片上,陆良笙挂着一贯的内敛而儒雅的微笑,右手边挽着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娇小的女人。旁边还有一张图上是陆良笙的母亲亲热的拉着女主角的手。女主角左手中指上是闪闪发亮的钻戒,貌似是蒂凡内前不久推出的新款。刺的言回回眼睛又涨又酸的,原来要看你爱不爱一个人,只有在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清楚。 她并不知道真假,但报纸上说,陆良笙订婚的日期,是12月25日。 言回回的大脑死机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加了好多好多的辣椒酱还有陈醋。埋头吃了起来,吃到鼻涕眼泪全都流下来。 心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堵得她好难受。嘴早没有了知觉。 她的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秦琴的那句话:“婊子养的就是婊子养的,你以为你可以混进上流社会?做梦!” 又想起了父亲冰冷的眼神,想起自己第一次到那个“家”的时候,只有做饭的张嫂,会和她多说两句话,想起自己的妹妹对自己说:“你怎么连钢琴都不会弹呢?那么芭蕾呢?也不会么?”,想起陆良笙的母亲在某次聚会上对她父亲说:“没想到秦总还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呢!”, 最后,她还想起了陈让,她坐在高中门口的小吃街上不得不想起的一个人。 想起他在最后对她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贱的女人!” 她那么努力的往上爬,多少次差点喝死在饭店里,在没有坐上经理这个位置之前,她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她只想自己活的有尊严一点。到头来,还是徒劳一场。 她觉得好累,好想趴在这里睡一会,尽管这个桌子比凳子还要油腻,但她还是那样做了,就像趴在课桌上午睡一样。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只有一两桌逃课的学生,他们边吃边神气活现的笑谈着,很吵,话题左不过是男女的八卦,亦或是明星小说、篮球网游。 但这并没有妨碍到言回回,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她竟然真的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有一件男士的大衣,那一刻她几乎又要哭了,她想也许是陆良笙终于来找回她了。可是当她抬眼的时候却发现,对面是路珵含笑的大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言回回下意识的去擦脸,她不知道她的脸上是不是有泪痕。又一边把外套还给了他。 他接过外套笑了笑:“碰巧路过啊。” “今天不是应该有年会的么?”言回回问。 “没什么劲,就提前出来了啊。不过现在也已经不早了,九点半了。” “九点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走了,公司的那帮小姑娘该多无趣啊!”言回回故作夸张的笑。 “是么,那我们一起再回去好了。” “你回去就好了,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你吧。” “好啊。”言回回今天很累,懒得和他绕来绕去的,客气来客气去多累啊,于是很快就答应了。走的时候,言回回没有高兴拿那件原本打算送给陆良笙的礼物。老板娘追出来说:“姑娘,你忘了东西呀。” 言回回咧开嘴笑:“不用了,我不要了。” 想不开就不想,得不到就不要。 路珵的车很出乎言回回的预料,她以为他会开奥迪q7亦或是路虎之类的车,没想到是迷你宝马,就是憨豆先生开的那种,奶白色的,复古可爱,其实那是言回回最喜欢的车,没有之一。 “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开这样的车?”路珵问。 “是啊。”言回回系好安全带,把视线移向窗外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路珵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打开了车上的音响。 当音乐声出来的时候,言回回着实愣了愣。 “热情就算熄灭了 分手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语谎话嬉笑 多给我一点 不要缺少 ……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 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言回回的眼眶红了又红,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看见有14个未接来电,其中有3个来自俞姝,2个来自今天早上的客户的秘书,2个来自简匀,也许是叫她去年会,1个来自不知名的号码,也许是推销商铺的,还有6个都是“大公鸡”。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0点,不适合给客户那边回电话,于是就发了条抱歉的短信给对方,并且说明明天何时给他们回电话。 至于俞姝,也只能明天再联系。 还有陆良笙,她想了想,最终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们还是算了吧。”然后果断的关了机。 音响里的那首歌似乎是单曲循环,不断的放。 她心情突然变的很暴躁,脱口而出道:“能换首歌么?!” “可以。”路珵倒是没有恼怒,马上换成了帕格尼尼的钢琴曲。 “对不起,也许我的口气不太好。” “没事。” “能说个仨字的么?” “不想说。” “谢谢啊,还真是三个字诶。”言回回没心没肺的笑,笑着笑着,她突然就停住了。因为这一段对话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侧脸与骨骼分明的线条,长长的微微向上卷起的睫毛。 “怎么了?”路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陈让,你是陈让吧?”言回回有些艰难的问。声线在颤抖,世界一下子静默的好像凝固了一样。 第六章 我喜欢你是我的记忆 生活就是一个圈,最初不相识,最后不相认。言回回私以为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当所有的重逢一起到来的时候,言回回还是要暗自感慨,原来真的像王家卫的电影里说的那样,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可是言回回无法选择留在自己的时代。 好吧,现在让我们把时针播到昨天晚上。 当言回回问完那句话之后,言回回的家也就到了。 路珵沉默良久之后,反问道:“陈让这个人对于你来说还重要么?” “你猜。”言回回冷笑,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他就是陈让。所以她把他曾经对她说过无数遍的话还给他。 “如果还重要,那我就是,如果已经不重要了,那我就是路珵。”路珵,不,应该是陈让也笑了。 “陈让,如果当初你也像现在这样会说话,我根本不会喜欢你。所以,你不是陈让,你是路珵。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言回回只觉得凄凉。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骗她,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为什么要骗我? “再见。”陈让果然又变回了那个惜字如金的陈让,连再见两个字都说的如此短促。他不想对她说对不起,因为对不起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言回回把车门关的很响,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她的公寓走去。然后看见了靠在公寓门口的陆良笙。电梯间里的灯光不算亮,但也足以看清彼此的表情。 “为什么不接电话?”陆良笙语气里有难掩的怒气。 言回回看着他颀长的身形,没有看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心里的火烧了起来。于是不咸不淡的回道:“陆总,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何况陆总早有佳人在侧,何必要顾及我呢。” “你在吃醋?”陆良笙听她这样讲竟然有点高兴,因为她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刚刚又看见她被别的男人送回来。而她这种口气明显还是在乎他的。 言回回一听这话却更加恼怒了:“哪里敢哪,陆总这样的人我可高攀不起!”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听说什么呢?我订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诶。”陆良笙笑着俯身靠近她道。 “陆良笙!你不要太过分好吗?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你还要骗我?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明明不喜欢我还要骗我,明明不可能留在我身边却还要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其实我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块鸡肋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鸡肋满大街都是,你就换一块好了,何必要非我不可呢?”言回回说着说着还是红了眼眶,然后很大颗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陆良笙的眉头皱的很好看,眼睛里是无法遮掩的心疼,不过言回回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是完全看不见的。陆良笙走近她,用力的揽过她抱紧她,她拼命挣扎,却无奈力量还是悬殊。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谁说我不要你了呢,我真的没有要订婚,那是我妈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今天不过是她为我办的生日派对,我不能不去,言回回,你不是很聪明么?怎么能中了我妈的计呢?你想,如果我真的订婚了,我又何必拖着半醉的身躯来找你呢?回回,其实我也很累,就想抱抱你。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么?我利用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就像你说的,如果你真的是鸡肋,我为什么不换一块吃起来更容易一点的?” 言回回被陆良笙的一连串的反问给问住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多么的不理智,原来恋爱中的人真的会患得患失。没错,她原本就是一个太缺乏安全感的人,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挺讨厌她自己的。她不得不承认,和陆良笙在一起的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太珍贵了,因为爱的太卑微,所以才只能制造出随时都可以抽离的假象。 从小到大,陆良笙都是那颗最亮的星辰。 在他以9岁的低龄就获得书法10级的时候 在他每一次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 在他当面顶撞老师并把老师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 在他成为大学里所有的系的女生都谈论的神话的时候 当他年纪轻轻就成立上市公司,大杀四方的时候 当他拒绝所有狂蜂浪蝶,为了初恋女友远走米兰的时候 他都是,他活的那么精彩,那么自我。 而言回回,言回回不是星辰,她只是灰尘。她曾经离他是可以手肘碰手肘的距离,但不知道为什么,言回回还是觉得他很遥远。从不曾幻想过麻雀变凤凰的故事。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她只要一点好风景就够了。 而,陆良笙,就是她此生最美的,风景。 现在,风景,竟然为了她而放下身段解释了这么一大堆,要知道,陆良笙是很少很少向别人解释的人呐。纵使她是铁石心肠,也无法不心动。 于是言回回的气马上就消了一大半,声音闷闷的说:“我不是鸡肋?那我是什么?” “你是硬骨头。”陆良笙笑了。她可以感觉到他胸腔的振动。 “你才硬骨头呢,你们全家都是硬骨头。”言回回嗔怪道。 “那很好啊,那我们岂不是很配么?”陆良笙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宠溺。 “才不会,我们一点也不配,你妈妈一点也不喜欢我。”言回回苦笑。为这个事实,也为她已经彻底对陆良笙认真了。 “这个问题交给我解决,你要做的就是尽到你女朋友的本分。”陆良笙松开她,抬手轻柔的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什么才是女朋友的本分呢?陆总”言回回的元气恢复了一点,马上油腔滑调的语气就出来了。 “比方说请我去你家喝一杯茶,我可是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手机都没电了。”陆良笙一本正经的道。 “我家没有茶,牛奶刚刚喝完,也没有水果,更没有酒,陆总,即使这样你还要上去么?”言回回挑了挑嘴角笑。 “当然。”陆良笙笃定的吐出了两个字。他顿了顿又说:“第一,我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又极其人道主义的让司机早点回去休息了。第二,你刚刚由不明来路的野男人送你回来,这个问题你还需要好好向我交代交代。” 言回回无言以对,淡淡的说了句好吧。她知道那都是借口,但有些事情,总会发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矫情呢?如果俞姝在场,一定会对言回回说:“你是怕他还没把你怎样,你就忍不住把她扑倒了吧?回回,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啊!”俞姝搞笑又猥琐的声音顿时闪现脑海,画面呈现一种非常违和的感觉。最终,言回回还是邀请陆良笙去了她家。 “怎么这么干净?”这是陆良笙进了言回回的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陆良笙你丫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我言回回就一定是很混乱的么?”言回回边煮咖啡边炸毛。 “你以前的课桌就很乱啊,比班级里面成绩最差的男生都乱。”陆良笙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从频道一开到频道七十,然后再开回去。 “是啊,可是那又怎样?人是会变的。”言回回把煮完的咖啡渣倒进她种的绿萝的盆里,然后往咖啡里加奶精。她知道陆良笙特别讨厌苦的东西,所以在他的那杯里狠狠的加了四块方糖。 那边陆良笙却没有回答她,她端了两杯咖啡走过去才发现他在聚精会神的看英语频道,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一副很惬意的样子。陆良笙接过咖啡,抿了两口,说:“你放糖了么?怎么这么苦?”言回回知道他说的是反话,笑道:“我没放糖。” “是么?那不是你的口味么,来,这杯你也喝了吧。”陆良笙故作正经,把咖啡凑到言回回嘴边。 “诶呀,你吵死了你,你不喜欢苦的,那我给你多放糖还不好么?”言回回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自己尝尝,这是人吃的么?”陆良笙崩不住也笑了。 “好啊,尝就尝。”言回回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准备接过杯子尝一尝。 陆良笙却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把她的手一拖,顺势她就横坐在了他的腿上,言回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陆良笙薄薄的唇就贴了过来,温柔的咬着吮着,强势的撬开她的嘴巴,湿软的舌头长驱直入,咖啡的香味混合着原有的酒味,让言回回瞬间就醉了。 陆良笙很久之后才放开她,目光锁在她因为接吻而变得嫣红诱人的脸颊上问:“怎么样?是人吃的味道么?” “果然不是。”言回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陆良笙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沙哑的说:“可是我觉得味道很好。” 言回回一听这话,饶是脸皮再厚也红了脸,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的变化。说实话,她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事实上,虽然她混市场混了这么多年,却从未用**去达到交易和目的,她纵然转眼就要29了,却依旧是个,。 “你怎么这么喜欢看英语频道?”言回回立即转移了话题。 “以前和你打电话,你总是在看电视,我问你在看什么,你就把电话拿到电视机那边让我自己听,其实我知道那是英语频道,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让你得意的告诉我那是英语频道,所以后来,不知不觉,只要我打开电视,最后都会停留在英语频道上。”陆良笙边摩挲着她的腰边说。 “那么久远的事情你都记得?”言回回愣了愣,她还以为,这是只有她一个人才记得的事呢。 “还有更久远的呢,回回,如果你不记得了,我都可以讲给你听。”陆良笙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可是言回回的心却是不小的震动了。 她凝视着他墨黑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疏离与清冷,有的原来真的只是温情与真心。于是她笑了:“陆良笙,我今天本来要给你的生日礼物被我扔掉了。” “so?”陆良笙反问。 “给你别的好么?” “你千万不要说是给我你的心作纪念什么的,那玩意不值钱。”陆良笙眯了眯眼睛道。 “不,我给你,我这个人,你要么?”言回回凑到他耳边,轻声的说。 “good idea。”陆良笙的嘴角终于勾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他们开始接吻,陆良笙吻的很凶,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他把她拦腰抱起,走进了她的卧室,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床上。因为衣服穿的比较多,所以脱衣服都花了好久。当陆良笙精瘦修长的身体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他边问她边道:“看着我,回回,乖,看着我。”言回回只能看着他,看见他眼里的深情与**。当他进入的时候,她还是痛的叫了出来,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让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陆良笙在她耳边轻轻的吻着哄着,一次次的冲撞着,她的呻吟都变的破碎,却更加唤起了他的**,他看着身下水光潋滟的人儿,只想不断的要她,把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分开。 毕竟,他们错过了彼此最好的时光,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来临的时候,言回回觉得眼前一片白光,然后就是那种十分安心的安睡。似乎从此以后,她终于不在是一个人了。 早上,陆良笙拥着温软的言回回,方觉心里面的某个部分终于被填满了。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他并没有问及昨天的“野男人”,因为其实他已经知道那是谁了。不过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染指陆良笙的女人。 陈让那里,一夜无眠。他对着高中毕业照看了很久,泛黄的照片里,有他无论如何坚守,也回不去的过往。 大早上的他就把景易叫了过来,因为似乎只有景易是可以说话的人。 “这个结果你早就该知道的不是么?”景易闲闲地倚在落地窗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精致的无框眼镜,淡淡的说。 “嗯。”陈让整个人都陷在真皮柔软的沙发里,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时候你还真他妈是陈让,话少的不要脸。”景易不无讽刺地说 “她还是认出我了。可是,她不要我了。”陈让突然睁开眼睛,视线不知道停留在何处,并不在意景易的讽刺,低沉的声线在充满酒气的偌大的房间里回荡。 “活该。”景易言简意赅。 “她叫我路珵,而不是,阿让。”陈让点了一根烟,瞬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好看的眼睛。 “活该。”景易继续吐了同样的两个字。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和陆良笙也不可能长久。我一定会把她抢过来的。”陈让突然间坐直了。 “什么?”景易一副被呛到的表情。 “嗯。” “嗯你个头啊!你这样只会越弄越复杂,你觉得她会原谅你么?!是,陆良笙不见得和她长久,那你就能长久了?而且,当初你做的这么绝,言回回早就不是当初那种色厉内荏的样子了,她现在是真的成熟了,做事稳、准、狠,你不可能不知道,一个女人,做到市场部经理,那意味着什么?”景易在陈让面前说话从来不留余地,因为是多年的出生入死的兄弟,否则,精明如林景易,绝不会把任何话说透。 陈让却依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平静的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还是言回回。” 景易无奈的笑笑,起身往门口走,边走边说:“可是你已经不是陈让了。” 陈让怔了怔,烟灰掉在裤子上都没有在意,然后他听见景易的关门声。 啪的一声,就好像当年他离开言回回的时候,牵着一个现在都没有记住名字的女生关上教室的门的声音一模一样。 “嘿,陈让,你的物理卷子借我抄一下。”其实他也没怎么做。 “陈让,你是不是很喜欢薄荷味的饮料啊?”因为他觉得她身上一直有薄荷的味道。 “陈让,你面部神经瘫痪啊?”当初别人都觉得他很酷,没有人会当面对他说这种话。 “陈让,为什么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开心或者生气啊。”因为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把喜怒示于人前。 “陈让,你喜欢的人是谁啊?”他很想说‘你啊’,不过他喜欢看她明明很在意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我的一个朋友的生日快到了,所以这首歌除了祝大家圣诞愉快之外,也祝他生日快乐。”那天是圣诞夜,学校里有一个“度圣诞迎元旦”的晚会。言回回作为年级里有名的文艺活跃分子,上台唱歌。许美静的《倾城》。 “热情就算熄灭了 分手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语谎话嬉笑 多给我一点 不要缺少 ……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 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 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是大家都听不太明白的粤语歌,然而言回回却唱的有模有样,声音忧伤沙哑,咬字清晰。 唱完之后,全场都在尖叫,甚至有的知情人士已经在肆无忌惮的说:“陈让,去献个花呀,没有花么吻也成!” 那个时候,陈让觉得没有第二个女人比台上镁光灯下的言回回更美,尽管她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没有精致的妆容,可是白净的皮肤搭配清澈的眼神,还有那种隐约的傲气,几乎成了陈让记忆里永远不会褪色的底片。 那是他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s市最大的黑色势力‘上和’的唯一继承人。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吻了她,然后,他们正式在一起。 “阿让,你喜欢我么?”她一遍一遍的问。 “嗯。” “你就不能说俩字么?” “可以。” “这还真是俩字。” “给你。” “什么东西?这不是我一直喜欢的那双鞋么?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每次逛街她都会看那个橱柜好久。 “败家陈让。”她一边骂他一边笑着抱住了他。 “还不是你,不然我哪会败家啊?”陈让笑着回搂她。 有的时候,陈让也会和她说许许多多的的话,有的只是没营养的调侃,有的关于信任,关于一些他平时不怎么涉及的话题。每次他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都会格外高兴,其实他明白,这是因为她怕自己总是在他的世界之外。看着她的笑容的陈让,心里除了暖意之外,还有的,便是对她满满的心疼。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自己的担心是非常多余的,因为早在不知不觉间,她便已经是他的整个世界。 可是最后。 他对她说,他喜欢别人了,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贱的女人,他说他不过是来者不拒而已。 “好了,阿让,既然这样,那么,祝你幸福。”这是她最后一次叫他‘阿让’,她没有哭,甚至还笑了,她就是那么倔强的一个人。 陈让当时依旧习惯性的面无表情,淡淡的哦了一声。拉着那个面容姣好的女生的手就走出了教室,步履没有一丝匆忙。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八级地震,一片狼藉,像是有风在呼呼的吹过。 可是他根本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他的父亲躺在医院里,各个社团都想吃“上和”这块大肥肉。一向支持他的林景易一边擦着手枪一边说:“陈让,现在的你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任何弱点,否则,你和你的弱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么难听。”--陈小春《独家记忆》 ------题外话------ 真的很喜欢《独家记忆》这首苦逼歌~宿舍里每个人都会唱。 第七章 我还是一样 “你好,我是引章国际的言回回,你们张总现在方便么?我昨天说好了这个时候给他回电话的,嗯,嗯,……张总啊,昨天确实是我疏忽了没看见您的电话,嗯,怎么,合同有什么问题么?……啊,这样啊,这个是不能再变动了,因为这个价格是我们这里和‘潘宇’那里说好的,您一向眼界高的,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呢?……话不能这么说的张总,那您一定要让我为难的话,我只能去找别家了……嗯,好,具体的我会让人发给您的,嗯,到时候找时间签合同…。张总您是业界良心么这个大家都知道的,行,改天大家聚一聚,好,再约。再见。”言回回拥着被子面带微笑的打完电话。抬头才发现陆良笙倚在浴室门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久了。 “你看着我干嘛?一脸淫荡的笑。”言回回挑了挑眉问道。 陆良笙走过去,坐在床上从侧面抱住她,用笔挺的鼻子抵着她的后颈,轻轻的吐气:“有没有人说过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言回回笑:“你这是变相的说我是个男人,不是只有女人才会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帅么?” 陆良笙也笑,抬起头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说:“不知道那个张总知不知道言经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他的手又不安分在她的身上游走,弄的她一阵战栗。一夜的缱绻让她整个人筋疲力尽,同时又十分敏感。 她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到处乱动,冷笑:“是啊,张总是不知道,就陆总知道的最清楚。” 陆良笙缠住她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亲吻她的耳垂,说:“也只能是我一个人最清楚。”语气霸道。顿了顿,又说:“昨晚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言回回听罢,心里泛起阵阵凉意,神色淡淡的笑:“你以为怎样呢?你以为我早就已经是高消费的婊子了,不过我心机比较重,所以,才会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好意思,偏偏还不是,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做那样的人呢?”陆良笙抱言回回的力度一下就加大了,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度:“回回,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没有被别人染指过的时候有多高兴。” “陆良笙,别总抱着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我不稀罕。”言回回回过头看他深邃的眼睛,嘴硬道。“呵,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有地位,都上升到救世主的层次了。”陆良笙俯下脸,贴着她的唇,不怒反笑。言回回一时语塞。陆良笙又笑:“言回回,你的脑回路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讨好你呢?”语气无奈又温柔。 言回回心里一松,刚刚的短暂的不愉快似乎又不见了。 伸出光光的手臂勾住陆良笙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紧密的吻。其结果就是,她又被陆良笙压倒了。真的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我好饿啊,陆良笙。”言回回边穿丝袜边说。 “我还没把你喂饱么?”陆良笙边拆新的衬衫的袋子,边一本正经的说。那是他的私人助理刚刚买了送到门口的的。 “我说的是胃。”言回回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粤菜?川菜?”陆良笙慢条斯理的扣着衬衫的扣子。 “粤菜吧,地方你定。” “可以。” “嗯,下午我还得去趟公司。” “那你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陆良笙对着反光的装饰墙整领带。 “然后呢,你要干嘛?” “回家啊。”陆良笙语气自然,神态自若,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你在开玩笑吧。”言回回略带讪笑的说出了一个陈述句。 “你以前不是一直说什么海子的诗的重点是大房子么?刚巧,我在北湖苑入手了一套大房子。应该是你喜欢的样子。”陆良笙走近她,拂去她嘴角粘住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 “陆良笙,你确定你是说真的?我怎么有种做情妇的感觉呢,情妇不都是被养在一个大房子里的么?”言回回歪着脑袋笑。 “那套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言回回,那不是什么金丝笼,那是我们的家。”陆良笙的脸色终于还是变得不怎么好看了,目光牢牢的锁在言回回的脸上,语气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言回回看他这番当真的样子,马上就不闹了:“我知道,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我知道,你是这样谨慎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浪费时间与我玩感情游戏。 我知道,你这是真的认真了。 我相信你,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你是陆良笙。 世上独一无二的陆良笙。 我言回回何德何能,得君如斯青睐? 所以,即使没有结果。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去试一试。哪怕蹉跎半生又何妨? 言回回默默的在心里说的话,陆良笙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陆良笙的面色因为言回回的这一句话才缓和了许多,大抵是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于是有点别扭的说:“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了,待会要罚你吃你最讨厌的凉拌芥蓝。” “啊?皇上饶命啊,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言回回拉着陆良笙的领带,撒娇的笑道。 “说人话。”陆良笙也笑,眉眼如画。 陆良笙到底是时常在外头应酬的人,对各种饭店私房菜都了解的透。他这次挑的地方并不显眼,只有一个小木门。可是进去却是需要有预约的,或者是长期的vip。很显然,陆良笙是属于后者,随时去随时吃的那种。 言回回是个虾饺杀手,为此她总说,看这家的粤菜做的好不好,吃它的虾饺皇就知道了。所以陆良笙点了两笼虾饺皇,一笼四个,他轻笑:“都是你的。” “别介呀,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言回回也笑,默默的腹议,他这是要撑死她的节奏么?她可是还要尝尝别的菜呢,像什么鲍鱼粥啊,番茄牛腩,三文鱼之类的。 “得了吧你,你大二的时候,曾经一个人吃掉了三笼虾饺,我在旁边看的都饱了。”陆良笙不以为然的弯了弯嘴角。 “开什么玩笑,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那还不是许澄手贱,吃下午茶自助,他拿了6笼虾饺皇,全都放在我面前,说是我喜欢吃,结果,那个服务员说,如果不吃完就要赔钱,然后许澄吃了三笼,我硬生生的塞下了三笼,后来回去吐了个天翻地覆,许澄那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在医院吊了一夜的盐水。此后一年,我都再也没有碰过虾饺。”言回回手舞足蹈的说着故事,表情生动,那是她鲜有的小女儿神态。 “这就是你交友不慎的后果。”陆良笙的声音凉凉的。可是眼神里却有些许心疼。 “是啊,我交友不慎,我哪比的上我们陆总啊,佳人在侧,闲看落花。”言回回记得那天的情形,那天是2月15号,还在放寒假,是言回回20岁的生日,其实没什么人记得,因为正好俞姝她们都去旅行了,就言回回因为要打工,所以没去,俞姝她们在电话里说回来给她补过。于是她便一如既往的去便利店上早班,到了12点就下班了,然后回去宿舍,吃泡面,加两根火腿肠,权当是长寿面了。 结果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许澄的短信:“生日快乐。” 她觉得惊讶的同时不是没有感动的,只是许澄这种花花公子名声实在太差,根本没有所谓真心。于是她懒懒的回了俩字:“谢谢。”后来许澄邀请她去吃下午茶,也许是寂寞,也许是不想吃泡面了,反正最后她去了。然后看见许澄的同时,也看见了陆良笙,还有他的易苒,林易苒。但她选择了无视,她从心底里其实就排斥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何况还是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学亦或是家世都比她出色一百倍的女人。她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因为有的事情,承认与不承认,差别真的很大。 “其实那天,是你的生日吧。许澄在帮你过生日?”陆良笙状似无意的笑。 “是么?我不记得了诶。”言回回心头一颤,原来,他都还记得么? “虾饺来了。”陆良笙没有追问下去,夹了一只晶莹的虾饺放在她的碗里。又说:“这次你不用担心赔钱的问题,我赔的起。”陆良笙言下之意是看不上许澄,居然让女伴吃到吐。 言回回心里暖暖的,就好像是闯祸的孩子有一个黑帮老大罩着的一样。埋头吃虾饺,发现这个虾饺做的是真不错,虾仁很嫩,笋也鲜,皮薄而有弹性,汁水鲜美且没有流失。言回回觉得胃暖的同时心也满了,抬眼道:“据我多年经验,这个已经是虾饺里的战斗机了。陆良笙,你这个资本家果然过着腐朽奢华的生活啊。” “是么,那更需要言回回同志把我好好改造改造啦。”陆良笙宠溺的笑。 “是啊,陆良笙,你从今天开始就得好好努力呀,尽快的与走资派划清界限。”言回回一本正经的挥舞着她的筷子。 陆良笙抬手稳住她的手:“好好吃饭吧你。”眼中尽是温柔。 “这个烧鹅不错,赏你一块。”言回回夹了一块肥瘦均匀的烧鹅沾匀了酸甜酱布到他的碗里。陆良笙拿起筷子送入口中,咀嚼的样子都那么好看,顺眼,仿佛他在吃什么天下珍馐。其实他心里有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幼稚的想法,如果她可以直接喂到他嘴巴里就好了。嗯,不过,改天可以试试。 “你需要有什么东西要带过去,我让司机去你家拿。”陆良笙喝了口茶道。 “没什么,就一些衣物还有我的电脑。” “哦,那拿起来很方便的。” “嗯,差不多吧。” 吃完饭后,陆良笙送言回回去公司,言回回觉得他开车的样子其实很迷人。他从来不会因为路况不好而显的不耐烦,相反的,他非常谈定,就好像他在车子里度假,车子外面就是马尔代夫海景一样。应该说,其实这是他最迷人的样子。 整个车程从头至尾,陆良笙都没有问起他所说的野男人,也就是陈让的问题。倒是言回回在越接近公司的时候越想起不知道怎样面对陈让。不过眼下比陈让更棘手的问题,是,她需要去找一个药店,吃紧急避孕药。索性公司门口就有一家,但是她必须趁陆良笙的车开远以后。 她不能让陆良笙知道她这么做,她怕他生气,她也怕他不生气。总之是非常矛盾的心态。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 言回回刚刚推开药店的门,就看见的眉目深邃的陈让。 他的手似是坏了,他手里拿了一盒的创可贴。言回回避开了他的眼神,走到柜台那里对着那个营业员口齿清晰的说:“一盒毓婷。” 陈让还是那么面无表情,拿着创口贴径直走出了药店。言回回付了帐,拿了药吞了一颗后也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陈让站在门口等她。一身黑,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称的他整个人格外消瘦落拓,和平时那个阳光熠熠的路程完全是两个人。 “回回,你现在快乐么?”他叫住了她,声线沙哑。 “路总监别叫的这么亲密,咱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份儿上。”言回回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展颜一笑。 “他如果真的爱你,又怎么舍得你吃药呢?”陈让皱了皱眉,神色淡然。 “这是我的**,与路总监无关。”言回回脸色一凛。 “只要你回头,我还在原地,我,还是一样。”陈让认真的凝视她,看似嚣张的姿态,却是乞求的心态。 “路总监您这是在说笑呢吧,我们家回回就算要回头,那也是回我们的家,与路总监关系不大吧。”言回回惊异的回头,看见在风中依旧一丝不乱的陆良笙。 “陆总认识言回回多久呢?陆总回国也不过几个月,就算是大学就认识,也不过是9年吧?”陈让的气场也很强大,微微一笑。 “那么,敢问路总监认识回回多久年?” “12年。” “好吧,可是我并不认为爱一个人可以与时间挂钩,就算你比我早认识她,那也不能说明你就拥有更大的筹码。没有人可以活在过去,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必须要给的起现在和未来。”陆良笙眯了眯眼睛,笑的山明水静。 “可是,你不可否认,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陈让冷笑。言下是说陆良笙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八岁就认识言回回了,我和她做了九年的同桌,到现在,正正好,21个年头。”陆良笙说的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今天你的发型很不错。 陈让的脸色瞬间就凝固了。 陆良笙揽过言回回的肩膀笑:“要说,我还是一样,也该是我说。” 言笑晏晏,绝代风华。 ------题外话------ 你有没有看穿我还是一样 淡然应付窘状为何还是好难 而你已比从前宽广 我说着我的近况尽是无关痛痒 工作依然频繁我还是一样 偶尔也会孤单无数失眠的夜晚 想念你的旧创也一样 ——丁当《我还是一样》 第八章 青梅似他年 在言回回老的动都懒得动,躺在藤椅上任由阳光铺洒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的时候,她回忆起陆良笙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刻骨铭心和闪闪发光都变的模糊了,只有在寒冷的风里,揽过她的肩膀无比笃定和嚣张的说:“要说,我还是一样,也该是我说。”的陆良笙最清晰。因为自那一刻起,她知道,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她终于不用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应付这个营营役役的世界了,她终于不用拼命的向别人证明自己有多坚强了,她终于可以找一个地方,安心的,沉沉的睡去了。这些全部都只因为,她的身后有一个叫陆良笙的人。 北湖苑的房子是言回回喜欢的纯欧式的风格,后门打开就是一整块绿地,绿地其实也是湖岸,还有一条长长的木头栈桥可以通向湖中心的一个小岛。放眼望去没有什么高楼,黄昏的时候有很好的夕阳。奇怪的是,房子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白色的墙壁和吊顶,简单的小射灯,打过蜡的实木地板,空空荡荡的客厅里连窗帘都没有装,没有沙发。冰箱水电倒是还有,房子有三层,五个房间,主卧的橱柜里是清一色的男装,大都很新,一看就是陆良笙的。书房里倒是有许多书,不过言回回还来不及看。 “怎么连沙发都没有?”言回回往沸腾的锅子里放方便面的面饼,问正往碗底放调料包的陆良笙。 “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不知道安排好了你会不会满意,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带你来这里,留一个空白,就等于留一个念想。”陆良笙语气平淡,垂着眼帘,仔细的洗掉手上沾到的方便面的调料。 言回回拿筷子的手抖了抖,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她放下筷子,转过身,从他身后的抱住了他,他那么瘦,不过还是可以隐约感受到恰到好处的肌肉。他穿的黑色的羊绒衫的触感非常好,后背的暖意熨在她的脸颊上,妥帖的安稳。 “现在终于知道献殷勤了,你也不怕晚了么?”陆良笙的声音通过后背的震动传到她的耳朵里。他似乎是在笑。 “不怕,我们已经晚了十几年,再晚一点又算什么呢?”她用脸颊用力的蹭了蹭他的后背。她都不知道,那股温热的湿润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 陆良笙大概是感觉到了,于是转过身用力的回抱她。没有说话。 “面要煮过了。”言回回吸了吸鼻子,推开他道。 “你还真打算让我吃这玩意儿。”陆良笙忍俊不禁。 “红烧牛肉面,经典口味啊,我想它很久了,配一个荷包蛋还有黄瓜。那是很高档的好么?”言回回一边捞面,一边笑的没心没肺。 “呵呵,我知道你的,品味独特。”陆良笙的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戏谑。 “过奖了。”言回回照单全收。 到底也是真的饿了,陆良笙也把属于他的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说到底,陆良笙其实也是一个很随意的人,环境怎么样,他根本无所谓,吃差也好吃好也罢,在陆良笙的眼里,不过是酒肉穿肠过而已。至于费心站在所谓的金字塔的顶端,也不过是不想失了家族的颜面和自己的尊严罢了。 “你怎么不问我,有关路珵的事?”言回回倒是没有把一整碗都吃完,吃了一半便抬起头,看着对面已经放下筷子的陆良笙问。 “你不也没问我林易苒的事么?”陆良笙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我觉得没有必要啊,和前女友争风吃醋,这不摆明了要把自己也变成前女友么?”言回回没有想到他会提起林易苒。 “言回回,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豁达了?”陆良笙笑。 “一向的好么?” “行了,我知道,你想告诉我有关路珵的事,说吧,反正我的耳朵闲着也是闲着。”陆良笙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你就不能客气一点说是你自己想知道么?”言回回抬手捏他的脸,咬牙切齿道。 “你在我面前讲别的男人我本来就已经很不爽了,你可别逼我‘犯罪’哦。”陆良笙轻而易举的抓住了言回回纤巧的手,目光锁在言回回的在灯光下白里透红的脸上,他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过年后她就29了,单从表面上看,顶多25。当然29是指虚岁,如果按周岁算,是28,可是言回回总是刻意的把自己老化,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好吧。其实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想,我不可能会原谅他的,不,也不是原谅,应该是,再度接受,我这个人不会去报复,但我很记仇。至于我不想知道林易苒的事,是因为,我没有办法面对那么爱她的你。”言回回抽出手,拿着筷子搅拌着她没有吃完的面,她时常干这种恶心的事。 陆良笙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诚,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言回回顿了顿又笑了:“瞧把你给吓的,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表情哪。没错,我是没有办法面对那么爱她的你,可是那又怎样呢?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给你做难吃的方便面的人是我,和你每天抬杠斗嘴的人是我,坐着你高档大气上档次的车上下班的人是我,让你留出空白等人来挑沙发的还是我。陆良笙,我不觉得我输给了她,一点也不。” 陆良笙墨黑的眼睛一下子就被点亮了,里面是言回回沉沉的笑容。 “你真的,变了很多。”陆良笙若有所思,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么?你不说以前你不够了解我么?”言回回放下搅拌方便面的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得了吧你,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绕我可不敢知道。我是说,你对待生活的态度。”陆良笙眯了眯眼睛,那是一种笃定的让人害怕的表情。 “切,我那是有高人指点,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再不自儿找点乐子还要不要往下活了?” “哟,哪个高人啊?”陆良笙好奇是谁改变了言回回。 “说了你也不认识。” “我知道了,又是哪个野男人。” “她可比男人牛逼多了,她是两个半男人,我大学最铁的姐们。” “俞姝?” “你怎么知道?你暗恋她?” “我想知道的事,总会知道的。”陆良笙笑。 “太恐怖了,您老人家是中情局派来的特务吧?”言回回起身准备去洗碗。 “可不嘛?怎么被你发现了呢?” “那我奉劝你早点去投案自首,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不介意大义灭亲的。”言回回有本事把棉拖鞋也穿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在厨房和餐厅间晃来晃去收拾碗筷。 陆良笙看着她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笑容,他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就算是家里有人,也是奶奶和他两个人,他总是坐在餐桌边等吃饭,或者是看他奶奶洗碗,顺便手舞足蹈的和他奶奶说着学校里的一些事情,奶奶总是耐心的听完,做一些可有可无的评论。而他的妈妈则多半会打断他,对他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如果和别人一样关心同样的事,那你就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难道你愿意复制和别人一样的人生么?”后来,他越来越忙,很少在家里停留。偶尔的,他在家里吃一顿饭,奶奶已经做不动饭,难得的一家四口,不,应该是五口坐在一起,却也是没有人说话了,只有做饭阿姨按照时间次序上下菜的盘子碰撞的声响,以及偶尔的寒暄。没错,陆让澄在陆良笙17岁以前是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应该说,陆让澄也是私生子的存在。只不过这个私生子,在3岁的时候就认祖归宗,并且对外宣称是陆良笙的亲弟弟罢了。然而事实上,他一直被养在陆良笙美国的姑姑家。 三年前回的国,在s市混的风生水起。现在才25岁,就已经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不比当年的陆良笙差到哪里去。所以,陆良笙的母亲南仪之才会急着让陆良笙也回国。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争家产。没错,陆良笙是有“一声”,可南仪之可不想眼见着自己辛辛苦苦陪着陆可勋打理了半辈子的陆氏王国拱手让人,何况还是自己那么讨厌的人。综上所述,便可得,袁宛是绝对不会认可言回回的。不管是从何种角度看,南仪之都对言回回喜欢不起来。 陆良笙早就知道。 可是他不觉得这是问题。 只要言回回的心在自己的身上,剩下的,他都可以摆平。 “原来在你的眼里,我已经是你的亲人了。”陆良笙把下巴搁在言回回的颈窝里,从身后拥住了她。语气轻巧。 “那只是一个成语好么?而且那不是重点。”言回回无奈。 “反正我听到的重点是那样的。”陆良笙笑。 真是孩子气呢。言回回在心里默默的感慨。把最后一只碗放好在碗架上。回过身才忽觉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抬头边撞上了陆良笙沉沉的目光,好像是黏稠而甜美的蜂蜜一样将她包裹在里面。她觉得这偌大的厨房瞬间变的不那么空旷,所有的东西都在向她倾倒,她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晕眩吧。她第一次毫不遮掩的与他对视,清澈的眼眸是两汪水。她想说些什么,却搜罗不出任何词汇。其实这样也挺好,就这样两个人不说话的呆在一起也挺好,有种安心的感觉。 不多时,他的吻就压了下来。他有心卖弄技巧,不一会儿,她便整个人都热的不行。他的舌头灵巧的品尝着她的每一寸口腔,然后越来越不满足。是夜,自然温柔缱绻,尽管屋外开始下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她都不太记得自己是缴械投降的,明明没有喝酒啊,也许是心醉了吧。再精明的女人一恋爱也都会变成傻子的,何况言回回只是自以为精明呢。 第二天上午,“( ⊙o⊙ )哇哦,下雪了诶!”言回回拉开窗帘,看见的是一片雪白。 “真的么?那开车就很麻烦了。”陆良笙极为没有情调的接道。 “你真没有想象力。”言回回在陆良笙铺在落地窗边的毛绒地毯上坐了下来,把视线移向窗外。 “可不嘛,我幼儿园毕业很久了。”陆良笙端了杯热牛奶居高临下的递给她。 “尖酸刻薄的陆良笙,我不跟你好了。”言回回说完后,被自己的骄纵语气吓了一跳。 “别呀,你不跟我好,和谁好呀。”陆良笙倒是十分配合,言回回看不到她身后的他表情有多宠溺。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真的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斗嘴又斗了好一会儿,才去上班。 到了公司以后,同事们都说言回回春风满面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倒是没有看见路珵,听说他去香港考察一段时间,今天上午的飞机。 言回回在吃惊之余,略略的松了口气,至少暂时她不用面对路珵,或者说,陈让。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言回回和陆良笙一起去为家里添置了沙发、窗帘、以及各种小东西。当然有言回回十分喜欢的木质的秋千。虽然时常有饭局,但他们都各自推掉了不少。言回回也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咸了淡了的陆良笙从来不挑。因为他只要看见言回回在橘红色的灯光下忙碌,就会非常的安心。吃完了晚饭,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很老的电影,也许是**十年代的香港电影,周星驰或者张国荣之类的,有时言回回会看着画面中的人物说:“你看,那个时候的他们多年轻啊,风华正茂的,现在有的都已经不在了。”“可是这些电影永远都在啊,总有些东西不会逝去。”陆良笙会揉揉她的脑袋这样说,赶走她的伤感情绪。 也许是《非洲女王号》《天使爱美丽》之类的外国影片。 这一天,距离小年夜只有3天,他们看的是英格丽褒曼和亨弗莱&8226;鲍嘉主演的《卡萨布兰卡》。二战期间,卡萨布兰卡是欧洲逃往美国的必经之地,那里鱼龙混杂,局势紧张。里克(亨佛莱o鲍嘉)是一个神秘的商人,他在卡萨布兰卡开了一家人气很旺的夜总会,并拥有两张宝贵的通行证。一天,反纳粹人士维克多和妻子伊尔莎(英格丽o褒曼)来到夜总会,原来他们正在逃避纳粹的追捕。碰巧的是,里克发现,伊尔莎竟然是他的旧日情人。那段爱曾经刻骨铭心,却因为一个误会而终止。而当误会消解时,伊尔莎和里克的感情还是不可避免的重燃了。里克手上的两张通行证能帮助维克多,也就是伊尔莎的丈夫度过难关,可若是给了她们夫妻俩,那么里克就只能留在混乱的卡萨布兰卡。然而最终,他还是让她们走了。只有那个弹奏《时光流转》这意义非凡的曲子的笑容灿烂的黑人依旧在。 “如果我是里克,我才不让伊尔莎走,因为那样太便宜那个什么维克多了。他才是多余的。”言回回在影片长长的结尾开玩笑道。 “可如果我是里克,我还是会让她走,我不想把她放在危险的环境里。”陆良笙淡淡的说。 “看不出来你觉悟还挺高的。” “那是!不过如果你是英格丽褒曼演的那个人,你会怎么选择呢?”陆良笙有心逗逗她。 果然,言回回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半晌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不过,我想,是我的话,我还是会选择留下来,因为,我觉得,其实是亏欠里克亏欠的比较多。” “你的意思是说亏欠谁比较多就留在谁身边咯?”陆良笙眯了眯眼睛,眸色深了深。 “额,差不多吧。”言回回笑。 “那我真想现在就把我所有的财产都写成你的名字,那你就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了。”陆良笙故作正经的凑在她耳边说。 “好呀好呀,快点打电话给习恭若大律师过来做公证。”言回回照单全收。 “嗯,正好明天他请吃饭,一起去吧。”陆良笙应付自如。 “额,这是什么性质的饭?” “还能什么性质的?不就是饭么?” “别闹,你懂我什么意思的。” “家庭聚会,他女儿满月酒。” “这个,我去,不大合适吧。”言回回愣了愣,才缓缓的说。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孩子的未来二婶,认识一下是应该的。见面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只要负责传递就行了。”陆良笙早就料到言回回是这样的反应。 “好。我会去的。”言回回自然知道陆良笙什么用意,也就不想再矫情了。她这辈子想抓住的能抓住的东西不多,这次的陆良笙,她不想再失去。就像是漫长的黑夜,若是没有亮光也就罢了,有了,又怎能轻言放弃? 第九章california dream 1994年王家卫的《重庆森林》,是言回回最喜欢的电影,没有之一。 电影里面有个酒吧叫做“加州”,也就是“california”。而现在,她发现原来这个城市有一个娱乐会所的名字也叫“california”。是最近莫名其妙红起来的一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老板是谁,却让各个圈子里喜欢交际的人都汇集到了这里。 当然也就包括“温良恭俭让”五个尤物。 言回回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五个人全部到场,连一向为了避嫌从不出席这种高级会所的南温迁此时也坐在习恭若的旁边和另一边的他的,应该是妻子,一个娇小眉眼流转看起来十分活泼的女子,闲闲的说着话,英气的脸上不再是出席各种会议时模式化的笑容,而是是很轻松的笑意。习恭若的另一边则是称的上沉鱼落雁的城西齐家的大小姐,以性格孤傲著称的齐藕然。生了孩子也丝毫没有改变她清冷的气场。齐藕然旁边是打扮依旧骚包的慕俭然,可是他今天的表情似乎十分冷淡,目光意味深长的扫了刚刚随着陆良笙进来的言回回,搞的言回回的心里突然有点毛毛的。她觉得很奇怪,因为照理说,他应该带言忆卿来的,可是他的身边是气质沉默的陆让澄。 这是满月酒前的一顿中饭,满月酒在晚上,到时候会有各家长辈以及乱七八糟各种真假名流。 言回回很清楚,这顿中饭,表面上是习恭若做东,实际上是陆良笙定的。 他们五个人里,就属陆良笙心思最沉,性子最慢。可是他一旦决定的事,谁也不可能去说一个不。言回回知道陆良笙这是希望在座的都能认可她,让她以后的路可以好走一点。蓦然的,眼眶就有点酸了,源头是心里细细密密的感动。 “二哥,怎么的?不介绍介绍?”习恭若坐在主位,笑着打开了话题。 陆良笙牵着言回回的手入座,眼帘一掀,笑:“这还看不出来么?你二嫂啊,还不快叫人。” 言回回笑了笑:“别听他的,你好,我是言回回。引章国际市场部。” 习恭若还没说话,慕俭然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却是凉的吓人:“我就知道嘛,二爷深情的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爱上别人呢?”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言回回知道也许有人会说类似这样的话,但她没有料到会是慕俭然,谁都知道慕俭然的圆滑世故,从不得罪人。平日里他与言回回的关系也算不错,没理由在这个时候非要给她难堪,除非……言回回在尴尬的同时,心里似乎有点数了。 她回过头看陆良笙,发现他也在看她,如果眼神也可以说话的话,那他现在说的一定只有三个字:有我呢。 “老四,这桌子上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就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搞笑么?”楚大小姐挑了挑眉毛,语气戏谑。 “可不么,四哥,今天你这是抽什么风了?二爷终于有人要了,咱们应该为他高兴啊,好歹他也是你手足同胞不是么?你怎么就忍心他在单身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呢?合着你天天翻牌子,还不许人找一个天长地久的,你这是什么心态?得,我建议哈,为了我们小肉包今天满月,也为了二爷找着伴,先喝一个。”南温迁旁边的女子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她鹿一样的大眼睛满含善意的看着言回回,言回回冲她笑了笑,不禁感慨,这真的是个足够纯净的人。听见她叫“四哥”,方才意识到,原来她不是南温迁的妻子。 “还是南方会说话,你上次说的那个限量版的包包,我明天让助理快递给你。”陆良笙冲南方举了举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真的么,二哥最好了。”南方一听马上就笑开了。 “你呀,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今天又是逃课的吧?”南温迁扫了她一眼,一副你被我看穿的表情。 “才不是,大四了课本来就没有了好么?哥,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官做的越大越喜欢教训人。”言回回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小妹妹。 南温迁哭笑不得,嘴角抽了抽。整理了一下表情,才端起酒杯:“那就听你的喝一个呗,为了老三家的,也为了老二。”到底是老大,南温迁这一举杯,所有的人都举杯了。 慕老四也不敢不给他面子,悻悻然的抿了一口酒。 “你好,我是南温迁,是良笙的大哥,这边是习恭若,是老三,然后他旁边是他夫人,楚藕然,老四么你应该熟悉的,老五陆让澄,良笙的亲弟弟,陆氏的高级精算师。这个,是我的亲妹妹,南方,还在念大四。”南温迁表情温和,语气妥帖,到底是做惯了思想工作的。 言回回笑了笑,礼貌的向各个方向点了点头。 “言经理一向以千杯不醉著称,今个儿大哥介绍完了,你是不是要每个人都敬一敬酒,意思一下呢?”慕俭然今天显然是一点也不想放过言回回。 “慕总,我今天是你二哥带来的,敬酒或者不敬酒,敬谁不敬谁,恐怕还是要先问过他吧?”言回回唇角一勾,笑着淡淡的回道。 “敬,当然要敬。不过,如果我脑子还算清醒的话,我应该没有记错我是排行老二吧?所以,我们只敬大哥。而且,我陆良笙是从来都不会让身边的女人喝酒的,所以,她的这杯酒我一并喝了,老大,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们回回。”言罢,陆良笙洒脱的起身,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期间,陆良笙并没有看慕俭然一眼。 但慕俭然被陆良笙的气场压的无话可说。 “行了,吃菜吧,中午可不是喝酒的时候。”习恭若夹了一块鹅肝放在楚藕然的碗里,算是让大家都开动的意思。毕竟名义上是他做东。 于是大家都吃了起来,毕竟也12点了,都饿了。期间,陆良笙还夹给了言回回和她有一定距离,但她十分喜欢吃的拌鸭舌。 “二嫂,听说你是引章国际的市场部经理,我可喜欢引章国际了,你能让我去你那里实习么?”这桌子上就属南方话最多。 “可以呀,不过,你为什么喜欢我们公司呢?你哥哥们的公司都很好啊。”言回回忍俊不禁,笑意盈盈的问她。南方是这张桌子上除了陆良笙以外对她明确表示友好态度的人了。 “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人。”南方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吓了言回回一跳。 “好吧,那你来吧,我让你做我的临时助理。”言回回定了定神,认真的回复了她。 “你不问是谁就答应我了么?”南方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 “那是你的**,我没有探听的权利。况且我又不喜欢我们公司的人,所以我们也不会成为情敌不是么?”言回回搅了搅面前刚刚端上来的木瓜炖雪蛤,好让它不那么烫。 “二哥,你找的这个女朋友太酷了,我喜欢。”南方听罢,边啃鸡爪边朝陆良笙说。 陆良笙忍住嫌弃的目光,他感觉她嘴里是鸡骨头即将向他喷来。不过谁让她是南方呢?天不怕地不怕,真的被从小宠到大的南方呢。他笑了笑拆穿她:“得了吧,我怎么没看出来她酷啊?你不就因为她让你进了他们公司么。” “才不是呢!我南方哪里是这等小人?”她理直气壮的朝陆良笙翻了个白眼。 “你哪里不是?”楚大小姐比她大两岁,同她一同长大。所以毫不留情的拆的她的台。 “哪里都是。”习恭若自然的接上。 “哥,你看,他们都欺负我。”南方向南温迁寻求援助。 “嗯,知道了。”南温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进引章国际了。”南方的思维实在是跳跃的可怕。 “她不问,我倒是要问问,我们小南方喜欢的人是谁啊?”陆良笙半真半假的调侃,其实他是不想她喜欢的人是路珵之类的。 “就不告诉你!”南方端起碗往嘴里送了一口雪蛤。 “她呀,今个儿喜欢她们学校的部长,明个儿喜欢给她送东西的帅气的快递小哥,后儿指不定又是老四公司里某个年轻职员,就连看个感冒,她都能找着合眼缘的医生,二哥,您现在还有兴趣知道她喜欢的人么?”楚大小姐慢悠悠的娓娓道来。本是玩笑性的一说,却也打消了陆良笙心中不少的疑虑 言回回知道陈让(路珵)去了香港,没有两个月回不来。所以她不怕南方喜欢的人是他,等他回来,她为期一个月的实习早都结束了。 “楚藕然,你这是赤果果的诽谤!” “好吧,就算是,你又奈我何?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又读错字了。” “我是故意的,这是幽默,你懂么你?” 总的来说,因为有了南方这个小活宝,整顿饭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累么?”回到家后,陆良笙问言回回。 “还好。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慕俭然为毛要看我不顺眼。” “你猜呢。” “他,是不是,喜欢林易苒。” “你,一定要拆穿他么?”陆良笙笑了。 “他的演技也太差了,他今天好几次都要崩不住了,他一定觉得我配不上你,是我勾引了刚刚回国的你,他在为他心中的女神伤心,好几次,目光交汇的时候,他的目光冷的像刀一样。”言回回脱下外套,开了地暖和空调。 “那你怕么?”陆良笙从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不怕。我觉得你的目光是生化武器,他的刀在你面前就是一堆破铁。”言回回的耳朵被陆良笙的气息弄的有些烫。 “这么看的起我?”陆良笙心下一软。 “一直都是啊。”言回回挣脱他向厨房走去。再出来的时候,端了一杯蜂蜜水。递给了陆良笙。他忽然想起从前上学时,她总会多带一包牛奶还有蛋糕给他,因为他总是忘记吃早饭。他不知道的是,后来没有了他,她也就懒得吃早饭,才养成了胃不好的状况。 “今天去的那个地方还蛮别致的,墙上挂了好多老电影的剧照,隔断是镂空的,上面摆满了书,窗帘也是我喜欢的奶白色诶。”言回回打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的开过去,漫不经心的对陆良笙说。 “那就常去好了,报我的名字就不用付钱了。” “怎么?你是vip?” “不是。我是老板。”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初二升初三的暑假。 言回回他们学校组织了一个山区夏令营,说什么体验大自然。陆良笙和言回回都去了。期间,陆良笙在一个索道上为了避让一个不相识的孩子,扭伤了自己的脚。整整两个礼拜,他都在村民的家里休息,言回回为了照顾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发烧了,也留在那里休息。期间自然是给他端茶递水,送药送饭。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她只知道,她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那个时候没有网络和手机。闲下来的时候就只能看书、发呆、和聊天,山区里的电视机只有一个台,还是布满雪花的。 “以后我可不想住在这种地方。”言回回实在无趣了,忍不住抱怨道。 “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山清水秀的,你这种没有境界的人就是不行哪。”陆良笙其实心中感动她的照顾,不过嘴上是绝对不可能服软的。 “你有境界,那你说说你以后想去哪里?想干嘛?”言回回白了他一眼,拨弄着手里的狗尾巴草。 “暂时没想过,那你呢?” “我?我一直想开一个类似书店和饭店茶座的结合体,要有原木色的书架,奶白色的窗帘,让人们可以在那里消磨一整个下午的时光。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california,和《重庆森林》里的一模一样,多酷啊?” “酷你个头啊,能有市场么?”陆良笙笑着推了推她的脑袋。 “你刚刚还说境界问题,现在又这么庸俗!” “切,你不也就说说而已么?你不用吃饭的么?没有生意你开个毛个店啊?” 言回回从回忆中抽离的时候,陆良笙正在注视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杯子里的蜂蜜水已经喝完了。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初嘲笑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声不响的完成了她的梦想。 ------题外话------ 如果觉得还看的下去的话,求收藏啊~o(n_n)o谢谢! 第十章 满堂花醉三千客 这是言回回时隔13年,再看见陆良笙的母亲南仪之。她自然是老了不少,只是那份贵气还是丝毫不减当年,看上去也绝不像已经50多岁的人,倒像是40出头。非常短的头发,齐耳以上,着宝石紫的旗袍,一条灰色狐狸皮的披肩。颈间并无首饰,也没有戴耳环。只是左手无名指上一枚红宝石戒指格外醒目,果真是大家风范十足的,且有些许民国气节。南仪之正在和旁边的两位年纪相仿的贵妇交谈,神情十分亲密。言回回有直觉,那应该就是南仪之的两个妹妹,南谨之和南毓之。 “我带你过去打个招呼。”陆良笙牵着言回回的手,低声说。然后朝他妈那边走去。 言回回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这戏台子都搭好了,容不得她不上台。 南仪之自然是看见了走过来的儿子和言回回,不过她依旧在谈笑,似乎完全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直到陆良笙拉着言回回在她们面前站定,叫了声:“妈,二姨妈,三姨妈。”之后,看上去应该是南谨之的人才开口:“良笙来了啊,这姑娘是谁啊?介绍介绍。”“我女朋友,言回回。”陆良笙从容的答着。“阿姨们好,我是言回回。”言回回欠了欠身,温柔得体的笑。“你好,仪之啊,看来你们家良笙很会做保密工作啊,女朋友现在才领来。”南毓之笑着打趣。“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太婆懂什么。今天这个女朋友,明天那个女同学,我啊搞不清楚的,随他去吧。”南仪之温和的看了言回回一眼,很是镇定,表面上说随他去,其实是说言回回不过是她儿子变来变去的女伴之一,她是不会承认言回回的。言回回当然听的出来,不过这些年比这话难听几百倍的话她都听过,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同的是,以前她可以反驳,而这次不行。“妈,您这话说的,都让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陆良笙淡淡的笑。“不知道怎么接就不要接,清静。”南仪之笃笃定定。言回回这下终于知道陆良笙像谁了。“大姑妈,二姑妈,三姑妈,你们怎么在这聊天,不去看小肉包?”南方咋咋呼呼的道。 “习楚在他外婆那儿呢。我这个奶奶呀,是真清闲。”南谨之道,言下之意是觉得楚家人做事不上路。肉包的学名叫习楚,非常简单,习恭若和楚藕然。 “二姨妈,我和回回有一点心意,给习楚的。”陆良笙示意了一下言回回,言回回便笑着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哟,这也太客气了,言小姐。”南谨之说归说,还是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是一对金手镯,一个玉生肖,还有一串金叶子。 其实金子不值钱,横竖就是那么点价钱,关键是那块玉。言回回知道那是上好的玻璃种。南谨之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南谨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姐姐对言回回的态度摆在那里。 “哪里哪里,都是良笙挑的。”言回回实话实说。 “妈,姨妈,开饭了,我们去正厅坐吧。”习恭若做为这次家宴的男主人亲自过来喊了。 言回回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大家子有这么多人,要两大桌子人。有点红楼梦的意思,只是陆良笙的外公恰好住院了,所以好像少了个权威式的人物。这次的满月酒并未惊动外人。不过言回回觉得也许她是这里唯一一个外人。陆良笙把她介绍给他父亲的时候,他父亲倒是比南仪之和气的多,虽然她非常疑惑他的态度,不过还是得体的叫了声伯父。 席间言回回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到慕老四偶尔的冷淡的目光,幸而并不同桌。言回回也奇怪言忆卿为什么没有出现。本来她也想好了和言忆卿解释的措辞,没想到,没有用上。 这家人的聚会有个特点,那就是男的喝酒的一桌,女的一桌。所以言回回避开了慕俭然,却处于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 果然是一个慕俭然倒了下去,千千万万个慕俭然站起来。 “这个面孔蛮陌生的,是啥人啦?”楚藕然的母亲问。 “是二爷的女朋友。”楚藕然答,她知道自己的母亲非常脱线,完全和年龄不符合,所以就夹了一大块母亲最喜欢的烧鹅,企图堵住她的嘴。 “啊,易苒啊,你从米兰回来了,你的病好了么?太好了,终于要喝良笙的喜酒了。”楚母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 楚藕然用手肘猛的戳了自己的母亲一下。 “额,我不是林易苒,我叫言回回。楚伯母您好”言回回讪笑着回应道。心下疑惑,这个脱线的老太太是怎么在这一群高智商的老太太中间生存的?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视力不太好,今天又没戴眼镜。你好。”楚母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不过自己倒先笑了起来。然后大家也都笑了。唯独南仪之没有笑,幽幽的说:“易苒如果和良笙结婚的话,现在孩子也该和习楚一样大了。” 这次言回回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说,是啊是啊,您儿子和林易苒丫生的儿子一定倍儿聪明,倍儿俊俏。 “仪之,你总这么一本正经,二十年前你就总这么一本正经,现在还是这样,你说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脾气么?累不累啊,要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这么多干嘛?”楚老太太极力弥补自己刚刚的过失。 “可不是嘛,大姑妈,吃菜,吃菜。再不吃,可就被我一个人吃光了。”南方适时的插了进来。 “我们南方呀,还是这么贪吃。”南方的母亲笑着也插话。 “贪吃有什么不好?南方她单纯,我呀最喜欢南方了。”南仪之夹了一片糖藕放到南方的碗里。 “单纯容易被骗,她总是长不大,咋咋呼呼的,都22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南方的母亲语气十分的无可奈何。 “可我就想找个单纯的,家底清白的儿媳妇,娶进门,当女儿疼。不用有什么能力,只要有教养,全心全意对我们良笙就好。”南仪之笑笑,意味深长。 言回回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是陆良笙把她带来的。她不能给他跌份。只能沉默。 “大姑妈,您要求真低,我觉得回回姐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您的标准。”不知道应该说南方太有脑子还是太没脑子,一番话说的南仪之都愣了愣。言回回更是哭笑不得,她没想到会有人这样给她解围。 “南方,你认识言小姐么?”楚母是这个桌子上比南方还要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于是兴致勃勃的发问。 “当然!她还答应让我去她公司实习。那可是引章国际啊,楚阿姨你还不知道吧?回回姐她是那儿的市场部经理,可牛逼了。你见过女的市场部经理么?”南方这一番话又证实了南方的确没脑子。前提是,如果南方不是跟言回回有仇的话。因为女强人这个角色在贵妇圈里是不是很受人欢迎的,何况市场部经理这个角色在那些人的印象中与三陪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是,除了要会讨人欢心外还要会害人。再加上答应南方去言回回那儿实习,在南仪之的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收买人心啊! 不过楚母似乎完全不介意:“真的嘛?言小姐很了不起啊,良笙好眼光。” “没有没有,您谬赞了。”言回回笑笑。 “仪之你看看,她讲话和你真像,都喜欢用那种很高级的词汇,比如‘谬赞’。啊呀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良笙真是会找人。”楚母再次把好不容易有点好转的气氛搞的怪怪的。一旁的楚藕然真是无语了。想她楚藕然英明一世,唯一的败笔就是这个母亲… 幸而陆良笙来了。 “楚阿姨又在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了?” “良笙,我刚刚在说你女朋友和你妈妈像。你自己看看像不像。” “会么?”陆良笙知道这下完了,南仪之最不喜别人说她和某人像,何况还是言回回。 “哪里像,是从小就没有父母和我像?还是驰骋酒场和我像?我可没有那个能力。”南仪之此话一出。 言回回的耐心也到了底线:“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先走,你们慢慢吃。” “那我送你。”陆良笙抓住了言回回的手,却被她挣脱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自己回去就行。” “还算有点修养。”南仪之冷冷一笑。 这一句话直接触到了言回回的底线,她穿好外套,戴好围巾,侧过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南仪之的眼睛道:“我敬重您是长辈,可是您是否有作为长辈的修养。没错,我的背景的确是很特殊,但那不是我能选择的,您因为他人一句玩笑话就把我的**拿出来当众取笑,是否有点过了?您爱您的儿子,我也是,不管您信不信。但我不会以牺牲我的尊严为爱你儿子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讨好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话而改变我自己。没错,我是市场部经理,但我现在不是在谈判桌上,我也不想用对付客户那一套对付你。我就是我,就这样。你不是法官,也不是上帝,没有权力对我进行道德或是优劣判断。也没有权力左右您儿子的人生,即使您养育了他。您有理由怀疑我接近您儿子的目的是否单纯,但是你没理由怀疑您儿子的智商,他是否如您一样聪明,是否能够判断我的心机,您比我清楚。所以,只要你的儿子还需要我,我就会在他身边,如果他要走,我也绝不会留。可是,这一切都只取决于他,而不是他的母亲。”言回回这一番话说的全场都静默了,男士那一桌也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陆良笙的父亲也站起身,想要好好看看这个敢和自己的妻子对质的女孩。 南仪之在这一刻是欣赏言回回的,很少有女孩子有这样的胆识和勇气。她原本以为言回回不过是凭着点心机和手段,一时迷惑了陆良笙罢了。可是现在,她似乎找到了陆良笙爱言回回的理由,这样的女人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尤其是像陆良笙这样原本就强势的男人。 陆良笙看着言回回神采奕奕的样子,笑了,就好像大学里辩论比赛上的她一样,所有的对手,在她眼中都不堪一击。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南仪之最终缓缓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行了,仪之,你就不要这样咄咄逼人了。”陆可勋走过来打圆场。 “呵,你看看清楚,是谁比较咄咄逼人?”南仪之不禁苦笑了。 “今天把场面弄成这样真是对不住了。你们慢用,我先走一步。”言回回说完就走了。陆良笙还是追了出去。 “你出来干嘛,你回去吧。” “你把这么一烂摊子留给我,我才不回去。”陆良笙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脸。 “当初我就不该跟你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对你的意见会这样明显的表现出来。” “也没有,一切都是巧合。”如果没有楚家老太太… “你一个人回去真没事儿?我还真要回去收拾烂摊子。” “没事,没你的日子我不都活的挺好的。” “你这话真让人挫败。” “会吗?” “会。不过嘛,看在你刚刚这么坚定你的立场,而且还说爱我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陆良笙笑着在言回回的嘴角印了一个吻:“路上小心。” “知道了。”言回回走进电梯,冲电梯外的陆良笙挥了挥手。 要说这人倒霉起来呀连喝凉水都塞牙,当言回回走到酒店门口等车时,竟然被呼啸而过的一辆保时捷溅起的水撒了一身,前几天刚刚下过雨。本来就心情不好,言回回对着绝尘而去的车背影开口就吼:“你他妈会不会开车的啊?开这么快干嘛?知不知道这附近有学校,撞到夜自习下课的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撞不到小朋友撞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吃了兴奋剂么?我要举报你!开保时捷这么了,开保时捷了不起啊,开保时捷死亡率高!还有,油耗大,浪费国家能源……”言回回越说越轻,感觉好累,没有力气了。而且对着茫茫夜色的空气喊话,的确是有些神经病的感觉。 “小姐,我想你也许需要这个。”一个高大的阴影挡住了酒店里映出来的灯光。 “谢谢,不过我有餐巾纸,只是懒的擦。” “可是现在不擦,你这件礼服就毁了。” “我知道,毁了就毁了吧。” “小姐,你很有钱么?” “不是啊。” “那为什么这么洒脱。” “因为我乐意。” “哦。”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出租车经过。不过那个男人依旧站在言回回旁边。 “先生,你很无聊?” “没有啊。” “那你一直在这里干嘛?” “那你在干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干嘛?” “因为只有你先告诉我你在干嘛,我才你告诉你我在干嘛。” “是么?” “是啊。” “哦,那我不想知道你在干嘛了。”言回回翻了个白眼,朝马路挥了挥手,因为她看见了一辆出租车。 “诶,小姐。”那位先生在车窗外似乎在挥舞着什么东西。 不过言回回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她今天很累,于是摇上了车窗,对司机说:“开车。” ------题外话------ 表示好久好久没更了…。 第十一章 野渡无人舟自横 陆良笙刚刚解释完收拾好烂摊子,就听见南方的大呼小叫:“天哪!我没看错吧,楚自横你小子回来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米兰设计毕业作品,然后被导师挑三拣四虐到死么?!” 接着是楚家老太太的惊呼:“儿子,你该不会是在人家那做了什么坏事然后被遣返回国了吧?” 大厅门前的楚自横一脸无奈:“对于好久不见的同志,你们就是这样欢迎的么?”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能好好毕业!”楚自横的父亲筷子一放,故作严厉。不过,这谁都知道楚老爷子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 “我说,你们就不能往好了想我么?快点,给我加个座儿,我坐了这么久的灰机,都快饿死了,我可想死家乡的饭菜了!”楚自横一贯痞痞的腔调还是没变,不过一身高级的定制西装穿在他身上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原本俊朗张扬的五官现在多了几分沧桑与内敛。在座的都是熟知楚家的混世小魔王的人,这两年不见,到底不一样了。说起来总算是在外漂泊过的,稚气在他身上几乎是找不太到了。 “你小子!还加座?这么多长辈在都不打招呼,还加座?我看你是找打!”楚父声音陡然一高。楚自横笑道:“您看这儿这么多叔叔阿姨,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那关系都不是外人,我要都一一叫过去岂不是显的关系疏远了么?不过,既然您说到这了,南伯伯,南伯母,陆伯伯,陆伯母,习伯伯,习伯母,慕伯伯,慕伯母,南市长,陆二爷,姐夫,姐姐。”楚父照着楚自横脑袋后就是一记:“行了你,就会捣乱,说正经的,你这次回来干嘛?” “干嘛?看我的大外甥啊!”楚自横看见有一空位,径直走了过去,转身坐了下来。 “行了,我来说吧,这次这小子是回来开时装发布会的,和他的老师洛易斯一起,他加入了洛易斯所在的高级礼服定制公bel。”楚藕然一如既往的冷静,并没有对楚自横的出现有任何惊讶。 “你早就知道了?”楚母问。 “对啊,不然他怎么找到这儿的?”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因为刚刚有更加吸引我眼球的事,我忘记了。”楚藕然不禁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楚自横十分好奇。 “你不需要知道。”楚藕然白了他一眼。 “好吧 ̄不过这里的人呢?怎么不见了?”楚自横看着餐碟里的剩下的半块熏鱼,问。 “你不需要知道,服务生,换副碗筷。”楚藕然又横了他一眼。 楚自横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父母,就是怕楚藕然这个年长他三岁的冰山姐姐。所以只好乖乖不讲话。 总之这顿满月酒还是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下圆满结束了。尽管有些波折。但最后反正还是各回各家。楚自横回到家后就开始献宝,分发礼物。楚母拿着那条人民币价值18000的围巾,一高兴,就开始‘演讲’:“自横啊,其实你刚刚坐的位置本来是陆良笙的女朋友啦,因为一直被你仪之阿姨讽刺,南仪之嫌弃那女孩子的出生家世啊什么的。最后那个女孩子受不了了,就和她叫板了,诶,我跟你讲哦,我还没有见过有哪个年轻人敢这么和南仪之讲话的呢!真是笑死我了,你是没看见南仪之哑口无言的样子,哈哈,笑死我了!” “妈,你又在干嘛?这是别人的家事,你又乱讲了。”楚藕然路过,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乱讲?我有乱讲么?本来嘛,南仪之这个人就太刻薄,而且又势利精明。我看着这个女孩子就挺好,直爽果敢,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他们别人说话老那么多弯弯绕。” “您哪,您了解的还太少,而且这是人家家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我说说还不行么?” “您会只是说说么?估计到了明天,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南仪之被陆良笙的女朋友反将一军的事儿。” “你,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是你妈啊” “也就是看在您是我妈的份上,不然我可懒得理你。” “好了,好了,姐,你快去看孩子吧,肉包该饿了。”眼看着似乎要出火药味了,楚自横连忙出来打圆场。 “你姐呀,生了孩子了还死性不改,自横哪,在国外好不好呀,妈怎么看你好像瘦了?” “妈,您每次看我都说我瘦了,得了吧,我在国外挺好,您儿子我现在也算是国际著名服装设计师了,您以后可以在电视里看见我哦 ̄”楚自横撒起娇来,要你相信。 其实他在国外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有刹那的荣耀,也有默默累计的艰辛,更有独在异乡的孤独。想当初,楚自横是一个所有科目科科不及格,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用钱砸进去的。他永远那么张扬,拿着低分的卷子当奖状一样挥舞:“哥们儿这次没发挥好,竟然考了49?下次争取39!”可是他喜欢画画,可以说,他是个天才。但在他刚开始和他父亲说要学画画的时候,他父亲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顿,厉声道:“画画是偏门,况且一个男孩子,学什么画画?”不过后来是楚藕然说服了他父亲。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楚自横从处处与楚藕然这个优等生作对转变为事事都会以楚藕然的意见为参考。这才有了,现在亚洲设计新星ey-chu楚自横。 陆良笙回到家的时候,言回回已经睡着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不过他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询问她。他只是从她的身后轻轻的抱住了她。言回回其实刚刚开始的时候并未入睡,不过后来也许是陆良笙的手太温暖了。慢慢的忘却了各种烦恼,安然入眠。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红色的线穿的一块玉?”言回回早上醒来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原来是,她一直随身佩戴的她外婆留下来的玉佩不见了。她昨天为了穿那件礼服,怕它寒酸,就把它放在手袋里,可是现在手袋里竟然没有。 “没有,你别急,好好想想。”陆良笙边回答也边在寻找。 “算了,先别找了,待会儿上班要迟了。” 言回回今天上午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绝不能迟到。 “hey!ben,我是言回回,引章国际的市场部经理。初次见面!你好。” “你好,这次的我们春季服装的发布会大概定在2月中旬到3月初,所以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你们的公关部确定没问题么?” “这个你放心,绝对没问题,不过还请你们将你们的特殊要求或是有什么别样的设计告知我们。” “这个就让洛易斯的学生,也是这次发布会的另一个作者ey来和你交代吧 ̄他马上就到。” “ey?是不是那个设计sinkingdiamond,消沉宝石那款小礼服的中国人?”言回回一眼就爱上了那件华丽而颓废的礼服,在杂志的右下角有一行很简单的花体英文“ey”。 “这位小姐你记性真好,不是服装界的人还真是记不得这么绕口的名字。”身后一道清澈的声音响起。然后声音的主人很快出现在了言回回的面前。言回回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想不起来。 “你好,我是ey,楚自横。” “春潮带雨晚来急?”言回回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很轻。 不过楚自横还是听到了,他笑了笑接道:“野渡无人舟自横。” ------题外话------ 好喜欢楚自横~好想把他写成男猪脚,可是不行…o(n_n)o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喜欢这本小说,我就会把它写完的。年末了,祝大家一切顺利撒 第十二章 物质的短暂情人(上) “韦应物,《滁州西涧》。楚先生你好,我是引章国际的言回回。”言回回很快收起了惊讶,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站起身和他相握。 “叫我ey可以了。”楚自横笑了笑,在她对面坐定。 “好吧,ey ,喝点什么?”言回回貌似有些认出来面前这个人是谁了,虽然她那天的状态非常不好,然而她的工作要求她对即使见过一次面的人也要有绝对的印象,更何况她本来记性就不差。但有的事情是即使记得也要假装不记得的。 “白开水。热的”楚自横答的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服务生,麻烦,一杯热的白水。”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简匀对着服务生道。 “言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楚自横眯了眯眼睛,勾勒出了一个痞痞的楚自横式的微笑。 “啊?我难道曾有幸与ey 你见过面么?”言回回装傻。 “你那天穿的是我设计的礼服,所以,我不会记错。”楚自横显然看出了言回回在装傻。 “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可买不起lebal的衣服。”言回回打算抵死不认。 “是啊,那个女生也说自己不是有钱人,不过她却对衣服被弄脏了毫不在乎。” “哦,那一定是因为那不是她自己买的。” “是么,那是谁买的?” “那就很多种可能了,也许是父母,也许是男友,也许是情人。”言回回别的不行,就是擅长瞎掰。而且瞎掰的非常镇定。 “哦,那言小姐认为是谁的可能性比较大呢?” “这个嘛,不知道诶,不过ey,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言回回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八卦又碎嘴的小屁孩怎么能设计出那么好的作品的,据她的了解,他今年才22岁。 “可以,其实我的作品部分我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t台别太花哨就行。主要是这次的发布会一共有三个部分,这个你知道吧?”楚自横一讲到工作,神情果然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第一部分是洛易斯,第三部分压轴的是你,中间还有一个叫lynn的设计师的作品,你和洛易斯都是设计的女装,而她是男装,是否是她有什么要求?” “说对了,lynn这次展出的作品有一半是她的姐姐的,也是我的师姐,不过她姐姐已经过世了。而她姐姐的遗愿是能够在展台上加入古典的中世纪元素,最好是有古堡的风格,这个在我们在米兰的发布会里已经实现过了,但因为她姐姐也是中国人,所以她很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在中国发布。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不便公开。lynn今天之所以没出现,就是因为她去做别的更重要的事了,完成她姐姐的另一个意愿。” “恕我冒昧,能告诉我lynn的姐姐是谁么?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尽早了解情况,才能多做准备。” “lena,林易苒。” “好的。知道了。”天知道言回回费了多大劲才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一如平常的。 “言小姐知道她?”楚自横喝了口水问。 “为什么这么说。”言回回笑了笑,尽量波澜不惊。 “没什么,随便问问。” “哦,是这样的,ben,这里有两份合同,中英文各一份,需要你们的律师过目,然后,你们再确认和签字,你看看吧。”言回回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ben,示意简匀把材料递给他。 “好的。ey接下来还有活动。我们就失陪了。材料改天我会送来给你们的。”ben有礼貌的一笑。 “好的,本来是想请你们赏光吃个饭的。既然ey这么忙,ity。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联系我的助手,简匀,如果他解决不了那就直接打给我。”言回回陪着笑脸把最后一点场面做足。 “好的。不过我还不知道言小姐你的电话。”楚自横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角。 “这个,ben,那里就有。”言回回答。因为她出门因为找玉佩而把手袋的东西都倒出来,再放回去的时候,忘记带名片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言回回三个字怎么写,你就这么吝啬一张名片?” “sorry啊,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走的急,没有带名片。” “看来言经理和那天的女生一样,丢三落四的,那个女生掉的还不止是名片,而是一块玉佩。” 楚自横慢悠悠的说完这句话。 言回回的心里倒是咯冷一下。却只能讪笑道:“是么?” “是啊,所以说丢三落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言小姐下次再见。seeyou。” “等一下,ey,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言回回心一横,笑道。 “可以 ̄”楚自横回答的很干脆。 言回回接过他的iphone,迅速的存好了她的手机号,又还给他:“言是言多必失的言,回是回天无力的回,欢迎拨打!” 楚自横没想到她会这么反应,愣了一下,忍俊不禁道:“sure。” 言回回送走楚自横回到公司后,心里除了怎么拿回玉佩外,更多的是陆良笙。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林易苒最后的遗愿一定是与陆良笙有关。而且,不知道林易苒的妹妹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有,她昨天头脑一热已经把南仪之彻底得罪了。她觉得她的生活又开始向八点档狗血剧方向发展。 “言姐,你说明天会有新人来实习,简历呢?人事部门的人要。”简匀打断了言回回的胡思乱想。 “啊,资料啊,你可以先出去一下么,我打个电话。” “好的。” 言回回还是要给陆良笙打个电话,因为她需要南方的电话和简历。 “喂,陆总,忙么?”言回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的不那么疲惫。 “他暂时不在,你是哪位?我让他待会给你回过去可以么?”听筒那边是一个娇柔的女声,听的言回回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的,谢谢。”言回回说完这四个字就挂断了电话。她现在需要平静。 “把所有的年终市场报表都发给我。实习生的事我会亲自和人事部的人谈,你先不用管了。”她在msn上飞快的打了一行字。 很快的,她就收到了一堆文件。和十年前一样,她只要一不开心,就会拼命的工作,或者学习。在言家那短暂的三年,她所有的假期都是在图书馆度过,尤其是在陈让离开她以后,她基本都把自己埋葬在书堆里。她甚至曾经一度非常的喜欢诗歌,尽管她最终没有选择文学。可是她至今还忘不了那些漂亮的诗句:“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言回回自嘲的背诵曾经最爱的诗句。这是海子的《祖国或以梦为马》,别人都只知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言回回却独爱以梦为马。 人一旦工作或学习起来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下午五点的钟声从城市中心传来的时候,言回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盯着电脑屏幕,听见手机响。 “陆总,总算舍得给我回电话了?” “我不是陆总。” “啊,抱歉,你好,ey。”言回回一下子就辨认出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你记得我的声音?” “是的,难道没人夸奖过你的声音很特别吗?” “我还是比较喜欢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讲话的样子。” “好吧,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你承认我们之前曾经见过了?” “是的,因为我想拿回我的玉佩。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子讲话么。” “那个玉佩很重要?” “是的。” “谁送的?” “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如果是一个男人送的,我就把它扔掉。” “你很变态。” “一般一般。” “是我外婆的遗物。”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小朋友,我看上去有那么无聊么?” “你叫我什么?小朋友?”“不然呢,我要叫你大爷么?”“有你这么和客户讲话的么?”你不是喜欢这样么?“ ”看来你玉佩是不想要了。“”好吧,大设计师,如果你把它归还给我的话,我会非常感谢的。“”你拿什么谢我呢?“”你说吧。“”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再兑现可以么?“”好的,那么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等我有空你也有空的时候吧。“ ”好吧。“言回回真是无语到家了,这个死小孩,这话说的和没说,有半毛钱区别么? ”那再见了。“ ”嗯,再见。“ 刚刚挂完假陆总的电话,真陆总的电话倒是打进来了。 ”下班了吗?“陆良笙问。 ”嗯,可以走了“ ”我今天有事情,我已经让王阿姨回家做了饭,你要是没有饭局回家就可以吃。“ ”知道了,你把南方的电话和简历发给我吧,她如果要来实习的话我要用。“ ”好的。“ ”那就先这样。“言回回没有等陆良笙说再见就挂了电话,怕自己忍不住问他,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言回回没有处理这样的情况的经验。因为事实上她在陆良笙之前她就只认真的谈过一次恋爱,可那时候的恋爱都太单纯,没有红酒和玫瑰,也没有欺骗与隐瞒,陈让原本话就不多,言回回也不喜欢闹腾,所以连吵架都没有过。唯一一次的争吵就是最后分手的时候。那一次还基本上都是陈让在说话。所以,瞬间的,言回回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问陆良笙了。 第十三章 物质的短暂情人(下) “言姐,还没走?今天部门聚餐,你去不去?”简匀敲了敲言回回的门。 “我去了你们不会压抑么?”言回回笑的很放肆 “怎么会?你去了我们只会更嗨。”另一个员工插嘴。 “好啊,今天就让姐姐我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聚餐挑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吃饭其实只是前戏。 真正到了ktv包厢里才是该发泄的发泄,该勾搭的勾搭,喜欢喝酒的继续喝呢。和自己部门里的人玩,大家都很放的开,因为都熟悉,言回回对他们也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反正还是有家人的感觉的。 “诶,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kris李 提议。 “这个游戏好老套哦。” betty陈 嫌弃。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chris江 问。 “没有。”betty陈 答。 “那我们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了。反正这里正好有牌。”沈 总结。 “谁先抽?” 江同学 开始洗牌。 “当然是言经理啦!”这个回答倒是异口同声。 “你们怎么好意思的?也不知道让让我这个老人家!”言回回佯怒。 “言姐你是我们的头儿,你就带个头儿呗。”简匀把一叠牌递给了言回回。 “得嘞,抽就抽。”言回回笑着抽了一张。 “上面写的啥?” betty陈当初嫌弃这个游戏,不过现在她看上去似乎非常有兴趣。 言回回把牌反手示意给大家,上面写的是:“你现在有男朋友么?你的男朋友是谁?” “言姐,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kris李问 “大冒险。”言回回觉得她还是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好。 “那你就再抽一张牌。”简匀拿了另一叠牌给她。 结果她抽到的是:“给手机上的第12个号码打电话,说我想你了。” “快点,言姐,手机!手机!”这次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言回回迫于无奈还是交出了手机,她不知道第12个手机号码是谁。因为陆良笙已经被她特地设为第一个了。从前第一个是陈让,因为是“阿让”。后来她没舍得删,但名字改了,改成了规规矩矩的“陈让”。因为一直在sim卡里,所以就是换了手机也一直在。虽然,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打过,也许早已经是空号。 不能背后说人,也不能背后想人。这不,言回回果然听见他们在说:“言姐,是个叫陈让的人,你打不打?你不打的话,我们可帮你打了。”言回回笑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年终奖都不想要了么?倒不是我不想打,只是这个号码的历史太久了,谁知道是不是空号呢?行了,我喝酒,喝酒,自罚三杯还不行么?” 此言一出,自然是有些扫兴的。不过为了年终奖,也就算了。再加上言回回也的确干脆,三杯红方威士忌下去,眼睛都没眨一下。自从和陆良笙在一起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因为他虽然不说,但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喝酒。 “言姐好样的!”拿着言回回手机的小伙chris江十分的兴奋。就连他自己按了通话键都不知道,直到手机里传出声音来:“回回?是你么?” 言回回脸色一变立马拿过手机到外面接电话了。 里面的chris江还愣在那里:“我的年终奖!” betty陈笑了出来:“原来不是空号啊!我敢打赌,那个陈让肯定是言姐的旧情人。”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们谁见过言回回脸上有那种表情的?” “欸,那你说这个电话如果让他们破镜重圆了,言姐会不会给我加奖金?” chris江一脸天真。 “你做梦去吧你!”这次比刚刚更加异口同声。 “好啦,你们,谁去唱首歌吧,一天到晚就是八卦,女的八卦也就算了,连男的也一样。”简匀皱了皱眉走到点唱机前道。 “简匀,你该不会是喜欢言经理吧?” “简匀,你可别想不开啊,虽说言回回看上去是不错,不过太强势,你驾驭不了的。” “对啊,而且年纪又比你大。” 一向温和的简匀这下算是被调侃的有点恼火了,直接把话筒塞最后说话的沈的嘴里,笑道:“唱你的歌吧。” 而包厢外面。言回回靠在走廊镜子一样光滑的墙壁上,听着陈让的呼吸声,也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就像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打电话打了很久,到最后没话讲了,说挂电话,却谁也不舍得先挂,然后就那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没想到这个号码你还留着。”陈让终于说了一句话。 “忘记删了而已。”删了又怎样,早就倒背如流了。一个上过初中的人就一定不会忘记π是3。141592653…。和陈让在一起过的言回回,就一定不会忘记曾经带给她最大温暖和寄托的电话号码。虽然,她的数学并不好。 “你在ktv?听上去蛮吵的。”以陈让的智商基本已经可以猜到全部的情况。 “是的。部门聚会。” “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对啊,你还是这么聪明。”言回回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打这个电话,而这个电话竟然还打的通,所以只会一味的说些可有可无的话。她抬头看着对面的走廊墙壁的镜子上的自己,果然是和九年前很不一样了。可是真的不一样了么?那些她无法面对的,其实她从未接受过,她总是在事情刚刚发生时表现的云淡风轻,但那只是她逃避的另一种方式。 就像现在,她从镜子里恰好可以看见走廊的另一端有一对男女在接吻。而那个男的,应该是陆良笙没错。而她却十分平静的说:“他们还让我打电话给你说,我想你了。你知道的,现在的男女们都喜欢的游戏。” “是么?你喜欢么?” “还好,反正都是游戏。” “我记得你不擅长玩游戏。” “阿让,你觉得我变了么?” “…”陈让没有说话,因为他又听见她叫他阿让了。 “阿让,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多想回去啊,多想回去啊。”言回回看见陆良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看见他的手臂紧紧的揽着那个女人的细细的腰肢。然后她的眼泪就下来了,不管不顾的下来了。 “阿让,我想我是真的想你了。” “回回,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么,让我重新做你的陈让。” “可是你现在是路珵不是么?”言回回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只有眼泪自顾自的掉下来。她不知道的是,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人正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 过了5分钟,言回回擦干泪水,回到包厢,开始找人拼命划拳,不停的自罚喝酒。等到同事们把她抗到出租车上。她回到家时,大概已经是凌晨1点钟。 陆良笙坐在客厅里,面色很不好看。不过看她喝了很多酒还是过去扶她:“怎么喝成这样?” “哈哈,陆良笙,你小子竟然已经回来了?这么快!”言回回基本处于疯癫状态。 “是啊,比你快。”陆良笙见她已经醉成这样了,也就不打算和她计较,揽着她的腰准备把他弄到床上去。 “拿开你的脏手!” “言回回,你别瞎闹啊,我扶你去睡觉。” “我闹?我闹?你的手刚刚碰了别的女人,不要来碰我!” “你误会了,那是林易苒的妹妹。她自小就崇拜林易苒,所以林易苒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我对她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放屁!借口,陆良笙你现在怎么也爱找借口了。” “得了,言回回,我不跟你计较,现在你给我先去洗澡睡觉,其他的事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说。” “我清醒着呢!我活了28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我们从来,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记得海子的那首诗么?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陆良笙,我是不是,不过,是你的短暂情人?嗯?” “你的意思是,我是物质?”陆良笙眼睛紧紧的盯着言回回破碎的表情,他也愤怒了,他也伤心了,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他为她付出了有多少么? “你觉得呢?” “那谁是远方?陈让么?!” “陈让?阿让,我今天还和他聊天了呢,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言回回,我看你是在找死!”陆良笙声音不大,不过压迫性极强。他一把抱起言回回就朝卧室走去,然后扔在柔软的床里,欺身而上。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把她的舌头拖出来吮,手指灵活的脱她的衣服。言回回被陆良笙的味道和力道刺激的浑身都在颤抖,她想推开他,开始她的心和她的身体都想要他,她今天看他抱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嫉妒的都要疯了。她不开心,很不开心,她怕他离开她,可是又不敢抱紧他。 陆良笙进行了一会,因为进去的太快,所以他知道言回回一定会痛,直到吻到她的泪水,才停下来,轻轻的道:“乖,你乖一点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陆良笙,今天陈让说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我很想答应,可是我没有,我当时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我是想念他,可是我爱你啊,你知道么?物质的短暂情人,不过,难道你没有听过那句话么?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陆良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还可以这样解释。他小心的吻去言回回脸上的泪水,就像在吻一个稀世珍宝。 ------题外话------ 求收藏!求月票…初来乍到,赏脸关照下撒 第十四章 老师,是你不懂人生 言回回在泪眼模糊中看陆良笙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墨黑的此刻又有些迷离的眼睛。因为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如果你爱一个男人,那么在zuo爱的时候就一定要看着他的眼睛,深深的看进去,这样,他就不会把你忘记。 可是如果真的爱一个男人,不是应该希望他幸福么?如果有一天,他记得你不再是一件快乐的事,那么,还是忘记比较好吧。 言回回也有过不顾一切的时候,她曾经对陈让说:要么,我们永远在一起,要么,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相见。结果,他们并没有永远在一起,也没有再也不相见。在命运面前,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微茫。 陆良笙看出了她的不专心,重重的撞了她一下。瞬间她的注意力回到了他身上。她双手攀在他的背上,好像狂风暴雨里的人抱住浮木一样。而她也只能随着他浮沉,无论是心,还是身。 一番折腾后,陆良笙从背后抱着言回回,两个人谁也不讲话。 直到言回回问:“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还不是你脾气大么,怕太后娘娘你生气哪!”陆良笙阴阳怪气的。 成功的逗笑了言回回:“说吧,今个在ktv是怎么回事儿啊?” “今天是慕老四攒的一个局,说是要欢迎林易雪,还有我们圈子里的另一个后辈回国。大家都去的,不信的话,你明儿个去问南方。我真是被迫的,林易雪喝醉了,我是拦也拦不住啊,后来好不容易把她送回家,心想着终于我自己也可以回家了,结果回到家你也不在,等了俩小时等回来另一个醉鬼,还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她的前男友,这你说我要都不生气,我还是人么?”陆良笙把头埋在言回回的颈窝里,口气十分委屈。 想想也是,如果陆良笙真有那心,也不会回家了。可是如果一样东西足够珍贵,那么别人碰一下都会觉得是在抢。 言回回伸出手摸陆良笙毛茸茸又有点扎手的头,一下一下,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啊?” “是啊。所以这么无理取闹的你,只有我会收留你。就别想着要跳槽了。”陆良笙笑了。 “你还真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言回回拍了一下陆良笙的脑袋。陆良笙一把捉住她的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道:“言经理果然酒量好,这么快酒就醒了,那我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趁人之危的嫌疑了。” 言回回刚刚想反驳,就被他赌住了接下来的话。于是结果是,言回回早上顶了两个巨大的熊猫眼就去上班了。陆良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多么自然的烟熏妆啊。”不过他倒是很细致的非让言回回喝了一杯温蜂蜜水,又让她吃了昨天阿姨买的蜜豆土司后再出门的。所以说,陆良笙其人,说话和做事是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睡眠不足,但言回回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不良情绪得到发泄后,积极的心态就又会占领高地。即使碰到公关部的美女经理取笑自己的黑眼圈,她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刚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就听见简匀说有人找。不出所料,果然是南方。 “二嫂。”南方笑的十分欢畅,只是她的笑容与她的职业装实在是不太相称。 “额,你在公司就别叫我二嫂了,叫我言姐就好。”言回回尽量把自己额头上的黑线抹掉。 “知道了,言姐。”南方好奇的打量着言回回的办公室。 “你先坐一下,我待会带你去见一下人事部经理。看看有什么部门有空缺或者缺人手,你就去那里。”言回回边和南方讲话边在msn上找人事部经理,看看他在不在公司。 “言姐,你的办公室真有格调!” “你在逗我吧,你哥哥们的办公室肯定比我好很多。” “不是啊,他们的办公室都可俗气了,都很大,然后摆一套簇新的金装书,其实一看就知道他们从来不看,二哥倒不这样,不过他的办公室太混乱,各种文件书籍通通乱放,让人看着眼晕。不像你,你这里的东西,书籍一看就是你自己会常常看的,还有墙上的照片,都给人很温暖的感觉。”南方甜甜的声音认真的说。 言回回知道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单纯,她喜欢,也羡慕。羡慕南方有这样单纯的资格。 没错,单纯也是需要资格的。 你很难想象一个食不果腹,找不到工作,家里又窘迫的人嫌弃市中心写字楼顶楼的老板的办公室俗气。他们可是做梦都想进到那里去。 “人事部经理今天不在公司,不过他说了,财务部那里有个空缺,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那里好吗?”言回回端给她一杯咖啡,是用一个有加菲猫图案的杯子泡的。 “可以啊,( ⊙o⊙ )哇,言姐你也有这么萌的杯子啊!我以为你一定会嫌弃这样的杯子幼稚呢!”南方惊叹。 “初中同学送的。” “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言回回的脑袋上三条黑线。 “肯定是你的初恋送的,不然不会保留到现在!”南方喝了口咖啡,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 “不是。是陆良笙送的。” “二哥?你和我二哥初中就认识了啊?那不是比二哥认识易苒姐还要早?”南方的脸上闪耀着八卦的光芒。 “额,可能还更早。” “更早?那是什么时候?” “这个,你去问你二哥好了。现在我带你去财务部报到,财务部经理应该不在,所以只能去和副经理打个招呼,不过那不重要,反正你的工作暂时只是基础的秘书工作。如果要找你喜欢的人,别在工作时间找,午饭时间,或是午休都可以。” “好嘞。不过嫂子,啊不,言姐,你们高管真爽,大白天都不用在公司。” 言回回不禁感慨,这丫头的思维方式真独特,竟然可以把对话的重点听成这个,她歪了歪嘴角:“我们这一管理层的人工作时间都是弹性的,也就是说,不一定要在公司,不过财务部的路程路总监是在外调研,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 “言姐,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公费旅游和调研的区别。”南方继续说。 言回回听到这里就笑了:“这个,我想你去问你大哥会比较好。我们这种草民,说了都不算的。” “好吧。”南方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谁会想到她出生高干家庭?陆良笙,你妹妹这么犀利,你知道么? 把南方安顿好之后。言回回就蹲在办公室里玩扫雷,她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由于接下来就要过年了,所以大家都很忙碌。各种年夜饭,各种借口送礼。 往年,言回回一般一个晚上都最起码有一个饭局。有的时候还会“赶场”,也就是一个晚上先去一个点吃一会儿再去另一个地儿喝一点。最后可能还要去某个地唱一局。 所谓的交情,就是这个时候喝出来,送出来,吃出来的。 今年,言回回能不去的饭局,基本都不去了。 不单单是因为陆良笙,只是,她开始打量自己的生活。她开始思索这样的生活,是否是她想要的。曾经她想过要去最最偏远的地方支教,给那些孩子当灯塔;也想过要成为一个画家,流浪世界;还想过,开一个温暖人心的书店和咖啡店。 最后一个,陆良笙帮她实现了。 可是她自己,还是没有能成为最初她想要成为的人。 所以在靠近年关的最后两个礼拜里,言回回竟只出席了三次大型的聚会,其中一次还是公司内部的年夜饭。陆良笙自然是很高兴,虽然他依旧天天在外应酬,但10点一定会按时回家。言回回会给他热好一杯蜂蜜水或者一碗银耳燕窝。 “哎,陆良笙,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我言回回终于变成了一个平庸的等男人回家的女人?”言回回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机里的脑残剧。用手肘碰了碰陆良笙的手臂。 “不,我不会这么想,你怎么能和那种看脑残剧的家庭主妇相提并论呢?”陆良笙揽过言回回的腰笑了,故意说反话。 “啧啧啧,难得你有这种觉悟。”言回回把脑袋靠在陆良笙的肩上,挪来挪去,希望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顿了顿,又说:“可是,其实我觉得平庸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良笙捏她的脸:“小鬼,你终于醒悟了。” “对啊,你还记得么,约翰列侬的故事。”言回回问。 “记得,就是那个,老师问我长大想做什么,我说‘快乐的人’,老师说我不懂问题,我告诉老师,是他不懂人生。”陆良笙答。 “嘿嘿,和你讲话就是这点好,问你什么你都知道,一点都不费劲。”言回回侧过头咬他的耳朵。 “言回回,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夸我了,这样子的话,我会骄傲的。不过,我喜欢。” “陆总,你的手在干嘛?”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不用猜了,你在脱我衣服,并且已经成功了。” 之后自然是一次翻云覆雨。骤雨初歇后,她听见陆良笙在她耳边说:“给我生个孩子吧。” 言回回刚刚想回答,她的手机却响了。电话已经响了第四次了,刚刚言回回没有理会,现在是一定要接,也许是十分重要的事。言回回想要离开,却被陆良笙一把按住:“你就这么接,那个兔崽子打电话也不挑点!” 言回回横了他一眼,平复了一下呼吸接起了电话,声音都有点哑:“喂,ey,你好,这么晚了有事么?” “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有啊。” “那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我把玉佩给你。” “好的。” “你的声音怎么了?旁边有男人吧?” “没有,我最近感冒了而已。”言回回本能的否认。可是她却明显感觉到陆良笙的怒气。 “好吧,原来你也会生病啊,那你好好休息吧。晚安!”楚自横在电话那头无声的笑了。 挂完电话后,她就看见陆良笙微变的脸色,他一下子就把她推到了,然后头顶着头道:“感冒是么?那我要让你的喉咙哑的彻底一点,省的别人说你的感冒是装的。” 这一夜,言回回真的是**,又失声。 而楚自横一个人,在他崭新的工作室里。完成了一件他意料之外的作品。全世界独此一件。 用纯正的鲜红色的丝绸,全都是手工剪裁。由他自己亲自完成的长裙,有天然的褶皱质感。不禁会让人想起那阙词“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这件长裙礼服应该属于谁,楚自横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某人的影子。她的身材够高挑,大概有169的样子,应该很适合长裙吧。不过她似乎并不在乎衣服什么的。楚自横想起她冲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破口大骂的时候,觉得这个女人真幼稚。可是看到她以市场部经理身份出现的时候,又觉得她好世故。楚自横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把那块红绳都褪了色的玉放在了新制成的礼服上,竟然莫名的相称。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块玉虽然算不上是上品,可是一看就是已经戴了还多年了,圆润温和,所以说,人养玉,玉养人。玉是有灵性的。 楚自横对这个叫言回回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小小年夜,陈让正坐着午夜航班飞回来。听见隔壁座的妈妈问小女孩说长大了想做什么,小女孩说吃豆沙包。妈妈说她很笨,听不懂问题,小女孩哭了。 陈让知道,如果言回回在这的话,一定会说:“是你不懂人生。” 下飞机开机的时候,他突然很想给言回回打个电话,用一个已经用了十年的号码。却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来自他的心腹沈丛:“找到钱玉了,他现在在越南西部的一个小城里,少爷要我过去把他弄回来么?” 陈让漫不经心的给沈从打了个电话:“当然。不过别动粗。就说我好久不见钱叔了,想和他叙叙旧。顺便带他去看看我爸。如果他不肯回来的话,就和他说,我会送西西去看他。他这么久不在国内出现,想必也是想女儿的。还有,千万别让他死在半路上。那样太便宜他了。” “知道了,少爷,你放心吧。” 还有一条是:“我知道你在引章国际,我现在已经是那里的实习生了,你休想躲我。”短信的备注是“豆芽儿”。也就是,南方。 陈让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他边走边听见早上六点的钟声,可天空还是那么黑,就像当初,他们每天六点半到校,昏昏欲睡的早读,天还仅仅是微亮,尤其是冬天。老师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但依旧有人乘其不备吃早饭。教室里充斥着油饼或是肉馒头的味道。言回回盯着同一句英语句子读了好多遍,边读边打哈欠。这些事都好像是昨天,但回过神来却发现,原来是已经过去了12年。 ------题外话------ 求收藏~喜欢的话就戳一下吧! 第十五章 红杏枝头春意闹 关于过年,言回回的印象从来都很淡漠。不过往年的今天言回回都会去看望词西福利院的孤儿,因为她是那里5个孩子的资助者。但今天不行,因为她答应了楚自横。她只能见完楚自横之后再去福利院。明天就是大年夜了。言回回也只有在明天,会回一次言宅。公司从今天开始差不多就放假了。引章国际就这点好,放假多。前提是事情已经做完了。陆良笙却依旧很忙,好像不是忙公司的事,不过言回回并没有去询问。如果他想说,他自然会说的。 楚自横让她去公司等他,可是她回回说还是她去找他吧。不因为别的,只是不想招惹是非。于是他报了一个地名。言回回没有开车过去,因为她是路痴。打了个的,他说的地方在郊外,不过从陆良笙和她的房子到那里倒是不远。十分钟的车程,也不堵车。 搞艺术的人就是不一样。面前的建筑竟然是透明的玻璃房子。不过这种玻璃是里面看的见外面,而外面看不见里面的那种。 言回回站在门口,给楚自横打了个电话:“我在你工作室门口,开门。” “哦,你等一下啊。” 然后一个穿着五彩斑斓的睡衣的男人给言回回开了门。言回回笑了,因为真的很好笑:“喂,真看不出来你是国际设计师。” 楚自横也笑:“我也看不出来你是国际公司的白领啊。” 没错,言回回今天穿的是印有大嘴猴的卫衣,上面加了一件红色的羽绒背心,没有穿裙子和高跟鞋,而是一条洗的已经发白了的牛仔裤外加一双雪地靴。她觉得去见小孩子不能太凌厉的装扮,要尽量温暖一点。 不过楚自横不知道,他只觉得这女人穿的还蛮可爱的。 “进来吧,随便坐。”楚自横让出了路。里面倒是很干净,不像言回回想象的艺术家的乱七八糟的房子。 “你要喝点什么么?”楚自横挠了挠脑袋。 “白水就好。”言回回在沙发的一个角上坐下。看见茶几上是一叠很整齐的时尚杂志还有简报。 楚自横递了杯水给言回回:“你现在先坐一会儿,我上楼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头好痒。”楚自横又挠了挠脑袋。给言回回一种非常随意亲切又孩子气的感觉,和那天在谈合同时的他好像有点不一样。诚实的说,言回回还蛮喜欢楚自横这孩子的,当然,也仅仅是一个孩子。 “好的。”言回回随手开始翻那些杂志。结果她竟然发现杂志的最底下有两本漫画。她翻了两页,发现画工还蛮好的,也挺搞笑的。看到漫画作者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汉字:“楚自横。”她正看着呢,就听到门铃响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可是她觉得她又没有做亏心事,门铃又响个不停。所以她还是去开了。来人是一个戴墨镜的女孩,言回回觉得她应该是他女朋友。所以连忙解释:“额,我是ey的工作伙伴,有点事和他谈,你先进来吧。” “ey他人呢?”女孩面无表情。 “他,他在洗澡。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刚刚才到这里。”言回回尽量想解释一下。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我没兴趣知道,这个东西,你帮我交给那小子。和他说,老师有些不满意,请他再做修改,或是重新设计。”女孩指了指地上的纸箱。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开的是奥迪tt。 言回回双手抱臂,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她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子,真是自叹不如。 彼时,楚自横也下来了,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衣,外加灰色的裤子,风度翩翩,谁能想到那是刚刚那个穿绒面彩色睡衣的生物。 “刚刚有个戴墨镜的女孩来过,她说这是给你的。说要再修改,或是重新设计。”言回回把纸箱拖进屋内,抬眼看着正走下楼的楚自横道。 “又是林易雪那死丫头,是不是一副谁欠了她几千万的样子?”楚自横不以为然的咧嘴笑。 “她就是林易雪?”言回回脱口而出。说完赶紧喝了口水,以免自己的表情不正常。 “怎么?你知道她。”楚自横蹲下来,检查箱子里的衣服。 “是啊,她就是lynn对吧。”言回回淡淡的笑笑。 “是的,她脾气很怪的。不过,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怪的,她是从她姐姐去世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楚自横看了看又把衣服扔回了箱子里,站起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去泡麦片,你要喝么?” “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不过她姐姐是怎么会去世的呢?”言回回装作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胃癌。不过她姐姐有一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所以听说最后的日子并不难过。”楚自横泡的燕麦的味道在屋子里开始弥漫。 “现在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不是么?”言回回笑。 “怎么不多?我就是啊。”楚自横又开始痞痞的笑。 “哈哈,对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言回回甩着手里的漫画书,笑的花枝乱颤。 “嘿,那可是我的杰作啊!”楚自横端着麦片走到言回回身边拿过漫画书。 “是蛮符合你的个性的。”言回回正色说。 “那是我高中里的时候画的,消遣时光还是不错的。我自己都好久没看了,不过我现在都不怎么敢回头看自己的作品,总有一种很幼稚的感觉,包括服装作品也是。虽然当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过后就觉得也不过如此嘛。”楚自横坐下来喝了口麦片,眼睛看着漫画的封皮,却没有打开。 “所以说,这就是成长嘛,小鬼。”言回回打趣道。 “你觉得我很小?”楚自横皱眉。 “你难道不小么?” “我都22了!”楚自横又喝了一大口麦片。 “那我都29了,你让我应该说什么呢?难道叫你,大哥。”言回回模仿早期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的腔调。 “你有29?”楚自横也诧异了,他知道她比他大,却也只以为她顶多26。 “额,周岁28。不过不管28、29,反正我不可能叫你大哥。好吧,你到底把我叫过来是要干嘛?说正事儿吧。”言回回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必要纠结。 “你等一下。”楚自横放下麦片,起身走到楼上。下来的时候,左手是一件红的耀眼的绸缎礼服裙,右手挂着言回回的玉佩。 “你把它穿上。”楚自横把礼服塞到言回回的手里。 “你在逗我吧?”言回回无奈的笑。礼服的触感非常好,言回回的手接触到的时候就像是牛奶滑过一般。 “这是我的新作品,名字叫做‘春意闹’,是我回国以后设计的。很古典的。你把它穿上,我看看。然后我就会把玉佩还给你了。”楚自横又说。 言回回想了想:“宋祁的词,《玉楼春》?你小子还算是饱读诗书嘛。”楚自横笑了:“小时候被我爷爷逼的,我算是我们家最没有古典修养的人了。”言回回歪着脑袋说:“好吧。我去哪里穿?” “这边,试衣间。”楚自横眉目殷勤,言回回觉得他和南方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骨子里都透着天真,并且很纯粹。 好在这里暖气很充足,不然的话,可不得冻死。但言回回换完了之后,还是觉得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踩着雪地靴走出了试衣间。 楚自横看到她的一刹那,先是惊艳,然后是笑了。 言回回有点不好意思:“喂,是你让我穿的,你还笑。不许笑。” “鞋子,你的鞋子不对。”楚自横说完这句话,转身拉开一面大镜子,里面从上到下,全是高跟鞋,各式各样的都有。 “你穿多大的码?欧洲码。我估计是24,你蛮高的,我这里也都是24、25的鞋,因为都是给模特配衣服的,模特都在170到185之间。” “对的,我刚刚好170,的确是24。”言回回发觉他还是很专业的。 他挑了一双黑色绒面的高跟鞋,和christianlouboutin很像。言回回穿上后,瞬间和楚自横一样高了。不过她觉得走起路来十分困难。 “这鞋跟有多高?”她也是穿惯了高跟鞋的人,不过她穿的一般都只有8、9厘米。 “14厘米。”楚自横眼睛都不眨的回答她。一边把玉佩从身后在她的颈间系好。然后把她推到镜子前面。 言回回抬头看自己的一刹那,她想很不要脸的说一句,她被自己美到了。如果陆良笙看到,会不会喜欢呢?她面前浮现了他似笑非笑的脸。 楚自横偏过头笑道:“mayihaveadance ,miss?” 言回回翻了个白眼:“我连路都不会走了,还dance?要dance你一个人dance。” 楚自横牵过言回回的手,蜻蜓点水的吻了吻,说:“做我的模特吧!” ------题外话------ 亲们喜欢的话就戳一下撒~不然某人要木有动力写下去了… 第十六章 两个人的烟火 言回回笑了,楚自横眼中的狡黠是她久违了的单纯。她并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却有一种小时候和邻家的一个女孩玩游戏的时候的感觉,她朋友不多,就那个女孩一个。不过,后来,后来的事,言回回也不想再想起。总之,在言回回的记忆里,她还是保留了那女孩把丝巾照在言回回的头上假装新娘子的纯粹样子。 楚自横像一个邻家男孩,外表成熟,内心却没有长大,所以才可以用这样的口气讲话,做出这样腔调的衣服,随性随心。 “小鬼,别总装绅士。”言回回说。抽出了自己的手。 “言回回,你别总叫我小鬼,让人听了很不舒服。”楚自横皱眉道。 “好吧,楚先生,那你可否先把你嘴边的一圈麦片渣擦掉了再抗议,前面有镜子,你自己都看不到的么?”言回回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 “是么?”楚自横倒是不介意,抬手抹来抹去的就没有了。 “好了,我也要走了。”言回回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要去哪里呢?”楚自横问。 “你猜。”言回回笑,转身走去试衣间换衣服。 “约会?”楚自横歪着脑袋笑。 “bingo!”言回回回头对楚自横一笑,走进了试衣间。还是原来的衣服暖和。 等言回回换完衣服出来,楚自横也穿好了羊绒大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也要出门?”言回回问。 “你觉得的呢?”楚自横又笑。 “哦,随便你。” “你是和谁约会呢?” “男朋友。”言回回回答的十分干脆。 “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我这个年纪再没有男朋友,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不过,你不要再问我我男朋友是谁,无名小卒而已,说了你也不认识。”言回回把围巾在脖子上绕好,拿好包包准备离开。 “我才没有要问,你自作多情了。”楚自横冷笑。 “呵呵,那就算我自作多情吧,再见了,小鬼。”言回回打开门,冲他摆了摆手,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这里并非住宅区,可是因为是到市区的必经之路,所以出租车还是有很多。 言回回随手拦了一辆,对司机说:“词西福利院。” 经过超市的时候,言回回让司机停下来,然后买了两大袋零食。 言回回去的时候,孩子们正好在吃午饭。看见她,一个两个连饭都不吃了,都涌到她身边。福利院的阿姨笑道:“孩子们看到你来很高兴,从早上就开始盼,他们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今天早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言回回笑着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圆滚滚的脑袋。这里的孩子都不怎么正常,有的不会讲话,有的耳朵聋的,有的脚有残疾,有的智力不太正常,有的有唐氏综合症。也有被父母遗弃的正常的孩子。但他们的笑容和其他的孩子是一样的,纯净,温暖,简单。 “陆叔叔。”那个孩子突然冲着言回回身后喊了一句。言回回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陆良笙山明水净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言回回诧异后就笑了。 “来找你啊。”陆良笙蹲下来把那个孩子嘴巴边的米粒擦掉,抬头对言回回说,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言小姐,你和陆先生认识么?陆先生每年这个时候也会来看望孩子们的。不过,他总是在你来了之后再来,所以你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福利院阿姨和蔼的解说着,眼里却不难掩饰八卦和好奇的光芒。 “她是我的女朋友。”陆良笙站起身,走到言回回身边,牵住言回回的手,一切都是浑然天成。被陆良笙温暖而修长的手牵住的时候,言回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楚自横吻自己的手的时候,言回回没有任何心跳的感觉。因为言回回这双手是认人的。只有陆良笙似笑非笑优雅的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言回回才会想说: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很久了。 “真的呀?那你们真的很配呢,而且都很有爱心啊。”福利院阿姨一脸‘我就知道’的笑容。 “哪里哪里,院长你过奖了。”陆良笙笑笑。 “这几年啊,福利院的资金越来越紧缺,幸亏陆先生一直都有捐款。我这老太婆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院长千万别这么说,看见这些孩子开心,我也觉得很开心。”陆良笙身上没有半分谈判桌上笑面虎的凌厉,看的出来,他是真心诚意的说这些话的。 “下午我们组织孩子们包饺子,我看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要不就留下来?晚上让我这个老太婆请你们小俩口吃顿便饭,聊表心意怎么样?”福利院阿姨提议道。 “你看呢?”陆良笙偏过脑袋看言回回。 “你下午忙么?”言回回问他。 “不忙。” “那我们就留下来好了,不过晚饭不用院长你请我们吃了,我们就陪孩子们包饺子好了。”言回回笑着点了点头。 “你这个饺子包的好丑啊。”言回回指着陆良笙的作品笑。 “你的才丑。”陆良笙不屑一顾,手指蘸着面粉涂到了言回回的脸上。 “你好无耻啊。”言回回也在他脸上涂了一道。 “哥哥,阿姨,你们俩好幼稚。”一边一个小女孩嘲笑道,那个女孩性格有点怪,因为是被父母遗弃的正常的孩子。 “小鬼头,你要叫我哥哥呢,就要叫她嫂嫂。”陆良笙好整以暇的纠正她。 “我才不,陆哥哥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能被这个老女人抢去!”女孩眼睛老大的瞪着言回回。瞪的言回回都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打趣陆良笙:“看来陆总的行情真不是盖的,大小通吃,老少皆宜。小的佩服,佩服。” “所以你可得小心,不然被人抢走了怎么办?”陆良笙揽过言回回的肩膀笑。 “面粉全都沾我衣服上了。”言回回无奈。 “那正好,把你一块煮咯。”陆良笙耍无赖。 “我脸皮太厚,怕是煮不熟。”言回回边说边把手上的面粉全部都抹在了陆良笙的高级羊绒大衣上。 “没事,我比较喜欢生吃。”陆良笙坏笑,露出一个酒窝。他只有一个酒窝,在左脸颊上,从前一直被言回回戳。 言回回这次却不怎么好意思戳了,因为她联想到了某些夜晚。 “还有,你把面粉擦我身上我是无所谓,反正都是你洗。”陆良笙喝了口白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言回回头上三条黑线,笑:“呵呵,反正陆总您有钱,直接扔掉再买呗。” “阿姨,你好败家啊。”小女孩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这么犀利的话。 “呵呵,阿姨开玩笑的。”言回回讪笑。 “阿姨,你笑的好假哦。”小女孩再次说。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要逆天了。”言回回面部抽搐,回头对陆良笙说。 “不过看在你每年都来看我们的份上,我就和你计较了。”小女孩又说。 “谢谢啊。”言回回忍俊不禁的回答她。陆良笙也笑,把饺子一个个码成一个笑脸的图案。 言回回看过很多种样子的陆良笙,有小时候别扭幼稚的样子,有初中里清高潇洒的样子,有后来大学里成熟淡定的样子,还有再见面时让人捉摸不定,风华绝代的样子,当然,也有在床上慵懒又霸道的样子。 可是却没有看见过现在这个和孩子玩的这么开心的陆良笙,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陆良笙对自己说的:“给我生个孩子吧。”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总免不了想要和他一辈子,不管这个女人本来有多了不起,多不食人间烟火,到最后也都是那么的没出息。 看着陆良笙夕阳照耀下的侧脸,她想起了另一首诗。一生就是一年,一年就是一天,白天和夜晚都是你夕阳下不动声色的侧脸。 “院长,我们先走了。”陆良笙向院长告辞。 “行,不耽误你们小俩口约会。有空欢迎你们来。虽然你们错过了这么多年,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这就说明呀还是有缘分。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啊。”院长笑吟吟的,看上去就和夕阳一样,慈悲,平和。做多了善事的人,老天都看的到。 “你怎么会在那里?该不会真的是去找我的吧?”回去的路上,言回回问。 “不是,其实看见你的时候我也很诧异。不过,真的好奇怪,我们,竟然从来没有遇见过。”陆良笙苦笑。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很久了。”言回回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陆良笙愣了一下,弯了嘴角:“《星月童话》,没想到你还记得。” “和你一起看的,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时候的哥哥真年轻。”言回回玩着手里的餐巾纸,默默的垂下了眼帘。 “到今年的4月份,哥哥就走了10年了呢。我以为,你都忘记了。”陆良笙说,语气寥落。 “我记得,你那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呢大衣,在一家破旧的电影院,从来都不放新的电影,可你说我喜欢张国荣,所以带我去看。可是,陆良笙,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张国荣么?因为你喜欢哪。”言回回笑了,述说着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说起的往事。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来还是忘不了。 陆良笙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他还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他一个人心底的秘密。在林易苒还在的时候,他是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 “看,烟火。”言回回叫。 “要停下来看么?”陆良笙问。 “好啊,不过你有没有什么储备粮之类的,我饿了。”言回回点头应道。 陆良笙把车靠边停了,路边正好是风光无限的一片湖,湖上还有一座长长的桥,上面有蜿蜒的璀璨路灯,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好像这花花世界红尘万丈。 “正好有小熊饼干,就是蜡笔小新吃的那种,你要么?”陆良笙笑着把车后座的袋子递给言回回。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言回回失笑道。 “今天本来是想给孩子们的,不过后来忘记了。看到你以后就更加想不起来了。”陆良笙漫不经心的解释着。 言回回拆开包装,把饼干拿出来,把盒子和卡片还给陆良笙:“这是你的,别客气啊!” “我看你是要造反吧。”陆良笙故意冷笑。 “你应该不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的,我帮你解决掉,你应该感谢我。”言回回嘴里包着饼干,边嚼边说。 “可是我也想尝尝味道诶。”陆良笙声音沙哑。 “诺,给你。”言回回递给他一片。陆良笙无声的摇了摇头。下一秒,他的吻就压了下来,言回回被他的双臂圈在座位的角落里,为所欲为。唇齿交融间,都是巧克力的香浓味道。 远方的烟花一个又一个的绽放,却已经没有人真的有心思看它了。 而此刻陆良笙开成静音的手机里,有5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有4个未接来电是来者林易雪,还有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是来自--楚自横,这个平时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打陆良笙一个电话的世交家的二公子。 ------题外话------ 大家看爱情公寓4了咩,某色可是每天都看哪…不过没有耽误我码字哦!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给点支持,收藏一下吧~ 第十七章 除夕、除夕 江南的冬天,很少有瓦蓝瓦蓝的澄澈天空,以及枝桠分明的干净树枝。多数的时候,是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搭配着看不出颜色的灰白天空,好像这里随时都会发生张爱玲小说里的萧索的爱情桥段与人世悲哀。 可是过年的时候就不一样。 街上的人会突然变的比以往更多。各大商家都会布置成喜庆的模样,就连公交车站上都有简陋的红灯笼,它们在风里随风飘荡,虽不是茕茕独立,却也是形影相吊。 这样的时分,也只有一个地方很寂寥了。那就是墓地。 言回回每年的除夕,都会去看望外婆外公,还有她的母亲。带上她外婆生前最喜欢的几个菜。一个人和他们说一会儿话,墓地上总是很安静,风里会有腊梅的味道。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因为有陆良笙。 “阿婆,我来了,还有妈妈,外公。你们还好么?最近天气可蛮冷的。”言回回笑着说。说完,蹲下来把带来的咸菜冬笋,清蒸鳜鱼,还有清炒菜芯,一一摆好。陆良笙注视着言回回,却一直找不出措辞。因为有的时候,心疼是会让人沉默的。 “这是囡囡的男朋友,阿婆你也知道的,我小学里的同桌。常常打电话到我们家来问作业的那个陆良笙呀。他对我很好,你们可以放心了。”言回回用吴侬软语清脆的说着。 “阿婆,你还记得我伐?我是陆良笙,以后回回就都由我来照顾。”陆良笙也难得的也讲起了方言。许是太久不讲了,有些怅然。他轻轻的把一束白色的玫瑰放在墓旁 “我自己也早就可以照顾我自己了好么?”言回回偏过头看着陆良笙笑。风把她的围巾吹的飘起来,遮住了她的口鼻,只有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那份“我一直都很好”的偏执,从未改变。 “言回回,你一定要这么煞风景么?”陆良笙边说边把她的围巾理顺,笑容很柔软。 “还好吧,不过,陆良笙,我饿了,我们走吧。”言回回抬手抓住他的手。 “好的。”陆良笙的大手包住了言回回的手,干燥温暖。 “晚上,我回言宅。你,应该也要回你家的吧。”言回回和陆良笙并肩走着,看着脚下的青石板一块一块退后。 “回回,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陆良笙捏着言回回的手紧了紧。 “我知道,你好好过年吧。”言回回温柔的笑。 “你回去对他们不必太客气,如果他们欺负你的话,我会让他们哭的很有节奏。”陆良笙抬手把她拥入怀中。言回回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她环住他腰,淡淡的说:“只有我欺负他们的份,他们还想欺负我?笑话。” 陆良笙把下巴搁在言回回的发顶处,无声的笑了:“见识过了。” 中午的时候,陆良笙带她去吃川菜,有言回回喜欢的酸菜鱼,和陆良笙喜欢的水煮肉。在一家很小的店里,但生意很好,味道也正宗。 吃饭期间,陆良笙接到了一个电话,言回回看的出来,是催他回家的。 “待会,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言回回吃完碗了陆良笙给她夹的鱼,放下碗,认真的看着他说。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晚上再回去好了。”陆良笙边嚼边无所谓的说。 “行了,别让你妈觉得我真把你拐走了,那她还不得对我印象更差么?”言回回耐心的说。 “嗯,那要我送你去言宅么?”陆良笙问。 “不用了,我下午还要回趟公司,有个文件要我签字。”言回回给他的杯子里添了点水。 “那我送你去公司。”陆良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的。”反正今天公司基本上是没人了。 引章国际所在的大楼,在市中心,可以俯瞰这个城市所有的繁华。言回回走过空空荡荡的办公区,只听见自己的鞋跟在大理石上踩出的声响。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走廊的窗口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陈。不对,路珵?”言回回皱着眉问。 “我不是。”男人回过头的时候,言回回真的被吓到了。楚自横的脸上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额,小鬼,今天我们公司已经放假了。”言回回哭笑不得。 “我又不找你们公司,我找你。”楚自横耸了耸肩,皱了皱他好看的眉毛。 “why?”言回回也耸了耸肩,学着他的表情道。 “你不打算请我去你办公室坐坐?”楚自横吸了吸鼻子,好像很无辜。 言回回拿出卡,打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还差不多。”楚自横正要进去。就听见有一个尖锐的叫声:“言回回,你丫果然在这里!” 言回回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叫声,就知道这俞姝这败家娘们儿。楚自横惊恐看了言回回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欠她很多钱么?”言回回不禁大笑:“被你看穿了。” 俞姝踩着高跟鞋很快的就杀到了言回回的面前:“这段时间你死哪去了?公寓的大叔说你好久都没出现了,还有,那个路珵呢?怎么听说他去香港了?你和他又吹了?这么好一青年你都能放弃,你丫脑子装的是从前食堂里的泔水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丫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你是缺个鼻子还是少个眼睛呢?是胖成猪呢?还是瘦成鬼了?怎么你就找不到呢?别告诉姐,你还想着那早不知道死到撒哈拉还是西伯利亚的初恋啊!” “额,我说姐们儿,这还一人儿呢,你能给我,主要是给你自己留点脸不?实在不行二皮脸也成。”言回回看着俞姝表情丰富、白里透红的脸,好心的提醒她。 俞姝这才注意到楚自横,回头看他的时候,自己都吓到了,不是被楚自横吓到,是被自己的迟钝吓到了。这么根正苗红,亮瞎狗眼的俊美青年自己竟然没看到! “你好,我是楚自横。”楚自横笑了笑,自我介绍道。虽然,他有点被眼前这个女人吓到了,但这个女人刚刚的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了,而且真实度相对高,他还是很感谢这个女人的出现的。 “你好,我是回回的朋友,俞姝,俞是俞姝的俞,姝是俞姝的姝,不是特殊的殊哦!”俞姝立马挂上非常淑女的微笑。 “呵呵,我再补充几句,她老公是律师,欢迎你有空咨询,孩子倒还小,暂时没什么用。”言回回笑着对楚自横说。 俞姝回头瞪了眼言回回,又继续对楚自横微笑。 “好吧,都进来吧,我请你们喝杯咖啡。”言回回走进办公室,开始往咖啡机里倒咖啡粉,然后又注入了一些纯净水。这两个都是不客气的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在翻言回回的杂志,一个直接坐在言回回的椅子上,吃言回回的零食。 “啊,天哪!你是楚自横?”俞姝翻着杂志,突然对着楚自横叫了起来。 “对啊,我刚刚说过了,我是啊。”楚自横嚼着芒果干笑。 “你是这个封面上的ey,楚自横?”俞姝又问。 “看着不像么?”楚自横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芒果干。 “你真人比封面上更帅。”俞姝说起好话来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的,何况楚自横是好看。 “谢谢。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楚自横倒是不谦虚。 “你和回回是怎么认识的?”俞姝的八卦雷达开始启动。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楚自横又是一笑。 “滚丫的不能说的秘密,工作的时候认识的而已。”言回回拿起桌上简匀放好的文件,细细的翻阅,白了楚自横一眼。 “言回回,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嫁不出去了。你丫就这么对待这种潜力股的么?”俞姝也白了言回回一眼。 楚自横摸了摸下巴笑:“可是我听言经理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你听她放屁,要有男朋友,还能年三十的,跑公司来么?” 俞姝的淑女果然只能维持一句话的功夫。 “谁说有了男朋友就不能年三十到公司来的呢?”言回回端了杯咖啡给俞姝,发现没有杯子给楚自横用了,就拿出了陆良笙送她的杯子。 俞姝喝了一大口咖啡,差点烫死,好久才缓过来:“那你说,你男人是谁?” “我不说。”言回回又把咖啡递给楚自横。言回回觉得这种私人的事情没有必要让楚自横知道,俞姝嘛,如果最后他们真的结婚了,那么俞姝自然会知道。如果他们最后还是散了,那又何必让俞姝再次义愤填膺一次呢。更重要的是,万一她和陆良笙的事真的闹的满城风雨,南仪之只怕会更讨厌自己了。 “那就是没有。”俞姝抢白的功力也是一流的。 “随你怎么说吧。你喝完了这杯咖啡就赶紧回家吧,你不怕你儿子找妈妈啊。” 俞姝回头对楚自横笑:“你看,没有吧?” “我待会还要去言宅,你能不给我添堵么?”言回回翻了个白眼。 “回自己家而已,不要怕,是他们欠了你,到了那你就可劲吃,吃完就走人。”俞姝的话看似不正经,实际上句句关心,和陆良笙和她说的是一样的。 “知道了。”言回回给俞姝一个灿烂的笑容 “言家?你是城东言家的女儿?”楚自横讶异道,说完之后才自觉失言。 “说是就是,说不是也不是。”言回回无所谓的喝了口白水。 “好吧,当我没说。要我送你过去么?”楚自横尴尬的笑笑。 言回回还没说话呢,俞姝又抢白道:“当然了,顺便也捎我一程吧。” “那就麻烦楚先生送一下这位年轻少妇了,就当做慈善吧。”言回回夸张的笑,看向楚自横。 楚自横以为刚刚说错了话,本来要说的话还是改天再说吧。于是欣然答应。 言回回看着楚自横和俞姝离开的一高一矮的背影,觉得他们俩倒是很般配。可惜俞姝已经嫁人了。随后言回回核对了文件,并没有问题,于是签上了字。收拾好东西,也走了。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一年又就这样过去了。 张爱玲在《半生缘》里说: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象是指顾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是啊,回顾曾经,言回回还真的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这辈子”“此生”等等这样的词只有年纪轻的人敢频繁的挂在嘴边,长大以后,是不会这样说的,因为不敢了。 在言回回边感叹人生边去往言宅的路上,楚自横却也和俞姝聊的十分欢畅。 俞姝一开口,那比如是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你别看言回回看上去好像很吊的样子,其实半点用都没有的,就是说呢,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样,你懂的。” 楚自横笑了:“看出来了,她昨天和我说她去约会,结果我后来看见她去了福利院。我本来想进去的,不过我是赶通告的路上恰好经过,所以就没有进去。” “是的,她这个人呢,最擅长口是心非了,不过她年年都会去福利院,我以前会陪她,不过结了婚以后事情多了,就只她一个人去了。”俞姝看的出来,楚自横对言回回有点意思,所以她一定要帮言回回抓住这个最后的好男人。而且俞姝是不相信自作多情这个词的,她只相信收入与付出一定成正比,否则就是计算机坏了。 楚自横却突然不知道该讲什么,他原来以为这样圈子里的女强人,应该都是为了名或利,才每天那么疯狂的应酬和工作的。没想到,她会这样默默的做慈善。 俞姝看着这个沉默的男人,知道他也许是动心了,于是又加了一把火:“言回回有一个说法,她曾经对我说,如果你有一个亿,你捐十万块给别人,那不是慈善,那充其量是施舍,但如果你只有一个馒头,可是你还愿意分给饥饿的人一半,那才是慈善。” “这真的是她说的?”楚自横微笑,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是真正的微笑。 “不然呢?我说的?你看我像这么谦虚的人么?”俞姝的家到了,所以她准备下车。 她又对楚自横道:“今天谢谢你哦,再见!” “等等,我这里正好有一条人家店里的手链样品,你当是我的见面礼好了。以后还请多关照。”楚自横知道俞姝和言回回的关系极好,所以这些东西还是要打点下去的。 “这个就不好意思了吧。”俞姝假笑。 “你是言回回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气。”楚自横难得的优雅的笑。 俞姝豪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果你以后和回回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帮忙的。” “那楚某在这里就先谢谢你了。”楚自横继续笑。 而言宅里,则是尴尬的场面。言家老太爷言行恺坐在桌子前,一脸肃穆。秦琴讪笑道:“老爷子,要么我们先吃?”言回回的爸爸言国正面色也不太好看:“这不孝女不回来也就罢了,何必等她?”言行恺怒道:“你们这样子行事做人是要遭报应了,你看看你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逼成什么样了?你自己做的孽啊!老了老了,都不知悔改。”这下子,秦琴的脸也垮了。 言忆卿脸色尴尬的插嘴道:“我刚刚接到电话,回回姐现在在医院呢。” 第十八章 当年情 言回回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还在去言宅的路上。出租车司机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所以cd机里面放的都是老歌。其中有一首,是《当年情》,哥哥为《英雄本色》唱的插曲。当年谁也不知道,是这部电影捧红了这首歌,还是这部电影因为这首歌而红。不过凡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都会记得周润发拿着假钞点烟的镜头,当真是不可复制。 而言回回,就是在这首歌的背景里,接了这个电话:“你现在能来仁宝私人医院么,让哥,不,陈让他,枪战受伤,离心脏只有半寸的距离。现在在抢救,我在他的旧的诺基亚手机里,找到了你的号码,不过那里面本来,就只有你一个。我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死前,他应该很想见见你。” 言回回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那边的电话,却已经挂断。 车上的音响里,传来哥哥不老的歌声,却像是穿越了岁月的无尽风尘: 轻轻笑声 在为我送温暖 你为我注入快乐强电 轻轻说声 漫长路快要走过 终于走过明媚晴天 声声欢呼跃起 象红日发放金箭 我伴你往日笑面重现 轻轻叫声 共抬望眼看高空 终于青天优美为你献 拥着你 当初温馨再涌现 心里边 童年稚气梦未污染 ……。 言回回的眼眶慢慢的红了,对着司机,声音沙哑的说:“仁宝私人医院,能快点么?我赶时间!” 陈让,陈让。他总是那么孤单,他总是什么也不在乎,他看她的目光总让她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会离开。 十七岁的秋天又回到了言回回的脑海。她曾经极力想要忘记的一切,现在终于可以痛快的回忆了。 “阿让,你喜欢我么?”她一遍一遍的问。 “嗯。” “你就不能说俩字么?” “可以。” “这还真是俩字。” “给你。” “什么东西?这不是我一直喜欢的那双鞋么?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每次逛街她都会看那个橱柜好久。 “败家陈让。”她一边骂他一边笑着抱住了他。 “还不是你,不然我哪会败家啊?”陈让笑着回搂她。 司机开的很快,加之是除夕,所以车流量不大。很快,言回回就到了那家很小,但却算得上顶级的私人医院。远方多处烟花绽放,却只是称的这个夜晚更加寂寥。言回回扔下两张一百块,没要找零就往医院里跑。 高跟鞋差点扭了脚,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两个黑衣人拦了下来:“你是谁?你现在不能进去。” “让开!我来看阿让的,你们让我进去。”言回回厉声说。 “你们让她进去,她是少爷的女人。”言回回认得这个声音,就是那个打电话的人。果然,那两个黑衣人马上就放行了。 那个打电话的男子约莫二十岁多岁的样子,面容冷静,淡淡的说:“你好,我是沈从。陈让的助理。” “陈让现在怎么样了?”言回回问。 “还不知道,你到底还是来了,看来让哥没有爱错人。”沈从点了一根烟,靠在墙上抽。 言回回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手术室的红灯。 沈从又说:“你从前挺恨陈让的吧?” 言回回叹了口气:“也没有,我以前傻,觉得即使他不要我了,我还是可以爱他。不过,我是真的极力的想要把他忘掉的。因为爱一个人太痛。所以我就真的把他忘的差不多了,可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那只是逃避,时间是可以抹去许多东西,但是,不能连它存在过的痕迹也一起带走。” 沈从笑了:“有些事情,我怕陈让没机会对你说。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陈让那时之所以会离开你,是因为他想保护你,具体的,我也不便明说。总之,他当时自己也处在每天都可能死掉的情况里。” 言回回在接到沈从的电话的时候,就有点猜到了。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沈从又接着讲:“让哥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没有金条和珠宝,只有一本日记本,和一条旧围巾。还有,让哥的皮夹里总有一张撕碎了又拼起来的照片和一枚游戏币。让哥这些年走南闯北,所有的东西都在换,甚至连身份和名字都换了,但是那张照片和那枚游戏币,一直一直都在他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说来也巧,今天要不是那枚游戏币,也许让哥当场就过去了。今天这一仗,事发的突然,在昏迷之前,他告诉了我密码,他说他如果这次死了的话。那一定要把那些东西和他一起烧成灰,葬在一起。” 听到这里,言回回已经泪流满面,她自己还不觉得,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她知道那本日记本,本来写的是言回回的日记和摘抄。 不过后来,就变成了她和陈让上课时的聊天本。还有涂鸦和草稿。因为封面上是两个简笔画的人物,所以,被同学恶作剧的写上了,她和他的名字缩写,然后在中间又画了个爱心。很幼稚的行为,言回回却没有把它擦掉。 还有围巾。 陈让的生日是世界读书日。 “阿让,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十七岁的言回回问。 “你猜。”陈让头也不抬的看漫画。 “又猜啊?” “世界读书日。”陈让提醒。 旁边有同学插嘴:“好像是二月份吧?”陈让微笑着摇了摇头。 言回回笑了:“我知道,是四月二十三号,对不对。” 陈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那条围巾是言回回织给陈让的生日礼物。为此她还被嫌弃了:“都春天了,谁还围围巾啊?” “那你就到冬天用嘛!”言回回笑着说。 她以为,他早都扔掉了。 而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言回回根本不记得世界读书日是哪一天,她会说对,仅仅是因为她在帮老师填资料的时候,早就已经悄悄的记下了。 不过因为那天是陈让的生日,倒是让言回回永远记得了世界读书日的日期。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看见新闻里说今天是世界读书日,言回回都会愣好久。 至于照片,那是言回回和陈让唯一的合照一张。 分手那天,陈让当着她的面撕成了碎片。 沈从把一个带着血的黑色皮夹递到言回回的面前,言回回颤抖着手打开来。照片虽然破碎,可是照片上的人是那么年轻,笑容璀璨。那枚游戏币被子弹打的变形了。那是她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她走了,那么他就用这枚游戏币把她买回来。 沈从拍了拍已经哭到抖的言回回,淡淡的说:“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 言回回一看手机,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言忆卿打的。她连忙给言忆卿回了过去。 ”喂,忆卿啊,对,是我,我现在在医院,有点事,就不过去吃饭了。“言回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奇怪。 ”回回姐你终于回电话了,怎么会在医院?你病了么?“电话那头问。 ”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俞姝。不用管我,你们吃的开心点吧!“言回回说完就收了线,她怕露出破绽。 也是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满身是血。言回回踉跄的站起来,向医生走去。沈从问那医生:”让哥怎么样了?“ 第十九章 新年快乐 病房里的暖气很足,可是言回回的手还是很冷。言回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在病房里度过这个农历年的。 陈让还没有醒过来,英俊的脸很苍白,嘴唇也干裂了。可是医生说,他过了这关了,明天早上也许就会醒。医生说,还真幸好有那枚游戏币,位置再偏一点,就不行了。 言回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腿都软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因为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还好没有韩剧和狗血偶像剧里的一睡不醒。 “你要不要看看春晚?”沈从竟然打开了电视机。 这个医院是陈让投资的。他住的自然是最好的病房,里面电视机,沙发,电脑,淋浴房一应俱全。电视是索尼54寸超薄屛的,看着特别舒服。 “不用了,你自己看吧。”言回回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喝着可乐的沈从说。十分钦佩沈从的心理素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还能气定神闲的问自己想不想看春晚,并且一边还吃着刚刚由底下的人,送来的,肯德基。 “可是,你的手机又一直在震,你没听到?”沈从淡笑着提醒言回回。 言回回这才感觉到,不得不说,这个沈从的听力不是一般的好。因为这个震动事实上非常的轻微,常人基本不会注意,还以为是中央空调的声响呢。 言回回掏出手机,看见了“大公鸡”三个字。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病房外,滑了下屏幕上的接听键。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到耳朵后面,然后听见陆良笙混合着怒气和担心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接电话?言忆卿说你现在在医院,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言回回咬着手指甲,说:“不用了,我没事,是我一个朋友。你好好呆在家里吧。” 陆良笙的声音骤然变冷:“言回回,我是你男朋友。” “我知道啊,我并没有否认这一点。”言回回咬了咬嘴唇道。 “我给你个机会说实话。”陆良笙沉声说。言回回可以想象他阴沉的脸。 “好啦,我告诉你。是陈让。他受伤了。”言回回终于还是说了。她一屁股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低下脑袋,头发又散落在了眼前。 “地址。”陆良笙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个字。 言回回也急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陈让的事情被陆良笙知道,因为,因为陈让真正的身份毕竟还是不为人知比较好。 于是她理了理气,缓缓的说:“陆良笙,你能相信我么?如果我真和他有什么事,我也就不会接你的电话了。更不会告诉你,我现在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现在在哪里,反正我现在很好。良笙,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明天早上,陈让一醒过来,我就去找你。” 言回回可以听见听筒那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晌,陆良笙说:“好吧,我不去找你。可是言回回,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可没那么容易。” 言回回笑了:“好啦好啦,陆总最大气,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树梨花压海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别以为说好话就有用,明天中午十一点前,我要是见不到你,别怪我家法伺候。”陆良笙声音依旧凉凉的。 “知道了,小的一定遵命。你快去守岁吧,这里是医院,不方便讲话。”言回回压低了声音笑。 “嗯,你当心点,不要中了某人的美男计。” “不会不会,有谁美得过陆总呢?”言回回嬉笑。 “这还差不多。”陆良笙终于被逗笑了。 和陆良笙打完电话,回到病房。沈从笑着看着言回回,意味深长的说:“男朋友?” 言回回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沈从递了一块原味鸡给言回回,言回回这才发觉自己以及很饿了,于是顾不得形象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沈从眼睛盯着无声的电视屏幕开口道:“他会比陈让更爱你么?” 言回回噎住了,被鸡肉,也被沈从的这句话。她端起可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然后便是死一样的沉默,就这样大概两个小时过去了。 言回回又吃了一对鸡翅,和一根玉米棒。倚在沙发上发呆。 天空呈现出黎明前最黑暗的颜色。 沈从玩着手里的黑色手枪,把它像转笔一样在指尖间旋转。继续用他沙哑的嗓音说:“我跟了让哥很多年,他身边从来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他常常自嘲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手上沾血,有罪孽,不能拖累别人。”沈从点了根烟,不过发现这里是病房就又灭了。 他又说:“其中有一个姑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因为他曾经救过她。那女孩还是一**,可心眼实,人也单纯。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腔调。他和别人从不解释原因,只有和我还有另一个兄弟,会偶尔说那么一两句,我记得我当时问他,就算他不接受那女孩也别总沉着张脸,好歹也笑笑。然后他真的笑了,他说:‘她又不是回回,我为什么要对她笑。’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很想知道,回回到底是什么样的?能让铁石心肠的陈让铭记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见到了。” 言回回怔怔的,然后笑了:“是不是很失望?” 沈从也笑:“还行。” “还行,这俩字,可是最敷衍的了。”言回回故作伤心状。 沈从摇了摇头:“在我这里,还行,已经很好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今天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也许早就吓跑了吧。” “你以为我不害怕?我只是更害怕,错过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而已。”言回回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困惑。 “咳咳咳咳…”这个咳嗽声是从病床上发出来的。陈让醒了。 沈从快步走到病床前按下服务铃。言回回迟疑的走过去。 陈让看见她,带着血丝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扭过头看沈从,声音虚弱低沉的说:“钱玉个王八蛋怎么样了,逮到没有?竟然联合莲花会的人搞偷袭,他这次是真的活到头了。” “让哥放心,关着呢,这次绝对让他好看。”沈从不慌不忙的答道。 陈让又咳嗽了两声,说:“好,你可以出去了。”然后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沈从干咳了两声道:“让哥,这还一人呢,你没看到?” 陈让刷的睁开眼,凝视着言回回,久久的说不出话。 他刚刚还以为那又是梦境。 言回回眼眶有些发酸,可最终还是笑了:“阿让,新年快乐。” ------题外话------ 好久没更了~不好意思拉!乃们还记得言回回咩?新年快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