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太宰先生二三事》 第1章 新生 1.新生 在遇见名为“太宰治”的人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换而言之,我的所有思维、感官、意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全部都是从“太宰治”开始的。 我似乎曾经深深记挂他,因此这个名字将我唤醒。 由于后来的习惯,请允许我在接下来的叙述中以“太宰先生”称呼之。 第一次见到太宰先生时,他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 身形瘦削,棕色短发蓬松、微卷,面孔十分清秀好看,却有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不时划过冷冷的讽意。 他的身上很多细小的伤痕,最深是在手腕,动脉处深深的几道交杂,平日里被他用绷带掩盖住。 他所在的这片土地叫横滨,一个靠海的城市。 横滨很乱,夜晚一到,军火、冲突、混战随处可见。 而这些并不能对太宰先生造成任何威胁,甚至,他在这里如鱼得水,将试图伤害他的人玩弄得团团转。 他的伤痕几乎全部来自自残,我常见到他上一秒凝视着虚空,若有所思,下一秒作出匪夷所思的自残举止。 我无法出声,更无法阻止。 因为我只是无形无体,无人所知的一个魂灵。 我只能默默地凝望着他的一切。 注视着他用精湛的演技为自己谋得生路; 注视着他用话术从任何人口中得到想要的情报; 注视着他利用自己“无效化”的异能力与他人对战; 注视着他独身一人沉默地望着天空; 注视着当他疯狂寻死后满身鲜血地躺在尘土泥泞之中。 久而久之,无论他多么匪夷所思的行为在我看来都已习以为常。 但我永远猜不透太宰先生的想法。 即使我用自己也看不到的身体,躺在他的身边,和他看向同一片天空,我也不知道他此刻是愉悦抑或是烦忧。 的确,我是魂灵,能够上天入地,能够无所不往,但这毫无意义。 我已久未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无论去往何地,所想念头不过“万般皆无趣”,只有跟在太宰先生身边除外。 我是游荡天地、没有形体的魂灵,也无法感受时间流逝。我所注视的太宰先生的变化告诉我,我已跟随他三年有多。 太宰先生经历的每一件事,我都了若指掌。 比如,他为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继位作证; 比如,他结识了一位名为“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强悍的搭档; 比如,他成为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候选。 又比如,他从十三岁到十六岁的每一次大大小小的未遂的自杀。 太宰先生非常聪明——这并不是我的判断,而是他所在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给予他的评价。 用聪明来形容太宰先生,似乎也有些低估了,更准确的评价,是—— “非人的智慧”,与“对于太宰的敌人来说,其最大的不幸就是敌人是太宰”。 他的谋划算无遗策,曾在间隔长达半年的事件发生前就察觉到端倪。 太宰先生成为干部后,港口黑手党新获得的利益中,几乎一半都是太宰先生的功绩——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同时,他身上增添了更多伤口,若绷带缠得不够多,便容易渗出猩红的血来。 很抱歉,请原谅我将这些或许跌宕起伏的故事叙述得如此直白无趣。 然而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在获得身体前,作为魂灵的我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冲动与主观的想法。 是的,获得身体。 在太宰先生加入港口黑手党两年后; 在我以魂灵之态存在于世一千多个日夜后; 当我以为我将永远沉默地追随太宰先生直至他死亡之时—— 我真正地遇见了太宰先生。 * 那是一个阴天。 太宰先生甩开敌人的追踪后,倒在了露天的仓库里。 如同他每一次闭上眼那般,我有些失落。因为当他无法动弹时,我便也无法动弹了。 “轰隆隆——” 这次与以往不同。 雷响、闪电与阴沉的天空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风声已经凄厉得像射出的子弹或横劈过来的刀剑。 假如中原中也——太宰先生的搭档,没有在十分钟,不,也许是三分钟内赶到,受伤脱力的太宰先生将会被暴雨浇个透彻。 我蹲在太宰身边,看他仰躺在地面,闭眼又睁眼,目光涣散,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哼声。 暴雨来了。 雨点落下,穿过我的意识,打在太宰身上。 我漂浮在太宰先生上方,试图作遮挡,事实证明我的努力只是徒劳。 “疼……” 太宰喃喃道。 一种懊恼突然爬上了我的心。 他为我带来了整个世界,但我是如此无用,无法为他挡下一滴凶狠的雨水。 我与太宰先生面面相觑,他却是看不见我的。 突然,不知是否有雨滴落入太宰先生眼中,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随后,我就被一道红光击飞出去。 “喂——什么人?!” 中原中也来了。 我浮现浅淡的困惑。 既为自己不受控地从太宰先生身边弹开,也为中原中也发出的问话。 这个露天仓库里除了太宰和中原,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我在仓库的角落停下,身边是爬满锈迹的巨大的铁架。 我想再次向太宰先生靠近——像曾经所做的无数次一样。 然而—— 我抬起了脚。 我缓缓地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脚。 赤-裸,白净,纤细。 魂灵是没有脚的。 我当即意识到自己正站立在地面上,脚踩大地的触感后知后觉传到大脑中枢,这感觉是如此陌生,以至于我在忘记如何发力的情况下跪了下来。 我跪了下来,仍旧努力向太宰和中原的方向爬去。 “什么东西?” 中原皱眉,又一道红光击来。 这次我没有被打飞。 “喂太宰,这是谁?” 他恶劣地用脚踢了踢太宰的腰,用手指指着我的方向。 他……看得见我? 太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我的方向,轻飘飘地道:“谁?不知道诶,不认识。这里居然有人?” “他刚刚压在你身上,你不知道这里有人吗?也稍微认真一点啊混蛋!” 太宰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蹲在跪着的我面前。 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画面。 从我诞生开始。 中原嘟囔了句“不要靠那么近!”,并没有被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在意,随后他也警惕地靠近了我。 这时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太宰先生身上了,我震惊于自己的实体化,我向太宰先生伸出手。 “啪!” 太宰用缠满绷带的手打掉了我的手。 我并不难过;我惊喜极了。 第一次……触碰到了他。 太宰先生伸出一根手指,摇到左,我就看到左,摇到右,我就看到右。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笑了笑:“你是谁?” 我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我发不出声音。 以魂灵的状态存在太久了,我忘了如何站立,也忘了如何使用人类的声带。 中原中也:“这小子什么来头?为什么一直看着你?” “鬼知道。” 果然是太宰先生,随口道出的话也能无比接近于真相。 “想跟着我?” 太宰问。 这是一种让人想泪流的冲动,我用了我最大的力气点头。 一声不屑的轻笑从我面前传来。 太宰“呵”了一声,裸露在外的左眼弯了弯,好像看到什么可笑的事。 然后,他就这样扭过头,毫不犹豫地对中原中也说:“我们走吧。” “……他?” “不管他了——跟得过来再说。” 然后信步离开。 太宰没有回头,反而是他的搭档向我投来一种类似于怜悯的复杂的眼神。 “港口黑手党。” 中原随意地说道。 “走了哦中也。当然你想在这多淋一会我也无所谓的。” “什么啊,你以为我是为了救谁冒雨来这个鬼地方的——可恶!你根本不需要我过来吧!……” 于是中原也离开了。 * 我凝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灵魂要跟随他们飞去;但躯体沉重且手脚无力,只能跪坐在仓库角落里生锈钢铁的碎屑残渣中。 慢慢地,暴雨愈来愈大,雨滴像刀剑,像子弹一样落下。 我摸到了自己湿润的皮肤,感受到了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 我爬到太宰先生刚刚躺下的地方,以同样的姿势躺了一会儿,直到太宰先生的血和气味在雨中被冲刷得完全散去。 雨水打在眼睛里,很疼。 然后沿着眼角流下,流进发鬓,流进耳朵。 在这个糟糕又美好的阴雨天里,我获得了我的新生。 第2章 留下 2.留下 在雨中,我的手脚很沉重,从仓库的内部移到仓库外边,已经耗费了我大半的力气。 我懂得,这就是我获得躯体的代价。 作为人类存在于世,需得承受起这份魂灵无需承担的重量。 中原告诉我,他们在港口黑手党。 实际上,我对此再清楚不过——他们的身份,他们的任务,从此处去往港黑大楼的路线,甚至于港黑的许多内幕与机密。 跟在太宰先生身边的我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 但我仍十分感激中原中也。 我的双手与双膝撑于地面,在雨中艰难而缓慢地向港黑大楼前行。 我要去找太宰先生。 若不能看见他,我的存在全无意义。 我跪地爬行的姿势应当很狼狈,但我实在无法像旁人一般站立起来。 爬过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在,路上撑着伞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我视若无睹。 他们谈笑着迈步穿过了我的身体,塑料袋里的橘子对我迎面砸来;抢到人行道上的机动车车轮碾过我的腿部,把路边带着泥泞的积水溅入我的双眼。 他们对此毫无知觉,我亦是。 他们的世界与我无关,我的所有沉重、烧灼与疲惫仅来自我自身。 我成了一个能感受苦痛的魂灵,而这苦痛正因为我贪心地想要一具能触碰到太宰先生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耸立于横滨繁华区的港黑本部大楼前。 暴雨早已停歇,天色似乎放晴了,又似乎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雨;我没有在乎这些。 当我仰头看到这座高高的坚固且威严的建筑时,我仿佛看到太宰先生在某个房间里懒散地处理工作的场景。 快了…… 快要可以见到他了。 * 我的手掌和膝盖同时前挪一步,与此同时,四周的行人似乎都停顿了一刹那。 他们在看我。 我无意深究这样的变化是为何,我只知道港黑大楼就在前方。 顶着各色目光,我的手掌撑在了通向事务所大楼正门的第一级阶梯上。 “咔哒——” 门前墨镜黑衣的男人举起枪,居高临下地指向我的方向。 我停住了动作。 并非是被枪支威胁的恐惧的缘故,而是我的力气再次消耗干净了。 港黑本部大楼前的台阶好多,好高,好长啊——以我一路的经验,至少得走走停停地爬上半小时,我才能爬到大门去吧。 为积攒力气,我以港黑门前第一个台阶为枕,侧身蜷缩着就地躺下。 在闭上眼之前,我好像看到指着我的枪口非常犹豫地抖了抖。 “这小孩怎么回事?!” “为什么跪在地上爬行?” “浑身湿透了,真可怜。” “他就这样睡在了港口mafia事务所的门口??” “也许是昏迷也说不定,他看起来那么瘦弱,实在是太可怜了。” “是哪位mafia抛弃的孩子找了上门?抛妻弃子的mafia?” …… 嘈嘈切切的声音中,有行人的议论声,有谨慎靠近的脚步声,还有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 “啊呀,抛妻弃子港口mafia,这个误会对我们组织的名声可不太有利呢。你怎么认为呢,太宰君?” 太宰君……太宰先生! 我马上睁开了眼,将身体撑起,看到了太宰先生的上司——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森鸥外,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太宰先生和中原中也。 太宰原本无精打采地眯着眼,他看向我时,眼眸微睁,眼里滑过一点讶异。 ——他眸中的神采亮了起来。 因为我,因为太宰先生看到了我。 我高兴极了。 太宰看了看我,嘴里嘟囔的却不是什么好话:“只是条流浪的小狗罢了,和我没关系。” “哦,是吗?”森鸥外道,“可是他一直在看着你,眼睛眨也不眨哟。” 中原补充道:“我和太宰路上遇到的小孩,似乎有让自身消失的能力。” 中原再次补充:“是来找太宰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森鸥外蹲下来看我,“咦,好干净的眼睛!——就是只看着太宰君一个人,真是执着又没礼貌的小孩。” “能让自身消失的能力么……”森鸥外沉吟道,然后下了决定。 “留下他。” * 我终于将视线的落点移到森鸥外身上,带着感激。 和我目光相接时,黑手党首领露出了不符合他身份的温和笑意。 由于森鸥外没有指定哪位部下完成这个命令,太宰抢先道: “boss,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擅长带小孩啊。这玩意看起来太麻烦了,我觉得交给优秀的中也一定能完美地处理掉!” 如果这是恭维,那未免也太敷衍了,不如说是推锅更恰当。 在中原满脸的“哈?”和“卧槽”中,太宰又补充一句: “而且看起来还又脏又傻的样子。” 话语中的嫌弃实在不容忽视。 “啊。” 我急切地向前爬了一步,从喉咙里挣出一声喑哑到刺耳的鸣叫。 我能听懂……我不傻的,太宰先生! “会让这孩子伤心的。”森鸥外仍旧温和地笑着,对太宰的任性也不见责备。他爽快地指名道,“那就由中也君负责吧。” 中原狠狠瞪了太宰一眼,然后才吐出一句:“……是。” * 我被留下了。 似乎是因为我特殊的异能力。 无论如何,我得到了能和太宰先生同属一个组织的许可。 一天之内,从不存于世飘荡无所依的魂灵,到能被太宰先生看到、能被他问话,得到他的评价——虽然是很恶劣的评语,甚至还被留在了他栖身的组织。 这和过去几年默默飘在太宰先生身边的活法相比,也太丰富了点。 我忍不住看着太宰先生笑起来——僵硬而真心的笑,以展露我的喜悦。 太宰瞥了我一眼。 他的左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映着我的身影,像一池幽幽的深潭,又像吸入一切不见回响的黑洞。 几秒后,他无所谓地转开了视线,将虚无的目光投向远方。 太宰先生看我的时间是那么短。 我却一直凝望着他,以人类之躯。 作为魂灵的我可以不眠不休地日夜望着他,但人类的眼睛会酸涩。 被水淋湿的头发紧贴在我的额上,水珠划过面颊,滴落在地。 身上的衣物经受暴雨□□后重重地压着我,膝盖疼痛得将近失去知觉,赤-裸的脚掌被锈铁扎得满是凌乱的伤痕。 我在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中抬头仰望,唇边的笑意还没收敛,心头的喜悦仍未消失。但太宰先生的脸越来越模糊,黑色从他的西装蔓延到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我摔倒在台阶上,失去了意识。 * “主要是饿昏过去的。除了饥饿和发烧以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 “啊,膝盖和脚掌都是小伤。” “不知道他多久没吃饭了,正在打点滴,之后要先吃流食……当然,这个我们会安排好,您无需费心。” “看起来是十三四岁,但由于身体过于瘦弱,可能实际年龄会更大一些。头部没有发现问题,精神与智力方面需要等他醒来再测定。” “诶,他醒了。” “中原先生,您来得正好。” 我听到了以上对话,睁开眼。 原来是发烧啊…… 久未为人,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橘红发、黑帽、黑西装的少年——中原中也走进了病房,开始了对我的“审讯”。 “姓名?” “……” 我为难地看着他。 中原:“不会说话?”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中原看上去有点郁卒。 他问:“识字吗?” 和待在太宰先生身边时不一样,中原问话的态度很平和。 我点了点头。 他叫人拿来纸笔递给我:“名字。” 我笨拙地用右手抓着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 竹下秋。 我的名字,竹下秋。 在作为魂灵存在那几年,我忘了很多事情,也忘了许多常识。而当我成为人类时,我突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写字时发力方式不太对,那字迹难看得让中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竹下秋。至少智商还是正常的,之前还以为是个傻子。”他问道,“年龄?” 我摇了摇头。 这个我真不知道。 中原:“……夸早了。” 他看我一眼:“那就十四吧。” “从那个仓库到事务所,你是跪行过来的?” 我点点头。 “不会走路吗?” 我在纸上写道:“会,没有力气。” “从哪里来,过去在做什么?” 我没有写字。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中原的语气低沉:“回答。” 我慢慢写道:“没有记忆。” 我面前的纸张突然浮起来,自发皱成一团,然后被看不见的什么碾磨成粉末——我知道,这是中原中也的异能力“重力操控”所致。 中原威胁道:“在我面前撒谎不会有好下场。” 我茫然地看着他,心说他怎么知道我在撒谎呢? 中原把新的纸笔摔到我面前:“最后一次机会。” 我只能如实回答。 “不知从何而来,一直跟着太宰先生。” 太宰的名字一写出来,中原的脸色就变了:“一直跟着?” “一直。” “你这家伙难道是个背后灵吗?” “不清楚。” “为什么跟着他?”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跟随太宰先生是我的本能,是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不会说话真麻烦。”中原语气不好。 我想起太宰先生所说的“又脏又傻”,写道:“我会尽早学会说话的,麻烦您了。” 中原神色稍缓:“等你可以下床了,就先跟着我。这是首领的命令。” “是。” 在中原转身之前,我扯住他的衣袖,举起纸张:“我什么时候能见太宰先生?” 中原一怔,好像见到什么糟糕的事,脸色瞬间变得冷淡。 “小鬼,再在我面前提一次这个名字,我就把你从窗户外面丢下去。” “……” 对了,虽然中原中也是太宰先生的搭档,但他们非常不对付,甚至相看两厌。 感受到中原中也的杀气,我瑟缩了一下,果断把白纸收起藏在身后。住嘴,不,停笔了。 中原中也嗤笑了声:“反应挺快。” 那是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想要见到太宰先生,还需从长计议。 第3章 虚无 3.虚无 独自一人在病房中,我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新生的自己。 作为魂灵我对自己的年龄并无概念,而此时出现在镜中的人类正如港黑医院的护士和中原中也所说,是一位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藏青色的微卷的发,长度过耳,蓬松而柔软。刘海凌乱地搭在额上,很长,若是梳下来便可遮住碧蓝色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冷而纯净,形状是无害纯真的滚圆。 ——难怪首领森鸥外那时说“好干净的眼睛”。 少年脸色和唇色一样苍白,身体几乎是骨瘦如柴,十分矮小。和太宰先生的身材相比,的确是瘦小过度了。 现在这是我。 “这玩意看起来太麻烦了,而且看起来还又脏又傻的样子。” 太宰先生这样说。 在医院清洗干净后我与脏乱此类形容词不再沾边,且经中原中也检验,智力正常,“反应挺快”。 但我还不会说话,这是当务之急。 在医院里修养几日、吃饱喝足之后,我跟着中原来到了他工作的地方。 * 在中原对我进行训练之前,房间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挽着发髻的美丽女子推门款步走入,她就是尾崎红叶——港口黑手党最高层的五大干部之一,同时也是中原进入组织后的教导者。 “中也,听说你和太宰捡了一位特殊异能力的小朋友回来?” “红叶大姐。” 中原先作招呼,而后不太爽快地回答道:“他是跟太宰回来的,被甩到了我这里来看管。” “能者多劳。”尾崎红叶以折扇掩嘴轻笑,“在确认他的危险性之前,还是放在战力高强的中也身边较为合适。” “你试探过他的能力么?”她问。 中原中也:“还没。” “撒,那就来看看吧。” 尾崎红叶的视线转向我:“来,使用你的异能力。” 我看向中原,他意识到了我的等待,下令道:“竹下,照红叶大姐说的做。” 尾崎红叶细长的眸子一挑,没有说话。 我知道“异能力”是怎么一回事——前三年在太宰先生身边时看到过各式各样的异能力。不过我还没在获得身体的短短几日内摸清自己的异能。 我发动了异能。 我进入了一种“魂灵”的熟悉的状态,然后意识到自己可以脚不沾地飘起,也能即刻沉沉地坠入地心。 唯一与先前有所不同的,是我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体形态:手是手,脚是脚,而且有微小的与身体的联系。 “咻——” 在我发动能力的那刻,中原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尾崎红叶眯起眼,覆着金色面具的女子影像在她身后一闪即逝。 不约而同地,他们两人都四顾起来。 我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却完全看不见我了。我尝试着随意走了两步,他们也毫无反应。 尾崎红叶环顾了一圈后,视线落回我消失的位置,道:“好了,竹下君。解除你的能力。” 我默默地现出身形。 “你刚才一直在原地?” 中原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按刚才行动的轨迹走了两步,回到原地。 “一点气息也没有泄露的隐匿。”尾崎红叶收起折扇,“中也认为如何?” “我也没有察觉。”中原皱着眉说。 “真是可怕的能力。”尾崎红叶问,“发动时有何感觉?” “……” 我没有答话,沉默地望向中原。 尾崎红叶:“竹下君?” 女子的眼光露出一丝被冒犯的危险。 我:“……” 尾崎大人,您这是在为难一个哑巴。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啊”一声来减少这位女子对我的杀气时,中原后知后觉接收到我的讯号,解释道:“他还没学会说话。” 尾崎红叶杀气顿敛:“……失礼了。” 中原先生,你再慢一步,我可能就成为金色夜叉的剑下亡魂了。 为了早日减少对他人的冒犯,学说话应当尽快提上日程。 尾崎红叶的想法与我相同:“中也,教他开口说话的任务请务必尽快完成。否则关于竹下异能力的试验难以进行。” 中原中也:“是。” * 然后…… “竹下,你为什么不会说话?” 我:“……” 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发声方式。 中原皱眉:“这种事情还要教的吗?” 我:“……”一般不用的吧。 我乖巧地眨了眨眼,用眼神赞同他。 中原中也郁闷得手指笃笃笃敲桌面,又看了看我,最终长叹一声:“算了。” 中原:“啊——喉咙,声带震动!” 我:“啊——” 中原:“不是这种声音!再来,啊——” 我:“啊——” 中原把文件一摔:“我在干什么?教小屁孩说话的这种事为什么落到我头上?” 我:“……” 好像是被太宰先生坑的吧。 “真是大麻烦……要是被那条青花鱼知道,还不得被嘲笑死。” 青花鱼……他说的是太宰先生。 几日未见到太宰先生,此刻一想起,内心免不了骚动。但在被软禁在中原中也身边的此刻,我只能抑制这份冲动。 中原用重力控制着文件飘回桌前,按下烦躁,耐心道:“仔细听!啊——” 我:“啊——” 中原握拳:“快了,这个有点接近!” 他:“啊——” 我:“啊——” 中原眼睛一亮:“你试试说一个词。” 他放慢速度示范道:“竹——下——秋,或者,中——原——先——生。” 我张了张嘴,回忆着刚才的感觉。终于成功发声,稚嫩的声音带着沙哑: “……太……宰……先生。” 我发誓,那一刻中原先生真的想把我从第三十多层的港黑大楼扔下去。 ——因为我的身体已经在重力异能的作用下被迫漂浮起来,贴在透明的窗边。 中原中也怒吼道:“给我滚!!!!!” * 我被领到某个机密房间,门外有不少黑衣男人持枪把守。 跟随中原进入后,房内首领森鸥外、干部尾崎红叶、太宰先生已齐聚一堂。 太宰和往常一样,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露在黑西装外面的手腕和脖颈缠着绷带,右眼也掩藏在绷带下。 他仅是扫了我和中原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生无可恋地发呆了。 在中原严厉的眼刀下,我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太宰先生”吞回喉咙,而是遵循基本礼节望向唯一落座者。 “boss、尾崎大人、太宰先生……感谢你们的收留,在下的名字是竹下秋。” 我向他们一一敬礼。 “哦呀,洗干净了之后果然是个好看的孩子呢。”森鸥外端详着我道。 尾崎红叶:“中也果然能干,这才一日不到,竹下君就学会说话了。” 中原:“我也没干什么……之前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忘了如何使用声带。” “好。”森鸥外拍了拍手,“那就进入今天的正题——竹下君的异能力。” 首先,他们让我发动“虚无”——即是我的异能力。 我进入“魂体”状态后,他们无一人能察觉我的存在。 “魂体”状态下,我能够毫无障碍地穿过他们的身体以及一切实体的事物,被我穿体而过的他们并无所觉。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先后对我的“魂体”所在地进行攻击,而无论是异能抑或是刀、剑、枪等物质攻击均无用处,我没有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最后,他们让我在“魂体”状态下触碰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的异能力名为“人间失格”,能够使他触碰到的所有异能力无效化。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用只有自己看到的半透明的手去碰太宰先生的右手指尖。 我什么都没有想,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像穿过其他人一样穿过太宰先生的手,不知道“虚无”对上“人间失格”会成功或是失败。 而当我拉住太宰指尖那一刻,他反握住了我。 太宰用力攥住我的手腕,让我的手指无法触碰他,与此同时我被迫完全现形。 太宰的力度让我几乎以为我的手腕会被捏碎;这力度也让我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这并不矛盾。 “人间失格胜了。” “嘁,真是变态的反异能。” 中原吐槽道。 “啊哈哈,多谢夸赞。”太宰松开我的手腕,笑眯眯地道,“中也应该是最清楚我的变态用途吧。” 森鸥外及时打断了他们的吵嘴:“果然是人间失格更胜一筹。不过,‘虚无’也的确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潜入、窃听、情报收集、藏匿、暗杀、逃跑……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使自身非物质化,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只要不碰上太宰君,就是无敌的状态。无论多么危险,都没有你去不得的地方。” “那么,竹下君,以你自身的意志,你愿意加入港口黑手党吗?”森鸥外问我道。 “我愿意。”我爽快地回答。 森鸥外语带调侃:“哦~我似乎问了句废话。毕竟你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太宰君身上移开过。” “虽然这样显得我是个废话很多的首领,但为了表示我对部下给予的自由选择权,请你选择你将从事于哪位上司——” “太宰治,或者中原中也。” 我毫不犹豫地向太宰先生迈出一步,而余光瞥见中原的脸瞬间黑了。 于是在走向太宰先生前,我顿了顿,转身对一脸不爽的中原中也深深鞠躬: “十分感谢您,中原先生。” 第4章 部下 4.部下 中原的脸色没有好转多少,但也没有更糟。他双手环肩,哼了一声。 然后,我走到太宰先生身旁,跟随他出了房间。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走廊上,脚步声“哒、哒”地交织在一起。 我在太宰先生身后偷偷看他。 过去作为魂灵,我惯于平视或俯视太宰先生。但此时我的身高只堪堪及得上他的胸膛,仰头所视皆为他从肩头披落到腿部的黑色长外套。 这种感觉着实新奇,且让我快乐。 我居然真的留下来,有了属于自己的躯体、属于自己的身份,能作为人类接近我追随已久的人…… 太宰忽地顿住脚步。 他转头看我,与我视线相对——其实他无论何时转头,都能与我对视。 太宰面无表情,鸢色的左眼带着冰冷的审视。 我突然感到一丝忐忑。 “……太宰先生?” “是不是在想,终于留了下来,有了接近我的身份,特别快乐?”太宰问。 我不由自主睁大了眼。 “你可真是好懂得很呀,竹下君。” 那人直白而无情地道,“但我不想将你收为部下,太麻烦了。” “我……” “是不是想说,你有虚无的异能力?” 太宰语气轻快。 “很遗憾,我并不需要呢……这样一个随时随地都能背叛的能力。”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只为太宰治而诞生的魂灵,怎么可能背叛他呢? “我将永远对您忠诚!” 我对太宰发誓道。 “忠诚?”太宰无所谓地道,“就当你是忠诚的吧——你也没有什么用处。” 我反应迅速,将刚才森鸥外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背出:“潜入、窃听、情报收集、藏匿、暗杀、逃跑……” 这些明明都是我的能力。 面前的人仍不满意:“哄小孩的罢了。难道你以为你的能力是万能的?” “暗杀?恐怕你一从虚无中出现,就会被对方杀死。boss,红叶大姐,中也,我,你无法对我们其中一个造成任何威胁; “体质差劲,没有攻击性技能,能杀的不过是毫无警惕心的普通人,连随便一个最下级的黑手党都不如; “以你现在的能力,一旦战斗发生就只能灰溜溜地逃开,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至于情报,呵,盲目搜集的信息只会被人加以利用。” “再优秀的能力落到废物手里,也只能像废物一样毫无用处。” 我刚刚发誓向其永远效忠的人,用冷酷的口吻将我的能力数落得一文不值。 令人难过的是,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太宰似乎打定主意要将我从他身边赶开,问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首领……允许我成为您的部下。” 我讷讷地道。 “首领同样给了我拒绝的自由。”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上扬的尾音讥讽而冷峭。 “动动你那可怜的脑子吧!别天真了,小流浪狗。” * “太宰先生。” 我只能用眼神哀求。 我不知道太宰先生从我眼中看到了什么,只听他冷下声音说—— “克制你的目光和欲望,竹下秋。” 太宰掏出手-枪,“咔哒”拉栓上膛,稳稳地指向我的眉心。 枪管和他外套的颜色一样黑。我甚至闻到了枪油味和火-药味。 脸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少年眉宇间有隐隐的不耐,那是比他平日的漫不经心更厌烦的姿态。 而他厌烦的,正是我的目光和欲望。 我慌乱地低下头,为自己对他直白到赤-裸的愿望感到羞惭。 随着我的动作,我的额头被送到他黑黝黝的枪口前,皮肤抵着冰凉的金属。 “对不起,太宰先生……” 我低头喃喃道。 “我什么时候有资格跟随于您?” 太宰反问道:“你以为,在我看来你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条流浪的小狗罢了,和我没关系;看起来还又脏又傻的样子。” 我低声将他说过的话复述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记得很清楚嘛。” 太宰用枪口戳了戳我的额头,像是一个顽劣的小孩在逗弄他的玩具。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执念从何而来,但记住——这是令我不快的视线。” “不想死的话,别跟着我。滚。” 我怔住了。 而太宰收起了枪,转身离去。黑色长外套随他的转身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低着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 太宰先生的话像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嘲笑着我的天真和自以为是。 是啊,谁会愿意接受一个从见面起就盯着自己不放的傻子呢? 更何况这个人是太宰先生。 竹下秋,你怎么敢这样妄想? 我不敢抬头,不敢用目光打扰那个离去的背影——因为他说这会令他不快。 我眼前的地面不知为什么模糊了,我死命地眨眼,过了好久才重新看清楚。 太宰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走廊。 一个人的脚步声。 和以往一样,没有我。 我和我的注视被他一同厌弃了。 我的整个世界就这样“哒、哒”地渐渐走远,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 我回到刚才的房间,在没有人引领的情况下,门口的黑衣男拦住了我。 森鸥外的声音适时响起:“进来。” 他和尾崎红叶正议事完毕,听完我的叙述后,他用果然如此的语气说:“哦,那你就去中也君那儿报道吧。” “可……” 如果他像太宰先生一样拒绝怎么办? “没关系,中也君已经答应了。”森鸥外笑道。 他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难道猜透我的心思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 尾崎红叶:“是的哦,竹下君还需多加努力。你几乎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她递来一张手帕,“好孩子,别哭了,擦擦泪水吧。” 原来……我哭了啊。 森鸥外感叹道:“没想到竟会有人那么喜欢太宰君呢,真让人心疼。” 他提起“太宰”这个名字,让我的胸腔升起隐约的悲伤。 我终于能被他看到了。可是太宰先生投向我的眼神,比马路上被人随意丢弃的口香糖更嫌弃一点。 和无法触碰他的难过相比,我也不知道哪个更难过。 然而比起被他无视,我是更愿意被他厌恶的——因为我所能拥有的鲜明的情绪,所感受到的手腕的刺痛,都来自太宰先生的赠与。 没有他就没有我的存在,为他难过又何妨? “喜欢”是个太简单的词。 而太宰先生是我生存的一切意义。 我鞠躬辞别了森鸥外与尾崎红叶。 * 并没有离开多久,我再次回到中原中也专属的办公室。 敲门后没有马上得到回应,我垂着头站在门外,像是在被罚站。 过了不知道多久,中原才放我进去。 他处理文书工作时,帽子放在桌上一侧,橘色的发桀骜不驯。 我规矩地喊:“中原先生。” 中原嗤笑道:“哭着求着给人家做部下都不要,真是狼狈又可怜。” “是的。” 我只能这样回答,望着自己的脚尖。 “我是垃圾回收所么?专门处理太宰那家伙不要的东西?” 我沉默着,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还是很想到他那边去?”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我要是诚实地回答,中原说不定就气得把我从窗户外边丢下去。 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就见不到太宰先生了。 在巨大的生命威胁面前,我再次开动了脑筋。 “我是您的部下,中原先生。” 答得漂亮!竹下秋你的脑子动得真快! 我给自己暗中鼓气。 “记住你的回答。” “是。”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先在中原中也这儿驻扎下来,大不了以后用“虚无”去看太宰先生——这是我生命所有的追求,不可能轻易放弃。 “请您训练我的暗杀与作战能力。” 我请求道。 我需要让太宰先生认同的能力,得到被他正视的资格,而非如此弱小。 “暗杀不是我擅长的范围,你得去找红叶大姐。” “是。请您训练我的作战能力。” “确定?” “确定。” 中原中也眸光一冷:“小鬼,开始了就没有哭着喊停的权利。” 这样的中原实在叫人毛骨悚然,但比起太宰先生拉栓上膛的手-枪,怎么看都是这边比较好活一点。 我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 此后,我便成为了一名黑手党。 有吃有住有工资,准点上下班,还为我这样一位无身份人士补办了身份证明,感谢首领森先生,感谢上司中原先生。 按道理来说,当中原下班之后,或独自出外勤时,我是有机会使用“虚无”去找太宰先生偷看一两眼的。 但近来我的工作内容比较困难,这个想法我一次都还没成功实现。 我的工作是(删除线)挨上司的打(删除线)接受中原的训练。 而困难之处在于…… 我,的上司,实,在太,暴力,了。 请原谅我奇怪的断句——因为在挨完打,不,训练完之后,我的呼吸频率就和这个断句一样不规律。 我作为魂灵跟在太宰先生身边时,自然见过中原中也的战斗场面。 霸道的重力异能是所有与之交战者的噩梦。一般情况下,他打敌人,就像大象碾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我和他的敌人不同之处大概在于,我是偶尔会隐身的蚂蚁吧。 “不要连续用虚无超过零点五秒!” 当中原在进行文书工作的时候,他捡回来的小石子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飞,目标就是把我切成三段或五段。 这不是我在说笑! 那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是重力操控者中原中也的石头。速度堪比子弹,威力堪比核弹,要是砸在墙上,能把坚固的港黑大楼砸穿。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说的就是不断用异能力避免挨揍的我。 为了对抗那些石子,我已经挥烂了十几把匕首。 我每天都在为活着见到太宰先生而努力地奋斗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对危险的反应被磨炼得愈发迅速,身手也愈发敏捷。 今天中原中也和太宰先生一起搭档出任务了,他的心情格外糟糕。 石头切蚂蚁的作战训练结束后,中原加班写任务报告,我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喘气。 可能喘得太大声了,他从办公桌后绕过来,拎起我的领子。 “太宰今天问了你。” “问了……我什……么……” 不是我激动,而是我每次训练完只能喘成这个样子。 “问我收了你当部下后有没有气死。” 中原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要把我当成太宰先生给一拳。 “那您……被……气死……了吗?” 开玩笑,我不可能这么回答。 我沉默着,顺从地被他拎起来。 为了在上司手中保住狗命,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不小心咳出一口血——当然,咳在自己手上。 “你恨我吗?” 中原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我捂着嘴摇摇头,试图用真诚的目光传递我的想法——不恨,一点都不恨。 中原确实每天把我揍到爬不起来,但他这是在训练我的生存能力。 他是我的恩人,有什么好恨的。 中原和我对视好一会儿,把我放下来,然后居然用黑手套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微仰起脸,若无其事地道: “这些天做的不错。明天放你一天假,去医院治疗。” 第5章 狗 5.狗 我在中原的办公室里趴了很久,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我才从昏沉中醒来,翻出黑外套披在身上。 ——那是中原曾经用过的外套,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传统,将你引领入组织的人会送你一个他的物件。 我的身材太过瘦小了,外套对我来说不太合身。衣摆长至膝盖,衣袖比我伸直的手臂还要长一截,恰把训练的伤痕全部盖住。 不过我挺满意的,因为这和太宰先生很像。太宰先生不爱把手伸进袖子里,因此他的衣袖也常常这样耷拉着垂下。 我强忍着肺腑的疼痛一步步离开事务所。守门的港黑成员正巧在换班,有个墨镜大叔还对我打招呼:“竹下君今天这么晚下班啊?” “是的。” 今天伤得重,刚刚才爬起来。 他就是在我刚来时对我举枪的那个男人,后来碰见过几次,算有缘分。 “您的脸色很差劲,请保重身体。”这大叔还挺热心。 “谢谢,我会注意的。” 港黑成员的素质值得夸赞。 我连续一周从中原的办公室里一脸肾虚地走出来,一天比一天脸色差,他们的传闻里我的身份从人肉沙包到泄欲工具应有尽有。 但当我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他们戴着墨镜威严地挺立,连一丝异样都不显。 甚至还有这样的大叔,不顾风言风语,遇上我就寒暄几句,关心我的身体。 可惜的是我要辜负他的关心了,在中原严格的训练下,我看不到什么让自己完好无损的可能性。 * 第二天,我去港黑医院做了检查、领了药物,拒绝了护士小姐让我留院察看的建议,发动“虚无”去找太宰先生。 训练实在太累了,让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找寻。如今压抑了一整周的思念蠢蠢欲动,近乎疯狂。 我偷偷违背了上司中原中也“不允许在训练以外使用能力”的要求,在港黑大楼的墙体间来回穿梭,上上下下地飘荡,匆匆赶往每个太宰先生可能存在的地方。 没有、没有、没有…… 就连中原中也和森鸥外都遇到两次了,太宰先生在哪里? 出外勤了? 我很不甘心,这是难得放假的一天,却见不到他。 我寻遍今日黑手党活动的地点,终于不得不失望地承认,太宰先生真的出外勤去了。 夕阳西下,一波黑手党下班回家了。我见到一个熟面孔,怏怏地跟在他身后。 我跟随的人叫织田作之助,他是港口黑手党一个最下级成员,因为不杀人的信条而整日处理一些无聊的杂活。 他还有个令我重视的身份——偶尔和太宰先生一起喝酒的朋友。 太宰先生的住所里没有人,我姑且再赌一把。 我飘在织田身后,跟着他来到店名为lupin的酒馆。 天色昏暗,酒馆内已点起煤油灯。 织田一步步走下楼梯,拐过转角时,他和我同时看到了吧台前用手指把玩着酒杯的人影。 太宰先生。 我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巧合,今日我来过三次这家太宰先生常来的酒馆,都没有遇见他。 而织田一来,太宰先生就在这里。 “嗨,织田作。” 太宰高兴地叫了一声。 我也想他这样高兴地叫我一声“嗨,竹下”或者“嗨,秋”,但我知道那是做梦。 织田坐在太宰先生右边,酒保直接把蒸馏酒的杯子放在他面前。 我小心地飘到太宰先生左边的座位上,千万注意没有碰到他,然后沉默地听他们交流一些琐碎而随意的东西。 太宰在织田面前会有许多生动的表情,这些表情源于他内心真实而跳跃的情绪反映。 我太习惯这些了,习惯太宰先生任何一丁点毫无预兆的情绪变化,习惯他在部下面前的精明、在搭档面前的恶劣、在朋友面前的孩子气。 然而这次当他在织田面前活泼地笑起来时,我竟感到一丝妒忌的酸楚。 “哎,织田作,前些日子我遇到了一条小狗。”太宰道。 织田作之助:“小狗?” 太宰:“一条碧蓝色眼睛的小狗。外表看起来很是乖巧,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因为你看了他一眼,就围着你滴溜溜地转,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舔你的脸。” 碧蓝色眼睛…… 我意识到了什么,心跳有些加速。 “是吗,后来怎么样了?” 织田总是这样,能不带任何想法地接下太宰先生的话。 “后来我把他撵走了。”太宰说。 “为什么?” 问得好! 我在心中为织田作之助鼓掌。 “因为我不想在港口mafia养狗。” “真是正当的理由啊。”织田感叹道。 “据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太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织田:“是有这个说法。” “那种仿佛要将一切奉献给你的忠诚,竟让我有种错觉,不知他是我的所有物,还是我是他的所有物。” 太宰不满地喃喃道。 “呐,织田作,这种一见倾心的忠诚,是可能真实存在的么?” “你的描述过于形而上了,我难以想象。”织田道,“……或许是存在的吧。一见钟情都存在了,何况一见忠诚?” “嘛,有道理。但是,一见钟情是最容易出现也最容易消退的情感,往往相当不靠谱呢。也不知道狗和人相不相同。” 织田抿了口酒:“说着说着都不像在说一条狗了。” “谁知道呢?”太宰笑眯了眼。 *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自始至终,我都紧绷魂灵的身体,一字不漏地认真听着。 太宰先生不止一次说我是一条狗。 ——只是条流浪的小狗罢了。 ——一条碧蓝色眼睛的小狗。 他知道我对他的忠诚。 ——就当你是忠诚的吧。 ——那种仿佛要将一切都奉献给你的忠诚。 他不喜欢我看着他的目光。 ——克制你的目光和欲望,竹下秋。 ——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舔你的脸。 ——竟让我有种错觉,不知他是我的所有物,还是我是他的所有物。 太宰先生让我“动动脑子”,因此即使我不达他的要求,也尽力动脑思索。 最终我得出结论: “我要隐藏自己对太宰先生的需要以及窥伺欲。” 从我作为魂灵诞生于世起,跟随并注视“太宰治”就是我的最高准则,要让我改掉这样的习惯实在太难了。 但我既然成为人类,就必须这样做。 * 由于思考得太过入神,我差点就被伸懒腰的太宰不小心碰到。 我受到惊吓一般猛地后仰,几乎整个人摔到酒馆的地板下面。 当我爬起来时,太宰先生和织田正准备离开。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馆吃晚饭。 我依旧静静地漂浮在太宰先生对面,像以往一样看他吃饭。 然后…… 我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咕”一声。 经检查后得,这尴尬的声响是由我自己的腹部传出的。 我饿了。 进入“虚无”的状态奔走在寻找太宰先生的路上时,我不敢随意在中途出现,怕被中原中也的其他部下发现。 除去医院检查时顺便吃的早餐外,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我决定在这家餐馆里试试太宰先生的晚饭。 确定太宰和织田完全离开后,我在黑暗处现形,走进餐馆,坐在太宰先生刚才的座位上点餐。 “来一份混合咖喱饭。” 我边吃边想,这个饭真的很辣。 辣得我要哭了。 一定是辣哭的,而不是因为我想为一个人奉上自己的一切,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拒之门外并抱以怀疑而伤心哭的。 “你……” 耳熟的声音。刚刚在酒馆里才听过的声音。 我惊愕地呆住了。 持勺子的手也僵住了。 我抬头,看到一个棕红短发、五官俊朗、略有胡渣的男人正站在我面前。 织田作之助。 我僵硬地转头,没有在他周围见到太宰先生,这才缓缓、缓缓地把提起的心放回原处。 而后我注意到织田落在我身上的视线—— 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内里穿着宽松休闲的私服,外面披一件过长的黑外套,手腕处缠着和太宰一样缠法的绷带。 坐在太宰刚才的位置,吃着和太宰一模一样的咖喱饭,一边吃一边面无表情地流着泪。 “碧蓝色的眼睛?” 我看到了织田脸上的疑问。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知道了。 “请您为我保密,求求您了。” 我压低声音道,嗓音被饭菜辣得有些嘶哑,听起来就像在无法自抑地抽泣。 “你是谁?”织田问我。 “我是那条被他撵走的狗。”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别这样说……”织田显得有些头疼,“我想问的是你的名字。” “在下名为竹下秋。” “竹下君,”织田在我旁边坐下了,解释道,“我是为了和老板交代一些事情才回来的。” 所以他不会向太宰说起这件事。 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谢谢您。” 织田沉默地看我吃完了这盘咖喱饭,帮我向老板要了水和纸巾。 他像一片海,有他自己潮起潮落的规律,包容你的种种情绪而不加以判断。 我突然理解了太宰先生在织田面前的倾诉欲。 “太宰先生为什么不愿意接纳我的忠诚呢?” 我不由自主地问他。 港口黑手党最下级的男人轻叹一声,用宽大的手掌揉了揉我的脑袋,用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道: “竹下君,你还太小了。” “……先好好养伤吧。” 第6章 受罚 6.受罚 那天晚上,织田作之助为我付了那盘超级无敌辣的咖喱饭的饭钱,而且为他会帮我保守秘密的事作出了约定。 他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成功地跟踪太宰。” 很明显,他猜出了酒馆里的谈话我也在场。 我没有反驳。 “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吗?”织田问。 我点点头:“于一周前加入。” “这样啊。” 织田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分别前善意地提醒道,“男孩子在发育阶段要多吃一些,不要节省。” 我说:“我没有存款。”没什么节省不节省可言。 织田这回惊讶了:“诶?难道平时都是白吃吗?” “不。”我说,“我的支出暂记在上司的账上,发工资了再还。” 织田:“你的上司人不错。” 我:“是的。” 织田建议道:“你可以和他商量,平时的工作餐多加一瓶牛奶。” 我:“我会考虑的。” 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此别过。和织田作之助的谈话很愉快,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的答案。 不过,我想,我和太宰先生应该算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了。 * 中原特地给我放的一日假期结束了。 不幸的是,我使用异能力乱跑的事情没有瞒过我的上司。 第二天,中原一见到我,就怒气汹汹地掐着我的脖子把我高高地拎起来。 拎起来后,他看到我脖子和手腕上缠着的绷带,脸色更铁青了。 “昨天去医院了?” “是……的……”我艰难地回答他。 “去医院之后呢?” “……” “医生让你留院察看,你就在那里待了不到半小时。” “……” “然后去哪儿了?” “去找……太宰先生。” 上司一副“你敢说谎我就在这里掐死你”的样子,我只能从实招了。 “好。好的很。”中原说,“他说得没错,我确实要被你气死了。” “我的话都是耳边风,阳奉阴违;批假让你养伤,你反而把伤口折腾得恶化;去医疗部买了大量的绷带,专门绑成那个自杀狂的样子。” “竹下秋,你在挑衅我吗?” “……对不起,中原先生。” 中原的手像铁钳一样收紧,他释放出的杀气让我几乎以为我的脖子会这样被他捏断。 我完全呼吸不过来,大张着嘴,像岸上濒死的鱼,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中原忽然松了手,任我跌落在地上,猛烈而痛苦地喘气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违背了命令,自己去刑讯室领罚。” “希望你知道自己受罚的原因。” 我:“我不该使用‘虚无’……咳咳……” 我的能力将是组织的一张王牌,绝不能轻易留下痕迹、现于人前,平日里用得越少越好。中原中也和森欧外都这样严肃地交代过。 可我使用能力昨晚见到了太宰先生,得知了他在友人面前对我的看法。 我很惭愧;但并不后悔。 “如果你死在刑讯室,没有人会感到可惜,首领也不会。”中原冷酷地说道,“不听话的异能力者对组织没有任何价值。” “你还想说什么?” 中原中也注意到我的挣扎。 “我……想提……咳咳……” 我话说到一半住了嘴,总觉得在这般场景下提这个不太合适。 “有话直说。”中原不耐烦道。 “平时的工作餐可以多加一瓶牛奶吗?“我麻溜地问道。 中原的眉毛抽搐了几下。 “…………可以。” 也许觉得这个话题转折得太快、太突然、太不够威严,他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能从审讯室活着回来的话。” * 然后,我成功地把牛奶加进我的菜单,也成功地把自己送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审讯室。 审讯部队的直属上司是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 不知是否因为我的能力重要性,审讯我的正是组织内的高层尾崎红叶。 当然,也有一个可能是她正好得空。 “没想到再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呢,竹下君。” 身着和服、踩着木屐的发髻女子走进了阴暗潮湿的审讯室,她精致美丽的妆容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她的下属习以为常的态度表明,实际上她深谙此道。 我双手双脚都被镣铐扣在墙上,地下牢房的寒气渗入四肢百骸,对我这种体质原本就差、近一周都在挨打的伤者来说更是伤上加伤。 尾崎红叶在另一边挑拣着刑具,语气一如既往地优雅礼貌。 “竹下君,如果在受罚过程中使用了‘虚无’的能力,惩罚加倍,请知悉。” “是,尾崎大人。” “黑手党有黑手党的规矩,如果只为了一己心愿而乱来,岂不坏了规矩?” “是。” “你心里清楚,我就不再多说。竹下君年龄尚小,奴家会有分寸,只不过还是要吃一些苦头的。” 尾崎红叶举起刑鞭。 “失礼了。” “啊——!!!!!” * 七天复七天,我在中原中也手下训练了七天,然后在港黑医院里待了七天。 到目前为止,我为港黑带来的价值远远不及它为我支付的医疗费。 受刑很疼,疼到我中途哭得喘不上气,整个港黑地下审讯室都回荡着我的鬼哭狼嚎。 即便如此,尾崎红叶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为我安排的刑罚,没有一点手软。 意识昏沉的时候我甚至想咬舌自尽,嘴里被塞了一块软布,有人在我耳边说:“喊你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呜呜啊啊啊啊啊!!!太宰、太……太宰……先……” 我呜咽着,口齿不清地边哭边喊。 眼泪和唾液一起流下来。 最后有人擦去了我脸上的液体,轻轻地把我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竹下君,辛苦了。” “这惩罚对于你来说确实重了些。但你要知道,你的能力是组织的机密,你必须慎用这个机密。更不能在不成熟的情况下,仅仅为了寻找和偷窥太宰君而使用。” “……是。” 我用微弱的声音,回答站在床边的尾崎红叶。 “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还有,好好对中也道歉。” 在住院的一周内,中原来过两次。 第一次他给我带了一瓶牛奶,第二次他给我带了一箱。 “你太能哭了,竹下。红叶大姐说你哭得没停过。”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道:“哦,谢谢夸赞。” 中原:“……别学太宰说话!” “是。” 这都能听出来,真不愧是中原先生。 中原:“身体太弱了,出来以后再好好练练。文书工作不能做,你得会出外勤。” “是。” “你就没有别的话说吗??没有我就走了。” “有。”我拉住中原的衣襟,“对不起,中原先生,我下次不会了。” 不会违背组织的命令。或者说,不会在违背命令的时候被发现。 “谢谢您的牛奶。这个牌子很不错,口味也正是我喜欢的。您试过吗?” 我很感谢他给我送了一整箱。 中原中也真的是个好上司! 好上司沉默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道:“试过了,我也觉得这个挺好喝。” 他的眉眼似乎飞扬起来,正是十六岁少年的骄傲和俊朗。 * 唯一遗憾的是,太宰先生一次都没有来过。 出院后,我继续跟着中原训练。 来到港口黑手党的一个多月,我只见过太宰先生三面。 一次是在港黑大楼前,一次是异能力试验,最后一次是我私用能力到lupin酒馆偷看他和织田喝酒。 我从未想象过我居然会那么久没有见到太宰先生。 养伤的日子里,我反反复复地咀嚼回忆中的他。 成为人类后,我和太宰先生最接近的两次,一次是试验异能力时,他攥住我的手腕,一次是他的手-枪抵住我的额头。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确”而“温柔”的人,可他的存在就是我所眷恋的全部。 我得到了和太宰先生更接近的身份,但我失去了每时每刻注视他的机会。 我想见他,想念到发狂。 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任务,不知道他见了什么人,不知道他看了什么书,不知道他打了多少游戏,不知道他吃了什么饭菜,不知道他身上新添了几道伤痕…… 这三十来天的事,我全都不知道。 但我学会了克制。 我不会傻傻地哀求中原“让我去见他吧!”;而是对他说“这次的外勤我认为我可以胜任”。 然后成功见到了和中原一起搭档出任务的太宰先生。 这对搭档见面后照例要相互嘲讽一番,吵嘴吵得周围的人以为他们要就地决一死战。 我在中原的下属队伍里,贪婪地望着那个站得松松垮垮的身影。 这时,太宰回头了。 我知道我在队伍中应当是很显眼的,因为除了我,其他黑手党全是人高马大的黑衣墨镜男。 我一个十四岁又瘦又小的未成年混在中间,活像走错了片场——虽然说十六岁的中原和太宰与黑手党的形象匹配度也没高到哪里去。 正因如此,太宰一眼就能看到我。 我的视线被太宰抓个正着,立马挺直腰背平视前方,假装无事发生。 而太宰却一直在看着我,大大咧咧地端详我,直到我的脸都要烧红—— 只要想想他在看我这件事,我就几乎能听到胸膛里轰鸣的心跳,每一次撞击都在叫嚣着近乎癫狂的兴奋。 但我矜持地不回望过去。 我想让太宰知道,我很听话,坚决执行了他对我说的“克制你的目光和欲望”。 太宰问中原:“那只傻狗学乖了?” 中原答得不情不愿:“比之前好得多。” “忍到了现在还没跟我打招呼呢。呀,都是中也教得好~大狗训小狗,不愧是同一物种呢~~” 中原一脚就飞过去了。 “你才是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混蛋太宰!!!” 明显可见,太宰和中原的心情都很不妙,具体表现在他们不断地刺激对方,双方情绪外露及话痨程度让部下胆战心惊。 黑手党们不知所措地看他们互殴,只有我在中间,期盼这样的时光再长一点。 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那个人,更久一点。 第7章 任务 7.任务 如果说中原做任务的风格是直截了当,该什么时候干什么时候干,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毫不拖泥带水,那太宰的作风就和他恰恰相反。 任务过程中划水摸鱼,吊儿郎当,一不小心就拐进哪间房屋里观察适合上吊的房梁,或者被路边一个不按规定摆放的垃圾桶吸引去了注意力。 但偏偏他在玩耍中不会遗漏任何一点任务信息,并且不会真正地耽误进度——他总是掐着最后一秒完成。 当他俩凑在一起的时候,中原发飙的次数比平时直线上升。每处理一个敌人都好像在处理太宰,踩裂地面的时候仿佛脚踩的是太宰的狗头。 ……咳,我并非有意如此形容,这是我从直属上司的表情中读到的想法。 我在混战中敏捷地躲避着子弹——在我的动态视力、预判力和反应力通过训练得到提高后,做到这个份上并不难。 按上司中原的原话是:“这是异能力者必备的素质。如果连子弹都对付不了,更别提其他比子弹麻烦得多的东西。” 我的异能力并非攻击性异能,因此他对我的体术要求更高。 太宰先生负责动脑,中原和我们主要负责动手。 我用匕首帮忙解决了两个遗漏的敌人,当鲜血从他们的大动脉飞溅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用“虚无”,而是任其溅在我的身上。 在“双黑”出动的情况下,一切结束时,港口黑手党的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太宰先生喊着“无聊啊真是无聊”,拎着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果,在一地枪支、尸体和冲天的血腥气中悠悠走开,好像刚在水果市场转了一遭。 远远地还传来一句“这次的任务报告也拜托打赌输了的中也哦~” 我就这样看着中原的额头蹦出了两条“井”字形的青筋,暗中感叹不愧是太宰先生,推托任务报告的手段层出不穷。 中原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然后对我们说:“走了,回去。” 他看到我,顿了下脚步。 “受伤了?” 我说:“没有,谢谢中原先生关心。” 中原还在气头上,乖巧一点准没错。 中原道:“时机抓得不错,但手法很外行。回去之后多找红叶大姐练练。” 我知道他是在点评我的“战果”,点头应道:“是。” “表现不错。”当中原和我错身而过时,他这样总结。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他曾经给我送的那箱牛奶,于是在回去前特意买了同个牌子同个口味的一大箱,以示任务成功的庆祝。 ——来到港口黑手党一个多月,我的第一次工资已经发下来了。 当我把这箱牛奶从外面搬到中原办公室的时候,我引来了许多注目。 于是我送了本部大楼守门的墨镜大叔一瓶,送了路遇的尾崎红叶一瓶,送了首领家的小女孩一瓶。 说实话,我本以为他们不会收下,但他们都收下了。 没有人问我为什么突然买这么大一箱牛奶,因此我也没有将“为了第一次外勤任务的成功”这个理由告诉任何人。 港口黑手党的人不会彼此之间打探为什么要加入黑手党,和你所做行为的种种怪异。大家都默默地遵循首领的指令,为了组织的利益、自己的需求而奔走。 这是个不吝于用暴力与违法手段获取经济利益的组织,外人看来冰冷如器械,内部也确实等级森严,但有一种微妙的人情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 * 我带着一瓶牛奶来到西餐馆,很巧合地遇上了来吃饭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先生。” “啊,是竹下君。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见面已是半月有余,回想起那次因见面导致的受罚仍是胆战心惊。 “我们作一个交换如何?”我提议。 “什么交换?” 我把这瓶没开的牛奶推给他:“这个给你——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你想办法帮我带一杯太宰先生最常喝的酒。” “因为酒馆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 “是的。” “啊……让我想想。” “不可以么?” 我抿了抿唇,失落地看着他。 每当我在训练后做出这样的表情时,常能从中原那儿得到一句鼓励的好话。 因此我得以发现,我的外形搭配这样的表情是具有一定作用的。 织田看了我一阵,露出一点纠结的神色,最后果然还是答应了:“可以。不过仅此一杯,你不要自己去买酒喝。” 稳重的男人取走了我桌上的牛奶,慎重道:“平时喝这个正好。” 我心满意足:“明天同一时间在这里不见不散!” 织田摸了摸我的脑袋,道:“好。” 这应当是长辈对后辈的动作,但我感受到的是一种平等的、尊重的爱抚。 接受中原先生的训练后,我警惕任何人的靠近,警惕对于人体致命处的触碰。 我唯独对两个人升不起警戒心。 一个是太宰先生,另一个就是织田作之助。 * 然而我失约了。再下一次和织田见面是半个多月后,而这半个月内我对于太宰先生那杯酒一直耿耿于怀。 第二天我被首领传唤。 他叫我见面还挺方便的,毕竟中原先生工作地点在三十多层,而首领就在顶层四十层,走楼梯都不用走多久。 当然,有电梯我还是选择坐电梯。 首领和我见面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只有他、爱丽丝和我三个人。 爱丽丝是首领家的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看起来很像真人,但她其实是森鸥外有自主意识的异能力。 “秋~~你来了!” 爱丽丝对我有莫名的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送她的牛奶。 “是的,我来了。boss,找在下有何事吩咐?” 之前找我单独谈话也不在少数。 森鸥外先是扯了句无关紧要的话:“竹下君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顶层房间极其宽敞豪华,铺设名贵的长毛地毯,窗户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将城市尽收眼底。 我摇摇头:“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兴趣不大。” “这样啊……我建议竹下君可以培养些新的兴趣爱好,除了太宰君和喝牛奶。” 我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好颔首以示明白。 “言归正传,这里有个只有竹下君才能完成的任务。前些日子听中原君汇报得知,你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和作战能力,真是十分飞速的进步啊!” 我不置可否,等待首领接下来的话。 “这是一个秘密监视任务。机密程度为,知情人只有两人——我,和你。” “监视的对象叫做坂口安吾,是一位手段高明的情报员。他盗取了mafia有关公司的大笔钱财,目前正在横滨被mafia的追踪部队追踪。遗憾的是,他已经成功逃亡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实在有损mafia追踪部队的颜面。” 森鸥外双手交叠,情绪莫测。 “你的任务是,在追踪部队的协助下找到坂口安吾,使用‘虚无’跟在他身边,并实时对我汇报他的动作。” “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不能对其他人泄露半个字。” “是。” 我对于任务同样兴趣不大。中原中也教导我说,首领的决定都是为了组织的发展,所以有任务照做就是了。 森鸥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道:“如果这个重要的单独外勤任务顺利完成了,我会在太宰君面前如实表扬你。” 在太宰先生面前表扬我…… 完蛋,这个奖励真的很诱人。 “是!” 我昂首挺胸、气势高昂地回答。 森鸥外很是欣慰,欣慰里又有一丝复杂:“竹下君的愿望真是很简单。” 首领您说得对。 可是,它简单,却不容易达到啊。 谁让太宰先生那么嫌弃我呢。 * 接下来半个月,我就跟在了坂口安吾这个抢钱逃亡的男人身边。 我原以为只要将他抓捕就好了,但森鸥外下达的命令却没那么简单,好几次明明有机会将他一网打尽,森鸥外都命令我继续观察,没有让追踪部队行动。 这一拖就拖了半个月。 坂口安吾真他妈是个肝帝,天天不睡觉,他不睡我也不能睡,他睡了我也不敢睡怕他跑了。 监视过程我要自己找东西吃,找地方睡,找地方洗澡,找地方上厕所——不要惊讶,黑手党也要上厕所。 还得找机会和森鸥外联络,汇报坂口安吾的一言一行。 日夜隐匿的日子很寂寞,而且监视对象又不是太宰先生。饶是我习惯了没有人交流的时光,也觉得无聊。 要不是首领不时给我发太宰先生的近况,我都要变成一朵满头黑云、怨念深沉的魂灵了。 森鸥外的决定是有远谋的。 我从监视坂口安吾的秘密任务中仅仅看出港黑想招揽他的意向。谁知森鸥外把我往坂口安吾身边一放,我直接蹲出了他和政府机关交流的证据。 ——这个胆大心细的男人竟然是政府人员。偷窃港黑的股票钱财和长达半年的逃亡都是一场专门演给港黑首领的戏,目的是展示自己的才能以被招揽,从而成为政府部门安插进港黑的间谍。 森鸥外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当他完全确定坂口安吾的身份和目的后,他下达了抓捕命令。 而当坂口安吾在横滨的贫民街下水道被抓住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睡一觉了。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将会成为太宰和织田在lupin酒馆的酒友。 如果知道,我肯定会在监视过程中给他来点闹鬼事件,让他天天不得好眠。 淦。 第8章 未遂 8.未遂 跟踪并监视坂口安吾的任务结束后,我从横滨贫民街回到了都市。 连续半个月长时间使用异能力让我的精神相当疲惫,恨不能就地入睡。 才经过一个港黑的事务所,就见里面一队人马冲了出来,火急火燎地往一个方向奔去。 很不巧,我在带队者的通讯器里听到了“太宰先生目前的方位……”这几个字。 我把带队者拦下,一字一顿地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他立马就想拔枪,被我劈手夺去。后面一队人没想到我突然动手,惊疑不定地举枪对着我。 我手里的通讯器里传来一个老者犹豫的声音:“……是竹下君吗?” 我说:“我是竹下。请立刻告知我他们的任务内容。” 通讯器对面是广津柳浪,黑手党的老成员。 他迅速地把原委告诉了我:“太宰先生买了辆新跑车去飙车玩,不小心开下了山崖,车子疑似爆炸,他们正准备去太宰君定位消失的地方实施救援。”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不是因为黑手党准干部飙车可能把自己飚死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而因为这恰恰是太宰先生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在哪里?!” 我克制着打颤的牙关问道。 “请您先将通讯器还给小队长。” 小队长年龄不大,目测才二十出头,他从一开始被我夺枪的惊骇,到后来看着我和通讯器对话,表情逐渐目瞪口呆。 广津柳浪对他说:“你面前的是竹下秋,中原先生的直属部下,他拥有命令这个队伍所有人员的权限。” 后面港黑成员唰地把枪收了回去,恭敬地对我行礼。 我把小队长的枪往他的外衣口袋一捅,咬牙道:“走!” 我上了他们车子的后座,疲惫让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但我完全无法休息。 车子开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车道。 “再快一点。” 我对开车的小队长说。 “报告大人,已经是最快了……再快我们也得出事故……” 我一把抽出匕首横在他脖子边:“闭嘴!!” 太宰先生不会出事故!!! 气氛紧张起来。 他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整部车子也是一抖。 副驾驶的港黑成员连忙道:“太宰先生定位消失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那是一个很险的u型弯道,道路向外凸,内是山壁,外是断崖。 u的拐弯处,是被撞断的栏杆,和车子侧翻的痕迹。 我打开车门,在栏杆断裂处纵身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小队长惊恐的声音:“竹下大人!!!——” * 跳下去的瞬间我进入了“虚无”,在自主意识控制下,魂体穿过石壁和树枝直直下落,很快就找到了那辆摔得稀巴烂的跑车和昏迷在里面的太宰。 他的头部靠在车窗边,乱蓬蓬的棕发盖住了大半面孔,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颚。他闭着眼,脖子上的绷带染着新鲜的血液。 我眼前被那片血色占满了。 万幸的是车子还没爆炸,但尾部油箱的位置冒着浓烟,情况不容乐观。 我用路上要来的通讯器与小队长联系:“立刻派人到我的定位来。” 然后用匕首猛砸车门。 “砰——砰——砰——” 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车门纹丝不动。 我几近绝望,从没有哪刻这样痛恨自己不是力量型的异能者。 我没有想过太宰先生死亡会怎样。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我没有躯体的时候,无法插手他的生死,他在我就在,他若死亡我便从此消散天地间。 拥有躯体之后,我忙于获取自己的身份,忘了他随时可能离开。 如果我在可以插手的情况下眼睁睁地望着他死去,真是人生莫大的痛苦。 他若在这里停止了呼吸…… 就在我积蓄力气,准备进行下一轮努力时,车里的人睁开了眼。 隔着一扇半开的车窗,我们对视了。 太宰:“……” 我:“……” 太宰:“好吵。” 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我:“……” 我:“太宰先生,快出来。” 于是,太宰从里面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他站立的姿势并不自然,一只手也软软地耷着,半身都是血,把黑衣的颜色染更加深沉。 可是他的神态很从容。 我:“太宰先生,我们先离开这里……车子、车子快爆炸了……” “只有你吗?”太宰疑惑地问。 “他们……他们在后、后面就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结巴。在太宰身后,我看到火星霹雳着溅起来,车子在燃烧。 我猛地拉住太宰没受伤的手绕到他身后,希望能为他挡住爆炸的伤害。 但结果不如我愿。 太宰看穿了我的意图,揪着我的领子向前扑去,我们在碎石堆里滚了几圈,热浪从身侧滚滚扑来。 太宰的血滴在我脸上,让我清醒了几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您……您怎么样了……” “死不了。别哭了。” 太宰的声音比平时微弱一些,遗憾地叹了声:“又死不了啊。” 他说死不了,那绝对死不了。 太宰治是百分百从不失手的预言家。 我从强烈的哆嗦中逐渐平缓下来,扶着受伤的太宰平躺在地上。 他再次闭上眼时,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来得刚刚好。不,还来早了呢。” “……” 太宰:“你怎么还在mafia?” 我脑子一懵:“我一直都在mafia啊。” “前段时间去哪了?” “首领交代了一个单人外勤任务,今天刚回来。” 我端正地跪坐在地,向他汇报。 同时脑子里一团乱麻。太宰先生知道我不在?他以为我离开了?他不是不乐意见到我吗,还会关心我的离开? “原来没死啊,最近中也的脾气格外暴躁,我还以为……”太宰道,“所以是你让织田作带的酒。” 我沉默着。 太宰说得随意,信息量却不小。而我的脑子像生了锈,什么都没法想。 没过多久,救援队伍的其他人到了。 他们有序地把太宰抬上担架,然后把担架抬上车,动作十分熟练。 我还跪坐在原地。 小队长试探着对我说:“竹下大人?我们该走了?” 我垂下眼,用手撑地,但因力气耗尽没能站起来。 小队长很细心地蹲在我身前。 我被他背起后,不受控地在他背后呜咽出声。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太宰先生和死亡共舞,但成为人类后,我没想到自己情绪波动会大到这个程度。 小队长小心翼翼地说:“竹下大人,下次行动前可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 我没有说话。 他把我背到医院,一路上都在噼里啪啦地安慰我,说什么太宰先生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云云,像在说单口相声一样。 目送太宰抬进急救室后,该话痨才把我放下来,在放手枪的另一边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条丝巾,道:“冒犯了。”然后用轻柔的丝巾帮我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和手掌的血痕。 他取下墨镜,我才知道他的墨镜后也是一双澄澈的蓝色眼睛。 “您多大了?”他问。 看在他安慰了我一路的份上,我告诉他:“十四。” 他说:“真巧,我正好二十四。我是这家医院的警卫,也是机动救援队的队长。如果受伤了可以来找我,我在这家医院的消费可以打八折。” 我看出他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心领了他的好意。 “那太宰先生呢?也是八折?” 他苦恼地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按太宰先生在医院的消费程度来看,能打两折也说不定。” 我:“……” 就这样,我在任务结束的第一天,参与了一起太宰先生自杀未遂事件,并结识了一个能让医院打八折的警卫兼机动救援队队长。 * 太宰先生按常规流程打麻醉,动手术,之后在病房里昏睡过去了。 我在他旁边的折叠陪护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时候正是半夜,太宰先生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哭得肿起来的双眼,眼里还因缺觉而布满血丝。 掌心很疼,用匕首砸车门的时候磨破了皮肤,手臂和膝盖也有细碎的伤口。这些在我睡着的时候被人处理过了。 我都有那么多伤口,那太宰先生怎么样了? 他问我“你怎么还在mafia”和“前段时间去哪了”,表明他对我似乎不是单纯的嫌弃。他还知道了我去找织田作之助要他的酒,他有生气吗? 半个月没见面,一见面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我的忍耐力几近干涸。 担忧、欣喜、忐忑交织成密密麻麻的一句话:我想见他。 * “追踪监视坂口安吾”的任务结束后,首领给我批了三天假。我跑回宿舍倒头就睡,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 我看天色算了算时间,直接去了那家和织田约好的西餐馆。 我和织田一人一盘超辣混合咖喱饭,相对而坐。 “我的酒。” 我理直气壮地问。 “你失约了半个月,竹下君。” 织田让老板从冰箱里把一瓶酒取出来,给我倒了不多不少正好一杯。 “保证原汁原味,就是太宰那种。” 我嗅了嗅酒的味道,没有马上喝。 “事态紧急,我也没办法。” 他看到我掌心的绷带:“在任务中受的伤?” 我:“……不。” 织田没有再问。 “你今晚去lupin喝酒吗?” 织田每次去都是兴之所至,没有像现在这样思考过,因而犹豫了一会儿。 “去吧。” 那就好。 跟织田去就一定能遇见太宰先生,这是一种奇妙的玄学。 “请带上我,织田先生。” “不是说要保密吗?” “太宰先生已经发现了。” 什么都瞒不过他。 是啊。怎么可能瞒得住太宰先生呢? 我喝了一口蒸馏酒,醉醺醺地、肆无忌惮地对织田说: “再不见到他,我就要死了。” 第9章 酒后 9.酒后 织田一愣:“……见不到就会死么?” 我凝重地点点头:“是的。” 织田:“那我似乎只能答应你了。” 我:“拜托了。” 酒馆里不允许未成年人单独进入(太宰除外?),如果有成年监护人陪同的话或许可以。 织田:“我不保证今晚太宰会来。” 我肯定道:“没关系。”他会在的。 我又喝了口酒,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端,豪情万丈,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没有我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接下来我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我胁迫织田带我去找太宰先生,不带我去我就去死,他无奈服从。 我被织田牵着进入了酒馆,过了拐角我就见到太宰先生坐在老位置,一根医用拐杖斜靠在吧台旁边。 我心想这个梦还挺有现实逻辑,不久前太宰先生不就因为飙车摔下山崖摔断了一条腿么。 我一见到他就挣开了织田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蹦下楼梯来到吧台前,抢占了织田的位置——太宰右边的座位,然后死死盯着太宰先生,用力一拍桌面:“一杯xx牌xx味的牛奶!” 梦里所有人都被我豪迈的气概震惊了,尤其是身穿红色马甲的老酒保。 他好像说了句:“小先生,这里没有牛奶。”由于我没听清,便当他没说话了。 手心有些刺痛,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太宰先生难得露出呆愣的表情,举杯举到一半喝也不是放也不是,看着我眨了眨眼。 “怎、怎么回事啊织田作?” 他越过我问身后的织田。 织田坐在了我右边,和太宰一左一右地夹着我,说:“竹下想见你。” 他委婉地补充了一句:“刚才他喝了酒——就是这种。” 再补充一句:“两口。” “我没有。” 我委屈地反驳,“我连进来都只能偷偷溜进来,怎么可能点得了酒。” 织田向太宰耸耸肩。 太宰歪了歪头,叹气道:“麻烦了呀。” “人生就是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过程。如果没有麻烦,就没有人生。” 梦里,我对着太宰先生高谈阔论。 “像这种小麻烦是不值一提的。” “那什么是大麻烦呢?” 太宰以手撑颊,颇有兴味地问。 “大麻烦就是……无法寻得所爱。” 我极其肯定地说。 这个梦真棒啊,我怅然地想。我居然能在深夜和太宰先生一起坐在酒馆吧台前,像一对普通的朋友,像之前他和织田一样,普普通通地聊天。 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太宰先生对我的态度总是冷淡又嫌弃,还会用冷冷的口吻赶我走,转身的时候没有一丝留恋。 真是太棒了,这个梦。 我幸福得想哭。 我从来没有机会对太宰先生说那么多的话而不被他嫌弃。他甚至还会回以简单的应答。 我的意识模模糊糊,但我仍抓住机会把心里话都掏出来告诉梦中的太宰先生。 * 我对太宰先生说,您说我是狗,我不同意。我不是狗。我出任务这段时间见到了很多条狗,我和它们都不一样。反正它们肯定没有我聪明。狗是没有思想的,但我有。狗被称之为狗不会难过,但我会。 我对太宰先生说,人和动物的忍耐性是不同的,人和人的忍耐性是不同的。动物被本能驱使,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望。人有所求,即会忍耐。 太宰问,那人和人的忍耐性不同怎么说? 我说,愿望越近,人的耐心越多,愿望越远,人的耐心越少。这中间涉及到一个时间的变量,这也是人的特性之一——人类知道自己会活很长的时间,所以敢于许下长久的愿望,但根据耐心与时间呈负相关的原则,他们的愿望常常难以实现。 太宰说,哦,听起来还挺有哲理。那如果一个人的愿望是杀死自己的时间,这又怎么算呢? 我说,这不就是您吗?您的愿望是死亡,跨越了人世间种种欲望直接到达终点。按一般人的平均寿命而言死亡是遥远的事情,因而您没有耐心等待,就去主动寻求。又因为它随时可以达成,因此您有足够的耐心享受临近死亡的快意。 太宰问我,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我说,不奇怪。因为您只是想得比常人快一个世纪。有人在事情发生之时觉察,有人在事情发生之后追悔,有人在事情过去了也没有想法,而太宰先生在事情发生前就算计到了一切。看得太远了,看到死亡也是正常的事情。想法比别人快的人通常不被同时代的人所理解,却被后世称作天才。 太宰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织田作你听到了吗?他说的可真有意思! 太宰又问,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说,我的愿望就是看着太宰先生。 太宰揶揄道,他在比常人快一个世纪的地方里,你这个常人要怎么看着他? 我不满了,我是常人就不能看了吗?太宰先生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追随他而去。无论哪个世纪。 我在梦里还说,因为太宰先生就是我的愿望,所以我有无限的耐心与生活作战。可是如果他远去而愿望破灭,我的耐心也会化作碎片。 说到这里我就委屈了,我再也不要离开太宰先生那么远,那么久,久到他可能消失。不然对于我而言完全是本末倒置。 我说,其实太宰先生不认同我也无所谓,他说我是狗也无所谓,我只要能看着他就满足了,这见不到他的半个月我快要疯掉。 太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你的底线还挺低。 太宰还问梦里的织田,你觉得竹下这样的想法能维持多久?我和竹下才见过几面,他怎么这么懂我的样子?你说他到底为什么追着我这种人不放?一见钟情法和一见忠诚法好像都说不通。 织田没有明确回答,只是一如既往沉稳地说,他喝醉了。 我心想由此可见这确实是一个梦。 太宰先生除了生死以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不明白的事呢? 我问了出来,太宰和织田都很无语。 太宰双手一摊,说,我搞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你这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 这个梦里的太宰先生太好说话了,既没有骂我废物傻狗也没有用枪指着我。 我的胆子刹那间变得无限大,慢慢地凑近太宰先生的脸,痴迷地望着他。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味和药味,我的手摸到了他耳边的发,果然是那样蓬蓬软软的。 在我的唇即将落到他左颊的纱布前,他脸上孩子般玩笑的神色褪尽,平静地用手捂住了我的脸,挡住我的嘴巴。 我转而用舌尖舔他的掌心,舔到他的皮肤纹理和绷带的分界。 太宰眉毛一挑,道,还说不是小狗? 我将他赐予我的那只手虔诚地捧在掌心,低着头用唇慢慢地往上蹭。 从手背到小臂都是粗糙的绷带,可是想到这是太宰先生的绷带,我也很满足。 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脸颊边,说,我知道您什么时候上过药,知道您的绷带是什么时候换的,知道您的绷带是从左绑还是从右绑,您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在这个过分美好的梦里,说出了让我在无数的过去和无数的将来恒久痛苦的那三个字—— 我爱您。 太宰问,为什么? 我说: 不为什么。 因为您是太宰先生。 ——因为您是给予了我的所有的人。是我的神明,是我存在于世的唯一信仰。 我又问: 我可以拥抱您吗? 但没有得到回答。 “到此为止吧。” 这是我有意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不甘心地陷入了昏沉。 美梦结束了。我想。 * 次日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有人叫我:“竹下君,起来吃早饭。” 狭窄的房间,整洁的被褥。 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一百九十八辆碰碰车在哐啷啷地撞,我睁开眼好一阵子都还眼冒金星。 一个驼色风衣、棕红短发、略有胡渣的男人笔直地站在旁边等我。 “……织田先生?” “啊。早安。” 我一跃而起,皱眉:“我昨天还没见到太宰先生。” 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忘得七七八八了,唯一记得的是美得冒泡的心情。 “你忘了?”织田有些惊讶。 “我忘了什么?”我同样惊讶。 “昨晚我带你去了酒吧,你和太宰聊了很久。你吻了他的手,还扯着他的绷带不撒手。哦,对了——你还对酒保点了一杯牛奶,酒保不得以在半夜跑去商店为你买了一瓶。喏,就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床头果然放着一瓶熟悉的牛奶。 不过在酒吧成功点了一杯牛奶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 我,和太宰先生,聊了很久? 我,吻,了他的手?? 我,扯着他的绷带,不,撒手??? ? ?? ??? 我怎么错过了这么多? 我为什么全部都忘记了? 我简直想掐着昨晚的自己的脖子用力晃动。 竹下秋,你个蠢货,居然没有把这些通通记下来!!! 织田说:“没想到你是两口倒啊。以后要注意不能随便喝酒了。” 我:“……” 我昨晚到底为什么要喝酒。 能和太宰先生好好聊天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喝酒!!!!! 淦。 可能是我化作实质的怨念或心如死灰的表情震撼到了织田作之助,他小心翼翼地安慰我:“真的想不起来吗?不如先吃个早餐。” 我问织田:“昨晚是您把我带过来的吗?”这里明显是织田的住所。 织田:“是的。” “太宰先生对昨晚的我有何反应?” 织田摸了摸下巴:“大约是很惊奇。” 很惊奇…… 很……惊奇…… 织田:“竹下,别哭。别哭啊,早餐有荷包蛋和粥,美味的粥。秋,你冷静一下,太宰只是惊奇而已,没有对你反感,其实你们聊得挺不错的。秋,你别……” 他有气无力:“别哭了。” 第10章 无情 10.无情 织田并不明白,这种在毫不知情时与神明发生交集的经历,比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机会更让人感到可惜。 这种感觉仿佛是你正在一列长途列车上对目的地翘首以盼,但突然间睡糊涂了,而睡醒后你被告知已经坐过了站。 先前以为有一场美梦的余味消失了,连怅然若失都称不上,只有惊恐和茫然。 那是真实发生的吗? 织田口中的我对太宰先生做的事,其不可思议程度正是以上心情。 冲击力过于巨大以至于我不小心又失态了。 奇怪,在织田面前我是如此不设防,相当容易就哭了出来。 不过我尽快作了调整,在吃早餐时已经收敛起情绪,反而让手忙脚乱安慰我的织田有一丝尴尬。 * 早餐后我再次对织田这个黑手党居家好男人表示感谢,收拾了自己一番后溜回本部事务所大楼里我的工位去。 外勤任务结束后,首领给了我三天假期,然而在我暂时不知怎么面对太宰先生的情况下,除了去找上司训练好像没什么其他选择。 “中原先生。” 我敬业的上司正在办公室里。今天的工作应当很清闲,因为中原中也正一边看文件一边把玩他的帽子。 “回来了,竹下?” “是的,前天回来的。” “听说一回来就和救援队一起去捞那个自杀的家伙了?这次是飙车跳崖?” “……是的。” 太宰先生自杀的消息在港黑内部依旧传得十分快速且热门,就连中原这种不想打听太宰先生任何消息的人都知道了。 “任务时没给我丢人现眼吧?” 中原没有直接询问任务内容,但还是表达了对我的工作质量的关心。 “应当没有。” 这我还是挺有信心的,首领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在太宰先生面前表扬我。 中原笑了:“你小鬼还得意起来了。” 中原:“今天我正好有空,我们练练手。半个月不见,反应退步了可不行。” 中原连外套都没脱,然而他站起身的瞬间我就怂了——我连他的小石头都打不过,直接和他对战,难度突然上升到地狱级别,我怕我承受不来。 “怕什么,我不用重力,纯体术,允许你用零点五秒的虚无。来啊竹下!” 不不不,就算你的语气再激昂也无法激起我的斗志! 中原先生你醒醒,排除掉住院和任务时间,前前后后我只在你手下接受了二十来天的训练! 决定了的中原可不管我,上手就来。 我迫不得已勉强应战,结果自然被揍得落花流水。中原的异能力强悍,战斗经验丰富,就算只有十六岁,体术也是港口黑手党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他向我袭来时,绝大多数情况我连虚无都来不及开,就被他两条腿踹到满脑袋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是的,他甚至连手都没用,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把他带来的帽子耍出了花。 这个场面看起来非常不尊重对手。 ——虽然他对面并不是什么需要尊重的对手。 十来分钟后,中原看着躺尸的我:“……不行啊这个水平。我已经收了九点九分的力气了。” 我:“……咳。” 不好意思,躺得太快,让上司大佬烦恼了。 “体能还是很差,以后上班前先绕着港黑的事务所跑十圈。”中原下了个新决定。 港黑事务所,没记错的话在横滨就有二十八所。 跑完十圈,估计我都能下班了。这是要把我训练成马拉松运动员吗? “是。”我假装无知无畏地表决心,“我会努力的。” 乐观点想,大清早跑圈,说不定能遇见掐点打卡或上班迟到的太宰先生呢? * 日子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我在太宰先生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关注着他。 比如,“双黑”出任务时必定有死皮赖脸跟上的我;地下酒馆lupin成了我几乎每日打卡的地方;太宰先生花式自杀时我一定奔赴在救援第一线——因此与机动救援队的小队长保持了相当频繁的联系。 偶尔我送给太宰先生一些新鲜的水果和从医院买的绷带药物,他也不会拒绝。 仅此而已。 * 黑手党的成员是流动的,并非一成不变。这一点在不久后的龙头战争中我得到了深刻的认识。 横滨是一座藏污纳垢、藏龙卧虎的城市。自从某日横滨一位有钱的异能力者去世后,他高达五千亿日元的巨额财产引起了关东一带黑社会的争夺,港口mafia想要分一杯羹,也牵扯其中。 其实没有什么牵扯之说,因为基本所有黑社会组织都在混战。 那是黑社会成员死伤最惨重的88天,后来被称为龙头战争。 因为规模过大、过于混乱,首领没有使唤我的异能力,而是把我归作中原的普通部下执行任务。 那段时间港口黑手党的工作量很恐怖,就算中原和太宰都是准干部级别的高层,也指不定会接到什么任务。 比如,我接到过护送伤员,也接到过去混战中掩护抢夺钱财的任务,太宰先生既做前线指挥,也接到过和织田一起处理死去成员后事的任务。 龙头战争时,横滨每个夜晚都响起枪声,每一条下水道都混杂人血。有时还会波及普通居民。 而大规模的枪战一般发生在无人的废弃物投放地。 因为地处偏僻,且规模巨大,连军警都无法阻止——听说他们连调查战斗现场的人手都不够。 一次大型混战后,我的任务在打空三个弹匣的子弹、各组织撤退时结束了。但我还想跟着太宰先生,所以没有“下班”。 我被允许跟着太宰通常有个前提条件——在场的不止我们两人。 换句话说,太宰现在正和织田作之助一起行动。 天色昏暗的夜晚,他们打着手电,行走在冲鼻的污泥、废油、铁锈、鲜血和尸体的味道中。 我尾随在他们身后。 “臭得我想马上把鼻子割下来。”太宰万分嫌弃地说,然后转身看了眼尾随的我,“竹下,你这样都要跟过来……真是……” 我默默地看着他。 “唉。”太宰恨铁不成钢地道,“又不是你的任务,非要跑过来受这个罪。……我希望我的嗅觉能失灵一晚上。” 确实很臭。 但我愿意跟着他。 我生来不是为了享受,能和太宰先生所见所闻重合之处自然越多越好。 不过他明显不想在这种场合听我的心里话,我就保持沉默了。 织田习惯了我在各个地方当他们的背后灵,在恶臭中一脸沉稳而麻木地工作,拍港口黑手党成员的遗体照片,回收他们的随身物品。 “好像有点眼熟呢这位小哥。”翻找并辨认尸体的过程中,太宰突然说。 “你认识?”织田问了句。 “竹下过来。”太宰再次叫了我,“你是不是认识他?”手电筒打到死者的脸上。 我在港口黑手党认识的人不多。 很不幸,这具尸体就是其中一位。他很年轻,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 “他生前眼睛似乎也是碧蓝色的。”太宰平淡道。 太宰没说错。 这个死者就是机动救援队的小队长,他和我一起几次把太宰先生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因此太宰先生对他有印象。 看着他的尸体,我突然回忆起和他的数次交往。 小队长对我说过:“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十六一个十四,正是太宰先生和您的年纪,所以有时不知不觉会把你们当成我的弟弟照顾哈哈哈哈。说起来真是冒犯两位大人了,如果介意的话我提前向您道歉。” 我说不会。我问你的弟弟喜欢喝牛奶吗?要不要我给送几箱?以报答在你帮忙下以八折买到的医院的药物和治疗。 小队长说,他们总是自诩成人,不喜欢喝牛奶。当然,如果是您送的话,我按着他们的脑袋灌也要把您送的牛奶灌下去! 他的语气总是风趣幽默中带着认真。正因如此,他这个话痨每次唠唠叨叨地对我说话时才不会使我厌烦。 记忆回放到此为止。 小队长的死状很普通,流弹击中腹部失血过多而死。 “我认识他。”我回答道。 而他死了。 我并不认识他的弟弟,曾经考虑过送牛奶的念头在此刻彻底熄灭。 “那他的随身物品就给你拿着啦~” 太宰找到了把东西甩给我的理由,终于,和他们一样,我身上也零距离沾染了这种难闻的味道。 “哭了吗?”太宰的手电筒照向我身前的地面,借着反射的光线观察我的脸。 在太宰先生眼中原来我挺爱哭的吗? 我说:“不会哭,只是有些难过。” 我:“人既生则当逢别离。” 我捧着小队长的遗物,对太宰说:“您如果需要在下帮忙的话尽可开口。” “真无情呀竹下。” 太宰先生明快的语气让我一时分不清这是褒义的赞扬还是贬义的评语。 “他应该是整个黑手党里对你说话最多的人了吧。” 是的,小队长为人亲切,领导能力和交流能力很强,急救技术到位。在他的指挥下,救援部队的行动井井有条,黑手党的伤者能得到有条不紊的处理。 虽然持枪,但没什么开枪的机会——毕竟敢来黑手党的医院闹事的人不多。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太宰先生的话。 竹下秋是个无情的人吗? ……不清楚。 我的情绪大都放在太宰先生身上了,为了他的喜悲而喜悲都嫌不够,分与他人的或许没那么多。 还好太宰先生不是会在交谈中穷根究底的人。 他一句“真无情呀竹下”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了,四散在油污臭气遍布的夜里。而后我们在织田作之助“该继续了”的提醒下向前走去。 第11章 被捕 11.被捕 太宰和织田的工作完成后已是半夜,我知道是时候分别了。 我必须有分寸,不打扰太宰先生的私人时间,他才容许我下一次跟随。 在说出“告辞”之前,我的手机响起了特殊来电提示音。 ——首领森鸥外来电。 我若无其事地辞别了太宰和织田。 太宰没有说什么,织田叮嘱我道:“回去早点休息,秋。” “好的,您也是。” 远远地,还听见太宰苦恼的声音:“啊~身上的味道好大,回去后估计得洗好久才能洗掉——真讨厌啊。” 到了无人的地方,我接通电话。 “这里是竹下。” “现在?” “……是,我知道了。” “不需要假期或加薪,如果您能安排让我和太宰先生一同搭档的工作,我会非常开心。” “好的。我明白。” “保证完成任务,boss。” 我的异能力极为特殊,只要发动“虚无”,在非物质的魂体状态下,目前所有已知的事物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除了让自己的身体非物质化,我还能让接触到的事物非物质化。 不过这有两样限制:一是非物质化对象由我的主观意识选择;二是该物由我所控,并且我能够以一己之力移动。 在特定的情形下,这个能力能发挥可怕的作用。 比如,盗窃敌对组织的机密文件。 龙头战争的情势千变万化,首领深夜联系我,明显是得到了最新的情报,抓紧机会让我加班。 夜晚是属于黑社会的活动时间,众多港黑成员上的都是夜班。我偶尔才加班一次,不算辛苦。 我把森鸥外发给我的地点和目标牢记在心,在寂静空旷的深夜发动“虚无”,只身一人闯入了某个组织重兵把守的重要房间,确定机密文件的所在后,在半秒内现出身形,把装有文件的带锁的箱子整个搬起,一同消失。 “哔——” 箱子消失的一瞬间,警报声骤然响起,门外有人撞门而入,却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一脸愕然。 我扛着箱子跳楼穿墙,面不改色地越过敌对组织的重重守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来到森鸥外面前时,他正在卖力地赞美坐在办公桌上晃腿的小女孩:“爱丽丝乖乖,新礼裙和你实在太般配了!你美丽得让人忙碌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哦!” 我“哐”地把箱子放在这个男人面前,以期唤回他作为黑手党首领的神智。 “boss,爱丽丝小姐。” “林太郎好烦,不要再夸了!……秋,你又来啦!咦,你身上臭臭的。” 爱丽丝皱了皱鼻子。 “……抱歉,在下还没来得及换洗。” “没关系啦。” 爱丽丝从旁边的门离开了,在她说话的时候,首领一直宠溺而甜蜜地看着她。 直到爱丽丝的身影消失,森鸥外才正常起来,道:“竹下君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啊。” 我向他鞠躬,同时表示:“箱子有锁。我没有找到钥匙。” 森鸥外神色很有把握:“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我猜测,这个办法多半是太宰先生。从我作为魂灵见到太宰先生起,他就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开锁-技巧,一切配有传统钥匙的锁在他手下都抗不过五秒。 我偷锁他开锁,真是绝配。 森鸥外不吝夸奖:“虚无的能力说是神技也不为过。因为竹下君的存在,很多事情都省去了原本的麻烦。” “谬赞了。”我无所谓地道。 “虽然你的行动不会被组织记录,也不允许告知他人,但我森鸥外个人会记得你对港口黑手党所做的贡献。” 我不知道说什么,便对首领再次鞠了一躬。 * 正如太宰先生说的,这身恶心的血气和尸臭太浓重了,我在浴室冲了好久才把它完全冲掉。 躺在床上时,我回想起那个对整个港口黑手党发号施令的男人说的话。 对组织做的贡献么…… 我不知道这些意义何在,也不在乎。 我谨遵中原的教诲,在一个组织里就出一份力,为人下属就担起下属的职责。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细想起来,驱动我做这些的,不过是想和那个人效力于同一个地方的念头。 这样能使我更接近他一些,我就这样做。要说对这里多么有归属感,也没有。 有人要损害港口黑手党,没有命令我不主动阻拦;有事能让港口黑手党获益,没有命令我不主动去做。 自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我的刀剑枪匕只为他而举起。 森鸥外把我对任务的态度看在眼里,也曾对我说过:“竹下君果真除了太宰君以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整个mafia都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真是深情又无情。” 他怅然道:“难得爱丽丝酱那么喜欢你。” 我原本不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而当太宰先生说过类似的话后,我不得不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如此冷漠无情。 如果是的话,太宰先生会因此嫌弃我吗?不是的话,他会更看重我吗? ……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睡着了。 * 龙头战争期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大展身手,“双黑”恶名更盛,叫所有横滨黑社会闻风丧胆。 其中,太宰治以计谋奇诡、算无遗策闻名,为港黑赚取了浸满鲜血的巨额利益,被森鸥外提拔为“五大干部”之一。 从此他的地位与尾崎红叶平级,并成为了港黑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 记得太宰先生升为干部的那天,身为准干部的中原格外不爽——具体表现为把我训得连爬去lupin的力气都没有了。 港黑在龙头战争中失去了很多人,安定下来之后吸收了一批新鲜血液。 在那个我常去购买药品的医院,补充了一批新人负责警卫,而新的警卫队长再没有兼任常因太宰先生而增加出工量的救援队伍了。 哦,还有,织田作之助作为最下级的成员,不能像太宰那样换任务做,一直负责又脏又累的战场清扫。 在这份工作中,他捡了五个孩子抚养——都是在龙头战争中失去双亲,成为孤儿的孩子。大的五六岁,小的才两三岁。 这样的善良和富有同情心,听起来和黑手党这种身份格格不入,放在他身上却奇妙的融洽。 织田是个很特别的男人。 他好像对什么都没有想法,无论是太宰热爱自杀的怪异,还是我对太宰极端强烈的执念,他都视若无睹,接受良好。 这也正是我愿意接近他的原因。 为了表示对他养孩子的支持,龙头战争后我送了他整整五箱牛奶。 经验表明,要送牛奶就得及时送。不然什么时候就没机会了。 织田给我的回礼是他亲手做的手工,一个平安符,上面用枫叶的暗红色绣了个“秋”,颜色和他的头发很像。 以上是龙头战争及后续发生的事件。 也是我因异能力被其他黑社会组织盯上前,最后一段安稳的日子。 * “这个任务的难度超过你曾经的所有任务,因此执行任务前你要接受严格的侦查与反侦查训练。到达欧洲后,我安排人随时接应你。” 我正身在欧洲一栋强烈宗教风格的建筑中,寻找着目标。 脑海里想起首领的话和前段时间令人崩溃的魔鬼训练,我心下不免疑惑。 我按照计划一项项传回收集的情报,到目前为止进展都很顺利。这个任务……并没有森鸥外所说的那么难? 我在一个房间里找到窃取目标,仅仅在零点一秒之间的“虚无”发动—— 锃!!!!! 我现出了身形,却没能成功遁入虚空,因为尖锐的精神攻击瞬间剥夺了我的意识。 完了。 任务失败。 联络器脱手而出的瞬间收到了一条新消息:“竹下君,停手。你传回的情报是假的,那是他们故意放出的讯息。他们的目标是你。” 如果我在那时候见到这条马后炮一样的消息。 一定会骂一句。 淦。 第12章 折磨 12.折磨 我一醒过来就感受到难忍的疼痛。 “就是他,‘横滨的幽灵’,藏青色头发,黑衣蓝眼,那个会凭空消失的异能者!” “哟~这么年轻的小朋友。” “人不可貌相,他给我们造成的损失至少有……这个数。”非常痛恨的语气。 “……这可不太妙,老兄。” “所以一定要榨干他应有的价值。” 恢复意识时,我听到两个粗犷的声音正在用日语对话。其中一个是日本人,另一个带有明显的外语口音。 我闭着眼,感觉自己被拷在一张椅子上——很可能是专门用于拷问的刑讯椅。手和脚都没有知觉,肩膀和髋关节附近的肌肉传来难以忍受的撕裂痛苦。 双臂和双腿十分沉重,无法动弹,大概是脱臼了。 很疼。 我不经意间皱了眉,然后有人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仰起脸时,垂在脸侧的发丝扫过脸颊向后滑去,有点痒。 “醒了就睁开眼!” 是那个日本人,声音里全是怨恨。 我睁开眼,在冷汗涔涔中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人。 一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彪形大汉,他掐我下巴的力度大得像是要生撕了我:“就是你这小鬼坏了我们的事!”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他们的恶意明显是针对我个人。 这里是欧洲,我还没动手。谈不上坏他的事,他必然不是这个欧洲组织的人。 那么,他应该是横滨的黑社会组织。 至于是哪个组织就不清楚了。毕竟被我当后花园逛过的黑社会组织基地两只手都数不完。 是报复吗? 我暗想。 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嘿,老兄,小心点,他的能力我们还没摸透。” 大汉身后站着一个金发外国男人,他不怀好意地道:“真了不起啊小不点。就为了对付你一个人,横滨黑社会居然联合起来到欧洲找上我。让港口黑手党上钩的诱饵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不亏,果然逮到你了。” 金发男人操着口音不大标准的日语,好奇地打量我,手里上上下下拋着我的通讯器。 事情大白。 这笔看似利益尤为丰厚的交易,根本是针对港口黑手党、针对我的一个局。横滨黑社会竟对我深恶痛疾到不惜暗中联手求助欧洲异能者也要把我除去。 我沉默不语,用余光观察四周。 目光所及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宽敞的大厅,装修是很明显的欧式风格,一盏枝形玻璃吊灯高高挂在大厅中央。 前方有众多持枪的黑衣人,我看不到后方,大概是同样的情形。 这不是对俘虏进行审讯的地方。要么他们没打算关我,要么他们有绝对的把握防止我逃跑。 * 我面无表情、毫无反应,有人却等不下去了。 “看什么看?!!这下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大汉照着我的脸重重地打了一拳,砸得我眼泪和鼻血一起飚出来,“哐”一大声,不知道鼻梁被他砸断了没有。 很疼,但最疼的不是脸。 是大脑。 在大汉对我挥拳的一瞬间,我就想发动虚无。然而“锃——”一声尖锐的鸣响随即在我脑中响起,让我几近昏厥,丧失了对身体的所有控制权。 是之前那个让我失去意识的精神攻击异能! 我无力地垂着脑袋,有种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的预感。 金发男人说:“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阻止你发动异能?你的座椅能即时反映你的脑电波。”他解释着,口气恶劣极了,“你跑不掉的,小不点。” “什么?他刚才想跑?!”大汉又急又气,抬起手就想给我一枪,被金发男阻止了,“待会再开枪也不迟。” “断了手又断了脚,在审问出东西来之前把他疼到休克致死就不好了。”金发男这样说。 “也是。”大汉哼道。 金发男笑了笑:“交代一个你所知的港口黑手党的情报,你就少受一点苦头。别想撒谎,你的脑电波显示在这里。” “……” 虽然说吧,我对港黑没忠诚到哪去,但信你感觉更不靠谱。 于是,我顺从我不知从哪来的嚣张直觉,开口道:“呸。” 大汉:“……” 金发男:“……” 金发男亲手给了我一枪。子弹打在了左臂,嵌入躯体,冲击力让我整个人后仰,倒在椅背上。 手臂确实脱位了,但痛楚通过神经清晰地传入大脑,让我不由自主张开嘴。 “哈……哈……” “你在笑?这么小的年纪,没想到是个硬骨头。” 我听到他的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硬骨头个屁,笑屁,我他妈在喘气。 “港口黑手党许诺了什么,让你如此忠诚于它?” “金钱?” “地位?” “女人?” “不对……年纪这么小,难道是牛奶?” “史密斯先生,请你正经一点!”大汉对金发男发出了不耐烦的催促。 金发男还在摇头晃脑地试探:“剩下的原因嘛……那就是人了。港口mafia庇护或威胁了你重要的人?” “看来说对了呢。而且,是前者。” 金发男抬手又给了我一枪。 这次打在我的左大腿,不知是否打到了动脉,鲜血汩汩流出,让我眼前发黑、浑身发冷,一顿猛咳,吐出一口血水来。 大汉:“又怎么了?” “稍安勿躁,老兄。这小不点硬得很,刚才好几次想跑都被我压回去了。现在脑子估计连我说的话都听不懂。” 金发男对大汉说完,继续恐吓我。 “你想变成白痴吗,小子?被精神攻击的次数越多,脑子受损越多,如果你再不交代,可能就和以前经我刑讯的人一样,流着唾沫失禁无法自控,哭着想交代情报,却发现自己已经把记忆忘了。” 我的耳边嗡嗡直响,只能勉强听到他说的几个字。 金发男说:“不要想跑,就不会被攻击。交代一个情报,少挨一枪。” 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没办法发动虚无的我是那么弱势,弱到连两发子弹都扛不住。 眼前的世界有时黑有时白,我辨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快要死了吧。 我瘫软在刑讯椅上冷静地想。 我沉默着,金发男没有催我。 生死之间我想了很多,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比如,明明我不忠诚于港黑,可是为什么我脱口而出的是“呸”而不是情报呢? 比如,如果拥有“虚无”能力的是太宰先生,他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他一定会在潜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对方的阴谋; 比如,这次出任务,真的很丢中原上司的脸,要是回去肯定会被骂得很惨吧; 比如,我在电光火石间回想起,我在横滨暴露的原因不是“虚无”间隙短暂的现身,而是那天跟太宰织田去处理遗体,身上沾染了浓厚的气味后执行任务,被那些人顺藤摸瓜查到了刚从废弃物排放地离开的港黑成员“竹下秋”。 被多方注目,多方忌惮,忍耐数日,终于愤而出手。 多可惜。 连摄像头都捕捉不到我的轨迹,栽在一身油污血腥味上。 因为那个晚上我非要跟着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我可能无法继续看着您了。 不行,再看最后一眼。 死之前,再看最后一眼! 我顶着衰弱的精神连发几次“虚无”,没有成功,但使男人愤怒地怪叫起来——他发动异能也要消耗不小的精神力。 在我彻底死心前,我成功了! 我无力的身体变得透明,任大汉、金发男、黑衣人们对这张椅子疯狂开枪将其射得全是窟窿,都不能触碰到我分毫。 但遗憾的是,我的身体状况并不会在虚无中得到缓解,我的精神也愈发沉重。 我已经做不到主动脱离虚无。我即将在虚无中死去,精神连同身体一同消散在天地间。 无声无息地,正如我来时那样。 我不怕死,但我很不甘心。 因为死了就没办法见到那个人了。 我难过得想哭,意识却逐渐模糊。 * “轰!!!!!——” 是死前的幻觉吗? 这个大厅……炸了? 我躺在地上,迷茫地看着好像被tnt炸药光临过的大厅。一分钟前还那样华美,现在已经全部化作废墟。 废墟下残尸横陈,血流遍地。 大汉和大部分黑衣人被当场砸死,没了声息,金发男头部被砸伤,捂着脑袋狼狈逃窜。 “喂太宰,确定是这个地方??” “别质疑我中也,我的决定什么时候出错过?” 熟悉的声音,是我执念太强以至于出现幻听了吗? “双黑!!!!!” 有人惊恐地大叫。 是真的。 真的双黑,港口黑手党的双黑。 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从容地踏入了这片废墟,较矮的一位戴着黑帽子,有一头张扬的橘发,另一位则浑身缠满绷带,一边脸颊上还贴着纱布,身形高挑,有种翩翩然的病弱感。 他们的脸庞是这样年轻,可他们身上却有成年人也无法比拟的潇洒风姿。 金发男出现在太宰身后,一脸狰狞,脸上浮现震惊:“为什……” ——太宰先生小心!!! 我的意识所剩无几,却仍在为那个人疯狂呐喊。 太宰转身,抬手,一发子弹“砰”地精准送入他眉心。 金发男颓然倒下。 太宰平淡收枪:“不好意思,没兴趣对死人解答。” 他们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所有敌人。 * 中原问太宰:“秋呢?” 太宰:“把中间那把椅子附近的东西都搬开。对对对,就是这里,椅子也搬走。” 然后我看着太宰对我一步步走来。 我知道,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团空气,和别的空气没有任何区别。 太宰蹲下了。 他伸出缠着绷带的手,修长的手指覆了上来。 他触碰到了我的脸。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皮肤的瞬间,我浑身战栗起来。 我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太宰。 当那双鸢色眼眸终于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时,我的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了。 ……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他一身漆黑,他满手鲜血。 他是我的神灵。 第13章 入院 13.入院 “果然在这里……该死,伤得这么重!” 中原似乎骂了一句。 太宰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在我颈侧按了按,道:“情况不好。需要马上急救。” 我的身体从虚无脱离后,已逐渐失去知觉。目光也开始涣散,那张熟悉的脸慢慢模糊,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 我尽力睁大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省着点力气,竹下。” 太宰说,“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是一束落入深海海底的光。 那里有深不见底的黑色和灿烂透明的气泡,带着磅礴的水汽和腥甜的氧味。 那些被我忽略的疼痛、委屈、后怕、劫后余生的喜悦一齐涌上来,我的视野安心地黑了下去。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我醒来时,整个世界好像都不一样了。 我的四肢已被复位,但受过枪伤的左臂和左腿还有强烈的痛感,被绷带重重包扎住,稍一牵扯就疼得厉害。 我回到了横滨一家港黑所有的医院。在病房来往的医护是熟悉的本国人,他们还谈论着一些诡异的话题。 “竹下君今日怎么样了?” “他还好吗?” “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对年纪这么小的竹下君做出那种事。” “黑社会总是那么残酷。但还是很心疼竹下君啊,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竹下君、竹下君、竹下君,人人都在讨论竹下君。 我:“……” 港黑医院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听说竹下君被敌方逮捕后手段残忍地严刑拷打,疼到休克过去都没有吐露mafia一丁点情报呢!” “刚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脸色白得不像话。” “哎呀,性情也太坚忍了吧!” “真是忠诚得令人敬佩。” “竹下君才十四岁……鄙人自愧不如。” “我也是,惭愧惭愧。” “听说正因为竹下君对其他组织产生了严重的威胁,才遭此可怕的报复。” “喔——严重的威胁?平时竹下君体弱多病,常带伤买药,我还以为他身体很不好……原来竟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吗!” “没错啊!他在龙头战争中的功绩被保密了,但其实和‘双黑’那两位大人相比也不逞多让。” “哇哦……这么厉害!!” “真看不出来……” 我:“…………” 他们在说什么? 这不是港黑机密吗?? 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您醒了?竹下大人醒了!!” 兵荒马乱后,医院为我作了检查。检查换药期间这些年长的男人女人对我崇拜中夹杂着疼惜的视线让我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尤其是更年轻一些的护士,她们的动作轻之又轻,小心翼翼,就差没把“我好心疼啊没弄疼您吧”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谢谢,麻烦了。”我僵着脸道。 然后面前这位护士捂着嘴跑走了。 她把病房门哐地一拍,在门外对着年轻同事兴奋地叽叽喳喳:“竹下君对我道谢了!他真的好可爱!超级有礼貌!在床上等待换药的时候太乖了!” “嘤嘤嘤我更无法想象他落入敌人手中是怎么被折磨的……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我就无法呼吸了……” “呜呜呜呜呜我好心痛啊……” 港黑的护士小姐姐们在我的病房外抱头痛哭。 我:“………………” 脑壳痛。 不知是不是被精神攻击的后遗症,抑或是强行透支精神进入虚无的代价,我才清醒了这么一小会时间,就头晕恶心,视线都带了重影。 受伤地方的肌肉抽搐着跳动,叫我不得安宁。我想干呕,但因为很久没进食,呕不出任何东西来。 门外的护士们察觉到动静进入病房,看到我的状况,比我还紧张难过,给我盛水的盛水,按摩的按摩。 甚至还有人试图给我讲睡前故事? * “竹下君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一直在短时间的清醒和昏睡之间反复,这样根本没办法休息。伤口在扭动中裂开,也无法得到修养。” 医生说。 “我知道了。” 床前有个熟悉的声音应道。 我睁开眼,看到了黑帽子和橘发。 “中原……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他,我眼眶有些涩涩的。我使用“虚无”进行的都是单人任务,单枪匹马,无人随行。 而当中原和太宰伴随天崩地裂的音效突然出现在欧洲时,我理解了“双黑”这对搭档的名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港黑的王牌,意味着绝对的强大,意味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很抱歉……任务失败了。还要劳烦您前来搭救。” 中原沉默了一会儿:“……任务确实失败了。不过与你无关。” 他说:“首领在发现情报不对劲之后马上将我们派往欧洲,但还是迟了一点。如果你没坚持那么久,我们也不能把你救出来。那个精神系异能者的状态和你一样是透支的,是你把他消耗成那个样子,保障了我们的安全。” “谢谢您。”我道。 我哪里不知道,就算那个精神异能者是全盛状态,也未必是双黑的对手。 中原中也只是在委婉地安慰我罢了。 “修养好之后继续加强锻炼,伤成这样真不像话。”中原压了压漆黑的帽檐。 “中也,这孩子还伤着,别给人家太大压力了哦。” 优雅的女声如是说,又有三人进入我的病房——首领森鸥外、首领的小女孩爱丽丝和干部尾崎红叶。 “boss、尾崎大人、爱丽丝小姐。” 我一一打招呼。 “很抱歉,是我的失误导致竹下君遭遇现在的境况。” 森鸥外大大方方地对我道歉。 我说:“没关系,boss。” 人家是领导,我也不能说什么。 何况他还派双黑来救我了。 但我疑惑的是—— “横滨的其他黑社会组织是否会对港口mafia开战?” 他们想杀我,森鸥外却光明正大地把我保了下来。 “他们不敢。”森鸥外抱着爱丽丝坐在我床边的陪护椅上,笑道:“竹下君能问出这个问题,我感到十分开心呢~” 我:“不敢?”那他们怎么敢设局杀我? 这次是尾崎红叶解答:“刚过去的龙头战争,竹下君夺去了那些组织太多利益,他们咽不下那口气。竹下君是‘规则以外’的存在——只要我们承诺不再破坏规则,那些组织或多或少都有赖于港口黑手党的灰色交易,为了利益,他们不会明面上和我们翻脸。” 森鸥外:“如果翻脸,mafia损失的只是部分利益,他们损失的却是存在的资格呢。” 森鸥外:“竹下君必然会奇怪你的存在被公开了吧?……因为有句古话为,堵不如疏。既然瞒不住了,公开是最好的选择。” 首领抱着怀里的小姑娘,自信地笑道:“强大才是一切的立足之本啊。” 我还有很多疑问,但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于是闭上了嘴沉默。 森鸥外:“虽说他们不会在明面上动手,但暗地里的手段不得不防。竹下君出院以后,请多多注意自身的人身安全。” 翻译:接下来暗杀你的人可能很多,你自己好好安排自己哈。 我:“……” 慢慢地,我的头部越来越疼。不是因为对森鸥外的话感到头疼,而是物理意义上的疼痛。 森鸥外看出了我的不适,恰到好处地起身道别,微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竹下君休息了。” 其他人也随他离去。 爱丽丝挥了挥手:“再见了,秋!” 尾崎红叶:“祝愿早日康复,奴家很乐意下次继续教导竹下君暗杀技巧。” 当中原中也准备离开时,我用勉强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身一瞥:“还有什么事?” 有事,事情很大。 黑手党高层集体探望慰问重伤病号,双黑之一中原中也来了,干部尾崎红叶来了,就连首领森鸥外都带着爱丽丝来了。那么…… 还有一个人呢? 那个把我从虚无里拉出来的人呢? 他怎么没来? ——“再在我面前提一次这个名字,我就把你从窗户外面丢下去。” 忽地想起上司曾冷声警告过我的话。 我张了张嘴,松开手:“……没事。” 中原中也于是痛快地走了。 * 我在病房里缓缓自闭。 就算会被中原吼一句“滚”,我也应该把那些问出来啊! 怎么被中原瞪了一眼就怂了呢? 我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没过多久,“咔哒”,门被再次打开了。 一个黑风衣、满是绷带的身影飘了进来,风衣的衣袖一如既往被主人忽视了,耷拉在两侧。 衣袖主人的手里居然提着一个果篮。 “……太、太宰先生……” 太宰说:“是中也用代替我一周的文书工作作交换,让我过来的哦。” 我:!!!!! 太宰拿起果篮里的一个苹果,用黑色的外套袖子擦了擦,然后咔嚓一口:“睡吧睡吧,我在这里啦。” 我不敢置信地愣住了,反应迟钝地看着他。 太宰又是清脆地咔嚓一下,边嚼边含糊道:“不是在等我吗?还不睡?不睡我就走了?” 我反应了过来:“……我现在就睡,您别走。” 太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口接一口地吃苹果。 光絮从半开的窗外摇摇晃晃飘进来,不甘寂寞地浮沉。 在消毒水味和苹果香混杂的病床上,我不舍地闭上眼,陷入了沉眠。 梦境很不安稳,一会儿是“锃——”的刺耳尖啸,一会儿是恐怖的“砰砰”枪响,还有恶意满满的威胁和怒骂,让我满心不甘与悔恨。 然而后半程,伴随“轰”一声,那个黑衣身影出现,所有喧闹远去。 “竹下,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啦。” “不是在等我吗?”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我一时分辨不清哪里是梦。不然我怎么在他身边,除了枪油和火-药味,还闻到了苹果的清甜。 第14章 陪护 14.陪护 太宰并不是个安分的陪护者,病房里一会儿传出咔嚓咔嚓的吃水果的声音,一会儿是打游戏时激烈的游戏音效声。 “耶耶耶——赢了!我果然是个天才玩家!” 太宰欢呼一声。 我半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生动鲜活的神色,内心也快乐起来。 我:“恭喜您。” 太宰:“你也想玩?” 我正想点头,太宰看了看我打满绷带还挂着吊瓶的左手,自问自答:“想也没用~你玩不了~” 我:“……是。” 太宰又问:“你想睡觉吗?” “都可以。” 他不满地撅起嘴:“什么叫都可以,我问的是你想、或者不想、睡觉。” “不想。” “可是你黑眼圈很重,眼里也都是红血丝呢。竹下,你再说一次,你想睡觉吗。” “不想睡觉。”我忽视强烈的困意,小声而坚决地道。 “因为不想错过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所以不愿意睡眠休息?”太宰一边操控着游戏机,一边直白地问。 “……是。”我的声音更小了。 “嘁……还是老样子。”太宰说,“这就完全背离小矮子找我过来的初衷了啊。就算是浪费了上司的心意也要坚持这样吗?” 太宰口中的“小矮子”和“上司”说的都是中原中也。 我对辜负中原的一片好心感到惭愧,但还是顺从内心道:“是的,我只想……” 看着您。 我居然能独自占有太宰先生的时间,这件事想想就让人惶恐又激动。 太宰叹气:“真麻烦。” 他说:“你出院前,我每天都会过来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以外,你必须要有足量的休息,否则我再也不来了。听清楚了吗?——唉,怎么像在教傻瓜一样。” “是,听清楚了!”我高兴道。 太宰摇了摇头:“又乖又傻。” 他说傻就傻吧,如果傻一点能留住太宰先生,我求之不得。 * 有了太宰的承诺后,住院的日子变得不但一点都不难熬,而且充满期待。 然而关照我的护士并不怎么待见太宰先生。 比如,护士小姐姐曾当着我的面指责太宰:“请不要将炸鸡带进病房!病人不能吃这个!” 太宰据理力争:“又不是给他吃的!” “那就更不能带进去了!明明知道竹下君正在养伤不能吃这个,你还故意在他面前吃?!” 护士小姐姐被这位港口黑手党史上最年轻的干部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就差没直接说——干部大人!求你做个人吧! 太宰老神在在:“你怎么知道竹下不愿意我在他面前吃炸鸡?” 护士小姐姐充满杀气的眼神看向我时变得温柔:“竹下君,你认为呢?” 我:“……太宰先生请便。” 炸鸡的确很香。 不过,太宰先生吃得开心就好。 太宰理直气壮,晃了晃鸡腿:“是吧?” 护士小姐姐:“…………”愤而扭头离开。 * 等太宰走了,护士小姐姐给我换药。 她心疼又不解,心直口快道:“竹下君不要在干部大人面前那么卑微啊!就算他是上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 我:“太宰先生没有欺负我,他来看我我已很感激,无论他在这里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护士小姐姐一愣:“但他不是专门来陪护你的呀!” 我:“他来了,这不就很好了吗?” “唉。”她叹了口气,道,“……是的呢,每次干部大人一来,竹下君就很开心。” 她的话里包含了无奈和郁闷,竟和太宰先生说“真麻烦”的语气有些类似。 这个护士此后便再没说过什么了。 太宰先生除了来吃水果、吃炸鸡、打游戏以外,还会带些杂七杂八的书来看。 他看过的书通常不会看第二遍——除了那本《完全自杀手册》,因此我得到了好几本太宰先生用以打发时间的书籍。 什么《日本民俗怪谈》、《世界地理杂志》、《附庸性人格心理分析》、《家庭中的男人和女人》,甚至还有两册《大学物理》。 我才翻了两页《大学物理》,就被里面的专业名词砸得头晕眼花,真不知道太宰先生是怎么津津有味地读下去的。 * 护士小姐姐大概不知道,有异能力的人身体经过强化,五感比常人更为敏锐一些,区区病房门隔音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她在病房外对同事抱怨:“竹下君实在是太单纯了啊!对太宰先生是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地好。” “太宰先生留下的书和游戏机,竹下君都当成珍宝一样捧着,简直就像……” “就像离开主人的宠物一样。” 同事:“是啊,竹下君确实很崇拜太宰先生。” 护士小姐姐:“太宰先生也是很奇怪的人,时不时就会因为自杀进医院……” 同事:“嘘!小声一点——虽然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港口黑手党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你以为是好招惹的呀。” 护士小姐姐:“平时倒看不出来太宰先生有多恐怖,每次都在竹下君的病房大声打游戏,还吃炸鸡,任性得很呢!” 同事连连“嘘”了几声,“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要这样说!” “嗨、嗨……” * 我一直知道,在旁人看来,年仅十六的太宰先生是个很奇怪的黑手党。 但我不这样认为。 我注视着他从十三岁到十六岁这三年,知道他与这个世界独特的相处方式。 他既随心所欲又竭尽全力地活着,一刻不停地寻找活下去的理由。 太宰治能因为游戏没通关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活久一天,但也没有什么超出他的好奇心的东西能阻止他自杀。 我被捕时,金发男猜测“你对mafia忠诚是因为它庇护了你重要的人”。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人有资格为太宰先生提供“庇护”。 金发男口中的“受庇护者”一枪崩掉了他的脑袋,他永远没机会了解那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不过没关系。 正如无人能理解太宰先生。 我对太宰先生的爱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 我拄着拐杖出院那天,太宰不知是否提前知道了,没有过来。 告别了相识的医生护士,我与医院门口的年轻警卫擦肩而过,走上街道。 一轮火红的残阳正在街道尽头落下,如血的颜色映入我的眼中。 我清楚,短暂而无忧无虑的住院时光就此结束。藏在各种阴暗角落的杀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取得“横滨幽灵”竹下秋的性命将不择手段。 为了太宰先生活下去。 我对自己说。 第15章 追杀 15.追杀 这之后一段时间,我常常拖着未愈的病躯往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在的地方跑。 因为在他们身边时,为了暗杀我而来的人不会冒险动手。 而且,我也能顺便向他们学习战斗技巧,提高自己的存活能力。 真是一举两得…… 个屁。 被敌对者从身体到精神折磨了一番的后遗症,我一只手一只脚动不了,别说躲闪了,连正常移动都不够敏捷;用异能力吧,强打精神用几次虚无就犯困。 按尾崎红叶的说法就是:“竹下君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真是适合被暗杀的状态啊。” 我:…… 尾崎红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传授了我很多暗杀相关的经验,这些经验在后来救了我好几命。 中原中也的训练则暴力得多,受伤状态不能练体术,那就练异能和枪法。 他让我持枪对着他射击,然后躲避他使用重力反射回来的子弹。 是的,你没有听错。 地点就是在他的办公室里,练习用具就是子弹。 前些日子,有两颗穿透了我的身体,让我做了两次手术,的那种子弹。 我从一开始对着他开枪会手抖,到后来能用一梭梭子弹封锁他的去路; 从一见到子弹就用虚无躲开,到后来大胆到在子弹击中我的那刻才依靠本能发动虚无……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虚无”此后有了新的用法。 我将零点一秒甚至更短时间内非物质化自身称为“瞬时虚无”;与之相对,长时间非物质化则称为“绝对虚无”。 在“绝对虚无”使用受限的情况下,我甚至练就了危险状态下身体自动进入“瞬时虚无”的本能反应。 在虚无状态中,若我的魂体与实物重叠,则无法解除虚无状态——即使是小小的子弹。 因此我练出对时间的恐怖掌控力。在子弹来临的瞬间使用“瞬时虚无”后即刻解除,快到让人以为我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子弹打偏,从而掉以轻心。 这是技术难度非常高的操作。要是每次我瞬得早那么零点几秒,子弹打进的就是我的肉-体。 而我把它练出来了。还练成了本能。 ……还是那句话,不要问我经历了什么。 竹下秋在中原中也手下流的血比流的汗还多,这个一点没夸张。 * 即便如此,我仍是十分感激中原中也。 如果没有他高强度的压迫,我早八百年就死在了狙击手无处不在的子弹下。 别的组织买杀手要我死,是很真情实感,很野蛮,很不讲道理的。 我只有比他们更野蛮,才能活下去。 我习惯了吃着吃着饭突然被狙-击枪瞄准,习惯了看似柔弱的孕妇从婴幼儿玩具里抽出锋利的匕首,习惯了去医院买药的路上被问路人用手-枪抵住额头。 习惯了对一切反光的物体敬而远之,习惯了永远不能康复而且一直在增加的伤口,习惯了在港黑的洗手间里用嘴咬着软布为自己上药,习惯了用绷带一圈圈地把伤口包扎起来。 有时候也想,这么多伤,再回去住院不好吗? 在医院里能安然休息,有直爽的护士小姐姐对我嘘寒问暖,能看太宰先生看过的书,能打他留下的游戏机。最重要的是,黑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在医院动手。不会有人在医院暗杀我。 实在是太好了啊。像世外桃源一样。 …… 但是,那里没有太宰先生。 过去太宰先生也有被仇敌恨之入骨买凶追杀的时候,可他从不在医院里待二十四个小时以上。 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同样没有攻击性,甚至没有任何防御性。对上无异能的普通杀手,他的自保手段比我更少。 让人闻风丧胆的港口黑手党“双黑”,中原中也以“重力操控使”成名,太宰治最终以“太宰治”成名。 所有暗杀者有来无回,而太宰治笑眯眯地拎着新买的水果和游戏机,哼着小曲踩过挑衅者的尸体,还挑剔一句“这次的手法上次有人用过了,一点新意都没有,真让人失望啊~” 我曾经跟随在太宰先生身边,见过他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地把追杀者玩弄于股掌的场景,但我终究不能如他那般从容。 * 我刚解决完一个紧随不舍的杀手,手-枪子弹已经打空,腿上伤口也裂开了,趔趔趄趄地走着。 直觉告诉我——今晚还有人会来。 那还是不要往西餐馆去了,回去半夜吃泡面吧。 我脚下转了方向。 …… “藏青发色,黑衣蓝眼,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哟,看我发现了什么?你就是那个xxx组织悬赏的港黑幽灵吗?” 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并不像被雇佣的专业杀手,更像是在黑社会外围晃荡,不知从哪儿打听来内部悬赏信息的马仔。 他们人数众多,身强力壮,体力旺盛,人手一把武器,摩拳擦掌。 而我孤身一人,浑身是伤,精疲力竭,手里只有一把短匕,站都站不稳。 暗处还有一个人。 这群人比看上去有点脑子。 “是我。”我哑着嗓子说,“很饿,你们快点。” 地痞们相互对视一眼,冲过来将我擒住,一个人大力地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脏污的水泥地上,一个人举着手-枪对着我,还有一个人兴奋地举起武-士刀。 正当他们都以为要得手、放下防备心的瞬间—— 我和暗处的人一起出手了。 短匕雪白的刀锋闪现,短短数秒,我割开了一半人的喉咙。 另一半被那人撞开,呻-吟着倒在地上,丧失了行动能力。 从暗处现身的是意外的熟人。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决定放任自己累到脱力的身体向后倒去。 然后,我的身体在摔到地上之前,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 来人是织田作之助。 我知道织田的身手很好,但从前我不知道他也是个杀手——可能他从不杀人的信条是其中一个障眼法吧。 而我经过这一波追杀洗礼后,对杀手这个职业有了深入的了解,因此也在瞬间交锋中认出了织田的路数。 被接住的感觉太好了,让我不由自主地问出心里话:“织田先生,我好饿,可以去您家吃饭吗?” 织田作之助有力地搀着我,道:“可以是可以……啊,你流血了。” “旧伤而已,不用担心。”我闭着眼回答道,彻底放松了力气。 “你看起来可不像让人不用担心的样子啊,秋。” “我好累……”我模仿着太宰在织田面前的任性口吻,懒懒地、慢吞吞地说。 我闭着眼赖在这个男人身上,内心却有些忐忑。他应该不会甩开我吧? “累的话就回家吧。” 忽然身体离地而起——织田像抱小孩子一样把我抱起来,手臂穿过我的膝弯,让我的下巴挨在他的肩上。 他的举动让我一怔。 “等等。” 我想起一件事,推了推织田的胸膛,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落地时一个趔趄。 我咬牙忍住腿部的疼痛,从地上捡起一把手-枪,一个个对准躺在地上还活着的围堵者。 在他们惊恐而哀求的眼神里,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血腥味愈发浓厚。 我扔下枪支,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向沉默旁观这一切的织田。 轻声道:“我走不动了……织田先生。”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尸体,什么也没说。 然后一步步走向我,对我伸出双臂。 * 织田像刚才那样把我抱了起来。 他的心跳很沉稳,身上有淡淡的咖喱饭的味道——大概是刚从西餐馆里出来的缘故,很香,让我感觉更饿了。 我的双手绕在他颈后,拔了拔他棕红色的头发,试探性地问:“您吃过饭了吗?我这样是不是太打扰您了?” “刚吃了。”他说,“不过回去可以再给你做……别动手动脚的,秋,不然晚饭不给你放辣椒了。” “哦……”我只好放下手。 回想起这些天每时每刻提心吊胆生死一线的生活,我简直按捺不住吐槽欲,忿忿不平地对织田控诉:“那些人真的好烦。不让人好好吃饭,不让人好好睡觉,不让人好好逛商场买东西。总之很讨厌。” “嗯,很讨厌。”织田附和道。 “想要我死,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来杀我啊,偷偷摸摸找杀手像什么话。”我越想越委屈,“还发悬赏呢,搞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觊觎我的脑袋,我明明没有招惹过他们——你说,像话吗。” “嗯,不像话。”织田继续附和。 “等我把他们杀个干净,看谁还敢来接我的单。”我趴在他身上低声喃喃道。 “……”织田这回没说话。 “mafia的幽灵暗杀者,这个绰号酷吗?” “酷。你自己起的?” “不,我有次去打探他们用多少钱买我的命,碰巧听到的。” “这样啊。” “织田先生,我好久好久没吃超辣咖喱饭了。” “嗯。” “我好困。” “吃完饭就睡一觉。” “可能会有人来杀我。” 织田一顿。 “那就来我的房间睡吧。” 前顶尖杀手、现黑手党最底层打杂成员织田作之助先生的怀里有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我和织田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他家了。 第16章 伤 16.伤 我曾认真地考虑过首领是不是想让我死——因为我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引起其他黑社会组织的公愤,于是他把我利用完就祭天。 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前期我太过弱小,于是森鸥外隐瞒我的能力;等我逐渐有了自保能力,就把我抛出去,把其他组织的仇恨从港口黑手党吸引到我身上。 我的名声传开后,所有人都知道异能者“竹下秋”深深忠诚于港口黑手党,我身上的标签从“横滨幽灵”变为“港黑幽灵”,除了港黑无人敢用我。 如果我活了下来,以后除了为港黑办事,我别无后路。 如果我死在了暗杀中,正好平息其他组织的愤怒。港黑还能以此为名义清扫不听话的合作伙伴。 或许是我太阴谋论了,但这样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首领收留了身份不明的我,让中原中也教导我,在我任务失败后救我的命,甚至还到医院探望我,自信地笑着对我说“强大才是一切的立足之本”。 但森鸥外当初用小小的手术刀割破上任港黑首领咽喉,并让目睹的太宰先生为其继位作证的时候,口吻也是那般无二。 我停止了思考。 很多事情,细究起来就没意思了。 我对港黑依旧没有归属感,但当我进入港黑事务所大楼就松一口气时,它确实已成为我的栖身之所。 晚饭后织田为我处理伤势,他的动作轻之又轻,一圈圈地解开我的绷带上药。 我趴在床铺上昏昏欲睡。 织田处理伤势的动作很熟练,直到他取下我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停下动作。 “……怎么了?”我问。 “你一直带着?” “嗯。”我说,“好几次差点丢了。” 上面染了很多很多我的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每次我疼得很了,就要去捏一捏这个平安符。 我们两人之间一时沉默。 织田像是隐忍着什么,许久后才道:“它有点脏了,我给你再做一个吧。” 我说:“好啊。” “任务都很难吗?”织田问道。 “不算难……后续的危险比较多。” “都完成了?” 我困得不行,随口道:“嗯……” “那你很厉害。”织田摸摸我的脑袋夸赞道。 “谢谢……” “好了。大多数你自己都处理得挺好,但后背的伤下次要及时去医院处理。” “哦……” 我在迷迷糊糊中想,可太宰先生从来没有让别人帮忙处理过自己的伤,他就是这样等着身体自然恢复的。 “你还小,还在长身体。” 不知是我说了出来,还是织田突然点亮了“读懂竹下秋的内心想法”的技能,他劝道,“现在不养好,以后会留下隐患。” “是……” “真的很困就睡吧。”织田无奈道,“秋的黑眼圈重的要掉下来了。发育期间小孩子缺觉会长不高的。” 就这样,我在织田作之助家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 次日醒来,我神清气爽。 “早,织田先生。昨夜有人来找我吗?” 织田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你睡下之后来了一个。” “给您添麻烦了。”我略有一丝丝牵连他睡眠的内疚。 织田端着早餐出来客厅,问:“没事,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极了。” “是吗?可你看上去还是精力不济的样子。” 自从那次受到精神攻击后,我总是难以入眠,脸色和唇色因而变得疲惫苍白,在夜里倒和“幽灵”一词很符合了。 但习惯了后,其实也还好,我的实际战斗力远没有外表看上去这样孱弱。 “请务必相信这只是表象。” 我说,“就算异能力还没恢复,我精神充足得辣鸡杀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织田被我的发言惊了一下,然后无奈道:“……哦。吃早饭吧,我开动了。” “是。我开动了。” 我问他:“您今晚打算去lupin吗?” 又是提前的询问,织田好好地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去吧。” 稳了!他去的话太宰先生肯定也去! 我:“如果今夜无客,请容许我到场打扰。” “不打扰。”织田说。 * 完成今天的训练和工作后,我照例去医院检查、买药、换药。 柜台的护士都对我很熟悉了,打招呼道:“竹下君今天也要这几种药品吗?” “是的,还想挂号预约一下外伤处理。” 既然是织田给我提的建议,那便尝试一下吧。 护士脸上泛起担忧的光芒:“让我来吧。怎么了?” 她看到我身上刀伤枪伤擦伤摔伤交错的累累伤痕后,倒吸一大口凉气,消毒时心疼地碎碎念道:“我的天,怎么会这样,这也太过分了吧!……竹下君你还好吗?会不会很疼?” “还好。” 顶多被消毒的一瞬间特别刺激。 护士的动作愈发小心,但手不如织田那样稳和干脆。 “请不必顾忌我,我不怕疼。”为了让她放开手脚,我说道。 “唉,怎么伤成这样了还在工作,您的上司也太冷酷无情了……”她埋怨道。 我不得不维护一下中原的名声:“不是上司的问题。” “……那是您自己?!”护士大惊,“您千万别学太宰干部那三天两头自杀的糟糕爱好!!我们知道您崇拜太宰干部,但自杀行为完全不值得学习与提倡!” 我:“……也不是自杀。” 为什么她会认为我在学太宰先生自杀? 她似乎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您最近购入的绷带量和干部也差不多了,但总缠着绷带也不好,不利于伤口愈合……您要不还是入院治疗一下吧这得有多疼……” 我:“停。” 护士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我说:“感谢关心和建议。但我认为,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方式。” 我清楚每一次将“机密”带入虚空意味着什么。 在港口黑手党水涨船高的地位、被横滨众多黑社会组织深深忌惮的名气;同时,和这些相伴而来的危险,就是我要承担的后果。 护士叹了口气,神情复杂,道:“您当然可以选择。我只是认为您不必过于勉强自己。竹下君看起来……太辛苦了。” 我沉默。 我也想让那些暗杀我的人别来了,他们能答应吗? 最后我什么也没说。 背部的伤口处理完毕,我拒绝了她帮忙处理其他伤处的提议,向她道谢,然后提着药物离开了医院。 最近被暗杀的频率大幅度降低,来人的水平也不如之前的杀手,不知是不是他们放弃了。 我为这个苗头暗暗高兴,从医院出来后把药物往住所里一丢,饭都没吃就赶去了lupin酒馆。 * 我坐在酒馆最深处的角落,从傍晚待到深夜,喝完第三盒牛奶之后,终于等来了太宰先生。 他一进来就看向了这个角落,像之前一样没有管我。 太宰一个人坐在吧台发呆,然后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也到了,三个人没有任何约定,陆续到来聚在这里。 龙头战争时,之前我追踪过的坂口安吾被拘在港黑地下会计事务所做会计记录之类的工作,不知怎么认识上了太宰和织田,三人成了酒友。 每次听见他无所顾忌地吐槽太宰先生和吐槽织田不会吐槽,我都很妒忌——妒忌他这个后来者那么自然地融入了太宰先生他们之中。 可是想起坂口安吾敢于潜入港黑做卧底的胆识和手段,他能得到太宰和织田的欣赏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在深夜的酒馆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坂口安吾突然提了句:“最近横滨有位‘幽灵暗杀者’名声很响,听说就在mafia。不知是真是假,你们见过么?” 太宰:“……” 织田:“……” 我:你个做情报出身的能不知道是真是假吗?政府间谍坂口安吾先生。 你不仅见过,还曾经让他半个月没睡觉呢。整整半个月! 不行,越想越气。 果然还是找机会半夜折腾一下坂口安吾吧。 第17章 窃听 17.窃听 “幽灵暗杀者么……听是听说过。” 太宰漫不经心地说。 我躲在角落里,心开始颤动。 织田道:“我也听说过,但对这个绰号了解得不多。” 按织田这种性格……该不会了解的这一点就是从我这里听的吧? 坂口安吾摇晃着酒杯,用一种聊八卦的口吻慢慢地道:“听说他隐匿能力极强,来去无影如同幽灵一般,没有人拦得住。很多组织与他有私怨,派杀手追杀他,但无一得手,全都被其残忍反杀。失败者通通死状凄惨,不留全尸。” “不留全尸?”织田发出疑问。 坂口安吾:“啊,传闻是这么说。不知是不是他的癖好。” 我:……不是,绝对不是! 只是有一次来杀我的是残疾人,在假肢上装了炸弹,藏得很隐蔽——要不是曾经我时不时见到太宰先生在自己的四肢装点儿东西,我还真发现不了。 这种同归于尽的暗杀方式太渗人了,礼尚往来,我气得把这个杀手的残尸连同炸弹一起扔回了雇佣他的组织基地。 ……结果落得一个爱分尸的名声。 太宰:“哦,是吗,这癖好还挺残暴。” 我:qaq辣鸡坂口,让太宰先生误会我了。 织田:“还有什么传闻?” 坂口安吾淡淡定定,像个斯文的说书人:“传闻他级别很高,仅在准干部之下,但被首领拿捏住了把柄,因此对mafia极为忠诚,不受任何人的挑拨。” “哈。”太宰听到这,轻笑一声。 他笑得我的心又是一颤。 坂口:“说起来,太宰作为干部,说不定和那神秘的人物打过照面?” 我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太宰把酒杯一推,手肘支在桌面,两手撑在腮边,语气无奈地嘟囔道:“啊,确实打过照面。织田作也认识他。” 太宰先生承认他和我只是“打过照面”的关系,我既难过又没办法。 坂口一愣:“织田君也认识?” 织田:“嗯。” 太宰:“你还听说过别的消息吗——比如他的年龄或外貌之类?” 坂口回忆着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幽灵暗杀者的年龄应该不大……据说是藏青发色,黑衣蓝眼,手臂常缠着绷带。喏,和太宰差不多。” 我突然紧张起来。 果然,太宰下一秒就用手指向我这个角落:“看。” 我一时僵硬,唰地举起了手。 “小先生需要什么?”酒保隔空问道。 我:“再来一瓶牛奶。” 酒保:“是,马上就来!” 太宰和织田早就知道我在这里了,都没有回头。 我和坂口安吾遥遥对视。 于是第一次见我的坂口安吾就像见了鬼一样,凝重的神色卡住了壳,变得极为滑稽,鼻梁上代表着精英气质的眼镜缓缓滑下。 “……本、本人?” 织田:“如果是幽灵暗杀者这个绰号所有者的话,是的。” 坂口:“他很爱喝牛奶?” 织田:“是的。” 坂口:“我今天能留下全尸吧?” 太宰:“说不好~如果你为他这瓶牛奶付款的话。” 织田严谨地补充:“他今晚应该点了不止一瓶。” 坂口:“不是,等等,先停一停,为什么这里可以点牛奶??” 老酒保为我上了新一瓶牛奶后回到吧台,微笑着解释:“因为小先生是我们的老顾客。” 听到没有,我是老顾客! 你这个新来的,不要随便在太宰先生面前诋毁我! 我恶狠狠地咬住吸管吸了一大口。 坂口还在好奇地询问:“未成年人不是不能进入酒馆吗?” 老酒保:“小先生经常和这二位一起光临,而且从不点酒,因此算是个例外了。” 坂口:“为什么不点酒?” 坂口安吾,你真是个问题很多的人。搞情报的人都这么烦的吗? 太宰:“哈。” 织田:“哈。” 老酒保:“哈。” 坂口:“?” ……我要掀桌了信不信! 织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道:“会醉。” 坂口终于不再追问了。 或许是因为太宰和织田对幽灵暗杀者的态度过于平常,让坂口感到没趣。 没一会儿,他们悠悠谈论起我以外的别的话题,只是坂口不时往我这边的方向看上一眼。 …… 时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当初我给太宰先生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又脏又傻,如今给坂口安吾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强大和残暴。 地下酒馆内部点着煤油灯,暖色的光线在昏暗的深夜里朦朦胧胧。 我趴在单人桌上,盯着喝光了牛奶的空瓶,借着反射的玻璃看吧台那边三人的一举一动。 头发下的窃听耳机传来他们谈话声,和酒馆里播放的悠扬吟唱声交织在一起,叫我不由自主困意上涌。 在黑手党的危险世界里,这个老旧的地下酒馆和织田家一样,让我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 半睡半醒间,耳机里的声音消失了。 一团黑影遮住了我面前的光线。 太宰走到桌前,将我安装在吧台的窃听装置随意地扔在桌面,用手指笃笃敲了两下,道:“没有下次。” 他的声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我完全清醒了,在座位上挺直腰板,垂下头道:“是。” 于是这成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工具窃听太宰先生和友人的谈天。 太宰对我总是兴致缺缺。 他的表情告诉我,和我谈话远远不如织田和坂口那两人有意思。 可是,为什么呢? * 鬼使神差的,在他们三人分别之后,我跟上了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一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情报人员,在察觉到我的跟随后,头发都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幽灵先生有何贵干?如果刚才我说错话了,请你原谅。” 跟了坂口安吾半个月,我可不信他表现出来的胆小。 我决定先礼后兵:“谢谢你为我今夜的消费买单。但是……” 我知道他是个间谍,虽然他如今在港黑底层踏踏实实地干会计工作。 “如果你做了什么对太宰先生有害的事,我会让你死状凄惨,不留全尸。” 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嘶哑,阴恻恻道。 坂口的腰背瞬间挺直了,像刚才我在太宰先生面前那样:“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 我:“最好如此。” “那……还有什么事吗,幽灵先生?如果没有的话,是否能将匕首从我的后腰处稍微移开一点?” 我说:“……有。” 我问:“怎么才能让太宰先生对我多说一点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间谍应该最擅长此道。 坂口的眼神再次变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医院里劝我不要在太宰面前那么卑微的护士小姐姐。 满是微妙的同情、疑惑和不可思议。 我凶狠地盯着他。 坂口却放松了下来。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首先,你要勇敢地坐到太宰君旁边去。” 我眉头一皱,非常不爽。 你能坐到太宰先生旁边又怎么样,炫耀个屁啊?不就是比我和织田会吐槽吗? 干嘛摸我的头,我在很严肃地审问你。 还摸?你以为你是织田作之助吗? 坂口安吾,对你后腰的匕首放尊重一点,淦。 第18章 发狂 18.发狂 我和坂口安吾的对话最终不了了之。 我不认为“坐到太宰身边去”是个有效建议。 如果我这样做,得到的可能只是太宰先生冷冷的一瞥或刻意的忽视。沉默的空气将使我窒息,说不出任何机敏的话来。 真的,很尴尬。冷酷无情的黑手党也会感受到的那种大写的尴尬。 别嫌我怂。 明知道他不乐意见到你,还硬要往前凑。换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肯定不会嘛。 后来我依旧在地下酒馆占据那个沉默的角落,但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无法再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我曾问过织田他们都聊些什么,然而织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也只是打发时间的零碎谈天;织田偶尔转述太宰先生的零星半语也不能满足我。 我只好收敛自己的欲望,告诉自己能和那个身影共处一室就该满足了。 * 又过了一段时间,来暗杀我的人数趋近于零,几周也见不到一个。 我从中原那里了解到,首领开始对那些组织敲打施压。他们见暗杀我无望,不愿继续得罪港口黑手党,因此停止了徒劳地往我这里送杀手。 可是我不敢放松,恳求中原继续训练我——强大才是一切的立身之本。 身体基本恢复后,我每天绕着港黑事务所晨跑。还为此特意买了几套运动服,成为清晨的横滨大街一道固定的风景线。 一年之后,在中原不使用重力异能的情况下,我已经能和他过上几十招。 中原满意地认为我的体术已经超过太宰先生了。原话是“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把他狠狠揍翻”,但由于验证这句话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我对他的判断持保留态度。 在这一年里,体术训练之余,我买了一些课本自学文化课,以期看懂太宰先生看过的那两册《大学物理》。 书店老板一定不知道他卖出的物理教科书会和港口黑手党的走私交易记录放在同一个架子上。 森鸥外对我的好学表示吃惊,送了我好几本物理科普读物以示支持。 中原开始教我处理文书工作。 不久后,中原:“见鬼了,你的习惯怎么和太宰那家伙那么像?你到底怎么学的??” 在太宰身边飘了三年多的我:“……” 这我也没办法,中原先生。 * 龙头战争半年后,中原从准干部晋升为港黑五大干部之一,成为港口黑手党史上第二年轻的干部,比太宰晚了半年。 十七岁的太宰先生不断地尝试新的自杀方式,会用稀奇古怪的办法伤害自己。 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定时给他送药物和绷带,并和港黑所有机动救援队队长保持联络。 现在的我,对太宰先生可能跳的高楼、上吊的横梁、入水的河流都有极高的敏锐度。 每次他在放弃生命和活下去之间挣扎,我就同步地在“陪他走吧”和“抢救一下”之间反复横跳。 我不知道太宰先生往后的生命还会有多长。身为黑手党干部和自杀爱好者,太宰先生是在不确定的洪流中生存的人。 我只想多陪他一日是一日。 趁着逢年过节的机会,我给织田家的五个小孩送过好几箱不同口味的牛奶,还去探望过他们。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会甜甜地笑着抱上我的腿,说:“小哥哥好看!眼睛像蓝宝石一样!” 这个形容真让人高兴。 毕竟横滨黑社会对我的形容是“来自彼岸幽灵的无机质的蓝眼”,听起来就很诡异,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已经不是当初刚进港黑时的竹下秋了。 港黑无人不知,幽灵暗杀者是中原干部手下的第一下属,出手则必取人性命,从未失手。 是的,为了不破坏黑社会的“规则”,我明面上的业务已经从“窃取情报”“偷窃机密文件”变成了“暗杀”。 ……嗯,大概还有日常带领救援部队四处去捞自杀的太宰先生。 森鸥外很少安排我和太宰先生一同出任务,我还是跟随中原一起出外勤居多。 我始终在积极争取和太宰先生一起干活的机会。 直到那一次让“幽灵暗杀者”的残暴之名彻底落实、传遍横滨的意外。 * 某天森鸥外给中原发消息,让中原带着我去支援太宰。 太宰这次的任务是处理港黑叛徒。叛徒的级别不低,带着港黑情报加入了另一个组织,给港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太宰把对方所有火力吸引到了一个废弃工厂附近,同时,他带领的港黑部队在对方的围攻下已所剩无几,死伤惨重。 不过,既然是太宰带队做下的决定,那一定就是损失最小、效率最高的方案。 我对他的算无遗策深信不疑。 当我和中原赶到时,太宰正从掩蔽物后走出,一步步地走向敌方领导者。 “啊呀啊呀,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被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太宰依旧笑眯眯的,心情一点也不受影响。 “说起来你也是在我手底下做过事的人,能有胆色对我举枪,非常不错。” 对面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法令纹很深,紧紧地夹着眉:“太宰先生,你已不再是我的上司了。” 如果不是他手里的枪和黑社会标配黑西装,他就是随处可见的为生活而愁苦的男人。 “我知道mafia不会放过叛徒。所以,你和你的部下都必须死在这里。” “真让人期待。”太宰道,“你们隐藏的实力确实惊人,如果mafia来的不是我,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宰的音调猛然拔高:“不过你以为——让你背叛mafia的人,在我死后,会放过你可爱的女儿吗?” “黑社会……讲求黑社会的道义……” 男人一阵愕然,嘴里的话不知是告诉太宰还是告诉自己。 “你被骗了。” 太宰笃定地道,他张开双臂,大喇喇地迎向男人的枪口。 “不是想取我的命吗?来呀,快来!……杀了我,然后应验我的预言。”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语气诱惑,明明是午间白昼,阳光盛炽,半边脸被绷带遮住的青年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隐匿在虚空中,比其他支援部队都要早来一步。我不敢轻举妄动,太宰先生和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太宰完完全全把自己暴露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只要一点刺激打破了这种僵持的平衡,就足够让他丧命此地。 背叛者的心理防线在太宰这短短几步中被完全击溃,举枪的手臂开始发抖——因为他也知道,太宰治的预言从不失误。 这时,港黑支援部队到了。 “哒哒”的脚步声成了压垮敌方领导者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在极近的距离下,一颗子弹旋转着,毫无障碍地射入并击穿了年轻的港黑干部的腹部。 太宰治倒下了。 * “砰——” 这一声枪响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敌方部队和刚赶到的港黑部队开始了激烈的枪战。 然而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里只剩下那个身影倒下时翻飞的风衣和从他身体里炸出的一蓬血花。 怎么会…… 太宰先生怎么会被击中??!!! 太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鲜血从太宰身体里疯狂蔓延出来。 我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他旁边,脑子一片空白。 他受伤的地方……这个中弹的地方…… 就是龙头战争的时候我认识的小队长遗体上弹孔的位置…… 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在流弹横飞的战场中心,我的身体时隐时现,自发使用“瞬时虚无”躲过子弹。 我哀求地看着太宰,只会说:“太宰先生,怎么办?怎么办?” 太宰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他看到了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你啊。” “再见。” 唇边挂着一抹诡异的、安详而满足的微笑,太宰闭上了眼。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 中原大致控制住局面后也赶到了太宰身边,阴沉着脸,用重力隔绝所有射来的子弹。 中原半跪下来,用手指探了探太宰的呼吸,死死锁着眉,说:“没有呼吸了。” 我将发抖的手指伸到太宰的鼻子下方,一秒、三秒、五秒、十秒…… 真的没有。 一丝气息也没有。 太宰先生,死了。 “哈……哈……” 我听见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像个破烂的鼓风箱。 视线模糊了,眼泪疯狂地打落下来。 但我的神智很清醒。 我要这个叛徒,我要这个组织,都给他陪葬。 接下来的场景像发生在另一个纬度的世界,模模糊糊的,我所有的感知都像蒙上了一层纱。 我站起身,扫视了正打得激烈的两方人马一眼,沉稳地开启了虚无。 我舍弃了需要精度瞄准的枪,手持我最习惯用的短匕,在虚无中飞速飘到一个个敌对组织的人身后。 一刀,又一刀。 机械地重复着现身、割喉、潜入虚无的动作。 划开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但我还是花上了所有力气。 敌人一个接一个发不出声音地死去。 有人想弃枪逃跑,被虚无状态的我很快赶上,一刀刺下。 ——太宰先生死了,你们还想跑?! 绝对、绝对,你们一个都少不了!! 我的眼里只剩下了喷洒的红,听不见任何声音。 阳光很冷。我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我想,等我把这些垃圾杀完了,我就去陪太宰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站着的只剩下了港黑的人。而在场的所有敌方尸体,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狰狞的刀痕,像戴了同一款做工粗糙的红围巾。 我找到了对太宰先生开枪的那个人。 他早就死在了中原中也的攻击中。 港口黑手党的规矩,一般会让叛徒咬住铺路石,踢其后脑勺破坏下颚,让其尝尽痛苦,再用三发子弹送他上路。 我把男人拖到台阶边,抓着他的头让他的脸往台阶上撞,直撞到血肉模糊。按着处理叛徒的规矩执行完仍不解恨,我对着他打光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 奇怪,我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开枪声。 我没有报仇的快感,于是举起滴血的匕首将他开枪的那只手生生砍了下来。 我的短匕开始发卷。 但我还在一下下捅他的腹部,像在捣一团暗红色的棉花。 一切都很不真实。 我已接近脱力,两只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 “够了!!!” 中原中也一声怒喝,我的身体横飞了出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我一点也不痛。 最痛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痛的呢? 我颤抖着去摸我的匕首,打算自刎。 “竹下秋。” 忽地听到有人叫我。 熟悉的声音——太宰先生的声音。 这一声极轻,却冷到了冰窖里。 我昏了过去。 第19章 爱 19.爱 我被中原打昏又弄醒,沉默地跟随他把太宰送到医院。 一路上,港黑支援部队的成员都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我的视线扫过他们时,他们不敢和我对视,像被什么恐怖的事物盯上般畏惧地低下头。 踏入医院时,往常和我打招呼的护士看到我后惊慌地捂住了嘴。他们为了太宰匆匆奔忙,从我身边掠过,而所有人都有意地避开了我。 没有人敢和我对话。 “那孩子……” “杀气好可怕……” “这是杀了多少人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呀。” “……不要说了,听说竹下君刚刚才发狂过。” “我被那双眼睛一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太恐怖了!里面完全没有情绪。” “在太宰治先生苏醒前千万千万不要去打扰他……会被杀的。” “他就是传说中那可怕的……” “嘘!嘘!嘘!” …… “不过,他也好可怜的样子啊。” * 我呆呆地站在急救室门前,手掌蜷缩起来,冰冷且僵硬地维持着捅刀时反手握匕的姿势。 我不是第一次这样站在外面等候太宰先生,也不是第一次对于他的生死这样不确定。 但这是第一次失控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呢? “噗通!” 膝弯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力一踢,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时我才看到,我所站的地面,血水从衣服上滴下来,已经积成了一小片,淌得急救室外面到处都是。 我的手掌撑在医院的地砖上,指间沾了不少破碎的内脏血肉,已经凝固成了黑红色,肮脏不堪。 四下似乎响起低低的惊呼。 这个被踢的位置和力度,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站在这里做什么?发烂发臭?污染空气?” 中原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烦躁,对于他不省心的搭档以及不省心的部下。 “我……” 我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也不敢回头。 “去洗澡!太脏了,以为自己是茹毛饮血的兽人吗?” 中原直截了当下指令。 “……是。” 我从急救室门前离去时,似乎能听见来往的病人和护士深深松一口气的声音。 “终于不用担心他暴起杀人了。” * 中弹的太宰并没有真的死去,他只是一时停止了呼吸。 送到医院后经过抢救,虽然虚弱,但生命体征最终平稳了下来。 我大脑一片空白地洗好了澡,换上干净的私服,坐到太宰的病床边。 手术完成后,太宰昏睡着。 他安静地闭眼躺在这里,脸上的绷带和纱布都被拆了下来,清秀苍白的脸颊上露出浅淡的伤痕。 如果只看他的外貌,不会有人把他和横滨最危险的凶恶犯罪组织港口黑手党联系在一起; 也不会知道多少杀人不眨眼的混黑者只要听说自己的对手名为“太宰治”便吓得肝胆俱裂; 更不会有人想到,他甚至可以在腥风血雨里愉快地研究高难度游戏攻略,他的队友不会知晓其同伴在线上操作游戏的同时,现实里一挥手下了剿灭决定。 太宰先生太聪明了,聪明到世间难有超出他预料的事。在他眼里,人类的心理大概和野花的生长规律一样易于把握。 因此,对太宰先生来说,生命并不是什么值得敬畏的事,暴力与死亡是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东西。他轻视每个人的生命,正如他轻视自己的生命。 他像个冷眼旁观的过客,世间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什么都留不住他。 他除了死亡别无所求。 而这正是太宰先生。 他的一切早已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每一个表情都牵动着我最敏感的神经。 太宰先生没有所求,我有。 子弹打进他的身体里,我比他更疼。 我伸出手,想为他整理那凌乱散落的棕发。 但在即将触碰到病床上昏睡的人前一刻,我仿佛被电到般收回了手。手臂止不住地发抖,哆嗦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可以。 这只手刚刚碰过别人的血,太脏了。 我有点后悔。那个时候是真的没办法思考,才不顾一切地出手,弄得这么脏。 …… 我失控的时候,应该是很恐怖的吧。 中原说,我当时像一头毫无理智的、发狂的凶兽。 边哭边笑,咆哮、嘶吼、发泄、屠杀、鞭尸。 我想起来了,失控那时候的事。 当我用匕首捣毁叛徒的尸体时,港黑人员全部目瞪口呆,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怒了我。 后来他们把消息带到了医院。消息传播开后,没有一个人敢谴责我,他们只在私下悄悄议论,然后畏惧地躲避。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我只怕一个人的责骂——那个仍躺在病床上的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 子弹的创伤面很大,医生说太宰先生或许还要很久才能醒过来。 我就这样沉默地守在他床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旁人怎么劝都不离开。 一天一夜后,太宰醒了。 和之前每次被救回来一样,睁开眼的太宰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显得很失望。 “您需要水吗?” “麻醉效果是否过去了?” “您饿吗?” “疼吗,我叫医生和护士过来?” 我模仿着医护人员对待重伤病人的做法,询问他的感受,对他嘘寒问暖。 太宰对我的殷勤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我昏过去前听到的冷漠声音只是一种错觉。 太宰先生这次绝对没可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出院了。我怕他有需要不能被及时满足,特意向中原中也请了假,为他忙前忙后地跑腿。 “您吃苹果吗?我可以给您削。” 太宰:“现在不想吃。” “那您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过来。”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点餐。 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买,用我自己的积蓄。 太宰没有赶走我,但也从未对我表示感谢。 “竹下,你做这些,图什么回报呢?” 有一次,太宰这样问我。 “我不需要回报。”我说。 太宰:“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那会儿估计是脑子抽了吧,竟然说出了太宰先生最不愿意听的心里话。 “因为我爱您。” “你爱我,为什么不让我痛快去死?” 太宰微笑着问我。 “明知道那是我的愿望,还一次次地阻拦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违背我的意愿,和我对着干吗?竹下。” 爱这个字,被太宰说得无比讥讽。 我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是这样的……” “嗯?” “……” 在咄咄逼人的太宰先生面前,我手足无措,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里去。 “换个问法——你爱我。” 太宰又重复了一遍,问,“可你对我的爱和一条狗对主人的爱有什么分别?” “……” 这种临时出题即时回答也太为难我了吧。更何况出题人是太宰先生。 太宰突然对我说:“把枪给我。” 我照办了。 太宰“咔哒”拉栓上膛,用枪口抵住我的额头,声音压得低沉,问: “你正在想什么?如果我现在开枪,你会怎么样?诚实地回答我。” 这题我会答。 我顺从地说:“甘愿死于您手。” “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太宰收回手-枪,将漆黑的手-枪用力砸向我的脸,砸得我面上发热、偏过头去。 然后太宰暴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 “你和狗到底有什么区别嘛。” “……我是人……” 太宰:“别开玩笑了。我中枪的时候,你以为我死了。你干了什么?” “你疯了。” 太宰平静地说。 “你才十五岁,竹下秋。你简直是无心无情的怪物,不怕痛不怕死,除了太宰治以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存机器。” “你看起来想生撕了那个对我开枪的人啊。中也晚一步阻止你,你是不是要啃食他的血肉?” “你爱我,像疯狗,像野兽一样爱我。” “毫无底线、毫无人格的爱。” “和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 太宰倚靠在床上,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虚弱得可以随风散去,却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入我的心。 …… 我原以为我可以接纳太宰治所赠与的一切。 他随意使唤我,我没有哭。 他践踏我的爱,我没有哭。 他真情实感地想杀我,我没有哭。 他把手-枪砸在我脸上,我没有哭。 他说我是疯狗是野兽,我没有哭。 他说“和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时候,我忽地心如刀绞。 终于深深低头,泪流满面。 第20章 剖白 20.剖白 我还是被太宰先生赶走了,用最残忍伤人的方式。 我不想在医院丢人,于是躲到了lupin酒馆去——这是太宰先生目前不会来的地方。是属于除了喝酒其他事情全然不顾的酒客的地方。 夜深人静,我坐在吧台边,对总是披着红马甲的老酒保说:“麻烦来一杯他们常喝的酒。” 酒保犹豫着:“您不该喝酒。” 我说:“今天例外。” 我静静地看着他,满面泪痕地。 老酒保说:“您明明不爱喝酒。” 他把玻璃杯推过来,澄黄色的酒水里球形冰块浮沉,“只能喝一口哦,小先生。” 我:“谢谢。” 不好喝。 其实对我来说,酒一点都不好喝。完全不如牛奶好喝。 即使是太宰先生总在喝的蒸馏酒。 可是……这是他爱喝的…… 我一口把整杯酒都干掉了。咽喉滚动之后,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我听见了自己的抽泣声,眼泪争先恐后地汹涌落下。 太宰说—— 你爱我,像疯狗,像野兽一样爱我。 毫无底线、毫无人格的爱。 和最开始,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还能怎么做呢? 我对他的爱是如此不堪且不受待见。可是除了爱他,我还能怎么做呢? 太宰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结果无外乎此。” 太宰先生总是算无遗策。他把敌人的反应、港黑的支援、中原和我的到来、甚至自己的重伤和我的失控,都算得刚刚好。 而我让他失望了。 太宰先生要我对他的死亡冷静以待,我做不到。 除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他人是死是活,不在乎他人口中的残暴之名,不在乎自己活得如何。 但我隐隐察觉,他“死”的这一遭,我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被彻底掀开,赤-裸裸地展现在世人面前——而这些东西一旦暴露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困惑而悲哀地流着泪,不知道为了什么。 酒馆里可能有酒客在看我,我没有在意,独自一人趴在吧台上小声啜泣。 我太难受了,难受得胸腔快要爆炸。 ……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到我旁边。 我挑的座位是太宰先生常坐的位置。自然,左右两人的身份也很明了——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 “刚才太宰先生问我,我和狗有什么分别。”我突然开口,难过地问织田,“我和狗真的没有分别吗?” 织田看了眼我面前的空酒杯。 他说:“有的吧。” “那是什么?”我穷追不舍。 “这个……”织田道,“说起来就很多了啊。” 他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我转了个方向,滴溜溜地将圆凳旋转到另一边,盯着坂口安吾:“你说呢?” 坂口推了推眼镜:“首先,竹下君是直立行走的人类,而狗是四肢行走的生物。” 这个答案太过中规中矩,我预感这不会是令太宰先生满意的答案。 “不够。” “你会使用工具,狗不会。” “不够。” “你会思考复杂的问题,有自制力,狗难以做到。” “有点像。”我说,“但还是不够。” 坂口苦笑着道:“竹下你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就像在回答脑筋急转弯一样。” “是嘛,明明是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仰头很委屈地道,声音里全是郁闷,“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刁难我?” “可能太宰想让你自己寻找答案吧。”织田道。 “我知道。”我愤怒地一拍桌面,让他们酒杯里的酒泛起一圈圈波纹,“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太宰先生了! “他希望我自尊自爱,他希望我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喜好,他希望我不是只为他而活的生存机器,他希望他死了之后我也能活下去。 “他希望我竹下秋是个人,是个有立场的人,而不是太宰治说什么就做什么的野兽、卑微自轻到泥土里的低贱者。” 酒保调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织田和坂口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意外和惊讶神色。 “但我也知道。” 我平静地说,“你简直是无心无情的怪物——他过去曾被人这样说,于是他也指着我的鼻子骂来试探我。 “他害怕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却又无比期盼着。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在努力地接近他,为此不惜成为他的一条狗。” 他们两人默然。 “可是……可是……” 我哽咽了。 ——你看起来想生撕了那个对我开枪的人啊。中也晚一步阻止你,你是不是要啃食他的血肉? “可是我真的没有!没有想喝那个人的血吃、他的肉……太脏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那样做呢?” 我抓着酒杯的手指收紧,用力到指尖和关节都泛白。 “我只是……太害怕了。” 怕他就在那里死去。 坂口问:“你有将这些告诉太宰吗?” 我说:“没有。” 坂口:“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我:“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说得出口。” 我注视着面前吧台上模糊的空酒杯,艰涩道: “正因为是太宰先生,在他面前我才无法保持自己的想法。当他在我面前倒下,我便无法神志清醒地思考,更没办法不去复仇。 “他厌恶这样的我,我清楚。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无论重来多少遍,我都会这样把伤害他的人撕碎。” “哈哈哈哈哈……” 我捂着脸,惨笑道。 “我的爱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因为——” “我爱他啊。” 从诞生于世,爱他至今,一成不变。 *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打破了苦闷的沉默:“竹下君是我见过情感最浓烈、也最执着的人了。太宰君真让人羡慕啊。” 我:“可惜他并不认为这是值得羡慕的事。” 坂口:“终归是好事,怎么会有人不愿意被全心全意地爱着呢?” “……” “再说,你现在不是分析得很清楚么,条条有理、逻辑清晰,也不见得有太宰说得那么夸张,什么疯狗野兽之类的。” 我苦涩地咽了口酒:“也就喝醉了才这样。总不能一见太宰先生就喝酒。” 这回坂口无言以对了:“……” 织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平时对着太宰也有醉酒的头脑就好了。” 坂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说:“等我醒酒后,会完全忘记这时候的事。请二位为我保密,千万不要在太宰先生面前提起。” 我坐在圆凳上认真地请求他们。 “那是必须的。”两人道。 坂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竹下君呢。和在外面听到的传闻大相径庭。” 我用酒保递来的湿纸巾擦了擦眼泪,斜眼看他:“怎么?你又听见什么传闻了?” 坂口刚才大气都不敢喘,现在终于安心地抿了口酒,道:“外面现在传得厉害,幽灵暗杀者发狂暴走,一个人灭口了一个组织。 “‘幽灵’性情凶残,嗜鞭尸。死者死状凄惨,不留全尸。 “行迹神鬼莫测,每次现身必定带走一条人命。他的眼睛是来自彼岸的吸魂灯,眼眶里盛着没有波动的幽蓝色的血……” 我:“……” 港口黑手党哪个文学鬼才写的。 “……中间那段听起来有点耳熟。” 坂口:“是的,‘死状凄惨,不留全尸’,上次也这么说。可能是传流言的人词汇积累不足,找不到新鲜的措辞了吧。” 我:“……” 坂口安吾,你他妈真是个吐槽鬼才。 刚才难堪又悲伤的情绪借酒宣泄一通已经发泄得七七八八,被坂口安吾这么一打岔,我也没有什么劲继续痛哭了。 我让酒保给我加了半杯酒。 “干杯吗?” “为什么干杯?”织田问道。 我:“为了今天也像狗一样活着的幽灵暗杀者。” 坂口:“为了将来某日幽灵暗杀者对他的心上人表白成功。” 织田:“嗯……为了醉酒后变得啰嗦的幽灵暗杀者。” 我:“还为了太宰先生早日康复。” 坂口:“这个听起来不太容易。” 我:“你闭嘴吧。” “哈。” 三个玻璃杯杯沿砰在一起。 清脆的一声—— “叮!” 第21章 后续 21.后续 宿醉后我在织田家的客房醒来。 织田问我:“早安,秋。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 我按了按抽疼的太阳穴,道:“记得半夜从医院去了lupin喝酒,好像还遇到了你和坂口先生……” 织田:“不是好像,现实的确如此。” 我:“是吗。” 织田:“不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我:“应该哭得很丢人吧……潜意识告诉我那是段很痛苦的回忆,还是不要想起为好。” 而且太宰先生不在场,也没有什么想起来的必要。 以防万一,我还是询问织田:“我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举吧?比如拍桌要牛奶?” 织田作回忆状:“这倒没有。” 织田:“你只是拍着桌子气势汹汹地说‘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太宰先生了’。” 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我:……orz ……我醒着都不敢这么说! 喝过酒的我到底放出了什么第二人格。 织田眼睛里带了些笑意:“喝了酒的秋很可爱。” 我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织田:“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我深吸一口气,手攥成拳砸了砸自己的脑袋:“去上司那儿一趟汇报工作吧。” 大开杀戒之后一直在医院陪着太宰先生,不知道中原会不会生气地自己写完了任务报告。 织田用我无法抵抗的力道阻隔了我的拳头和后脑勺,“太暴力了,秋。”然后顺手帮我按摩了一下。 他的手掌在我的脑后变换力度,手法很专业,让我感到尤其舒服。 我怀疑织田专门学过这个。 “有时候觉得您像妈妈一样。”贤惠又贴心。 织田:“……” 织田妈妈僵着脸帮我按摩完后把我放生了,敷衍地勉励道:“好好工作。” “好的。” * 再次见到中原的时候,他坐在办公桌后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语气讽刺。 “舍得从医院回来了?看够你的太宰先生了?终于想起你还有任务报告没做了?” 稳住,竹下秋,问题不大。 我告诉自己,中原中也只是看起来比较不爽而已,实际上很好说话的。 实在不行被他揍一顿出气就完事了。 我摆出了最乖巧的姿态,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诚恳道:“是,中原先生。” “还‘是’,是你个头。” 中原说,“你的丰功伟绩在港口黑手党出名了。虚无完全暴露,把我们这边的人吓得够呛。” 我略有心虚,后知后觉想起港黑那些人看着敌人脖子突然飙血,动都不敢动的样子。 中原走到我跟前,突然皱眉:“你喝酒了?” 我继续乖巧:“是的。” 中原:“你会喝酒?” 我:“不会,一口倒。” 中原怒:“知道有工作没做完还去喝酒?!” 完蛋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我:“对不起中原先生!!” 中原哼一声:“心还真大。把别人吓得做噩梦,始作俑者自己跑去喝酒。” 我:“谁……做噩梦?”应该不是中原吧?? 中原白了我一眼:“你之前的样子足够让在医院见到你的人做整夜噩梦。” 我:“……” “想起来了?” 中原的语气趋于平缓,我的胆子大起来,主动提起那天的事:“这次……是我失控了。很抱歉。” 我误以为太宰先生死去而发狂这件事发生了,无法回避。万幸是虽然在不能自控的状态里,我杀敌精准,没抹脖子抹到自己人身上——想来还有点微妙的自豪? 我主动请缨:“我等下马上写报告。” 中原:“……我已经提交上去了。” “……” 他居然真的写完了,连带着太宰先生本该写那一份。 中原中也是个多么能干的上司啊! “针对你遇到太宰受伤就失去理智一事,首领做出以后不再让你与太宰一同出任务的决定——让我代为转告。” “除非是太宰主动要求。” 我低眉顺目:“是。” 就很难过。 我最激烈的情绪已经发泄过了,现在只余下平静。面对这样的结果,我既失望,又知道是理所当然。 可能我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中原竟安慰我道:“……你不用太自责,太宰他那是自己找死。他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对付敌人,只是非要给自己开个洞。那家伙性格就是这么糟糕。” 虽然安慰的同时把太宰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文不值,但好歹也是上司的善意。 我:“是,我知道了。” 中原眯了眯眼,声音低沉道:“你那时是不是想自尽?”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锐利。 “没有。”我矢口否认。 直觉告诉我,这时候承认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嗯。”中原没追究,只道,“你搞明白,太宰治的命硬得很,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刚刚您还说太宰先生自己找死,自己特地给自己开个洞呢? 当初您发现太宰先生没有呼吸时的表情,杀气腾腾,阴沉得让我以为死讯是真的呢? 哦口是心非的上司,真叫部下困惑。 众所周知,双黑多次并肩作战,相互讨厌的同时又相互信任,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作为搭档的关系相当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参透的。 就连常常跟在他们身边的我也只了解表象——毕竟信任度这回事不是说说而已,能在厌恶对方的同时无保留地信任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由于没耽误事,这一页在我们上下级之间就这么轻飘飘地翻过。 * 受到冲击力最大的其实是热爱传八卦听八卦的港黑成员。 每当我经过守卫的黑衣人,很明显地察觉到他们的态度更为紧绷。我被指令带队出外勤,那些人和我交流都小心翼翼的,没几个胆大的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在港黑厕所悄悄用“虚无”听了好几版传言,什么“竹下大人只用一把短刀就能分尸”“幽灵大人最爱割动脉是因为他喜欢血液像喷泉一样刺啦喷出来的快感”“港黑幽灵在愤怒的时候甚至会开膛破肚,把人的肠子掏出来在四肢上打结”“只要直视他的蓝眼,就会被拉进另一个世界”…… 我:????? 靠,我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你们抹黑的。 港黑这个组织吧,势力大,脑洞也大。你们自己把自己吓死活该。 这个传得还不如“他的眼睛是来自彼岸的吸魂灯,眼眶里盛着没有波动的幽蓝色的血”!好歹还有点文采。 等等,这个我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算了,不记得。 经历过这阵全体造谣港黑幽灵的风波之后,我以为我无论听到什么都会心如止水了。 但,人生总有些难以预料的事。 没过多久,太宰先生出院了。 他外出任务归来后,港黑厕所里出现了新的传言。 “太宰干部从贫民街里捡了一个十五岁的异能力强悍的孩子收作部下。” “新部下的名字是芥川龙之介。” …… 那一刻,我脑子里有一根弦崩断了。 太宰先生的——新,部,下? 淦! 我管你是芥川龙之介,猫之介,还是狗之介。 我告诉你,我以幽灵暗杀者的名义告诉你。 你完了。 第22章 陪练 22.陪练 修长的身形被包裹在黑色大衣里,男子对前方平伸出手,露出的小臂到半个手掌都缠绕着白色绷带。 太宰鸢色的左眼映着捂胸口痛苦咳血的黑发男孩,漠然道:“再来。” “太慢了。这种程度远远不够。” “想做回贫民街的野狗吗?” “站起来,攻击我!再来一次!” 太宰先生对面的男孩正是他从贫民街带回来的新部下——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因为营养不良身体又瘦又小,缺少言语,感情匮乏,出手凶狠。在贫民街一带以“不吠的狂犬”外号出名。 自从芥川加入港口黑手党后,太宰每日都会在这里对芥川进行训练。 他们的训练时间一般在傍晚之后,和我上班时间正好错开。 没错,我打听到他们的动向之后,满腔怒火与不甘地…… 用虚无躲起来偷偷看他们训练qaq 我不明白。 凭什么? 森鸥外将我的“虚无”称作神技,我通过长久不要命的训练弥补了自身的缺陷,依旧入不了太宰先生的眼。 但这个芥川龙之介,却能让太宰先生收作部下、亲自教导。 明明……明明就我所见的,芥川也没有让太宰先生多满意不是吗! 芥川拥有操纵身着的衣服的异能力。 从一开始只会用衣刃野蛮地攻向太宰先生,到现在经太宰提点后有了多种多样的攻击方式。但他的每次进攻还是会被太宰轻松地化解、击溃。 芥川的作战经验太少了。就算眼神与气势再凶恶,他的想法也单纯到能被太宰一眼看穿。 我在意的不是他这不吠的狂犬。 而是太宰先生在训练芥川时会牵扯到他未愈的伤。 每当我看到太宰皱起眉,就感到好像我小心翼翼珍爱着的事物被阴沟里又脏又硬的石头磕碰那样痛心。郁闷到心脏像被毛巾一样拧起来。 芥川那小子断几根肋骨不要紧,但因为他而让太宰先生的伤难以恢复,就完全不可饶恕! 我在虚空中握紧了拳。 “在攻击方面有所进展。但想作为港口黑手党活下去的话……” 芥川再一次惨烈地被击飞出去后,太宰无情地道,“远远不够!” “竹下秋。”太宰突然喊了一声。 “是!” 听到太宰先生叫我的名字,我条件反射般从虚无中脱离出来,在旁侧的空地上现身。 之后反应过来的我:“……” 哦豁完蛋,偷看被抓个正着。 竹下秋啊竹下秋,你在太宰先生面前真是智商感人。 “你果然在啊。” 太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带些哂意——他和我的对手台词十有八九都这个样,我习惯了。 经历过手-枪砸脸“爱”的质问后,我俨然练就一颗钢铁心,只要不是那种他疯我也疯的情况再来一次,我都受得住。 “……是。” 我很不安,虽然这不算是太宰先生的私人时间,但被偷窥总会让人不悦。我不希望惹怒他。 太宰平静地问:“来了几天?” 我:“七天。” 太宰:“从第一天开始训练就在?” 我心虚地点点头。 余光瞥见芥川龙之介一脸震惊,显然没想到一直有人在这里旁观他训练。 太宰:“啧,还真是。” 我:……啊,太宰先生又提前知道了。 “你就是这个样子。”太宰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不过这次来得正好。你都看到芥川的能力了吧?” “是,看到了。” “你和他练一练。防御、反击是你的任务,但不许主动进攻。还有,不许用枪。” 太宰道。 这道指令下得突如其来,我眨眨眼,努力地消化太宰先生的意思。 陪练? 太宰先生让我给芥川龙之介陪练? 我还没作出回应,芥川就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嘶吼:“不需要让步,不要小看我!” 他吠起来时简直是条凶恶的狼犬,声音低沉喑哑得不像十五岁的男孩。 我能理解他感到被冒犯之地所在。 原本训练他的太宰的实力毋庸置疑,陪练者突然换了人,换的还是我—— 不得不说,对于不认识幽灵暗杀者的人而言,我的外形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短发软而卷,微翘的刘海半遮着眉,瞳孔是碧蓝色的杏形,一睁就圆滚滚的,显得非常无害。唇色常年苍白无血色,像是大病初愈。 最重要的是,我也才十五岁。经过一年多的营养补充和中原的魔鬼训练,身高增加、力气增大的同时保持了体型的纤细——很幸运在发育期间我没有横着长。 也就是说,在芥川眼里,我和他年纪相仿,只比他高一点,而且看起来病殃殃、弱唧唧、完全不像个能打的。 太宰先生把陪练任务交给了我,还限制我不许进攻、不能用枪,让要强的芥川感觉受到了冒犯。 太宰看都没看芥川,对我道:“记住我的要求。” 我激动道:“是!” 太宰先生第一次亲自对我下达任务。 不把这个芥川龙之介揍得满脸开花,怎么对得起太宰先生。 我对太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面向芥川。 “你的对手是我。” 在同龄的芥川面前,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声音原来是那么稚嫩,嫩到完全展现不出我想要的威吓效果。 芥川:“我不会留手的。” 这种不屑又狂傲的感觉……混蛋!他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请指教——” 我的尾音未落,芥川的外套就化作黑兽攻了过来,并且迅速地接近我。在近身的那刻,他用衣袖化作短刀刺向我,同时黑兽突然方向一转,咆哮着冲向我身后的太宰。 “锃!” “唰!” 真正的利刃出鞘。 我用短匕隔开他的攻势,手腕一转,用刀柄狠狠砸向他身体大开的空门。 从芥川胸口借势一蹬,在空中踢散了衣兽的中部,短刀穿过布料把他延伸出来的衣物直接钉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在短短一瞬间。他进攻,我预判、防御、反击,统共两秒不到。 芥川被我踢飞了,摔在不远处的地面噗噗吐血——我快被气死了,一点没留力。 居然敢在我面前玩匕?这样毫无章法没有技术含量的近身战? 弱成这样,还想绕过我去攻击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你有点狂啊。 我知道太宰在后面看着我们。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场面,什么效果。 我从地上拔出匕首,走到芥川跟前。 “站起来,再来。” 从没有一天荒废过体术与暗杀训练,与港黑体术最强者中原中也能过上几十招,被中原称作已远超太宰先生的身手。 这是我在港黑活下来的资本。 “芥川君,我没有小看你——” “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眼神锐利如刀的少年。 幽灵暗杀者的刀出鞘于人前则必取性命,在芥川这里只是沾了灰尘和黑布。 已经盛待他了。 芥川咬着牙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不才,因实力弱小而被太宰先生拒绝收为部下的籍籍无名之辈。” 我淡淡地说。 “比不得您了。” 第23章 兄妹 23.兄妹 听到我的话,芥川猛咳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不可思议吗? 我比你更不可思议。 这是太宰先生第一次主动收部下。 只因为你的异能得了他的青眼。 他把你从贫民街带了回来,而我当初在暴雨中跪行数个小时爬到港口黑手党,他都不想要,甚至还将我的能力狠狠奚落了一通。 芥川龙之介,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再次把近身攻来的芥川一脚踢飞,这次踹的是他的脸。 看什么看?瞪谁呢?长得凶了不起啊?衣服会变形了不起啊? 一脚处理掉! 这次被踢飞倒下之后芥川久久没爬起来,大概是伤得重了。 我回头看了太宰先生一眼。 太宰靠在墙上,黑色大衣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只有左颊的纱布和从领口隐约露出的绷带是白色的。 他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笑了笑:“小矮子虽然人很讨厌,但教得还不错。真是熟悉的招式。” 体术大师中原中也平时打架很少用手,因此脚力强得让人怀疑人生。 教导者腿好,我训练时自然也带上了他的习惯,腿鞭是着重练习点。 难得在太宰面前表现,我肯定要踢出水平,踢出风采,不然对不起训练时压的筋劈的叉。 芥川半天没爬起来,太宰没有继续等,直接往外走:“今天到此为止。芥川君,你有很大的潜力,但现在的你不能发挥出万分之一。” 芥川一边吐血,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那么,竹下君,今天辛苦了。” “乐意为您效劳。” “明天我和芥川君也会在这个地方。” 太宰先生的意思这么明显了,我当然是秒懂。 我雀跃道:“我会准时在场。” 能帮太宰先生的忙、让他好好养伤! 能每天见到新鲜的太宰先生! 还能趁机揍芥川龙之介出气! 多好的事情啊! 太宰先生对我微微一笑,把我迷得七荤八素之后离去了。 我站在原地回味了一阵这难得的笑,也准备离开。 身后忽地传来少年气喘着的喑哑声音:“你叫竹下?” 我不理他。 “你曾被太宰先生拒绝收为部下?” 好家伙,抓重点抓得贼准。 我停住脚步,平静地道:“是的。” 芥川的语气也很平静:“说明你的潜力不如我。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的。” “砰!” 我回身拔枪就是一发子弹。 精准地打到他耳边的地面,溅起巨大的声响和飞扬的烟尘。 “等那天到来再说这话。手下败将。” * 淦,我快被太宰先生的新部下气死了。 芥川龙之介应该别名芥川龙之欠吧? 去吃咖喱饭的时候遇到了织田作之助,我气哼哼地对他吐槽这回事:“太宰先生让我给他新收的部下陪练。那家伙太叫人生气了,我简直想一刀抹了他脖子然后剁了他。” 舀起一勺饭狠狠送进嘴里。 每次在西餐馆遇见织田,我们会相互分享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我也乐于将平日积攒起来的心情对他倾诉。 “真是幽灵式的发言啊。” 织田快吃完了,“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我的气话,对老板说:“麻烦来一杯冰凉的饮料,能降火气的那种。” 我:“……喂。” 织田把冷饮推到我的碗碟旁边,大方道:“这瓶算我的。” 我强调说:“我现在很生气。” 你好歹安慰安慰我。陪我骂骂芥川那家伙也行。 然而织田跟我的脑电波完全对不上:“哦……所以降降火气嘛。” 我从来没见过织田发火的样子,他是无论被同僚扔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淡淡定照单全收,这种随遇而安的老好人。 “应该也不全是坏事。”织田说。 “嗯?” “今天的秋比往常更有活力了。终于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人了呢。” “我以前没有活力吗?” “不是……”织田回忆道,“你只是把什么都压在心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很太宰。” “噗。” 这个比喻成功让我忘了继续生气。“看起来很太宰”,我把它当作今天意外得到的赞赏。 真要说起来,我清楚自己和十五岁的太宰先生是不像的。那时的太宰先生已经能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想法,而现在我的心情还是能被一眼看透。 织田:“要去看看孩子们吗?你很久没来了,咲乐问过你几次。” 织田在龙头战争中收养了五个孤儿,就寄养在这家餐厅老板家的二楼。 咲乐是其中年龄最小的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喜欢牛奶,也喜欢我的眼睛,会对我甜甜地笑。 “今天没有准备什么,天色也晚了。下次再叨扰吧。” 今天的情绪因为芥川已经过量,我拒绝了织田。 织田没有坚持,陪我吃完饭我们就相互道别了。 *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新任务。 港黑的墨镜黑衣大哥把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带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是的,我独立的办公室,不用和中原拼房间了。 森鸥外一大早发来信息:“这是芥川龙之介的妹妹,芥川银。本来想作为港黑成员家属安置,但她主动提出想学习暗杀,加入‘黑蜥蜴’部队……竹下君的暗杀术闻名港黑,因此将她交由你负责。” 芥川……怎么还有个妹妹? 太宰先生不止捡了一个,捡了俩?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头黑色短发,没怎么经过打理,脸颊巴掌大。容貌还未长开,依稀可见未来的清秀美丽。细看五官,和芥川有五六分相似。 她跟在黑衣人大哥身后,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把我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让我负责军火走私交易,可以;让我去暗杀某某组织首脑,可以;让我去偷窃情报,也可以;让我去暴揍芥川(划掉)给芥川陪练,更可以。 但让我负责一个小姑娘的暗杀训练? 我还在犹豫着,森鸥外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这是太宰君给出的建议哦~” 太宰先生……给出的建议。 是他提议让我负责训练芥川银! 我神情肃然。 虽然第一次接手这样的工作,但我觉得我可以,我能行,我没有任何问题。 竹下秋的人生就是要敢于尝试,敢于挑战。 就算是芥川的妹妹,我也会全心全意地把她拉扯大。 “好。” 我坚定地回复了首领。 “听说竹下君最近还在给太宰君帮忙?辛苦你了,这个也算入业绩中,月末给你加奖金。” 首领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有些纳闷,不过很快释然了。 “谢谢boss。” 突然捞多了一笔,这令我很满意。 交接完成,黑衣人大哥走了,芥川银留在我的办公室里。 “你叫芥川银?”我对她打了个招呼。 “大人叫我银就可以了。” 小姑娘羞涩地鞠躬,道:“银做出了想以自身努力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决定,但能力不及哥哥,因此想保密姓氏,不给哥哥增添麻烦……希望大人理解。” “行。银,以后你跟着我训练。还有,叫我竹下就好。” 其实港黑教导暗杀最厉害的是干部尾崎红叶。我的暗杀便由她所出,她算是我的半个老师。 但她身为元老级干部,平时要忙别的重要事宜,不可能亲自教导银这种没有异能的普通小姑娘。 加上年龄问题,银比我小一点,和我年龄相近,森鸥外会把她丢给我也是理所当然。 芥川比我矮半头,银比我矮了整整一个头。 我明知道从贫民街里被太宰先生捡回来的不是什么善茬,但当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我时,我的语气竟莫名软了下去。 “不错。” “你很努力。” “基础要练扎实,这非一日之功,不要着急,回去多喝牛奶补充营养。” “已经很棒了,小银。”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收获到小银仰着脑袋一个满足的眼神。 …… 不是。 等等。 为什么我在摸她的头。 不是正在训练吗? 不是告诉自己要在训练结束的最后才能夸赞她一句的吗? 小银崇拜地看着我。 我的手下移,遮住了她的眼睛:“别这样看我。” 小银的嘴巴撇了下去。 我痛苦道:“要不你戴个面罩把嘴巴遮起来吧。” 小银满头问号:“竹下君,为什么?” 因为你太可爱了,我下不了手。 我胡说八道:“因为这样比较有暗杀者的气质。” 小银恍然大悟:“噢!” 淦,芥川这么欠揍,他妹妹怎么这么可爱。 小银好像不知道我训练她的同时每天也在暴揍,不,训练他哥哥的事。 也是,芥川被我打得那么惨,怎么可能告诉他的妹妹。 *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芥川的异能飞速成长。 他意识到我的体术强悍之后就再没主动近身过,站得远远的用“罗生门”——也就是他的衣服攻击我。 芥川不跟我近身战斗,我作为陪练不能主动进攻,只能和他的衣服对打,非常憋屈。 更憋屈的是,太宰先生还会从旁指点——指导芥川使用异能打我。 芥川从不留手,罗生门的形态变化多端,把我逼进瞬时虚无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我甚至还挂了彩,差点被罗生门切掉持匕的那半条手臂。 我被芥川花式远攻打得想一枪崩了他。但太宰先生就站在旁边,每次想掏枪时记起太宰先生的吩咐,生生忍下了。 这次我手臂受了伤,血液从伤口涌出,染红了整条衣袖。 我垂眸看着血液滴下来,默默地换了一只手持匕,免得手滑影响战斗。 这时,太宰突然开口道:“停。” 芥川好整以暇地停下了,但按罗生门的收势,我看他打得不过瘾,还想切掉我的脑袋。 太宰没有看我,他对芥川说:“攻击勉强合格。但是,能伤得了竹下,你不要以为自己有所成就了。” 芥川一身黑衣,站在原地,战意高昂:“在下没有这样认为。” 太宰:“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下一阶段,竹下君,请对芥川君主动进攻。不许用枪,不下死手。” 这很好理解,我要是冲着杀他去,芥川龙之介这个人今天百分百能成为历史。 然而芥川一听就炸了,炸得跟第一次知道我给他陪练那时一样:“不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太宰问我:“哦,竹下君,你怎么看?” 愤怒值早已爆表的我:“了解,谨记您的要求。” 不下死手,意思就是随便暴揍。 芥川龙之介,我竹下秋今天不把你打得满脸开花,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24章 祸犬 24.祸犬 有了太宰的首肯,我用没受伤的左手抄起匕首就往芥川冲去。 他冷漠地看着我和他距离拉进,衣刃劈头盖脸向前刺来,带起一连串锋利的破空声。 如果和罗生门正面相撞,我毫不怀疑自己会被从头到脚斩成两半。 然而在与罗生门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我消失了。 芥川的瞳孔一缩,衣刃失去了目标,横冲直撞地刺入前方的墙体,将坚固的水泥砸得粉碎。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使用虚无。 虚无状态下我继续狂奔到芥川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飞起一脚。 这一脚使尽了我平生的力气,把这些天的憋屈烦闷一踢而空。 芥川被我踢得整个人前仰,用以攻击的坚硬布刃不受控地软下来。 但在芥川彻底倒下之前,罗生门重新聚拢支撑住了他的身体,并把他撑上了高高的空中。 我佩服他的反应速度。 但遗憾的是,这个策略对我无效。 空战于我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我彻底执行游击战的行动方针,在一击得手之后再次潜入虚无,躲开了他向后刺来的衣刃,魂体飞速飘向半空。 芥川睁着眼,但瞳孔没有焦距,显然被我一脚踢得还没清醒过来。 我没有丝毫同情心,借着冲力对准他的正脸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轰”一声踢进地面,砸出深深凹下去的大坑。 “再来,芥川。” 我现出身形,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这样冷漠,带着无边怒火。 芥川的罗生门支撑着他从坑里站了起来,满头满脸都是血,不知是从眼睛、鼻子、耳朵还是嘴里流出来的。 “再来!!!!!” 他怒吼道。 好,你让我来。我就不客气了。 凭什么你靠异能力就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 一拳砸在芥川侧腰。 凭什么你能成为太宰先生的部下? 用匕首刀柄撞进芥川的咽喉。 你凭什么让他亲自教导、亲身训练、还一遍遍地引导你使用异能力? 刀锋精准地划破防御的布料,我的手肘正正砸在芥川前胸的肋骨。相撞时我自己的手肘也生疼,整条手臂都撞得发麻。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使用虚无主动进攻之后,芥川除了挨揍,甚至没能摸到我一下。 到了最后,芥川实在站不起来了,躺在地上闭眼昏迷过去,没有了声响。 而在这期间,太宰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站在边上,靠墙抱臂。 * 我从虚无中完全现形,看向太宰,莫名有些心虚。 “太宰先生,我……是否过分了?” 事实上,无论我多么不满,芥川龙之介仍然是太宰先生的部下,而我只是芥川练习异能力的陪练而已。 “没。”太宰似笑非笑,“打得开心吗?” “……” “实话实说。” “我……” “相当开心!!”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超大声地回答。 “很开心,和前几天的不开心完全相反的开心!” 我鼓起勇气,把前些天的郁闷、如今的痛快通通告诉我面前的太宰。 “比吃到了超辣咖喱饭配抹茶味冷饮还要开心的开心!” 我小声地补充道:“太宰先生……我真的没有下死手。” 已经很克制了,每次出手都在克制。不然第一脚稍微换个角度,就能把芥川踢得脑袋和身体分家。 太宰看着我只是笑。 这个笑倒没有那种讽意,也不是对待芥川时的冷酷,是很单纯的笑,棕发下露出来的左眼弯弯的。 “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笑得好看的太宰先生说,“回去吧。” * 我晕晕乎乎地就回去了,没细想“任务完成了一半”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给自己的右臂上完药,用绷带包扎好,躺在床上时,才模模糊糊地咂摸出一点味道。 我之前出手受限,芥川一直不知道我的真正实力。 芥川不知道,太宰先生还不知道吗? 但今天太宰先生让我主动进攻,要求仅仅是“不下死手”而已。 该不会…… 该不会,他是特意让我发泄的吧? 那么,为什么而发泄呢? 为他当初对我的拒绝,为他让我给他的新部下陪练,为我被芥川划伤的手臂…… 为我受的那些委屈。 我越想觉得越有可能。 要不然,太宰先生怎么会问我开不开心?还对我笑了? 我用被子一把盖住自己,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都要发窒——我为自己胆大包天且不切实际的幻想感到羞愧。 竹下秋,你怎么敢以为太宰先生在对你好呢? 你可别忘了,他有多么憎恶你那“像疯狗、像野兽”“毫无底线、毫无人格”的爱。 但我还是忍不住继续幻想。 大约是这样的臆想太过美好。回忆起太宰眉眼弯弯的笑,我躲在被窝里,鼻子有点酸了。 * 然而。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咀嚼这份难得的酸甜交杂的情绪,一个电话“叮铃铃铃铃”地打过来。 “竹下君,请到mafia的xx事务所来一趟,有位名为银的女士自称您的学生,有紧急事务找您。” ……小银为什么会大半夜的找我? 我怀着满腔疑惑,直接用虚无飘去了事务所。 小银见到我,清脆地喊了声“竹下君”,然后很抱歉地说“打扰您休息了”。 她尽力想保持镇定,但她的焦急和担忧快从眸子里溢出来。 “竹下君……我不知道该找谁好……” “哥哥他以前无论多晚,无论多累,无论伤得多重,都会回家。可是今天我等到了现在他都没回来……” “我求人查了mafia的任务记录,哥哥他今天明明没有任务……” “他会在哪?” “……” 小银的哥哥不就是,芥川龙之介吗。 少女,你问对人了。 我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但不确定。” “拜托您了,能带我去吗?” 小银对着我就想来一个深鞠躬,我阻止了她的行礼。 大晚上的,谁都不容易,繁文缛节就不用这么多了。 一路沉默着,我们来到了太宰训练芥川的场所。 月亮凄清地挂着,似乎对这一片场地尤其不待见,连浅浅的月色都不愿洒下。 这里还残留着傍晚我单方面殴打芥川时造成的破坏,残留着凝固的血迹,残留着…… 一个昏迷的芥川。 就躺在我最后把他揍昏的地方,姿势和位置一点都没变。 小银惊呼一声,扑了上去。 我挺尴尬的看着:“……” 芥川的样子看起来很凄惨,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 小银试图把芥川扶起来,但她自己营养不良,力气不怎么样,除非把芥川在地上拖着走,不然实在走不动。 小银求助地望向我:“竹下君,请问您能否……” “能。”我长叹一声。 “感激不尽!您实在是太好了!” 不不不,别感激我了小银。你这样说,说不定能把你哥气醒过来。 在小银眼巴巴的注视中,我把芥川背在背上,忽然想起了太宰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一半揍芥川,一半扛芥川? 自己挖坑自己填,自己揍的自己救? 像话吗??? 这件事的槽点太多了,我本该吐槽的。但由于一手安排此事的是太宰先生,我只能感慨一句真是算无遗策。 * 芥川很轻。 比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体重要轻很多,参照物是我自己。 不过这不妨碍我对于把他背去医院这件事很不爽。 芥川一天天想着用异能力把我劈成两半,我手臂绷带下面还是他撕出来的伤,我居然还要亲自把他背他到医院去……怎么这么气人呢? 再转念一想,我今天也出过气了。 而且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太宰、芥川、我。和太宰先生背芥川相比,我背芥川明显更容易让人接受。 我背着某个欠揍的昏迷人士,暗想:如果不是因为小银,就让芥川在那躺一晚上吧。 重伤的芥川一进医院就送急救去了。 小银在急救室外对我不停地道谢,甚至还想帮我手洗外套——背芥川的时候被他的血弄脏了。 在急救室外等候时,深夜港黑医院的护士病人都继承了港黑人员的八卦传统,四面八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呀,那个送来的是mafia的新人吧?” “我听说了,好像是太宰干部的新部下,叫芥川什么的。” “前几天他来过一次,那次我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真的太凶恶啦!” “简直像狂犬一样。” “看起来伤得好重啊,怪可怜的。” “但完全没有竹下君那样招人喜欢。” “咦,对了,他就是竹下带来的吧?” “竹下还在那边呢。” “竹下不是‘幽灵’么?幽灵除了杀人还会救人?——当然,太宰干部除外。” 我:“……” 我觉得黑社会里胆子最大的当属港黑医院的人。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很好?不然大半夜的竹下怎么会把芥川送来医院疗伤?” “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难道是竹下的小女友?夜半幽会?” “……” 我听不下去了,对小银道:“银,我先走了。医药费我已经帮你垫付好,以后还上就可以。” 小银满脸感激。 在我以为小姑娘又要鞠躬的时候,她扑到了我身上,抱住了我。 “太谢谢您了……还好有您……” 我没有立即推开她,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然后,我们两人同时听见一声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卷挟着恐怖气势的怒喝—— “竹、下、秋!!!!!” 芥川用异能“哐”地撞开了急救室的门,却因精力耗尽,罗生门无法攀出来。 我:“……” 目瞪口呆的小银:“……” 走廊的医护人员:“……” 医院吃瓜群众:“哦哦哦!看吧!幽灵和狂犬的关系果然很好!芥川一醒来就大喊竹下的名字呢!” 神他妈关系好。 芥川想吃了我你们没看见吗。 不是,我说,芥川你怎么醒得那么刚好? 第25章 牛奶 25.牛奶 我收回了放在小银发顶的手,在她震惊又迷茫的神色中镇定道:“不用谢,早点休息。再见。” 镇定得就像急救室的门没有被撞开,也没有被人恶狠狠地叫我的名字一样。 让我去和芥川解释?笑话。 半夜不睡觉把他扛去医院已是仁至义尽,我实在没心情应付他那张阴沉到好像人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脸。 何况还被我揍得五颜六色满脸开花,肯定更难看了。 小银:“哦……竹下君再见?” 我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不走,我怕医院里一会儿就传出“惊爆三角恋!港黑幽灵与太宰先生新部下疑似情敌,夜半为一幼女大打出手,惨烈决斗使芥川重伤入院”的传闻——不是我危言耸听,这完全有可能。 至于他们兄妹之间怎么沟通这件事,那就与我无关了。 * 后来听说芥川在医院里待了整整三天才出院。 他出院后,太宰再没有让我参与他们的训练。 我没有被召唤,只能默默地开着虚无藏在一旁,看太宰手把手地教导芥川如何用罗生门来防御。 但芥川在防御方面的悟性不如攻击那么高,太宰先生提出的“空间隔断”理论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芥川对和我交战倒有很强烈的欲望,好几次提出“请让在下与竹下秋一战”。 “他不在。”太宰不耐烦地道,“好好练你的。” 芥川还想争取pk机会:“就算他是幽灵暗杀者,在下也一定……” “你现在对上他,照样只有当人肉沙包的份。” 太宰勾起冷笑,“被打得三天动弹不得,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到芥川难堪隐忍地手攥成拳,我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舒爽极了。 嗯,勉强能抵消太宰先生亲自为他的招式花心思的不爽。 要是太宰先生亲自指点我,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要把异能力的新用法练出来——如果有的话。 芥川却没在这里花心思,让太宰先生一次次失望。 太懈怠了,太可恶了! * 和芥川相比,他的妹妹小银绝对是个合格且优秀的学生。 不但刻苦地完成了我交待的所有练习任务,而且听话地喝光了我送她的牛奶。 训练时小银常戴着面罩,遮住下半张脸以“维持暗杀者的气质”,只露出坚定的双眼和白皙的额头。 实战训练中总免不了受伤,我却不会因此对小银心软,心软就是在害她。 暗杀者的本事必定是在生死间狼狈的摸爬滚打中锻炼而来的,这种危机感没有别的东西能替代。 小银的接受能力很强,面罩一蒙上脸就不吭声地闷头练习,不喊苦不喊累,狠起来的气势和芥川龙之介如出一辙。 训练结束后,她摘下被汗水浸湿的面罩,伸出带着淤青的纤细手臂接过我给她的药物和绷带。 “谢谢。” 她低低地道谢,声音细细的,很有小女儿家羞涩知礼的气质。 我的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上,忍不住问:“疼吗?怪我下手重吗?” 她摇摇头,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惊讶和感激:“怎么会?竹下君的教导让人受益良多,银绝不会责怪您的!……而且,银心里知道,能遇上竹下君,我其实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 她说得诚恳,眼里似有光彩。 我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儿见过。 又叮嘱她:“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处理伤势,背后够不到的伤要去医院上药。绷带不用买,我这里有很多,直接在办公室拿就可以了。” “是!” 自那天之后,小银对我似乎更亲近和信赖了。除了训练以外,还主动问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时刻准备帮我跑腿。 真是比芥川龙之介那个王八蛋可爱了不知道多少万倍。 更让人高兴的是,她也喜欢喝牛奶。我们常常探讨哪个牌子的奶制品更好喝。 在我和小银的共同努力下,办公室的绷带和牛奶都用得很快。 * 这天,我抱着三大箱xx牌不同口味的牛奶准备回办公室。 这个牌子居然一次性推出了三种新口味,真是让人期待。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竟在半路遇到了一个糟糕的不速之客。 在走廊上突然被衣刃袭击的时候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自发地后跳躲避。 黑色的衣物化作利刃极速攻来,仿佛要切下我的手臂。 毋庸置疑,敏锐的战斗意识让我躲得很及时,我的手臂自然完好无损。 但。 我被迫松开了怀中的三箱牛奶。 而它们从我手中摔落在地,被锋利的黑色衣刃彻底贯穿。 横着,竖着,斜着,各种切法都有。 堪称完美的切割,里面每一盒牛奶必定都无一幸免。 因为,我眼睁睁看着奶香味的白色液体从破碎的纸箱中流出来,在走廊地面慢慢淌开。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罗生门从各个角度对我发起攻击。 罗生门来势凶猛,却在毫秒间停在了我大动脉前。 “来和我战斗!竹下!” 芥川龙之介在走廊的另一侧沉沉地道,声音嘶哑而有穿透力。说完把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战意冲天而起。 我:“……” 芥川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垂着头,沉默地看着在地上欢快流淌的牛奶。 整整三箱。最新口味。店家看在老顾客的份上特意给我打了八折。的牛奶。 走廊的奶香味愈发浓厚,我却头晕目眩,好像血液随着牛奶一起流失了一样。 罗生门绕了一圈将我的脖子勒住,并且越收越紧:“来啊!” 来,来你个大头鬼。 我怒极反而冷静下来,诚恳地对芥川道:“你想找死,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我成全你。” 在脖子上的布料进一步收紧前,我潜入虚无,消失在空气中,让绳索状的罗生门抓了个空。 芥川战意凛然,高度戒备,罗生门在身侧高速旋转,防御得密不透风。 然后被我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地揍翻在满是狼藉的地面。 盛怒之下,我第一次以短匕尖端对准他的咽喉,只要再进一步,芥川就会死在这里。 * 就在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啊呀,好大的破坏力呢~”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收手。 然后我就被芥川抓住机会用罗生门轰飞了。和一个披着黑色长风衣的熟悉身影擦身而过后,我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走廊的墙壁上。 随后我无力地靠墙滑下去,脊背像碎了一样疼。 一瞬间,我的心因为那个身影而巨震起来。 是太宰先生。 我的办公室和中原中也在同一层,和太宰先生不是同一层。 中原应该是听闻了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而太宰…… 太宰道:“让芥川君跑腿拿个文件半天回不来,原来是被人拖住了啊。” 不、不是…… 不是我拖住他,是芥川先动手的! 中原中也忽视了太宰和芥川,直接问我:“秋,怎么回事?地上怎么这么脏?” 他看着满地的牛奶深深皱起眉。 芥川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到太宰身边。 我怒视着芥川,为此对中原的问话反应慢了一拍。 中原:“看着他们干什么!过来!” 我后背还疼得厉害,低下头深呼吸几下,慢吞吞地半跪起身。 太宰玩味地笑道:“中也的部下真不让人省心呢~” 中原不爽道:“我的部下关你屁事。” “如果是竹下的话这个还真不好说,你说是吧中也?” 他们一见面就是这样相互挖苦讥讽,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闭嘴。”中原踏过满地牛奶走到我跟前,神色不虞地骂道,“蠢货。” 我不知道他在骂太宰还是骂我。 中原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提起来,我借势站直身体,被迫仰头。 中原看清我的脸后一愣:“……你哭什么?” 他这话一出,太宰和芥川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 “我……” 我心乱如麻,想要保持冷静,一开口却是颤抖的哭腔,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当我察觉眼眶快盛不住想往下掉的眼泪时,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从听到太宰和中原的声音起,我的大脑就开始混乱——我的“失控”和“发狂”是不是再次被他们察觉了? 太宰先生似乎认定是我主动攻击芥川,说我作为部下不省心,并以此为借口讽刺我的上司中原中也。 可是……不是我先动的手……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丢人了,居然在上司和对手面前哭了出来。你哭什么啊。 虽然不是我先动手,但如果太宰先生不相信,以为我因忌恨而想要杀了芥川,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在中原面前肆无忌惮地泪水哗哗流。 太宰和芥川沉默地伫立着,安静得好像这对上下级根本不存在。 我余光瞥见太宰的笑容消失了,嘴角拉平,芥川则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 当时我说不出话,还好我的上司比我冷静得多。 中原的脸色越来越黑,抓准重点单刀直入地问:“谁先动的手?” 脑子有坑的芥川这会儿装自己是透明人,一声不吭。 我指了指芥川:“他。” 太宰回头看了芥川一眼。 中原:“好。那地上是什么?” 我:“我买的牛奶。他弄碎的。”再次指了指芥川。 这次中原也回头看了芥川一眼。 芥川面无表情,眼神放空,像一座漆黑的雕塑。 中原冷笑道:“太宰的部下真不让人省心呢。” 他毫不客气地指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烦请莫名其妙对我部下动手的芥川君将走廊处理干净。” 太宰:“…………” 芥川:“…………在下会的。” 大快人心。 芥川答得多憋屈,我就有多痛快。 刚被堵塞的胸腔突然舒畅了,我哭得破罐子破摔,干脆掰开中原拎着我衣领的手,得寸进尺地用他的黑手套擦眼泪。 甚至还打了个哭嗝。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弭了,他们的视线落点都微妙地聚焦在我身上。 中原嫌弃地瞅了瞅他的手套,但没抽出手,没好气地道:“哭够了?” 我淡定道:“嗯。” “回去工作。” “是。” 我们俩把太宰和芥川晾成空气,回到各自办公室,“啪”地关上门。 我背靠在门后,屏住呼吸。 没对太宰先生道别的大胆做法让我有些不安。但奇怪的是,鼓动的心跳告诉我,我竟然……还挺兴奋?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 小银被我打发去跑圈锻炼体能了,我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为那三箱夭折的牛奶而神伤。 不知道外面是怎么处理的,当我再次出门时,走廊已经干干净净,还有依稀的奶香味。 * 第二天早上,我和小银惊叹地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三十箱码得整整齐齐的牛奶——把小银训练的空间都占满了。各种口味都有,包括最新那三种。 我问走廊值班的黑衣人大哥谁来过,他说不清楚,昨晚他被打昏了一段时间。 我懒得查监控,直接问小银:“你兄长昨晚有问你和牛奶有关的事情吗?” 小银:“您怎么知道的?……哥哥确实问了我,还问我喜欢什么口味。” “你怎么说?” “我说所有口味都喜欢,还想尝试一下新出的那三种。” 说着,小银也若有所思。 我:“……” 所以这就是芥川批发了三十箱牛奶送来的理由? 牛奶会过期变质的他不知道吗? 果然,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 mimic 26iic 芥川在太宰先生手下干活,迅速地在横滨黑社会乃至政府军警处打响了名气。 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历代最年轻的干部,成为干部短短两年,立功无数。普通成员根本无法想象他到底为港黑创下总数多少个亿的利润,也无法想象由他创建的黑暗与鲜血的清单有多长。 就算太宰先生热爱花式自杀,行为举止难以被揣度,他也深受港黑集体上下的尊敬。 芥川则以其暴力的手段闻名,为完成任务不择手段,残忍嗜杀,在外有“港黑祸犬”的恶名,叫人闻风丧胆,畏惧不已。 唯一和恶名不相称的地方,是在港黑内部流传的,其刚加入港黑不久时和“港黑幽灵”一段三角恋的逸闻趣事。 芥川成为太宰的部下后,这个级别的本属于我的外勤任务大多由他顶替,而我退隐幕后。 其实本该如此。“幽灵”适合隐匿在暗处,而不是抛头露面。 芥川风头过盛,可他从不收敛,借助其异能力罗生门以暴力解决一切。 芥川没有任务的时候就来找我打架。 “用你的全力让我尝尽屈辱和败北” 我“” 有毛病。 我能避就避,被他骚扰得烦了就捋起袖子毒打一顿,好让他消停一会。 毕竟他是太宰先生的部下,杀又不能杀,我不认真打还可能被反杀,除了往死里揍还能怎么办 不过芥川再没有对我牛奶动过手。 如果约架成功,他好像还会给小银留信,叫她千万别去找他。 每当我把这个欠虐的家伙打到两眼翻白、人事不省、胃液和血液一起噗噗吐的时候,我认为芥川很有先见之明。 比起和芥川打架,我更喜欢坐在的角落。太宰先生日复一日沉默地注视着酒杯,而我日复一日沉默地注视着他。 偶尔他心情好,会给我点上一杯咖啡或别的什么,总之不是酒,也不是牛奶。 我仍是不敢接近太宰先生,更无法阻止他突然兴起的自杀。 只能在他每次被救回来时,默默地跟随在救援队后面,叮嘱他们和医护人员们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日子在太宰身上的伤增加了又恢复,恢复了又增加的循环中战战兢兢地淌去。 半年之后,港黑被一个从国外偷渡过来的欧洲犯罪组织iic盯上了。 这是我加入港黑的第三年。 这年,我和芥川十六岁,太宰和中原十八岁,织田作之助二十三岁。 清晨我和往常一样去港黑本部事务所打卡上班。 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我居然在电梯里遇到了穿着驼色外套的织田。 织田“早啊,秋。” 我“” 我“你怎么在这里” 这很奇怪。因为织田作之助是港黑最底层成员,而底层成员一般没有资格进入港黑本部大楼。 在本部突然见到织田,这种混乱感类似于在学校上课时突然遇到家长,和在总裁办公室见到菜鸟实习生两者的杂糅。 面对我的疑问,织田知道的不比我多多少“我也想知道首领说要见我。” “哦。” 我们在不同的楼层分别。我去往我的办公室,而织田去往首领所在的顶层。 没过多久,有人敲我办公室的门。 “竹下先生,首领让您去见他。” 首领办公室我来的次数不少,已经轻车熟路。 极其宽敞的房间里光线昏暗,落地玻璃窗被通电遮光,成为灰色的墙面,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森鸥外刚和织田谈完话,坐于红木办公桌后,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我“boss,有何吩咐” “竹下君,你来了。” 森鸥外突然大开脑洞“竹下君,我可以知道这两年里你杀过多少人吗” 我压住嘴角的抽搐“不可以。” 森鸥外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说“数不清了。” 暗杀者日常就是杀人,哪个暗杀者没事记这个东西。 “听说织田君加入黑手党以来不曾用他的枪杀过人,而你们有不错的私交。” 我默认了。 “当初的竹下君眼里只有太宰君一个人,对我都爱答不理的;如今也有自己的地位、名声,自己的部下和交友圈了。”森鸥外的语气里有几分莫名的感慨。 “请背诵afia的三条基本规定。” 今天的首领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我还是听从命令,脱口背诵道 “一、首领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二、绝不能背叛组织; 三、如果被打一定要用更厉害的拳头打回去。” 规定的顺序按重要性依次排列。 我在心里补充。 “不错。”森鸥外满意地微笑,“这些年竹下君都将这三条规定执行得很好,是我不可或缺的重要下属。” 他夸了我好一阵才进入正题“我们的组织进入了关键时期。我交给你一个秘密监视任务,保密级别为最高,知情人只有我和你。监视对象是一位老熟人” 老熟人,难道是坂口安吾 森鸥外“安德烈纪德。”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坂口安吾失踪了,其线索似乎在纪德身上。”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安德烈纪德,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和他打过照面,且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是我唯一暗杀失败的对象。 然而这不算任务失败,因为首领的命令原本是“尽全力刺杀他,刺杀不成功就算了,辅助港黑成员把文件秘密传到纪德手上”。 纪德是一个名为“iic”的欧洲犯罪组织的首领,他从前是军队的士兵,有好到诡异的身手。 我特地跑到欧洲去,却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杀了他,他精确地躲开了所有子弹和格挡住了我的匕首。 我相当怀疑他有预测未来的异能力。 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在他脖子上划出了血线,但因为生命威胁不得不被迫潜入虚无,放弃进攻。 我奈何不了他,他也杀不了我。勉强可以说成平手。但从作战经验来看,我还是比他弱一线。 纪德把我逼入虚无后,平和而绝望地笑了笑“只差一点了,杀手先生。我很期待您的成长并与我再次交手。” 我对这样的语气太过熟悉,熟悉到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想死。 纪德想要战死。 但他的能力实在太强,我无法满足他的心愿,只能执行任务b把文件偷偷交给他。 而现在这个强者带着他的部下来横滨了 还把来港黑做间谍的政府人员坂口安吾带走 坂口安吾到底是哪边的 我面色不改,道“我知道了。” 森鸥外说“织田君的任务是把坂口君带回来,而你的任务仅仅是监视纪德。” 原来织田的任务就是找坂口啊。 森鸥外微笑着提醒我“不要暴露自己哦,你的能力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是。”我说。 再次见到纪德时,他和过去在欧洲时没什么变化。高大的身材,端正的五官,头发和眼睛都是冰冷的银灰色。 无论是下达命令,还是做任何事,他都是毫无感情、死气沉沉的。 iic成员陆续向他汇报 “抢夺港口黑手党走私货失败。” “使用坂口安吾的密码成功盗窃港口黑手党武器库的军火。” “坂口安吾房间里的灰色幽灵被夺,狙击失败,港黑五大干部之一太宰治出手,两人死亡。” 灰色幽灵是一种欧洲老式手枪的代称,也是iic成员的标志。 “在赌场中了港口黑手党的陷阱,五人被捕,基地方位或有泄露的可能性。” 我跟在纪德身边,iic的行动和情报都无比清晰地显露在我的面前。 我在iic与港黑的博弈中看到了熟悉的手笔。如果没猜错的话,港黑对抗iic的战略筹划人和前线指挥应该就是太宰先生。 纪德作为iic的指挥官,是和太宰直接对弈的人。 然而他对此似乎不甚上心,无论是部下死亡或被捕的消息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或者说,iic里所有人都不在乎。 这个团体与一般的黑社会犯罪组织都不同。其他黑社会,犯罪求的是钱、钱和钱,但iic的人为的却不是这个。他们训练有素、戒律分明,有军人的强悍执行力,却干着违法乱纪的事。 他们听到同伴死亡的消息,比起惋惜和悲痛,更准确的形容是“为他们的解脱感到庆幸”。 这是个所有人都在追求战斗与死亡的组织。 他们盯上了港黑,要破坏和毁灭它,将港黑彻底除名。 这一整个组织,尤其是首领纪德,实力不容小觑。 有太宰先生在,我丝毫不怀疑港黑能在iic的袭击中生存下来。但在战力最强的中原中也远赴西部出差的情况下,我想不到港黑该如何对付纪德这样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 我向森鸥外请示,想把iic的情报传回给太宰先生。 如果能把iic基地位置告诉太宰,对他制定策略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这是我在任务中第一次主动请示。 然而森鸥外的回应让我非常意外“竹下君,你的任务只是监视纪德。” 他拒绝了。 “首领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在港黑生存,这是第一条规则。 森鸥外是首领,他的想法不是我能明白的。只能执行。 事实证明,没有我的帮助,太宰也能用其他手段得到iic基地的相关情报。 我既感到理所当然,又有些帮不上忙的失落。 我还听到了织田和坂口的消息。 iic的人说“确认坂口安吾为港口黑手党派来的卧底,已将其与炸弹一同放置在原基地。” 坂口的间谍身份被发现,iic打算灭口。 “坂口安吾被一棕红发男子救出。后坂口安吾主动袭击救人者,跟随另一武装部队离去,疑似三重间谍。” 织田独自救出坂口,但坂口反而伤害了他,跟着隶属政府的特种部队离开,彻底叛逃港口黑手党。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 我在酒馆里无数次见证他们的碰杯和欢笑,然而最后分道扬镳的结局,似乎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接下来,iic在港口黑手党势力范围内不要命地激烈进攻,使港口黑手党经济来源受损,信用下跌。 在纪德决定对港黑扩大袭击时,森鸥外给我下了新命令“待在纪德身边,必要时出手压制纪德,帮助afia的武斗派成员。不得对任何人泄露任务情报。” 武斗派成员,这个我熟。 最熟的就是拥有巨大破坏力的罗生门异能的“祸犬”,芥川龙之介。 芥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开发出了罗生门的空间防御能力,iic士兵举着步枪对芥川射击,子弹在芥川面前像是撞到一堵透明的墙,全部瞬间停下。 然后是地狱一样的场景,芥川的黑衣化作黑色风暴在战场上狂舞,把美术馆的艺术展品、广场上林立的白石柱、敌人肢体等一切事物斩得支离破碎。 但芥川的披靡仅到iic的头目安德烈纪德出现为止。 芥川完全不是纪德的对手。 我很沉得住气。和纪德交过手的我深知他不是好对付的人物,我只有在最专心致志的情况下才有和他抗衡的机会。 所以在港黑武斗派成员几乎全灭,芥川在纪德面前也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被纪德用枪口对准,即将被杀死的前一刻。 我出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iic来了,还会远吗 s今天开始日更 感谢咩2个,安提鲁、糖南瓜、日更不是梦、路人、照瑥、宅什的1个地雷 感谢大鹏鸡翅 23瓶;尼玛到底叫什么名字好、煌雉 20瓶;浸、嗯,我懒、九九 10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自揭 27自揭 面对芥川的质问“你们攻击afia领地的目的是什么”,iic指挥官纪德的自述是“没什么目的。” “我们是iic,是幽灵部队,被上帝恩宠抛弃的死灵军团。幽灵没有任何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自身灵魂的毁灭。在真正的敌人救赎我们的灵魂前,我们会不断在肮脏的血地里行军直到灭亡。” 纪德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芥川,用枪对准他“黑衣异能者,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纪德的口吻在平静中不乏遗憾。 他刚才称芥川的异能为“毫无破绽的优秀异能”“破坏力真让人羡慕”,然而他也刻薄地评价道“如果你的实力再强一点,经验再多一点,结局或许会有所不同。但现在你是一只黑色的雏鸭。” 那会儿我差点因为这个形容笑出声。 芥川听到这番评价自然是暴怒起来,但他的不甘在败落于纪德后不得不消散,闭眼准备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我出手了。 芥川龙之介虽然脑子有坑而且相当讨厌,但罗生门毕竟是港黑的稀有财产。 太宰先生教了他这么久,他死在这里岂不是让太宰先生的心思全都白费。 首领交给我的任务是“待在纪德身边,必要时出手压制纪德,帮助港黑的武斗派成员。” 而我认为这就是必要的时机。 “砰” 在纪德准备开枪的刹那,我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脱离非物质化,对着纪德的头部先来了一枪,然后再度飞速潜入虚无。 这么近的距离,本该弹无虚发。 然而纪德脖子一歪,像早有预料一般躲开了子弹。 “援军”纪德喃喃道,“可怕而熟悉的隐匿能力” 芥川则震惊地说了句“幽灵” 纪德笑了,问芥川“他也叫做幽灵” 芥川四处张望,似乎想找出我的身影,神色僵硬,没有答话。 纪德暂时放下杀死芥川的想法,转身背对芥川,对着面前的空气道“是你吗,杀手少年” 他比芥川了解我,我在虚空中的位置正是他所对的方向。 我知道纪德有预测未来的异能,原本就没指望一发把他结果了。 我在几米远的地方现出身形,礼貌地道“是我,纪德先生。” 纪德用故友重逢般慨叹的语气道“原来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啊。许久不见了,杀手先生可以让我期待一下吗,幽灵给予幽灵的送葬” 纪德主动攻了上来。他知道我强在近战体术格斗,故意和我贴身肉搏。 我全心应战,短短几十秒的交锋,我们就拆了上百招。 和上次一样,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毕竟和纪德交过手,熟知他的异能力特性。 我的身形在虚无与现实之间连续闪现,每次动手前七八个进攻念头在脑海中不断交替,最终凭借无数次暗杀的本能选择其中一个。 既然你能预测,来赌一赌我的选择如何 纪德率先收手,连射出两发子弹拉开我和他的距离。 “你的速度更快,实力也更精进了。”他叹气道,“但你没有拼上一切地杀我,杀意甚至不及上次强烈。” 他收手了,我也在几米外现形。 在别人对我说话的时候躲进虚无是很不礼貌的事。 纪德所说不错,事实的确如此。我牢记着“必要时出手压制纪德”的表述,我的任务只是“压制”而非“暗杀”,没必要以命相搏。因此我放弃了那些以伤换伤攻击纪德的机会。 纪德发现了这一点,遗憾道“看来也不是你。” 他再度对躺在地上的芥川举枪。 在我脑子飞速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搞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纪德没有对芥川开枪,而是整个人突然后仰了一下,手枪随之举向上方。 下一刻,他举起的手枪被横穿而来的子弹击飞。 港黑的增援者到了。 一个我极其熟悉的人,织田作之助。 纪德的手枪被击飞后显得很吃惊,用剩下的一把手枪和织田进行了你来我往却又全部落空的枪战。 “带他逃” 织田抽空对我喊道。 趁着纪德和织田在不相上下地肉搏,我把芥川一把扛起。 芥川不停地抵抗,让我很想给他一拳让他安静下来。 我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子弹破空声,下意识想用虚无把子弹瞬过去,结果想起手里还有个芥川,只能把他往子弹射程外一扔,然后任子弹穿过非物质化的身体。 芥川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出声。 呃这不怪我。 织田先生,虽然我的能力用来逃跑是一把好手,但带人逃跑还有很有难度的。 织田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发现这里除了我和芥川没别的港黑成员幸存,飞快地从和纪德的缠斗中脱身,扛起芥川健步如飞地跑出了这个美术馆。 织田躲子弹的方式比我高明得多,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用回头就能找到最简单省力的躲避路线。 很玄,真的玄。 玄得和iic指挥官纪德一样,已经脱离单纯身手好的范畴了。 如果用科学来解释的话,我猜织田有和纪德差不多的预测未来的异能力。 真让人意外,顶尖杀手的身手加上对危险精确预知的异能力,织田足够成为港黑又一张王牌,但他活得像个扫地僧。 我对织田作之助的志趣突然产生了好奇,不过现在不是适宜向他求证的时机。 “秋,还在吗” 织田跑到不会被扫射的地方,把芥川放了下来。 我现出身形“我在。” “去前面探探路如何,看看是不是死路。” 我“没问题。” 虽然死路我也能跑,但织田和芥川会有危险。 我正准备潜入虚无,听到织田对芥川自我介绍“我叫织田作之助,是太宰的朋友” 突然一阵黑色闪光穿刺了空气,我猛地转身,发现芥川操控罗生门对织田发起了攻击,带着要取他性命的仇恨的气势 淦 看到织田灵活地躲开攻击后,我条件反射就是一声骂。 恩将仇报,芥川在发哪门子的疯 芥川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他怒视着织田,怒火和杀气突然爆炸般膨胀起来。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不过是一介最下级的成员”芥川捂着受伤的腹部,目光炯炯,满是对救出他的男人的仇恨,“太宰先生说过,再过一百年我也赢不了你” 我一愣。 既为太宰对织田这样高的评价,也为他对芥川无情的贬低。 “他说我到现在还是竹下秋的人肉沙包,他说我甚至比不上港口黑手党一个最下级成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不可能说谎,所以我不能饶了你、不能饶了你们” 两条黑布分别向我和织田飞来。 我用虚无躲避,织田矮身就地一滚。 “轰” 我们身后被黑刃砍断的树木沉重地倒下,发出巨大的“吱嘎吱嘎”声响。芥川却不在乎这些,一心想杀死我和织田。 除了贬低的话,我猜太宰一定还对芥川做了什么。 这些事我无从得知,但我莫名从发狂的芥川身上看到了自己跪倒在太宰身前时的可怜的影子。 “在我们内讧的时候,他们会追上来的。”织田边躲避黑刃边无奈地道。 织田是个明白人。 我觉得现在他肯定能懂我平时恨不得一刀捅死芥川的心情。 芥川怒吼道“为什么” 他疯了。 我觉得我也快了。 去他妈的芥川龙之介。 “为什么太宰先生对我” “啪” 我一巴掌狠狠扇在芥川惨白带着血迹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由于太过用力,我的右手掌心也哆嗦着疼。 “没有为什么” 我咬牙切齿地道。 芥川被打得头一偏,表情狰狞扭曲,眼珠要挣出眼眶“你懂什么幽灵” “我懂什么” 我拽起芥川的衣领,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没有人比我更懂没有人比我更加遭到太宰先生的厌弃。” 我在芥川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燃烧着的蓝眸,表情比芥川更为凶狠和冰冷“你问为什么太宰先生不认可你,因为你本身的实力和脑子都是无可救药的糟糕。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不不” 芥川呼吸急促,说不出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就让芥川崩溃了,他看起来想和我同归于尽。 这样就受不了了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滑下眼眶。 “芥川,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已经成为了他的部下,你只要再强一点,再多动动脑子,就能成为让他满意的部下。” “可我呢” “永永远远,都只能因为我卑微的爱而被他怀疑、被他嘲讽、被他唾弃” 我的声音很轻,尤其讽刺。到最后在他耳边低声怒吼,气喘不止。 芥川瞳孔巨震,脸上的疯狂和不甘都暂时消失了,呈现出一种茫然的空白。 “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清醒了吗” 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甩在地上,“清醒了就省下自相残杀的力气,跟我们走” “” 芥川被我气势所慑,没有反对,沉默地收起了罗生门。 我抬手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泪,转头想和织田商量接下来的路线,却见他脸上神色复杂。 那样的目光,我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心疼”。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请留步。” 我们藏身这片人工树林的入口处站着四人,是iic指挥官纪德和三名士兵。 这就很尴尬。 我刚开解完疯狗一样的问题少年芥川龙之介,敌人就追上来了,而我还没来得及探路。 好在织田也在这里,不虚,大不了再跑一次。 “我有一种预感在这个国家,我能遇到那名异能者。”纪德说,“我来日本寻找能让我们的灵魂得以解放之人。” 织田总能用他独特的脑回路接上任何人的话“是吗,如果是我认识的殡仪馆人员,我可以以优惠的价格介绍给你。” “没有必要因为我刚才已经找到了。” 纪德对织田举枪,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像终于寻觅到分别已久的老情人。 等等,这是什么破比喻。竹下秋,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停下你诡异的拉郎配。 显然织田也觉得这种状况很诡异。 纪德直接挑明他和织田拥有同样的未来观测能力,并恳求织田开枪杀掉自己。 意料之中,织田拒绝了他是个从不杀人的黑手党。 “我只是来救同伴的。说实话,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杀人了。” 纪德不能理解。 他说他和部下为了寻找值得死去的地方,一直像鬼魂一样在世界各地流浪。 听到织田说不愿意和他战斗时,纪德非常失态。 织田平静地告诉纪德,他不杀人,是因为他想从afia退休后,在大海边的屋子里当一名家。有人曾对他说“写就等于写人”,他认为剥夺他人性命的人无法书写他人人生。 所以,织田作之助便不再杀人了。 听到这里,躺在倒下的树干边的芥川嗤了一声“可笑。” 我粗暴地用手按住他的脸“闭嘴。” 黑刃对着我的手臂砍下来。 这么有精神 我扛起芥川就是一个过肩摔。 罗生门失控,横冲直撞地砍倒了对面三四棵不算粗壮的树木。 压住了其中一个来不及躲避的iic士兵。 因无法和织田达成共识正在绝望的纪德“” 刚剖白完人生心路历程的织田“” 另外两个没被压住的敌方士兵“” 我把昏迷的芥川拖到树后,不好意思地道“打扰了,各位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搞定iic,会比较长,稍作预警:3」 感谢真爱维基不解释、焚花断玉、路人、花间游、花梨栗子糕、沉默萤火、宅什的地雷 感谢云汉清且浅38瓶、没有星星的夜的10瓶营养液 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家家人 28家人 纪德对织田许下承诺“我会让你理解我的”,然后带着他的部下钻进一辆卡车离去了。 我对织田说“我也走了。” 织田问“去哪” 去继续跟着纪德。 然而任务情报不能透露,我道“无可奉告。” 织田不再问,挥手与我道别。 我发动虚无,用离弦之箭的速度跟上了iic的卡车魂体没有重量,在理论上无论多快的速度都可以实现。 和织田见面后,纪德停止了iic对港黑发动的一切攻击。 他开始搜集和织田相关的信息资料。 我找机会把这些都汇报给了森鸥外。 然后我的通讯器里躺着这样一条消息“竹下君,可以回来了。等你完成最后一件事,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这件事就是暗中把一份文件交给iic。 森鸥外强调道“文件送到后立刻回来复命。” 这个命令就和当初“刺杀纪德,刺杀不成功就算了,把文件交给他”一样奇怪。 首领的命令要绝对服从,我接到的奇怪命令不在少数,没有想太多。 我捏了捏牛皮袋,很薄。但文件的重要性大都不能用厚薄来衡量。 任务很顺利,我回港黑复命之后,森鸥外道“接下来请待在你的办公室里,不要随意外出。” “这是命令吗”我问。 “是的呢。”森鸥外笑答道,“这些天辛苦了,竹下君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今日横滨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我被森鸥外软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门外有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黑衣人。 诚然,森鸥外说是让我“好好休息”,但限制我行动范围的命令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软禁。 这个命令对我完全无害,我却突然感到了不安。 我决定使用“虚无”去找太宰或织田看看现在的情况。 是的,由于我异能力的特殊性,森鸥外的人根本拦不住我。而我一旦进入“虚无”,没有人知道我身处何地,我要说自己在房间里闲的没事锻炼异能力,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唯一要注意的是,“违背命令”绝不能被发现。森鸥外要我在办公室里,我就不能在别的地方现身,必须一直保持自身的非物质化。 否则就是违背了首领的命令,就是背叛了组织,我将不能在港口黑手党立身。 我本以为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在我见到织田之前。 我来到那家熟悉的西餐店,明明是白天,这里却寂静到不寻常。 的确不寻常老板死了。 店内一片狼藉,老板手持汤勺,死在吧台内侧,胸口中了三发子弹。 吧台上用匕首钉着一张地图,我一眼认出打叉的地方是iic目前的基地。 这家西餐店的老板做的咖喱饭很合我和织田的口味,以后再吃不到他做的饭,这相当遗憾。 我穿过天花板来到二楼,飘进老板为织田收养的五个孤儿的宿舍。 空无一人。 是被转移到别的地方了还是和老板一样,死了 总之,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哒、哒、哒” 是脚步声,有人上了二楼。 棕红色头发、驼色风衣的男人慢慢走上来,他的眼里是一片可怕的死寂。 我从没见到过他这样的神色。 我甚至以为我见到了纪德那双银灰色的绝望的眼睛。 “怎么了,织田先生” 我想这样问。 但我不能。 竹下秋正待在港黑本部大楼的办公室里,他不能在别的地方出现。那是首领的命令。 织田取出了一套火药武器,防弹背心、枪套、手枪、弹匣、手榴弹、防弹外套,一件件装备在身上。 我静静地看着他作细致的战前准备,动作熟练而没有灵魂。 “晚安,幸介。” 织田检查完武器后,取出一支香烟,在房间里点燃了,道。 我从来没见过他吸烟,更别提是在孩子们的房间里。 不好的预感。 “晚安,克巳。晚安,优。晚安,真嗣。晚安,咲乐。” “你们就在安静的地方好好睡吧,我去为你们报仇。” 预感成真。 他们都死了。 死在iic的人手里。 我经常记混那五个孩子的名字,唯一对得上名字和人的就是咲乐那个绑了两个羊角辫,会对我甜甜笑着的女孩。 耳边忽然响起她稚嫩的声音 “小哥哥” 她今年应该是四岁吧 织田下楼,越过西餐店老板的尸体往外走。 “织田先生” 我叫了他一声,声音消散在虚无中,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织田作” 太宰先生在西餐店外拦住了织田。 “是太宰啊,怎么了” 太宰语速很快地说“织田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不要那么做。就算你做了也” 织田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虚无“就算我做了也不能让孩子们回来” “关于iic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什么” “有什么”织田打断了太宰,“什么也没有的,太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织田作,希望你别介意我用这么奇怪的说法。”太宰低低地说,“依靠一下别人吧,期待一下之后会发生好事吧,一定会有的织田作,不要去。” 我第一次听见太宰先生用这样恳求的语气。 他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 织田用赴死的心去报仇,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太宰道“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afia吗因为期待着能发生什么事啊。这里的人都把暴力、死亡、本能和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在这里可以更近距离地看到人类的本质。这样一来” “我就能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太宰先生为了劝说织田放弃复仇,把他的内心主动告诉了织田。 太宰先生这样一个人,竟对另一个人说,活下去吧、去找活下去的理由。 不可思议至极。 如果对方是织田,也不算无法想象。 然而织田说“我以前的愿望是当家。我以为杀人会失去资格,所以没再杀过一个人。” “但是,这也结束了。我失去那个资格了。我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 说完转身。 太宰先生想拉住织田的肩膀,却拉了个空,缠着绷带的手掌只握住一把空气,颓唐地落下。 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我下意识拦在织田面前,张开双臂,挡在织田的去路上。 他没有看见我。 一身武装的棕红发男子直接穿过我,在他复仇的路上走远了。 和织田作之助身体重叠的那一刻,我的心剧烈地颤动,我有强烈的从虚无中现身的愿望,想要切切实实地拉住织田作之助,对他说“织田先生,留下吧” 我也说不清楚,这样强烈的冲动究竟是为太宰先生,还是为了谁。 我最终还是没有现身。 我在虚无中看着太宰,太宰透过我看着织田的背影。 就像在和我对视一样。 我在太宰先生眼里看到了无力。 太宰脚步快得要飞起来,直接越过守卫闯入港黑顶层的办公室。 我一路飘在他后面,看到森鸥外时,我格外紧张,飘得离太宰更远一些。 太宰开门见山“boss,我想组建干部级异能者小队攻打iic总部去救援织田作。” “恐怕织田君不希望得到任何人的救援吧”森鸥外一句话就把太宰问得无言以对。 他抽出一个信封“首领是组织的顶点,也是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繁荣和永存,不管多么残忍的行为也得去做。” “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那个信封里装的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上书“异能开业许可证”。 我不明白。 森鸥外为什么不愿意出兵难道他想让织田作之助一个人把iic全部干掉 但太宰明白了。 他用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道 “为了那张珍贵的异能开业许可证,首领,你从几年前开始谋划。你派安吾和竹下分别接触了iic,确认其潜力后暗中帮助它逃离欧洲,偷渡到日本,形成afia、iic、政府异能特务科三足鼎立的局面。” 太宰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森鸥外交给我那个对纪德随便的刺杀任务,原来是试探。我传递的文件是合作偷渡的资料,iic原本就是森鸥外故意引来的。 太宰“你一早就知道安吾是政府的卧底,借安吾之口把iic的情报传到异能特务科。异能特务科不会放任这样一个犯罪组织在日本活动,但如果对上iic必定损失惨重,他们不想亲自出手。 “于是你把异能特务科拽上谈判桌,与其进行交易,afia负责剿灭iic,为此得到的回报是政府对afia从事非法活动的认可异能开业许可证。” 让坂口安吾去卧底,利用的正是他三重间谍的身份给政府传递iic的威胁。 太宰先生有可怕的大局观,基于对森鸥外的了解,他利用有限的情报作出了完全正确的推测。 太宰“为了让织田作这个唯一能和iic指挥官抗衡的异能者对敌,你主动把他抚养孤儿的地方泄露给iic。只有你知道我转移了孩子们的地点情报那是我亲自选的地方。是你杀了孩子们。” 是你杀了孩子们。 我忽地一震。 森鸥外让我传递的那个文件,那个在织田和纪德见面后送过去的文件,送完后立刻复命不得耽搁的文件 是织田作之助抚养孩子的情报。 随着太宰平静的讲述,迷雾被层层拨开,事情的全貌终于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森鸥外的目的,纪德和iic的目的,坂口安吾所在的异能特务科的目的,织田作之助的目的,相互围绕着,组成了一个很大的局。棋盘的中心就是那张对港黑价值极高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有人看透了,有人看不透,有人也不必看透。 我成为了其中一个毫不知情的推手。 “是你杀了孩子们。” 我的心凉如在寒冬被一盆雪水浇下。 森鸥外赞赏道“很精彩。我没有任何要订正的地方。我要问的只有一个问题,我做的这些哪里不对织田君的行为对组织可是大功一件。一直对我和afia作出重大贡献的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太宰沉默了。 对组织而言,森鸥外做的没有不对。 但织田作之助是太宰先生的朋友。 太宰转身走向办公室大门。 森鸥外的部下用自动步枪指着他,“咔哒”、“咔哒”,子弹上膛,气氛剑拔弩张。 太宰毫不在意,一步步往外走。 我的匕首已经出鞘。 如果这里的任何一把步枪对太宰先生开火了,我必定要森鸥外血染港黑首领办公室。 在太宰先生和其他一切之间,我的选择从来不需要犹豫。 然而刚刚制止过太宰的森鸥外只是微笑着注目太宰离去的背影。 直到太宰走出了办公室,他也没有下达狙击命令。 我的匕首收了回去。 森鸥外不会知道,他所倚重的港黑幽灵的刀锋曾和他的脖子只有咫尺之遥。 那一刻,随着太宰先生的离去,我和首领之间的距离仿佛无限拉远了。 虽然,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接近过。 跑。 再快一点。 太宰在山路中疯狂飙车,从港黑去往iic留给织田的地点。 而我驱动了最快的速度,迅速地赶往了目的地iic的总兵力驻扎地,一间废弃的洋房。 路上很多iic士兵的尸体,我毫不怀疑那全是织田一个人解决掉的。 我穿过挂着枝形吊灯的天花板,看到了正在对战的织田和纪德。 我第一次见这样贴身的枪战,这两个可怕的男人都是手持双枪,每一次躲避和进攻都是细小节奏的极致。 没有人能插手这样的战斗,他们战斗的动作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像一曲协调的双人舞。 他们实在太像了。 同样强悍利落的身手,同样的异能力,同样了无生趣的眼睛,同样为杀死对方全力以赴。 我猜织田已经理解了纪德。 他们的伤越来越重,交战的动作却不见迟缓。到了某一个时间,他们两人用手枪互相指着对方,突然一动不动。 我维持着虚无闯到他们中间,忽然被吸进了另一个世界。 “我曾经是个英雄。” 纪德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们看起来对这个世界的出现并不意外,且对我毫无反应虚无依旧生效。 纪德道“我曾是个军人,我的天命是保家卫国,为了我的祖国与人民而战斗。但在一次高官的计谋中,我的部队不得已成了战争罪犯,我们换上了敌人的军装,拿起敌人的手枪,杀戮同胞,保住性命。” 那款手枪即是“灰色幽灵”。 “我们从此失去了祖国,失去了荣誉。成为在战场上彷徨的幽灵。然而我们是军人,只能以军人的身份在战斗中死去。” 织田和他像老朋友一样闲聊。 织田心平气和地问道“没有想过改变活下去的方式吗” 纪德笑道“有可能,如果时间倒回到我选择军人这条道路之前的话。” 他们对彼此开枪了。 我眼睁睁看着两颗子弹分别从两人的枪管里滑出,在空气中缓慢地行动。 在无限被拉长的时间里,我听见织田说“我有一个遗憾,我没有跟朋友和家人道别。” “有个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一直等待死亡的男人,却在黑手党的世界里和我做着普通朋友。” “和我一样也在追求死亡吗” “不一样。他只是个过于聪明的人,他的世界比我们所在的世界更为遥远,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敢于踏入其中的人要有无边勇气。” “那家人呢我不知道你有家人。” “对,家人。那是个特别敏感又特别迟钝的孩子,虽然实力强大,但总让人忍不住去照顾。对太宰一片痴心,却只有在酒后才能认清自己的勇敢。或许未来他能走进那个世界。” 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敏感又迟钝,实力强大,对太宰一片痴心,他说的是我吗 可织田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和他的关系是 家人 “是那位也被称作幽灵的杀手少年吗”纪德问。 “是的。”织田回答道。 “那就祝他成功吧。” 我莫名其妙地得到了纪德的祝福。 子弹射进了他们的胸膛,穿胸而过。 纪德对织田笑说“作之助,直到最后你的子弹还是那么精彩。我去见我的部下了,替我向孩子们问好。” 安德烈纪德为战死而来,得愿以偿。 这个世界消失了,我被弹了出去。 纪德和织田在同一时间向后倒下。 “织田作” 太宰还是赶上了。他冲了进来,跪在织田身边。 临死前,织田对太宰道“你在这个暴力与流血的世界里,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的。 “去救人的那方吧。 “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做个好人吧。拯救弱者、保护孤儿。正义和邪恶对你来说可能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这样,会比较好。 “还有,再给秋一点时间吧。他还没长大。谁都有过无知的青春年少不是吗 ” 太宰“我明白了。” 织田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有了什么明悟“人在临死前才会明白,自己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着确实没错啊” “还没把明年的平安符给他。” “好想吃咖喱。” 织田颤抖地从外套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太宰为他点燃了烟草。 织田满足地吸了一口,闭上眼,唇边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香烟掉在地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安静地,有什么逝去了。 太宰沉默地跪在织田身边,低着头。大半张脸在刘海和绷带的遮掩下,看不清神色。 我双膝跪在地上,茫然地跪在织田作之助的另一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跪的,可能是在太宰跪下来的时候吧。 听到织田说“再给秋一点时间”和“对,家人”的时候,我的呼吸像被什么攫住了。 不敢用力地呼吸,不敢眨眼睛。 好像这样做,就会错失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原来家人就是这样的吗 原来他把我当作是家人吗 好像 就是这样的。 而最终,我唯一的家人,还是在我意识到其存在的时刻就马上失去了。 我有一个遗憾,我没有跟朋友家人道别。 那家人呢我不知道你有家人。 对,家人。 是那位也被称作幽灵的杀手少年吗 是的。 我突然间意识到, 织田作之助死了。 那个让我多喝牛奶的织田作之助。 不在了。 我屏住呼吸,注视着织田犹带微笑的面庞。在我艰难思考的间隙里,有千万只蚂蚁爬上我的心脏,细细密密地啃咬,一边嚼一边狰狞地叫嚣着 不是说“人既生则当逢别离”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这样 无法接受啊。 太宰站起身。 我的视线随他的动作而上移,可脑海不断闪现出许多零碎的片段。 从此以后, 不会有人吃超辣咖喱饭时给我推一杯冷饮; 不会有人在我喝醉酒之后把我扛回家照顾; 不会有人用稳妥的手法给我上药; 不会有人每年亲手给我做平安符; 不会再有了。 我和太宰先生又经历了同一件事。 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跪坐在织田的尸体边,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太宰。 太宰先生,您在想什么 我的心脏很疼。 那种痛楚是我得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踩两脚,再该用前脚掌反反复复地碾磨,让它在泥泞的土里来回滚动才好受。 太宰先生,如果您也是这样的疼,那我就会感到双倍的疼。 太宰先生,我以为除了您让我克制对您的爱,不会再有别的事让我这么疼了。 可是 可是。 可是织田作之助死了。 我曾怀疑过自己是只为太宰治而活的生存机器。 我也曾以为我是为了太宰先生才接近织田作之助。 可是我现在怎么 怎么 太宰先生的表情好像在哭啊。 那么,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预警:i」 s明天入v,晚九点更新一万二,v后稳定日更。 希望小天使们可以继续支持哦飞吻 感谢keryu、咩、照瑥、安提鲁、糖南瓜、路人、今夕何夕、一十二月的地雷 感谢dt 30瓶;九九 20瓶;海盐焦糖 12瓶;黑云翻墨、鼻涕鱼 10瓶;书上的人是不是你、幽哩 1瓶营养液 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叛叛逃 29叛逃 织田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太宰直勾勾地望着我在“虚无”中藏身的地方, 好像看到了双膝跪地的我。 即使我知道他看不见。 我在太宰先生目光的驱逐下, 一步步地后退。我看了地上安静闭目的织田最后一眼, 然后任自己的身体撞出墙壁,无所依靠地飘荡在蓝天下。 今日横滨阳光明媚, 万里无云。 iic组织为横滨政府、为港口黑手党带来的动荡,随着其首领安德烈纪德的死亡而落下帷幕。 和他死在一起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港口黑手党最下级成员, 织田作之助。 他是个前顶尖杀手,后金盆洗手成为不杀人的黑手党, 心愿是从黑手党退休后在海边写。享年二十三岁。 和织田来往的西餐店老板、他收养的孤儿, 都因被牵连而惨死。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的, 大约只有太宰先生、坂口安吾和我了吧。 听说港黑与iic交战中的牺牲者后事是由太宰先生亲自安排的。他们葬在了一个海边的山坡上。 我去看过织田作之助的墓, 墓碑又白又小,空无一字。 那样的安眠之地想必很适合听着海浪创作。 次日我在办公室里, 被敲开了门。 看到芥川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我差点直接把门拍上。 我心情很糟,好在芥川及时开口“太宰先生让我把东西带到, 说这是属于竹下秋的。” 他递过来一个透明的针线盒。 没有袋子,就这样他托在手掌上。 盒里的针线是熟悉的颜色,和织田的头发一样的枫叶红。里面还有一个平安符,款式我太眼熟了,只不过那是半成品,少了一个“竹下秋”的“秋”。 看到的瞬间,我的手指就蜷了一下, 想起一个男人在临终前的话。 还没把明年的平安符给他。 我从芥川手中接过这个针线盒,对他说“谢谢。” 这确实是属于我的东西。 “谢谢”这类礼貌用语在我和芥川之间很少见,“幽灵来杀我”“你以为我不想吗”“继续打,不要留手”“芥川你最好治治脑子”才是常态。 话刚说出口,我就感觉有些奇怪。可是见到织田遗物而升起的莫名情绪充斥了大脑,我就忽略了这一点奇怪。 一抬头,看到芥川盯着我的脸。 “还有什么事” 芥川“你以前见过纪德” “见过。” 废话,我都当着你的面和他打半天,见过不是很显然的事么。 芥川“我已经不惧子弹了。下次你可以用枪尽全力杀我。” 是是是,我也见到了他在美术馆里能凝固iic士兵射来子弹的场面。 我直觉这不是芥川原本想说的话,但也无意探究,道“我知道了。今天不想和你打,改日再奉陪。” 芥川从我的脸上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敢再看似的转身走了。 芥川走之后,我把玩了那个平安符好一阵子,把原先脖子上的换下来收好,然后把没有绣字的穿线系在了脖子上。 没有下一个了,得小心保管才行。 后来,我无意间在镜子中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一怔。 湿漉漉的蓝眸,不似在上司面前刻意的乖巧和在其他人面前收敛情绪的幽深无波,而是像受过什么委屈般隐忍地哭泣。 我哭了 我时常内心难受,也惯于隐忍。却不知道自己忍耐时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 芥川是看到我在哭觉得很软弱所以无法直视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另外一个想法取代。 我在为谁而哭 为太宰先生难受是理所当然的。欢愉与痛苦常伴,满足与贪婪相随,我欣然接纳他给予我的一切情绪。 但这次不是。 不是为他而哭。 在看到那个针线盒的时候,我甚至把太宰先生特意让芥川跑腿给我带话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了。 是因为织田因为我很想他。 我为他的死亡感到难过,想要去喝得酩酊大醉,想把逼他去战斗的森鸥外揍一顿,想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并且很后悔,没有在织田死前现身对他说“我在这里”。这样他也能对我道别,不必为没见到我最后一面而感到遗憾。 我很想他。 我被森鸥外派出执行为期一周的外勤任务。 任务结束时,我出差已久的上司中原中也比我早一步回来了。 我所属是中原部下,处理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分配下来的。只有中原中也长期出差,或组织有特殊任务时首领才直接联系我。 我出特殊任务时森鸥外也会告知中原,因此两方面任务不会相互干扰。 中原中也回来了,我自然要去他那里汇报。 汇报工作的时候,我默默盘算着,今晚下班去吧,好久没见到太宰先生了。如今织田不在,坂口安吾也离开了港黑,太宰先生应该还会去。 毕竟,除了那三人在夜晚巧遇一同喝酒以外,太宰一个人在酒馆发呆占的时间才是大部分。 说起来,坂口安吾作为卧底倒是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他应该是唯一一个背叛了港黑还能好好活着的人了。森鸥外没有追究,可能是因为和异能特务科有什么约定。 “情况就是这样,以上汇报完毕。” 中原中也“好,我知道了。” 我等着他给我布置新的工作,然而中原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他问“你还不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那个人 我的心突然一紧。 中原中也双手撑着办公桌站起身,语气里又是嘲讽又是痛快 “太宰治在一个简单的外勤任务中突然失去联络,目前已经失踪五日,确认叛逃港口afia。” 什么 太宰治失踪叛逃 他在说什么 “不可能。” 我后退了一步。 “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中原不屑地道。 我知道这并非不可能,我深深地知道这完全有可能。 只是我没办法接受。 “就算是您也找不到他”我颤抖着声音问。 中原“我找他干嘛我忙得很。而且,你觉得太宰那家伙想叛逃,afia有人能找得到吗” 当然没有。 绝对没有人能找到主动失踪的太宰先生。 没有人。包括我。 太宰治失踪五日,确认叛逃港口afia。 你觉得太宰那家伙想叛逃,afia有人能找得到吗 港口黑手党对待背叛者的处置极为严厉先让叛徒咬住铺路石,狠狠踢其后脑勺破坏嘴巴、牙齿和下颚,然后用三发子弹结束背叛者的生命。 每一个背叛者死前都要受此折磨之苦,无不哀嚎求饶,恨不得自尽。 下级成员尚且如此,作为高层的太宰先生叛逃港口黑手党,若是被抓回来,所受刑罚必定更为严厉。 所以,太宰先生不会回来的。 他叛逃了港黑,就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任何港口黑手党的人面前了。 而如果他不主动出现,以太宰先生的手段,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他还在横滨么 不知道。 他会不会跑到世界另一边的角落 不知道。 他以后会做什么呢 不知道。 太宰先生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先生就这样失踪了。 找不到了。 我往后的生命里,再也见不到一个名为“太宰治”的人。 那个给予了我存在于世的资格的人。 得到这个认知的瞬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全部抹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还要做什么呢 我好像问了出来,似乎还抽出了常用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 不然,中原不会在一瞬间变得暴躁,直接从办公桌后翻过来给了我一脚,把我彻底踹翻在地。 “冷静一点蠢货” 我不够冷静吗 我日日夜夜地想见他。但现在不可能见到他了,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那我还活着干嘛呢 我知道在中原面前我不可能自尽成功,没有去捡匕首,也放弃了拿枪。 我跪地向前,抱住了中原能踩碎任何最坚硬的建筑材料的黑靴。 “中原先生,请让我永眠。” 把我的颅骨踩碎吧,像踩碎一个路边的西瓜一样。 让我的眼睛不必见到没有太宰治的世界,让我的鼻子不必呼吸没有太宰治的空气,让我的大脑不必思考和太宰治有关的一切。 让我永眠。 中原看着我的样子,蓝眸都被怒火烧得赤红,哼道“想死满足你。” 他右手拎着我的领子把我举起来,左手捏成拳,隔着黑手套毫不客气地揍上我的右脸,只打得我头晕眼花,血气在喉咙翻涌。 可是我没有还手的,情绪的焦灼甚于五脏六腑的焦灼,茫茫然不知所措,在地上滚了两圈,趴着一动不动。 “哒、哒。” 中原的黑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一遇到太宰的事,你还是那样毫无长进。蠢、愚蠢、蠢得无人能比” 中原中也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显然对我失望极了。 “秋。你想死的话,不要死在我面前。” “是。”我谦卑地应承道。 中原生气地踢开门离开了办公室,身上的低气压让走廊里守卫的黑衣人全部噤若寒蝉。 不要死在中原先生面前,那就找个好点的地方死吧。 某座高楼太宰先生入过水的河流 还是去海上给自己抹个脖子沉尸海底算了 我从办公室窗户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归来。 我知道了。 我冲到芥川龙之介面前,拦住他问道“你找到太宰先生了吗” 芥川龙之介是太宰先生的直属部下,肯定对寻找太宰先生很热衷。 “没。”芥川神色很冷,和平时一样。 意料之内。 我说“来战斗吧,芥川。” 面对我的邀战,芥川没有一点犹豫,果断道“老地方。” 我难得觉得和芥川默契十足啊。 我冲着芥川的脑袋连开两枪,被他挡下后飞快地向他冲过去。 子弹在芥川面前像撞上了什么悬浮着停下。芥川勾起一丝快意的笑。 罗生门化作数道黑矛从正面、侧面、后面对我一齐刺来,凌厉地封锁住我的所有路线。 这是老套路了,从来没有刺中过我。 这连热身都算不上,芥川后手的进攻才是真正的招数。 不过这一次,我让他失算了。 不需要后手招。 我根本没有躲避,也没有使用虚无,任罗生门穿过我的身体,黑矛把我高高地顶在半空。 疼痛瞬间剥夺了我的视线和表情,我一张嘴,血液疯狂地从嘴边涌出来。 苦很苦。 勉强能视物后,我看到了芥川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好像以为出现了幻觉,还在习惯性防备着我突然从哪个地方蹿出来给他一拐或一脚。 我心下好笑。 但我根本没有力气笑,被穿刺的胸腔支撑不住“笑”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罗生门被收去,我的身体随之跌落。 如刺刀般尖利的布刃从我腹部抽出之后,带出滚烫的喷涌的鲜血,痛楚让我连蜷缩都做不到,手脚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是重重摔到了地面还是被什么接住,总之意识所剩无几。 水雾模糊了我的眼,什么都看不清。 我低低地说“芥、芥川,杀了我” “对就是这样谢谢” 临死前,我看到了初见太宰先生时的样子。 有着乱蓬蓬棕发的俊秀少年,浑身是伤,全身都缠满了绷带,露出的鸢色左眼弯弯,笑意不及真心。他仅用一半视野无所谓地看着这世界,却看得比谁都清楚。 “太宰先生遇见你真好。” 没有他的世界,我也不必停留了。 从魂灵成为人类这几年,能让太宰治知道“竹下秋”这个人的存在,真好。 最后的意识是刺穿我的黑布拼命把我卷起来止血,和罗生门主人的痛骂 “幽灵,你最好去治治脑子”,,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孩好孩子 30好孩子 我没有死在芥川的手里, 而是在医院里醒来。 意识到“我还活着”的这一刻, 我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我以求死之志忍受了剧烈的痛苦, 为的就是离开这里,结果疼是疼了, 我还在这里,还得接着受苦。 非要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心累。 回想起以前太宰先生每次自杀失败在医院醒来, 他深深的失望与疲惫应当也如我这般。 死不了,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怎么办 太宰先生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一直在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并长久地困于此。 过去这个问题并不困扰我活着就是为了见到太宰先生,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你。 但。 在太宰先生叛逃港黑失踪的当下, 在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故意躲藏起来的他的情况下 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我盯着病房白色的天花板, 任医生和护士在我身边忙碌,仪器的“滴滴”声和来往人员的交谈声交杂,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身体和精神都像被撕裂般疼痛着。 我的整个世界却空了下来,不知魂归何地。 他不在了,我该去哪 我很茫然地想。 医生在我耳边反反复复地问话, 用手在我眼前挥动,举出不同的手指,最后很怜惜地叹气,对旁人无奈地摇头。 我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我的精神和身体似乎切断了联系,我的意识分明清醒着,但对外界没有作出反应的。 “港口afia五大干部之一太宰治先生失踪叛逃” 两个护士为我检查完身体之后在一边闲谈起来, 聊到最近港黑无人不知的爆炸性大新闻。 提起“五大干部”的时候语气原本是很敬畏的,然后越聊越浮夸。 我“” 护士a“姐,是我眼花了吗,竹下君刚才是不是眨了眨眼” 护士b“是啊是啊我好像也看到了他终于有反应了” 护士a“要不要叫老师过来” 护士b“叫,我这就叫。” 护士a“他怎么会突然有反应呢” 护士b“刚刚我们是不是谈到了太宰先生” 护士a“诶诶诶他又眨眼了” 护士b“太宰先生失踪叛逃” 我“” 护士ab“老师竹下君闭上了眼心跳心跳没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施救之后,医生在旁边柔声对我说话,试图引诱我作出反应。 没有成功。 他不高兴地训斥两个护士道“现在竹下的精神很脆弱,不要随便刺激他” 护士们面面相觑“我们也没有刺激他啊” 医生“那你们刚刚谈论什么” 护士们“就是五大干部之一太宰先生叛逃的事。” 医生“这还不是刺激平时都知道竹下有多喜欢太宰先生,现在还说个没完” 其中一个护士恍然大悟般捂住嘴,另一个惭愧地低下了头。 “可是竹下君不是听不见我们说话吗” 医生叹气道“听力应当是没有受损的。但是唉。” “但是什么”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有人踏入病房的脚步声,病房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好几度,医生和护士都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 来人瘦弱的身躯被包裹在黑色外衣下,锐利的目光如同凶犬般让人恐惧。 正是“港黑祸犬”芥川龙之介。 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被各式维持生命的仪器环绕。我平静地睁眼望着天花板,余光能看到病房内其他情景。 “是把竹下送来医院的芥川大人啊” 医生对他打了声招呼,“您来了。” “他怎么了”芥川看着我说,“我记得他受伤的地方只有胸腔和腰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们给他用了什么药” 医生有苦难言,苦涩地解释道“我们真的没有用什么,都是手术必须的麻醉和术后的止痛。最多就是在竹下君刚清醒的时候注射了一点镇定剂这也是因为您说他有寻死的倾向。” 芥川声线压低,愈发冰冷“那你们怎么治的现在竹下秋一副神志不清的痴傻模样,你们说是情况稳定” 护士们被芥川的斥责吓得不敢说话。 “这”医生顶住芥川可怕的气势,犹豫着解释道,“确实算稳定了。” “竹下君以前精神受过重创,严重的时候会眼花重影、视物不清、上吐下泻,甚至因为无法入睡,睡眠短缺而差点猝死这次很可能是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身体虚弱,诱发了曾经的旧伤,才使精神处于极弱的状态。” “旧伤什么时候的事”芥川皱眉。 医生道“很久远了大概是两年前吧。双黑那两位把竹下送回来的时候,他被敌人折磨得简直不成人形。” 两个新来的护士听到过去的事,心疼地低呼出声。 芥川蹙着眉看我“” “所以该治脑子的果然是你吧。” 我懒得反驳他。 无所谓了。 不会再见到太宰先生了,和芥川的战斗也失去了意义。 太宰先生抛弃了在港黑积累许久的受人尊敬的“干部”身份,抛弃了和中原中也搭档的“双黑”名号,抛弃了他亲手调教的强力下属,斩断了和港口黑手党相关的一切联系。 我追随他而来,为了他加入港黑。 太宰先生却这样轻轻松松抽身离去。而我的爱同样被他一刀两断,拋在了和他完全无关的地方。 我和芥川不一样。 他原是阴沟里的野犬,漫无目的地战斗着。太宰先生将其领入港黑,赋予了他战斗的意义,于是芥川成为港黑“祸犬”,为港黑的利益奔走,为太宰一句认可而战。 太宰先生离开了,芥川仍是港黑武斗派的代表级人物。 但我加入港黑不是为了什么意义。 我从来只为了一个人。 他所在之地则是我的安身立命所在。 太宰先生不再需要港黑这个立场了,我存在于港黑的理由全部分崩离析。 医生在旁试探性地问“您与竹下君熟识,要不对他说说话” “他真的听得见” “理论上是听得见的。” “他就一直睁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护士鼓起勇气说“刚才我们说起太宰先生叛逃,竹下似乎眨了一下眼,还引起了身体反应。” 医生补充“可能是对这个消息比较难过吧。” 芥川嗤笑一声“何止。就因为这个他才想故意死在我手中。” 医生和护士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芥川“看好他,以免等下心跳骤停了。” 医生和护士立马严阵以待。 我对芥川会说什么一点都不好奇。 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想撕了他。 “你对太宰先生的爱也不过如此。” 芥川站在我床边,居高临下地道。 “我承认你作为幽灵的强大,但你所谓的爱是那样懦弱无能太宰先生失踪了,找就是了,找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一直找下去,找到他,然后质问他为什么叛逃” “仅仅是听到他失踪了就寻死觅活的你简直可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你不懂。 不懂见不到太宰先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永远见不到他,永远为了寻找他而活着的人生那不是人生,那是每一分每一秒连呼吸都会烧灼胸口的可怕炼狱。 空荡荡地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我清楚只为了活着而活着是什么滋味。”芥川道,“很痛苦、很煎熬。” “如果你那卑微的被人唾弃的爱,连这样的处境都熬不过去,就更让人鄙夷了。” 祸犬少年用一如既往的欠扁语气冷冷地说。 如果我的爱不能支撑我熬过去 就更让人鄙夷了 护士惊叫起来“看竹下君他哭了他在流眼泪” 我不想哭,但眼眶止不住的酸涩。 我闭上眼,又有泪水被睫毛扑落,从眼角滑入鬓发中。 我张了张嘴。 护士们喜极而泣“他的嘴巴动了有反应了有反应了” 医生顿时来了精神“怎么样了竹下君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想喝水吗能说话吗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我“让芥川闭嘴。滚。” 单人病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芥川“” 医生“” 护士“” 医生,颤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诚惶诚恐地,对芥川道“要不您、您先” 于是芥川滚蛋了。 我没亲眼看见那场面,估计是芥川龙之介用吃人的眼神凶狠地瞪了医生几眼,然后臭着一张脸,怒不可遏地甩袖离开。 病房门“哐”地一声撞上。 听到他这么生气,我终于舒坦了。 清醒后住院的日子,无聊且难熬得像泡水放了三天后又馊又臭的咖喱饭。 我见不到太宰先生,但我也只能活着用我“也许有一天能再见到他”的想望和过去对他的所有回忆,支撑自己苦痛地熬下去。 芥川是对的,如果我的爱不足以让我为他活下去,那这是一份懦弱可笑的爱。 为他活着比为他死去要难的多。 每次想到太宰先生,我的心像被挖去了一大块,只剩下一点点苟延残喘。 而每当我用这一点点回忆起织田作之助,它又好似被人投进苦水里涮过。 那个我刚挂上没多久的平安符被芥川的罗生门在穿刺身体的时候划破了。 很难受。 医生知道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做手术时帮我取下收好了,可它还是被鲜血染红,和以前每一个换下的平安符一样。 我想在出院后尝试修补一下。 住院期间,已经转换到“黑蜥蜴”预备队训练的小银来看过我两次,每次都用把匕首抵在我脖子上的方式来让我验收她的训练成果。 我夸她一句“有很大进步”,小银就会羞涩地笑。 而芥川被我气走之后再没来过。 我一天天在昏睡和醒来中反复,清醒的时候就看着窗外发呆,像太宰先生曾在里对着酒杯发呆一样。 我以前不知道他发呆时在想什么,现在看来,可能是什么也没想。 一天,中原中也来看我了。 我还记得他说“秋,你想死的话,不要死在我面前”时无比失望的神色,因而内疚得说不出话。 平心而论,中原中也对我很好。就算是在训练那时候,也是和太宰先生对芥川完全不在一个级别的好。 我突然明悟了。 中原中也除了是我的上司,其实也算是我不错的朋友或家人吧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偶尔与织田看我的眼神类似。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对中原中也少了几分惶恐不安。 中原是深夜来的,穿的并非黑西装而是休闲的私服,橘红色的发尾有几缕披散在肩。非常帅气。 我率先打招呼问好认错一条龙“中原先生晚上好。上次是我的错,对不起。” 中原“你又知道错了” 我摆出乖巧的姿态,低头的时候让松松垮垮的病号服领口低垂,有意露出缠绕着胸膛伤处的渗着血水的绷带。 中原中也果然眉头一皱,骂骂咧咧道“让你别死在我面前,你还真去找别人送死,好聪明的脑袋” 我老老实实地挨骂,反正现在我这样他也没法动手。 中原训斥了我几句后,在我乖顺的态度下也骂不出什么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认出这是他的私人手机。 中原神色复杂地道“有一段录音,你听听。” 录音 中原中也按下播放键。 是一把随心所欲、玩世不恭的,深深融入我的骨血、刻进我的心间的声音。 “如果竹下君还活着,麻烦中也把这个放给他听” “好孩子是懂得忍耐的哦。” “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长大。” “好好照顾自己,秋。” 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周的太宰先生说 好孩子懂得忍耐。要学会长大。好好照顾自己。 太宰先生笑着喊我的名字 “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独立 31独立 好好照顾自己, 秋。 他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傻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中原中也手里刚播完录音的手机。 是太宰先生。 他喊了我的名字, 他在对我说话。 太宰先生离开了港黑,他抛弃了过往这几年的所有规则、成就、地位和同伴。 但太宰先生没有忘记我。 太宰先生仍然记挂着我,通过中原中也来转告我, 嘱咐我要忍耐和长大,他说这样才是好孩子。 我的嘴角忍不住越扬越高, 泪水争先恐后欢呼着划过颊边, 灿烂地冲刷而下。 我问中原“中原先生这是太宰先生” 中原“废话。” 我被他怼了句,但完全挡不住盛放的烟花一样的好心情“这是太宰先生什么时候” 中原“就刚刚。” 所以中原中也一收到太宰发来的消息就过来医院找我了 我真心实意地道“中原先生, 谢谢您。我可以看一看这条录音吗” 中原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看到音频来源是个陌生号码,而不是被中原备注为“青花鱼”的通讯号,应该是太宰先生的临时手机吧。 我不舍地对着这条十七秒的录音看了又看,特别想再放一次。 我祈求地看着中原。 中原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双手抱胸, 扭头看窗外“想听就听。” “如果竹下君还活着, 麻烦中也把这个放给他听好好照顾自己, 秋。” 太宰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病房里, 我情不自禁地听了一遍又一遍。 真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按下播放键的手。 听到第六遍的时候,中原的脑门已经蹦出好几条“井”字青筋了。 我决定见好就收。 我没有继续播这段录音了, 而是抱着中原的私人手机诚恳地问他“中原先生,请问您介意把这部手机卖给我吗” 中原中也“” 他看起来很想把我倒拎起来抖一抖脑子里的水。 不过没关系,我还重伤未愈, 重伤病人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我缓缓、缓缓地把中原的手机递回去,脸上泫然欲泣,难过极了。 中原中也“” 最后的结果是我这个月的工资都被扣光了,收获中原中也的私人手机x1。 结论中原中也确实是个关爱部下的好上司。 毕竟,他还给我留了奖金不是。 要知道,“幽灵”的特殊任务很多,除去普通工资,奖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中原中也警告我“不许用我手机注册的任何账号去做奇怪的事。” 我“保证不会。” 我“连话费都不会帮您充,从今以后保证它只是一个单纯的录音播放器。” 中原中也怎么看起来想反悔的样子 不行,工资都给你扣了,手机我是不会还你的,中原先生。 我住院静养了大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按照不太严谨的对比,我认为这次伤得应该比曾经被捕那次重。 芥川的罗生门直接透体而过,撕裂了我的胸腔和腹部,鬼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可能是罗生门的止血能力和攻击能力一样强到不科学吧。 病假结束,我一回到港黑首领就找我谈话。 上次见到森鸥外,我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边,他一无所知。 上上次见森鸥外,他把足以毁灭织田作之助的资料交给了我,我一无所知。 我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森鸥外刚给爱丽丝换了一套新裙子,一大一小在镜子前陶醉。 我语气如常“boss,爱丽丝小姐早。有何吩咐” 森鸥外从镜子前将娇俏可爱的金发小姑娘一把抱起转了个圈。 爱丽丝环着森鸥外的脖子坐在他的手臂上,恼羞成怒地喊了声“林太郎” 森鸥外“竹下君早安快来看看我给爱丽丝酱买的新裙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我端详了一会儿,点头道“好看。” 爱丽丝灵活地跳了下来,坐在红木办公桌上“虽然秋每次都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很高兴。” 森鸥外随意地靠着办公桌,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桌面,微笑道“今天没有什么正事,只是找竹下君随便聊聊,不用像接任务一样严肃。” 森鸥外本身是个很有文化气质的男人,有着儒雅的面容,作为披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彬彬有礼的教师刚刚好。 然而事实上,他是个掌握数万人命运的黑手党首领。还是个爱给自家异能力买衣服换装的萝莉控。 “听说秋在和芥川君的对战中失手被打成重伤”爱丽丝脆生生地道,“好久没见你了呐,林太郎说你在医院养伤,不能找你玩。” 这是外面流传的大部分说法。他们以为我因为太宰先生的叛逃而神思不属、实力大降,很少人知道我是主动求死的。 我道“可以这么说。说起来确实是蛮丢脸的一件事。” 特别是在我决定活下去并收到太宰先生的录音之后。 爱丽丝咯咯地笑“没关系啦。在我们眼里你还是很强大。” 森鸥外感慨“记得第一次见到竹下君的时候,你和爱丽丝酱差不多高,甚至比爱丽丝酱还瘦小。现在都高了这么多了。” 两年过去,我长高了不少,爱丽丝作为人形异能力没有任何变化。 我道“是的。” 森鸥外“当初你是由于我一位优秀的部下而加入港口afia的。如今太宰君叛逃了,不知竹下君的意下如何” 他补充道“放心,这是一场轻松的交流,不会因此责难你。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他刻意营造的氛围和他话里话外都很轻松,然而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在太宰先生刚叛逃的时候,心中想着“没有待在港黑的理由了”的我一定会露馅。 而现在 好孩子是懂得忍耐的哦。 太宰先生说。 “在下愿意留在afia为您效劳。” 我诚恳道。 港黑有人脉,有资源。借助他们寻找太宰先生,一定比我自己找要来的方便。 “竹下君长大了啊。”森鸥外慨叹道。 爱丽丝吐槽“林太郎总以为自己是长辈,用看小孩子的眼光来看人家。” “哪有” 森鸥外委屈道,“我明明一直很平等地用上司对待下属的态度对待他们。” 我被森鸥外的声音一吓,默默地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森鸥外再度强调“我一直很尊重你们的选择。太宰君是我最有才华的部下,就算他叛逃了,我也不会召开五大干部会议,这个干部的位置将永远为他留着,等候他随时归来。” 森鸥外说着最有才华的部下叛逃的时候,口吻非常遗憾,却不见意外,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其实我都做好了竹下君也想叛逃的心理准备了,留下我这么一个孤寡老人为了afia的发展终日忙碌、心力交瘁。” 森鸥外说的可怜,听得我满头黑线。 堂堂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万人之上,呼风唤雨,在我这卖什么惨呢 顶头领导把自己说得这么凄风苦雨,我也只能配合他,安慰道“不会的。” “竹下君的选择出乎我意料。我十分感动afia对你有这么一点点的吸引力。”森鸥外道,“不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是我教给太宰君的信条,看来你也领会得很好。” 我沉默着直视他。 森鸥外笑了“竹下君是我非常看重的部下,爱丽丝也很喜欢你。单从个人的角度,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我“请说。” 森鸥外道“除了太宰君、喝牛奶和学物理以外,你可以在生活中适当培养一些别的兴趣爱好这既是为了让你的心情更愉快,也是为了afia未来更好的发展。” 他摊了摊手“谁让你对我这么重要呢老人家可经受不起再一次心腹下属的离开了啊” 我“” 我“好的,谢谢您的建议。” 我“boss,您以前是不是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听起来有点耳熟。 森鸥外慈爱地笑道“也许吧。” 培养一些新的兴趣爱好,培养什么好呢太宰先生的计谋我是学不来了,他所擅长的除了谋略,还有 我问森鸥外“让在下学习刑讯如何” 慈爱的港黑首领笑意僵住“” “普通而健康的爱好。”他补充说明。 “刑讯不可以吗” 森鸥外扶额“可以。” 我说“开玩笑的啦。” 森鸥外一愣,抱住爱丽丝就嘤嘤嘤地哭起来“爱丽丝酱,竹下君真的长大了他居然会和我开玩笑” 爱丽丝对他一脸嫌弃。 离开之前,森鸥外还是给我安排了旁观和学习刑讯的黑手党特别课程。 毫无疑问,他对于我的关怀和建议出自真心,当他确认了我对于港黑依旧有价值后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与其说森鸥外心思莫测、待人薄凉,不如说他作为首领对于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的执念高于一切。 我突然想起了织田死去那天,森鸥外在这个办公室里和太宰对峙。最后他望着太宰的背影离去,没有动手。 或许那时候森鸥外就看到了今天。 那时他也未必不知道,我的匕首正在虚无中抵住他的咽喉。 但他只是微笑。 和今天与我“随便聊聊”的微笑一样。 下班准备离开港黑大楼的时候,我被人叫住了。 在门口守卫的一个墨镜黑衣的大叔曾经我第一天进港黑时守门的那个。 我问“是你啊,大叔什么事” 他说“我还有几分钟就换班了,竹下君能否等我一下” “哦,可以。” 我直接一屁股坐在港黑本部事务所门口最高的台阶上,在墨镜大叔的脚边,和他一起看横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风景。 其他守门口的墨镜黑衣人见我坐在这里,很明显紧张起来,腰背都绷直了。 看,很明显是被“港黑幽灵”传闻荼毒的下级成员。真的不用紧张,我又不是太宰先生,坐这发个呆而已,不找你们茬。 过了一会儿,大叔旁边的人通讯器响起,换班时间到了。 等下一拨守门的黑衣人来了之后,大叔把枪支交给他们,交接行为很熟练。 把墨镜取下,脱下黑西装外套搭在手臂,大叔其实有点儿啤酒肚,笑呵呵的像个普通男人,见不到黑社会成员的影子。 他说“竹下君,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上班了。” 我“哦” “我辞职了,找了份新的工作,在孩子上学的地方当保安。” 哦,原来去当学校保安了啊。 “为什么辞职呢” 大叔挠了挠头“你知道的港口afia的工作” 危险。不稳定。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即使港黑有了政府的“异能开业许可证”,已经成为了合法经营的组织。 “嗯。”我说,“那恭喜你啊,找到了合心意的工作。” 大叔“也不是这么说,afia的工资薪酬很丰厚,不算不合心意只是在家庭渡过难关之后,我想离孩子更近一点。” 我们走在横滨的街道上,像一对普通的忘年交。 他说“这些年多谢竹下君的关照了。” 我“关照” 我们的往来最多只有下班时擦肩而过的招呼和我偶尔送他的牛奶而已。何来关照一说 大叔笑着解释道“因为您加入afia后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剿灭敌人、平定混乱、维持afia日常的经济活动这些对您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于最下级的我们来说,您在前面的冲锋让我们减少了死亡的危险;您为afia赚钱,就是为我们这些没有头脑空有武力的小虾米赚钱啊。” “幽灵先生,真的非常了不起。” 我怔了一下,道“谢谢夸赞。不过是职责所在而已,你过誉了。” 我问“你的孩子在附近的学校就读么” “不。”大叔说,“不在横滨,在另外一个城市。我们正准备搬家。” 走到一个岔路口,在红绿灯前我们要分别了。 我恍然发觉,我和大叔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远啊。 我第一次和这个港黑门卫大叔聊这么多,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热心和健谈。 “第一次和您聊这么久,感觉竹下君比我想象中好相处得多呢。”大叔爽朗地笑道,“很让人有倾诉欲,今天我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我对他的说法感到新奇,勾了勾唇。 大叔说“我听过很多传闻,关于您的功劳和苦劳总而言之,辛苦了。” 我沉默不语。 “为初次见面时我向您举枪而致歉。” “还有,谢谢您送的七盒牛奶,很好喝。” 大叔说“就此别过,请竹下君往后多多保重身体。” 他的右手放在胸口对我低头敬礼。 这个场面着实有些奇怪,因为他是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而我只是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十六岁少年。 但在港口黑手党,这很正常,我是比他高无数个级别的黑手党高层。 “保重。一路顺风。” 我对他说。 太宰先生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事务所门口的守卫大叔也是。 叛逃也好,辞职也好,他们都走上了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没有两个人永远在同一条路上,皆因各人有自主意志,有他们的自主选择。 而我既生为人,就不能如同魂灵一般永远跟随在太宰先生身后。 我必须独立地活下去。 太宰先生用离别告诉我的道理“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长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站在热闹的横滨街头,怅然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感谢小天使们订阅支持 s下章薇尔莉特携ch邮政公司出没,一切不合理处皆为私设 感谢咩、路人的地雷 感谢沉默萤火、我,小月,民政局,结婚 10瓶;枫酱、谷雨 6瓶;十里 5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写信 32写信 半年后。 “笃、笃、笃” 某个午后, 地下酒馆的角落,我一下下地用手指弹着牛奶瓶的瓶身, 在有节奏的声响中放空大脑。 从这个角落观察吧台可谓绝佳视野,然而那三个我相熟的身影已经小半年没有在吧台出现过了。 无论是在海边的山坡上安眠的织田作之助,半年前叛逃离开港黑后杳无音信的太宰先生, 还是回到政府异能特务科工作的坂口安吾。 而我还是常来。 但不会坐到吧台前的座位去,每次都在这个被老酒保戏称为“牛奶位”的角落。 见不到太宰先生的日子, 过得似乎和往常无异。上班干活、下班学审讯、偶尔出差暗杀一趟, 在家里就看看书学物理和做一些手缝的针线活。 伤好之后和芥川打打架,去监督一下小银的训练, 日子忙忙碌碌地过着。 前些日子港黑掀起了一阵有关于“自动手记人偶服务”的热烈讨论。自动手记人偶服务,也就是书信代写服务。 据说原本的“自动手记人偶”只是一种可以将人声所述的内容以文字记录、有“代笔”功能的机械,后来逐渐成为代写书信服务的代称。 在这个通讯飞速发展的年代,人们越来越少以纸笔交流,一是嫌麻烦不愿意, 二是不知如何将心事诉诸文字。 而“自动手记人偶服务”有专业而美丽的少女根据客户的要求组织语言代写书信、传递客户想法, 让写信成为一件很方便的事。 在人们写信这种复古需求被唤起的情况下, “自动手记人偶服务”一时风行, 大受人们欢迎。 体验过的港黑成员都对此赞不绝口,内部口口相传。 在拥有“自动手记人偶服务”的邮政公司中,ch邮政公司是其中一家口碑极佳的公司, 最关键的是,它声称有一项担保只要信有收件人就能送到。 听到这里,我对这个代为写信送信的服务直接从好奇升级为心动。 这半年里我想了太多太多, 也有太多事想要告诉那个叛逃后便失去踪迹的人。 尽管我对于他们能否找到太宰先生持保留态度,但我仍愿意一试。 在这个下午,我约了一位ch邮政公司的“人偶”少女,据说其在自动手记人偶界内非常出名,业务水平极为优秀。 能看透客人内心的“人偶”会为我写出怎样的信呢 我很期待。 我从窗户看到外面有个提着褐色拉杆包、雪白衣裙的少女,猜想是ch邮政公司的人到了。 我把喝了一半的牛奶留在桌面,轻巧地翻越过挡路的椅子向外走去。 我对酒保喊“别收我的东西,我去去就回。” 老酒保“好” 正值白天,的店牌没有开灯。在老旧的灯牌下,立着一位年轻的少女。 她有着人偶般精致的容貌,柔顺的金发盘成髻,被深红色的丝带系着。胸口有一枚祖母绿的胸针。雪白的丝质裙摆很华丽,而脚踩的棕色长筒皮靴却显得利落。 她的年龄与我相仿,十五六岁左右,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的多。 “人偶”少女海洋般的蓝瞳平静无波,对上了我和她同样的碧蓝色眼睛。 “请问您是竹下大人吗” 她声音清脆,和她的容貌一样完美却无机质。 我道“是的。” 少女将看起来很沉的拉杆包放在了地上,后撤一步,双手提起裙摆对我俯身 “初次见面,只要客人有意向,不论身在何处,都能上门服务,我是自动手记人偶服务,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人偶小姐礼节周全,一整套动作非常赏心悦目。 “你好,伊芙加登小姐。” 薇尔莉特“请问我们工作的地点是” “就在这个酒馆里。”我正准备领她进去,又回过身,“要帮忙提这个包么” 毕竟它看上去真的很沉。 薇尔莉特礼貌地拒绝了“谢谢大人,我自己可以。” 我带着薇尔莉特走下蜿蜒楼梯进入酒馆内部,等走到最深处角落属于我的座位时,仿佛从白天进入了夜晚。 我问“这里的光线很昏暗,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薇尔莉特道“不会,请放心。” 听起来相当可靠,不愧是专业且优秀的知名人偶。 当薇尔莉特把打字机从拉杆箱里拿出放在桌面时,我不由暗中惊讶。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会使用这种老式的打字机,“自动手记人偶服务”真是一项从各个方面来说充满了怀旧气息的业务。 不过,这也说得通。代写书信,用纸笔实在不算方便,而如果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和打印机,就过于现代化,没什么书写信件的感觉了。 我为坐在对面的薇尔莉特点了一杯牛奶,然后她开始工作了。 “那么,向您询问一些所需信息。” “首先是收件人的姓名。” “太宰治。”我道,“在称呼时要写作太宰先生。” “是。那落款就写竹下秋可以吗” “可以。” “您与太宰先生的关系是” “他是我仰慕已久的人。” “明白了,那我们就开始写正文。请多关照。” 她对我微微俯身,然后将褐色的手套取下,露出了手指是金属的机械义肢。 双臂残疾的书信代写者 薇尔莉特看起来有一段故事。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该给太宰先生写什么呢 “太宰先生” 我把这个每天心中默念无数遍的名字说出口后,喉咙突然噎住,说不出话了。 “我能否再确认一次,只要收信人的名字,你们就能把信送到” “是的,只要保证姓名正确且为现用名,并收信人的位置线索,我们都能为您送达。” “可以问一下是怎么做到的么” “抱歉,这涉及我们业务的秘密。大人不必担忧,我们自有可靠的寻人办法。” “好。” 我猜想那可能是某种异能吧。 我垂下眼,把目光落到少女的机械手指上,有些忸捏地低声道“太宰先生,我很想您” 我想象着棕发的俊秀青年接过信件时缠着绷带的手和夹住信纸的白皙指尖,思念突然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很想、很想念” 薇尔莉特在打字机的按键上灵活地啪啪打字,我知道她会为我组织更好更适合的措辞。 “您还活着吗” 话刚出口,我就知道这句太突兀了。我对薇尔莉特说“抱歉,这句不要。” 薇尔莉特于是在打字机上重新放了一张纸。 “afia一切都好。中原先生没遇到需要用污浊的强敌。芥川还是那样没脑子,很暴力,却打不过我。您离开后我分担了一些您的工作,首领给我涨工资了。还有,我一直在关注着小银的训练” 突然想到什么,我痛苦地敲了敲桌子“对不起,请将这一段全部删掉。” 太宰先生是叛逃啊不是辞职 他都舍弃干部的身份离去了,还会想听到港黑的这些消息吗 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想在给他的信里提到别人。 无论是芥川、小银,还是中原中也。 薇尔莉特默默地再次取出一张白纸。 我的目光投向吧台那边。 “您许久没到喝酒了。” 眼前似乎浮现了黑西装黑外套的太宰和织田作之助谈笑的场景,然后在坂口安吾的吐槽下,太宰双手撑颊趴在台面。 酒杯相碰的“叮”声,那样清脆悠扬。 “噗嗤” 回忆的气泡无情幻灭。三人碰杯的场景倏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太宰治在一个简单的外勤任务中突然失去联络,目前已经失踪五日,确认叛逃港口afia。” 是啊,他叛逃了。 当然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地方让我像以前那样一天天打卡围观他发呆了。 我颓然对面前的金发少女道“对不起,这一句也不需要。” 这太废话了。 “现在写多少了” 薇尔莉特的机械双手从打字机上微微抬起,道“太宰先生,我很想您。” 清冷的声音说着清冷的一句话。 “算了,太难写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雇佣你的订金我不会收回。”我难过地吸了口牛奶,一口气吸空了牛奶盒,酸涩道,“反正你们也找不到他的。” “大人稍等。” 手腕被冰凉的触感缠绕,是薇尔莉特用机械手拉住了我。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找不到呢” 薇尔莉特海洋般的蓝眸定定地看着我,平静地道“大人心中有浓烈的思念,这份情绪便可以传达千言万语。”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稍等,我去点一杯啤酒。” 老酒保把酒端上来,提醒道“小先生,这种酒您最多三口就会醉。” 酒保很了解我。 我无奈道“我知道。” 在薇尔莉特的注视下,我举杯连喝了三口啤酒,酒味在口腔中弥散,苦得我直皱眉头。 “重新开始吧。”我对薇尔莉特说。 写着写着信,不知怎么我竟和薇尔莉特聊了起来。 我问“你以前是军人吧” 薇尔莉特“是的。您是如何得知的” 我“我曾和军人交过手。你身上有和他们差不多的气质。” 薇尔莉特“您的观察力很细致。” 我“不过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是群亡命之徒,在战场上失去了身份,为了死去而不断找人战斗,偏偏强得不像话,把我唯一的家人拖下了水。” 薇尔莉特“很遗憾。” 我“有个人的观察力比我细致得多。他能看穿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薇尔莉特“是那位太宰先生吗” 我“你怎么知道的” 薇尔莉特“您只有说起他时才是那样仰慕的口吻。” “这样啊。”我的醉意和泪意一起上涌,薇尔莉特的五官变得朦朦胧胧的,只有她胸前的宝石胸针闪着祖母绿的光芒。 “你有等待过一个人吗,薇尔莉特” “是,有过。” “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是。” “你爱他吗” “爱。” 薇尔莉特低头看了眼她蓝绿的胸针。 很意外,这个和我同龄的少女也有这样的经历,也爱着一个遥远的人。 “我深爱太宰先生,爱了好多年了。” 深藏于心的秘密,在对着这样一个不知前因后果、脸上没有表情的少女时忍不住地倾泻出来。 “但他永远都在拒绝我。” 薇尔莉特“永远在拒绝” 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表述。 我解释道“对,永远在拒绝太宰先生要么认为我对他的感情不能长久,要么认为我爱得没有理智。所以他不会因为我的爱感到幸福,也不愿意接纳我的爱。” 薇尔莉特低低地重复道“不会因为您的爱感到幸福” 我“是的,他总不愿意看见我,甚至多次讽刺我。” 好像从一开始,太宰先生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他全心全意、矢志不渝。 如果他为此感到高兴,又怎么会这样厌恶我呢 薇尔莉特显出一丝迷惑。 她说“我曾经生命里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知道爱的存在,不懂爱为何物,并为之苦苦寻觅。” 我洗耳恭听。 “爱这种感情的确很复杂,人们会因为爱而产生种种痛苦。” 我听到这里,十分认同地点头。 “可是,”薇尔莉特继续道,“爱一定会让人产生幸福感。就算只是一瞬间,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是幸福。不然,这种情感就不会称之为爱。” 她看着我说“您所爱的太宰先生,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对您有何看法,他一定也幸福满足过,因为您的爱。” 就算太宰先生质疑我对他的爱是“狗对主人的爱”,就算他说过我的爱是“像疯狗、像野兽”“毫无底线、毫无人格”的爱 “就算如此。” 薇尔莉特用平静的声线道。 就算如此,太宰治也会因为竹下秋爱他这件事,而感到过一瞬间、一丁点的幸福和满足的。 薇尔莉特如是保证。 我又哭又笑“薇尔莉特,谢谢你。” 薇尔莉特的蓝眸似乎变得柔软,在昏暗的地下酒馆里映着我哭得狼狈的身影,道“您的感情很真诚。不必妄自菲薄。” 我们在待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我给薇尔莉特续了两次牛奶,给自己点了三杯啤酒。 薇尔莉特的信果真写得很好。虽然她总是表情淡淡,但她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女孩。 我的心情被她完全看透,并全都凝聚在那张纸上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送别薇尔莉特“谢谢你帮我写信。” 薇尔莉特“也感谢您的招待。我会亲自把信送到太宰先生手上的。” 我告诉她去政府找坂口安吾,他那里或许会有太宰先生的线索。政府方是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局唯一难以踏足之处。 我叮嘱道“去找坂口安吾问话的时候一定要提我的名字,不然你会被阻拦。” “薇尔莉特,如果如果你真的见到了太宰先生,请务必告诉他,你只是送信人,没有将他的地址泄露给我。” 我又补充“这座城市的夜晚很危险,请你注意安全。” 薇尔莉特“是,我记下了。” 她唇边扯起浅浅的微笑“虽然太宰先生离开后,您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但您似乎从不怀疑他还活在这世上。” 我苦笑“怎么会我每分每秒都在怀疑。他可是个自杀爱好者。” 薇尔莉特道“少佐在战场上失踪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但失踪一词,本就怀有一线希望,不是么” 我点点头。 少佐之于薇尔莉特,某种程度上就像太宰先生之于我。 她的不幸在于在少佐失踪之后才懂得少佐对她的感情,而我的不幸在于感情得不到被回应的可能。 然而,万事都是存在一线希望的。 薇尔莉特道“那便如太宰先生所说,好好照顾自己,一边等待一边生活吧。” 我赞同道“你说得没错。” 薇尔莉特提起裙摆对我俯身“竹下大人,非常感谢您使用自动人偶手记服务。下次再会。” 手提拉杆箱的金发少女离去了,踏着横滨的夕阳。雪白的裙摆随与脑后深红色的丝带随步伐一晃一晃。 我以目光送别了薇尔莉特ch邮政公司的优秀“自动手记人偶”、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和我交换了彼此心事的新朋友。 傍晚我还没醒酒,趁兴多喝了两杯。 老酒保把酒递给我的时候,很为难地叹了气。 “酒保先生,请相信我的酒品。”我道。 老酒保呵呵笑“我相信您的酒品,但我不相信您的酒量。按这个喝法,您可能明天也醒不来酒。” 我“” 酒喝多了,半夜我果然睡不着,开着虚无在横滨到处飘。 飘到一幢高楼上,莫名觉得风景有点眼熟。 想了想,从记忆里翻拣出其中一个场景这就是太宰先生曾经跳过的楼啊 从五十多层的楼顶往下看,街道上星星点点,光影闪烁。 太宰先生跳下去的时候,看到的又是怎样的风景呢 我突然兴致勃勃,解除“虚无”走到大楼边缘,踩上护栏。 张开双臂,背对地面,我闭上眼直直地栽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 在刺啦刺啦的风声中,我似乎听到从地面传来几声不和谐的惊呼尖叫。 下一秒,我下降的速度突然减缓,我的身体被卷进一个火热的怀抱,隔绝开了冰凉刺骨的晚风。 我茫然地睁眼,看到了黑色的帽子、橘红色的发尾和一张黑成锅底的俊脸。 中原中也在半空中怒吼“竹下秋你他妈给我学那个自杀狂半夜跳楼找死活腻了是不是” 我“” 不是,中原先生,这个我可以解释。 但中原看起来生气得要爆炸的样子。 我遵从酒后的直觉,伸手抱住了他,把脑袋搁进他的肩窝蹭了蹭。 中原中也身体一僵,抱着我从五十多层楼高的半空稳稳落到了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无关の小剧场 秋换纸重写吧 薇尔莉特先生,加钱内心这次订单太费纸了 秋 s信能送到 是的,这就是私设 感谢eoio、路人的手榴弹 感谢雀鹊、咩 2个;一沐鱼一、一只嗷嗷怪、糖南瓜、雨世、路人的1个地雷 感谢蛋黄酱 14瓶;雨世 11瓶;咩、帕洛斯、慕子、心若止水、eoio 10瓶;月半瘦成了胖 2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幕间 33幕间 中原一落地就想推开我。 然而他推到一半犹豫了我身上所有肌肉都处于松弛状态, 他一松手,我必定会摔倒在地上。 中原中也怒气冲冲道“秋, 下来。” 我“中原先生我脚软。” “下来。” 中原冷酷依旧。 我趴在他背上,直接脑袋一歪,眼睛一闭。 我有预感, 要是不把“醉了”的状态表现出来,待会肯定得挨揍。 “这是喝了多少酒” 中原扶着我的腰骂了声, 对旁边没好气地道, “看什么看,看蠢货跳楼发酒疯任务已经完成, 你们可以走了。” 然后是港黑的人离去的脚步声。 周围安静下来,中原支撑着我的力道渐松“你别以为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 我顺着他的力道滑倒在地上,在他身前半跪下来。 脚软是真的。在半空中我被中原吼得脑子一懵,都忘了开虚无这回事,直接被他带了下来。 身体重力被操控的感觉很奇妙, 和进入“虚无”时完全脱离重力的状态不一样。 我沉默地半跪着, 但这样的姿态不能平复中原的怒火, 他开始秋后算账“你刚刚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 只是从楼顶跳下来而已。”我尽量乖巧地回答。 “只是从楼顶跳下来而已”中原冷笑道,“跳楼很好玩还是自杀很好玩” “不,”我委屈地看着他, “不是自杀,我想尝试一下跳下来的感觉。想知道太宰先生跳下来的时候”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去吃x你也吃x啊”中原怒不择言。 “呃。”我试图反驳, “太宰先生不会去吃x的” “为了他你有什么不会去做” “”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中原俯身,黑手套揪起我的领子,把我拎得双膝离地。 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眸子里燃烧着冰冷的焰火,咬牙切齿道“秋,我以为你好歹会有点进步。” 中原神色中的失望和他告诉我太宰叛逃那天一样,声音比那天冰冷更甚。 好像连揍我都懒得揍了,只想把我扔在这里,然后当作经过空气一样路过。 我突然意识到中原误会了些什么。 我睁着被风吹得有些酸涩的眼,仰头望他“您是不是忘了我的异能力” 中原中也“” 我的双手攀上他揪我领口的黑手套,轻轻握住,真诚道“我真的只是跳楼,不会死的。您要是没有来,下一秒我就会进入虚无了。” 毕竟是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体验自由落体,我也担心掌握不好时间,肯定要早一点发动能力才保险。 “我只想体验一下坠楼,不想自杀。” 中原中也“” 他一愣,眨了眨眼“哦。” 所以中原“救”我的时候那样气急败坏,是因为他以为我真的在自杀 中原不爽道“所以我还打扰你夜半三更寻找刺激的跳楼活动了” “没有。”我弯了弯眼,笑起来,“非常感谢您的援手。” 中原突然出现在半空接住我的那刻,除了意外,确实还有一份很深的感动。 中原手一抖,嘟囔道“笑成这样,确实醉得不轻。” 我点点头,伸出四根手指“对,我整整喝了五杯。” 中原“哈,醉鬼。” 我沉稳地竖起最后一根手指“您有所不知,醉酒的我思维比平时更灵活,可惜醒酒后的记忆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印象。” “而这些记忆,会在我再次醉酒后全部记起来。” 中原感兴趣地问“哦,那你喝醉酒后都做了什么” “在酒吧拍桌要牛奶喝、握着太宰先生的手对他表白、向他人倾诉被骂的心事、借酒壮胆写情书还有,深夜体验一下坠楼的快感。” 我惆怅道“非常担惊受怕,落地后还脚软了,背对地面下落比想象中吓人。” “噗嗤。”中原都被我逗笑了,“蠢。” “我不会再自杀了,在见到太宰先生之前。” 我站起身,背靠着黑色的路灯杆,看我和中原在地上长长的寂静的影子。 “如果竹下君还活着,麻烦中也把这个放给他听好孩子是懂得忍耐的哦;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长大;好好照顾自己,秋。” 我一字不差地把太宰曾说的话重复了出来,这几句被我听了无数遍,每一个语调、每一次停顿我都再熟悉不过。 我又说“我记得他对我的嘱咐。还有您说的你想死的话,不要死在我面前。您对我的关心,您不希望我为了太宰先生而枉顾自己的生命,我都知道。” 中原“你知道就好。” 他口吻如常,但我注意到他一瞬间的蓝眸微睁,显得有些不自在。 “中原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能把我送回家吗” “哈” “我感觉困意上头了”我靠着路灯缓缓闭上眼。 “那你就在这睡一晚吧,我回去了。”中原拒绝道,“等明早过路的行人和车辆把你叫醒。” “哦” 他的拒绝在我意料之内。 我于是发动虚无,身形在他面前凭空消失。 中原中也的脚步渐渐远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原的声音忽地响起在耳边,不耐烦地喊“秋,出来” 我躺在原地解除了虚无“嗯” 然后,我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被某个人拉起手臂甩在了背上。 明明是在黑暗中,朦胧的视野里却有一片明亮的橘红。 来人骂骂咧咧道“服了你了。” “唔。” 我收紧了搭在他颈边的手臂。 “怎么又哭了啊,我都回来了。” 我闭着眼,轻声道“没事,就是,很开心。” 曾经也有个红色系发色的青年这样背着我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 鬼使神差地,我趴在他背上,在半梦半醒中问道“中原先生,太宰先生叛逃,您有没有不开心” 中原居然回答了“切,怎么可能。我痛快极了,还开了瓶八二年的柏图斯庆祝以后再也不用见到那家伙。” “再也没有那么默契的搭档了,不会觉得无聊吗” 中原这回沉默了一下“秋,你不是很困吗为什么这么多话” 我“哦可能因为我对此好奇了很久吧。” 中原道“不会。”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这对搭档,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从头到脚都刚好是对方最为不爽的样子。 可偏偏他们对彼此无比熟悉。 中原说不会,那应该就是不会吧。 两人每次见面都吵得那么真情实感,想来也不是会在分开后想念对方的样子。 “以您对太宰先生的了解” “嗯” “您觉得,他如果收到了我的情书,是会看完收起来,还是会撕碎丢弃呢说出您真实的想法就好。” 我很没有底气地问。 “应该是,随手收起来吧。” 中原不确定地道。 我心满意足。 中原中也对太宰先生行为的预测,和“跟着织田作之助去必遇太宰先生”定律一样稳妥。 “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上司。” 中原“睡你的吧,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中原“等等,别睡,你宿舍在哪边” 中原“睡着了喂,秋” 我隐隐约约听到中原的声音,但那不重要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在港黑武力值最高的干部级高层的背上,我陷入了昏沉的梦境。 幕间 深夜。 金发碧眼、容貌如人偶般精致的少女经辗转问询后来到一个房间前。 推开门,里面有数个隔间、数台电脑、复杂而不凌乱的电线,许多人在这里彻夜工作着。 薇尔莉特一出现,就吸引了房间里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找谁” 由于特殊的身份和工作性质,这里一般很少外人造访,非工作人员来到这里需要经过层层拦截和检查。 “我是ch邮政公司的信使,受人委托需将信件亲手交给一位名为太宰治的先生。” “太宰找你的” “嗨嗨” 一个乱蓬蓬棕发的青年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露出的手臂从手掌到没入衣袖的部分都包裹着雪白的绷带。 他有极为优异的容貌,在一众熬夜熬得面容憔悴的同僚中显得尤为出挑,鸢色瞳孔剔透,笑起来时让人如沐春风。 而身上貌似因伤缠上的绷带为其增添了几分病弱感,要是放在外面的世界,一定会有不少女子被他的气质深深吸引。 “居然有信寄到这里来意料之外的惊喜啊” 他起身时,米色的风衣扬起一个帅气的弧度。 薇尔莉特将印有ch公司专属标记的信封双手递给身形高挑的青年“您就是太宰治先生吗” 太宰笑眯眯地道“是我。” 薇尔莉特表情淡淡“按委托人的要求,在信件送达时一并交代我只是送信人,没有将您的地址泄露给他。” 太宰感叹道“哦真是周到的送信服务。需要我给一个五星好评吗” “感谢您的支持。” 薇尔莉特对他微微鞠躬告辞。 薇尔莉特离开后,办公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好漂亮的女孩子” “哪家邮政公司居然让这么年轻可爱的少女来做送信工” “简直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人偶。” “声音也特别清脆悦耳呢” “我多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了办公室里的尽是些母老虎” “你去死吧” “确实是位美丽的小姐。”太宰合群而真心地附和道。 也有人问“太宰,谁给你写的信这个年代还有人写信是情书吗” 太宰神秘地“喔”了一声“说不准,也许是。” “吁” 四下传来起哄声,这封突如其来的信在半夜安静的办公室里激起了一阵涟漪。 有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再看看太宰君,太宰君收到情书一点也不奇怪吧” “切” 嘘声更大了,太宰在这样的声音里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 修长的手指夹住信纸的边缘,太宰一目十行扫过内容 太宰先生 久未相见,日夜牵挂,不知您是否安好 言语难表我内心万中一二之思念。 才看几行,不必看落款,太宰就知道是谁写来的信了,低笑道“果然。” “是谁是情书吗” 太宰扬了扬手中的信纸,用炫耀的语气道“是情书哦一个喜欢我的小家伙写的,说他很想我。” 单身的同僚们吱哇吱哇乱叫起来 “我们知道了,太宰你还是闭嘴吧” 太宰于是闭嘴了,继续往下看。 您离去此半年, 我每日刻苦训练自身,不曾懈怠; 时而与您前下属切磋,未有败落; 太宰自语“看来过得挺不错嘛。” 毕竟若能在芥川对他愈发熟悉的情况下还“未有败落”,对上其他人他的实力完全足够自保了。 自身的情况介绍完,接下来该是表白了。 不出所料。 太宰看到下一段内容,唇边扬起隐约笑意。 这时,先前的那个女声问“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啊太宰君笑得也太犯规了吧” “啊呀呀是这样吗那有没有电到你呢” “喂喂,既然有在等你的人,还对别人口花花可不行啊。” “反正离出去还早得很。” “对了,太宰君还要在这里干多久的活来着” 太宰“至少两年。” 众人突然沉默。 两年,基本上是整个办公室里最长的时间了。 这个办公室里的人,或多或少在外的身份都有污点,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下。 他们因各种原因没有继续自己原先的工作,而是向政府投诚。政府对于特殊人才有网开一面的处理方式他们为政府地下工作达到一定的贡献,政府为他们洗白。过往所犯之事,不再追究。 然而地下工作期间,必须隐姓埋名,不得随意抛头露面。他们对这期间的所有工作都签有保密协议,而且出去之后他们的这段时间会被政府完全抹除,任谁查都是履历空白一片。 太宰治到这里来已经将近半年了。 他年轻,才刚十八。容貌生得好,人又总是一副笑眯眯、懒洋洋的样子,要不是一身的绷带,瞧着以为是哪位文质彬彬的明星偶像。 结果上面的人“哐”地把工作一砸,一副要把太宰治当长期畜生使的架势。 所有人“” 这他妈是在外面造了多少孽 得是最高最危险那种通缉级别了吧 把太宰治扔进来的异能特务科最高权威种田长官对他道“干活吧。” 种田长官其实也很意外。 自从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失踪叛逃,横滨黑社会流言乱飞,满城风雨。港口黑手党为了找他闹出了很大阵仗,结果连这个人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种田长官自然听说了这件事。没想到两周后,太宰治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酒桌对面,对他说“我想换份工作”。 太宰治其人,是异能特务科重点监视名单和报告书里的常客,异能特务科上上下下都对其头疼不已。 然而他想跳槽,种田长官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拉进异能特务科。 可惜被太宰治以“我不适合规矩太多的地方”为由拒绝了。 太宰治说想去“能帮助他人的地方”,种田长官就给他推荐了一个去处。 不过 “你的经历实在是太脏了,想洗干净的话,得在地下待个两年左右。” 和太宰治相关的违法记录,一条条一件件一桩桩,按法律论处足以让太宰治被枪毙一百次。随便一扯就是淌得淋漓的人血和黑漆漆的金钱。 然而太宰治这人实在是个人才啊,无论在哪里都够他的对手喝一壶的。他有心向善,种田长官很欢迎。 两年洗白嘛,虽说是个最少的时间估计,不过只要太宰治愿意,肯定可以的。 这就是太宰治来到“地下办公室”当社畜的缘由。 要让太宰治来说,这个工作强度比曾经在港黑的浑水摸鱼厉害得多了。 这不,动不动就加班到凌晨,连好好自杀的时间都没有了。 ch邮政公司的少女送来一封情信,算是太宰治在工作中为数不多的放松。 太宰治又扫了信件内容一眼,下了肯定的结论肯定写了不止一次,而且有他人代笔加工。 哦,还可能是那条碧蓝色圆滚滚眼睛的小狗,捏着鼻子苦着脸咕噜咕噜喝酒,把自己灌醉之后才写出来的。 太宰回忆了一下那尽力克制,却仍然迫切到炽热滚烫的表达,觉得竹下秋喝醉了酒再写信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一百。 办公室其他人还沉浸在太宰治要被压榨整整两年的消息里,顿时一点也不羡慕有人给他送情书了。 女声突然唏嘘起来“少年的青春有多少个两年呢” 太宰无所谓地道“他还小啦。” “话不是这么说,在单纯无忧的年纪的爱是最珍贵的。” “单纯无忧” 太宰想了想,“或许吧。” 经过这阵小小的风波后,办公室再度进入深夜工作的氛围。 太宰治把信纸折叠成原样,放回信封。然后随手把信封塞进了某个抽屉里。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困倦的泪水“啊,真不容易呢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干活” 去救人的那方吧。 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做个好人吧。正义和邪恶对你来说可能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这样,会比较好。 “织田作,还是有点区别的。我曾经在afia从来没做过这么多文书工作。要不是叛逃了,真想全部推给漆黑的小矮子” 其实太宰知道,中原中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文书工作,尤其讨厌接手自己推过去的工作。 但他唯一自愿的一次,是让他去医院陪竹下秋。 “唉。” 太宰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本想继续工作了,可那张被随手放进抽屉的信,里面的内容不知为什么又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那封信的全文是这样的。 太宰先生 久未相见,日夜牵挂,不知您是否安好 言语难表我内心万中一二之思念。 您托人转交平安符与录音已收到,鞠躬致谢 您离去此半年, 我每日刻苦训练自身,不曾懈怠; 时而与您前下属切磋,未有败落; 于手工针线、刑讯审问等皆有所长进; 未来亦将按您所嘱咐铿锵行事。 我有一份关于“爱”的感情,如金乌白昼高悬,如玉轮生辉于夜,如大海潮起潮落,如群山巍然屹立,如同自然亘古不变的法则规律,伴随我的每一次呼吸。 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坚固不可动摇。 我的脑海常被一个人的身影淹没,我的心脏为一人思念成疾。 藉今日之勇气,将此番心情诉说于纸上,诚惶诚恐,如有冒犯,万望谅解。 立冬已至,岁暮天寒, 请您务必多加保重。 深切期盼有朝一日与您重逢。 再次为对您的冒犯致歉。 竹下秋 太宰微哂“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封信写得很有水平。代笔者文采斐然,将那份隐忍又深重的感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如有冒犯,万望谅解。” 这很竹下秋。 然而是否真的冒犯呢 太宰治认为冒犯了。 他确信这个晚上大脑都逃不开这封信的内容了。 被人“日夜牵挂”“思念成疾”,说实话,还挺不可思议的。 然后,他决定接纳这份微妙的愉悦。 “两年,那就来看看吧,秋。”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零点更新噢 感谢牛奶糖簿的手榴弹 感谢咩、路人、思思、赤司千寻、keryu的地雷 感谢花又满楼、琼枝作烟萝 10瓶;月半瘦成了胖的2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出差 34出差 转眼又是一年半。 没有太宰先生的港黑继续兢兢业业地发展, 稳步扩大势力范围和经济规模。我也在港黑兢兢业业地工作。 随着芥川龙之介“港黑祸犬每次出现都会造成极大破坏”的名声越来越响,曾经轰动一时的“幽灵暗杀者”则逐渐在横滨销声匿迹, 转而在世界范围内接受委托。 面对世界各地的异能力者,我经历了更多的危险战斗,同时也将自身的格斗能力磨炼得愈发精湛。 与我在横滨的行动减少相对的是“幽灵暗杀者”在世界杀手名单上赫赫有名。 很多新加进港黑的人, 只知道我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不知我暗杀者的身份。 这一年半以来, 我正处于发育期间, 身形抽条,十七岁时正式达到了一米七六, 目测还有继续往上长的空间。 直接导致的后果是,每次站着对中原中也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以平视就能看到他的黑帽子的顶端。 从此每次交接任务,身高一米六的上司就没从他的办公桌后站起来过。 为什么中原中也从我见到他起就没再发育过,我有两个猜想。 一个是他的能力重力操控的缘故, 另一个是他只喝酒不爱喝牛奶。 这些猜测我没有对别人说过, 毕竟我很尊重我的上司。而且, 中原中也要是知道了我在背后编排他, 就算不能把我拎起来也要把我暴揍一通。 尾崎红叶见到我,对我说“竹下君长大了呢。就算穿着黑西装都不像黑手党的人,反而像是哪家名门贵族的公子。” 我表面上对她道谢, 实际上听不大懂港黑人人都穿这一套,我没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从这段话中除了我个头长高了以外,唯一能提炼出的信息是我长得太斯文无害, 没啥黑社会的凶残霸气。 对,我说的就是芥川龙之介那种。 相貌的事,我也没办法。 随着年纪增长,杏仁状的眼型不见变化,眼角上翘,眼尾钝圆而不锋利,苍白的肤色平添一抹温和弱气。 和芥川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一眼看上去就很凶,我则是看起来就很好说话,通常要放杀气才能立威。 和曾经被称为“来自彼岸的幽灵的蓝眼”相比,我倒不知道哪个情况更好一点。 最近快到太宰先生失踪的两年整了,我不免情绪低落。 首领森鸥外细心地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大手一挥“竹下君近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给你一个简单的外勤任务去出差散散心吧。时限两周,任务完成之后就是你的假期,好好放松一下,记得回来哦” 我领到的任务是到东京出差。 东京的各式黑社会组织林立,港黑虽然在这里有不小的势力,但没有像在横滨那样掌控整个黑暗面的话语权。 港黑和合作组织a的一次军火交易被破坏,拦截者是敌对组织b。森鸥外派我来追回这次的交易品,顺便警告组织b,强调港口黑手党在东京的地位。 确实是很简单的任务简单到我连衣服都没换,穿着连帽衫就准备打进敌人大本营,速战速决。 组织b的段数低得连太宰先生用脚趾想的都不如,我都没怎么动脑子,避开几个陷阱,直接一脚踹开组织b的军火库。 “把港黑那批货交出来,拿出诚意赔礼道歉,港黑就不再追究。” “你你想开战吗” 我说“这要看你们。赔不赔” 回应我的是一梭子弹。 下一秒,港黑的人还没来得及开枪,敌方射击者就在我手中成了一具温热的尸体。 我手持射击者刚刚使用的步枪,脚踩在他被匕首割开正汩汩流血的脖颈上,作出暂不动手的手势。 “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让有话事权的人出来和我对话。”我说。 组织b的话事人终于走了出来,一见到我眼神就带上轻视“如果我们不给呢我们的势力也不小,你个毛头小子有资格代表afia和我们彻底撕破脸皮开火” 行吧,我又因为相貌和年龄的问题被轻视了。不过除此之外,这人确实狂得有点傻。 要问我有没有资格代表afia话事 我缓缓将手举起,张开五指,身后的港黑部队随之响起一片枪支上膛声。 我叹了口气,道“很遗憾,我有。” “然而我还在这里和你们讲道理。要是站在这里的是芥川龙之介,你们坟头草都一米高了。” “给不给,五秒倒数结束就动手。五、四、三” “给” 搞定。 我掂着一把步枪,站在刚才口出狂言的负责人旁边,监视他们的人把一批批军火运出来送到港黑的车上,凉凉地道 “奉劝一句,在黑社会以年龄论资历,你会死得很难看。当年太宰先生成为afia五大干部之一,也才十六岁而已。” “是是是,小人受教、受教。” 组织b负责人满头冷汗。 我指了指那具被我割喉的组织b成员尸体,道“你们送了我六发子弹作见面礼,这是还礼,不用谢。” 他挤出难看的笑“大人客气了。” 组织b显然没想到,港黑居然会因为这么小小的一批货就出动异能力者高层,以这样“不还货就杀”的方式粗暴算账。 平时港黑确实不会因为这点东西大动干戈,而森鸥外为了让我出差散心随便丢给我一个外勤,只能说他们刚好撞到枪口上了。 任务结束,休假开始。 休假第一步,去超市买瓶牛奶,然后边喝边上网研究东京有什么风景名胜。 在踏入这个超市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买瓶牛奶会遇见这些幺蛾子,还结识了一个打篮球的新朋友。 明亮的灯光下,我正在丰富的货架边认真挑选心仪的牛奶口味,不小心和一个人相撞了。 我有很好的平衡力,在被撞的瞬间迅速反应过来调整重心。而对方被撞倒在地,拎着的一箱牛奶掉在了地上。 “抱歉,没事吧” 我主动道歉,内心却很是纳闷我的警惕心不至于这么低,余光也在看路,怎么会注意不到迎面走来的人 “没事,是我没看路。” 对方是个一头天蓝色乱发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语气略带懊恼。 他身上穿着一整套球服和球鞋,整体非常运动风,然而身量不高,比我稍矮。 他捡起地上那箱牛奶,准备侧身从我旁边走过。 我的目光落到那箱牛奶上,兴致勃勃地发问“请问一下,这个牌子好喝吗” 运动风的蓝发少年一怔,道“我也不知道,是别人让我买的。” “哦好吧,谢谢。” “不用谢,这个品牌的口碑不错,应该值得尝试。” 参考了路遇少年的建议,我决定买和他同一个牌子的牛奶。 在结账柜台排队的时候,我又遇见了这个少年。 这件事还有点诡异,因为我见这边人少才过来排队,结果来了才发现他正好排在我前面,加上他之后这条队明明和别的队伍一般长。 “又见面了。”我对他道。 提着一箱牛奶和一些生活用品的少年对我点了点头。 我们正等待结账,变故陡生。 “砰” 一种我熟悉无比的声音炸响,然后是什么物品稀里哗啦的碎裂声。 超市室内的灯灭了,光线突然变暗,结账柜台处正是人群聚集地,尖叫声和哭喊声在枪声后陆续响起,一片混乱。 “啊我、我是不是听见了枪声” “怎么突然黑了超市的灯呢”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不、不要杀我”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砰砰砰砰砰砰” 一群黑衣人闯入了这个大型超市,密集的枪声足以让普通人心生恐慌。 四处一看,大部分顾客都蹲了下来,双手抱头一动不动,还有不少人因为遇见这不幸的意外事件而痛哭流涕。 我却对这样的场景很熟悉,这是黑社会常见的打击报复手段。 闯入者开枪的目的不是伤人,而是破坏这个大型超市的设施和物资,让其无法营业、声誉受损曾经iic就是这样对港黑实施打击的。 这家大型超市,应该归属和闯入者敌对的另一个黑社会组织保护范围,或者直接由其投资营业。 我一跃跳到柜台上,问我这条队伍的收银员“你们听说过组织a吗” 收银员不敢从柜台下探出脑袋,瑟瑟发抖道“听、听过,他们每月会定期向我们收取保护费” 行,敌对的组织双方都清楚了,那些黑衣人眼熟的服饰也有了解释在超市里肆无忌惮开枪搞破坏的是组织b的人。 组织b刚被我抢回了货物,大丢面子,气不过,但又不敢动港黑,就到组织a的地盘报复。 我刚结束任务又遇见了这种事,非常糟心。 糟心到想找个沙包发泄一下心情。 收银员惊恐地看着蹲在柜台上的我,紧张得快哭了“少年,你、你快下来,站那么高,太危险了” “不碍事。” 我跳下柜台,直起身,准备往昏暗的超市内部走。 “很危险,别过去了。” 一只神出鬼没的手臂忽然抓住了我的衣服后摆。 对,神出鬼没,我现在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让我的警惕几乎失效的少年。 他本来也是抱头蹲着,为了拉住我的衣服而半蹲起身,扎了个稳稳的马步。这个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放手。”我心情正不爽。 “不行,很危险,他们有枪”蓝发少年明明很害怕,但执着得很,死活拉着我不让我进去。 他们有枪,我小腿边还藏着匕首呢。真碰上我,谁比较危险还说不定。 但我又不能这样对他说,我只道“他们不伤人。” 仿佛是为了呼应我的话,超市内部有个声音带着哭腔喊道“有人受伤了谁来帮帮忙救命啊” 我“” 蓝发少年“” 我们面面相觑。 很多人听到了这求救,但枪声还在里面不停响起,恐惧如同阴云笼罩在他们心头,一时间竟没有人打算动身。 蓝发少年环顾一圈看到这场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去吧。” 他直起身子,走到我身侧与我并肩。 说实在的,跟在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幽灵暗杀者身边,去应对几个目的不是伤人的喽啰,蓝发少年的心情大可不必那么悲壮。 但他说出“我们进去吧”的那刻,还是有什么东西触动到了我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还有一更,,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新朋友 35新朋友 “有人吗来人救救命啊” 循着呼救声, 我淡定地大步往里走,蓝发少年小跑着跟在我身后。 枪声还在零碎地响起, 但我们一路上很巧地没有遇见任何黑衣人。 我们找到了求救者,一个中年妇人,她的丈夫被倒塌的货架压住了无法动弹, 并非受到黑衣人的袭击。 “这边这边好心人”她拼命向我们招手。 此时,我们身边是贮藏生鲜肉类的冷冻区, 和货架下的夫妇隔着数米的距离。 蓝发少年就要过去帮忙。 但他才踏出两步, 我敏锐地听见附近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和预兆着危险的“咔哒咻”的声音。 我和子弹打交道的经验实在太丰富了, 瞬间就判断出了子弹的走向碰不到我,不需要发动虚无。它的方向是 蓝发少年 脑中突然闪过蓝发少年固执地半蹲着扯我衣服后摆的画面。 没有犹豫的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扑过去,左手按住他的背,把他狠狠地掼到地上 从蓝发少年动身到我把他摁在地上, 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蓝发少年“咚”地跪摔在地, 神色还很茫然。而子弹擦着我的左手手臂飞过去, 击中了后面贮藏食物的冰柜, 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左臂有些刺痛发麻,眼见鲜血从子弹擦伤的地方流出来,染红了我的长袖。 蓝发少年睁大了眼, 后知后觉地目露惊恐“你的手” 手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有发作的理由了。 我没理会他,从半跪起身, 面对开枪者用冰冷的声音道“站住。” “什么” 蓝发少年、不远处的夫妇、开枪的黑衣人一起惊呆了。余光见到跪坐在丈夫身边的妇人不敢置信地用手捂住了嘴。 我向持枪的黑衣人走去,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冷凝“谁教你们的规矩,对没有抵抗能力的普通人开枪” 黑社会崇尚暴力和金钱。但黑社会间的此类报复行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滥杀普通群众,否则变成杀人魔而不是黑社会了。再说,杀了群众谁给你吃饭钱。 这个黑衣人对蓝发少年开枪,很明显要取人性命,坏了规矩。 随着我一步步逼近,黑衣人竟开始发抖,持枪的手都不稳了。他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我无所谓道“你开啊。” “虚无”可不是摆设,打得中算你赢。 在离枪口只剩下两臂距离时,我快速地将黑衣人撞到在地,一脚踩上他胸膛。 他的手枪被我远远踢飞,脱手的瞬间还走火了,对天花板放了一枪。 “呃啊啊啊” 脚下发力,黑衣人就痛嚎出声。 “我的兄弟不会放过你的” “小心” 蓝发少年声音发颤。 这边的动静引过来了数个黑衣人,他们举枪将我包围起来。 被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一脚踹下,把脚底的人踩得再次痛哼出声,“我只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对普通人开枪” 这个问题比较内行,包围我的一个黑衣人看向其他人,问“谁对群众出手了” 他们纷纷摇头。 我提醒道“这个。”脚下又是一拧。 周围的黑衣人“住手住脚” 脚下的黑衣人“我没有” 这个组织b的人在剧痛中嘶吼出声,把他的兄弟都给吼愣了。 我把他的脸踢向蓝发少年那边那少年被我情急之下的一掌拍得不轻,现在还坐在地上没起来。 我问他“看到人了吗你刚刚对他开枪了。” 周围的黑衣人看出我不准备放过他们的同伴,一时间枪支上膛声接连响起。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昏暗的场所和乱糟糟的货架间仿佛充满了硝烟味。 开枪的男人被我碾得涕泪俱下,在我脚下大吼道“我刚才没看见他我打的是后面的柜子” 我的脚一顿“你瞎” 肯定是借口。 蓝发少年这时却出声了,他的声音在颤抖中带有一丝不好意思“抱歉,打扰你们了。那位先生可能真的没看见我我的存在感一向很弱。” 空气突然凝滞。 我“” 准备开火的黑衣人众“” “存在感过于薄弱以至于开枪者没看见他”这个理由,不可思议中又有点合理。 但在此情此景下,就让我们双方突然很尴尬。 “怎么回事有碍事的人就解决掉” 正对峙着,领队人终于出现了,伴随着一句非常黑社会的话。 领队人凶神恶煞的气势维持到见到我为止。 “都把枪给我放下” 他拧头就对下属吼。 继被同伴吼懵之后,这群组织b的人又被上司吼懵了。 我打了个招呼“嗨,又见面了。” 巧了,正是几个小时前组织b军火库那个负责人。 他冷汗涔涔“您在此处有何指教” “巧遇。” 本来心情就很糟,发现是误会一场也没有让心情变好。 我说“马上滚,不追究。” 非上班时间,不是港黑的任务,把他们杀光也不能让心情更好,我选择赶人。 这时,一个声音愤愤不平叫嚣道“老大,不能这么放过他给他点教训” “对啊我们有枪,他一个毛头小子,难道还能和我们那么多人抗衡吗” 毛头小子 我看这些人是真的欠教训。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 我都怒气冲冲地准备拔匕了,然而负责人比我更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骂道“很遗憾他能撤” 他一声令下,黑衣人如潮水一般退去,还把我脚边痛昏过去的人搬走了。 临走前他对我挤出一个难看而谄媚的笑“打扰您的购物体验了,十分抱歉。” 远远还听见他对下属说“他可是港口afia的高层”“毛头小子毛你大爷啊”“你们想找死别拖其他人下水”之类的话。 我一脚把压着妇人丈夫的货架踢开,不顾他们目瞪口呆的神色就往外走。 组织b,真是招人嫌。 超市电路都被砸坏了,我身上又没有现金付款,牛奶都买不成了。 “等等” 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我站住回头,蓝发少年道“刚、刚刚您救了我一命,特别感谢您” 他的目光里不乏畏惧,但很恳切。 “您的手臂受伤流血了请让我为您包扎以作报答” 蓝发少年一个标准鞠躬,用乱而毛茸茸的发顶对着我。 我“哦,可以。”虽然这点小伤碍不到什么事。 超市里群众的恐慌和混乱在黑衣人们离去后逐渐控制住,本地警察姗姗来迟。 我不想和警方打交道,打算挑个最近的门离开。 路上还有热心人喊我“少年收银柜台那边有医院的医生和药物,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手” 我对他们摇头。 倒是跟着我的蓝发少年恍然大悟,他说“您在门口稍等,我去那边一下,很快回来。” 没多久,他捧着一袋子药物回来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我们走吧。” 我瞥了他一眼“你挺勇敢的。” 一个普通人,刚和死亡擦肩而过,还敢在危险的对峙中出声解释。 “只是不希望因为误会产生更大的伤亡。”蓝发少年有点后怕,懊恼道,“早知道他们不伤人,我就不该进去。拖累您为了救我而受伤,很抱歉。” 我倒不怎么在乎这回事。 “你多大”我问。 蓝发少年道“十六。” 我“我也才十七,算是平辈,不必用敬称。” 出来散个心搞得还在港黑一样。 “那怎么称呼呢” “竹下秋。” “黑子哲也。” 交换了名字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一些。 在附近公园里一条僻静的长椅上,黑子道“我帮你把袖子挽上去吧。” 我的长袖被他轻轻推起翻折,然后黑子愣住了。 衣袖下的整条手臂已被绷带层层包裹住,被伤处的血渗得绷带到处都是红色。 “居然伤这么重”黑子喃喃道,“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吧” 我挑了挑眉“血都差不多止住了,重什么” 黑子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复杂“竹下君,你经常受伤吗” 我点了点头。 他太过轻手轻脚了,我干脆自己解开了手臂上的绷带。 绷带层层散落开,愈里层的绷带血色愈浓。最终露出的手臂和黑子白皙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是相似的肤色,我的手臂上却到处是斑驳的伤痕。刀伤、枪伤、摔伤、擦伤等等,有长长的口子,也有淤青紫肿,旧伤新伤在不大的面积上混杂在一起。 黑子的呼吸好像都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好没有中枪。” 他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 “当然没有。要是中弹,流的血就不止这么些了。”我指了指一个圆形的弹孔伤痕,“以前这个差点废了我的左手。” “居然真的中过枪。”黑子指着一处割裂伤问,“那这个呢看起来也是新鲜的伤痕。” 我“哦,和同事打架的时候被切的。他的武器很讨人厌,锋利得能把大理石轻松切碎,一碰到就得血喷。” 我不能像太宰先生一样消除芥川的异能,就算躲开了绝大部分,偶尔被剐蹭到还是会受伤。 黑子一副世界观被冲击的样子,恍恍惚惚的,看我的目光都变了“竹下君所处的世界听起来很危险。” “应该是吧。” “真的不用去医院处理吗” “不需要。” 黑子“我在超市里的时候,还很好奇你为什么知道他们不伤人。明明看起来是持枪的危险分子。” “我的教导者和上司告诉我的。”我回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同行吧。” “不是同行吗” “不,我们比他们高级得多。” 港口黑手党等级森严,戒律分明,不可能出现组织b那种上级下了指令下面还在叫嚣质疑的情况。 “哦。”黑子又是一愣,“他们确实很忌惮竹下君的样子。” “你不怕”我好奇道。 黑子哲也虽然有过震惊,但总体反应很淡然,算是胆子很大的普通人了。 “怕。”黑子肯定地点头,“不过因为超出了恐惧心能理解的范畴,所以反而平静地接受了。” 黑子的眼睛很清澈,道“而且你们不是不对普通人出手么” 我对这个说法笑了笑,他居然会有这么天真的理解。 倒也不必解释。 黑子帮我的伤口上了药,在我的指挥下笨拙地用绷带包扎好。 “行了,你的救命之恩还完了。” 黑子哲也对我的态度一度让我想起织田作之助,但他一句话又在我们之间划下一道显而易见的分界线,告诉我他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等等,还有另一边。”黑子说,“药物还有很多,要不把那边的手也换一下药,别浪费了。” “你还挺节俭。” 我们于是在长椅上多待了一阵子。 我和黑子哲也随口聊着,他问的问题都是从前没人问过我的,我回答起来感觉颇有趣味。 他问“竹下君为什么干这行呢” “一开始是为了一个人。他在这个组织里工作,我为了接近他就加入了。” 黑子“后来呢” “后来他背叛这个组织离开了,没有人能找到他。” 提起太宰先生,我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我说“他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年。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来东京度假散心。” 可能我的失落之情太溢于言表,黑子的口吻也慎重起来“很抱歉。” 黑子“他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我颔首,道“先生是我最爱的人。” 我没有与他深交的打算。 可太宰先生的事在我心中压抑了太久,随便找人说说也能减轻一点内心的郁闷。 “你呢,有什么喜欢的人或事” 礼尚往来,我问道。 黑子还是一张扑克脸,但眼睛似乎亮了起来“有。我喜欢篮球。” “我们学校的篮球部为了准备下一阶段的比赛而到这里集训。” 我问“你会上场比赛吗” 黑子说“会的。” 我“真厉害。” “你在什么学校念书” “城凛高中。” “哦没听过。” “竹下君呢” “我没上过学。十四岁起就进了组织,为了活下去而不断磨炼自己。” “可以问一下是什么组织吗” “港口黑手党。” “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没听过是最好了。” “能了解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其实也不错。”黑子哲也说,“竹下君是我十六年来见过最特别的人。” 我恐吓这个天真的同龄人“等我暗杀了你的亲朋好友,你会觉得我是你十六年来见过最坏的人。” 黑子哲也不为所动,直白地道“事实上不久前竹下君为了救我而使自己的手臂被子弹划伤了。” 还真是固执。 和那时拉着我衣服一样那么固执。 “可能在竹下君看来这么说很傻,但我还是想说”黑子为我的右手手臂绑上绷带最后一个结,“就算在那样的世界里,竹下君不止要活下去,还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是自己的,请不要那么不在乎自己的伤了。” 我沉默许久,应了他的话。 “好吧,我知道了。” 我说“其实,这些话就是我想对另一个人说的但我说不出口,他也做不到。所以我就模仿着他活下去,去追寻更重要的东西。这样做的话,或许有离他更近一点的可能性。” 黑子睁大了眼“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有的人就是这样活着的。生命并不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一样珍贵你们是不能理解的吧。” “确实有些困难。” “我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喏,像那个人一样。” 黑子“啊” 我指了指旁边一栋高楼上的人影。 然后,黑子哲也问“竹下君,你刚说你经常出任务,我能委托你一个任务吗” “什么” “尽力把她救下来。” “报酬呢” “三杯记的香草奶昔,我带来的零钱只够这么多了。” “成交。” 在路上飞奔时,黑子气喘吁吁地问我“竹下君,你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吗” “我说话的时候才刚上去的。” “你的眼力太好了吧” “因为楼顶适合长距离狙击嘛,以前被狙击得多了,就养成了观察的习惯。”我理所当然道。 黑子哲也差点一个趔趄“”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零点更新噢 感谢柔柔、飞一般的感觉、归霜的手榴弹 感谢心有灵渠、暨森鲸九、路人、照瑥、糖南瓜、于湫、fyra、keryu的地雷 感谢非文x175、符璃狸亚x100、桂花糯米糕x68、天下一期x22、魏蓝x20、眷恋天空x20、照瑥x10、fyrax10、莫挨西西x10、叶沐辰x10、一只嗷嗷怪x10、未末x8、黑色的飞鱼x3、noonex2、四夕x2、笙歌ヾお浮生未歇う、rong2333的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劝说 36劝说 今天遇上的事情真是接连不断。 第一次接到来自同龄人的委托任务, 任务报酬还是赌上他全部零花钱的三杯香草奶昔,让我对“救下素不相识的跳楼自杀者”这件事产生了些动力。 要是平时, 我最有可能的反应是当作没看到。 和没什么干涉意愿的我相比,新认识的黑子哲也却很着急,和我一起迅速来到居民楼顶层。 楼顶除了我和黑子哲也还有四五人, 男女老少都有,应该是这里的住户。 楼顶边缘坐着一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年轻女子。女子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栏杆, 只需身体平衡一歪就能栽下去, 因此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姑娘,有什么事和奶奶说, 人生还那么长,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呀” 满脸皱纹的老人劝道。 “姐姐,先下来好不好谁欺负了你,我帮你揍他我跆拳道可厉害了你看看我,姐姐, 我打拳给你看” 小男孩费尽心思想引起女子的注意。 但女子没有任何反应, 更没有向这边投注一丝一毫的视线, 只沉默地凝望着虚空, 半张侧脸上泪痕遍布。 有个憨厚相貌的粗实男人设法靠近栏杆,却引起她一声刺耳的尖叫“别过来” 男人不得不停住脚步,一脸愁色, 不知所措。 老妇人又劝“心肝宝贝哟,你要是想不开了,爱你的家人得多难过呀” 女子“没有, 没有爱我的家人他们早就把我丢下了我仅有的他也不要我了,不会有人为我难过的。” “我一定是太糟糕了,所以他才不要我的。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是、他还是” 我听明白了,她应该是受了情伤,被深爱的人分手而想轻生。 老妇人“唉,情爱这种事” 没有人敢乱劝,生怕刺激了坐在栏杆边缘的女子。 “我说了别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了” 她突然又爆发出一声尖叫。 我这才发现黑子哲也正试图利用自己的低存在感接近女子,但可惜的是,他那堪比恐怖隐匿能力的特性蒙蔽了开枪者,却蒙蔽不了一心求死的跳楼女子。 蓝发少年迅速后蹿,甚至退到了所有人的后面,不敢挑战女子极度敏感纤弱的神经。 黑子无奈道“失败了。” 他低声问我“竹下君,你有办法吗” 我不确定地道“有个办法,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黑子哲也“去试试吧。” 周围的人也对我投以希望的目光。 我向前几步,走到离她最近的憨厚男人旁边,停住脚步。 我斟酌了一下,选择直接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因和恋人分手而绝望吗” 这一记直球打得旁边的男人想把我的嘴捂上。 女子哭得更凶了,她崩溃道“哪止分手这么简单我们相爱整整四年,可四年时光竟比不上他才认识几天的女人他就要为此和我分手明明、明明说好要结婚了” 她哭得身体一起一伏,在栏杆上不住晃动,让我旁边的男人相当紧张。 “非常令人难过。”我摆出一脸失落的模样,叹道,“但我觉得,您所经历的悲惨程度远远不及我。” 说到为爱自杀这种事,我还真有发言权。 女子一愣。 我身边的男人一愣。 不用看也知道,后面的黑子也一愣。 女子抽噎着道“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啊” “话不是这么说。小姐您也很年轻,四年前您与您的心上人相爱时,不正是我的年纪吗”我不慌不忙,“爱情这种事,不能用年龄来论深浅的。” 嘴拙的男人对我投来了敬佩的眼神。 “假如您还有一丝怜悯之心,能否在这糟糕的世上停留多十分钟,聆听我那比您悲惨得多的爱情经历呢” “如果你在胡编乱造的话,我没有任何兴趣” 她虽是这么说,但对我的话有反应已证明她有所动摇。 我趁热打铁“我对您保证。以下所讲,句句属实,否则我竹下秋必遭天打雷劈之惨死。” 黑子悄无声息出现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用眼神问询我。 我故意用女子能听得到的音量无奈地道“是真的。我真的比她还惨。” 女子沉默了,静静地望着天空流泪。 我知道她是默认愿意听下去了。 我平静地讲述起来。 “我现在仍是深爱着那位先生。” “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成为了我的整个世界。但碍于种种缘由,我和他不能相见。 “我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直到三年后才终于有了和他见面的机会。您可想而知我那时的心情,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捧到他面前去。 “如果他是个感性的人,他可能会被我的真心打动,他会感谢我对他的爱恋; “如果再幸运一点,我的相貌和性格合了他的脾性,相处久了他或许有一天会接受我,我们将成为一对令人称羡的情侣; “如果他是个乐于创作的人,我们的爱情还会被写成诗、谱成曲、作成画,要是能成为一部甜蜜的爱情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 “很遗憾,他不是以上任何一种人。 “我至今不知道我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一种错误。因为,对于我久久注目的那个人来说,他实在太讨厌我了。 “没错,就是讨厌。 “他把我的真心弃之如履,并以这是令我不快的视线来形容我的目光。他仿佛在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的爱算什么玩意啊。被你黏上这种事实在是太糟糕了吧。 “小姐您也见过的吧不耐烦的、嫌弃的、厌恶的、连话都不想对你说、恨不得你消失的那种目光。女子的心思那样敏感,您从他的态度里看不到自己有任何一点价值,被狠狠伤害了自尊心,一气之下厌恶了这种不平等的付出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下您能相信我的经历了吗” 我一口气讲到这里,停了停。 楼顶没有别的人说话,中途听到后面有新的脚步声,但他们都安安静静的。 栏杆边的女子依旧泪流不止“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你能感同身受这种痛苦,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承受不住了。” 我叹了口气,道“不,这不是一样的痛苦。我刚刚所说的,不过是我悲惨爱情的开端而已。” “我好不容易得到了接近他的机会,竭尽全力地向他示好,却得不到他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可以给他的同僚,给他的搭档,给他的下属,给他的朋友。 “却独独没有给过我。 “他不止一次骂我像狗一样,没有主见,只会围着他转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有次我差点意外丧命,重伤病危住院,仍然得不到他主动的眷顾。 “后来,他收下了新的后辈作为下属,将那个我求而不得的资格给予了他人。他花费心力亲自教导那个后辈,甚至利用我作为那个人能力的磨刀石。 “他不顾我的心情,将我的价值榨干,而不认为有任何不妥当之处。我尽管感到委屈,但还是全力配合了他。” “那样的人喜欢他做什么啊” 女子忍不住了,转过脸来对我怒道。 看来成功一半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质问的话,接着道“后来出了一些事,他的想法和领导者产生分歧,于是他选择了离开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地离开。并断绝了我能找到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一走就是两年。”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叫女子都愣了一下,忘了哭泣。 “这听起来似乎变成了悬疑剧,可实际上还是我的悲惨爱情故事。 “因为,我现在仍是深爱着他。 “他刚离开的时候,我和你一样,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想要一死了之。毕竟是整整七年的执念,比您还多了三年。” 我用平静的语气叙述,“更惨绝人寰的是,他在离去时便知道我会为此寻死然而他不在乎。当然,最后我被救了回来,不然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女子“” 后面有人窃窃私语“这也太惨了吧这个少年的心上人根本是在玩弄他啊” “太可怜了” “确实是悲惨的爱情故事呢。” 我没有管身后的议论声,接着道“我猜,您上这个高台的自杀行径没有告诉过您的前任,因为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阻止您。您和他相爱四年,就算分手了,好歹也是熟识的人,他总不至于像我的先生不在乎我的生死一样,不在乎您的生死吧” 女子神色一震,若有所思。 我继续忽悠“所以,你们即使分手了,他依旧珍重您的生命,这份珍重甚至超过您对自己的珍视。人和人之间有这样的情分足矣,何苦把您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完全寄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把自尊践踏进泥里” “您坐上高台的决绝勇气是许多人做不到的。您是这样一位勇敢的女子,怎么能说自己糟糕呢” 说到后面,这逻辑绕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酒。 黑子和憨厚男人一齐对我投来敬佩的目光。 算了,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样子,那我保持住表情的高深把人唬住就行。 女子“” 我话锋一转,声音低落下去“和您相比,我才是根本不会止损的人。先生离开整整两年了,且从未喜欢过我。我既一无所有,又无法忘怀。这样无意义的糟糕透顶的人生,还是放弃好了。” 我维持着悲哀的神色,望着虚空向前迈步,然后灵活地翻过栏杆跨坐上去,趁女子不注意接近了她。 这下我也半身悬空了。 我和女子隔着大约一臂距离,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后方就传来阵阵紧张的吸气声。 我对太宰先生每次求死时的神色熟悉至极,模仿起来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缓缓勾起一个笑,然后松开扶住栏杆的手,向女子伸去“来吧勇敢的小姐,我也不劝您了。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生锈的世界的梦吧。” 高空的风吹动我的头发,细软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 我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但效果是超乎想象的好。 在我抓住女子手臂的那刻,她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不要不要拉我我不想死啊” 所以说,在生死之间,人的心意是很容易从一个极端向另一个极端转变的。 如同太宰先生那般对待活着与死亡始终如一的态度,世界上从来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升起了一点思念。 我没有与太宰先生深入聊过生死,唯一一次沟通实在不是什么愉悦的回忆。 如果我劝说的对象是太宰先生,我能做到像这样扭转他的心意吗 还是无法在他面前坚持自己的想法,反而被他拉向死亡的深渊呢 无论结果如何,如果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太宰先生,还是尝试一下吧。 如果能再见到他的话。 所有想法一闪而过。 栏杆上,女子被我攥住手臂,以为我要拉她去死,而拼命向平台里边扭动。 然而我只是抓住了她的手臂,没有对她施力。女子一挣扎,身体反而保持不住平衡向外栽去。 “啊啊啊啊啊” 她哭叫起来。 我迅速地身体前倾,另一只手也离开了栏杆,双手手掌箍住她的腰往里拖,凭借自身的腰力将其推到楼顶的地上。 女子才意识到我在做什么,望着我的眼神全是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根据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一物理定律,在女子跌向栏杆里面时,我的身体彻底悬空,滑落到高楼外边去。 在楼顶平台一片混乱的嘈杂声里,我清楚地听见黑子哲也近乎惊骇的呼喊 “竹下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叶修的手心上的火箭炮和手榴弹 感谢fyra、一沐鱼一、keryu、横滨开锁王的地雷 感谢卡卡羚羊 86瓶;真爱维基不解释 46瓶;黎水、阿尔 20瓶;纯色须知 16瓶;叶沐辰、慕子、sen、万里苹烬、奶黄包和大菠萝 10瓶;thanar 5瓶;ghost峤、夏渠 3瓶;靓仔、noone、孤遇上影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变化 37变化 身体悬空那刻我什么都没想。 不, 不对。 脑中闪过的念头是我不仅把跳楼自杀者推了回去,居然还让她说出了“我不想死”这样的话, 这个任务绝对超额完成 三杯香草奶昔完美到手 然而黑子恐怕不这么想,他冲到栏杆边往下看,正和单手抓着最底下的栏杆吊在外边的我对视。 黑子大声道“把另一只手给我” 楼顶平台上还传来“救人快救人他没有掉下去” 接着一群人趴到栏杆边紧张地围观。 这场面让我有种荒谬感。 我自然是不会死的, 有非物质化自身的异能力“虚无”傍身,过去多少黑社会组织绞尽脑汁穷尽办法要我死, 我都死不掉, 更遑论区区坠楼。 而且还没坠下去。 憨厚男人和黑子一起对我伸出手,楼顶上很多人对我伸出手。各色的手臂探出了栏杆, 想要抓住我,把我拉回上边去。 这种众目睽睽的情况,想使用虚无省点力都没办法了。 往下看是深深的距离,地面上的人如同蚂蚁一般渺小,东京的街道绵延曲折没有尽头, 是和横滨相似的风景。 我仰头道“黑子, 冷静点, 叫上面的人让开。” 黑子扭头喊“请大家让开一下” 人群恍若未闻, 焦急地道 “快把他拉上来啊” “还愣着干嘛呢” “快点啊他要撑不住了” 黑子“” 我“” 黑子完全被忽视了呢。 还是那个憨厚粗实的男人涨红了脸,气沉丹田一声爆喝“都让开”这才把边挤边嚷的人群吼散了。 我单臂吊着自己,向黑子确认“人都散开了吗” 黑子“散开了, 你快上来” 他看出了我的游刃有余,比刚才冷静了一些,但还是很着急。 我用右手抓着栏杆, 一个单手引体向上,将左手扣住黑子的掌心。 “抓紧了” 手掌相握的瞬间,我的双脚用力一蹬墙面,借着反作用力和黑子的拉扯,轻松翻越过栏杆回到平台上。 落地的时候为了缓解冲势,我双手抱头就地一滚,最终单膝跪地稳住身体。 站起身时,看到了一整圈目瞪口呆的人群。 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会打跆拳道的小男孩、好心但嘴笨的男人、闻声赶来楼顶的其他居民、还有消防员和保安 他们看着我从栏杆外面干脆利落地翻回楼顶,嘴巴张成了“o”形,没人说话,楼顶一时静默得落针可闻,宛若凝固。 而后 “太好了” “都没事没有人出事” “看这比特种兵还利索的身手小伙子优秀啊” “既心地善良又有勇有谋,哎呀” “除了那悲惨的爱情简直是个完人” 人群欢呼起来,我被激烈的赞美声轰炸得有些头晕眼花。 黑子的声音淹没在人群里“竹下君,你手臂的伤好像又裂开了” 我没有撸起衣袖察看绷带,但按照刚才手臂的用力程度和刺痛感,伤口应该是裂开没跑了。 人群忽然散开一条道,让出了被挡在后面的年轻女人。劫后余生,她的脸色没有多好,但经过消防员的劝解之后,眼中重新有了名为“生”的希望的光。 女子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她看到我时神色复杂。 “你刚刚说的” “句句属实,绝无编造。”我道。 “我没有怀疑的意思”女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我刚刚决定了,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分手就分手,喜新厌旧的渣男不值得我如此。那你呢” 我“嗯” 女子声音逐渐变大“那个抛下了你的人啊你明知道他对你那么糟,那你为什么还爱着他为什么还是无法忘怀”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群众一瞬间内再次静默下来,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道“爱着就爱着了啊,没那么多为什么。他值得我这样爱他。” 女子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臂“这不是理由”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望着被她攥着的手,皱了皱眉。 伤口崩裂后血水被绷带吸收,不至于渗出,而女子不巧正抓在伤口上,袖子又隐隐透出红色。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表情一凝,慌张地松开手“真、真对不起你受伤了” 她后面的消防员和保安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可我不想被他们冠以任何功劳名誉,只想兑现三杯香草奶昔的任务报酬。 在他们走过来之前,我迅速回头从人群里找黑子哲也然而看了好几眼都没找到,只能大喊道“黑子,我先走了,在刚才的地方等你” 女子“等等,救命恩人能否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我“不必了” 女子“你不给我就去再跳一次楼” 我“” 围观群众“” “纸笔拿来。” 我唰唰写下私人手机号,连名字都没写就开溜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跑这么快,我衷心不希望被扒出姓名和地址后,一条“热心市民、救人英雄”的横幅送到港黑事务所去。 太可怕了。 无法想象。 港黑的人会疯吧。 记。 在黑子的要求下我不得不给被子弹擦伤的左臂重上了一次药,并换了新绷带。 我眼睁睁看着黑子哲也就站在柜台服务员面前,但服务员迷茫地张望着喊“下一位客人”,直到黑子扯了扯对方的衣服才反应过来。 我第一次见到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的人,好像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就连普通的生活都过得颇为艰难。 黑子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拿着两杯香草奶昔回到了位置,插上吸管“喏,竹下君的。” 我不满地质问“不是说三杯吗” 黑子淡定地吸了一口“分三次还清,一次一杯。” 我郁闷地吸了一口“喂,小哥,黑社会没有这样的规矩。” 黑子“可是一次一杯是最美味的选择。” 我“好吧,黑社会为香草奶昔破例。” “竹下君的身手真好啊。”黑子瘫着一张脸,“在楼顶吓得我的心怦怦直跳。” “哦我可看不出来。” “下次就算是我的委托,也请不要用那么冒险的方式来完成了。”黑子正色道。 我叼着吸管“你以为那很危险” “是的。” “其实不。就算我真的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比这高得多的楼也好,悬崖也好,我跳过不止一次了。” “这样一脸自然地说着完全在我理解范围之外的话”黑子吐槽道,“但对于作为普通人的我来说,这些都是万分危险的举动。” “放心吧,我还是很珍爱生命的。” “看不出来呢。”黑子吐槽x2。 “是吗” “嗯,在上面的时候,竹下君想要寻死的演技非常逼真,我差点信以为真了。”吐槽x3。 然而 “不是演技,是我的亲身经历哦。” 我晃了晃饮料杯。 黑子一时沉默。 “很抱歉,没想到竹下君竟然有那样的过去。” “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 黑子哲也的神色里有略微的歉意,但没有过多同情,这让我感到自在。 他是个不错的朋友,我想。 “对了,对于你在上面说的话我还有些疑问,不知道竹下君能否解惑。” “直说吧。” “恕我直言,竹下君为什么对那位先生那样执着呢从你的讲述中,他并不喜欢你,也不把你的性命当一回事。” 黑子问得直白。 他可能摸清了我乐于解答和太宰先生相关的一切问题,因此不怕冒犯到我。 “这个说来话长。”我回忆着道。 喜欢上太宰先生的心情,好比纵身跃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那种静悄悄的、没有回响的绝望见不到底,望不到头。 又好比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地烧尽了自己,也未必能得到一声垂怜的叹息。 可是,万事万物都存在一线希望的。 “简单来说,我之所以能坚持下去,是因为太宰先生在拒绝我的同时,一直期望着我变得更好。” 我从怀里掏出一部旧款式手机中原的私人手机在两年前非常昂贵,但放到现在却有些跟不上潮流了。 “你听。” 我按下播放键。 “如果竹下君还活着,麻烦中也把这个放给他听” “好孩子是懂得忍耐的哦。” “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长大。” “好好照顾自己,秋。” 温润磁性的男声从手机里缓缓流淌出来,带上一点录音特有的音质。 最后一声轻笑,温柔得如情人间的耳语呢喃,小刷子般勾得人心痒痒。 “怎么样太宰先生给我的留言。” 我才没有得意和炫耀,我只是给新朋友听听太宰先生的声音有多好听而已。 黑子“和从竹下君的话语中得到的冷酷印象相距甚远,听起来非常” “非常” “多情。” “” “啊,别生气,我没有贬低的意思。” 噢,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太宰先生在等我长大。” “而我也在期待着他的变化。” “这是预兆。你知道吗黑子是预兆,太宰先生以前从没这样对我说过话” “等等,你不是说太宰先生失踪时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吗”黑子问道。 “是啊。”我惆怅道,“这是我自杀未遂之后,他借别人之手传达给我的。” 黑子一怔“自杀未遂啊。” “那是最后一次,之后再没有过了。” 我笑道“太宰先生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又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黑子一针见血“所以还是因为那位先生的话才爱惜生命的吗” 这个问题有点犀利了。 我不得不思考了一下,才否定他“不完全是。我不再自杀是因为我明白,如果我死了,世界上就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 黑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啊,原来如此。” 东京某家记,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喝着香草奶昔,在暖融融的灯光下,在汉堡和薯条的味道里,谈论着生死和爱情。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那样执着地深爱着太宰先生。” “明明从未得过他的青睐,明明与要跳楼自杀的女士相比还要痛苦得多的爱情,为什么我还这样坚持下去。” “我以前将他赐予我的一切情绪视作馈赠,包括委屈、愤怒和痛苦,都成为了对他的爱的一部分,现在想来确实是很年少无知。” “而现在我想通了,我知道自己作为暗恋者确实挺悲惨的。” “我没那么大度,我也会委屈不平,会心酸吃醋。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没那么爱他,会比平时对他的爱少一丁点,比一微米还要少的那么一丁点。” “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同他是畸形的关系。他不接受我,因为我对他奉若神灵,而不是一个平等交流的普通人。” “过去的我单纯而执拗地爱着他,就算被拒绝无数次也不放弃。现在的我不放弃,是因为我等待着再次遇见他那天。” 黑子哲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等到那一天,我想告诉他,我学会了忍耐,我有好好照顾自己。” “想亲口告诉他” 太宰先生,你的秋长大了。 人世熙攘,斗转星移。 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两年,我在这两年里才真正地停留于世间。 两年间,很多事发生了变化,很多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我不再像狗或魂灵一样匍匐生存。 我想注视着太宰先生,以人类的尊严和爱。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准备 感谢利威尔evi的手榴弹 感谢糖南瓜 3个;路人 2个;在叶修的手心上、于湫、keryu、g、正宗的垃圾人、一舟波澜、咩的1个地雷 感谢熊笨笨 79瓶;taury 20瓶;景凡丹舟、奶黄包和大菠萝 10瓶;一舟波澜、符璃狸亚 6瓶;独孤 5瓶;爱我你就往这看 4瓶;noone 2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重逢 38重逢 我和黑子哲也在记里聊了很多, 聊了我在港黑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也聊了他在篮球上的坚持和困惑。 横滨港口黑手党的我和东京城凛中学篮球部的他, 就像是两个原本全无交集的世界,在某些奇妙的时间和空间里忽然交叠了一角,我们得以借此窥见另一个从未见过的领域。 天色渐晚, 黑子说他得回去集训基地了,回去之前还要重新买一箱牛奶和生活用品。 我让他给我推荐了一些东京的景点, 并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以便下次追索那两杯欠着的香草奶昔。 “虽然觉得你用不上,但作为朋友, 你万一遇到黑社会,可以报上幽灵或竹下秋的名字,或多或少能有些威慑力吧。” “不过友情提醒,如果和警方打交道的话,千万不要在警方面前提任何与幽灵相关的称呼。” 随着我暗杀的人越来越多, “幽灵暗杀者”的代号估计全世界警方的通缉名单都上遍了。 对于如此警告式的发言, 黑子淡定地点点头“好的, 我记下了。” “还有, 如果你见到一个浑身绷带、棕发鸢眸、高高瘦瘦的人,请务必在第一时间联系我。这对我来说极其重要。” 黑子立刻明白了“那位太宰先生” “对。”我把袖子挽起,比划了一下手腕和脖子的地方, “这里、这里,都是绷带。” “特征很明显呢。” “拜托了。” 黑子坚定道“我会的。” 吃完最后一口香草奶昔,我们在记外边分别了, 两个世界又回到各自的轨道中去。 “竹下君,请一定记得保重身体。” “ok啦。你也是,比赛加油。” 虽然拜托了东京新认识的朋友帮我寻找太宰先生,但我通常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毕竟,都两年了啊。 除了那次给中原发录音之后,太宰先生再没有主动联系过港黑的人。 他有意要躲,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未来等待的时间究竟会是两年,四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我可能穷尽一生无法找到太宰先生,然后在某个港黑的任务中死去,带着对他的思念沉眠。 最遗憾的是,成长的道理如同织田作之助的遗言,都是在故事的主人公离去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通。 我总来不及告诉他们。 织田作之助对纪德说过,未来我或许能踏入太宰先生的世界。 这算是一份对我的鼓励和支持,但我又忍不住苦笑织田先生,我都找不到太宰先生,更何谈走入他的世界呢 我独身一人踏过东京的土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做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旅客。 偶尔见到棕发的高挑男子,总忍不住去追逐,直至看到他们的正脸才放弃。失望的滋味咀嚼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我每次都在想象,如果再见到太宰先生我要说什么话才好呢 可惜一次都没有用上。 两周后,假期结束,我回到了横滨。 继续在港黑工作,下班后到的角落点一杯牛奶打发时间; 继续时不时和芥川切磋一把,时不时教导一下小银新琢磨的暗杀技巧; 继续在刑讯时顺便对搭档吐槽这次接的任务跑到了什么犄角旮旯,芥川出任务又炸了哪哪,港黑厕所又有什么新八卦。 也继续在每次外出时习惯性地寻觅某个人。 我本以为在街道拐角看到的身影只是又一个相似的人,抑或是我思念的造物。 但没想到,正是在这普通的一天里,我遇见了失踪两年之久的太宰先生。 远远的那个人影穿着沙色长外套,有一头乱蓬蓬的棕发。 在街道的另一端,隔着整条街的人,一闪即逝。 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拔腿就往那边冲冥冥之中有人告诉我他可能是太宰先生。 即使这种冥冥的感觉已经出现过无数次,我甚至想象得出追上那人之后自己的失望心情。 可要让我放弃我还是做不到啊 我目光紧紧锁定那个方向,中途无法避免地擦撞到好些人。 “小心点啊” “怎么这么鲁莽” “太没礼貌了” 被责骂也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在街上沉默地飞奔着。 晴朗的天气,炽热的阳光,吆喝的店家,欢笑的人群,一切和我无关。我眼里只有那个若隐若现的棕色短发的人。 我见不到那个人的脸,但那背影怎么越看越像呢他手部的一抹白色,究竟是白衬衫,还是白色的绷带 是他吗 我在追着他,可我和那人之间的距离却好像越来越远。 眼见那个沙色风衣的男人要消失在视线里,而我身前还有许许多多游人,我终于焦急出声“让让让一下” 我出声后,那个身影似乎一顿,转瞬淹没在人海里。 我一咬牙,朝着反方向跑了一阵,钻进无人的小巷里发动“虚无”,而后升至半空,飞速朝着先前的方向飞去。 没看到正脸我绝不死心 然而在人来人往的繁华步行街里找一个人何其艰难。我在街巷中四处奔波,眼角捕捉到一抹沙色就不管不顾地冲过去。 我本以为我会穿过那个人的身体,然后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像过去无数次一样。 但是。 “砰” “唔” “啊呀疼疼疼” 我狠狠地撞到了那个人的背上。 准确来说,我在触碰到他的瞬间身体自动解除了“虚无”。 我在魂体状态下的速度极快,惯性带来巨大的冲击力,我撞得眼冒金星,鼻梁骨都像要断了,隐忍地痛哼出声。 那个人被我撞倒在地上。我们一起跌下来,我压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间。 一睁眼,看到了雪白的绷带。 熟悉的声音不满地道“实在太鲁莽了啊少年你一定是嘶炮弹转世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比刚刷完油漆的墙壁还要白。 还有很多金色的星星在旋转跳舞。 我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人的衣物。 “太宰先生” 能让我从虚无状态里强行脱离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拥有“人间失格”无效化异能力的反异能者太宰治。 “人间失格”对“虚无”,“人间失格”胜。 只有他。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野地跳动,连同浑身的血液,剧烈地,“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起来啊秋别压着我你以为我是你的床垫吗” 太宰趴在地上一叠声地叫唤。 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心心念念了两年的声音就在耳边,失踪了两年的人就在这里。 我终于,找到他了。 我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更紧地抱住了背对着我的青年,用我的脸颊去蹭他的棕发,趴伏在他肩膀上大口地呼吸着,嗅到他身上久违的淡淡的药味。 “太宰先生” 我的眼泪肆意地掉下来,好像有一颗滑进了青年的领口里,又好像没有。 激动到呼吸急促、泪如雨下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再不起来我就要叫人了啊。” 太宰像条咸鱼一动不动地趴着,不作挣扎地任我抱任我蹭,却以口头威胁我。 我缓了缓,正想说什么。 只听太宰深吸一口气“救命救命啊有人袭击我啦” 我“” 啊,这种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风格,多么熟悉,多么太宰先生。 我不舍地准备爬起来,忽地背后传来一阵破风声,我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住,连带着将我整个人钉在巷子的墙壁上。 触碰太宰时我无法发动能力,后来又因头脑的眩晕而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时我的背已经磕到了墙上。 这回我真正理解什么叫“炮弹转世”的痛感了。 “又怎么了惹祸精你趴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暴躁的声音道。 随之出现的是一个黄发黑瞳、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手里举着的铁线枪正连接着击中我的钢丝钩针。 他好像认识太宰,因此我没有急着从钢丝下脱身。 来人怒气冲冲地走到太宰旁边“工作到一半说什么看到了必吃不可的小吃然后跑来小吃街,你能不能有一点责任心” 啊,这任性又自由的工作方式,专注坑搭档不动摇的风格,也多么熟悉,多么太宰先生。 太宰揉着腰站起身“想吃就吃才是人生的真谛啊” 黄发眼镜男咆哮“吃就知道吃毒蘑菇还不能满足你吗” 太宰“被这么一压感觉老腰都被压断了呢还是国木田君靠谱,一呼救就出现了,真不愧是勇武过人的头号调查员” 太宰的马屁拍得简直毫无灵魂,金发眼镜男更生气了“工作中吃小吃就算了,你又招惹了什么事” 他伸手一指挂在墙上的我。 太宰看了看我,眨眨眼,无辜道“这种事你怎么能问受害者呢要让我说,应该是这个过路人贪图我的美色,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因此一念之下决定对我造成恐怖袭击吧” 两年不见,太宰先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如此纯熟。 被他称作“国木田”的男人脑门都绽出了青筋“你别以为我会再相信你这鬼话连篇的家伙” 他警惕地看向我,然而在和我对视之后,神色变得尴尬而困惑。 “你这小子,是干什么的刚才为什么压着太宰呃,你哭什么” 他们交谈时,我一直在观察两年未见的太宰先生。 二十岁的太宰更加高挑清瘦了,穿着西式的黑白翻领衬衣,外搭明亮的沙色长外套,领口内的胸膛和露出的手臂都缠着层层绷带。 然而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他脸上没有了绷带和纱布,露出整张俊美如画的脸庞和一双鸢色的眼。 他笑意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热闹,虽是二十岁青年的样貌,但眼里狡黠的光仿佛仍是少年模样。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 “我只是个过路人罢了。” 国木田疑惑皱眉“什么” 太宰在国木田身后对我挤眉弄眼,看起来对捉弄这位现任搭档很感兴趣。 我借了太宰的话,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在下恰巧路过,贪图这位先生的美色,对其惊为天人。但表白遭拒,爱而不得,一念之下决定霸王硬上弓。” 趁着眼睛还湿润,我委屈地道“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不禁感动得落泪,可惜被您坏了好事。” 国木田风中凌乱“什么鬼” 太宰眉梢一挑,对我比了个拇指。 我越过国木田看后面的太宰,万分真诚地补充“我在梦中见过那位先生好多年了,思之如狂,如今终于在现实得见,一时激动下举止过激,请见谅。” 说到“终于得见”,不必发挥演技,我的眼眶自然而然地变得酸涩。 国木田的表情越听越扭曲,越来越怀疑人生“真的吗你该不会是太宰请来的托,专门坑我看笑话的吧” 我暗中有点同情他,这个可怜的男人究竟被太宰先生坑了多少回啊。 然而戏还是要做全套,难得太宰先生对我的表现这么满意。 “请不要怀疑我的情意。” 我从墙上拔出钢丝,彬彬有礼地对两人鞠躬道“在下名为竹下秋,打扰两位工作实在万分抱歉。作为赔礼,能否允许我请你们吃一份人生必吃不可的小吃呢” 我绅士地邀请道。 太宰看我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人,惊奇而兴致勃勃。 “好啊。” 他愉快地答应了。 “好什么好工作还没完成和莫名其妙的路人一起去吃小吃不在计划内啊” 国木田对太宰发出了暴躁的咆哮。 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被他影响心情。 熙攘的人群里,太宰悠悠走在前方,我走在他身侧。 人流忽然汹涌,我拉住了太宰缠着绷带的手臂“太宰先生,过来这边一点。” 太宰瞥了我一眼,没有甩开。 到了人群稀疏的地方,我便松开手,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太宰双手插进外套衣兜,望着前方,笑眯眯地边走边道“秋,长大了啊。” 我紧张得出汗的掌心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是种让人欣慰到想要呐喊落泪的冲动。 我看着太宰清秀的侧脸,笑着应道 “是,长大了。” 在您不在的时候。 第一次我从魂灵状态现身,是个阴沉的雨天。 今日,我再次被太宰治从魂灵状态拉进这个世界,横滨的繁华街阳光明媚。 一切都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叶修的手心上、keryu、一沐鱼一、路人、君以外害、一舟波澜、苏柏景、衣喜的地雷 感谢小黄叽 18瓶;湖妁魃盜 13瓶;白鹿青崖、南十字星下的神迹 10瓶;微臣、慕子 5瓶;耀耀切克闹 3瓶;月半瘦成了胖 2瓶;keryu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拜访 39拜访 太宰先生这些年在哪里、在做什么 太宰先生现在的工作又是什么那个叫做“国木田”的男人是他现在的搭档吗 太宰先生现在住在哪以后会一直在横滨生活吗 太宰先生知道森鸥外一直为他保留着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位置吗他还会回来吗 许许多多问号像火山爆发时的岩浆一样喷涌出来, 在我心头织成一张名为“探索欲”的网。 然而在太宰先生身边时我压下了问询的冲动。我不想让这些问题占据了我和太宰先生难得的相处时间。 再说,太宰先生未必会回答我, 过后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小吃街这段路是我走过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段路。 我应了太宰“长大”的话后,我们没有再交谈,顶多问一句这家店的美食是否合他的心意, 然后掏钱结账。 幸福到几乎不真实。 的确有人来打断这不真实的幸福了。 我们还没走几家店,黄发眼镜男国木田就拦截住我们, 硬邦邦地甩下一句“打扰了”然后揪着太宰的后衣领将其拖走。 我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 在原地思考了零点零一秒钟,然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 沉稳地发动“虚无”,跟在他们身后。 虚无这异能力,太好使了。 我暗中赞叹道。 次日,我早早地完成了中原交给我的任务,提前下班, 乘车来到横滨港口附近的一栋红褐色建筑物前。 它由砖瓦砌成, 外部看起来很老旧, 有一种沧桑而沉静的气息, 和港黑大楼那冰冷坚固的现代风格很不一样。 这栋红褐色老旧办公楼的第四层,属于一家名为“武装侦探社”的事务所太宰先生目前所从事的公司地址。 武装侦探社,简称“武侦社”, 是个由异能力者组成的民间武装调查组织。 他们既不属于市警等国家机关支配的白昼世界,也不属于黑社会支配的黑夜世界,而是在其夹缝中生存的、带有黄昏性质的异能者集团。 由于武侦社专门接手不能交给军队和警察的危险工作, 而且常能很好地解决,因此深受市民信赖,政府机关也对其赞誉有加。 武侦社的社员有两类,包括调查员和事务员,加起来也只有十来人。 太宰是在前些日子新加入的调查员之一,国木田独步就是他的搭档。 这是我经过调查后得到的信息。 像这样活动在阳光下的异能者组织,还不时和军方合作,按道理说每个加入的成员都要受到严格的身份检查。 然而太宰先生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前港黑干部 竟然也是其中一员。 我不由沉默了。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抛开“太宰先生身上一切皆有可能”这一点,大概是因为白昼世界那边对黑夜世界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吧。 人们大都健忘,现在说起两年前黑社会最凶恶的“双黑”搭档二人组,新加入的港黑下级成员可能都不知道,更别提生活在白昼世界的人。 毕竟不是哪个组织都有坂口安吾那样的能人到港口黑手党来当卧底的。 也正因如此,我才敢直接上门拜访武装侦探社。 无论是幽灵暗杀者还是港黑高层身份都极少在外露面,他们未必能认出我来。 “叮咚”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电梯,走到武装侦探社事务所门前。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朴素的毛笔字“武装侦探社”。 最后一个问题。 太宰先生为什么选择白方的武侦社作为往后的工作呢为此放弃一切过去 想到这里,我准备敲门的手举在半空,忽然顿住。 一切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从太宰先生过去许多年的谋略里我认识到这一点。 我的改变源于太宰先生离去后给我留的一番话,那么太宰先生的改变 “你在这个暴力与流血的世界里,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的去救人的那方吧。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做个好人吧。拯救弱者、保护孤儿。正义和邪恶对你来说可能都没有太大区别,但是这样,会比较好。” 曾经有个二十三岁,死于和敌方首领对战的青年在临死前这样说。 织田作之助对太宰说,做个好人吧。 那之后,太宰就叛逃了。 我的手掌微蜷,心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攫住。 我不想和织田争风吃醋,他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仅次于太宰先生。 只是,第一次想明白太宰先生决绝离开港黑、改变立场的真相,我还是被冲击得五味杂陈。 然而,无论是杀人的太宰先生,还是救人的太宰先生,于我而言没什么不同。 我定了定神,再度准备敲门。 然后,这扇挂着“武装侦探社”牌子的门忽然被拉开,一个和我身高相仿的橙发青年出现在门后。 他见到我一愣,温柔地笑道“请问您是有事要委托吗” 谷崎润一郎,武装侦探社里拥有异能的调查员之一。 很温和的青年,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打扰了,在下名为竹下秋,想来贵社找一个人。” “诶,您找的是” “太宰治先生。” 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武侦事务所内部一对搭档的吵嘴声。 “国木田君下手也太重了吧居然让我在杂物间足足躺了两个小时脖子都要歪了虽然被击中后颈而死是个干脆利落的死法可死在杂物间的话会有蜘蛛在我头发上结网咦惹这就很脏了一点都不清爽” 熟悉的碎碎念。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又不干活,去杂物间躺着不是正好吗不要再对我说话了,我要在下班前结束整理工作,只剩下最后三分钟太宰你离我远一点啊啊啊啊” 暴躁满点的声音。 “诶国木田君可不能这么说。杂物间又不是我的卧室,我躺在那里的话有人会心疼的哦” “谁会心疼你这个混蛋啊” “笃、笃、笃” 当着谷崎润一郎的面,我敲了门板三下,把埋头于电脑的黄发眼镜男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在下会心疼。” 我说。 国木田独步“” 谷崎润一郎“” 太宰没有望过来,他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舒舒服服地瘫在座椅上。 国木田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是昨天那个” 然后他迅速收回视线,用焦虑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的声音道“谷崎,麻烦你先招待一下,我要把资料先整理完。” 谷崎“哦好的” 谷崎“那么您找太宰先生有何事” 我说“不是什么委托事宜,也不用招待。我只是来拜访一下,顺便等他下班。” 谷崎看了那边闭目养神的太宰一眼,又看了看我,谨慎地问“那么,您是太宰先生的” “追求者。” 我对他微微一笑。 太宰过了我一无所知的两年,他身边的人和环境都是我所陌生的。 既然如此,那就重新熟悉,重新追求,用普通人的方式。 谷崎一脸震撼,这种震撼类似于“啊,太宰先生的男性追求者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又或者,“天哪,太宰先生的追求者居然看起来如此正常,实在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为了这次登门拜访,我作了隆重的准备换上新的私服,用护腕巧妙掩饰手臂上的伤痕,还特意去理发店打理了新发型。 整个理发过程中我忍耐着有利器在我头上咔咔咔的不适,发型师倒对他的成果很满意。 他信誓旦旦“这个发型太适合你了小帅哥你的五官好看,皮肤又白,什么发型都好看,以前其实也不错,现在更有层次感,勾勒得这脸颊轮廓啧啧,完美帅气得我都要心动了” 他夸赞道“你在我见过的人里绝对是气质数一数二的嗯小帅哥你有对象了吗介不介意留个号码,我们今晚谈谈” 我的眼睛危险地一眯。 “介意。” 发型师吓了一跳,忙道“开玩笑开玩笑如果你有心上人了,我绝对不会打扰。噢,这个眼神太酷了保持住这个状态,你的心上人一定会被你杀到脚软的” 我“” 不得不说,发型师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我的软肋。 在他的建议下,我还配了个名牌夹式耳钉,银链在左耳边斜斜坠下,底部闪着和眼睛同色的幽蓝的碎光。 对于一向朴素,不怎么在意身外之物的我来说,这已经是我最精心的装扮了。 我的发型师兼临时造型师满意地吹了个口哨“贵气的小帅哥erfect” 暂且信他一次。 武装侦探社门口。 “我可以进去吗”我问。 “哦可以可以。”谷崎颇为恍惚,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可能临近下班时间,武侦社事务所里人不多。 我径直走到太宰的座椅旁半蹲下,笑问道“太宰先生,请问我可以邀请您去中华街约会吗,待会下班后” 太宰闭着眼嘟囔道“不去。今天在杂物间躺累了呢。” 我顿了顿,接着问“那需要头部或颈椎按摩服务吗” “你会” “嗯。” 因为织田作之助曾经给我的按摩太舒服了,促使我在这漫长的两年内往这个方向学习进修了一下。 “也不用。”太宰任性地拒绝了,“都快下班了,下次早点来还差不多。” “好。” 我盘算着明天再早点下班过来。不过下次不用重新设计造型,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 我在太宰面前蹲了半天,他总算睁开了眼“哟,新发型动作真快。” 太宰惊奇地打量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然后摸了摸我左耳下的耳链“还戴了这个是为了我吗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戴这种东西吧。” 尾音上扬,语调漫不经心。 我好脾气地道“是的。您要是觉得不好看,下次我就不戴了。” 要是太宰不喜欢,我回头就去揍那个发型师一顿。 太宰把玩着我的银耳链“其实还不赖,挺适合你。” 看来发型师眼光挺好,我决定回头去给他介绍点港黑的顾客。 “啪” 笔记本电脑被人用力地合上,国木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喂,那个叫竹下的小子,我奉劝你擦亮眼睛太宰这种人,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能看的了” 太宰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道“国木田君居然说我只有一张脸能看,真是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呢” “不要随便曲解我的意思” 国木田显然很容易被太宰撩拨得火冒三丈,他一下就忘了在对我说话,转而训斥太宰道“太宰,你和多少个女人搞暧昧我都管不着,诱哄才认识的未成年实在叫人看不过眼,他看起来就是对感情很认真的人,你最好快点和人家说清楚。” 太宰一愣“哦说清楚什么” 我也一愣。 我和太宰到底是不是才认识,他对我有没有诱哄,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可国木田有句话让我很在意,“你和多少个女人搞暧昧我都管不着”,听得我心里一抽。 国木田“说清楚你没有想要正经谈恋爱” 太宰这会儿很听话,顿时神色一正,道“秋,听好,我暂时没有正经谈恋爱的想法。” 我“嗯,我知道了,没关系。” 以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可以等,并且很耐心地等。 太宰扭头理直气壮道“我说了。” 国木田独步“” 这位很有人民教师气质的眼镜男看起来想揪着我的耳朵问我你到底听没听懂,但碍于我们之间并不熟悉而没有动手。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国木田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道,“好自为之吧,天真的小子。我走了。” 他夹起公文包匆匆出门,在门外长松了一口气,似乎离开了有太宰治存在的房间让他身心舒畅。 门内的三个异能力者听得清晰无比。 太宰“” 我“” 谷崎“” 太宰问我“真的没关系” 我说“太宰先生是个与恋爱一词绝缘的人,我早就知道了。” 谷崎疑惑道“诶,但是按国木田先生的说法,你们不是昨天才认识吗” 太宰“国木田君有多好骗你还不知道吗我昨天说秋贪图我的美色对我一见钟情,他居然都信了呢” 谷崎抽了抽嘴角“呃” 我思索了一下“其实说起来,一见钟情这个说法也不算错。” 太宰悠悠回忆道“然后像个小跟屁虫拼命跟在我身后。” 我反驳“您一开始都没让我跟着。” 太宰“呀嘞,长大后还学会顶嘴了” 我淡定点头“嗯。” 太宰笑着揉了揉我的发顶,把我刚做好的新发型揉得一团糟。 谷崎润一郎左看右看,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 作者有话要说  s开了防盗,订阅率不足的话需等待4时才可看最新章节哦 感谢小天使们,鞠躬 感谢秋风沐叶、keryu、糖南瓜、一舟波澜、在叶修的手心上、喵喵咪、沧经、米茶、sfq、咩的地雷 感谢浸 30瓶;衣喜 20瓶;日月与君、花又满楼、喵喵咪、九九、幽冥贵族、琼枝作烟萝、心若止水、花鸢 10瓶;薛祁 6瓶;耀耀切克闹、游鱼 5瓶;黑色的飞鱼 3瓶;月半瘦成了胖 2瓶;血月云凡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试探 40试探 第二天顶着新发型去港黑的时候, 我几乎能听到港黑厕所里产生的新传言。 路上遇到芥川,我还好心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早, 芥川。” 我找到太宰先生了,不告诉他。 芥川龙之介“” 用一如既往沉凝的语气“战斗吗” 战你个头,你个战斗狂。我下班还要去找太宰先生, 没空跟你战。 我对芥川说“我看你很久没换过发型了,要不要给你推荐一个发型师” 芥川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那种“幽灵你终于疯了吗”的眼神, 然后在我发飙之前一言不发地走了。 算了, 和他计较什么,他又不知道太宰先生在哪。 汇报工作的时候, 中原中也盯了我半晌“昨天提前下班就是去做这个” “对。” “今天你也要提前下班” “是的,可以批准吗” 中原莫名其妙地说“可以。” 他没有问下去。 这大概就是港黑的风格,不问私事。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中原中也我找到了太宰先生。 但按他们过去相看两厌的程度,再加上太宰港黑叛徒的身份,难保中原就跑过去踹死他了。 为了太宰先生着想, 我决定隐瞒下这个秘密。 “对了, 中原先生, 您对换个发型感兴趣吗” 中原“” 中原“你的工资不够用了” 我“不是, 问问而已。” 下班前我被森鸥外传唤交代了一个暗杀任务,任务时限三天,地点东京。 我一看, 就愉快地决定把执行时间推迟到第三天。 森鸥外看着我的脑袋笑得意味深长,道“很适合竹下君呢,非常帅气。” “谢谢。” 我没胆子问他要不要换发型。毕竟堂堂港口黑手党首领, 总感觉他的头发是有私人发型师专门打理的。 我问“boss,以后可以把我的工作调到夜班吗” 白天去武侦社看太宰先生,晚上回港黑上班,完美的安排。 森鸥外爽快地应允了,没有问原因。 这下我连大腹便便的任务对象都觉得顺眼起来。 再次来到红褐色砖瓦的老旧建筑前时,天色还很早,才下午三四点。 我的目的地是这栋建筑物的第一层,一家名为“螺旋”的咖啡厅。 在古色古香的饮品店里点上一杯热牛奶,听着古典悠扬的钢琴曲等待太宰先生下班,我再找不到比这更让人享受的打发时间的事了。 既然是在同一栋建筑里,想必太宰先生也常常光顾这里。 我推门,女服务生甜甜地笑着道“您好,欢迎光临” 我对她点点头,抬脚往里走。 没走两步,我用过人的耳力听到了店铺深处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姐,今天的你美得就像一首春天的诗,你小巧红润的唇比初春枝头的花蕊更娇艳,令我心动不已。” 听到那个熟悉声音所说的内容,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 他的语气是那样恳切,引得年轻女子咯咯直笑“太宰先生你太会说话了你的容貌风姿才叫人倾慕呢,而且还是武装侦探社的青年才俊。” “是吗,能让你这样的小姐欣赏,实在是太荣幸了” 十几米外,隔着装饰墙和屏风,那里有一对男女正交谈甚欢,连连举杯相碰。 我脚下一拐,随便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就坐下了。 女服务生问“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呢菜单在这里。” 我沉默地将目光锁定一处,仿佛能穿透所有阻挡物,看到里面正在的年轻男女。 太宰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呢。 “客人您需要服务吗” 被服务生呼唤了好几次,我才反应过来。我对她沉默地摇摇头,然后发觉自己的手掌已经攥成拳,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悠扬的钢琴乐声不但不能抚慰我的心情,反而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是啊,这样的咖啡厅,除了寂寞者用于打发无聊的时间,用来给有情人约会也正合适不是吗 我把太宰昨天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今天特意来得更早,可以给他做按摩。 但他在和别人约会。他忘了我。 或者换句话说,他不在意,不需要。 太宰治,二十岁,外貌俊美、气质出众、博学广识,优质单身男性。 “太宰,你和多少个女人搞暧昧我都管不着。”昨天国木田独步这样说。 “秋,我没有想正经谈恋爱。真的没关系”太宰也这样问我。 而我那时的回答是 “嗯,我知道了,没关系。” 天真。 我唾骂自己。 太宰和女子的交谈声和欢笑声一句句钻进我的耳朵。 我刚才本能地刹住脚步,如今又恨不得冲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令太宰“心动不已”,然后把他们分开到两个不同的时空永不见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我克制压下。太宰先生最讨厌我的失控和无理智,如果我贸然去打扰他,会被他厌恶的吧。 毕竟,我只是他的追求者而已,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他呢 但是转念一想,普通人见到心上人与他人,难受也是正常的,想尽办法要打断他们的约会也无可厚非。 我之所以现在还坐在这里没有冲过去,不过是因为对太宰的尊重,以及看看他会做到什么地步。 太宰和那位女子交谈得非常愉快,好似他们是灵魂伴侣,每个细节无不契合,再进一步就可以约定共度终生了。 我气闷地坐在咖啡厅门口的角落,扭头看玻璃窗外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人们,妒忌之火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让我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该怎么做 “太宰先生在里面吗” 有人在咖啡厅入口处问道,是武侦社的谷崎润一郎。 刚刚接待我的女服务生笑着道“在哦,他在里面正和一位小姐约会呢。” 通过玻璃的反射,我看到谷崎润一郎挠了挠头,解释道“啊,有了新的委托,国木田先生让我把太宰先生叫回去工作,这下可怎么办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代劳哦。”活泼的女服务生自告奋勇道。 “太好了麻烦你了,万分感谢”谷崎松了一口气。 可以看出侦探社成员与这家咖啡厅店员之间颇为熟悉。 “诶,竹下君你也在这里” 谷崎坐到了我对面。 “是的。” “那刚刚的话” “我都听到了。” “呃” 谷崎对我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笑。 我平静地问“太宰先生经常如此吗在这里和女子约会” 谷崎道“我和太宰先生认识没多久,见过三四次的样子。不知道算不算经常。” “都是在这个时间” “比较正式的约会是在下班之后吧。” 我点了点头。 玻璃窗里倒映出我难看的脸色,和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的银耳链。我动作粗暴地将耳链摘了下来,握在手里。 然后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可能会将我置于从前那般境地的决定。 “你没事吧”谷崎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担心。” 太宰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出声喊他“太宰先生。”声音十分平稳。 “嗨,秋今天来得真早呀。” 太宰满面笑容地对我打招呼,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太宰这样笑着对我打招呼,放在四年前,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 然而这个梦想实现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曾经想象中那么开心。 “是的,我在这里等您下班。” “等我下班做什么” “去中华街吃小吃如何” “好啊,期待下班后见” 太宰愉快地答应下来后,和谷崎一起离开了咖啡厅。 谷崎出门前担忧地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的手掌攥成拳背在身后,手里的银耳链深深嵌入掌心。 他答应了。 用他答应和那位女子下次约会时一模一样的语气,答应了和我的约会。 这算什么 我算什么 我悲哀到近乎绝望地问自己。 我独自坐在玻璃窗边,好一会儿后举手对女服务生示意“请来一杯牛奶。” 点单时我邀请她坐在我对面,向她事无巨细地询问太宰在武装侦探社和在这家咖啡厅的事。 她有些讶异我询问的仔细程度,但还是耐心地告诉我她对于太宰的印象。 她说,太宰治先生行事随心、作风古怪,虽然才来侦探社不久,但给在咖啡厅工作的她和同事们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说太宰先生很会惹人生气。螺旋咖啡厅的店员和常客都习惯了看到太宰先生把国木田先生气到胃疼,然后国木田先生掐住太宰先生的脖子晃来晃去的画面。 她还说,太宰先生很受女人欢迎。 “他的容貌那么俊俏,光是一张脸就足够无往不利了啊况且他又那样善谈,当他想认真讨好谁,更是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抗得了就算知道他是个多情的男人,还是有很多女子愿意和他约会。不过好像没见太宰先生和哪个女人正式在一起过。” “我所知就是这些了,关于太宰先生在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我听得认真,最后向她道谢“谢谢。” “不用谢哦”女服务生好奇道,“可以问一下小帅哥你和太宰先生的关系吗” “告诉你也无妨。”我说,“我喜欢太宰先生好多年了。” “哎呀” 女服务生露出了懊恼和同情混杂的神色,“那真是很抱歉。” 是了,她说很抱歉。 就连她都会对此感到抱歉,太宰先生却仿佛将此视作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怎么会理所当然呢 他怎么能认为,我会若无其事欣然接受这样的事 在撞见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约会后,继续兴高采烈地等他下班去中华街吃小吃 我做不到,太宰先生。 太宰或许知道我在欺骗他,我压根没有和他进行约会的打算,但他必定猜不到我接下来想做的事。 因为那样的决定和做法,几乎是违背我过去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准则的。 但如今我不得不这么做。 面对女服务员歉意的神色,我平静地笑笑,道“没事。” 反正我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我想。 对他做下那样的事 必定不会被原谅吧。 下班时间,我乘电梯上楼,背靠武装侦探社事务所门口旁边的墙壁,看一个个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从我面前走过。 国木田和谷崎都对我打了招呼。 太宰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知道我有话想对他说,才有意留到最后出门。大概率是后者吧。 穿着沙色长外套、一头棕发的俊秀青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久等了秋下午好呀” “下午好,太宰先生。” 我难过地朝他笑了笑,攥着拳一步步走近他。 “你想干什么”太宰察觉到不对劲,问。 “冒犯了。” 我的动作突然加速,挥起拳。 太宰神色一变,快速格挡了我几下之后,被我一拳打在脸上。 我不舍得打重,最后还是收了力。饶是如此,太宰也捂着脸猛咳几声。 “秋你可真让我吃惊啊。”太宰从指缝中泄出笑意,边咳边笑。 “对不起,太宰先生。” 我死死捏着拳头,克制住汹涌喷发的情绪,继续用行动告诉太宰先生。 他这样做,我不接受。 不是说“比较正式的约会是在下班之后”吗 不是说“没见太宰先生和哪个女人正式在一起过”吗 昨天不是说,“都快下班了,下次早点过来”吗 太宰治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会在意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怎么可能没算到,我会在下班前过来,正好撞见他的约会。 我了解他,正如他了解我。 太宰先生是故意的,他想看看我的忍耐力有多少,然后一步步测试我的底线。 太宰先生既然有意试探我,我就必须回应。 我必须告诉他,我和她们不一样。 站在你面前的是竹下秋,是忍受了你对他许多年践踏与无视的竹下秋。 我不接受你把我当作可有可无的人,随口约定后又忘记; 不接受你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约会,赴了她们的约后再来赴我的约; 不接受你对我留情而不用情,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可以不爱我,可以无视我,甚至可以憎恶我,但你不能将爱你这么多年的我和那些萍水相逢的女子相提并论。 我必须告诉你,太宰先生。 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挥拳,每一次打中太宰我就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 我先前还收着力,而当太宰的回击也打中我的腹部时,我不再压抑力道,用无数次战斗中磨炼出来的身手,从最刁钻的角度击中对方纤瘦柔软的躯体。 我下了狠手,比打芥川还要狠一点。 十五岁那年,中原中也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把太宰狠狠揍翻”。 今年我快十八岁了,终于验证了这番话。 太宰被我打得无法动弹,仰躺在地,面色苍白痛苦,唇边溢出鲜血。 我锁住他的双手和双脚,半跪在他身上,用绝对的力量禁锢住他。 过去我奉若神灵的人,如今被我亲手打落到这般田地。 欲念裹挟着满心疼痛的爱意在胸腔疯狂生长。我肆无忌惮地俯身撕咬青年的唇齿,在血液的甜腥味里颤抖着道 “对不起,太宰先生。请允许我告诉您,我有多么爱您。” “您卖力地讨好女人的样子,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華婳的手榴弹 感谢keryu、糖南瓜、心有灵渠、在叶修的手心上、路人、君墨宇、洱海、漠北、眷恋天空、晚晚ぜ、咩的地雷 感谢糖南瓜 10瓶;芝士焗仙人球 8瓶;辉 7瓶;有町县的金鱼泡 4瓶;薛祁 3瓶;教授的洗发水 2瓶;一个栗子、noone、种花家的智急猫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对对峙 41对峙 太宰的呼吸变得紊乱,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呃” 太宰的喉咙发出了一点声音,而在那声音形成语言之前, 我再次吻了下去。 封锁住他柔软的唇,吞下他那可怕的如利刃直戳人心的话语。 我的鼻腔和口腔充斥的都是太宰的血的味道,可味蕾偏偏绽得又苦又涩。 在太宰震惊的鸢色瞳孔里, 我看到了疯狂的自己。 我的双手都用于压制太宰,无法为他揩去脸颊的血, 只能用舌细细地舔舐他唇边的血迹。 珍重至极、悲伤至极地。 “太宰先生, 您知道的,我喜欢您。” “所以我无法忍受我在讨好您的时候, 您在讨好别人。” “就算您想也拜托,不要故意让我看见不要这样。” 我在他耳边低低祈求道。 太宰在我疯狂地吻住他时,挣扎的力度就小了下去,躺在地上任我施为。 我眷恋地蹭了蹭太宰的脸颊,然后松开了右手对他的禁锢。 我摊开右手掌心, 一条昂贵的夹式银耳链静静躺在上面, 坠在底部的水晶闪着幽蓝色的光。 刚才它一直被我握在手中, 和我的拳脚一起为太宰带去伤害。 “您说它挺适合我的。” 我苦涩地问道, “它与女性娇艳的朱唇比又如何呢大概是差不多的,甚至还不如她们身上精美的首饰吧” 我五指收缩将其重新抓紧,然后狠狠地掷向太宰的脸 “但是我和她们不一样啊” 银链“哒”打到太宰脸上, 太宰偏过头,闭了闭眼。 银链在太宰脸上打出浅淡的红痕,而后滑落到他耳边的地面。 我握住他的一只手, 把他的手指掰成拇指与食指打开的类似手枪的形状,然后举起来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该结束了。 “太宰先生,您说说话吧。告诉我,您有多讨厌我,把我从您的身边赶走。” 和太宰先生的再遇太过美好了,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嫌恶和漠视,让我产生了自己身处幸福的错觉。 但事实并非如此。 “求您,赶我走。” 我平静而悲哀地道,声音却在颤抖。 哭腔的颤抖。 我即将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必须直面这场疯狂的后果。 他应当会恨我吧。 太宰被我拉起一只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的目光是深深的漩涡。 忽然,他笑出了声。 “呵” 这个笑让我想起了过去穿着黑西装和黑风衣的他。 我在和芥川的陪练中将他打得人事不省的那天,太宰也露出了这样单纯的笑。 可现在和那时又似乎有点不一样,我说不清。 太宰趁我不备,发力将我掀翻。我的力气和勇气已经在刚才消耗殆尽了,没有作任何抵抗,后脑勺“咚”地磕在地上。 太宰和我的位置调了个转,他在上,我在下,面对面,距离极近。 太宰粗重地喘息着,气息喷吐在我脸上,我不由想起刚才和他唇齿相碰、气息交融的感觉我以为那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接近他的感觉。 太宰说“咳、咳咳你还真是舍得,我还以为要被你咳咳打死了。” 他一边艰难地说话,还有血液从嘴角溢出。 他每一声咳嗽和喘息都像钝刀子在割我的心。 “不会的。”我心疼地反驳道。 我绝不可能打死他。绝不可能。 “所以你就下手这么狠嘛”太宰用撒娇一样的口吻埋怨道。 太宰的反应让我很无措。 他的眼里有笑意和奇异的光彩,却没有厌恶,没有痛恨,甚至没有一丝责怪。 这让我的惶恐生生转变为愕然,还有突如其来的心慌。 “秋,你这傻瓜。” 棕发青年又笑了笑,他的目光逐渐涣散,身体的重量越来越多地压在我身上。 太宰失去了意识,闭眼向我倒来。 我彻底慌了。 “太宰先生您怎么” “快,就在上面,有很大的打斗声太宰先生遭到了袭击” 许多脚步声混乱地响起。 我听见有人在靠近,但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因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太宰压在我身上、失去意识向我倒来的姿势,远远看来就像他把我按在地上强吻。 “你们在干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国木田的怒喝在旁边暴起,“太宰你在对未成年做什么” 我被太宰的身体阻挡了视线,等到国木田靠近才看见他要踹向太宰的脚。 我一个激灵,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我伸手抱住太宰的腰,带着两人交叠的身体躲开这一脚。 我大吼道“不要碰他” 太宰先生身上全是伤 全是我打出来的伤 这一声喊得我眼泪又掉了下来。 国木田“” 他一脚踹空,差点打了个趔趄。 去而复返的谷崎“袭击在哪里” 通风报信的事务员“刚刚这里有很大的声响啊,地上有血迹” 谷崎“血迹的来源是” 事务员“两位先生的嘴” 谷崎“” 事务员“” 国木田“” 国木田的视线落到我身后,注意到太宰此刻昏迷着的状态后,他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危险“是你” 感受到国木田的杀意,我浑身都紧绷起来。 我早已做好了准备。原本的打算便是如此对太宰动手后被他仇恨和辱骂,被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视作敌人,和他们大打出手、势不两立,但我不会杀死他们,只是断绝了我再来找太宰约会的念头 “是他” 一个温热的身躯贴上我的后背,太宰从我的肩上探出一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气若游丝、抑扬顿挫地朗诵道“就是他我的追求者对我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然后对我造成了恐怖袭击” 我和国木田一起被他吓了一跳。 我连忙反手扶住太宰,然后才注意到他话中的内容正是前天我们见面时他对国木田胡诌的理由。 国木田手持封面为“理想”两个大字的笔记本,眼角抽搐“是、是这样吗” 太宰“咳不信的话你问问他” 国木田看我。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恐怖袭击,竟然真的勉强说得通。 我“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太宰“你们看,是吧。” 国木田“” 谷崎“” 事务员“” 他们全部目瞪口呆。 凝固了片刻后,国木田深吸一口气,怒吼“小子有谁是这样追求别人的啊我该说不愧是太宰治的追求者吗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就可以在侦探社门口打出这么大的动静把事务员都吓坏吗追求也不是你这么个追求法啊” 谷崎苦笑道“真是非常一针见血的吐槽呢” 国木田“不要打断我还没说完小子,地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这点小事不用在意啦。”太宰倦倦地趴在我背上,轻声道,“国木田君,是私事哦。” 国木田无话可说“” 太宰再度闭上了眼“秋,送我回家,你知道在哪唉,中华街的小吃没有了。你这个撒谎精。” 怎么能说我是撒谎精呢我就骗了他这一次。 然而他还惦念着我撒谎的约会地点。 我道“好的,太宰先生。” 事务员喃喃道“太宰先生的情债真厉害呀,居然能把他打成快没气的样子。” 谷崎“是的呢。” 国木田一推眼镜,满腹怨气“最好打死算了。” 我回头看了眼太宰,他突然醒来为我解围后,在我肩上又昏迷过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背起他,对武侦社众人点点头“在下先带太宰先生回家了,给诸位造成困扰,非常抱歉。” 我确实知道太宰的住所在哪。 前几日见到他后,我跟着他回过一次住所,在“虚无”的状态下。 我从门口的鞋柜最底下摸出太宰住所的钥匙,开了屋门。先扶着太宰躺在沙发上,再循着记忆找到开关打开客厅的灯。 一时间,清冷昏暗的屋内被明亮的光线充斥。 “太宰先生,醒醒。” 我跪在沙发边,轻声呼唤昏睡的棕发青年。 我用目光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 两年未见面,太宰的五官和两年前区别不大,然而取下脸上的绷带和纱布后,他的面容比过去更明朗成熟,散发出逼人的魅力。 让我沉醉其中的同时,也让更多女子倾心了。 她们是否也亲吻过他的眉眼、他的面颊、他的唇齿 一股无名火从心间升起,我的手指挟着占有欲抚上他高挺的鼻梁,沿着下颚的轮廓触碰他苍白皮肤上的淤青伤痕。 “嘶” 指尖颤了颤,停住。 太宰在我的触碰中睁眼醒来。 “回来了啊。”太宰喃喃道。 “嗯。” “秋,你在做什么还没打够,想给我伤上加伤” “不。”我收回手,扭过头去。 “在想什么” “在想,别的女子或男子是否这样触碰过您。”我诚实地道。 我想知道答案。 “没有哦,你是第一个。” 太宰指了指他被我咬破的唇。 “嘶很疼耶。” 我的脸突然发烫。 我唰地站起身,转身欲走“太宰先生,我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就听太宰道“等一下” 我的脚顿时被太宰家的地面黏住了。 “还有什么事” “唉以前明明是怎么都赶不走,想尽办法都要留下的,现在却一秒都不想在我身边多待了。” 太宰委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 “秋,你该不会想就这样把我一身伤地扔在家里吧”太宰越说越惊奇,越说越不敢置信,“你知道你下手多重吗” 我“知道。” “知道还告辞” “因为我不想碍着您的眼” 我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太冲了,我从没这样对他说过话。 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太宰一声叹息“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碍眼了你以为我讨厌你,你让我赶走你,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 只是我自己想象的吗 太宰的声音弱下去,仿佛是疼得受不住了“来帮我上药,咳咳咳” 听到他难受的咳嗽声,我马上回身,重新跪在沙发边,着急地问“您的医药箱在哪里” 太宰告诉了我。 我把药箱拿了出来。太宰脱下了上半身的衣物,我帮他将缠着身躯的绷带一圈圈褪下。 他赤裸的上半身逐渐出现在我眼前,然而没有任何旖旎的气氛。 这具常年缠绕在白色绷带下的身体,有如一张被打翻的颜料污染的画布,伤痕横七竖八、狰狞可怖。我造成的新鲜伤痕覆在最上面,清晰可见。 即使我在出手时就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亲眼见到时,心脏宛如被自己捅了一刀,滴滴答答地不断往下滴血。 “对不起。” 我在太宰面前垂下头。 “长大了,也该有脾气了。” 太宰苍白着脸笑吟吟道。 他这时似乎又全然不在乎这些伤了,安慰我道“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再多一点也没什么。” 太宰苦恼地抓了张纸巾递给我“爱哭鬼,擦擦眼泪,快给我上药了啊。” 他没有追究我的冒犯,却让我内心更加痛苦。 我的指甲嵌入掌心,艰难地道“可是以前您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您身边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在讨厌我,都在拼命叫我滚开。这些,绝不是我单凭自己想象出来的啊。” 所以我才以为他会轻易地将我赶走,像曾经一样。 太宰一怔。 随后他像被呛住般难受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我迅速地给他盛了一杯水,并且努力平复情绪。 我对太宰说“这件事,我们都有错。我错在过于冲动、行事极端,揣测错了您对我的看法。” 太宰先生没有讨厌我,我的计划失败了。我伤害了他,这是我的错,无可赦免的过错,我绝不会为自己开脱。 “然而您也做错了,您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激怒试探我。太宰先生,我的心意您再清楚不过,我内心所受的煎熬完全不比您身上的伤少。” 在知道我是唯一亲吻过他的人之前,我几乎对太宰的约会对象妒忌到疯狂,甚至升起过一瞬让她们全部消失,将太宰彻底藏起来不让他见到别人的可怕念头。 太宰居然故意让我撞见他的约会。 以前的竹下秋都不一定能忍,现在更不能忍了。 我边为太宰上药,边认真对他说“从另一方面来说,您这是自找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太宰咳得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高亮审核看这里 除了亲亲什么都没干 真的什么都没干 s说明一下攻受问题。 本文文案标的是视角不明,意思是没有明确的攻受设定,从开文到现在都是这样标的,没有改过。 这样标是因为我写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谁攻谁受,人设如此剧情便如此,任何情节都没有特别的攻受暗示,如果硬要分攻受会让我很困扰此处相当庆幸晋江有“不明”标签。 所以不用再问谁攻谁受了,这得看秋和太宰,以后他俩爱咋搞咋搞,纯洁的作者并不知道咳 s对情节各人有不同看法很正常,请大家温和交流,不要攻击别人噢:」 感谢暨森鲸九的2个火箭炮和kuo的1个火箭炮 感谢糖南瓜、keryu、于湫的手榴弹 感谢一沐鱼一、路人、在叶修的手心上、、deer璀璨星空的地雷 感谢deer璀璨星空 151瓶;我徂南山 20瓶;纯色须知、奶黄包和大菠萝、叶沐辰、不知名的猫 10瓶;岛、晚晚ぜ 8瓶;微臣、鼻涕鱼、嗯,我懒、一条亖鱼 5瓶;noone、皇储、童磨我可以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来来电 42来电 我总觉得太宰是故意的。 在接下来的上药过程中, 作为对我那番话的报复,太宰一直哼哼唧唧地叫唤, 动不动就疼到“嘶”地抽气,把我弄得胆战心惊的。 他每次痛哼都像铁锤重重地砸在我心上,叫我心疼得不行。 可我再心疼也没法子, 还是得一点点上药,遇到淤青也要用力揉散, 不然之后会让他更疼。 手指在伤处往下一按, 太宰就是一声闷哼,额边的棕色发丝都被汗水沾湿了。 “秋, 你的手劲可真大” 我不得不辩解道“我还没开始用力。” 太宰“” “很疼的话,您要不也打我一顿” 我已经彻底后悔了。 我究竟为什么要对太宰动手我当初脑子怎么想的 明知道他受任何伤,难受的也是我自己,我干嘛还要往自己的心窝子上捅刀 捅完还得撒上一把盐,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品味这个刀口给太宰上药完全是对我良心的拷问和折磨, 比港黑最残忍的酷刑还要残忍。 我甚至考虑上完药自杀谢罪得了, 免得太宰动手还累。 太宰气笑了“你啊真是笨蛋。” “是啊, 笨得惊人。”我自暴自弃地附和道, “一定是脑子放在虚无里忘记带出来了。” “哼哈哈哈” 太宰趴在沙发上,笑得上半身一颤一颤的。他回头看我一眼,又“噗”地笑出声, 问“诶,痛的是我又不是你,怎么把眉毛皱得那么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您别出声, 我就不那么紧张了。” 于是太宰不再出声。 然而他的沉默更让我浑身难受,我总忍不住猜想他在隐忍可怕的痛楚。 我“算了,您还是随意吧。” 太宰得逞地笑“哈哈哈哈哈。” 唉,对上太宰先生,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好不容易上完药,我出了一身的汗。为太宰上药比为自己上药要艰难得多了。 太宰虚脱般瘫在沙发上,闭着眼,声音轻飘飘地夸赞道“秋的手法真不错” “您过奖了。” 总算“赎罪”完毕,我对他说“我去清洗一下。” 我打开水龙头,用清水冲刷着沾满药酒味的双手,强烈的不真实感才慢慢涌上心头。 我用这双手,把太宰先生打了一顿、把他背了回家、还给他亲手上药 荒谬与后悔之下,似乎有什么勇气和在惶惑不安的土壤中破土而出,长出蠢蠢欲动的枝蔓,丑陋而兴奋地攀住我的心脏。 一般人谁能在对方把自己打到半死后还能坦然愉快地面对施暴者呢 太宰先生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能。 他在纵容我。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太宰先生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 和那些女人不一样的地位。 我嘴里突然苦了一下。 给太宰上药时我脱下了外套,私人手机在外套的口袋里,和外套一起搭在一把椅子上。 来电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刚从洗浴间里出来。 我反应过来这是我的私人手机来电时,太宰已经把我的手机翻了出来,轻巧地在手中把玩。 太宰道“是陌生来电哦” 我的私人号码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且全部都有名称备注,陌生来电很大概率是拨错号码了。 我刚想说“挂断吧”,太宰就按下了接听键,还是免提接听。 一接通来电,那边就传来一个惊喜的年轻女声,连珠炮似的发问。 “恩人是你吗你还记得我吗前一段时间我想跳楼自杀,你救了我一命” 这声“恩人”,喊得那叫一个迫不及待、激动热切,把我叫得浑身一震。 太宰“” 我“” 太宰用饶有兴味的眼光看向我。 我想起那时确实把手机号给了跳楼女子,而她没联系过我,我都把她给忘了。 结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当着太宰先生的面打过来。 我心头浮现不妙的预感。 见这边没有回应,扩音器里传来疑惑的女声“是你吗恩人” 在太宰看好戏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道“是我,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前些日子一直在忙分手和搬家的事,都没有好好感谢你。不知怎么称呼你” “不必感谢。敝姓竹下。” “竹下君我很想告诉你,开启新生活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分手之后我就像重生了一样。当初是我钻了牛角尖,还好你把我从自怨自艾的境况中拉出来。” “是吗,恭喜。” 从电话中可以听出她的声音精神抖擞,难以联想她在楼顶栏杆边为情伤黯然流泪的模样。 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之后,她称得上是个敢爱敢恨、洒脱豁达的女子。 她说“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 我心头不妙的预感加重。 果然,下一刻,这位敢爱敢恨的女子说“竹下君,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试着放下你爱了七年的那位先生” 她的声音从我的私人手机传出,在太宰的住所中回荡。 我的思维一时凝滞,缓缓抬头,正和太宰鸢色的眼眸对视。 太宰对我弯了弯眼。 我“” 完蛋。 我混乱的脑子还没把措辞组织起来,女子就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劝说“我并非不尊重你的坚持,只是你所爱的实非良人,他既然从没喜欢过你,也没给过你念想,如今还失踪了,与其陷在过去空等,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呢” 她句句恳切,真心实意。 “你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仰慕你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世上还有很多优秀的男子和女子” 我隐约感到太宰越来越不虞的情绪,忙打断她的苦口婆心“不要说了” 我偷偷看了太宰一眼,却被他逮个正着,我连忙移开视线,不敢直视他。 女子可能没想到我这样冥顽不化,声音大起来“总有一些男人无情无义,喜欢上他们只是对自己的折磨我知道你有多么痛苦,甚至痛苦到想要自尽,你当时自己就这样说过不是吗那为什么不试着走出来看看呢,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吧” 她的语速很快,我都找不到插嘴的余地,只能慌乱地皱眉听着。 女子说“既然你找不到他” 我“我找到他了。” 总算有了反驳的机会。 女子“那不如啊找到了” “是哦,太悲惨了居然找到了我这无情无义的男人,没机会重新开始了呢。” 在我们沉默的间隙,作为被讨论当事人的太宰悠悠开口了,话语里带着浓厚的调侃意味。 手机听筒传出女子震惊的声音“你就是恩人喜欢的那个渣男” 一句“渣男”脱口而出,铿锵有力,显然这个称呼在她心中盘旋已久。 “是啊。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姐,竹下君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不满呢” 太宰拿着我的手机和女子对话,声音温柔,情感不及眼底。 我发自内心地想打断他们,但太宰的笑容中的冷意一时将我摄住。 女子万万没想到如此巧合,太宰就在我身边,还一直听着我和她的通话。 听到太宰的问话后她更为激动了“他把你对他做的那些事都告诉我了你怎么能这样轻贱他的感情” 太宰随口接道“那又如何” “渣男,你在我见过的所有渣男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烂也就竹下君那样善良的人会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原谅你” 她对着太宰破口大骂。 我心乱如麻,扑过去抢走太宰手中的手机“闭嘴不是那样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一把按下挂断键。 客厅顿时寂静下来。 我完全不能认同她的话,更担心太宰会误以为那是我的想法。 我无措地对太宰解释道“我没对她说什么。那些话都是她乱说的,错得很离谱,您别在意” 电话挂断后,太宰的笑容收起,变得面无表情。 他眼里的冷意和讥讽让我以为回到了我最初和他见面的时候。 “旁观者清。我非良配,她说得没错。看在相识好几年的份上,奉劝一句,别再把时间耗在我身上了,秋。” 太宰淡淡地说,他的脸上还有我打出来的淤青,破坏了整张面孔的俊秀。 我顿时手脚发凉“不是的” 太宰“放弃对我的爱和喜欢吧,去找更好的人。” 我们之间距离不过半米,然而他好像站在和我相隔一个世界那么遥远的地方。 我竭尽全力想靠近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拉近一分一毫的距离。 我仍试图辩解“不是那样的” 没有人会比您更好了。 可是对上这样的太宰,我发现自己还是如过去那般怯懦无力。 这是太宰第一次那么直白地劝我放弃对他的追求。用平和的、不容置疑的口吻,将我推离名为“太宰治”的深渊。 放弃吧他居然这样对我说。 “我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呢。秋,你想清楚了,你对我的喜欢,是否只是执念造就的占有欲作祟。” 太宰摊了摊手,犀利发问道。 “而且,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怎么会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不是这样的,我当然喜欢他,喜欢到无法忍受他的试探才动手。 动手之后,明明是我比他更难捱。 但我说不过他。 我强迫自己几乎要凝固的大脑运转起来,寻找应对方法。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证明我的爱我该如何告诉太宰先生,放弃爱他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是不是要我把胸膛剖开,把心脏捧出来送到他面前,他才能相信我对他的爱 我越着急,思维越混乱。 我像是被剥光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中,接受太宰冰冷的审视。 直觉告诉我哪里有不对劲,可是在太宰施与的压力下,慌乱和紧张让我忽略了那一丝不对劲。 不能这样站着。 我试图开口,可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无论说什么都一定会被太宰提前洞悉,然后提出新的质问。 想着想着,我眼眶都要发酸。 我死死咬着唇要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像以前一样乱了阵脚。 那一刻,我对太宰这无理取闹的问题恨得牙痒痒。 我自暴自弃地想,要不我把太宰再打一顿,打到他手脚无力,吻住他那张叭叭叭个不停的嘴,叫他说不出话来算了。 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质疑我的真心。什么别耗时间在我身上了,什么去找更好的人吧,听听,这是人话吗 果然还是打一顿再强吻他来表明心意最合适吧 在我即将执行这个终极计划的时候,太宰忽然笑出声。 “哈哈哈秋你这个样子,真是特别可爱。我开玩笑的啦” 唇边的笑意和带波浪号的轻佻语气无不昭示这并非四年前的太宰,而是我在武装侦探社所见到的,总是笑眯眯的太宰。 我“” 太宰得意洋洋“秋这两年变得太厉害了,让我产生了自己很没用的错觉。现在看来果然是错觉。没看出来吧我是不是演技精湛” “” 棕发青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还摸了摸下巴,纳闷道“怎么刚才没哭呢” “” 所以,太宰先生刚才在捉弄我。目标之一还是把我惹哭。 原来这就是不对劲之处啊。 我面无表情,道“没哭出来,让您失望了。” 情感上,我想亲吻太宰先生、把他吻到说不出话来的更强烈了。 然而理智告诉我,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和他交流对话,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还会被他继续捉弄。 我闭上眼,脑中浮现太宰漠然劝说我放弃的神色,不用怎么酝酿,心情就难过起来。 我说“太宰先生,请不要拿这个开玩笑,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说完后我马上发动“虚无”,就此消失在了太宰面前。 太宰反应很快地往前伸手。 一旦被他碰到,我的“虚无”就会无效化。因此我早有准备,虚无中的魂体疾速后退,躲开了太宰的触碰。 “秋,生气了” 太宰抓了个空后脸上浮现愕然。 我飘得远远的,看棕发青年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有些预料之外的懊恼模样。 他说“好吧,是我的错,对不起。” “对不起啦,秋出来嘛” “你的衣服不要了” “再不出来我就生气了哦。” 他真的生气了吗 就算他生气了,这能怪我吗 我躲在虚无里郁闷地想。 “该不会真的气走了吧秋秋还在吗” 太宰一脸无奈。 “糟糕,玩脱了。好像确实不该拿秋的感情来开玩笑呢” 我看着太宰一个人对着客厅的空气自言自语,又气又好笑。 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 能骗到太宰先生,我真厉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eryu、一沐鱼一的手榴弹 感谢糖南瓜 2个;心有灵渠、黑云翻墨、南十字星下的神迹、阿谯x、青莲右护法、 1个地雷 感谢荒芜之音 34瓶;没有十字架 29瓶;叶沐辰、游鱼 10瓶;九九 9瓶;真爱维基不解释 6瓶;绯墨、谓峤、秋风沐叶 5瓶;zz 2瓶;命运、svxnty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炸炸弹 43炸弹 最终, 我还是没有在太宰面前现身,以此显示我对这个玩笑的“生气”以及这件事的“严肃性”。 虽然在太宰念念叨叨地对着空气道歉时我的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但我认为让这样的误会维持下去也无不妥。 第二天我就要开始在港黑上夜班。 在上夜班之前,我去了东京一趟。森鸥外帮我接下了一个时限为三天的暗杀任务,我原本打算拖延到最后一天, 如今因为太宰先生的“玩笑”而把计划提前了。 情场遇到挫折,得在职场上找回一点平衡。 这次的暗杀目标是某家大企业的所有者, 身份还挺显赫, 如果他死了必定会上财经新闻,引起股市上一番动荡。 我对任务目标的身份地位和企业家之间的利益倾轧没有兴趣, 只随意扫了一眼他的资料,记住他的地址和样貌了事。 任务目标是个普通人。近些年来我接手的任务都是暗杀异能力者居多,非常硬核。暗杀普通人的任务能被森鸥外点头批到我这里来,要么就是委托人开出了巨额报酬,要么就是他的死会对港黑的企业有好处。 总而言之, 干活就是了。 任务目标身边有很多保镖, 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轮番贴身保护, 显然是预见了自己可能遭遇危险。然而遇上了我, 再多保镖也是形同虚设。 委托人对目标的死法没什么要求,我就开着虚无跟了目标一段时间,趁他在浴室里准备脱衣服时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幽灵暗杀者出手, 保证任务目标死得安静快速、无痛高效、清洁环保。 当门外的保镖破门而入时,我已经潜入虚无,抽身离去了。 挥一挥手, 不带走一片云彩。 作为完美完成任务的奖赏,我决定犒劳自己一杯香草奶昔。 我给了东京的朋友黑子哲也打了个电话,和他约在城凛高中附近的记。 今天刚好是周末,他很快接起了我的电话前来赴约。 黑子哲也的存在感低得堪比我的异能力虚无,我明明一直盯着门口都没见到他进来,直到他拿着两杯香草奶昔坐在了我对面,我才发现他的存在。 “竹下君,好久不见。” “嗨,黑子。” “怎么到东京来了” “一些私事。”和任务相关的事是不能透露的。 “哦。” “你换了发型,近来有好事发生吗”黑子问。 “是啊。”我吸了一大口奶昔,心满意足地道,“我找到太宰先生了。” “啊,找到了恭喜。” “谢谢。”我说,“但现在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让我有点混乱。” 黑子疑惑地看着我。 “我刚刚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因为他故意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约会。” 黑子“” “打完之后他让我给他上药,还告诉我他没有讨厌我,那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黑子“” 我是不是概括得太简略了,不然我怎么居然从黑子那张平淡的扑克脸上看出了满脸纠结 黑子睁着圆圆的蓝眼,里面写满了“十分抱歉我好像听不太懂”“你们之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是这个发展”“这次恕我难以理解”等等问题。 黑子礼貌而委婉地道“对于竹下君你的情况,我可能无法提出什么具有参考性的建议。” “我知道。” 黑子这样一心篮球的单纯少年,愿意听我讲我那乱七八糟的感情经历,我已经觉得他是个很称职的朋友了。 “所以我还约了一个人。” 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她看到我之后向这边走来。 她站到我面前,对我深深鞠躬。 “竹下君,昨天的事非常对不起。是我说话太不过脑子了。” 来人正是那天我救下的跳楼者,名为小早川惠子的年轻女人,昨天突然给我打电话,当着太宰的面劝我离开他,还把太宰骂了一通。 我在东京执行完任务后给她打了个电话,本想让她不要再打扰我,结果她提出和我见面,很诚挚地说想弥补她的过错。 小早川惠子坐到了黑子旁边,坐下之后才发现身边有一个人“哎,你是竹下君的朋友吗” 黑子“是的。” 我几乎要为黑子那薄弱的存在感扶额“当时在楼顶,黑子也在场。” 如果不是黑子的委托,我也不会上去把小早川拉下来。 小早川回忆了一阵,恍然大悟“啊,我记得了谢谢你们。”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我和黑子都没有深究。 黑子道“不用谢。” 小早川“你们就只喝奶昔吗要不要吃点别的我请你们。” 我和黑子对视一眼“好啊。” 然后,我们点了记的经典套餐,在满满一桌食物中,小早川殷勤地道“竹下君在感情方面遇到了困扰吗我的感情经历虽然糟糕,但毕竟和前男友朝夕相处了好几年,也算有了不少经验,应该能帮忙分析分析。” 她心直口快道“救命之恩自当竭力相报,竹下君喜欢的男人,就算是个花心大萝卜,我也必定帮你拿到手” 比起之前她对太宰的贬低,这样的态度让我满意多了。 我捏着一根香喷喷的炸薯条,正准备蘸上甜甜的番茄酱放进嘴里,闻言点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多一个脑袋多一份力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旁人监督着,我对着太宰也不至于那么脑子不清醒。 我对两人说起太宰现在对我的态度和我们之间的对话,他们听得认真。 中间小早川惠子几度停下喝可乐,拿出手机来做记录,认真得仿佛是在课堂上做笔记的好学生。 听完之后,她说“请原谅我的直白,我从未见过渣得如你的太宰先生这般理直气壮的男人。” 黑子咬着吸管,没否认。 我说“或许吧,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可能放弃的。现在不是讨伐他的时候,来帮忙想想办法,我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小早川和黑子一起冥思苦想。 小早川不愧是有过好几年恋爱经历的女人,提出的不少想法都让我豁然开朗。 等到我们三人把一整桌食物都消灭干净的时候,我们一起瘫在座位上,打了个饱嗝。 黑子的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真是开阔视野、增长见识的一个下午。” 小早川拍桌“竹下君你一定要试试这样做这样他才会重视你和你的心意” 我欣然应允“好的,我会试试看。” 小早川“有了新进展记得告诉我们啊” 黑子“加油。” “非常感谢,下次有机会再来东京找你们玩。” 晚上我回到横滨,先到首领那儿汇报任务完成的情况。 森鸥外夸赞道“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呢下午就看到有新闻说这件事了。” 我略微惊讶“这么快” 我没想到这次任务目标的影响力这么大。 森鸥外道“是啊。让竹下君出手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要是其他人都做不到完全不留痕迹的完美暗杀。” 我表面上淡然地接受他的夸赞“没事的话我先告退了。” 心里却在盘算着这笔抽成奖金能用作哪方面的用途,是买名牌衣物打扮自己,还是给太宰先生送礼,抑或订一个高端的约会地点 “去吧。” 森鸥外颇为惆怅,意有所指“在外面玩得再开心,也要记得回来工作哦。” “是。” 上夜班之后我调整了两天的作息,才将昼夜颠倒过来。 两天没去找太宰先生了,纵使上次最终不欢而散,我仍期待着和他见面。 小早川惠子说“竹下君在太宰先生的有意激怒下动手打伤他,其实恰恰能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在乎;从太宰先生对你的宽容来看,一是表明你在他心中有很特别的地位,二是他对这样的试探结果很满意;而他后来趁机戏弄于你,这也未尝不是一种试探。” “毕竟,你们已经两年未见过面了,你知道你喜欢他,可他不知道啊。” “男人其实和女人一样,对于重要但不确定的事情也是会患得患失的。” “你要理解这份患得患失。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对他很重要。” 我对此半信半疑。 下午,我气势汹汹地赶到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红色砖瓦旧楼。 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就算见到正在约会的太宰也无所畏惧。 然而,和太宰有关的事情总是能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我在“螺旋”咖啡厅门口遇见了匆匆往外走的谷崎。 我和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去哪里。 谷崎看到我有些惊讶。他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太宰先生在街头酒馆喝酒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包裹里是个炸弹,导火线已经脱落了,随时可能爆炸” 我“” “带我过去快” 谷崎被我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哦,好,现在就过去。” 到了街头酒馆里,我们找到了太宰。 太宰左手托着一个拆到一半的包裹,右手举着手机。从没有拆除的封装来看,看不出包裹里是什么。 而酒馆内的人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显然都不知道这回事。 太宰左手纹丝不动,右手对着我们挥了挥“嗨,谷崎君,来得真快下午好” 他看到了我,有些惊讶“啊,秋也来了。” 谷崎很紧张“太宰先生,现在情况如何” 太宰不慌不忙地道“如你所见,这就是能轰地把整个酒馆炸飞的玩意儿。然而做得很不走心,质量低下,导火线被我不小心弄掉了,我不能移动,一动就会引爆,而且没法拆除。”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谷崎“现在该怎么办”他下意识地问太宰。 太宰“现在需要你用武装侦探社工作的理由把酒馆里的客人和店员全部疏散出去,五分钟内,立刻,马上。我的手很酸,撑不了多久了。” 谷崎脸都白了“那炸弹呢” “我再想想办法。” 太宰说“我已经联系了军警,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封锁这一带,先让普通人都撤离了,处理炸弹才没有顾忌。” 太宰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冷静沉稳,就和当初在港黑处理价值几亿的走私品时一样。 谷崎被他的态度感染,也冷静下来,果断道“好,我明白了。” “至于你”太宰看着沉默的我,笑了笑,“秋,这可能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 他说“你能逃出去的,我知道。炸弹爆炸的时候,不用管我,能逃就逃吧。” “” 人的生命中总是充满了意外。 太宰治就是这样一个在高危线附近游走的人,即使到了救人的那方去,这一点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已经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击节高歌了,就算这次真的死去,他也只会心满意足地说一句“真好”吧。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反而无比平静。 我说“不会的。我不会逃,炸弹不会爆炸,这也不会是您生命的最后一天。” 只要我在这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的“虚无”能非物质化自己的身体以及由我所控的物体,而被我带入“虚无”的事物会停止变化,它的时间在非物质化状态中被压缩,直至离开“虚无”的那一刻才爆发。 举个例子,如果我将一瓶开封的牛奶带进虚无三年,这三年内它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只要我离开虚无,牛奶就会马上变馊,像馊了三年一样。 同理。 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被我带入虚无,它的时间被暂停,不会对虚无中的我造成任何伤害。直到我离开虚无的那刻,炸弹会在极短的瞬间爆炸,经过时间叠加的威力足以将我炸得尸骨无存。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就能解除炸弹对于太宰先生的威胁了。 太宰惊讶道“你” 我对于将和太宰先生死别的可能性感到遗憾,同时在心里对黑子和小早川暗道抱歉,那一整个下午的讨论成果都没有实验的机会了。 酒馆里的人已经被谷崎疏散得七七八八,太宰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唇边含笑,托着炸弹的左手却有了隐约的颤抖。 我对太宰说“我陪您。” 我在他右侧俯身,作势要亲吻他。 太宰无奈道“秋,这个时候别” 然而我的吻并没有落到太宰的脸上,而是在俯身时劈手将他手上的炸弹夺走,发动“虚无”。 太宰意识到我的意图后,左手迅速地想要反握我的手臂。 “你” 但他失败了。 常年的暗杀生涯和与异能者生死搏斗的经验锻炼出我无与伦比的反应力。我把炸弹揣在怀里,化作魂体疾速抽身后退,退到太宰没办法触碰到的地方。 太宰触碰不到我,自然就失去了我的踪影。 他霍地站起身,甚至撞倒了座椅,大喊“秋,你去哪里回来” 我没有回答他。 太宰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的下场。 一定也知道,那个未落下的吻,是我最后的告别。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炸弹。 被我非物质化了的炸弹没有爆炸,但已经拉成横线的倒计时和凝固的红光昭示着它的危险。 太宰既然在这里喝酒,他应该不想看到这个地方被炸毁。 那就去海边吧。 横滨的海。 我看了太宰最后一眼,以魂灵之态,越过街道、越过人海、越过建筑、越过树木,我把精神力催动到了极致,魂体以光速破空而行,瞬间到达了广阔的海上。 我把太宰那一刻的神色牢记在心,他几乎失态了,他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就像两年前喊织田作之助的名字一样。 足够了。 无人的海面上,我从“虚无”中脱离。 怀里的炸弹“滴滴滴滴”一通乱响,却迟迟没有爆炸。 假炸弹 可如果知道是假炸弹,太宰怎么会那么失态 我纳闷地降落到海滩上,用匕首把这个“炸弹”劈开,发现里面居然没有放炸药,它只是一个定时装置。 然而无论从外表还是重量来看,它都和真正的炸弹很相似,就连太宰也被骗过去了。 我纳闷极了。 居然能骗过太宰,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针对武装侦探社的恶作剧谁干的为什么会寄到太宰喝酒的酒馆去 忽然,我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有字。 娟秀工整的字迹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我定睛一看,上面写着 “太宰先生,只准看着我一个人。” 我 我 我 我去你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准看着我一个人”的假炸弹是来自原中一句话的梗的扩写 s为了调整作息,以后改成18时更新噢 感谢暖化的北冰洋的火箭炮 感谢法兰西的眉毛子、糖南瓜、沧经、在叶修的手心上、fyra的地雷 感谢霜天晓夜 17瓶;fyra 10瓶;墨夜 5瓶;茳篱 1瓶的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探听 44探听 蓝天清爽而高远, 海平面一望无际,海浪永不疲倦地向前扑来, “唰啦啦”地卷起一趟趟雪白的浪花。 海风徐徐吹过,带来潮湿而包容的海的味道。 我抱着双膝,和一个成功伪装成炸弹的定时装置并排坐在海滩上,对着大海思考人生。 尴尬。 当事人现在非常尴尬。 而且很头疼。 虽然见证这一切的, 只有一个除了哔哔哔之外啥也不会的定时装置,和一张写着“只准看着我一个人”的纸条。 不用被炸弹炸死葬身海底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然而我觉得自己刚才悲壮的离别情全都喂了狗。 事情的真相令人啼笑皆非。与太宰暧昧的其中一位女子不堪忍受他的花心,而以极端手段威胁骚扰之。 能做出这样以假乱真的“炸弹”,下次送来真炸弹也不是不可能。 而如果这是真的炸弹, 毫无疑问我还会作出一样的选择。 我会因太宰先生的其他追求者而死。 他们要他死, 我要他活着, 所以我活该这样义无反顾地死去。 太可笑了。 我刚才绝望之下使用极限速度从酒馆飙到海上的后果逐渐浮现,精神力干涸, 太阳穴疯狂跳动, 大脑像被审讯用的细银针来回穿刺。 我想站起身,结果没站稳,趔趄一下又跌了回去。 我长叹一声,干脆像条死鱼一样瘫倒在沙滩上。 从兜里掏出手机,有气无力地给中原中也打电话“中原先生,我请假一天,今晚不去上班了” 在精神衰弱的状态下吹了一晚海风,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对我发出抗议它成功发烧感冒了。 不要惊讶, 异能力者也会发烧感冒,这很合理,和我们被穿了洞之后躺几天就能下床那种外伤恢复力并不冲突。 芥川龙之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些年芥川的异能越来越强,咳嗽倒是没好过,风一吹就咳,打架之前咳,边打边咳,打完躺在地上咳,要不是罗生门一条布能把我劈两半,我还真信了他是个病痨。 回到正题。 生病之后,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请了一周的病假。我又不是直属上司那种港黑劳模,对于带病工作实在兴趣缺缺。 哦,当然,我好像也没见过中原中也生病。 中原中也问我为什么请假的时候,我对他实话实说“不小心异能力使用过度,精神不济,引发了发烧感冒的小毛病。” 我几乎没有请过病假,加上确实有异能力使用过度的旧伤,中原痛快地批了我的假,还顺便帮我给森鸥外打了报告。 “好好休息,一周后回来报道。” “谢谢中原先生。” 虽然请了一周的假,我到底还是闲不住,硬扛着疲惫的精神使用异能偷偷摸摸去了武侦社。 我放不下太宰先生。 和太宰先生重逢后,三天不见他是我能忍受的极限了。 太宰知道那是个假炸弹了吗他知道是谁送的了吗 在我抱着炸弹消失的时候,他的反应是那么剧烈。 他有没有担心过我呢 炸弹事件的两天后,我使用“虚无”拜访了武装侦探社。 我轻车熟路,直上四楼,穿过透明的玻璃窗进入武侦事务所。 事务所内除了太宰的搭档国木田独步、橙发青年谷崎润一郎以外,就只有一个正在看报的褐色贝雷帽青年。 我在调查时看过这个青年的资料江户川乱步,武装侦探社的核心调查员,名侦探,有超强的推理能力,解决了多起警方难以解决的疑难案件。 很不巧,太宰不在事务所内。 我失望地准备离开,打算去酒馆、咖啡厅或者哪里再找找太宰。 这时,武侦社事务所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长相冷艳的短发女子走进来,气势十足,“哐”地把沉重的手提包放到她的办公位旁边,道“总算出差回来了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受伤吗,谷崎” 我在资料中也见过这位女子。 她是武装侦探社的专属医生,也是拥有异能力的调查员之一,与谢野晶子。 谷崎被点名之后一个哆嗦“没有受伤与谢野医生。” 与谢野遗憾地道“啊没有啊。不是说附近有个酒馆出现了炸弹,侦探社去处理了吗怎么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她的不满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我几乎看到谷崎挂满了一整个后脑勺的黑线,他道“呃确实没有呢。” “别提了,还不是太宰那家伙惹的祸。说收到炸弹,让公安机关出动了军警,搞得人心惶惶,结果连炸弹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让军警白跑一趟。” 国木田停下啪啪敲击笔记本键盘的动作,怒气冲冲道,“后来问太宰炸弹在哪里,他居然说炸弹被他吃了并且从那天起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 谷崎弱弱地反驳“那个其实我也见到了炸弹。” 国木田“那炸弹呢” 谷崎支吾道“突然不见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冷漠道“所以是被太宰吃了” 谷崎“” 他无言以对。 看来太宰把我从他手中夺走炸弹的事瞒了下来。 不过什么叫“从那天起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太宰怎么了 我等着国木田后面的话。 与谢野的关注点倒和我一致,她嗤笑一声“不正常太宰什么时候正常过” 国木田摆开架势,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落道“那天之后,太宰就时不时对着空气喊一个人的名字” “喊谁” “他叫的是,秋。比如” “秋,还在生气吗” “秋,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中华街吃小吃” “秋,该换药啦,你要负责到底啊” “秋,不是说喜欢我的吗再不出来我就不相信了哦。” 国木田掐着嗓子,把太宰的语调和轻飘飘的尾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谷崎“好厉害就像真的一样国木田先生不愧是太宰先生的搭档。” 国木田的脸顿时黑下来“这种事完全不值得夸赞” 而我愣住了。 太宰先生说的那些话 “秋是谁”与谢野问。 谷崎回答道“是一个很帅气的少年,自称太宰先生的追求者。前不久才出现的呢,不过他这几天都没来过了。” 与谢野“哟,太宰的男性追求者” “说起那小子也是相当诡异。” 国木田道,“他对太宰一见钟情是最为诡异的第一条;其二是他的身手在太宰之上,可以把太宰揍得鼻青脸肿;其三” “可以把太宰揍得鼻青脸肿,厉害。” 与谢野的声音与其说是赞叹,不如说是幸灾乐祸,“其三是什么” 国木田“没有其三。他在明知道太宰身边有很多女人、太宰亲口对他说不想和他谈恋爱的情况下还坚定不移地喜欢太宰就足以成为诡异的一百条。” “噗嗤”与谢野笑了,“说得我都想见见他了,听起来很胆识过人啊。” 国木田“炸弹事件后太宰就神神叨叨的,时不时就对空气喊一句秋,搞得好像能把那小子凭空叫出来一样,让人背后凉飕飕的,我都快精神衰弱了。” 谷崎道“没想到太宰先生也是挺在乎秋的。” 国木田“他到底在不在乎秋、有多在乎秋我都不想知道,关键是他这样的喊法很让人毛骨悚然” 与谢野“国木田,你怕鬼啊” “当然不” “那你当作耳边风不就得了。你和太宰都搭档好些日子了,忍耐他还忍得少么” 国木田额边的青筋跳了跳“话是这么说但太宰反常的第二点,就是他几乎罔顾了所有工作,去和女人轮番约会美其名曰在找凶手找哪门子的凶手啊用这样的理由耽误工作实在无法原谅” 我脑子还懵着,听到这里勉强反应过来太宰从和他约会的女人中找凶手,他果然猜到了炸弹的来源。 “说不定哦。” 一个散漫的男声从角落传出。 “诶,乱步先生有看法吗” 国木田的语气一下子从暴怒变得尊敬起来。 褐色贝雷帽青年,江户川乱步,翻了一页报纸,随口道“太宰找的凶手嘛,不就是嚯,有插图我喜欢这一页” “诶” “知名金融家、企业家xxxx被暗杀,现场找不到凶手的踪影。xx公司股价暴跌,所在市场一片混乱,同行业公司为了将其并购而激烈竞争哎呀,这些保镖也太没用了,亏他们有那么多人,连杀手的影子都没看见。” 江户川乱步扔下说到一半的话题,大声念出报纸上的内容,还加上了带有强烈感彩的个人点评。 “是的,可见在商业圈里也混有不小的危险,明目张胆地联系混黑人士暗杀实在猖狂。”国木田附和完了,又问,“您刚才说太宰找的凶手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就是他在找寄炸弹给他的凶手啊。” 江户川说话毫不客气,“只会用武力而不去思考,我偶尔很担心你们的脑子因为使用程度过低而退化啊。” 国木田也不恼,对着江户川虚心请教道“那么说,炸弹是真的吗,乱步先生” “我可没这么说过。”江户川又将报纸举起,遮住了自己的脸,很孩子气地拒绝了,“我不想回答了,你自己问太宰吧。” 真是一位人情淡漠、我行我素的名侦探,我想。 不过武装侦探社的人看起来都很习以为常了。 “唉。” 国木田长叹一声,精疲力竭地道,“太宰那家伙实在太让人疲惫了,要不是社长嘱咐我负责监督管理他” 果然是太宰先生,无论在哪都那么让他的搭档操心。 谷崎礼貌地假装没听见。 与谢野呵呵地笑“好好干,国木田。” 武侦社众人之后不再议论太宰的事,我开“虚无”开累了,没有继续闲逛,回到自己的住所休息。 在武侦社意外探听到的消息也太叫人高兴了,我高兴得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我翻出手机编辑信息,向一位长于此道的朋友寻求帮助,发送不多时那边就有了回复。 “下午好,竹下君今日东京天气晴朗,我刚下班,正好有空,不会打扰。不知你那边进展如何” 小早川惠子。 我打字道“我刚刚意外得知,太宰先生在他的同事面前提起过我。他的同事认为他挺在乎我的。” “好兆头啊” 小早川惠子。 我“而且他似乎误以为我还在生气,才故意不联系他。” “误会没有解开吗” 小早川惠子。 我“没有。这几天我生病了,没有去找过他。” “生病了请多保重身体,注意休息。不过,这也是一次好机会” “好机会” “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欲擒故纵吗所谓欲擒故纵,就是指适当的距离能让对方更在乎你你在巧合之下刚好达成了啊如果不是这样的巧合,你也不知道太宰先生原来是这样看待你的,不是吗” “没错。” “在太宰先生对你有一定感情的情况下,示弱是不错的选择。竹下君,请务必向太宰先生透露你正在生病的事实。现在形势正好,你可千万忍住,不要过于主动地表示无所谓啊。” 我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比往日还要苍白的脸,这是异能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 要是放在以前,我根本没想到这居然能和感情上的博弈沾上边。 小早川惠子真是个情场高手,能和她前男友分手也太不科学了。 我在对话框内缓缓打下 “ok,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eryu、糖南瓜、心有灵渠的地雷 感谢小婉 50瓶;狸花猫 10瓶;慕子 5瓶;zz 2瓶;21867540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示示弱 45示弱 休息一会儿后, 我再度发动“虚无”出发了。天色已晚,我直奔太宰的住所。 虚无这个异能力确实便利, 除了暗杀时用于隐匿,必死之局中用于脱离,还有赶路时的上天入地、无视一切障碍。 众所周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只要知道方向, 我就能直线赶路。剩下的是不要不小心飘过了目的地的问题。 幸运的是我的方向感很好,而且我对太宰的地址很敏锐,这唯一的问题也不存在了。 没过多久,我到了太宰的住宅。 我穿过了紧闭的窗户,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太宰。 他脱下了那件米色的长外套, 身穿单薄的衬衣, 锁骨和手臂都被雪白的绷带覆着, 正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 太宰闭着眼,突然启唇说了什么。 我谨慎地凑近一听, 他轻声呢喃的居然是“秋, 出来” 我浑身一震,几乎要从“虚无”中脱离出去。 可我忍住了。 下午在武侦社听国木田说过,太宰时不时就会对着空气叫我的名字明显是在试探,而非真的知道我就在旁边。 “还在生气吗生气到不愿意在我面前露面了” 太宰的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惋惜和遗憾。 当然不是这样的。 我怎么可能会对他生那么久的气呢我都不舍得让他的心愿得不到满足,太宰一呼唤我我就想现身了。 只不过思及小早川惠子所说“不要过于主动”,和想听他念叨多一些与我有关的话罢了。 我听过了国木田独步模仿太宰说的那些话,但还是想等他亲口说, 我自己亲耳听。 太宰闭着眼,难过地道“说好的下班后去中华街吃小吃,你食言了。” 他还记着这个 我突然愧疚起来。 “不过,你不愿意的话” “那就算了吧” 太宰的声音越来越低,我都快飘到沙发上了,才勉强听清。还好客厅足够安静,不然我也听不到太宰近乎呢喃的话语。 但“算了吧”这几个字让我直觉感到不对劲。 太宰一直没有睁开眼,恹恹地躺在沙发上。他这副模样让我的心揪了起来,是受伤没恢复太累了吗还是生病了 在我猜测的时候,太宰原本后仰的脑袋一歪,无力地垂下。棕色发丝滑落,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 太宰脸颊的皮肤泛起了桃色,将他的面容晕染得格外柔和。仔细一看,他唇边还挂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我一瞬间手脚冰凉。 不不对劲 他在自杀 我终于发现这个屋子的诡异之处静了,听不到外部一丁点的喧闹声。 这样的安静,只有完全紧闭门窗才能做到。 紧闭的门窗、封闭的室内、没有特殊的行为却失去了意识、泛起桃红的肤色 一氧化碳中毒。 煤气泄漏。 开煤气自杀。 这几个名词迅速划过我的脑海,我同时明白,我在非物质化状态下感受不到空气的气味和温度,因此没有及时发现太宰的自杀行为,而居然在一旁坐视他寻死 我快疯了,顾不得自己虚弱的精神,催动虚无在太宰的住宅里快速穿梭,寻找他拧开的煤气罐。 找到后我立刻现身,一现身就感受到了房间里的闷热,还有浓重的煤气味。 我颤抖着手关闭了正在泄露的液化气罐阀门,而后立刻重新发动“虚无”冲到客厅的沙发上“太宰先生” 太宰低垂着头,已经陷入昏迷,没有任何反应。 我直接从沙发上抱起他冲到大门边。结果发现门被锁上了,门缝被湿毛巾严严实实地堵住。 我没有时间慢慢开锁,又趔趔趄趄地撞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抱着太宰一跃而下,翻滚跌倒在屋外的草坪上。 摔下去时我为怀中的青年垫了垫,痛得闷哼出声。 然而我来不及在意这个。 我让太宰平躺在地上,一边用手去探他的呼吸,一边跪在他身边呼喊着“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有呼吸。 我略微安定下来,但还是一阵后怕。 如果我晚来一步 如果我今晚没有来找他 我就要失去他了。 太宰还在沉沉地昏迷着。 我把昏迷的青年弄到了背上,打算背他去医院检查治疗。 才走了两步,背上就有了一点挣扎的动静,一个沙哑的声音问“去哪” 我稳稳地托着他,道“去医院。” “不要。” 他的嗓音黏糊糊的,好似仍在睡梦中没有醒来,“我不喜欢那个地方连死都死得不自由” 我沉默地继续走。 背上的人拔了拔我的头发,下手没轻没重的,让我的头皮有点疼。 我只好停住脚步,他这才松开手。 我往回走了几步,轻轻把他放回草坪上。 太宰浑身乏力,连睁眼都显得困难。他半眯着眼看我,嘴边溢出一连串轻佻的笑声“秋,你终于出现了。” “” “你不喜欢我了我之前怎么叫你都不出来,就知道在坏我好事的时候出现。” 太宰的埋怨简直让我无力吐槽。 谁不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他他好意思说这话吗 还有,坏什么好事自杀的好事在我一不留神就离开这个世界的好事 只要想到我差一点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个想法让我后怕不已,又悔又怒。 我深深凝望着太宰,爱意和另一种情绪一齐喷发,将我的理智淹没。 我俯下身,掐着他的下巴,对准他惨白没有血色的唇就吻了下去。 太宰无力动弹,被我吻得呼吸凌乱。 沉闷的夜里,昏黄的路灯下,我身下的棕发青年睁着一双鸢色的眼,白皙的肤色沾染成樱桃红,绮丽得像盛放的蔷薇。 我被蛊惑了,几乎不舍得离开。 等我清醒过来时,太宰闭上了眼,呼吸艰难微弱,一副快昏厥过去的样子。 我松开手,发现太宰的下巴被我掐出了红色的指痕。 我“” 我一言不发,仓皇地逃离了。 我再度使用异能力“虚无”,把太宰住宅的门窗一扇扇地打开通风。 即使我很注意屏住呼吸,当我把太宰家跑了个遍后,还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最后我回到太宰身边,从虚无中一脱离就手脚发软、差点跌倒在地。 我半跪着,把从房间里带出的长外套轻轻披在太宰身上。做完之后我也躺了下来,和太宰肩挨着肩。 我握着太宰缠着绷带的手腕,以确认他鲜活跳动的脉搏。 太宰闷笑了一声。 “秋,我知道你在。” 我心说屁咧,太宰先生你分明是胡说八道,国木田独步都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这样喊我。 太宰“从你揍我那天到上一次见面,相隔了三天。从你带炸弹离开到今天,也正好是三天。三天是你见不到我的极限。” “所以,如果前几天都不在的话,今晚你一定会在的,我猜得对吗” 他笑问。 我“” 对,您说得都对,您说得全对。 太宰先生无所不知,我习惯了。 太宰继续道 “猜错了的话,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你一直都在,但对我的爱转变成了恨,不愿意现身,眼睁睁地看着我自杀成功,心头非常爽快; “第二种则是你从没来过,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所以对我的自杀也会一无所知,这样我也能顺利地自杀成功。” 从太宰口中说出的这两种猜测让我很不开心,我攥着他手腕的手紧了紧。 太宰自信道“而我猜错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零点零一。” 我“”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秋,还在生气吗”太宰问,“你变得有主见了,我每次让你出来,你都不听话。” 我“” 太宰“看,就像现在,我问你,你也不回答。”他动了动手腕,示意我回应。 我更不听话地转过了脸,不理他。 太宰忽然问“纸条上写了什么” 想到那个假炸弹和属于女子的字迹,我生气地将纸条上的内容脱口而出“太宰先生,只准看着我一个人”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我出声了。 我不由感到挫败,在他面前,我连“不想说话”这么一点坚持都被他轻易打破。 太宰笑了“嗯,果然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提到这件事,我却难过起来,为我那可笑至极的可能的“死法”死于太宰追求者过激的吃醋行为。 “你把假炸弹扔哪了” “海里。” 连同那张被我撕得稀巴烂的纸条。 “海” 太宰沉默下来。 然后道“秋,转过来,听话。” 我还难过着,依旧没听他的话,用后脑勺对着太宰。 身后一阵衣服滑落的窸窣声,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贴在我的额头上。 和我的高温相比,那只手确实称得上是冰凉了。 “生病了前几天是因为生病所以没有过来” 真是没什么能瞒得过太宰先生。 这下子,连“欲擒故纵”的假象都维持不下去了。 我到现在才猛然记起小早川惠子所说的“示弱”策略“竹下君,请务必向太宰先生透露你正在生病的事实。现在形势正好,你可千万忍住,不要过于主动地表示无所谓啊。” 然而出了太宰自杀这档子事,我早就把自身的情况和所谓的“感情策略”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太宰无力地昏迷在沙发上的模样。 因此我明白,无论什么感情策略在我和太宰之间根本不管用。 欲擒故纵不可能。 太宰明明知道的。 知道我爱他。 示弱好像也不对。 在这个活生生的自杀现场,他愉快自杀,我着急上火,到底是谁示弱、谁心疼 太宰永远占据着主动。 在他面前,我从来都输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 我愈发难受,精神上、身体上和情绪上的疲惫一起袭来,堵得胸闷气短。 太宰提议道“我们回房间吧最近风这么大,一氧化碳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说罢还虚弱地咳了两声。 我默默爬起身,准备把太宰抱回去。 然后发现太宰已经自己坐起来了,我默默地收回手。 没想到太宰见到我的动作,啪叽一下又瘫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 还能怎么办,抱呗。 结果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我虚脱的身体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不能像之前一样轻松抱着他直起身。 最后还是太宰退了一步,我们两个都病得不轻的人相互搀扶着进了住宅。 灯一开,明亮的灯光下,才看到我和太宰都是满头汗水、一身狼狈。 太宰唇上还有我的咬出来的齿痕,下巴上也有淡淡的红色。 太宰留意到我的目光落点,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他揉了揉我的发顶,温柔地笑道“别生气了。我已经好好教训了送假炸弹来恶作剧的人一顿,让她彻底死心了哦。” 我扭过头去。 一个死心怎么够,还有那么多个。 太宰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道“其他人的约会也全部拒绝了,联系方式一个都没留下呢” 我还是不说话。 太宰高声道“秋,看这里” 我余光一瞥,看到他正指着自己的嘴巴“这样还不能消气吗嗯” 我“” 还消气,我快气死了。当着我的面,喊着我的名字自杀,逼我现身;要是我不在,干脆就这么一死了之。 再说了,这、这是能用来抵消的事情吗 太宰先生存心气我的吧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地倒下。 落入一个带着淡淡药味的怀抱里。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下章直球表白,进度狂奔,坐稳了 感谢一沐鱼一、沉默萤火、keryu、糖南瓜、24526708、riosa、醉鸢的地雷 感谢微凉 25瓶;萌德 23瓶;小块焯水 20瓶;凛夜 18瓶;冻柠茶 17瓶;太宰治不了、没有星星的夜、山有隰泽、奶黄包和大菠萝、墨染卿年 10瓶;森先生的猫 8瓶;蒼緋 6瓶;eisenberg、oo 5瓶;君以外害 4瓶;黑色的飞鱼 2瓶;鹤流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回回应 46回应 我的第一反应是糟了。 居然在太宰先生面前没撑住, 他会不会嫌弃 下一秒,我的身体离开了地面, 被他打横抱起。 我 我的视野还没恢复,身体也难以使上力气,但这都不妨碍我的脑子被一万个问号塞满。 我用仅存的理智谨慎思考太宰刚才一副站都站不稳,走也走不动的样子, 到底是耍我呢,还是耍我呢,还是耍我呢 结论很明显,太宰就是在耍我。 我眼前仿佛更黑了。 我被太宰放在了柔软的床上,酸软无力的身体放松下来, 躺了好一阵才勉强恢复一些力气。 我的身体想这样天长地久地躺下去,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 我正准备起身下床, 太宰就从门外走进来,端给我一杯白开水。 我双手接过, 温的。 太宰道“喝过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 我沉默地喝水, 水流滑过发炎疼痛的喉咙,这病生起来就连吞咽都难受。 太宰发动了“太宰治的读心术”异能,苦恼道“我这里的常备药之前用完了还没添置,没有退烧消炎药外伤药倒是有。只能委屈你忍一忍了。” 他又问“你有外伤吗” 我摇摇头。 太宰“那手臂上怎么都是绷带” “伤很多,不好看。” 一开始是为了止血防菌,后来伤痕越来越多,出门行走总会收到怪异的目光,就习惯性地出门前用绷带包扎起来。 绷带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应该没有人比全身都是绷带的太宰更明白了。 “哦” 太宰理解般地点点头。随后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语气也正经起来。 “秋,我要对你说两件事情。” 我心下一紧。 有点憋闷,有点紧张,还有点期待。 “第一件事,是对你道歉。对不起,那天私自接通了你的电话,还在过后故意欺骗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太宰坐在床边,用很温和诚恳的语气说道。 太宰说的是小早川惠子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那天,他借机发作,劝我放弃,并且质疑我是否真的喜欢他那件事。 对我来说,那件事其实早就翻篇了,我甚至还能在东京的记里一边吃薯条、一边对黑子他们心平气和地提起。 但当太宰认真地为这件事道歉时,我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得厉害,眼泪不争气地哗啦啦往外跑。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和脸颊,小声地抽咽着,在一吸一顿间尽力克制自己。 “对不起,秋,原谅我好吗” 太宰看着我问道。 “嗯。” 我从喉咙里挤出回应。 “第二件事是要对你道谢。” 太宰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是炸弹那件事。” 是他的女性暧昧对象送来假炸弹进行恶作剧的事。我在心里补充。 太宰故意隐去了那个“假”字“谢谢你当时把炸弹运走,并且到海上才将它释放出来。” “在尚未知其真假的时候,你挺身而出,保护了我、保护了酒馆、保护了武侦社、保护了这一条街的人。做得很漂亮。” 我听得莫名心虚。 我哪有这么高尚啊,我在乎和拯救的只有太宰先生一个人而已。 太宰却为此对我道谢。 我这时候才深刻感知到,太宰站到了光明的“救人”的一方。他以保护他人的生命为己任,而不再是漠视生命逝去,还能眼睛都不眨地玩联机游戏的港黑干部。 这样的太宰让我想起了织田作之助和他临终对太宰说的话 去救人的那方吧。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做个好人吧,拯救弱者、保护孤儿。 太宰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心头万般滋味交杂,更多的是带有苦涩的甜意。 “你啊,临危不惧、雷厉风行,很果决勇敢但也有点傻乎乎的。” 太宰笑着道。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我却听得委屈起来。 我傻乎乎是因为谁啊 那是谁招惹来的假炸弹啊 我低着头,眼睛盯着杯底,捧着水杯的双手不稳地颤抖。 当时看到纸条的委屈愤怒,精神力干涸的痛苦,旧伤复发引致高烧不退的昏沉疲惫,这些感受仿佛一起涌了上来,叫我难以呼吸。 我不后悔为了他这样做,可我 我也会难受啊。 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落到杯子里,落到我自己的手上。 我不知道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我这一生的眼泪好像都要为这个人流干了。 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唉” 头顶突然多了一份温暖的重量。 太宰取走了我手中的水杯,然后安慰般一下下地抚摸我的后脑勺。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也很抱歉。”太宰道,“秋真的是个敏锐又感性的人呢。” “但是,答应我,下次别这样冲动了。” 太宰按住我的脑袋,语气加重,“你得和我商量商量,说不定我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商量个屁,那种你动一下就会死的状况是可以商量的吗 我在心底咆哮,没有说出口。 只是眼泪默默地掉得更凶了,以示我的不赞同。 “好吧,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那,至少我们做一个约定只要我叫你的名字,你就从虚无里现身,怎么样” 太宰对这个主意显然有很高的期待,语调都扬了起来,眼里亮着光。 他补充道“平时我叫你秋,当我想让你出来的时候,就叫全名竹下秋,这样就很好区别啦” 重逢后,太宰确实喊了很多次“秋,出来”,然而我似乎很少遂他的愿。 难怪他说“否则我都不知道你在不在,每次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是无所谓,就怕把国木田君逼疯。” 等等,就算知道我在,你对着空气讲话,不也会把国木田逼疯吗 我“” 我的脑子慢慢转过弯来。 太宰希望他一叫我的名字,我就听话地出现,和当年一样。 说实话,太宰知道我想跟着他、他想见到我、他在对我提要求、他在和我作只有我们两人之间知道的约定,这都很好。 然而人心总是贪婪的。 我看着太宰的鸢眸,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 “想说什么就说吧。” 太宰弯了弯眼,温柔地道。 “我可以答应您。您叫出我的全名,我就不再使用异能力。”我说。 “然后呢”太宰问,“你有什么条件吗尽管说出来。” 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知道这里有多柔软,我记得吮吸舔舐这里的柔软是什么滋味。 我甚至记得他呼吸的急促频率,记得他的舌尖会诱惑似的回应我,他的一点点回应都足以让我疯狂。 可太宰只是回应。 只有被动的回应。 无可无不可的、纵容一样的回应。 “我的条件是,请告诉我,对您来说,我到底是什么呢”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问。 太宰治是个与恋爱、爱情这类词绝缘的人。 如果他有恋人的话,我根本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人,能容忍他的一切,容忍他堪称可怕的、无时无刻的自杀举止;更无法想象太宰会对什么人露出热恋中的欢喜神色。 在爱上他之前,爱上他之后,我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以任何人为蓝本勾勒过太宰治的恋人的形象包括我自己。 甚至,就连想象一下在“竹下秋”前加上“太宰治的恋人”这样的前缀,我都觉得无比荒谬。 这份爱恋从一开始就是无望的,比绝望还无望。 因为从未有过希望。 过去我以“不需要回应”的心态爱着太宰先生,既是对自己的欺骗,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当太宰先生消失在我面前时,我崩溃了,因为就连我一厢情愿爱着他的纽带都被彻底切断。 太宰消失的两年,我告诉自己,我对他是正常人的爱恋。 两年后,我又在不断地折磨自己。 太宰眼里的嫌恶转为欣赏,他会笑着叫我“秋”。我一面想在他眼里看到更多的竹下秋,一面却矛盾地对他说,“没关系”。 可是,怎么会没关系呢 得到他独一无二的特殊对待,得到独一无二的接近机会,得到那两个意外的被纵容的吻之后 怎么会对于“他不喜欢我”这件事没关系呢 太宰治游走在生死间,对于爱情的比对于死亡的要淡薄得多,这是我完全理解的。 太宰治能让世间的所有异能“失格”,而对他来说,世间绝大多数的人、事、物不过也是掩藏在灿烂语调里的“失格”而已,他在乎的寥寥可数。这些我也能理解。 我都能理解。 我陪伴他那么多年,我太懂他了。 我本该理解他。 可是 我也该理解自己。 这份理解在我的人生中姗姗来迟,但不容忽视。 魂灵竹下秋为“太宰治”而生,人类竹下秋却不止为了太宰治而生活。 我要为自己在他面前迟到的人格讨个说法。 我问他 “太宰先生,对您来说我是什么爱着您这么多年的我,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竹下秋在太宰治心中,是你的谁 告诉我。 不然,为什么声称“不想和我谈恋爱”,却用这样暧昧的态度来纵容我的亲吻 为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次又一次低声呢喃我的名字 为什么在我抢走炸弹的时候,你空白的表情让我以为你对我其实很在乎 告诉我啊,太宰先生。 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告诉我,你在不在乎我。 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 不然凭什么,你只要随便喊一声我的名字,我就解除自己绝对无敌的异能力 太宰眼中滑过讶异。 而后是久久的沉默。 太宰安静地思考着,眉毛仔细地拧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 我未曾知道自己是否真正接近过他,只能这样慌乱地等待。 我好怕他说“竹下秋是一条碧蓝色眼睛的、只会对我摇头摆尾的狗。小流浪狗长大了,变成一条帅气的大狗。” 我害怕即使太宰这样说了,我还是会像过去那样,继续隐忍而难堪地爱着他。 在长久的等待中,我的情绪逐渐失控,抽泣声越来越大。 在这个没有星星的沉闷的夜里,在刚刚被一氧化碳充满的屋子里,很多片段从记忆深处升起,层层叠叠地、悄无声息地崩溃。 我突然觉得自己早该像这样大哭一场了 为太宰毫不留情抵在我额头上随时可以走火的自动手枪; 为他狂笑着讽刺我说“你这像疯狗,像野兽一样的爱”; 为织田临终前说的“再给秋一点时间吧”和“未来他或许能走进那个世界”; 为太宰的叮嘱“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长大”; 为太宰和女子调笑的口吻; 为那个夹带着“只准看着我一个人”纸条的炸弹; 为太宰刚才连续两次的道歉; 为很多很多说得出口和说不出口的事情。 我不顾一切地宣泄着,将积累了好多年的份一口气哭了出来。 上一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还是刚进港黑的时候因为使用了“虚无”而在尾崎红叶手中受刑。 那之后,我总是哭得悄无声息,因为我学会了忍耐。 直至今日,我再次痛哭出声。 太宰凝固在床边。 我想拥抱他,特别想。 可我不能。 甚至,如果他要拥抱我,我都必须推开他。 因为我在得到答案之前,不能再践踏自己的尊严。 最后,太宰还是抱住了我。 太宰治用纤瘦却有力的双臂把我揽入怀中,下巴压在我的发顶。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了他的心跳太宰治的心跳声,也是规律的,也是心脏在随着动脉血管在有力地搏动。 我靠近过他很多次,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心跳声。 真挚的,诚恳的,不加掩饰的。 我总算理解了世上所谓情语,如“心动”“心上人”“一见倾心”等词为什么都和心脏有关。 因为当你被他吸引时,你的心跳会和他变成同样的频率。 你会从他的心跳里,听到乌云后的星星,听到雨后的虫鸣,听到豪壮的呐喊,听到一整个幸福美好的世界。 胸腔震动时,我听见太宰说。 “你是我未来的恋人。” “你很好。” “秋,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 厌倦生存、追寻死亡的青年在我头顶沉声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再给我一点时间。在我死去之前,我试着爱上你。” “而你深爱着我,我一直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鸡小萌的手榴弹 感谢金在中夫人 2个;keryu、苏柏景、riosa、沈酒倾、黑色的飞鱼、心有灵渠 1个地雷 感谢黑夜伪装 224瓶;一个人 40瓶;非文 39瓶;riri、海盐焦糖 20瓶;膝球 15瓶;真的很想催更、狸花猫 10瓶;玉寒 7瓶;谓峤 6瓶;古晏、慕子 5瓶;zz、桑陌离 2瓶;啾啾云笙君、春易老来、橘子酱、noone、茳篱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蜜蜜糖 47蜜糖 在太宰的怀里, 我几乎忘了呼吸。 太宰说出了我以为在梦中才能听到的言语。 我以为我会不敢置信到跳起来,会有苦尽甘来的幸福感, 会心满意足到想哭。 但实际上,当从太宰口中听到“再给我一点时间,在我死去之前试着爱上你”时,我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在等他这句话。 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等到了。 心头反而涌起更多委屈。 我们都沉默着。 “秋” 太宰轻声叫我。 我抱着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说“只要不是一条狗就好了对您来说可以随意撵走的一条狗。” “嘴硬又小气。”太宰嘟囔道,“你原来这么会记仇啊”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流泪。 太宰苦笑“败给你了啊秋。别哭啦好不好我帅气的小狗” 狗 “好啦, 主人、是主人, 不是狗, 我帅气的主人秋先生,我是你的狗, 好不好” 不, 你才不是我的狗。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 “嗯嗯嗯,都怪我。秋我错了啦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全部不算数,你全都反着听,行不行” 这都是哪跟哪呀。 太宰的指腹擦过我的眼角。 我被他气笑了,毫不客气地用他的手给自己擦眼泪。 太宰被我糊了一手的泪水,我还嫌他的手湿了擦不干净,干脆用他手背上的绷带来擦。 太宰满头黑线“喂喂喂哭包主人,洗浴室在那边, 洗手洗脸请便” 他话是这么说,但没有抽出手去。 我想,要是太宰这时候拒绝我,我就马上把他的手甩开躲进虚无里,任他喊破喉咙都不现身,也不信他说什么“试着爱上你”的鬼话了。 而太宰没有这样做,于是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给他从喜欢我到爱上我,然后成为我的恋人的机会。 面前的青年不再是我的神灵。 他是我的准恋人,太宰治。 我习惯称呼他为“太宰先生”。 而太宰先生平时称呼我为“秋”常叫得语调一波三折;想让我从虚无中现身时叫我“竹下秋”;偶尔会叫我“爱哭鬼”“主人”“哭包主人”以及“秋先生”;以前还叫过我“炮弹转世的少年”。 我很爱他。 大哭了一场后,胸口有什么长久郁结于心的东西终于散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我洗过脸,心情平静了下来,脑袋却更昏沉了。刚才的劳累和过大的情绪起伏让身体病得更重,我几乎陷入了半昏迷,意识时有时无。 太宰忙前忙后,半夜出门给我买药,回来后脱下了我的衣服,用酒精帮我擦拭额头、颈部、腋窝、手心和脚心降温,还让我倚靠在他身上喂我吃退烧药。 他喂我喝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喂我喝酒。 我扭过头拒绝“太宰先生,我不喜欢喝酒。” 太宰“不是酒。” 我“酒味那么大。” 太宰“假的,那是牛奶味。” 我“我闻到了。” 太宰“你烧得嗅觉失灵了。” 我“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太宰沉默了几秒,斩钉截铁道“我预言我说完这句话你就会乖乖喝下。好,我说完了,你快喝。” 我当时还思考了一下。 “预言”两个字一出,尤其是太宰先生作出的预言,确实非常有说服力。 然后我莫名其妙地就着他的手把那杯水喝了。 喝完发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我清醒过来后,回忆起这一段,简直想对当时的自己发送三个迷惑的问号 “” 意识朦朦胧胧中听见太宰问我“不用回afia工作吗” 我说“不用我请了一周的假。” 太宰摸了摸我的额头,没继续问了。 我一觉睡醒,饿得前胸贴后背,看时间竟然是下午了,太宰已经不在这里。 床边放有整套衣服和崭新的绷带,我就在太宰家的客房里冲了个澡,换上太宰给我准备的干净衣物一套西式的黑白翻领衬衣,和太宰平时穿的款式很相似。 等等,尺码也很相似。 这该不会就是太宰的衣服吧 我看着明显大了一码、长过手腕的衣袖,沉默下来。 算了,也不是穿不得。 我慢条斯理地把袖口翻折起来,折到最适宜的长度。然后举起手臂,嗅了嗅衣服的味道。 一抬头,镜子里少年的嘴角窃喜地上扬,好像吃了几斤蜜糖。 镜子里,少年藏青色的发蓬松乱翘。 在太宰家睡得太好了,一晚上头发就被我睡得乱糟糟的,在太宰家里逛了一圈也没见什么打理头发的东西。 接着想起太宰的头发平时也都乱蓬蓬的,想来他没在这方面花心思。 我拆封了新的洗漱用具,边刷牙边漫无边际地想和那个人有关的事。 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乐极生悲,漱口时被呛到了。 我“” 淦,好蠢。 但是,也好开心啊。 睡醒之后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我用完餐、吃过药,愉快地踏上了去武装侦探社的路。 这个时间太宰他们必定还在工作中,我没有上四楼事务所打扰,直接去了一层的螺旋咖啡厅。 “您好,欢迎光临” 门口迎宾的女服务生还记得我,对我说“小帅哥快一个星期没来了哦” 她目光落到我身上大了一码的衬衣,神色里有一丝困惑。她表现得并不明显,但依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对她笑了笑。 我仍旧挑选了靠门角落的位置,不过这时候的心情和上次全然不同了。 点了一杯牛奶,在午后的阳光里昏昏欲睡。 不多时,我就见到了我最思念的人。 比视觉更早感受到他的是触觉。 我趴在咖啡厅的桌上,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 熟悉的味道打散了我所有警惕心,暖融融的外套挟着他的味道将我包围。 我困倦地睁开眼,俊秀的棕发青年坐到我对面的座位,笑眯眯地看着我。 金色的阳光落入他的发间眉眼里,照得他像个下凡的神仙。 我问“太宰先生,工作结束了” 太宰答非所问“最近任务不多,他们都很能干,不用聪慧过人的我出马啦” 我脑中浮现了黄发眼镜男咆哮的脸一秒,很快抛之脑后。 能见到心上人是要紧事,太宰说任务不多那就是不多,管它是太宰的任务不多还是国木田的任务不多呢。 我指了指背上的米色外套,太宰刚刚脱下给我的“这个您不需要吗” 太宰“你的病还没好,不要着凉了。” “嗯。” 我早知道,太宰体贴起来是无人能及的细心和温柔,但还是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心脏掉进蜜罐里。 太宰深吸一口气,一脑袋磕在桌上,全身没骨头似的瘫软下来。 他的脸颊都被桌面挤得变了形,声音也被挤得软绵绵的,带着太宰特有的轻飘飘的味道“国木田君居然不给我请假,我明明也是病号啊,还说什么自杀不在可批准的请假理由范围之内啊,好累” 我也趴在桌上,凑近他的脸,距离近得能把他长长的勾人的睫毛数得清。 我的心也被那长睫勾得痒痒的,扑通扑通地跳,怂恿着我去摸一摸、碰一碰、亲一亲。 “回去之后我给您按摩吧。” 我小声提议道。 “诶好啊” 太宰的脸在桌上咕噜滚了一圈,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我问“您要喝什么吗我去买。” “咖啡去冰双份糖” 我正准备起身,太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不对,秋,坐下你在生病,我去买。” 虽然低烧的病情并不妨碍我去柜台点一杯咖啡,但我还是听从了太宰的指示。 这样的太宰让我感到很新奇有趣。 时而懒散、时而温柔、时而活泼、时而绅士。 他在别的约会对象面前也是如此吗 我撑着脸颊想。 “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乱七八糟的事。” 太宰返回桌边,用调侃的口吻道。 “我看看还有没有烧。” 说着,他用手拨开我额上零碎的发,俯身用唇触碰我的额头。 第一次。 太宰先生主动亲吻我。 噗通、噗通、噗通。 心如擂鼓。 与此同时,咖啡厅门外传来杂乱而愤怒的脚步声。 伴随着大门被推开,一声怒喝传遍了整个螺旋咖啡厅“太宰事务员说你又翘掉工作到下面约会这是第几次了” 我的心几乎漏跳一拍。错愕之下往后缩了缩,错开了太宰的接触。 太宰动作一顿。 我的视线被太宰挡住,只听见国木田中气十足的声音“很抱歉打扰你们我先把太宰这家伙带走” 太宰不满地转身“别那么大声国木田君,你吓到他了。” “工作时间你还好意思” 国木田的声音在见到我后越来越小,终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他他他” 国木田震惊得扎起马步,伸出一只手指着我抖啊抖啊抖。 “他怎么了”太宰迷惑不解。 我大概知道国木田在惊讶什么。 我穿着不合身的衣物,还披着太宰的外套。当我和太宰在一起时,很明显可以看出是相同的衣服,更别提是与太宰相熟的现任搭档。 国木田的手指移向太宰的脸“你你你的嘴是怎么搞的说实话” 太宰朝我的方向一努嘴“喏。” “还有啊,国木田君这样指着人的行为是很不礼貌的哦” 太宰一个单音节词的回答瞬间点爆了他的搭档,国木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太宰的脖子疯狂前后晃动“还礼貌不礼貌你居然对未成年下手太宰你个禽兽衣冠禽兽我看错你了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观念” 太宰的身体像一根面条,随着国木田的动作而摇动,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我“” “住手” 我唰地站起来,想把太宰从国木田手里解救出来。 结果还没靠近就被国木田劈头盖脸一顿吼“大人说话未成年没有发言权” 将黄色长发扎成马尾辫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是德育教导主任的正气,痛心疾首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年。甚至还向太宰投去了真情实感的憎恨目光。 这个男人是不是哪里搭错了线 我还是担心太宰,他昨天才一氧化碳中毒到昏迷,我怕他被摇得不舒服。 “你误会了。” 我用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对国木田解释道“我和太宰先生没有上床。” 国木田“” 国木田“” 国木田“那你为什么会穿着他的衣服” 我“昨天我生病了,借住太宰先生家一晚,没有换洗衣物,就穿了他的衣服。” 国木田“所以你面色苍白虚弱还披他的外套” 我神色自然,流利应答“因为我生病还没好,太宰先生怕我着凉。” 国木田“” 太宰这才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叹道“国木田君的联想力,唉” 国木田尴尬得快要晕过去了。 “还对我这个自杀失败的病号这么暴力,一点都不顾及我们搭档的情谊,太令人伤心了呢” 虽然太宰听起来不但不伤心,反而很开心。 但我还是配合地道“太宰先生您没事吧自杀失败、请假被拒、带病上班、还被搭档误会、狠心下手,您太难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当然要休息一下。如果我脑子不太灵光的搭档能为我的咖啡去冰双份糖付款以弥补他糟糕的误会就更好了。” 太宰表面上唉声叹气,背地里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快忍不住笑了,只好用手捂嘴假装咳嗽。 国木田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太宰,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表情非常痛苦。 他黑着脸对太宰吼“做梦吧你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路人、森系的手榴弹 感谢糖南瓜 2个;陆幼白、、在叶修的手心上、keryu、想要养猫的喵、漠北、君以外害的1个地雷 感谢长乐无修 35瓶;鸡小萌、椰子 30瓶;帕洛斯、黑羊咩咩咩 20瓶;阿一 15瓶;杳空、df、鸡小萌 10瓶;姒歌 8瓶;枫酱、疏木月白、风靡大众蜘蛛侠 5瓶;zz 4瓶;清祀七 3瓶;桑陌离 2瓶;善良的良是丧尽天良的、21867540、noone、谦风、古晏、svxnty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秀秀 48秀 虽然这样说似乎不太好, 但我确实体会到了太宰逗弄他正直的搭档的趣味性。 没过多久,太宰还是回去四楼了。 他说“以免国木田君下次任务时绞尽脑汁地压榨我。” 虽然我不觉得有谁能成功压榨太宰,但我还是支持他的做法。 这是他的工作, 我不会干涉他的选择决定。 太宰先生和国木田独步作为搭档有独特的相处方式,正如当年太宰先生和中原中也那样。 就“如何在搭档忍耐力极限的边缘跳踢踏舞”这方面,太宰治绝对是个中好手。 太宰离去前没有拿回他的外套, 对我说“你在这休息一会儿吧。” 他眨了眨鸢色眸子“等下时间到了就上来找我。” “好。” 我目送太宰的背影走出咖啡厅, 回味起他笑着眨眼的模样,默默捂住了噗通噗通的心口。 跳, 还跳, 你不跳也没人当你死了。 淦。 太宰先生太好看了qaq 武侦社和港黑的工作性质有很大不同,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对于太宰先生来说都是一样的自由。 下班时间,我乘电梯上四楼,敲了敲武侦事务所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一头光滑黑发披在身后,眼角有一滴惑人的泪痣。 她是武侦社的事务员之一。我对她的印象主要来自于她和谷崎的关系,据说她叫谷崎直美,是谷崎润一郎的亲妹妹。 谷崎直美认得我“呀, 秋先生,您是来找太宰先生吗” 我们俩同时一愣。 我为她对我的称呼而惊讶,谷崎直美估计是注意到我的穿着打扮而吃惊。 我正披着太宰那件米色外套,几乎长到脚跟;西式衬衫过长的袖口折叠起,仍是遮住了手腕;浅色西装裤用皮带勒紧, 裤脚处松松垮垮,需要往上翻折两次才能固定住。 “嗯哼” 谷崎直美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眼神里有一种和年龄不符的魅力。 “嗨秋,你来啦” 我站在门口,看到太宰被国木田掐着脖子,但毫不在意地高举双手欢呼道。 “是的,太宰先生。” 谷崎直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今天事务所里的调查员是我见到最多的一次,几乎武装侦探社的所有异能力者都聚集在这里太宰先生、国木田独步、谷崎润一郎、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 除了他们的社长福泽谕吉外,调查员全员到齐。 “谢谢。” 身为被全世界警方通缉的暗杀者和港口黑手党的高层,我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 我目不斜视地直走到太宰和国木田旁边,不满地幽幽开口“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松开拎着太宰脖子的手,将他随便一甩。 那个浪得没边的青年往后软软倒下,刚好被他身后的我接住,抱了个满怀。 太宰歪着脑袋蹭了蹭我的脸“啊有秋在真好。” 国木田对着太宰几乎没有过好脸色,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嗨呀,下班了,你们总算消停了。” 傲气的女声响起,与谢野伸了个懒腰道,“那边的少年,太宰不介绍一下” 我低头看了看太宰,他还毫无干劲地瘫在我怀里。我只好就着抱他的姿势看向短发女子“你好。初次见面,在下名为竹下秋,是太宰先生的追求者。” 太宰说我是“未来的恋人”,既然还没成为正式恋人,我打算继续用“追求者”的谦虚说法。 “你就是秋啊能把太宰打得鼻青脸肿那个秋” 与谢野显然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 “是的。” 然后这位英气飒爽的短发女子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和谷崎直美一起围住我。谷崎直美还挽着不知所措的谷崎润一郎的手臂,把他也拖了过来。 谷崎笑了笑“秋,又见面了。” “嗨,谷崎。” 几天不见,他们对我的称呼都直接变成了“秋”,我略微一想,大概是太宰总这样称呼我,他们习惯了。 与谢野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和太宰关系不错嘛,还穿着他的衣服。” 太宰闻言马上大呼小叫起来“看吧国木田君就只有你的脑子里会有那些奇怪的联想,完全不是我和秋的问题哦” 国木田“啰嗦闭嘴你们那种关系正常人都会误会的吧” 一个懒散的男声插入“不不不,不要把尊贵的名侦探和笨蛋混作一谈,只有笨蛋才会误会。” 江户川乱步翻了一页报纸,反驳道。 国木田“好吧。” 谷崎直美扑哧一笑,揽着谷崎润一郎的腰,暧昧地道“真是让人羡慕的亲密呢哎呀,我也想像秋穿着太宰先生的衣服一样,全、身、上、下都穿着哥哥的衣服好不好呀,哥哥大人” 谷崎浑身都像过电一样,眼神游移不定,僵硬而尴尬地小声道“直美,在大家面前不要” 谷崎直美跺了跺脚,在谷崎润一郎腰间拧了一把,让她哥痛得表情扭曲“他们都这样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她指了指抱着太宰的我。 谷崎“” 我“” 什么我们可以你们不可以,你们不是亲兄妹吗这能一样吗 谷崎对上我的目光,非常不好意思地歉意一笑。 我神奇地发现他只觉得不好意思、难为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与谢野及时开口“友情提醒一下,谷崎这对兄妹的事不需要深究。” 我点点头“好的,谢谢提醒。” 武装侦探社的怪事不比港黑少,看来保持织田作之助那种只看不说只听不吐槽的优良习惯比较不为难自己。 谷崎找到了新话题,连忙从直美的质问中脱身“秋,听说你生病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多谢关心,已经好转不少。” 与谢野目光一凝,落到我衣袖滑落而露出的手臂上“绷带少年你受伤了” 说到“受伤”,与谢野的语气莫名兴奋起来。 谷崎惊了一下,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没骨头的太宰这时候从我怀里蹿了出来,有些严肃地道“没有,没有受伤。” 他站直了身体,有意无意挡住与谢野看我的视线,理直气壮地道“秋的绷带和我是情侣装他说这样绑绷带才显得和我比较登对,是吧,秋” 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于是自然地道“是的。” “切” 与谢野遗憾地叹气。 太宰和谷崎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不太清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只能以后慢慢探究了。 谷崎直美惊呼一声“啊,对了,既然秋和太宰先生认识了很多年,那秋一定知道太宰先生以前的工作是什么吧” 谷崎恍然大悟“是哦,之前没有问过这回事。秋,太宰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他这一问,竟把准备下班离开事务所的国木田和在角落独自看报的江户川乱步都吸引了过来。 这下武装侦探社事务所里的所有人都聚拢在我和太宰周围了。 我一怔“你们不知道吗”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当我发现太宰的新工作是武装侦探社之后,我也疑惑过这些正直的调查员,尤其是国木田独步,如果知道太宰前港黑干部的身份,是怎么与他和平共处的 如今答案很明显,他们根本不知道。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道“是的,所有调查员和事务员都查不到太宰的来历,就连社长也调查不到他的过去,只有和他认识多年的你” 突然顿住。 “什么你和他认识多年你不是在路上对他一见钟情吗” 国木田迟钝到我甚至以为太宰对他下了蛊。 与谢野按住国木田的脸往后一怼“别在意这个,你说。” 江户川乱步眯缝着眼,饶有兴致地补充道“按照惯例,武装侦探社的新成员要猜前辈以前的工作,太宰把我们每个人的职业都猜出来了,可还没有人能猜出太宰的。我们为此还设了奖金,如果你告诉我们,奖金就是你的了哦” 名侦探也没猜出来 太宰的履历真的那么难查吗还是被什么人有意掩盖了 无论如何,我都感到一阵无语。双黑之一的太宰治,声名显赫的港黑前干部,在他们眼里原来这么没有存在感。 我回头看了太宰一眼,他笑着对我摇摇头。 我对着五双期待的眼睛遗憾地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他们齐齐叹气。 江户川换了个角度“那你现在的工作和太宰以前的一样吗”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这样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我想了想,得出结论“不一样。”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同的职业,但太宰曾经作为干部,和我现在在港黑的工作确实不一样。 除了江户川外,其他人再次叹气。 江户川“你最近一周有工作过吗” 我说“有。” 江户川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愉快地举起双手,像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响声“名侦探的胜利” 等等,他知道了什么 江户川“你和太宰的工作啊” 他的语气太肯定了,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看向太宰,只见太宰轻松地道“哎呀,乱步先生真厉害,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呢” 然后揉了揉我的发,道,“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我顿时安心下来。 江户川的绿眸亮晶晶,问我“我有奶片,你要吗” 他变戏法似的忽然掏出一盒零食,在我眼前晃了晃。 不愧是名侦探,这么快就知道我对奶香味的零食没有抵抗力了。 我从江户川手中接过一板奶片,对他道“谢谢。” 江户川乱步的目光在我的手上停留了一下我的右手虎口处因常年持匕而留有很厚的茧,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这个。 然后他得胜般哼着歌走了,回到座位上高高地扬起了一份报纸。 我百思不解,结果发现和我一样百思不解的不止一个,武侦社其他四个人都摸不着头脑,但没人开口问江户川乱步。 太宰伏在我肩上耳语道“乱步先生知道了也没关系,他不会在意这个。剩下的人他们绝对猜不出来的哦。” “因为秋的眼睛,就是最有力的误导性证据。” 这句话的声音被太宰压到最低。 国木田哼了一声“你就卖关子吧。” 谷崎直美倒猜起了我的职业“秋是学生吗不对体校的学生也不对啊,秋的工作也完全猜不出呢。” 最后她苦恼地道。 我对她微微一笑。 与谢野“能和太宰混到一起去的,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 谷崎“诶,除了认识太宰先生很久,身手很好以外,秋还挺正常的吧” 国木田“这正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按道理来说,这样的正常人就不该和太宰扯上关系。” 怎么不该扯上关系了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扯上关系的好吗 我拉下脸,幽幽地道“国木田先生。” 太宰为我拢了拢外套,学着我幽怨的语气呼唤道“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 他夹起公文包摔门离去,就像一个被问题学生气到怒而离职的教导主任“我走了你们爱怎么穿怎么穿爱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我不管了” 我保持沉稳和礼貌,站在太宰面前对其他人鞠躬道“感谢大家对太宰先生的包容和照顾,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太宰化身复读机,笑眯眯地“多多关照哦” 武侦社一众人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与谢野问“你真的只是太宰的追求者吗” 她好像问出了谷崎兄妹的心声,他们纷纷点头。 我“目前是的。” 心道,以后就说不定了。 与谢野眉毛抽动,直白吐槽“你和太宰所谓的追求和被追求,就和谷崎兄妹之间的血缘关系一样令人无法信赖。” 我“” 谷崎润一郎“” 谷崎直美叮咛一声,高兴地趴在她哥哥耳边吹气。 太宰一瞧,也对我这么干了。“呼”的一口热气吹到我的耳垂和颈后,让我整张脸都发烫。 我压抑住被他吹得火热的心,回身按住太宰的脑后,和他额头相抵,道“太宰先生,您再这么挑拨我,我就要在他们面前吻您了。” 太宰又对我吹了一口气“试试” 只听谷崎直美兴奋地“哇塞”一声,而与谢野“哐”地推起椅子。 她兴致缺缺地道“你们玩,我走了,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24k纯糖,张嘴 感谢糖南瓜和暖化的北冰洋的手榴弹 感谢沧经 2个;thanar、清爽明朗且朝气地自杀、洱海、一沐鱼一 1个地雷 感谢漓宸 65瓶;青墨 24瓶;冒泡的秘鱼 20瓶;山山而川 12瓶;镜灼 10瓶;凛夜 5瓶;svxnty、riri、慕遮、城居音色、古晏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安安心 49安心 继国木田独步被气走之后, 与谢野晶子也走了。最后,江户川乱步看着我们这边黏糊糊抱在一起的两对,摇了摇头,也走了。 事务所内的空气迅速升温。 在太宰含笑的注视下,我轻轻碰了碰他的双唇, 没有深入。 我的心上人有一万分的甘醇甜美,但不适合在这里品尝。 “我们回去吧。”我对太宰说。 “好。” 我们对谷崎兄妹道别。 谷崎直美“哥哥,你看看人家。” 谷崎润一郎“呃” 谷崎直美“秋, 下次再来玩” 我“好的,回见。” 不知道为什么,谷崎直美明明和我相似的年纪,却给我一种情场老手的错觉。 嗯, 可能也不是错觉 天色再次变暗,横滨的夜晚日复一日地到来。 我在太宰家的书房里,静静地站在书架边, 没有丝毫困意。 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后遗症,太宰十分疲惫,回到住所后说了句“我要休息一下”就进了房间, 没有出来过。 说好的按摩被太宰再次忽视了, 我也不恼。 从太宰说“我会试着爱上你”, 到夜幕降临为止, 一切宛如美梦般不真实。 我需要时间来冷静。 但我的心已经火热起来,独处不能让我的血液冷却,夜晚的凉风也不能。 一想到太宰对我说的话, 太宰在别人面前对我的举动,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站在太宰的书架边,我的指尖抚过一本本书的书脊。 太宰买的书很杂,什么类型都有。而且绝大多数都很新,可以猜到那些他只翻过一次就没有再看了。 我想象着太宰是在什么时候买下它们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翻阅它们。这样的猜想让我愉悦。 触摸过一个个五花八门的书名,我的手指忽然顿住。 想起了一件事,我和太宰之间的进展需要对出谋划策的朋友汇报一下,于是翻出手机给小早川惠子发信息。 “惠子,太宰先生告诉我,我是他未来的恋人,他让我给他一些时间,他会试着在死去之前爱上我。” “对普通人而言,这或许是太过空泛的承诺;但在太宰先生随时可能结束的生命里,这无异于我成为他除了自杀以外唯二追求的事物。” “虽然我们还没有确定正式的恋人关系,但太宰先生的同事认为我和他之间的亲密程度远远超过追求与被追求者应有的关系,甚至还有人认为我和太宰先生已经上过床了。” 写到这里,我差点再次笑出声。 被太宰身边的同事认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居然这样让人快乐。 “惠子,接下来怎么办才好除了一直在太宰先生身边等下去以外,我还可以做什么,让他早点接受我呢” 可能因为夜深了,小早川惠子已经睡下,她没有及时回复。 我发这几条信息时,忍不住又把白天的事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嘴边挂起无法抑制的笑意。 无意间一抬头,书房门口有一个漆黑的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光线昏暗的走廊上,太宰的发色和瞳色显得更为幽深。比起白天总在嬉皮笑脸的没正经和不着调,此刻多了几分沉静。 我问“太宰先生,怎么了” “秋,不睡吗”太宰扶着门框打了个哈欠,一开口就是调侃的口吻,“还是说夜半趁着我睡着了,偷偷给别的情人发信息笑得那么开心。” 我简直哭笑不得。 “不是,您误会了。” “哦那你为什么偷偷在书房里笑” “因为我在想您。” 太宰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他分明早就知道了,非要逼我说出口才满意。 太宰“那你打算想我想到什么时候才睡觉” 我“我还不困,太宰先生。” 自从工作上调了夜班,我已经习惯了昼伏夜出。如果我没有请假,现在应该是我在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时间,清晨到午间才休息。 像是昨夜生病而在太宰家从晚上睡到下午,完全是特殊情况。 “年轻人的恢复力真好啊,睡了一天觉就精神充沛了。”太宰像羡慕又像抱怨。 “那您呢怎么”怎么现在还不睡 我走近了太宰,忽然意识到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他轻轻的声调不只是习惯,更是因为他的状态虚弱。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下一秒,太宰闭上眼,向我倒来。 “”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理所当然。 我将太宰抱进卧室里,扶着他平躺在床上。 我问他哪里不舒服,太宰却两眼一闭就作人事不省状,问什么都不回答。 我既担忧又没办法,只能把手放在他的额上试探温度。 “不算热啊您怎么了” 作为一个暗杀者,在如此近的距离判断对方是清醒还是昏迷绝不可能出错更何况,太宰也没怎么掩饰。 太宰明显醒着,但没有理会我,躺着一动不动地装死。 他卸下了所有防备,好像在说现在的时间交给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太宰先生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我的手指下滑,抚摸过闭眼的人脸颊的轮廓。用两指轻轻捏住他颊边的肉往外拉了拉,他仍然没有反应。 我的手指从他的侧颊往下滑,滑到下巴,最后按在他的唇峰上。 手下触摸的皮肤微凉,却使我从指尖到心脏一路滚烫,在清浅静谧的夜色里勾起人心底肆虐喷薄的欲念。 要不要试试,像前两次一样 有个声音这样蛊惑我道。 你心心念念已久的太宰先生正分毫不作抵抗地躺在你面前,试试你心上人的唇瓣那柔软甘甜的味道吧,试试将他吻得呼吸急促、让他苍白的肌肤染上薄红 看他还能否这样无动于衷。 苍白的肌肤。 忽然一个激灵,我清醒了。 大脑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把我所有的旖旎浇灭,只剩下满腔担忧和心疼。 太宰先生现在脸上毫无血色,显然是状态不好。 我固然可以对太宰做出过分的事,他也默许了我的权利,但我不舍得。 而且,我记起来了。 在很久以前,作为魂灵无时无刻不跟随在太宰身边那三年,我亲眼见过太宰是怎样的作息混乱、昼夜颠倒。 比起白天他更钟爱夜晚出行。并非是夜晚比白天更舒适,而是因为太宰难以在夜里入眠。 太宰先生有严重的失眠症。 可能这就是聪明者要为他那“非人的智慧”付出的代价,他往往只有在倦极才能入眠。 那些我和他一同无眠的日日夜夜里,少年太宰冷峻空洞的眼神和凄凉的黑夜融为一体,静默无声,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魂灵状态的我便沉默地注视着他,从夜幕漆黑到晨光破晓,一夜又一夜。 那时我只能这样注视着他。 面容比当年更为成熟深邃的青年虚弱地躺在床上,和当初那个死气沉沉的身影重叠。 我站在床边,拨开太宰凌乱的棕色发丝,轻轻覆上他的太阳穴,指腹可以清晰感受到隔着薄薄的皮肤,下面的经脉正不安分地一抽一抽跳动。 我仅仅是触碰,“昏睡”的太宰就难受得皱起了眉。 他现在很难受。 这个认知让我心脏一揪。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非要等我自己发现 还好他身边是熟悉他的我。要是换一个人,没发现他这么疼怎么办 “唉” 我被自己的脑补虐惨了,深深叹气。 眼见太宰没有一点要吭声或者动弹的意思,我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开工动手。 第一步,从床上打横抱起正在装死的某人,调转他的躺尸方向,头部向着床尾,脚部向床头。 第二步,把枕头塞到太宰脑后,扬开被子盖住他的手脚身体,以免着凉。 第三步,搬了张椅子坐到床尾,准备开工。 心上人在我一低头就能吻到的距离,我却心无杂念,就连触碰他的动作都轻之又轻。 “太宰先生,请忍耐一下。” 我的力道从轻慢慢加重,用专业的手法按揉太宰的整个头部。 随着按摩时间越久,太宰的呼吸越发轻缓绵长,想来是疼痛有所缓解了。 感受到手下的经脉被按揉开,不再横冲直撞地折磨太宰,我不由松了口气。 想了想,我决定暂时中止按摩。 一松开手,就看到太宰再次皱起眉,一副难受得很的样子。 我“” 太宰先生,您就装吧。 我没管太宰无声的“暗示”,双手手掌来回搓动,直到搓得掌心发烫,才往下一按,捂住太宰紧闭的眼睛。 太宰皱紧的眉立即松开了。 我刚想笑,然后察觉手掌下的眼珠子在转动,那人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我的掌心,搔得我手掌痒痒,心也痒痒。 我笑不出来了,警告他“太宰先生,不要乱动。” 谁知那睫毛扑得更厉害了,再捂下去我的心跳就要失控。 我松开了手。 低下头,正对上那双笑着的茶褐色眼眸,上扬的眼尾满是狡黠和温柔。 “哟恭喜秋先生,将你的狗复活成功” 我“” 心脏猛地一跳,我用热度未散的掌心盖住他那双勾人的眼,冷酷无情道“下次您头疼不舒服,需要我按摩可以直说。突然昏倒我会很担心。” 被我捂住眼睛的太宰“不要,就是想让你担心嘛” 光明正大耍赖皮。 我“” “好,您成功了。” 我还能怎么办,除了继续帮这个赖皮的家伙按摩还能怎么办。 凉拌。 谁让我那么喜欢他。 “秋好厉害超级超级舒服呢。” 终于“复活”的太宰在我的按摩里发出了有一下没一下的低哼。 “你什么时候学的” “就这两年。” “怎么会想到去学这个呢” “因为织田先生。” “哦” “他的按摩手法很专业,有次醉酒后得过他的帮忙,非常舒适,印象深刻,就找机会去学了。” 太宰一句一句地问我,我就一句一句地回答。 太宰嘟囔道“织田作原来会按摩啊,我都不知道这回事。” “您不知道” “我不知道。” “您也有不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的事其实有很多。” “是吗。” 太宰闭着眼,边享受我的按摩边懒懒地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什么” 太宰有不知道的事,还算正常;连太宰都想不通的事,就比较稀少和罕见了。 太宰说“七年。” “那天电话里的女子说让你放下爱了七年的那位先生可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至今只有四年。秋,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七年,是我对小早川惠子讲述我和太宰的故事时说的时间,那天她打电话过来提到“七年”,被太宰恰巧听见。 太宰很敏锐,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你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太宰问,“秋,我不知道的那三年,你在哪里” 空气在此刻凝固,太宰的话语穿透了时间和空间,将我带回魂灵所在之地,把我那份独一无二的过去从回忆中扯出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就在您身边。我生而为魂灵,在虚无里看着您。” 这就是我的来处,是我爱上他最初的秘密。 太宰“整整三年” 我“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之前呢” “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没有在那之前的记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 “从遇见您开始。” “那时候我在做什么” “您在试图割腕自杀。” “你就看着” “我只能看着。” “你是人类吗” “目前应该是的。” “如果在那个仓库里你没有出现,会怎么样” “会作为魂灵一直飘荡在您身边。” “如果我死了呢,你会去哪” “可能会意识消散吧,我不知道。” “这可真是” “嗯” “啊,挺难以置信的。” “所以说你是因我而生的”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太宰和我一问一答,语气平常得像在进行“今晚天气如何”“不错”的普通对话。 太宰并没有表现得多么诧异,甚至还说“原来如此。怪不得。” 太宰笑侃道,“跟着我这样的人,让你受罪了,要是你一开始遇到的是别人” “不可能” 我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不可能是别的人。” 听到太宰“要是你一开始遇到别人”这样的假设,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叫我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追随的是太宰治,我在乎的人是太宰治,我爱的人是太宰治。 唯有太宰治,没有别人 “好、好,没有别人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好,秋,别生气。” 太宰连连道歉,温和地将我的情绪安抚下来。 他闭着眼幽叹一声,道。 “唯有太宰治,没有别人。” “真是令人安心啊。” 后半夜,我的手几乎酸了,但太宰没有喊停,我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的手指在他又厚又多又卷的棕发里穿梭,被柔软的发丝包围。 太宰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没有说任何话。 当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太宰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在寂静中突兀响起。 “如果能这样死去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着,像在说梦话。 “就这样停下吧。” 我一时分不清他是否在对我说话。 太宰继续道“秋的杀人手法和按摩手法应该一样高超吧一定能像让我没有痛苦地入睡那样,让我没有痛苦地死去。” “” 他对这个想法兴致勃勃。 太宰忽然伸出双手触碰我的脸颊,让我俯下身,和他四目相对。 鸢色的双眸映着我的身影,里面有让人心醉神迷的光彩。 “秋,我有一个心愿。” “我们一起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獾院四年生的手榴弹和地雷 感谢心有灵渠、糖南瓜、咩、keryu、艾比可欧、君墨宇、慕遮、苏柏景、一沐鱼一的地雷 感谢夜夜 65瓶;符璃狸亚 10瓶;雨字控、苏柏景、给阿能递铳、九九 5瓶;艾比可欧 3瓶;古晏、hanar、五味、svxnty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同同居 50同居 青年温柔地看着我,低低地、寂寞地、渴求地呼唤我的名字“秋” 我试图从他的神色里找出开玩笑的意思, 但很遗憾, 没有。 太宰在很认真地邀请我和他殉情。 我也深深地回望进那双鸢眸。 这是个很适合亲吻的距离和姿势。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我将珍重的一吻印在青年的额头。我低下头去的时候, 太宰闭上了眼。 我知道他在这一刻是满足的。 甚至满足到,说出“如果能这样死去就好了”的话。 太宰该是有多幸福, 才会这样说 今夜我将我的生分享给太宰, 于是他将他的死,和他对死亡的愿望分享给我。 我理解他的认真, 因此我也认真地告诉他“太宰先生,我也有一个心愿。” “嗯” “我们一起活着吧。” 太宰困惑道“为什么让时间在这里暂停, 不好吗” “是挺好的, ”我耐心地解释道,“但如果您活着的话,以后还可以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让您畅想死亡。“ “下次我会陪着您,下下次也会, 下下下次, 每一次我都会在这里。比起一次性实现了就没有的心愿, 我认为可以无数次陪伴您的更划算。” “嗯哼”太宰笑出了声, “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不是情话,是心里话。”我说。 “所以更加动人。” “那您对这个提议动心了吗” “” 太宰没有再回答。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我理解他的沉默所表达的东西。 太宰对死亡的追寻和渴望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会能动摇的,所以我并不感到挫败。 我为太宰掖好被角,站起身放轻脚步离开了主卧。 然后我去了太宰的书房看书, 直到天亮才去客房休息。 在准备休息之前,我在手机上收到了小早川惠子的回信。 小早川惠子“早上好,竹下君首先祝贺你和太宰先生在短短两日内就有了如此突破性的进展” 小早川惠子“太宰先生的同事们看起来都很友好开放的样子,居然会和你交流这样私密的事情哎:d” 小早川惠子“至于怎么办啊你们有没有试过谈心谈一谈过去和未来之类的。如果两人能够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和愿望并一起为之奋斗,就再好不过了。当年我和我的前男友就是这样走到一起的。” 小早川惠子“当然,就算没有共同的目标,能有相似的价值观也会使双方心的距离更近。” 我握着手机,仰躺下来,叹了口气。 共同的目标和愿望 相似的价值观 但太宰的和我的似乎都背道而驰啊。 我隐隐察觉到,太宰所说我是他“未来的恋人”,不止是因为他的爱意未达我爱他的程度,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他和我的想法之别。 相爱是双方的权利,也是双方对彼此的责任。 我有为了太宰活下去的勇气;但他还没能做到为了我放弃自杀的地步。 所以我们还未真正相恋。 所以太宰才无奈地说,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我必须等。 也只能等。 大白天我睡得正熟,被太宰摇醒了。 太宰“秋,早上好” 我“” “早,太宰先生。” 太宰“我要走了” 我睡眼惺忪“好的,拜拜。” 太宰“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 精力充沛、活泼开朗的太宰先生非常有魅力,但前提是他没有在我睡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故意吵醒我。 我眼睛都没睁开“哦知道了。” 太宰“昨晚多亏了秋的按摩,睡眠质量是前所未有的好呢” 我打算继续睡了“不用放在心上。” 太宰忽然凑到我耳边吹了口气。 “呼” 热气从耳根升腾到整个脑袋,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被他吹得完全清醒了。 “太宰先生,麻烦、有话、直说。” 我一字一顿、非常痛苦地道。 太宰笑眯眯的脸在我眼前放大“秋,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你说过会陪着我的。” 我怎么会拒绝呢这再好不过了。 我说“好。但我有一个要求。” 太宰“要求是按摩的报酬吗” “不,那是志愿服务,不收费。”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说“白天您走的时候不用叫醒我、不用打招呼、更不要往我耳边吹气。” 太宰“呼”地又吹了一口“像这样” 我猛地把被子一掀,把自己遮住,和太宰的脸隔离开。 床边传来太宰压抑的笑声。 我在被子里头很郁闷,后知后觉想到我应该把被子扣太宰头上才对。 我闷闷地说“闭嘴。不许笑。” 太宰笑着道“嗨我走啦” 等到关门声响起,我才探出头来。 很困,但是完全没有了睡意。太宰那两下子让我现在耳根还在发热。 我想,太宰治就是仗着我喜欢他。 换个人这么干,我不得打爆他狗头。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畅多了。 不过,要是换一个人,我才不会为了帮他按摩就住到他家里,让每天上班变成长途奔波。 和太宰同居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虽说是同居,但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一周病假很快过去,我重回港黑工作后夜出昼归,而太宰白天出门,傍晚下班。 就算我每天都去螺旋咖啡厅等太宰下班,算起来也只有傍晚的几个小时能见面而已。 我很知足。 然而这样的时间安排偶尔会被打破,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工作与生活不能兼顾是长久困扰现代人的问题。 某天,按照惯例,我为太宰了周到的按摩服务后赶去港黑上班。中途想起手机落在太宰家里没带,发动异能力虚无匆匆赶回。 路过太宰的主卧,我顺道飘进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钉住了我的脚步。 黑暗中,主卧床上的被子蜷成一团。 我屏住呼吸,凑上前去。 太宰的脊背弓起,腰身弯成虾米状,额边冷汗大滴滑落。但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痛苦的模样。 他低喃道“秋。” 我差点以为他正在呼唤我从虚无中现身。但很快反应过来,太宰叫的只是“秋”,不是“竹下秋”。 太宰不知道我在这里。 但他在忍耐中叫我的名字。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解除虚无现出身形,半跪在床边,心疼地问“太宰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太宰的眼睛微睁。 我时刻注意着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变化。 太宰轻轻笑起来“诶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去工作了。” “忘了带手机,回来一趟。” 我皱着眉,语气强势起来“告诉我,你怎么了,不要打岔。” 太宰道“没事,心脏突然有点绞痛。” 他说得风轻云淡。 我手都抖了“有药吗在哪里” “没有哦。” “”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太宰半眯着眼,没什么力气地道“其实不用做什么,很快就会过去的。倒是你,不是有工作吗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工作 实不相瞒,我的第一反应是去他妈的工作。 太宰在疼痛发作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就算现在港黑炸了我也不走。 何况只是一单几百万的走私品交易,又怎么比得上他重要。 我说“偶尔迟到不碍事。” 太宰弯了弯眼,道“你难受的话,就上来抱我。” 这是什么话。 难受的明明是他。 但我还是迅速地脱掉了外套和鞋袜,爬上床掀开被子,在太宰身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他。 我感受到太宰的左臂在轻微地抽搐,心也跟着他一起抽搐。 好一会儿后,痛楚过去,太宰撤去了所有力气,瘫平在床上。 我坐起身来,把他毛茸茸的棕色脑袋挪到我的腿上,双手搓热后伸进被子里,捂在他心口处。 “这样能好受点吗” 太宰枕在我腿上,一直仰头注视我的动作,笑“见到秋之后我就好受多了。” “” 不贫不是太宰先生。 我重复着搓热掌心然后给他捂心口的动作。 这样的亲密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我帮赤身的太宰上过药,他照顾过因为高烧失去意识的我。 直到太宰说“好了”,我才停止。 “您经常这样吗”我忍不住问道。 “不经常。”太宰莞尔。 我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太宰说“毕竟每次出毛病的零部件都不一样。” “” 叹气。 太宰伸手抚摸我的脸颊“秋,你怎么总是看起来比我还疼的样子。” “世界上不会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疼痛完全感同身受的。” 我低头看着太宰。 “但是,会有一个人,为您而感受到您感受不到的痛苦的。” 我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 “这里,被罗生门贯穿过。撕裂的地方离心脏只有毫厘之差。” 我说完之后,太宰被我抓着的手指动了动,按住我的胸膛。 “您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翻旧账,只是想告诉您,我可以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但您的,不行。” 我说。 “我不能,一分一毫都不能接受。” “听清楚了吗下次您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叫我的全名。不要只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叫秋。” 我皱眉教训太宰道。 “是听清楚了”嬉皮笑脸的应答。 “真的”我深切怀疑。 “嗯。”青年收起笑容,一秒正色。 “太宰先生。” “嗯” “您的手,在做什么。” 我好像只是为了渲染情绪而让太宰的手碰我的心脏。但是他怎么滑下去了 “啊果然出现了让人妒忌的腹肌” 我清楚地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但还是没法不接这个招。 “您不要乱动,否则有什么后果我无法保证。” 太宰的思维跳跃得仿佛一跨跨过太平洋“秋,你满十八了吗” “刚满不久。” 太宰“那有什么后果也没事。” 有什么后果都没事 我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差一点就崩断了,太宰还在上面蹦迪似的嘣嚓咔啦咔。 好在临近擦枪走火的最后一刻,太宰停手了。 不然在成为恋人之前,恐怕我们要先成为 咳。 最后,那晚我等到确认太宰真的睡着才动身。 我去到港黑的时候,足足迟到了三个小时。而工作用的手机已经被下属的汇报信息塞爆了。 下属没有我的权限,不能随意为负责的单子做决定,急得快口吐白沫了。 “竹下先生,您终于来了货到手的货要飞了” “扣的又不是你的奖金,你怕什么。” 下属特别耿直“您身居高位自然不需要,但属下怕业绩不够影响年末荣誉职称评定啊。” 什么玩意儿荣誉职称 黑社会人员还有这玩意儿的吗 我惆怅道“下次我会记得提前授权给你办事的。” “请您务必要记得拜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社畜同居jg 感谢猛猛哒的手榴弹 感谢暖化的北冰洋 3个;君以外害、一沐鱼一、睦叶、糖南瓜、keryu 1个地雷 感谢猛猛哒 37瓶;枫酱 17瓶;奶黄包和大菠萝 14瓶;阿砚 10瓶;隔壁的川川 5瓶;嘤嘤嘤 4瓶;清宵 3瓶;noone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立立场 51立场 事实证明, 迟到这种事, 有一就有二, 有二就有三。 接下来的日子里, 为了确认太宰的睡眠, 我半夜上班迟到成了家常便饭。在这种情况下提前通过联络端授权给亲信下属确实比较方便, 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 相比而言, 还是太宰更让人操心。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 再和太宰同居一段时间,我就能成为专业理疗师了。 太宰一不舒服,就喊我的名字。 但这个病人任性极了,发病的时候不动弹也不说话,非要我满头大汗地把他翻来覆去检查个遍, 去找他哪个身体零部件又出了问题。 他无论是大病小病、大痛小痛, 甚至死到临头了都是一副愉悦的表情, 表情管理堪比镁光灯下的明星演员。 什么, 你觉得帅 帅个毛线。 我不仅是理疗师,还得是侦探, 要从太宰的身体反应和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判断他的病情到底严不严重。 每到这时候,我恨不得给这位先生安排好几档表情开关 五档疼,随便笑; 四档疼,微笑; 三档疼,不笑; 二档疼,皱眉; 一档疼,给我哭。 我对包容太宰有无限的耐心, 可这不妨碍我对他爱看我着急担心的恶趣味恨得咬牙切齿。 而令人欣慰的是,在我的努力下,太宰原本瘦削的脸颊似乎圆润了一些。 有次听谷崎润一郎说起“太宰先生最近心情很好、气色也不错,没有整天跑去自杀了”,我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说起来,秋现在是和太宰先生同居吗“谷崎问。 我“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稍微求证一下我们的社员今天在上面谈起这个,直美说你们一定同居了,有人持不同意见,所以” 橙发青年说着说着就不好意思地道起了歉,“抱歉啊秋,问你这样的问题,果然还是太侵犯了吧。” “没关系。” 我抿了口奶茶,心情很不错。 “太宰先生今日的工作还顺利吗” “啊,工作是没什么问题,太宰先生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是” 谷崎支支吾吾。 我“怎么了” 谷崎苦笑“国木田先生又和太宰先生起了争执。” “这不是普通的日常吗”我问。 太宰哪天没有惹火他的搭档才叫奇怪吧。 “他们争执的原因不是委托的工作,而是关于个人私生活太宰先生是否谈了恋爱的事。” 这有什么好争执的 在我疑惑的注目下,谷崎继续道“太宰先生坚持说你们还没有在一起,然后国木田先生被他这番言论深深震惊了。” 我“” 谷崎,肩负了武侦社成员交付的从我身上挖八卦的任务,特别真诚而害羞地问我“秋,你和太宰先生到底” “没有。”我说,“我们确实还不是恋人,还没到那一步。” 谷崎“哦原来是我们误会了。你们的交往真有迷惑性呢。哈哈。” 我不置可否,又喝了口奶茶。 没有被他承认作恋人又如何呢 除了竹下秋,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被太宰治亲口承认为“未来的恋人”的人了。我并不着急。 而且,我和太宰之间的羁绊早已深厚且特殊到难以用简单的恋人关系能概括得了的。 “哟秋,在和谷崎君说什么悄悄话呢” 太宰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伸着懒腰走到我和谷崎这一桌。 “没什么。您下班了” 我对谷崎道“谷崎君,感谢告知,我们准备走了。” “诶,请等一等” 我和太宰一起看向谷崎。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嗯,秋的职业由于没人猜中,和太宰先生一样,现在在社内也设有悬赏了。” 我有些惊讶“悬赏我的职业” 太宰道“没错。” 武装侦探社的异能力者除了日常接委托为人民群众解决问题以外还挺有闲心。 谷崎挠了挠头,“就是,我们能不能冒昧地询问下你现在的工作时间可以说吗” 我看了太宰一眼,他笑着点点头。 我说“没什么不可以的,平时大概在零点到七八点左右,偶尔会有特殊安排。” 比如什么暗杀委托之类的。 谷崎“哦原来是在夜里工作,怪不得在白天总能见到你。” 我和太宰告别了谷崎。 谷崎说武侦社众人还在锲而不舍地猜我的职业,甚至为此设了悬赏,让我生起隐隐担忧“太宰先生,他们会猜到吗如果猜到了,会怎么样” 这些天来,我对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他们接的委托什么都有,高危高风险的也不少。但有个共同点,绝不危害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武装侦探社的所有调查员都是有正规警察执照的特殊从业人员,有搜查权的同时,也有维护社会稳定的责任和义务。因此,他们对社会不稳定因素、动不动就爆发械战冲突的黑社会绝对称不上有什么好感。 如果说我是常被委托杀人的暗杀者,位于黑立场;那么武装侦探社就是接受保护委托的救人方,位于白立场。 他们应该没想到身边居然有一个随时可能转化为敌对立场的暗杀者吧。 太宰“聪明伶俐的秋先生在上门找我时应当想过这回事了吧。” 是的,我当然想过。 但那个时候我没想到会因为太宰和武侦社的成员混得这么熟熟到他们居然给我的职业设猜谜悬赏的程度啊。 若是萍水相逢,点到为止,自然不必考虑太多,世上未必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能成为朋友。 然而他们要深究下去,我的身份藏得藏不住就另说了。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给太宰带来困扰,这才是我忧虑的地方。 “记得我那天说过的吗不用担心。” 太宰的语气笃定。 “他们那群人啊,自己的事情都忙得很,不会特意去查秋的身份,光是猜的话,更不会猜出来的哦就目前来说。” “那以后呢” 我忍不住问,手掌微微蜷起。 可能是想和太宰在一起的心情带来的影响吧,像我这种活过一天算一天的人都会想以后了。 微微缩起的手指被温热的手掌包裹,太宰牵起我的手举到身前,双手合十,把我的手夹在中间,是一副祈求的姿态。 “呐秋,如果我让你退出afia,跳槽到武装侦探社来和我一起工作,你看这个提议如何” 太宰双眸含笑,眼角上挑,如同平日般轻飘飘的口吻。 此时此刻,饶是我也分不出这是他认真的提议还是试探性的玩笑。 我只能回以同样的玩笑般的口吻“像以前那样您去哪我就去哪,做个绑定在您身后的小尾巴” “这样也不错不是吗” 我直视着太宰“不,我看武装侦探社不太缺人的样子,要是您的领导不同意我入职,我可就成了无业游民,没办法养活自己了。” 还有一些话,转念闪过脑海,我没有说出来。 我并非没有考虑过太宰的这个提议,但发觉极难达成。 首先是以我港口黑手党和幽灵暗杀者的双重身份转行加入警察性质的武装侦探社,可行性实在不高,我至今不知道太宰是怎么加入武侦社的;其次是我没有离开港口黑手党的理由。 要是仅仅为了和太宰谈恋爱,就对中原中也和森鸥外说“我不干了”,别说上司可能反手一个“污浊”就糊我脸上,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太宰十五岁加入港口黑手党,十八岁叛逃。 我十四岁为了太宰加入港口黑手党,至今已有四年多,比他在港黑待的时间还要多一年。 港黑的工作固然不如他重要,但也不是我能随随便便舍弃的东西。 竹下秋除了是太宰治的秋,还是港口黑手党的竹下先生。 当太宰教会我“自己长大”的时候,我早已不再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了啊。 太宰笑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 他眨了眨眼“就算秋成了无业游民,我也可以养活你的哦” “您省省吧。”我无情地道,“您在螺旋咖啡厅欠的账还没结清,上次又在任务中丢了钱包。” 还蹭了国木田两顿饭,让收支计划被打乱的国木田相当怨念。 太宰“呀,财务能力不被信任了啊。” “嗯。”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子的么” “这么多年都很让人担心呢。” “说起来,秋,既然以前你总跟着我,那我不小心弄丢的东西你是不是都知道在哪比如那个我当时写到一半就不见了的让面条变得更坚硬的制作配方” 见鬼的面条坚硬配方。 我神色木然“太久远,不记得了。” 那是年轻的太宰对于食物改造的第一次创新尝试。加入港黑之后,太宰继续了他的创新尝试。 为了实现“撞豆腐自杀”的夙愿,太宰成功创造出了能用来敲钉子的坚硬豆腐,甚至把这个做法推广给了他的所有部下。 我也试过,味道是诡异的好吃。 但硬成那样的豆腐,我这辈子都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现在他想干嘛 改造出坚硬的面条来上吊 在我质疑的目光中,太宰遗憾地叹了口气“算了,就算做出来也没什么用。侦探社的家伙也不会像afia的部下们那样听话地回去按我的配方做面条来吃。” 您也知道啊。 “但是你来侦探社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尝试。” “” 绕了一圈,还在劝诱我退出港黑应聘侦探社。 我“您还是自己试吧。” “秋,太冷酷了。”太宰失落地松开握着我的手。 我眉毛一挑。 反手拉住太宰的一只手,穿进指缝占据他的整个手掌,用拇指摩挲他手上没有被绷带覆盖的皮肤。然后举到唇边吻了一下,并生气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背。 味道有点涩。 当我执起太宰的手吻上的时候,他的鸢眸兴奋地睁大,长睫颤动,唇边的弧度都上扬了几分。 “冷酷”我问。 “啊呀呀我说了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说。” 太宰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笑得满面春风,目光却时不时落到我的嘴上。 接下来的一路,我们牵着的手没有再松开。 十指相扣时,热度通过掌心紧密相贴的皮肤传递到了心里。 暖洋洋的。 这天回到港黑,我被森鸥外传唤。 我乘电梯来到事务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森鸥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听说竹下君最近常常迟到” 我“” 哦豁,偷偷摸摸迟到终于被领导发现点名了。 我怀着“这次奖金铁定保不住了可能工资也得扣”的悲壮心情,道“嗯。” 森鸥外说“看来一般性的工作对竹下君的吸引力不大呢。” 我坦言“其实只要是工作,都谈不上有什么吸引力。”职责所在罢了,哪有和心上人牵手来得有意思。 “呵呵呵。”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非常开明地认同了我,“这话倒也没错。” “不过我们是afia啊,竹下君。afia的工作,可不是用吸引力不大这样可笑的借口就能选择不做的。” afia,即是黑手党。 为了金钱无所不为的暴力经济组织。 我何尝不明白,森鸥外在敲打我最近不上心而给港黑造成的应有利润的损失。 “” 我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正当我以为森鸥外要继续羞辱我的不爱岗敬业时,他话锋一转“竹下君,你来到afia也有四年多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升作五大干部的意愿” 我心头一震。 五大干部 仅在首领之下,可以动用港黑所有资源、号令所有人的五大干部和尾崎红叶、中原中也平起平坐的五大干部 我 他确定这是对一个最近比较玩忽职守的部下该说的话吗 森鸥外的声音低沉而洪亮,蕴含着无穷的威势“是的,这四年你对afia所做的贡献,以及你自身的能力水平都已完全够的上干部之位。如果竹下君有意愿,我就召开五大干部会议,与他们商议后将此决定公之于众。” “除去为太宰君保留的五位之一外,五大干部仅剩一席空置。如果你愿意,我将优先考虑你,红叶和中也必定不会反对;如果你不愿意,这个机会就要落于他人之手了。” “如何等你成为干部之后,将有更多可支配的自由时间,除了必须由干部出面的任务外,我不会再分配日常事务给你,中也君也不能再命令你。” “毕竟,你的能力足够在更高的位置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森鸥外说得直白,却不会引人反感。 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利,更多的自由时间。 森鸥外开出了很诱人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我答应了。 我在港口黑手党本就身居高位,能指挥得动我的无外乎原本的干部几人,而且我对名利金钱无甚追求,对于晋升作五大干部这件事自然也没有特别的渴望。 但更自由的可支配时间安排,这一点让我非常心动。 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陪某个人了。 有时间的话,和他一起做让面条变得更坚硬的尝试也不是不可以。 我表示了愿意晋升后,森鸥外看起来比我还高兴,道“我不日将召开五大干部会议。在这之前” 他笑得像个老狐狸“这里有一个与欧洲黑社会组织接洽的大项目,涉及金额数亿,危险性很高自不必说。是需要干部级别出面的任务,我觉得作为竹下君的上任试手正合适,你意下如何” 我都还没上任呢就开始把我当成干部压榨 “拿下这个任务,能为你的新任干部之名立威当然,你可能不在乎这个。这么说吧,如果完成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需要你出面处理事务,仅在接到重要的暗杀委托才由你出手。”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干完这一票,放长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单膝跪地“是,我接受。” 然后我就为了上亿的单子被派遣去了欧洲出差。 这次的项目非常棘手需要干部级出面的任务没哪个不棘手的。 出差前我特意告诉太宰“afia那边的工作有变动,接下来我得出差一趟。” 太宰问“去多久” 我不确定道“可能不止三天。” 我对出差时间有所预计,可我还是没想到,这趟欧洲一去就去了一个月。 我在欧洲这边是港黑的最高指挥官,不能轻易脱身,只能通过跨国短信和太宰保持联络。 太宰从第四天起就不回我消息了。 我猜他在闹脾气,却也没办法。还好有谷崎润一郎的联系方式,每天在忙碌中抽空向他询问太宰的近况。 出国的第十一天,从国内传来消息,港黑五大干部会议一致通过了“竹下秋升作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的决议并向所有港口黑手党成员予以公布。 也是这一天,我向谷崎询问太宰的日常消息时,他居然告诉我“抱歉了秋,太宰先生不让我继续给你发信息了实在非常抱歉” 我差点一把捏碎私人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路人的手榴弹 感谢兔尘 2个;糖南瓜、睦叶、獾院四年生 1个地雷 感谢心若止水 23瓶;玉寒 10瓶;五味 6瓶;俞年、妄令饮瓶 5瓶;23454058 2瓶;慕遮、古晏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合合作 52合作 时隔一个月, 我从欧洲回到横滨。 以五大干部之一的身份归来,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对我更尊敬了, “竹下先生”的打招呼声不绝于耳。 跟着我从欧洲回来的亲信下属身份地位跟着我水涨船高, 在我面前毕恭毕敬,崇拜到眼睛放光;在旁人面前走路带风,恨不能飘起来,那憨样简直不忍直视。 不过我也能理解。 对强者的尊敬本是理所当然;而他的能力出众到有资格跟着我出生入死, 那是值得他骄傲的事。 我记得他成为我的亲信那天, 我将“幽灵暗杀者”是我的代号的事告诉了他,并对他说有时我外出进行暗杀任务,其他事务就会交给他处理。 下属那个目瞪口呆到有点滑稽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 从那之后他对我更加心服口服,干活的时候态度好得不得了。 扯远了。 这次的出差任务十分艰巨, 任务过程中暴力与非暴力手段齐飞,我也难以避免地受了些伤。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 因此飞机落地之后我没有休息,把后续的收尾汇报什么的都交给亲信下属去干,换了身衣服然后匆匆赶往武装侦探社。 赶路时, 对某位先生压抑了一个月的思念喷薄欲发。 不用想怎么管人管事打打杀杀了,我才能好好地考虑太宰为什么要在出差第四天拉黑我的号码他难道不知道这么久的分离, 我想他想得快疯了吗 是,我在欧洲的这个月特别忙。可我只要一闲下来,哪怕只是一顿饭时间的空闲,我都会想起他。 想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想他会不会跑去自杀, 想他夜里是否失眠、头疼、心绞痛,想他会不会在痛苦忍耐时偷偷喊我的名字。 然而太宰把我拉黑了。 他不仅拉黑我,还不让我联系谷崎。 我委屈又郁闷,太宰到底是对我失信于他,出差太久而不满,还是对我不仅没跳槽,还晋升为五大干部而不满 思考未果。 好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上班,可以到武侦社去陪他,顺便问个清楚了,这让我心里勉强有了些安慰。 踏入红砖大楼一层的螺旋咖啡店,咖啡的香气扑鼻而来,悠扬的钢琴曲在空气中叮咚流淌,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从欧洲腥风血雨的工作中回到这里,有种以前晚上到去时的放松感。 很巧,武侦社大部分成员正聚集在咖啡厅内在没有委托、工作清闲的时候,他们会到“螺旋”齐聚休息。 谷崎润一郎、谷崎直美、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刚好坐满了一个四人小桌,太宰却不在。 我走到他们那桌旁边,迎着他们的目光打招呼道“打扰了,各位下午好。能否请问一下,太宰先生在哪” 我联系不上太宰,我只能从他的同事入手。 武侦社众人很友好地回应了我。 谷崎兄妹率先打招呼“秋,你出差回来啦好久不见” “你找太宰先生啊,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了” 与谢野晶子接过谷崎润一郎的话“可能跑去哪条河里自杀了吧。”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用没睡醒的语气道“还在家里睡大觉也说不定。” 我“不,他不在家。” 我去太宰的住所里换衣服的时候没见到他。 “哦” 太宰的同事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语调。 发现武侦社的人也联系不上太宰,我有些绝望,问道“那么,请容许我再问一下,这个月来太宰先生有什么特别或异常的地方吗” 与谢野晶子“太宰那个人本来就浑身都是异常吧。” 谷崎直美经过认真思考后,竖起一根手指“太宰先生没有找过女人约会了,非常特别哦” 她向我调皮地眨眨眼。 我对她点头以示了解和感谢。 谷崎润一郎“硬要说异常的话,就是自杀的次数比一开始频繁多了给国木田先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呢,不得不接电话四处捞人什么的。” 自杀更频繁 我皱了皱眉。 江户川“不用担心太宰君的生命力太惊人了,无论怎么自杀都会被人救起而变成自杀未遂,很难死得掉。” 虽然太宰没有自杀成功是好事,但他也会有新的伤病。 名侦探的安慰聊胜于无,我朝他点了点头。 与谢野问“秋,太宰以前也这么喜欢自杀吗” 我“是的。” “你会阻止他吗” 我“我在尽我所能地阻止。” “不觉得厌烦” 我摇摇头,道“习惯了。” 怎么会厌烦呢,这么多年,这已经是和太宰相处的一部分了。 武侦社众人闻言纷纷对我投来敬佩的目光,好像在说“真了不起。” 与谢野“国木田要是能像你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待太宰的自杀爱好就好了。” 与谢野话音刚落,一个男声伴随着脚步声传来“恕我不能认同” 国木田独步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走到桌边,见到我之后神色有些讶异。 但这点吃惊明显不能阻挡他旺盛的吐槽欲,国木田双手撑在桌上,愤懑的话语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倾泻而出,一句接一句,极其富有节奏感 “习惯他自杀,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不,自杀爱好者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很反人类吧而且还是怎么自杀都死不掉的人,而且还是在工作时间跑去自杀给搭档增添麻烦的人再说,不要用喜欢喝酒的语气来说喜欢自杀这件事啊难道你们都已经习惯那个奇怪的家伙了吗” 谷崎犹豫着“差不多” 直美“是的哦。” 与谢野“只能习惯啊,不然呢” 江户川“侦探社里只有你还在挣扎着试图把太宰君掰成正常人吧。” 国木田突然沮丧,垂下头“” 他问“太宰现在在哪里他今天来了没有” 众人齐刷刷地摇头。 江户川乱步指了指我“这里有人和你目的相同。” 对工作异常执着的黄发男人再次打量了我一眼“啊,秋,你回来了啊。” 我礼貌地回应“您好,国木田先生。” 谷崎直美挽着谷崎润一郎的胳膊,笑眯眯地问“国木田先生又要找太宰先生做什么呢最近不是没有委托了吗” 国木田一听就来气,不满地道“上一次的委托,属于太宰那部分的任务报告他还没有写今天之内就是最后期限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不说了,我得去找太宰那家伙了。” 谷崎由衷地道“辛苦您了。” 国木田走后,我对他们道“那我也告辞了。” 走到咖啡厅门口,还听见谷崎润一郎说“秋回来之后,太宰先生失踪的次数应该会减少一些了吧毕竟秋在等太宰先生下班的话,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直美你说呢” 谷崎直美“哥哥说得对” 谷崎润一郎“直美你别、别这” “别这样” “啊” 我就不细想谷崎最后一个语气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推开门,国木田竟在咖啡厅门外抱着双臂等我“秋。” 我“您有何事” 国木田瞥我一眼“你也去找太宰” 我“是的。” “你们不是正在同居的关系吗,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 扎心了老哥。 “前段时间我出差后,太宰先生拉黑了我的号码,我已经很久没联系上他了。” 国木田的神色复杂中掺杂着同情。 我反问“你们不是搭档吗,你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于是国木田当着我的面拨打了太宰的电话,我们听了一分多钟“嘟、嘟、嘟”的忙音,没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国木田“看。” 我“” 我们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理解了对方的心情真是不容易啊。 “秋,其实我有话对你说。” “请说。” “正如乱步先生所说,太宰已经入社好几个月了,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还是没有放弃让他变得正常。” 黄发男人平静地说。 国木田和太宰在一起的时候常被他的不着调激怒,从而看起来像个暴躁易怒的没头脑青年。 但也只是在太宰面前而已。 实际上,在武装侦探社的委托工作中,国木田相当沉得住气,正义感、胆大心细和作为武侦社社长大弟子的身手让他的委托完成率相当漂亮。 也正因为他强烈的责任心,他被社长交付了监督管理随性的太宰的任务。 国木田道“我不知道你和太宰的过去怎么样,但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 那是当然。 “所以” “这个月你不在,太宰和之前有很大不一样。他自杀的频率太频繁了,堪称自虐,然而没一次成功。并且他警告我们不许在你回来之前告诉你。” 我简直心塞“” “所以我认为你是太宰的突破口。理想主义者不会放弃让一切,包括我的搭档,进入理想状态的机会。” 黄发男人说,“侦探社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懒得管这个家伙。但你不一样,你既然喜欢他,就不会纵容他这样下去吧。” “是的。” “我们联手吧,如何。”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道坚定的白光,仿佛昭示着理想主义者永不言弃的决心。 那一刻,我被他的觉悟震慑住了。 “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请不要在我身上期待过多。”我对国木田实话实说,“除了自杀这件事以外,我尊重太宰先生其他一切选择。” “足够了。”国木田道,“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好,我答应。” “合作愉快。” 我们一起往外走去,国木田突然对我说“秋,你也有异能力对吧。” 我沉默不语,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国木田“我专门打听了一个多月前太宰在酒馆收到假炸弹的事。那时是你带着炸弹消失了是吧所以我猜测你的异能力是瞬移或者空间传送之类的。” 虽然不是正确答案,但是将“虚无”误以为是瞬移和空间传送也可以理解。 国木田从我的默认中似乎得到了更为肯定的证据“这样优秀的异能力,再加上极好的身手,我对你的身份职业其实有所猜想。” 我内心一惊,表面仍不动声色。 他难道猜到了 是港口黑手党新任五大干部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国木田继续道“不过这确实不好说,毕竟是表面上声称不存在的组织,你们应该签有保密条款。说出来或许你也不会承认,所以我会替你隐瞒下来。” 等等。 等一等。 从谈论到异能力开始,国木田的想法就向一个我意料之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国木田独步真的猜到我的职业了吗 不,不像是。他怎么看都不像能心平气和地对港黑的暗杀者说“我们联手吧”的那种人。 什么不存在的组织,什么保密条款。他以为我的职业是什么啊。 我困惑得就像那天听到江户川乱步问完我两个问题就猜到了我的职业一样。 “叮铃铃铃” 这时,国木田的手机响了。 “喂,这里是国木田。” 国木田听了几句,神色凝重下来。 “横滨出现了黑衣杀人鬼,正在和我们侦探社的成员对峙好,请保持冷静,我马上赶到。” 国木田挂掉电话,对我说“找到太宰的踪迹了,情况不容乐观。我们要立马动身,地点在xxx。秋,如果你有能力的话请不用顾及我,尽快赶到。” 这个理想主义者正用一种相当正义、相当信任的目光看着我。 我感到一言难尽,但事关太宰,我还是问道“黑衣杀人鬼是怎么回事” 国木田道“黑衣杀人鬼,应该是港口afia的芥川龙之介。在你出差这个月黑衣杀人鬼在横滨大肆活动,名声很响。” 我“” 芥川龙之介 芥川出名到这个地步了吗 芥川和太宰碰面了 这个消息居然是由国木田告诉我的,槽点太多了,我竟不知道从何吐起。 我在国木田面前发动虚无隐去身形后,他满脸是“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 我赶路去往由热心市民透露的“武装侦探社成员”和“港口afia黑衣杀人鬼”所在地的途中,内心非常微妙。 以芥川的手段难以对太宰造成伤害,这一点我很放心。 但是 我好不容易出差回来,一回来就往武侦社跑,为什么太宰先见的居然是芥川 这是谁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糖南瓜和弥津的手榴弹 感谢九皋鹤鸣、一沐鱼一的地雷 感谢南十字星下的神迹 60瓶;棠棣 22瓶;弥津 20瓶;西娅dy、oo 5瓶;下山偷笋的大熊猫 3瓶;慕遮、百合有毒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误误导 53误导 身着米色长风衣的身影迈着长腿在前方跑动, 不时回身消解敌人的攻击。 而黑衣的青年在后方穷追不舍, 衣刃有如黑色的风暴般铺天盖地,狂暴地、疯狂地舞动, 目标直指前方的棕发男子。 男子每躲开一次攻击,黑刃便深深扎在地上,黑色风暴所过之处,无不狼藉一片, 地面被砸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巨坑。 “啧, 还是一样的粗暴无脑。” 棕发男子随口哼出的话语激起了对方的怒火,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冷酷更甚。 “如果杀了您,您是不是就会认可我的能力了呢。” 我用虚无赶到时,恰巧见到这一幕。芥川不仅在对太宰出手,还说着要杀了他的话。 我的怒火蹭地就蹿上云霄。 什么微妙什么委屈什么不平登时忘了一干二净,满脑子只剩下了芥川龙之介, 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一个月没回港黑, 你就以为什么人都是你动得了的 我一言不发, 直接就着虚无状态冲到芥川面前, 借助速度的惯性,照脸一脚狠狠踢上去 “砰” 芥川龙之介被我踹得冲势一停, 甚至硬生生后退了几步, 一脸狰狞“幽灵” 与此同时,在前面的太宰也出声道。 “秋” “芥川,收回你的话。” 我现出身形, 挡在芥川和太宰中间,面向芥川,脸色估计没比芥川好看多少。 芥川满目震惊,而后眉头紧皱。 “你,早就知道太宰先生在这里” 他厉声质问,声线冷凝到几乎结冰。 “知道又如何。” 我的脚隐隐发麻,刚才用力太狠了,大概只在芥川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被他的空间隔断阻隔,踢得爽是爽,反震力也很酸爽。 “你明明找到了太宰先生,却就这样放任叛徒在外面悠闲自在地活动”芥川沉声喝道,“你作为五大干部,打算故意破坏afia的规矩吗” 你可拉倒吧,不仅对干部毫无尊重,还瞎扯一口黑锅就往我头上扣。 森鸥外都说了五大干部中的一席始终为太宰保留,一般的港黑叛徒能和太宰相提并论吗 我冷哼一声,懒得和他吵。 事实上,我心知肚明,芥川只是在找一个理由和太宰对话的理由,不管是怎样的方式、怎样的立场。 芥川是被叛逃的太宰无情抛下的学生和部下。这两年来,他不断地追寻着太宰的踪迹,执着与渴求的程度不下于我。 终于和太宰相遇,芥川急切地想证明自己。他渴望从太宰口中得到什么话。 然而 “你原来懂得afia的规矩啊,哦呀哦呀,真是好厉害呢。” 明明是带笑的口吻,可其中讽刺绝情的冷意不亚于当年。 “我当然知道规矩” 太宰一句话之后,芥川浅灰色的瞳孔像被什么东西烧得赤红,黑色的衣刃如恐怖的枝蔓瞬间拔地而起,向我和太宰凶狠地刺来 “秋” “是” 太宰叫出我名字的同时,我再次发动了虚无向芥川飞速冲去,身体每一个部位的肌肉都调动起来,蓄势待发。 必须尽快解决芥川。 我心想。 武侦社的国木田正在过来的路上,假如他发觉芥川对太宰和我熟识,进而发现太宰有意隐瞒的过去,这就不是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事情了。 芥川的脑回路明显和我不同,但最终意愿是相同的尽快解决战斗。 “不要妨碍我” 芥川的罗生门凌厉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挟着无可匹敌的杀意封锁住我所有的路线。 以往他使用异能到这种地步,都是我们已经打到白热化的时候。现在芥川受了太宰的刺激,出手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狠。 而我有个不容忽视的劣势。 今天为了到武侦社找太宰,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既没有手枪,也没有短匕,这让我的近战发挥受到了局限,能对芥川造成的威胁不如以往。 芥川对我怀抱着百分之二百的杀意和盼到红了眼的愿望在太宰面前杀了我,以显示他这些年的进步 他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是五大干部他只知道他从未在太宰面前战胜过我 我一从虚无现身就会遭到芥川疯狂的攻击。 我的拳脚固然有力,可无法击退被芥川注入异能力后削铁如泥的布刃,我每次用异能躲过罗生门,都仿佛和死神擦肩而过般汗毛倒竖。 这种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微妙的疯狂和刺激感,是无论经历多少次战斗都不会消退的。 “秋,后方” 太宰不时出声提醒我进攻的机会。 我对太宰完全信任,因此得以借极快的反应贴身揍了芥川好几拳来。 他要杀我,我对他也毫不留情。为了揍他发泄火气,我都把自己身上的伤给打裂了,想来足够让芥川好好享受。 然而没有武器的劣势还是太大了。 最后不得已,我被罗生门逼到了太宰身前,喘着粗气,半跪在地面以维持身体平衡。 “咳太宰先生,请您看清楚了,我和竹下秋,到底、谁才是强者” 芥川掩嘴咳嗽几声,浑身气势却锋利如刀,朝我和太宰一步步走近。 “咻” 黑矛再次破空刺来 刹那间我心念急转。要是放在平时,我完全可以往旁侧躲避,或者使用异能原地消失,让罗生门穿透空气刺向后方。 但这次我身后是太宰。 来不及考虑,我的身体已经帮我做出了抉择。 绝对不退。 芥川不会强化衣刃的所有部位,所以我必须找到罗生门最薄弱的地方,然后 就在我精神高度集中,准备发力的瞬间,突然来自身后的力道让我没有防备地往后狠狠一摔,跌坐到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米色风衣的颀长身影站到了我身前。 所有凶残的黑色风暴在他面前都消弭于无形,更别说伤及我一分一毫。 太宰没回头,我见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冷下来的声音道“和没有武器、正负着伤的人战斗,还自以为取得了胜利,你也不嫌丢人。” “太” 芥川话才出口,又被打断。 “看来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芥川被太宰一句话定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 “太宰秋” 一个男子的急切声音响起,国木田跑过来,停在太宰身边,一手持着封面为“理想”的巴掌大的笔记本,另一手举着手枪,正对前面的芥川。 “什么人”芥川灰眸一眯,沉声道。 国木田“不重要。港口afia的人,你在此处有何目的” 芥川不答,执着地又问“你们是什么人” 国木田警惕地道“武装侦探社。” “武装侦探社” 芥川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仔细地咀嚼。 我被太宰和国木田挡在后面,心说要是芥川这时候来一句“幽灵,你什么时候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你成了干部之后也要背叛afia吗”,那国木田的眼珠子估计得掉下来。 然而事实上,芥川只是咳嗽了两声,目光在我和太宰间不爽地巡回几轮,然后对这边冷冷道“下次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话语里的不甘和挑衅让国木田皱紧了眉“喂,你什么意思” “再会。”芥川却没理他,借助罗生门几个闪身消失了。 国木田“” “太宰,这人怎么回事” 太宰一派轻松地道“没什么没什么,一个暴力狂在搞破坏的时候正巧被我遇见了而已。” 国木田“你怎么上哪都能遇见” “咳咳” 精神放松下,刚才激烈的战斗引得我一阵气血翻涌,忍不住咳嗽出声。 一看手臂和腰腹,在欧洲受伤未愈的伤口果然裂开了,传来些微刺痛,有血液渗出绷带,把我的浅色连帽衫染得斑驳。 “秋,你怎么了”国木田立即蹲下身关心道。 我摆摆手正想说没事,太宰就把我的手按了下来,边扶我起身边道“秋刚才和他打了一架。” 国木田闻言,肃容道“那你可能被他盯上了。港口afia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 被afia前任干部太宰扶着,作为现任afia干部的我不知道作何表情。 在我看来,芥川所说“不会放过你”显而易见是对太宰说的,然而在太宰的误导下,国木田以为芥川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太宰把我的手臂穿过他的后颈,搭在他的肩膀上,搀扶着我。 我伤得并不重压根没在芥川这里受伤,想对他说我没事,我能走。 结果刚想开口,大腿被太宰的膝盖一撞,脚一软,大半个身体瘫靠在他身上。 国木田注意到我的脱力,语气更担心了“秋,你的脸色很不好,受伤很重吗” 我除了默默摇头,什么都不说了,把话筒交给现场临时导演太宰治。 太宰搀着我“可能吧,毕竟对方是那么强大的异能力者。” 可怜的港黑祸犬芥川龙之介,当着太宰的面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走了之后就成了“那么强大的异能力者”。 就连我都忍不住暗中唏嘘。 国木田“那家伙还会对秋寻仇吗” 太宰“他杀不了秋。除非” 国木田“什么” 太宰挑了挑眉“秋,刚才挡在我面前不躲不闪的做什么想和我一起殉情” 果然来了。刚才忘记芥川伤不到有人间失格的太宰的蠢事。 “条件反射而已。”我道。 “真是笨蛋。” 太宰笑道。 我保持冷静,不慌不忙“那么请问这位先生,为什么要把我的号码拉黑大半个月笨蛋不配给您发消息” 太宰笑意收住,视线投向远方“啊,你看,那道云彩好漂亮这难道就是神明为了庆祝我们战胜敌人降下的美景吗” 我“” 国木田“” 我咬牙切齿道“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您。” 在欧洲出差时,绞尽脑汁和别的组织周旋的时候,给下属下完命令之后,战斗的间隙中,包扎不小心受的伤的时候,夜里休息的时候。 都在想念这个远在大陆另一边的,没心没肺不回我消息的混账先生。 太宰笑吟吟道“秋太忙了,不打扰你比较好。” 我说“想念却得不到您的消息才是最大的打扰。” 太宰“那你就快点回来啊。” 我“出差的时间不是我所能掌控的,太宰先生。” 太宰“那我就管不着了。” 喉管突然有血腥味上涌,我猛地推开太宰,半跪在地上,呛咳出来。 大概是揍芥川的时候用力过猛,有点岔气,咳出来之后不憋不闷,舒服多了。 然而鲜红的血迹星点洒落在地面,看上去很是凄惨。 一直假装自己是透明人的国木田实在憋不住了,冲太宰怒吼“秋都这样了你还气他看气吐血了吧太宰你还是不是人啊” 不是人的太宰“他又不是气的” 国木田忍无可忍,一脚把太宰踹到我旁边“道歉你这渣男” 在搭档的胁迫下,太宰只好蹲下来,老老实实道“抱歉,秋,不让你联系我,是我不对。” 他弯了弯眼“不要走了好不好” 太宰放低的姿态让我完全无法抵抗,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就算太宰这样祈求,我也不能作出我无法实现的承诺。 “唉” 最终,棕发青年轻叹一声,伸出手将半跪在地上的我揽入怀中。 他的双臂环住我的脊背,在我耳边放软的声音仿若恳求,像钟棒敲响佛钟的鸣响,一圈圈悠长地回荡在我的心头。 “秋,别把我想得那么狠心。你的先生也是会习惯一件事,想念一个人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睦叶、糖南瓜的地雷 感谢来个兔子舞 14瓶;慕子、墨夜 5瓶;泡泡 3瓶;a安a、五味、慕遮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保保证 54保证 “不想失去的东西, 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 曾经太宰对他的友人这样道。 棕发鸢眸的青年噙着笑意说“不要走好不好”、“别把我想得那么狠心”的时候, 像是漫不经心的自嘲, 又恍若恳求。 让我不禁想起过去太宰说过那些悲观又薄凉的话。 我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呢 太宰治也是人, 也是有心有情, 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会想我。 我想他了, 就拨电话、发消息给他。 太宰想我了, 就主动断绝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得而复失, 不如失而复得。 除了赌气故意冷落我, 太宰更是在惩罚他自己。 为了他对我的想念, 而惩罚自己。 国木田说,他在用近乎自虐的频率自杀啊。 我的心脏几乎抽疼。 理智上,我们知道, 身处不同的组织, 这样彼此长时间分离的情况是正常的。 感情上,聪明如太宰, 还是问出了“不要走了好不好”这样有失理智的话。 我倚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道“太宰先生,您这是在要挟我。” 太宰笑,笑得身体微微震动“怎么能这么说呢” “明知道,我最舍不得离开您了。” 太宰揉了揉我的发顶,道“嘛,随口一提而已,不要有压力。工作要紧。”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会走了。” 我说, “别想瞒着我自杀,太宰先生。” 太宰“” 太宰没说话。我抬头一看,这位爱好自杀的先生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我箍住太宰的后脑勺往下按,按到他的眼睛与我的眼睛平齐的高度,道“除了死亡,人的生命还可以有很多愉快的、不痛苦的事情。” 太宰轻轻啄了我的唇角一下。 “这个吗” 他用舌尖舔了舔从我嘴边沾上的血,笑问道。 太宰的味道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杂糅成难以言喻的、让人心神战栗的滋味。 “咳咳咳咳” 男子非常故意的咳嗽声打断了旖旎的气氛,我和太宰一同转过头去。 “太宰,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你上次的任务报告还没写,现在距离截止时间只剩下三个小时。” 国木田双手抱胸,脚尖很不耐烦地在地面点来点去。 “是是知道了。国木田君就一个人先走吧,我和秋马上回去。”太宰道。 得了太宰的保证,国木田迅速地转过身,还不忘对我道别“秋,看好那家伙,不要再耽搁了” 我“好的,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独步走后,之前的气氛被破坏了,我和太宰若无其事地分开。 我恢复了一些力气,站起身问道“太宰先生,您刚才用脚踢我做什么” 这些年我和芥川都打过百八十回了,比这打得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咳完血该干嘛干嘛,真不至于这么狼狈,却被太宰生生营造出一副我很虚弱的样子。 “嘘” 太宰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唇边。 “要不要猜一猜” 我“” 太宰如果不是突然来了戏瘾的话,肯定有别的用意。 “和国木田有关”我灵光一现。 太宰打了个响指“b” 我继续猜“您暗中向国木田透露了假炸弹是我带走那件事,让他对我的身份产生误会,以为我也是救人的一方;这次借着芥川对我不留手的机会加深误导,让他认定我和afia的对立关系。” “是这样吗” 太宰刚才对国木田独步解释时只是叙述部分事实,比如“秋和他打了一架”“那是个强大的异能力者”等等。而对于我和芥川的关系绝口不提。 太宰在国木田面前帮我掩饰港口黑手党的身份,我由此推测得出。 太宰道“不错。还能想到别的吗” 我叹了口气,道“还有,您故意用不占理的言论塑造自己的形象,在感情上将您的搭档推向我这一方,让他对我有更多同情。” 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太宰目露惊讶,眉眼飞扬“秋,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我心道,因为我不可能真正责怪他、对他生气,所以才能看清太宰究竟什么时候是真心实意,什么时候是顺势而为。 太宰道“不过,有句话没说。” “嗯”我遗漏了什么吗 太宰道“故意让你负伤战斗,抱歉。” 这哪算什么事,负伤战斗对我来说是常事了。况且 最后他站在我面前为我挡下了攻击。而非像过去那样,在一边冷眼旁观,甚至指点芥川使用罗生门攻击我。 我摇摇头“没关系。” “有关系的哟,秋。”太宰道,“让自己少受点伤,知道吗” 我真心地笑了。 “是,我知道了,太宰先生。” 我因为旧伤裂开,血液染脏了衣服,走在路上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太宰脱下了他的米色长外套给我披着。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怎么能不带武器呢聪明的秋先生在国木田君那里抢一把手枪也好啊,反正他跑得慢也用不上。” 我反省“这次是我疏忽了。” 又纠正他道“不携带枪支到您的公司来是一种尊重和礼貌。” 常理如此,我又不是来打架的,被误认作挑衅岂不麻烦。 “哦是这样没错。不过今天以后你就可以随便带了。” 我还没理解太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宰突然转过头来,打量着我道“秋,有黑眼圈了。出差很辛苦” “还好。”就是搞阴谋比较耗费脑细胞。 “是吗秋现在很能干了呢,都当上干部了。想必很得森先生看重。” “和以往差不多罢了。”远不如太宰。 即便太宰叛逃了,森鸥外也为之保留了港黑的一席干部之位,我不认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殊荣。 太宰的语气让我有种隐隐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谨慎地问“您是否不开心” 对于我晋升这件事。 “哈哈,怎么会”太宰笑眯眯的,“你这样优秀,我很高兴。” 太宰眼神柔和。 “祝贺你成为五大干部,秋。” 回到那幢沧桑老旧的红色砖瓦楼时,武侦社的人已经不在一层的咖啡厅里了。 我和太宰乘电梯直上四楼,推开那扇挂着“武装侦探社”牌子的门。 屋内一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过来,集中在太宰和我身上。 “哟,你们回来了啊” 率先开口的是江户川乱步。 其余人都没有说话,大概是因为站在中间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中年银发男人。 男人身着和服与黑色披肩,端正的五官和严肃的面容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几乎在看到他的瞬间,我的脑子就自动蹦出了一个和他气场相符的词武士。 “社长。” 太宰略带尊敬地这样称呼他道。 武装侦探社这个异能者集团的创建者和最高领导者,社长福泽谕吉。 银发男人看了太宰一眼,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这位是” 太宰道“这位是竹下秋。” 只是介绍了姓名,没有多做解释。 福泽谕吉声音低沉地道“竹下君。” 我道“初次见面,您好,社长先生。” 武士看着我的目光很犀利,无形中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让我有种被完全看透的错觉。 我站在太宰身边,不亢不卑地回视。 福泽谕吉凝视了我一阵,倒没有对我的身份发出什么疑问,而是道“受伤了先去处理一下吧。” 我穿着太宰的外套,从外表上看不出异常,他很细心地通过我身上的血腥味判断出我受伤的事实。 太宰帮我道谢了“谢谢社长。” 福泽谕吉“嗯”了一声,用没什么波动的语气道“太宰、乱步,到我办公室来。” 说罢离开了这个大厅。 “咔哒”关门声后,屋内的气氛才顺畅活泼起来。 其他社员接二连三地打招呼。 “秋,你回来了啊。” “居然真的把太宰先生带过来了。” “听说你和黑衣杀人鬼打了一架” “社长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 这架势,看起来好像我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太宰才是附带的一样。 我对他们礼貌地一一回应,道“没有大碍,请不用担心。” 太宰的手突然伸过来,将我身上的外套扣子解开,露出染血的衣衫。 太宰道“可能需要借用一下社里的医药用品了。” “啊流了这么多血”谷崎直美发出了担忧的惊呼。 与谢野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知道她是武装侦探社的专属医生,但她毕竟是女子,我受伤得不重,不需要别人帮忙包扎,便道“不用了,谢谢。” 与谢野“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 国木田“既然不会阻碍行动,那就不用与谢野出手了吧。”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道“秋,你太冲动了,遇到那么危险的人都直冲上去。应该和太宰一起拖延一会儿。” 谷崎则佩服地道“真不愧是秋呢。身手太厉害了,甚至能和那个异能力恐怖的黑衣杀人鬼有一战之力。” 不,不必佩服。揍芥川不是什么值得敬佩的事。 “呐,太宰君,我们走吧,别让社长久等了。”江户川提醒道。 “秋就拜托你们了。”太宰笑着把我往谷崎和国木田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步。 “在我回来前把药上好,换上新绷带,待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能做到吗” 我无奈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太宰先生。” 然后太宰和江户川一同离开,去社长办公室找福泽谕吉了。 我有种莫名的直觉武侦社社长是为了我才单独找太宰和江户川沟通的。 太宰不在的时候,我在医疗室上好了药,然后坐在接待区休息。 谷崎直美给我倒了杯茶,问道“秋平常会有很多这样的战斗吗” “谢谢。”我道,“偶尔吧。” 谷崎直美“有什么职业是需要这样子战斗的呢难道是特种部队” 她还没有放弃猜测我的工作。 我心说要是按照前一句话的条件推断下去,黑手党也没差多远了。结果后一句话表明,他们的思路跑得不是一般的偏。 是跑得特别偏。 谷崎跟着思索“不是没有可能呢。” 国木田在不远处道“如果是的话,他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毕竟是传说中不存在的组织,成员身份肯定需要保密。” 他看上去胸有成竹,一副掌握了真理的口吻。 被多番提示,我总算知道他们误以为我是什么职业了异能特务科,这个政府对外宣称不存在的官方组织里的异能者。 我“” 他们连我不回答的理由都找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闭上嘴巴,默默喝茶。 没过多久,太宰和江户川回来了。 我注意到江户川一进门视线就落在我身上,绿眸中有些惊异。 太宰“哟大家聊得开心吗” “还不错。”我道。 太宰“我是来宣布一个好消息的。” 他含笑看向我“秋,以后你可以随时上来我们社了。” 为什么 “因为社长说,你是我们的客人。” 江户川不知从哪里捧出了一整盒牛奶片飘到我跟前,笑眯眯地道“秋,给你,以后记得罩着我哦” 我接过奶片“” 江户川见我接过他的零食,心满意足地走了。 谷崎“既然乱步先生都这么说了” 他温柔地笑笑,像变魔术一样抱出一箱牛奶,恰好是我最喜欢的口味“秋,这个送给你,以后记得罩着我呀” 谷崎直美抱住她哥哥的手臂,道“是我和哥哥一起选的,秋也要罩着我” 国木田送了我一支钢笔。 与谢野送了我一把手术刀。 最后是社长的秘书春野绮罗子给我送了一张咖啡店打折卡。 “以后到侦探社的御用咖啡厅螺旋消费可以打折哦” 一切发生得那么猝不及防,我身前忽然多了一堆礼物。 我惊呆了。 “太宰先生,这” 这个场景不太对劲吧。 太宰到底做了什么 太宰坐到我旁边,道“没什么,只是把你的身份告诉了社长,并做了个简单的保证而已。”至于是什么保证,他没有说的意思。 听到“身份”一词,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再次露出“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 见我还是一脸迷茫,事务员春野绮罗子道“太宰先生不久前作出预言,说武侦社的大家会在某个人的带领下讨好秋先生的。所以最好提前准备用于送礼的东西呼,还好我也有所准备呢。” 我“” 送礼讨好 这对于一个暗杀者来说合适吗 以后接你们的杀人委托通通打八折 我看向唯二知道我身份的两人。 江户川翘起二郎腿,对我耸耸肩,然后不知从哪儿抓出一袋零食准备拆封,传达出很明显的“与我无关别问我”的信息。 而太宰说“收下吧,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 他好像觉得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众人面前说得轻描淡写。 可只有我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太宰把我的身份告诉了社长,并为我做下了保证。 我不认为武侦社的社长,那样严肃的武士,会是多么宽容的人。太宰究竟承诺了什么,才让这个保证的分量重到竟然能让整个武装侦探社把身份见不得光的我奉为座上宾 太宰在处处谋划,他在耗费心思。 为了我。 他要我留下来,让我以正当的身份得以留在这里,光明正大陪着他。 不留余地,不容拒绝。 “这样的升职礼物还喜欢吗,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升职礼物吗 从利用和芥川的见面对国木田进行误导,掐准社长回社的时间带我一同回来,在我出差的时间提前作出预言。 他早就全部安排好了。 “嗯。”我道,“没有什么比能像这样待在您身边更好的礼物了。” 我深深注视着这个算尽一切的青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最终,我在接待区的皮椅上,在武装侦探社所有人面前,将我自己送给了他。 “该怎么告诉您,我对您的喜欢呢。” 心脏又酸又满,连同整个胸膛都滚烫起来,全都烧着同一个名字。 我心头翻涌的热烈情愫并非一厢情愿,太宰欣然回应。 太宰按着我的后脑勺,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我旁若无人地用唇齿诉说着对他的喜欢,太宰享受至极地一次次回应,舌尖在共舞,我们进入了同样欢快火热的节奏。 他不时还用手指掐掐我的腰,用他的鼻子蹭蹭我的鼻子,叫我腹背受敌,应接不暇。 缠绵过后,他附在我耳边问“秋你还没说,有没有特别感动有没有更爱我了” 这还用回答吗 太宰期待地看着我。 我只好绞尽脑汁搜刮我的词汇库。 “当然。我爱您本是和太阳昼升夜降、大海潮起潮落一样,不需要理由的自然的事情;再多爱您一点,恐怕就要昼夜颠倒、海水倒流了。” 太宰沉吟片刻,笑了“嗯似乎有些熟悉我记得应该是,如金乌白昼高悬,如玉轮生辉于夜,如大海潮起潮落,如群山巍然屹立” 太宰的鸢眸笑意盎然,温柔又明亮,看得我心尖一颤。 不敢置信的情绪后知后觉涌出,我不由睁大了眼。 这是他叛逃那两年间我找薇尔莉特代写的信的内容他收到了,他还记得。 他居然还记得 “我从不知道您还有全文背诵两年前的情书的特异能力。” 青年眼中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哟,可把你吓傻了,我的秋先生” “我还以为您只会随手收起来。” “信确实是随手收起来了,但是某个人的心意会收在心里。” “” 出自太宰先生之口的这、这种情话。 太宰用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哈哈大笑起来“秋,你脸红了哦很喜欢这种情话” 我“” “啧啧啧啧啧,情书” “妈呀,这也太甜蜜了吧” “太糟糕了,我被他们两个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宰先生和秋先生真是” “以后每次秋来做客,我们是不是得准备一下墨镜比较好。” “要瞎了啊” 在我们的亲吻中,周围是一片“哦豁”的起哄声,后来又是一片不加掩饰的议论声。 谷崎直美活泼的声音夹杂其中“哥哥大人,不如我们也来” 谷崎润一郎“不不不直美别” “啊” 回来真好啊。 我不禁想。 十几分钟前 社长办公室 竹下秋不知道,福泽谕吉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办公室里三人的气氛是剑拔弩张的。 福泽谕吉在见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普通。 五官清秀,身姿瘦削挺拔如竹,藏青色短发略有凌乱。脸色苍白疲惫,却有意气风发之态。 他的目光实在是清澈极了。当与那双碧蓝色的眸子对视时,福泽谕吉几乎要断定他的纯良无害。 然而多年的危险直觉告诉他最该警惕的就是这种过于强烈的第一印象。 福泽谕吉果然看出了异样。少年明明受伤不轻,一举一动却依旧不露任何破绽这分明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才历练出来的,同类人。 而经历过那样血的洗礼后,还能有这样清澈的眼神,并给人以“无害”的错觉,无论是否他的伪装,都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当着太宰治的面,福泽谕吉直截了当地问江户川乱步“乱步,竹下秋的身份是什么。” 江户川乱步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大声回答“是港口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被誉为幽灵暗杀者的,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杀手。” 福泽谕吉看向太宰“他说得对吗。” 太宰“完全正确。” 江户川正要高兴地扬起嘴角,福泽谕吉又问“如果竹下想出手暗杀,侦探社里包括我,有几人能抵抗” 江户川耷拉下脑袋“我不知道。” 福泽谕吉“你只是不想说。” 江户川嗫嚅了一下,没说话。 福泽谕吉“太宰,你来说。” 太宰道“包括您,一个也没有。” 随着太宰的话一出口,气温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世上最顶尖的暗杀者对侦探社来说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竹下秋的危险性得到两个部下的亲口验证,福泽谕吉可怕的杀气在一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太宰不惧压力,道“同时也是侦探社最大的助力,对吗乱步先生” 江户川“是的。” 福泽谕吉对这个说法保持怀疑“为什么” 世上还有身边潜伏着为他人卖命的暗杀者更危险的事情吗 太宰“因为我在侦探社一天,他就绝不会对侦探社出手。” 福泽谕吉皱眉“你能保证” 太宰“能。” 福泽谕吉的杀气仍没有消散,就听太宰说“秋自小单纯,只将afia的任务和暗杀委托视作工作。他不认为杀人是恶,同样不以为杀人是善。他没有善恶立场之分,杀人与救人只在一念之间。” “但人是不能两立的。他是afia的暗杀者,难道永远不会对侦探社出手吗。” “是的。” 太宰肯定道。 “他之所以加入afia,不过是因为遇见我时我刚好在afia里罢了。我就是他的准则和立场,终有一天他会到这边来的。” 我就是他的准则和立场,这样的话由太宰说来倒是理所当然,不觉得自大。 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同时想。 “秋是个很敏感的人,他会将收到的任何善意和恶意铭记在心。侦探社将他视作敌或友,直接决定了他将是侦探社的阻碍或者助力。” “还有他将决心克服多大的困难,到侦探社里来。” 江户川乱步听后若有所思。 福泽谕吉又问“你能保证” 太宰治笑道“我能保证。” 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自言自语,“秋从来都是个透彻的孩子。” 秋成长的经历过于惨痛。亲手将在意的人逼死的事,他绝不会做第二次了。 哪怕那是森先生的要求。 因为他已经是优秀到能成为“五大干部”的竹下秋了啊。 “太宰,你记住,我信任的是你,而非竹下秋。”福泽谕吉道,“如果竹下秋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我不会手下留情。而且太宰,你要对你的保证负全部责任。” 这是他作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必须对非社员的危险人物保有的警惕心。 太宰治干脆利落地道“是。” 福泽谕吉对太宰的保证皱眉思索了许久。 竹下秋, 一个实力强大的顶尖暗杀者; 一个过去和太宰一起长大,满手鲜血的黑手党暗杀者。 同时。 一个满心都是太宰的情痴; 一个眼睛极其干净的,敏锐、感性而单纯的人。 是敌是友 最后,他用威严的语气一锤定音“那么,从今天起,竹下就是我们侦探社的客人。太宰,乱步,你们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大家。” 他妥协了。 为他对太宰治这个洞察人心的部下的信任,为一份将来的可能性。 太宰治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是,社长。” 江户川问“诶我猜中了秋的身份,没有奖励么” 福泽谕吉淡淡道“夸奖你。” 江户川顿时满足了,对于竹下秋让他得到了社长的夸奖这件事,他决定对竹下秋的好感加十。 假炸弹事件后,当“秋”这个名字在太宰口中频繁出现时,江户川乱步就意识到这位聪明的同事在暗示些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太宰会为了秋承诺到这个地步,而秋更是可能为了太宰而 嘛,算了,反正那样的事也不知道多久以后才会发生,他提前操心也没用。 自己尽了人事,之后就看秋的选择了。 回去的路上,江户川乱步问旁边的青年“太宰,你就这么肯定”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太宰治听懂了。 “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那就是这个了。” 竹下秋过去为了太宰治成为世界顶尖的暗杀者,如今也会为了太宰治收起锋利的刀尖。 被那个少年如此眷顾了七年的太宰,从来没有怀疑过。 江户川“你真了解他。” 太宰“我最不了解他了。” “哎” 太宰治笑吟吟道“毕竟在遇到秋之前,我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这么喜欢我呢。” “我总觉得你在炫耀。” “乱步先生高见。” “太宰君,你比秋讨厌多了。” “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keryu 2个;糖南瓜、心有灵渠的1个地雷 感谢漠北 86瓶;又是临秋时 60瓶;见 50瓶;月落乌啼 15瓶;谓峤、九九、就爱磕对家c、杳空、不归 10瓶;慕子、svxnty、焦糖冰激凌 5瓶;绯墨、桑陌离 2瓶;慕遮、古晏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武侦武日常 55武侦日常 长期出差结束后, 我回港黑事务所的次数骤减。顶着五大干部的名头,自然要好好享受干部该有的权利。 本来我对工作就算没有什么激情, 也没有多抵触, 但扛不住有个名为“祸犬”的武斗派同事疯了, 我不得不对他绕道走。 上次我回去港黑本部述职,从踏进事务所大楼那刻起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我的预感不差。 从顶层的首领办公室出来乘电梯下到一楼,“叮咚”声后电梯门打开。 一条黑黝黝的人影正伫立在门外,罗生门悄无声息地抵上我的脖颈,仿佛幽幽地吐着舌信的毒蛇。 “幽灵,伤, 好了没有” 他用一种“你可以死了吗”的语气问。 没错,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就是芥川龙之介。 我面不改色“没。” 昨天才裂的,你有本事一天好一个给我看看 想到这里,我倒好奇了“你没事” 按照我把自己的伤口都打裂的出手力度, 芥川现在应该连站着都勉强才对。 “咳咳咳咳。” 芥川眼光凌厉,傲然道“未得战果,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说完又咳嗽两声, 肺都快咳出来了。 行吧, 不足以挂掉就是不足挂齿。 芥川还是老样子, 习惯了。 我“哦。” 黑布在我脖子上灵活地绕了一圈, 其主人问“何时决一胜负” 又不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才和你一决生死。 我用两指把黑布捏开“不约。” 芥川怒斥“不思进取” 我也怒了“进取个屁” 芥川“他回来了,只有与全盛时的你交战取得胜利, 他才会” 这个他是谁,芥川没说名字,但我们两人都知道。 打架这种事,很讲究状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恨我我也恨你才打得下去。 芥川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都会先挑衅激怒我,让我火气升上来再开打。 不过这一次他失败了。 “我拒绝。” 我认真道“他让我少受点伤,而与你战斗,受伤在所难免,会违背他的意愿。” 太宰说的话我都用心地记着。所以,对于芥川的邀架,我自然要拒绝。 对面的芥川一脸菜色“” 他攥紧了拳,艰难地隐忍着什么。 良久之后才憋出一句“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差点笑出声。 可能我的笑意有点明显,芥川的脸色更难看了。 “还没在一起。”我诚实地道,“但如果你让我受伤了,他会相当不高兴,更不会因此认可你。” 芥川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因为我们在同居。” 芥川“” 他看起来很难以接受,因为“同居”这个词一出来,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我内心有个小人指着芥川的鼻子得意洋洋“哼,没想到吧” 正是一副趾高气昂幸灾乐祸又十分爽快的丑恶嘴脸。 然而表面上我语气淡淡地劝告“多动动脑子吧,芥川。” “不要用教导者的口吻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我惊讶“呀嘞,你昨天不是才说知道afia的规矩吗作为干部的上级对你提出建议,你的架子大成这样” 芥川很没礼貌且很不懂规矩地黑着脸扭头就走。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我倒没真生气。 我倚在电梯门旁边的墙壁上,看着芥川的背影道“与其想着怎么杀我,不如想别的办法得到他的认可。” 芥川身影一顿。 “他对你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不是因为我比你强,更不止是因为我比你更早找到他。如果你的解决办法只有找我的麻烦,那很遗憾,这就是为什么曾经平级的我升任成了五大干部,而你没有的原因。” 昨天芥川气炸了,一看到我就翻脸。除了想打赢我的夙愿,肯定还有对我故意隐瞒太宰消息的愤怒和妒忌。 谁没经历过呢。 当初他被太宰收作部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心情,如今风水轮流转。 忆起往事只剩唏嘘。 芥川没有回头,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他的身影消失在与我相反的方向,和墙体的深沉黑色融为一体,看起来竟有一丝落寞。 我摇摇头,把突如其来的感性联想抛在脑后,转身迈步走出了事务所大门。 从那之后,芥川做任务更有干劲了。 他有干劲,遭殃的就是横滨的任务对象和任务对象周边的居民。 明明是安安静静抹脖子就搞定的事,芥川非搞得哐哐的,还沉迷放狼烟这种整个横滨都能见到的信号。 狼烟一起,横滨的警方就乱。 警方一乱,居民就慌。 居民一慌,武侦社的工作量就变大。 这一联动起来,还给武侦社的调查员们添麻烦了。 我怀疑这是芥川在太宰面前刷存在感的另类办法。 不过我没有意愿去证实这个猜测。要求证就得找芥川,但目前我不想见到他,免得他疯起来又找我决斗拼命。 没有工作的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泡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螺旋咖啡厅。 自从我的身份被社长福泽谕吉明确认定为“客人”之后,武侦社众人对我的态度更为亲近了。 我最熟悉的武侦社成员是调查员谷崎润一郎,其次是太宰的搭档国木田独步。 和谷崎润一郎相熟是性格使然。 他和我年龄相仿,性子不温不火,什么事都能和我聊上一两句,久而久之便熟悉起来。 国木田独步则是在我找太宰的过程中合作过许多次。 有时国木田和太宰搭档去完成委托,太宰在他视线死角莫名其妙失踪,国木田就及时联系我,说太宰可能去自杀了。 国木田要找太宰回去按时工作,我要阻止太宰自杀,我们一拍即合。 就太宰可能自杀的时机和地点,我们经历过好几轮详尽的交流和沟通。 对此,太宰表示“如果只是一个国木田君还好应付啦,再加上一个秋真是双倍头疼无论在哪里自杀都很快被找到。” 国木田“要是你有秋那么让人省心就好了得亏是秋才忍你忍得下去” 这类情况发生得不少,比如 又一次从某条河流里把太宰捞出来之后,国木田对着失落的太宰就是一顿训。 和国木田的关注点不同,我对湿漉漉的太宰问道“穿着湿衣服容易感冒,要不要先换一件我回去帮您拿” 太宰凝望着河水“那个不着急。秋,你真的不试试这条河吗河水很清很漂亮,超级适合殉情哦。” 然后看向我,一双鸢眸亮晶晶的。 我“” 唉。 意料之中。 每次阻止太宰自杀后,殉情邀请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混蛋你又在对秋胡说八道什么” 国木田气得脑袋冒烟,抬手就想敲太宰的脑袋。 我一个激灵,闪电般敏捷地抓住男人的手腕,拦下了他的动作“国木田先生,君子动口不动手。” 保护太宰,从我做起,从细节做起。 国木田只好气哼哼地放下手。 太宰在我身后继续叭叭,劝诱声又软又轻“来嘛秋来陪我试试嘛” 我不为所动“暂时还没有尝试入水的想法,如果您想和我一起泡温泉我可以为您安排。” 太宰“泡温泉自杀法吗好啊好啊我还没试过这种死法呢” 国木田猛地扶额,口中碎碎念“不行,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像秋那样理所当然的冷静果然,我迟早会被你这自杀狂气出心脏病吧” 我“国木田先生请不要气馁。” 太宰上一任搭档中原中也,也就是我曾经的上司如今的同事,当初被气到天天爆肝,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国木田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平静道“太宰,今天的委托工作” 太宰“秋,待会去小吃街怎么样” 国木田额头蹦出两条井字青筋。 “太宰别以为站在秋后面我就不能对你怎么样你给我好好听着” 我和太宰被吼得浑身一震。 太宰悄声道“搞定了这个委托就去小吃街。” 我同样悄声回应“嗯” 我们就这样在国木田面前定下了今天的约会地点。 国木田“” 脑门上的青筋噼里啪啦地爆出来。 在他濒临爆发的时候,我和太宰一个赛一个的乖巧,将在国木田独步底线上翩翩起舞的技能修炼得炉火纯青。 每到这时候,我就突然有种作为校园里的好学生,在教导主任面前和坏学生联手违反校规的刺激感。 毕竟在港黑都没有过这样的机会。早些年我不会违背中原中也的指令,成了五大干部之后在首领森鸥外那里接任务都是有商有量的,很灵活。 晚上我对太宰说了这么个感觉,他笑得在被窝里抖个不停,费了好一阵子才笑完平复下来,我继续帮他按摩。 第二天太宰转头就告诉了国木田。 然后整个武侦社都知道我给国木田起了个“教导主任”的外号。 太宰坏坏地笑“国木田君,还觉得秋省心吗” 国木田看了正站在太宰身后帮他捏肩的我一眼。 我肃容回望。 “至少比你省心。” 教导主任国木田恨恨地对坏学生太宰道“都是你带坏的。” 我觉得太宰这锅背得不冤。 太宰笑得开心,那边的与谢野一针见血吐槽“我看国木田遇上太宰和秋才是双倍的头疼吧。” “说得是呢。” “秋对太宰君真是好得让人妒忌。” “我也好想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啊” “对啊,无论有多任性都站在你这一边包容宠溺你什么的” “哎呀” “真是甜甜的爱情啊。” 事务员们当着我们的面就议论起来。 国木田“各位,工作都做完了吗” 年轻姑娘们娇笑着一哄而散。 还有事务员女孩在离开前往我和太宰的方向偷瞄了好几眼,然后和同伴相互对视,像是确认什么一般掩着嘴“嘻嘻”笑开了,神色愉悦且满足。 我先前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后来听谷崎直美说,她们管这个叫磕c。 国木田“莫名其妙。” 谷崎倒是有点明白的样子,挠头羞涩笑道“这也没办法。” 谷崎随口道“如果秋真的是我们侦探社成员就好了,前些日子真是帮了大忙。” 他说的是我帮忙传递消息的事。 有次武装侦探社接到紧急委托,需要使用谷崎的异能力,然而谷崎恰巧外出办事,所在地没有信号联系不上。 太宰告诉我后,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接下了联系谷崎的任务。 要来地址后直接发动虚无去找他,迅速地联系上了人交代委托消息,武侦社的紧急委托得以解决。 我突然现身的时候吓了谷崎一大跳,此后他们都认定我拥有的是瞬移异能了。 那次是我第一次直接参与进武侦社的委托里,也是第一次见到谷崎的异能力细雪。 细雪,在一定的空间内形成屏幕一样的投影幻象,除了施放者,没人能看透谷崎塑造的幻象。 是极好的伪装能力。 适合暗杀。 依靠“细雪”异能,谷崎在武侦社内多负责收集情报、跟踪监视的工作,和我在港黑曾经的工作其实很相似。 不同的是,我成为了暗杀者,而谷崎成为了武侦社的调查员。 “明明是辅助性的异能力,秋自身却有这么强的格斗技能,真是了不起。” 谬赞了,谷崎。 黑手党生活不易,当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谷崎直美以手撑颊,也跟着感叹“秋要是能加入我们就好了” 国木田理智道“别想了,秋有他自己的工作,时不时就要出差的。” 江户川难得开口参与众人的话题“不要为难人家啦,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秋,你说是不是” 对上武侦社众人的目光,我笑了笑,道“对,现在就挺好的。” 无论是武装侦探社还是港口黑手党,都有各自的责任,都是横滨这个城市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若能这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地平静生活下去,确实挺好的。 太宰“就是秋的顶头上司太讨厌,老是叫人出差。如果出差得更少一点好了。” “我不是每次一放假就来陪您了” “不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嘛。” 青年的嘴巴撅得老高,如孩子般无理取闹地嚷起来。 武侦社众人同情地看着我。 我哄他“下次出差回来给您带当地的特色纪念品” 太宰“用纪念品就想打发我” “那您要什么” “你的时间。”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您真贪心。” 太宰嘟囔“只有对你才这么贪心。” 我没办法了。 他对我耍赖撒娇的次数不算多,上次出差时间又确实是太长。 我盘算着对森鸥外撒谎说接下来一周我有别的事情忙,工作交给别的干部吧。 中原先生,红叶大姐 暂且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最后的日常x 感谢兔尘 2个;太宰治不了、君以外害、睦叶、一沐鱼一、馄饨味的蛋糕 1个地雷 感谢chorae 130瓶;40355991 69瓶;阿一 50瓶;冒泡的秘鱼 30瓶;华灯初上、麻酒、就爱磕对家c 20瓶;鹿鹿、割鹿、黎水、膝球、九九 10瓶;残虹之间、流年、阿砚 5瓶;安山茶 3瓶;22699918 2瓶;慕遮、noone、五味、svxnty 1瓶营养液 题外话想回顾动画剧情,结果发现tv里的第二季不见了,咋回事啊在哪儿能看qaq,,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港日黑日常 56港黑日常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是我来到港口黑手党的第六个年头, 太宰加入武装侦探社也近两年了。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以及暗杀熟练工,我的工作如同太宰过去形容的那样“死亡是日常生活的延长线”。 不过我心有牵挂, 工作时更加谨慎, 再没有让自己重伤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和我的战斗经验一同增长的是我的身高。 在我二十岁这年,我长到了一米八,是可以平视太宰的高度了。以后还能不能长,我也不知道。 这两年间,森鸥外偶尔会甩给我一些规模和危险性都令人咋舌的项目。 虽然成了干部之后假期更多,但工作时的任务量明显更大了。森鸥外这个首领精明得很,一点都不吃亏。 除去勾心斗角谈走私生意、跑到全世界接单暗杀各款大人物之外, 我的日常还有一些特殊工作。 比如在有需要的时候去地下刑讯室审讯港黑俘虏, 比如教导新入职的暗杀者, 又比如突然被萝莉控首领打电话ca去找他那离家出走的异能力。 这些事都有可道一二的地方。 有次在港黑做完刑讯,回去就被太宰发现了。 太宰攥住我的手, 放在鼻子下用力嗅了嗅, 道“刑具的味道。” 我惊讶“闻得出来” 太宰“闻不出来, 我装的。” 我“” 太宰“你还会这个” 我“是的。不过技艺不精,偶尔还会有失败的时候,远不如您。” 太宰莞尔“真是久远的回忆啊我都好多年没碰这个了。” 确实好几年了。 但我还记得, 几年前,无论多谨慎、多嘴硬的俘虏,只要遇上太宰,最后都会把港黑需要的情报通通交代出来。 “学这个做什么” 太宰颇为好奇。 “一开始只是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 “好玩吗” “一般般。”我实话实说,“人手不够的时候去帮一下忙而已。” “你的工作内容还真是丰富。”太宰叹道, “下次把这些推给别人做吧。” 我没问为什么,只道“好。” 从此我再没有主动踏入过港黑的地下刑讯室。 常和我凑一块吐槽的刑讯搭档还为此狠狠谴责了我一番“竹下,你他妈是不是干部当多了瞧不起刑讯的工作了啊有本事甩手不干,有本事给我涨工资啊留我一个在这里,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搭档” 瞧瞧这语气,怨念的气息透屏而出。 我在太宰家里啪啪打字回复“你是缺搭档的人吗安藤你再给我发短信,我合理怀疑你在利用和干部的私交来给自己谋福利。你让afia其他部门情何以堪,你让和你平级的其他同事情何以堪。” 安藤“” “搭档不成情谊在,下次周末有空一起去喝牛奶。” 安藤“” 他就被我这样打发了。 为了弥补他失去搭档的受伤心灵,我还给这哥们送了好几款名贵的香水,告诉他就算常年待在地下刑讯室也要记得精致生活。 当然后果是又收到他“竹下你到底是不是嫌弃刑讯这份工作”的几番短信咆哮罢了。 近来事情不多,手头就接了一项新工作被尾崎红叶嘱托,将一个异能力天赋强悍的女孩培养成为合格的暗杀者。 小女孩名叫泉镜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因异能力强悍而被港黑捡了回来。 泉镜花年纪不大,才十四岁,和我刚进入港黑时一般大。 某天,尾崎红叶牵着泉镜花的手来到我的办公室,亲自拜托我照顾教导。 “镜花,这是你的前辈竹下秋,afia五大干部之一,也是我们组织的王牌杀手幽灵暗杀者。他的暗杀术位于世界顶尖水平,目前为止还没有失手过,我离开的时候要努力向他学习。” “秋,这孩子的暗杀天赋不亚于当年的你,请尽力而为挖掘她的潜能。这是奴家个人对你的请求。” 被尾崎红叶这样重视,我对这个小女孩也上了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红叶大姐放心吧。” 不就是带学生嘛,我有经验。 我带过的小银如今都进了首领直属的黑蜥蜴游击队当十人长了,名声响当当。 “去吧。”尾崎红叶对泉镜花道。 泉镜花走到我面前,鞠躬道“前辈,我的名字是镜花。” 小女孩身穿美丽的和服,柔顺的紫色长发编成两条辫子,脖子上穿绳挂着一个带兔子玩偶的翻盖式手机。 她容貌精致,神色冷漠。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正处在一种紧绷的恐惧状态中。不单是对我的惧怕,更像是一种惯性的状态。 我没想太多,对她道“镜花,我叫竹下秋。接下来一段时间由我来训练你。” 泉镜花的异能和尾崎红叶相似,红叶的异能为“金色夜叉”,而镜花的异能为“夜叉白雪”。 同为攻击力强悍的持剑的异形夜叉,可谓是很有缘分了。 但泉镜花不能自主控制她的异能力,夜叉白雪只听从她的手机中传出的指令。 在我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提前在手机里录好音,根据情况选择命令一键播放,让夜叉白雪去杀人放火都完全ok。 问题在于 “我不想使用我的异能力。” 小女孩平静地说。 我“为什么” 泉镜花“因为夜叉白雪在异能力暴走时杀了我的父母。” 她仰头看我,眼里是快哭出来的绝望的祈求“前辈,您从来没有失手过,您能帮我杀掉夜叉白雪,然后杀了我吗” “我一点都不想成为暗杀者。” 异能力暴走,弑父弑母,难怪如此。 我感到有些难办,尾崎红叶把她交给我的时候只说她很有暗杀天赋,没给我说她不想搞暗杀,还想干掉自己的异能力。 尾崎红叶离开后,泉镜花眼神中的死气再也压制不住,一片空洞苍白。 我道“镜花,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杀了你和你的异能力不在我的工作职责范围内。” 泉镜花像个人偶木愣愣地站着。 我从办公桌后走到她面前。十四岁的女孩身形娇小,才到我胸膛的位置。 她明明说着“杀了我”的话,却仿佛在说“救救我”。 和我曾经见过的谁有点相似。 于是我忍不住多说了一些话。 我道“我曾经和你一样,寻求不到自己的生存意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泉镜花怔怔地抬头看我。 “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镜花。人总是要活着的,哪怕是无比痛苦地活着。” 为了什么,或不为了什么而活。 “你想不想杀人是一回事,这个以后再谈;你有没有杀人的能力是另一回事,这决定了你能不能在afia活下去。” 各人有各人的挣扎,但在人上活总比在底层苟延残喘地活着要好。 “我刚进afia的时候和你一样大,被人用枪指着骂废物,活得像狗一样。六年后我成了afia的干部和被无数人忌惮的暗杀者。” 我轻描淡写提起过去,心情平静。 “镜花,你先别急着寻死,也别说不想成为暗杀者的话。你怎么知道六年后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乐观一点,万一你以后成了家或者救人的侦探afia也不是不能转行。” 这当然是概率极小的极端情况,不过用来糊弄小朋友应该足够了。 “总之你还小,先活着吧。先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后说不定就会有好事发生。” 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动了她,镜花忽然流下两行清泪。 从前都是别人对哭着的我束手无策,如今风水轮流转,我终于体会到当初织田作之助、中原中也、坂口安吾等人看我哭的心情。 我尝试着把手放上小姑娘的发顶揉了揉,她没有拒绝,只是闷不吭声地哭。 “我可以不使用异能力吗”镜花低着头问。 “可以,我的暗杀术训练本来就不涉及异能力的用法。” 她对我深深鞠躬“请您教会我杀人的能力。” 我“作为前辈的职责所在。” “白天自行完成布置的理论书籍与体能训练,晚上进行与我对战的实战练习。”我提醒道,“训练很严格,开始了就没有喊停的权利。” 泉镜花坚定地道“是。” 我下定决心,每天只能夸镜花一次,做一个严厉的前辈。就算镜花的天赋再好我也不能动摇这个标准。 半夜。 泉镜花一边用吸管喝我放在办公室的牛奶,一边接受我的表扬。 “这个也看了吗” “不错。” “这个技巧掌握得很棒。” “进步非常快。” “刚才力度再大一点就完美了。不过你还在发育期间,急不来,体能和力气都要慢慢锻炼。” 镜花的天赋胜于当年的小银,教起来真是特别得心应手。 “是。” 泉镜花吸溜一口牛奶,腮帮子软软鼓鼓的“尾崎大人说过秋前辈很会带学生,擅长鼓励夸奖式教育,果然如此。”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我“” 淦。 这么多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我心累地道“今天训练到这里,回去休息吧。喜欢喝什么饮料自己去冰箱拿。” 没错,我在办公室里放了个冰箱。 听说女孩要娇养,牛奶不能断。 泉镜花是个很少外露情绪的女孩,但她今天走到我办公室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回身说了句“谢谢前辈。” 不用谢。毕竟你这么可爱。 我成就感爆棚,恨不得搬三十箱牛奶回来码在办公室。 当时我没想到,我无意间安慰镜花的话一语成真。不用六年,半年之后镜花就从黑手党转行成了侦探。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一年在港黑里,我还接到过比教导泉镜花更特别的任务。 比如某天突然接到港黑首领一通凄凄惨惨的电话“竹下君噫呜呜噫你现在有空吗” 几乎能让人想象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我“您有何事” 森鸥外哭诉说,他在xx路的洋裙店带爱丽丝买衣服,结果一不留神爱丽丝就走丢了,可能是故意离家出走的吧因为他无论怎么叫都不出来,无奈之下问我“我最最最优秀的干部竹下君,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 我“” 这话说的,你把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置于何地啊boss。 森鸥外“拜托了竹下君我知道你在休假,但我可爱的爱丽丝酱嘤嘤嘤” 我只要想想他一个面容俊雅的中年男人在萝莉洋裙店外不顾仪态地放声大哭,就感到五雷轰顶,劈得我外焦里嫩。 “组织里其他人呢您应该还有很多不在休假中的部下”我挣扎道。 “他们都太粗鲁了爱丽丝酱不喜欢他们的话是不会主动出现的只有你,求求你了” 我“” 森鸥外忍痛使出杀手锏“把爱丽丝酱带回来,带薪休假多一周” 我果断道“成交。” 寻人路上还遇到破案归来的江户川乱步,名侦探疑惑道“秋,你在找谁” 我斟酌语句“有位长辈家的小孩离家出走了,让我帮忙去找。” 江户川“哦,那赶快去吧,祝顺利。” 看到他脸上一言难尽的神色,我总觉得他t到了什么,但又不知道他t到了多少。 “萝莉控嘤嘤怪中年大叔” 江户川乱步慢慢走远,我听见他轻声嘟囔,真心觉得自家首领丢人丢到武侦社去了。 “爱丽丝” “爱丽丝酱” “爱丽丝小姐” 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机灵得很,确认了森鸥外不在的时候才现身。 “嘻嘻,秋,林太郎把你叫过来啦” 我蹲下身,平视着这个数年来都没有长大过的小女孩“爱丽丝小姐为什么离家出走呢boss很着急。” 爱丽丝叉腰,鼓起了嘴“不为什么,想走就走了。林太郎平时那么忙,闲下来居然不陪我玩,只顾着逛洋装店买衣服,爱丽丝生气了” 原来是首领没好好陪爱丽丝啊。 “秋,陪我去游乐园玩嘛” 森鸥外给我的任务只是带回爱丽丝,没有陪玩这一项。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扒拉住我的腰。 “我好久没有出去玩了。秋” 这个杀伤力比泉镜花还强多了。 我“稍等,我发一下短信。” 爱丽丝顿时眉开眼笑。 我先给森鸥外发消息“找到爱丽丝了,她让我带她出去玩。” 森鸥外秒回“去玩去玩工资翻倍” “好的。” 然后给太宰发消息“今天下午不知道赶不赶得回去,不用等我。” 太宰“哦哦哦知道了。” 我强调“不要趁着我不在跑去自杀好好吃完饭在家里等我” 太宰“哦哦哦知道了。” 看这个语气,我很不放心地给侦探社所有人群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在下班前帮我看着太宰。 “好了。”我问爱丽丝,“想去哪里的游乐园玩要在今天内赶回来。” 爱丽丝欢呼“耶秋最好了” 晚上,我背着玩累的爱丽丝回到港黑本部事务所,直上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沿途的黑衣人看到我就直接放行。 森鸥外见到爱丽丝,顿时从工作中港黑首领模式切换成萝莉控卑微大叔模式,特别浮夸地抹了抹眼角“你们总算回来了,我在家都快担心死了爱丽丝酱快来让我抱抱” 爱丽丝从我身上蹦下来,却不去森鸥外那边,而是“哼”了声,扭头走向反方向的房间“林太郎都没有好好反省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没有秋温柔,没有秋细心,没有秋体贴,我不喜欢你了” 森鸥外“啊” 森鸥外“嘤爱丽丝酱不要啊” 他擦了擦泪,心酸道“竹下君,养孩子真不容易啊。” 可不是吗。 养太宰好比养孩子,家里的某人就好像一个大龄儿童,某些时候比爱丽丝、泉镜花还幼稚。 我说“是啊。” “尤其是在你工作很忙的时候。” 说到工作忙,太宰对我的出差行程已经怨念很久了,每次要跟太宰说出差我就一个头两个大。 我感同身受道“没错。” “动不动就发小脾气离家出走虽然也很可爱啦但是她故意让你着急的样子真是个调皮的小坏蛋” 我想起太宰趁我不在故意跑去自杀,动不动就故意装昏装死惹我担心,竟无比理解森鸥外的心情。 我说“是的。” 森鸥外“唉。” 我“唉。” 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唉。” 这可能是我和森鸥外最有共同感触的话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老虎带着盆泼狗血在从孤儿院赶来的路上。 搞事前会有预警,作者良心保证。 最后感谢大家,找到能看第二季的地方啦 感谢皎颉 2个;浸、糖南瓜 1个地雷 感谢鸡小萌、嘿嘿嘿嘿嘿 50瓶;拼接色 40瓶;123、eo、青灯夜语 20瓶;君以外害、试试这墙、符璃狸亚 10瓶;南十字星下的神迹 9瓶;夜夜笙歌 6瓶;耀耀切克闹、高桥世田介、阿砚 5瓶;西格玛 2瓶;五味、noone、慕遮、古晏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人人虎 57人虎 “哦,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森鸥外戴着黑手套的双手交叠,放于办公桌上。 “竹下君, 你最近是否和前干部太宰君走得很近” 森鸥外突兀地提起了太宰的名字,这并不寻常。 我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问“您是在以首领的身份问我吗” “当然不。不强求回答。” 首领呵呵笑了笑。 于是我没有答话。 “不过, 接下来的话是我作为一个组织首领给出的忠告。” 森鸥外道。 “身处人下之人, 是没有资格维持中立立场的。如果硬要那样做, 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在这幢横滨最高建筑的顶层,苍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将办公室照得空旷冷寂, 为首领脸上的微笑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个男人的神色已经和刚才谈论养孩子时全然不同了。 我的心在夜里冰凉地沉了下去。 “是, 属下知道。” 我以自己该有的身份敬礼回应。 我没有将这次和森鸥外的交谈告诉任何人。 我不得不承认, 作为港黑首领, 森鸥外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 因为在他对我说完这番话的不久后,变故就发生了。 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一者掌控横滨的黑夜,一者掌管横滨的黄昏,两个异能组织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少有交集。 直到“虎”的出现。 我又一次被派遣到国外出差时,在枪林弹雨中忽然收到太宰的短信“秋, 不要回来,不要打听。” 出事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一刀划开敌方首领的气管,对方的身体轰然倒下。 我利落地收刀, 已经开始思考要找点什么理由留在国外比较好。 枪声渐停,这里的战斗要结束了。 “叮” 这次是来自森鸥外的短信“竹下君,办完事后即刻回国,不得耽误。” 这命令来得真巧。 于是我被森鸥外叫回了横滨。 回来途中在港黑听到不少小道消息,比如“黑蜥蜴任务失败了全员出动都被打伤,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对方是什么强大的组织” “切,只是个小小的事务所而已,黑蜥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我就说,黑蜥蜴里除了芥川,其他人都是废物,根本够不上游击队的资格。” “那个领导黑蜥蜴的女人,叫樋口一叶什么的,就是个小丫头片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升上去的,嘁。” “啊竹下先生” “竹下先生下午好” “您回来了” “竹下先生日安” 他们齐刷刷恭敬地对我打招呼,我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以作回应,脑中想着他们议论的内容。 樋口一叶是个金发的年轻女孩,不久前升为芥川的副官,和他一起统领直属首领的武装游击部队黑蜥蜴。 我把这些消息记在心里,然后一如既往向森鸥外述职。 述职完毕后,森鸥外道“本想让你回来主持一笔性价比很高的悬赏。但芥川君得知后主动接下任务,他要求在先,而且对与你合作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意愿” 他的语气很无奈。 “所以请竹下君自便吧。” 因为一笔悬赏把我叫回来,又不用我来做。 “带薪休假”我问。 森鸥外“可以这么理解,但要随时等候任务。” “知道了,boss。” 然后我就告退了。 在森鸥外面前我没有多说什么,内心却在怀疑芥川一向独行侠做派,森鸥外怎么会在向芥川透露了悬赏任务的情况下还认为他会与他人合作 既然不需要我,为什么硬要叫我“不得耽误”地赶回 森鸥外这番话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以我看来,他这次失策要么是脑子抽了,要么是故意的。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用人之道水准极高,我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 事有蹊跷。 回到办公室后我叫来亲信下属,问他港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芥川和黑蜥蜴接的是什么任务。 下属说,前些天横滨出现了一只破坏力很强的“虎”,据说是拥有变虎能力的异能者,它的利爪能撕裂一切。 有人在黑市以高达七十亿的开价对活捉“人虎”下达悬赏,港黑接下了这个赏金丰厚的任务,然后首领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芥川和他的下属。 “那黑蜥蜴任务失败、全员负伤是怎么回事”我问。 亲信下属用谨慎的语气回答道“属下听说人虎栖身在一个叫做武装侦探社的组织,里面有很多异能力者,战斗力不容小觑黑蜥蜴应该是在捕捉人虎的过程中对上了他们,遭到挫折。” 武装侦探社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词,我脑中立即浮现一连串人影 强大的剑客武士社长福泽谕吉; 拥有优秀格斗术和能变出任意武器异能“独步吟客”的国木田独步; 拥有适合暗杀的隐匿异能力“细雪”的谷崎润一郎; 拥有能够治愈濒死之人异能“请君勿死”的暴力医生与谢野晶子; 拥有强悍到可怕的观察和推理能力的江户川乱步; 两个月前加入武侦社,拥有能免疫一切物理攻击异能力“无惧风雨”的年轻新人宫泽贤治; 当然还有 拥有世间最特别的无效化异能力“人间失格”的反异能者,我的先生,太宰治。 心中叹息,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终是以敌对的立场对上了。 然而我面色不改,淡定地点点头。 甚至赞赏面前的下属道“不错,你没有像某些人一样盲目贬低黑蜥蜴,还对对手作了一定的了解和评估。” 他表现得非常受宠若惊,并竭力压抑这份喜悦“竹下先生谬赞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我又问“那镜花呢她在芥川手下做得如何” 出差前我考虑过泉镜花的问题,尾崎红叶出差还没回来我就走了,她托付给我的人怎么办 森鸥外说那很简单,你把镜花酱教得差不多了吧,我说差不多了,然后他大手一挥就把镜花调去了芥川那里。 我当时走得急,没有亲自交接,也不知道小姑娘在芥川那边怎么样了。 下属这回有些犹豫“他们相处得似乎不太和谐。” 我“怎么说” 下属斟酌着总结道“镜花不情愿出任务,每次被芥川先生胁迫才出手。” 不出所料。 以芥川执行任务的暴力方式,他不让镜花杀人是不可能的。镜花那个强悍的异能夜叉白雪大概率已在任务中被使用过。 这是必经的历程,希望镜花能尽快适应吧。 我“嗯。你可以下去了。” 男人的拳头放在前胸,对我尊敬地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我在办公室里掏出私人手机,对着半天前那条“秋,不要回来,不要打听”的短信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字道“我回来了。” 备注名为“先生”的联系人很快回复了。 他回了我六个点“” 我几乎能想象出太宰撅起嘴,拖着长长尾音不满地喊“秋”的样子。 先生“森先生让你回来的” 我“嗯。” 先生“他故意的。” 我“也许是。” 先生“你听他的话还是听我的话你还爱不爱我” 我 不是,等等。我们上一回合在聊什么话题是怎么从上一句跳到这一句的 我无奈回复“太宰先生,别闹。”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浮现一条新的信息。 先生“我想见你。” 我握着手机,手指收紧。 “好,我马上过去。” 我先回了太宰家一趟,把身上工作时的西服正装脱下换成休闲的私服。我特意挑了件和太宰外套色系相似的宽松米色卫衣,长袖将一整个手臂的绷带遮住。 想到即将和他见面,我的心情都柔软下来。 但和太宰碰面的地方并不是在武侦事务所,而是楼下的螺旋咖啡店。 “哟,秋”太宰在座位上对我招手,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杯新点的热腾腾的牛奶。 “太宰先生。” 走到桌边才打了声招呼,太宰就把我拥入怀中。 我反手搂住青年风衣下柔韧的腰,低头埋于他颈侧,呼吸着我所熟悉的味道。 太宰将我抱得很紧,好像下一秒就要失去我了一样。 于是我静静地任他抱着,卸下所有防备,把我所有的致命弱点暴露在他面前。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想杀死我,我必定是无法遁入虚无的。 我没有忽视太宰今天的反常。 我低声问道“太宰先生” 太宰蹭了蹭我的脸颊“啊舍不得秋呢。” 又在说情话了。这次我出差回来得到的待遇格外的好。 我说“我就在这里。” 太宰松开了我。 他松手的刹那,我心底忽然升起莫名的不安。 “怎么了”我问。 太宰摇头,唇边勾起熟悉的笑意“没什么。” 我余光望见柜台的咖啡店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望着我们窃窃私语,然后女孩们娇俏地笑起来。 隐约能听见“哎,秋先生回来了,要不要对他说” “可是太宰先生还在。” “所以才要说啊” “他们是客人耶” “没关系的,侦探们都很友好啦。” “我记得秋先生不是侦探社的吧” “也差不多啦,他和太宰先生” 最后,有个女孩被推了过来,扭扭捏捏地问道“先生们,需要什么吗” 我摇头道“不需要。” 牛奶太宰已经点好了。 她红着脸对我道“这位先生你好太宰先生在本店赊欠的账款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必须要还款了请问您能处理一下吗” 一口气连着说完才喘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 “赊账”我瞥了眼太宰,“我这次才走半个月,你怎么又欠了那么多” 太宰一脸无辜,理直气壮地道“可能她们记错账了吧。” 这回店员姑娘声音大了些,道“我们每一笔账都是认真记的,太宰先生请不要信口胡诌。还有,您试图对我们的店员使用调戏与赞美等方式来赖账是不可取的,希望您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调戏”我再次看向太宰,神色淡淡。 “冤枉绝对是冤枉是我魅力太大,她们误会了我的绅士风度而已。” “才不是冤枉秋先生,太宰先生确实有趁你不在对我们女孩子口花花哦” 不远处有个店员双手呈喇叭状喊道,她是我从两年前就认识的女服务生,如今是“螺旋”里资历比较老的人了。 也正因如此,她敢于凭借我们之间的熟悉关系大胆揭发太宰。 我装作很失望的样子,板起脸“太宰先生。” 太宰对女性的溢美之词通常张口就来连绵不绝,我熟悉他这样的习惯,只要没过界就不会干涉,更不会指责。 但这次被他人摆到台面来,性质就不同了。 女孩们知道我和太宰的关系暧昧,她们在为我抱不平。我不发作一下,好像都对不起偷瞄这边的女孩们的期待。 太宰配合得很,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恳求道“秋,原谅我这一次嘛。” 我看到他那双故作委屈的鸢眸就抵挡不住了,当下快要绷不住表情。 我们是心灵相通的,我在太宰眼底看到了笑意。 我藏起柔软的心情,当着服务生们的面硬邦邦甩出一句“诚意不足。” “那这样如何。” 这位先生的想法说来就来,他突然喝了口我的牛奶,俯身向我压来。 在太宰举杯喝牛奶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 双唇相贴,我的口腔顿时被甜丝丝的牛奶味和他的味道填满。 “啊” “啊” “啊呀呀” “哦哦哦哦哦” 桌边的服务生蹬蹬跑走了,回到柜台边和另外几个姑娘一起发出兴奋的惊呼。 “亲、亲上了呢” “好甜啊” “我的心、我的心要化了” “真养眼呢” 那是外界的声音,过耳不入。 我全身心投入和面前这个青年的亲热里。咽下甜香的液体,操控自己的舌尖和对方共舞,在他的领域里肆意妄为。 仿佛要和他的呼吸他的温度抵死纠缠在一起,长长久久、永不分开。 为什么刚才要说舍不得呢 为什么突然这样没有安全感 我一直属于你,这两年以来你还不够清楚吗 我的先生。 我按着太宰的后脑勺,向他主动而温柔地进攻。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他的反常,我为此担忧和慌乱。 太宰纵容着,享受着。旁若无人。 每一次接吻都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他把主动权交给了我,配合我的一切节奏。 “秋、秋、秋” 太宰像个好不容易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不停地低声重复着我的名字。 我快溺毙在他一声又一声动情的呼唤中,几乎忘却了自己是谁、又为何在此地,只知道我爱他,爱得不想离开。 “我在这里啊。” 最终我们的交缠还是被打断了,被一个陌生的少年声音“太宰先生。” 最后的尾音落得僵硬而尴尬。 我和太宰一起看向发声者。 那是一个身穿制服的白发少年,约莫十八岁左右,黄澄澄的瞳孔有如某种猛兽的瞳仁,如今却满是世界观破碎的呆滞。 被我俩一起盯着,他脸颊爆红,手足无措“呃呃呃、我我我我我、那个那个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非常抱歉” 在黑市价值七十亿悬赏的人虎原来这么纯情啊。 我舔了舔唇边甜味的奶渍,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碗蟹粥 2个;chorae、svxnty、天天好心情、清茶、chuya的小可爱、业火长燃、秋风沐叶、睦叶 1个地雷 感谢煮竹、 30瓶;睦叶 28瓶;殇 13瓶;曲晨晨晨晨、君以外害、绝望的罗东 10瓶;秋风沐叶 8瓶;古晏、阿砚 1瓶营养液 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掉马铺马垫 58掉马铺垫 “敦君。”我开口道。 “是”身边有着仿佛刀劈白色斜刘海的少年恨不得就地立正。 我纳闷道“我很凶吗你这么紧张。” 不怪我这样问, 实在是他太拘谨了,一路上都在偷偷看我,我一转头他就像被抓包似的低下头去。 我之所以会和中岛敦同行,要从刚才中岛敦在咖啡店里撞见并打断我和太宰的亲热说起。 那时太宰的脑袋搁在我肩上, 隔着我问他“是敦君啊, 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不、不用了,我还有很多活要干” 少年恍恍惚惚应道,然后才想起他来此处的目的“太宰先生, 国木田先生让您上去帮忙, 上面现在很缺人手” 太宰“那你呢” “我要出去买一些缺少的办公用品。” “哦那好,你和秋一起去吧,秋对这一带都很熟悉。” 然后太宰不顾少年目瞪口呆的神色,把我打发到他身边, 也不怕我半途抓了他回港黑换赏金。 “啊” “走吧,少年。” 我对太宰的安排没有异议, 刚刚饱餐一顿,我心情很好。而且我也要从武侦社的人虎少年这里了解一些事。 然后就是中岛敦战战兢兢走在我身边的一路。 “我很凶吗你这么紧张。” “不是因为这个” 我说“你想看我可以直接看, 不用遮遮掩掩的。” “哦”中岛敦讪讪道, 然后用一种好奇且敬仰的目光对我一顿猛看。 我大大方方任他看个够, 然后肯定地道“你听说过我。” 中岛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的,之前我一直不知道秋会是个怎样的人啊哈哈哈哈,第一次见到您,忍不住有些吃惊。” “你吃惊不止因为这个。”我挑明道。 中岛敦不由自主地继续解释道“对, 还因为您和太宰先生”他的脸又红了。 “没想到我们是这种关系” “对,原来太宰先生确实是有恋人的啊。” “不。”我否认了。 “咦” “我们不是恋人。” 中岛敦“那你们” 我道“硬要说的话,就是同居者和互相追求的关系吧。” 中岛敦感叹道“还真是国木田先生所说不寻常的关系啊。” 然而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难道不就是恋人吗”几个字。 我勾了勾唇,没作解释。 中岛敦应该是从武侦社其他人口中听说过我的名字,加上生性单纯,对我几乎没有防备之心,我不需要费什么劲,稍加引导就从他口中打听到很多消息。 中岛敦和太宰的相识是机缘巧合。 他被孤儿院赶出,在自己快饿死的情况下出手救下入水自杀的太宰,而后结识了太宰和国木田。 看来是个心性不错的少年。 然而 “太宰又入水了什么时候” 我的关注点在这里。 中岛敦说出了一个日期,道“太宰先生说他的愿望就是和秋殉情,国木田先生也说过秋不在的时候找太宰更烦人了一旦发现太宰自杀就联系秋,让他好好治治太宰这类的话。那时候我就想,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奇的人。” 全武装侦探社都知道太宰喜欢躲着我自杀惹我生气。 我对他的转述感到无奈又好笑,扯了扯嘴角“一个喜欢太宰的普通人罢了。” 中岛敦接着讲述。 后来他不小心在太宰面前化身为虎,才得知在横滨肆虐的“食人虎”竟然是自己的异能力。中岛敦被太宰的“人间失格”解除虎态,又经太宰推荐通过考验进入了武装侦探社。 这对他来说不仅是一份职业,更是绝境中的一条生路,因此他很尊敬太宰。 连带着,也很尊重太宰身边的我。 “你很幸运。”我说。 中岛敦喃喃道“能进入侦探社,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的言下之意并非这个。 我所说的幸运是他遇到了现在的太宰拯救弱者、保护孤儿的太宰。 如果他遇到的是几年前的太宰,他未必能过得像现在这样轻松。我和芥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我还是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中岛敦惭愧地握拳。 “因为黑市对人虎的七十亿悬赏引来afia的追捕”我淡淡道。 中岛敦一顿,惊讶道“秋先生也知道这个” 我心说何止知道,要不是芥川抢先接下了任务,现在要活捉你的人就是我了。 我隐蔽地对中岛敦套话,得知他和武侦社的人已经见过芥川和樋口一叶了。 樋口用计骗出他们,芥川一个照面就用罗生门重伤了谷崎,还切断了中岛敦一条腿。 不过“虎”有超再生的能力,中岛敦自己凭借异能复原了伤势。后来谷崎也被与谢野晶子的异能治疗伤愈。 那次他们是被太宰搭救下来的。 中岛敦抖了一下,像是回忆起十分恐怖的事,道“那个人真的非常可怕” 对于很少经历战斗的人而言,罗生门的残暴确实能给人留下深重阴影。 但中岛敦既然被太宰亲自推荐入社,除去他饿到濒死时还会救人的善良,也因为他有巨大成长潜力的异能力。 太宰的眼光有多高,我再清楚不过。 我说“你的能力也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极其优秀。” 一整条腿被切断了还能再生,这好比自带治疗异能,战斗续航能力相当强悍。 少年苦笑着自嘲道“我连自己的变虎都控制不好,算什么优秀呢” “算不算取决于你。七十亿的天价赏金,afia不会放过你的。” 我用冷静客观的语气说。 “敦君,太宰先生已经救过你两次了,不要让他失望。” “是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少年又紧张起来,绷直腰背,磕磕巴巴地对我发誓道。 “努力不让您和太宰先生失望” 我“别紧张,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哦,好的。” 走到武侦社事务所门前,中岛敦抱着一摞办公用品道“对了秋先生,请您也小心一点,最近侦探社被afia盯上了,大家可能都有危险” 中岛敦的提醒还没说完就被国木田的声音打断“小子,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秋是和芥川正面交过手的人。” “真的” 中岛敦震惊得睁大了眼,看向我时又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之色。 “嗯。”我点点头敷衍道。 环视一眼事务所内部,办公桌椅和摆件都经过重新整理了,但墙面上密集的弹孔非常显眼。仔细看弹孔大小,和港黑武器型号刚好匹配,是黑蜥蜴的手笔无疑。 我说“看起来遭到的破坏不小。” “嗯,还没收拾好,让你见笑了。”国木田独步态度熟稔,“随便坐吧秋,这里没有多余的人手招待你了。” “好。”我无所谓招待不招待,轻车熟路地找到太宰的座位瘫着。 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和国木田打声招呼了。黑蜥蜴都踢馆踢到武侦事务所来,什么时候在武侦社成员面前和我直接碰面也说不准。 “国木田先生,今后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过来了。” “噢,是工作忙吗”国木田问。 随时待命的afia干部算工作忙吗 “算是吧。”我说,“如果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我,请不要过于惊讶。” 国木田一脸莫名其妙“哦。” 中岛敦疑惑地问道“说起来,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这时路过了一个背着斗笠、脸上有雀斑的天然系少年,他挂着大大的笑脸对中岛敦解释道“秋先生的工作和太宰先生一样在社内是设有悬赏的哦” 他就是两个多月前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宫泽贤治,在出差前和我打过几次照面。 被福泽谕吉从偏远的乡下村庄挖来的少年淳朴热情,为人处世都很真诚。 “也有悬赏”中岛敦双眼放光。 “而且秋先生和太宰先生相识多年,想要破解太宰先生以前职业的话,从秋先生入手是不错的选择哦” 宫泽贤治笑眯眯地提示比他更新的新人中岛敦。 中岛敦忽然斗志满满“好。拿不到太宰先生的赏金,拿到秋先生的也不错。请让我试试” 这少年,既然都拿不到太宰的悬赏金,怎么会觉得可以拿到我的悬赏金 而且人虎身价都有七十亿了,他本人却一副这么贫穷的样子,好惨。 我说“你试吧。” “等等,秋就算被猜中工作也不会承认的吧”国木田道,“正是因为你没承认过,所以悬赏才挂了两年” “不是。我没承认是因为没有人猜中,如果有人猜中的话,我不会否认的。” 在港黑的职业就是我自身的一部分,这是事实,没什么好分辩的地方。 中岛敦一怔“啊,太宰先生也说过这样的话。” 然后他和宫泽贤治围着我一顿狂猜。 很遗憾,两个新人都没有猜中;国木田甚至没有参与,似乎认为这种瞎猜行为非常幼稚。 宫泽贤治天真地问“秋先生能不能稍微提示一下什么提示都好。” 我当然不可能主动透露,便挑拣了个有等同于没有的信息“我和太宰先生有相似的过去。” 宫泽贤治陷入困顿,冥思苦想。 这时太宰恰巧回来了。 他推门走进事务所,打招呼道“哟,秋,你们在说什么” 我“在猜我的职业。” “真是个生命力长久的活动。”太宰问道,“他们猜中了吗” 我摇头。 太宰“果然呢。” 宫泽兴致勃勃“太宰先生能不能也来一个提示” 太宰想了想“可以。我的提示是秋曾经差一点就成为了我的部下。” 中岛敦“然后发展办公室恋情” 我吐槽“boss都同意了,太宰先生没同意。” 太宰“那时候明明不在一个部门,秋还是想尽办法要和我一起出外勤呢。” 我“然而您总想尽办法甩掉我,最后还趁着我出差一声不吭地跑路了。” 太宰“” 太宰嘟囔“不是说不翻旧账的么” 我保持淡定“是您先提起来的。” 宫泽贤治听得津津有味。 “我知道了”中岛敦竖起一根手指,自信满满,“肯定是在某家公司里” 太宰“nono太宽泛,不成立” 宫泽“是类似于村委会的东西吗” 太宰“这个好像离得更远了呢” 中岛敦“太宰先生和秋先生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和村委会沾不上边吧” 太宰扑哧笑了。 中岛敦“我再猜一个秋先生是不是特殊部队的人就是维护和平、救人于水火之中那种。” 他越猜越像,甚至列举出证据“所以才有那么好的身手,并且对自杀爱好者相当有耐心” 我“” 还维护和平,还救人水火。能把暗杀者的身份往完全相反的方向猜,少年你也不容易。 “错了” 太宰替我回答道,“我和秋的过去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放弃吧少年” 中岛敦被打击得垂头丧气。 国木田“猜不到就别猜了,动起来,还有很多事没忙完都怪暴力的afia秋,没说你,你是客人。太宰不要躲到秋后面去,我虽然近视但还没有瞎” 太宰被发现了,只好探出头来。 “那么聪明的国木田君,你认为秋最不可能的职业是什么呢” 国木田刚刚还在指挥干活,被太宰一问就带跑了思路“最不可能的反正不可能是afia。” 我和太宰面面相觑。 太宰“如果是呢” 我瞬间明白了太宰的意思。 港黑和武侦冲突在即,我的身份也到了随时会大白的地步。 武装侦探社其他人都好说,只是两年下来,我们知道国木田独步对“理想”中的正义最为苛求,为了他的心脏着想,还是稍作铺垫为好。 谁想,国木田毫不犹豫道“你放屁。” 他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以至于把太宰的话完全当作一个糟糕的玩笑,还怒瞪了太宰一眼。 太宰“” 我“” 看来这两年我给国木田留下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他的思维已经无法扭转了。 太宰干脆对我说“你接下来去哪里回afia吗” 我“先在家里等您,有消息再回去。您小心一点,阻碍了芥川的任务,他记恨着您,可能会对您下手。” 太宰“嗨” 中岛敦和宫泽贤治看了看直接摊牌的我和太宰,又看了看国木田,两人俱是一脸迷茫。 我表面冷静,内心免不了有些紧张。 相识那么久,国木田会不会 然而,那个男人只是不爽地叉腰道“喂喂,秋你不要这么自然地配合他演戏啊” 我“” 演个毛线啊。 他这么一说,中岛敦恍然大悟“啊,哈哈哈,原来是演戏啊如果秋先生真的是afia,他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聊天呢,肯定把我抓走了吧” 宫泽贤治的反应和他差不多“不愧是不寻常的同居关系,秋先生和太宰先生真有默契呢” 这年头,实话都没人信。 太宰“看来比起凶恶残忍的afia,秋正直的模样更适合我们这一边呢。”尾音上扬,语调轻快。 我无奈道“您别开玩笑了。” 逮着机会又诱惑我跳槽武侦就算森鸥外答应了,福泽谕吉也不可能答应啊。 和我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国木田独步的训斥声。 这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品行高洁的理想主义者此刻真的升起了怒火,他严肃地警告道“太宰,有些玩笑不要乱开。” “就算秋不在意,诬蔑他人身份仍然是令人不齿的行径。” 气氛有些凝结,两位新人少年都没有吭声,太宰不以为意地道歉“嗨我错了,我道歉,我闭嘴。” 他暗中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解释。 我内心不由叹息。 我非常感谢国木田对我的维护,然而事实上,太宰并没有对我的身份进行任何诬蔑。 国木田独步维护的不是真实的我,是他从我身上看到的那个“正义”的影子。 宫泽贤治突然道“国木田先生对太宰先生说话的样子,好像我们村里为了乖媳妇而指责顽劣亲儿子的婆婆。” 淳朴的乡野少年一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 中岛敦“” 太宰“呀” 乖媳妇顽劣儿子恶婆婆 这样吗,那希望婆婆国木田君知道他的儿子儿媳通通做过afia干部之后不要把我们打死好了。 国木田独步抓狂“贤治君,不会打比喻就不要乱打这会让人非常困扰” 宫泽贤治挠了挠头,爽朗地哈哈一笑“是吗,好的,我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预警一下 感谢福山潤熊孩子保护协会和黄昏雀的地雷 感谢adario 30瓶;遂至eona 25瓶;绝望的罗东 12瓶;ta酱、璐璐 10瓶;罗玛尼阿其曼 6瓶;居鸠 5瓶;慕遮、剪水 2瓶;noone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如如果 59如果 那天离开武装侦探社前中岛敦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 虽然与组织要抓捕的目标对象交换联系方式听起来是一件很不专业的事情,但我有我的私心。 这个少年显然会热心地遵守国木田的交代“一旦发现太宰可能自杀就联系秋”, 为我太宰的动向。 被芥川龙之介盯上, 中岛敦的处境不能说不危险, 而且, 比武装侦探社的任何人都要危险。 我承认, 我是个卑劣的自私者, 对他的生死漠不关心, 只是想在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前尽可能地利用他。对他的嘱咐也只是出于太宰对他的欣赏。 中岛敦不是我的任务目标,我不会抓他;但他是港口黑手党的目标, 所以我也不会救他。 即使他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即使当他对我说“我会努力的努力不让您和太宰先生失望”的时候, 格外让人期待。 这个被太宰所欣赏的、自卑却善良的少年差一点就成为了我的任务对象。 如果当初首领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该怎么办呢 从“人虎”的悬赏出现那刻起, 我就踏在了一条不断扩大的裂缝上方,一边是港黑,一边是太宰,正下方是无底深渊。 只要坐于首位的人一句话, 就足以让我坠落下去。 “呐秋,如果我让你退出afia, 跳槽到武装侦探社来和我一起工作, 你看这个提议怎么样” 两年前, 太宰这样对我说。 在这两年间, 他也不止一次地提起。 过去太宰不断地拒绝我,如今却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 我为了他加入港口黑手党,却不能为了他背叛港口黑手党。 身为五大干部之一, 港黑的利益与我一体,那是我的责任,是我的立身之处。 这么多年,这是太宰治,是中原中也,是织田作之助和森鸥外一起教会我的。 若是在脱离港黑之前,辜负了“道”和“义”,我就不成为我自己,不成为那个被太宰治亲手塑造成的、被他所承认的竹下秋。 所以,敦君,抱歉了。 那天后我没有再去过武装侦探社,对芥川抓人虎的的任务坚决执行“不听不看不管,谁活下来谁命大”的原则。 一天上午,刚入社不久的中岛敦打来电话“秋先生,请问太宰先生在家吗他没有来上班,无论是发讯息还是打电话都联系不上” 我“不在,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中岛敦一惊,慌乱起来“那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事了” 我刚想对他说别想那么多,忽然见到工作机有来信显示。 扫了一眼,上面赫然是“前干部太宰治被捕并留以威胁信,速回议事。” 发信人森鸥外。 我冷静地说“太宰先生没事,我知道他在哪。” 中岛敦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 “啊,您知道啊,那就好。秋先生抱歉打扰了” 电话挂断,我却蹭的站起身,焦灼地收拾东西准备赶往港黑,一时心情复杂。 昨天夜里。 我的手指穿梭在太宰的发间,用他最喜欢的力度按帮助他入眠。 太宰闭着眼,开口问我“秋,你知道是谁对敦君开出七十亿悬赏吗” 这是我们第一次谈起引发港黑和武侦双方直接对立的事件。 我摇头“不知道,是芥川负责的。” 我没有特意去找过委托方的资料。 太宰笑道“你想知道的话,很容易可以知道的吧。” 是这样没错。 “但您也知道,我们接下的委托书一向对委托人具有保密原则。”换作别的事情,我一定对太宰知无不言。 “嗯我明白了。” 太宰没有再问。 他睁开困倦的眼,沿着我下颚的线条抚摸着我的脸,好像要用目光和手指一同把我的轮廓记住。 “秋是有主见的人呢。” 那双温柔的鸢眸在夜里说。 “我很喜欢。” 太宰的手指落在我的唇上,轻轻压着,好似强调般用指腹摩挲“秋,记住。我们一直在这边等你。” 在我开口前,他说“嘘,这次不许拒绝。” “好。” 我说。 然后今天太宰就“被捕”了。 联系太宰问过我的话,他故意以身犯险独自潜入港黑的目的显而易见为了武侦社新人中岛敦,为了找出那七十亿悬赏背后的利益驱动者。 我不允许别人伤害太宰,但如果是他主动送上门呢 他有他的所求,我不能给他。 这个事实令我难过且无力。 到港黑事务所后我没有去找森鸥外,而是找人问“芥川龙之介现在在哪”。 要捉人虎,先除太宰。 动手的人只可能是芥川。 “芥川大人刚才往地下刑讯室去了。” 地下刑讯室 我的心一紧,异能力“虚无”瞬间发动,魂灵状态的躯体穿透地板直降地下。 虚无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砰” “噗咳咳” 那个我最熟悉的人双手被手铐和锁链锁在墙上,露出手腕处雪白的绷带。他艰难沙哑的咳嗽声几乎让我浑身血液倒流。 太宰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棕发散落在苍白的颊边,嘴里咳出血来。 动手的人一身黑衣,身形清瘦,气质森冷。 他语气痛恨得仿佛要啖其肉饮其血,道“哪怕是你也并非不损不灭,不依仗异能力的话就能对你造成伤害,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 要谁的命 我一听,火气和杀意同时上头了。 芥川龙之介,你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对他 纵使怒火已经燎原,我仍保持着一分理智,没有直接现身,在虚空中看着这对过去的上下级之间的交流。 “是吗,会摆架子了呢。” 太宰对芥川的威胁毫不在意。 “你嚣张不了几天了。几天内就铲平侦探社,夺走人虎,那之后再处刑你。” “就你,能办到吗我新任的部下可比你优秀多了。” 太宰轻蔑的嘲讽毫无疑问地点燃了芥川,他一拳向太宰的面颊暴怒打去 那刻我的理智彻底崩断。 我从虚无中现身,借着冲势攥住芥川的手臂,向反方向狠狠一折,然后把他甩到地上 芥川的拳头最终没能接触到太宰,他整个人都被我抡得凌空而起。 在摔到地面前,芥川催动罗生门往后弹出几米远,右边手臂诡异地软软垂下,咬牙切齿道“是你,幽灵。” “秋”太宰立即换了语气,惊喜地叫了声。 “是我。”我挡在太宰前面,“芥川,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的行为”芥川嗤笑一声,“我在处理组织的叛徒,这有什么不对吗倒是你,你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看你不爽。” 话说到这里,开战的讯号在我和芥川之间已经很明显了。 战意燃烧。 地下刑讯室不算大,为了追求操控的精度,芥川操控的衣刃不超过三根,紧紧追击着我。 这难不倒我。 “虚无”在战斗中最大的用途在于神出鬼没,无处可防。 我逮住机会,一脚把芥川踹到离太宰最远的墙壁里去。 想到芥川刚才打了太宰,我恨不得把他踢成肉饼,下脚更不留情。 芥川迅速爬起身躲避,边躲边骂“你发什么疯” “你心知肚明。” “呵。”芥川勾起冷笑,“如果说你要为这个叛徒出气,那就该找抓他回来的人。” “不是你” “不是。”芥川说,“是镜花。” 芥川一字一句地说“你亲自教出来的学生镜花啊,她太有天分了,亲手把你的太宰先生拷到这里来的呢。” 我一顿。 芥川“身为afia的干部,和背叛者同居就罢了,还光明正大和组织的目标走在一道。竹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竟妄想置身事外” 他的话语忽地和那晚森鸥外的重叠。 “身处人下之人,是没有资格维持中立立场的。如果硬要那样做,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还是说,难道你打算叛逃组织” 芥川龙之介的语气蓦然变得凶狠,“那现在就让我清理了你的性命吧。” “这就是你对现任干部的态度吗” 我一个肘击把芥川压在墙边,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与此同时,罗生门也抵住我的大动脉。 我浑身绷紧,维持着这样极度危险的姿势,怒极反笑,斩钉截铁道“别侮辱人了,芥川。我永远不会背叛afia。” 芥川的灰眸如恶犬一般盯着我。 我说“只要不对太宰先生动手。” 听到后半句话,芥川的讽刺之色溢于言表。 他说“笑话。” 淦我跟这条疯狗讲个毛线 我和芥川打得一身狼狈,最后是芥川率先退了一步,不屑地骂了句“要死要活的恋爱脑。” 我“没脑子的破坏狂” 芥川怒道“求着别人杀了他的人脑子没好到哪里去。” 我“那么多年你也就赢我那一次了,我知道人对于自己缺少的东西总是很念念不忘。” 芥川脸色发青“” “这次我不会失败的。” 芥川离开刑讯室前冷冷地说“等着武装侦探社被消灭的消息吧。幽灵,你要是敢放走这个人,视同背叛组织。” 我“不劳你提醒。赶紧滚吧。” 最后芥川怒气冲冲地走了。 芥川的身影消失后,短匕归鞘,我走到被禁锢的太宰面前。 一头乱蓬蓬棕发的俊秀青年身靠在血迹斑斑的审讯墙边,神情悠闲,姿态从容,好像只是在这里小憩。 如果忽视他被迫分开高举的双手和唇边那刺目的血痕的话。 我对芥川的怒气还没消散,看到太宰这个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 太宰身上没有其他外伤,这让我勉强冷静下来。 太宰如往常一样含笑对我打招呼。 “秋,上午好今早吃了什么” 我几乎无言以对。 “还没吃,听说您被抓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和太宰居然会在港黑昏暗血腥的地下刑讯室里见面,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哽在喉头,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轻声说“抱歉,太宰先生,我不能帮您解开。” 指甲几乎抠进掌心。 “没关系。”太宰道,“你不需要道歉。” 太宰的双手无法动弹,我用手细致地帮太宰擦去脸上的血迹和灰尘。 指尖的皮肤光滑细腻,我不忍用力,动作放到最轻,可是当手指擦过伤口时还是听见太宰“嘶”一声。 去他妈的芥川,刚才就应该往死里打才对。 我忍不住皱起眉,不解地埋怨道“您激怒他做什么” 芥川动手是一回事,太宰故意挑衅是另一回事。现在又不比以前,他是阶下囚,故意挑衅不就是在找打吗 “习惯了”太宰笑得任性,满不在乎道,“而且,不是有秋在吗干部大人会帮我揍回去的啦。” 我“唉。” 真拿他没办法。 我想起太宰刚才对芥川说的话,更无奈了“您刚刚是在夸人虎少年还是在给他拉仇恨” 说什么“我新任的部下可比你优秀多了”,可想而知芥川肯定更不会放过中岛敦了。 太宰“当然是夸他。钻石就是要多磨炼磨炼才能发光。” 中岛敦那傻乎乎的样子在我脑海中浮现,他本人自卑的性格与他强大的异能力白虎实在不相匹配。 那么,太宰所说的磨炼,难道就是把芥川丢过去给他练手 芥川那种人肯定不会像当年的我一样留手,他就不怕中岛敦练着练着就练没了吗 我很纳闷。 不过明白了这是太宰的有意为之,我就释然了。 敦君,你自求多福吧。 就算我和太宰在平常地对话,现在的环境也很不平常。 “您这样难受吗”我心疼地问。 从太宰叛逃前到叛逃后,我都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被锁在港黑刑讯室里。 “肩膀有点酸,腿也是。” 太宰的手一动,手铐和锁链哗啦响。 “早餐吃得比较少,肚子有点饿,如果有水果吃就完美了。” 我快被他气笑了。 我凑近太宰,轻声问他“在您的计划里,您最终会安全无事地逃出的对吧” 泉镜花确实有天赋。但她怎么可能抓得住太宰 故意被镜花抓进港黑自然是太宰的计划,也就芥川看不出来。 “嗯哼。”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被锁在这里的人是我,而不是您。” 我说。 太宰安静下来。 他认真地问我“真的” 我“真的。” 太宰说“秋,过来一点。” 我依言靠近,和太宰鼻尖对着鼻尖。远远看来,他人大概会以为我们在接吻。 太宰垂下长长的眼睫,声音低得近乎气音“秋,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 “森先生不日将下令,让你杀了我。” 青年神色认真,如此预言道。 我过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您在开玩笑吧。您给boss的威胁信里一定写了能确保性命安全的条件。” 我从窒息中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这吓人的预言是太宰在吓唬我 只是一封威胁信而已, 只是太宰想混进港黑来搜索悬赏委托人的资料而已, 森鸥外还不至于下那样的命令。 “啧没有见到秋的失态。失败,计划大失败。怎么能这样冷静啊秋” 太宰严肃的表情瞬间垮掉,甚至吐了吐舌头,“不愧是机智过人的干部秋先生,连威胁信的内容都被你猜中了。” 所以确实是玩笑吗 我几乎要扶额。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秋因为不能违抗森先生的命令而亲手杀了我,再为了我自杀殉情,干脆利落,圆圆满满。啊,简直是完美到找不到任何漏洞的殉情逻辑棒极了” 这不着调的想法是太宰一贯的风格。 我在背后松开了刚才强行保持冷静而攥紧的拳。 “唉。” 我深深叹气。 这样的玩笑真叫人窒息啊。 哪怕对我们来说,自杀、死亡、殉情这类词早已像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巨大的惊吓过后,我回顾了一下太宰产生这个殉情想法的源头“森先生不日将下令,让你杀了我。” 可是,森鸥外没有理由这样做。 若是为了“让太宰治消失”的目的,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这样的任务交到我手上,堂堂港黑首领又不是脑子有坑,是吧。 所以,这个假设最初的条件,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理由。 “您吓到我了。” 我略带委屈地控诉他道。 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就算我的心脏再强也不是用来这么玩的。 太宰“抱歉抱歉” “可是,秋。” “我没有在开玩笑。” “这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成为现实的假设哦。” 太宰的话音刚落,空气凝固了,四下安静得不像话。 我的大脑再次空白了一瞬。 而后,我听见了自己失控而混乱的心跳声。 港黑地下刑讯室 昏暗、死寂、充斥着血腥味的密闭空间里。 有两人距离极近,相对而立。 被铁手铐束缚住的容貌俊美的俘虏,和手握重权的年轻干部。 俘虏神情悠然,面带笑容地问道。 “如果森先生让你杀了我,你会怎么办,秋先生” 两年间他们无数次朝夕相对,也无数次论及死亡,却没有哪一次如同现在这般凝重。 究竟是不是玩笑,他们都心里有数。 面对太宰的再次提问,之前强作镇定的竹下秋反而真正冷静下来。 对他来说,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有第二个答案。 于是他很快定下神。 他温柔地注视着棕发青年,用一如既往的认真口吻道“我永远不会伤害您。” 竹下秋说得轻描淡写,却给出了比世界上绝大多数情话的分量都要重的承诺和誓言。 太宰治对他的决心再清楚不过。 “那你呢” 太宰的鸢眸中映出竹下秋澄澈的目光和他那挺拔坚定的身影。 他看着这个孩子从小长大。 从缺乏语言和行走能力的,无声流浪的小狗; 到隐忍不屈的少年幽灵杀手; 到意气风发、骄傲内敛的五大干部; 再到 即将为了他拒绝杀人命令的暗杀者。 暗杀者失格。 没有领导者能容忍这样一把不听话又极致锋利的刀。 竹下秋脚下的深渊并不是在“人虎”到来之后才出现的,甚至也不是两年前他在繁华街和太宰治再遇时出现的。 从太宰治转身走向救人方那一刻起,深深眷恋于他的幽灵暗杀者就义无反顾地踏在了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 万丈悬崖走钢丝,一着不慎,坠落深渊,粉身碎骨。 这是他成长的一生无数次选择造就的结果。 生于虚无,历经人世坎坷,没有退路,没有返途。 “那你呢” 太宰再度问道。 他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他的姿态近乎于逼问那个青年。 幽灵暗杀者以吻使他缄默。 竹下秋说。 有您在,我怕什么呢 此身有幸为您而来,自当为您万死不辞。 太宰治的话从来没有如果。 后来,被下达“杀死太宰治”命令的幽灵暗杀者便果真如他自己所说,为一个人万死不辞。受尽折磨,心甘情愿。 看穿未来的男人两年间无数次暗示起了效,他提前的准备将一切引导向对全局最有利的方向。 唯独 太宰治年少时辜负的那颗最纯的心,这六年间发酵得太过情深义重,终于让他尝到了太苦的果。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清醒的竹下秋。 他还是失去了。 只属于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字稳定军心he 并试图以剧透转移注意力下章掉马 感谢睦叶、隐梦约、独钓寒江雪的地雷 感谢阿莫西啉 70瓶;人生何处不清明 58瓶;一沐鱼一 51瓶;千兰生 36瓶;南十字星下的神迹、麻酒 20瓶;今天作者更新了吗、eo、牧犬羊 10瓶;瀚篠晡 6瓶;慕子 5瓶;君以外害、椋、慕遮、古晏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掉掉马 60掉马 “前干部被抓回来啦” “前干部从地牢里跑啦” 一天之内, 这两个爆炸性的消息就风风火火地传遍了港黑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在港黑上个厕所, 都能听见以下这类对话。 “前干部是谁为什么他那么轻易地就从地牢出去了啊” 像这样不了解情况的人不在少数。 “蠢货, 那是前干部太宰治, 双黑之一的太宰治啊” 知情人回答道。 “双黑又是谁” “双黑是四年前让黑社会闻风丧胆的最凶恶搭档组合另一人就是当今港黑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先生。我说,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太不像话了吧” “呃,抱歉抱歉, 因为我才加入黑社会没多久。” 知情者“哼”一声, 对无知的后辈恨铁不成钢地道“那幽灵你总知道吧” 我被cue得突如其来。 年轻后辈“我好像听说过。是指幽灵暗杀者吗杀手界排行第一的那个” “对。很久以前,幽灵就对太宰治先生情根深种” 沧桑的声音以回忆的口吻道。 “我靠幽灵暗杀者他居然真的是我们afia的人吗”年轻人震惊道。 “废话, 他当年还有一个外号叫港黑幽灵呢,你别打断我” “哎, 您请继续。” “我说到哪了” “幽灵对太宰先生情根深种。” “对对,情根深种。有一次啊, 太宰在任务中重伤, 幽灵就疯了,据说把在场所有敌人的手脚砍断、肠子掏出来, 人们一旦直视他的眼睛就会失去意识, 到达另一个世界总之残暴无比, 还好那时太宰及时醒来阻止了他的屠戮。” “嘶恐怖” “幽灵如此凶残,却对前干部唯命是从, 还被他训哭过。”说话者唏嘘道,“可见太宰先生的手段了得。” “不可思议那太宰先生为什么要叛逃” “这种事情谁知道。” “他叛逃之后呢幽灵也叛逃了吗” “呸话不要乱说有一种说法,据说幽灵他现在” “吱” 我推开厕所门,正在洗手台前聊天的两个黑西装男人立刻没了声。 瞧这一个两个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 背地里聊陈年老八卦聊得那么嗨。看来在港黑工作压力还挺大。 比较年轻的一个恭恭敬敬地对我喊了声“竹下先生”,另一个则脑门都出了豆大的汗,磕巴地打招呼“竹、竹下先生。” “嗯。” 我拧开水龙头洗手,淡淡回应。 “你们刚才说的”我说。 年纪较长的那人双手紧贴西装裤缝,恭谨而紧张地道“对不起,我们错了” 我“也不全错。” 像那段幽灵发疯的事迹,在港黑传了四年多,越传越离谱;而有关幽灵对太宰先生情根深种的事,嗯,算是贴近现实。 “总之,闲聊不要耽误工作。”我很习惯地拿捏出干部该有的姿态。 “是” “是、是的” 出洗手间后我留了一耳朵,听见里面两人压低声音的交谈。 “大哥,你刚才怎么这么害怕” “因为据说太宰先生叛逃后,幽灵暗杀者留在了港口黑手党。” “啊这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我还听过一个传闻现任干部竹下先生就是那个幽灵暗杀者” “卧槽怎么可能竹下先生实力强脾气好,待下属又宽和,很多人都想晋升去他手下做事,怎么会是那个残暴的疯子暗杀者再说,不是说竹下先生擅体术,没有异能力吗幽灵暗杀者杀了那么多异能力者,他不可能没有异能力啊” “幽灵来去无踪,要是竹下先生真的是幽灵,他出手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男人的声音压低,带上畏惧,“我也不确定传闻的真实性,但既然有人这样说,那最好谨慎行事,平日千万不要得罪竹下先生,不然你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 “大哥,那我们刚才在他面前” “他、他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吧” 随着我的远去,洗手间里的议论声也愈来愈小。 我自然没打算计较。 这么多年,关于幽灵的传言不知凡几,全是半真半假瞎掺八卦,我要是一一计较的话早就气死了。 以前我嫌听墙角太尴尬,还会用异能力悄悄离去;而到了现在的地位,尴尬的只会是其他人,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们的交谈倒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幽灵”最初声名鹊起的时候,我还过着在太宰面前小心翼翼的日子。 当年有两个人提起幽灵暗杀者之名,口吻熟稔而非畏惧,甚至还会吐槽。吐槽过后,在夜晚的酒馆里与我举杯相碰。 然而不幸的是,举杯的那两人中,一为间谍,叛逃港黑;一为弃子,因我而死。 人世无常,莫过于此。 我出差了几天,回来之后发现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由人虎的七十亿悬赏引起的风波仍未平息,听说芥川抓捕中岛敦时,被泉镜花炸沉了一艘货轮,他自己也被中岛敦打得重伤不醒。 这种谋财害命的任务从来都是以命相搏、生死由天,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谁死了我都不意外。 我惊讶的是那个单纯自卑的人虎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战斗力,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而背叛了港黑的泉镜花去向不明,联系不上。结合她炸沉了芥川用来运输人虎的货轮的事迹,我合理怀疑这个很有反叛精神的小姑娘待在了武侦社。 没有人就这件事对我下指令,我自然不会特意去武侦社找她的麻烦。 不过事情发生得总是那么巧。 我某日途经武装侦探社时恰巧遇到了中岛敦,莫名其妙地就聊了起来。 “秋先生”白色短发的少年很有活力地对我打招呼。 “敦君,看到你还活着,我真高兴。”我发自内心地说。 中岛敦“” 我问“最近还好吗” “还算可以吧嗯,就在前天,我和港口afia的芥川龙之介打了一场。” 少年的语气里有些隐含的期盼,我带过两个学生,自然知道他的诉求,便不吝配合满足他的小小心愿。 “你胜了”我故意问。 “嗯” “很厉害。”我点点头,肯定道。 能胜过被太宰故意刺激过的芥川,中岛敦的“虎”潜力果真很大。 中岛敦得到夸赞后却不好意思起来“还好啦,多亏了有超再生的能力” “打败芥川靠的可不止是超再生。” 难得找到一个暴打芥川同盟,我愉悦地勾了勾嘴角,“还有你聪明的脑子。” 中岛敦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哈哈哈哈”地干笑。 中岛敦“您要不要上来坐一坐” 我想着芥川被打得昏迷不醒,一时半会儿黑蜥蜴不会有什么动作,去武侦应该碰不上,顺道去看看太宰也好。 上楼的时候我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可我硬是没想起来。 直到站在武侦社事务所门前。 中岛敦“对了,最近侦探社收留了一个身份比较特别的女孩” 此时此刻,我终于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事叛逃港黑后下落不明的泉镜花。 那个冷漠哀伤地说着“我一点都不想成为暗杀者”的紫发小姑娘。 “吱” 门推开了。 “好可爱啊” “镜花酱,请转过来一下啊这个角度好棒” “这身衣服超合适镜花酱呢” 小巧可爱的紫发女孩正身穿蕾丝边女仆裙站在办公桌上,被众人簇拥着拍照。 门开之后,一同愣住有三个人。 中岛敦、泉镜花和我。 中岛敦对这样热闹的场景发出了无语的“呃”一声。 而泉镜花在和我对视的瞬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忽地浑身僵硬了。 谷崎直美道“镜花酱,给你介绍一下哦,门口那边和敦君一起的是我们社的客人,他叫” 泉镜花看着我,嘴巴动了动。 “前辈。” 泉镜花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事务所内顿时安静下来。 中岛敦疑惑地喃喃“前辈” 围着泉镜花的一众人“前辈” 在一旁敲打键盘的国木田独步重复道“前辈” 他们顺着泉镜花的目光看向我。 反应最快的是我身边的中岛敦。 “秋先生是镜花的前辈那您” 泉镜花穿着洁白的女仆裙从办公桌上轻盈地跳了下来,走到门口的我和中岛敦面前,倔强地抬头看我。 泉镜花“前辈,我不想回afia。” 这一刻,我似乎听见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碎掉脱落的声音。 一语惊起千层浪。 afia这个词像是打开了中岛敦的某个开关,他猛地把泉镜花拦在身后,警惕地与我相对而立。 他算是最失态的一个,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啪嗒。” 秘书春野绮罗子的手机直接从手里滑落到了地上;谷崎润一郎张大了嘴,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谷崎直美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而国木田独步则转过了头去,用目光死死戳着他的笔记本屏幕。 扫视了事务所内一圈,我发现在开门前被中岛敦剧透过的我大概是全场最冷静的人了。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我对站在中岛敦身后的泉镜花说“哦,你不想回就不回吧。” 她不想回afia,我也不能把她绑回去是吧。 我说得干脆,泉镜花反倒一怔“您不是来抓我回去的” “恰巧路过而已,敦君不是邀请我上来坐一坐吗” 中岛敦仿佛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现下有些手足无措“原、原本是这样的。但是” 人虎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您到底是什么人” 泉镜花转头“你不知道” 中岛敦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除了太宰先生的同居者还有别的身份吗” 泉镜花“是在港口afia里教导训练我暗杀术的幽灵前辈,也是afia五大干部之一。我曾在前辈的手下受到很多关照。” “港口afia” “教导你暗杀术” “幽灵前辈” “五、大、干、部” 中岛敦傻眼了“幽、幽灵那个芥川龙之介从来没有战胜过的幽灵” “是我。” “诶” 他的下巴仿佛脱臼般夸张地往下掉,双手抱头,一副相当不敢置信的样子。 “原来如此。” 办公位上传来一个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 国木田独步“啪”地把笔记本合上,寒着声音道,“所以这就是你两年来从来没有承认过的职业” 我淡然依旧“是的。” 宫泽贤治很是困惑,不解地问“幽灵是什么很厉害吗” “幽灵暗杀者,杀手界排名第一、从未失手过的堪称传奇的顶尖暗杀者,隶属于横滨最大的黑社会组织港口afia。来无影去无踪,素有残暴之名,五年前凶名最盛,是让所有与afia对立的黑社会组织首脑听了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恐怖的暗杀者的名字会是竹下秋。”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在安静的事务所里回荡。我注意到他的手在身侧紧攥成拳,似乎隐忍克制着什么。 国木田独步不愧是侦探社的顶梁柱调查员,所知情报不少。近年我作为幽灵活动低调,主要通过森鸥外的渠道接委托,利用虚无干掉任务对象就跑,就连港黑有些成员都不知道幽灵暗杀者是港黑的人,他居然还知道五年前的事。 说什么“传奇”又“顶尖”之类的形容词,听起来怪羞耻的。以我朴素的观念来看,所谓“从未失手”,不过是每次在你死我活的任务中死的刚好都不是我罢了。 “让您见笑了。”我道。 宫泽贤治惊叹道“真厉害” 谷崎在冲击下坚强地吐槽“贤治君,现在不是秋厉害不厉害的问题” 谷崎直美“是我们和秋相处了整整两年,却都没有猜到他的职业是afia的幽灵暗杀者呢” 宫泽“哦” 宫泽作回忆状“之前秋先生好像当面承认过他是afia来着国木田先生说那是太宰先生在开玩笑。” 中岛敦“对对哦不、不是,但幽灵暗杀者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是我愚蠢了。” 比起其他人的震惊和凌乱,国木田独步显得尤为冷静,脸色也是最沉。 “你隐藏身份的伎俩可谓精彩绝伦,但恕我现在无法诚心诚意地夸赞你。”国木田道,“离开这里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国木田对我下了冷酷的逐客令后,事务所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尴尬的空气沉默地攀爬蔓延。 这句话终于还是来了。 我心想。 我平静地对他们道别“既然贵社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了。” 社长的秘书春野绮罗子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可是,秋先生是社长亲口承认的客人” “客人也出去” “国木田先生,您冷静一点” “冷静地像以前那样,给一个手上无数条人命的杀手端茶倒水” 国木田独步气到口不择言,让春野绮罗子无言以对。 说实话,我听着还挺郁闷。但细究起来国木田也没说错什么。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武装侦探社以救人为己任,当初能把我当作宾客而不是通缉犯对待已经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我现在还不知道太宰究竟是如何从中斡旋的。 由于对这一天有所预料,我应付得还算从容。 我心平气和,遥遥地对国木田独步道“国木田先生,这两年合作愉快,以后联手中止吧。” 想必他也不愿继续与我合作阻止太宰自杀了。 不管他对我的看法如何,我的态度摆在这里,好聚好散。 说罢转身离去,毫不犹豫。 与其死皮赖脸等着被赶走,不如果断一点主动走人。 “等等,秋先生” “前辈,对不起。” “就算是幽灵暗杀者,秋对太宰先生和我们” “你以为他把人命当成什么啊” “可是” 身后似乎有中岛敦的挽留、泉镜花的道歉和其他人的争论,但那都不重要了。 或许在太宰身边待久了,沾染上他的习惯,对他人的反应总会下意识地揣测几分,因此这样的场景不算意料之外。 我知道这一切的发生是必然的,但内心还是生出一点怅惘。 在钢琴声悠扬的螺旋咖啡店里等太宰下班的场景,似乎就要和地下酒馆里深夜碰杯的场景一样,化作回忆里的过眼云烟了。 这个时候太宰不在武侦社也好,以免叫他为难。 我还是没有做出他想要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 想起国木田的失望和其他人不免挣扎的维护,我叹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把除了太宰以外的武侦社成员联系方式全部删得干干净净。 我曾经把间谍坂口安吾当作朋友,当我们的酒杯在夜里“叮”一声相碰的时候。 也确实真心实意地把“教导主任”国木田独步当作朋友,在这两年间每一次他把我当作后辈来关心的时候。 就算他给我难堪、把我赶出武侦社,我还是对他生不起气来。 与其说是为此委屈,更多的是遗憾和无奈。 我清楚自己在难过,也清楚国木田独步会比我更加难过,因而我也同情他。 国木田独步曾那样地信任着我,而他会因这份信任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在心里举杯与空气相碰。配上想象的“叮”一声,悼念这份终于逝去的友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也预警一下:3」 感谢keryu、svxnty、秋风沐叶、谓峤的地雷 感谢我,小月,民政局,结婚 26瓶;绝望的罗东、eo、眷恋天空 20瓶;魔法少女君莫笑 18瓶;谓峤 11瓶;微黛、月落乌啼、烧盏、麻酒、久沂 10瓶;九九、萌萌哒美短 9瓶;百合有毒、言笑晏晏、oo、鹿鹿 5瓶;瀚篠晡 4瓶;艾丽布丁 2瓶;慕遮、剪水、茳篱、五味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任放弃任务 61放弃任务 离去途中遇到了正准备上楼的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 “社长先生, 乱步先生。”我对他们礼貌地点点头以作招呼。 “秋,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不多坐一会儿”江户川的绿眸半睁, 话里似有隐喻。 “嗯,我得走了。”我说。 “去哪”福泽谕吉问。 我“去我该去的地方, 感谢您这两年来的招待,不胜荣幸。” 这样正式的道别让福泽谕吉一愣。 他说“不用谢。” 这将是我和他们最后一次日常见面。因为今后我再不会自讨没趣地到这个不欢迎我的地方来即使太宰在这里。 我再喜欢他,也有正常人的自尊心。 离开的时间比我想象中推迟了两年, 也算不错了。 错身而过的瞬间, 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有需要帮忙转告给某位教导主任的话吗” 福泽谕吉“嗯” 江户川笑道“就是国木田君的外号啦。”他向福泽解释完, 对我道,“这种情况秋肯定有些话没说完。” “这种情况”表明名侦探先生又知道一切了。 我暗中感叹他的敏锐, 道“是的。请帮忙转告,让他不要自责。” 江户川的绿眸划过一道复杂的光“好的,我知道了。” 道别了武侦社社长和名侦探, 我走上了回港黑的路。 如果见到太宰,一定得告诉他我被教过的后辈猝不及防掀了马甲的郁闷。 武侦事务所内 那个青年离开后,国木田独步像是忽然泄下气来,沉默地坐到座位上。 泉镜花拉了拉中岛敦的衣服后摆, 小声地问“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中岛敦“呃,没有,不是你的错。” 这种情况谁能预料到啊 老天作证, 昨天他还在为“到底要不要听国木田先生的话将镜花送去警局”和“杀了35个人的镜花会不会被武侦社的大家接纳”而挣扎,谁知道今天就要面对更尴尬、更纠结的局面 和秋先生隐瞒的身份相比,镜花的情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中岛敦的双眼转成了一圈圈的蚊香, 晕晕乎乎地问泉镜花“所以芥川龙之介口中说的那个幽灵真的是秋先生吗” 泉镜花“嗯。” “干部又是什么级别” 泉镜花看他一眼“afia首领以下的最高级。” 武侦社众人肃容。 “怪不得他会对人虎的事一清二楚,还提醒过我afia不会放过你的” 中岛敦喃喃道,“但是,既然秋先生是afia的干部,他为什么不抓我呢” “”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谷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长长地松一口气,道,“秋的身份真是一鸣惊人啊。” “哥哥,你了解幽灵暗杀者吗”谷崎直美眨眨眼问道。 “不,只是听说过,知道是通缉名单上排名靠前的人物。” 谷崎润一郎摇摇头,苦笑道“秋怎么看也不像是从事暗杀工作的人啊。” “而且,一个afia干部级别的高层在我们社里用异能力帮忙跑腿送文件买奶茶什么的” “喝奶茶会加双份糖。” “所有口味来者不拒。” “还喜欢吃奶片。” “还会给大家群发短信请我们帮忙看顾太宰,为此也常常请客。” “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难以想象。” “秋那个样子真的会杀人吗” 国木田独步“” “看起来再不像,这也是事实。” 国木田不能接受地道。 他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做,他刚刚亲口把竹下秋赶走的事实就不存在一样。 在今天之前,国木田独步对那个青年的关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刚才他却对秋那样不假辞色,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挣扎。 要是论起这两年来为什么没有人能猜出秋的工作,只能说从初识见面起,秋就表现得太具有欺骗性了。 竹下秋有一双最干净的眼睛。 若是只看他的眼睛,一分一毫都看不出他是活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的人。 这样的说法或许不够恰当,但他身上的气质确实与其他黑社会完全不一样。 竹下秋来拜访武装侦探社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为了太宰治。 说是深情都不足以形容,该是痴情才能配得上那个青年的心意。 谷崎润一郎想起了和那个青年相处的一幕幕。 每当他看向太宰时,目光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有那一个人; 那次他撞见太宰与他人约会,神色是那样隐忍悲伤; 每次他向社员们询问太宰的去向时,心思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忘对社员礼貌地道谢; 他收到大家的礼物时,碧蓝色的眸子满是吃惊,感动得好像就快要哭出来。 偶尔让秋用异能力帮忙,他也从不推辞,要给他报酬,他只随意地笑笑“举手之劳,谷崎君不必放在心上,请我一杯螺旋的热奶茶就好了。” 这样一个干净温和、身手高强却毫无侵略性、甚至有时表白过于直接、感性而柔软的青年。 和。 在afia身居高位的干部、为钱卖命的无情刽子手 “怎么看都不像同一种生物嘛” 不怪国木田独步、谷崎直美和中岛敦等人把秋的身份误会成那样,因为秋实在是人不可貌相的典范。 就算秋曾经把太宰打到吐血,那也是因情所致,和“凶悍”“阴暗”“暴戾”这类词完全沾不上边。过后他更是自责痛苦到别人都不忍心责怪。 那样的人,就算一身血腥气,都让人以为他是在保护他人时不小心受伤的。 怎么可能会是个为钱卖命、满手鲜血的暗杀者呢 然而事实上,“幽灵暗杀者”这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的可怕称号,确实属于这个名为竹下秋的青年。 “唉” 谷崎润一郎想起自己曾经提议让竹下秋加入武装侦探社,挠了挠头,不免有些尴尬。 国木田更为懊恼,甚至于自嘲“我真是大错特错,居然一开始就把他当成” “不用自责” 有个拖长语调的声音打破了事务所内沉闷的气氛。 “乱步先生” 进门的正是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江户川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帮秋转告你的哦。” 国木田独步一震。 他面露犹豫,而后攥紧拳,很快清醒过来,对福泽谕吉汇报道“社长,竹下秋他” “我知道。” “他就是幽灵暗”国木田说到一半忽然卡了壳,差点没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您知道” “乱步告诉我的。” “那您为什么还”国木田做不出质问社长的事,只能委婉地提问,“无论是从安全上,还是从道义上,让秋、不,竹下秋这样一个杀手成为我们的客人都” “这是我和太宰、乱步共同的决定。” 福泽谕吉深知以自己大弟子的性格,现在恐怕正拧巴得很。 他说“这件事由太宰担保,竹下秋不会对我们社的人出手。” 但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发现众人都是一副“”的表情。 福泽谕吉“怎么了” “社长,秋先生那样的人,就算不用太宰先生保证,这一点我们也是知道的。” 作为秘书,春野绮罗子察觉到了社长和社员们的思维差异,解释道。 除了国木田独步,其他人都认同地点点头。 这回轮到福泽谕吉“”了。 竹下秋这年轻人,本事不小。 明明是让自己都不得不警惕的杀手,却能让社员们全都提不起防备心。 “那就这样吧。”福泽谕吉道。 反正竹下秋不是敌人,随他去了。 “太宰在哪” “不知道,他好几天没过来了。” 福泽谕吉离开后,宫泽贤治突然提起了一件被众人忽略的事情。 “秋说过他和太宰先生有相似的过去,还差一点成为了太宰先生的部下,那么太宰先生过去” “也是afia” 众人齐齐惊呼。 泉镜花小声补充“也是五大干部。” 众人“” 这个事实好恐怖。 听起来就像骗人的。 “和太宰在一起的秋是杀人不眨眼的幽灵暗杀者”,和“那个吊儿郎当热爱自杀的同事曾经是afia干部”,两个事实简直惊悚得不相上下。 有人难以接受也不是意外的事。 “啪” 一支钢笔被拦腰折断。 “国木田君,冷静、冷静” “一个两个的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冷静” “呃” 几天后。 出差归来的尾崎红叶因泉镜花被中岛敦带走而大怒,决定亲自带部下去接镜花回来。 但事情不巧就不巧在,尾崎红叶与武装侦探社的对峙被第三方异能者插手了。 在北美异能组合“组合”的干涉下,尾崎红叶不幸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俘虏,而泉镜花再次不知所踪。 得知尾崎红叶被俘,我心下一沉。 对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而言,高层被扣押绝对是无法容忍的挑衅。 “你先下去。” 黑衣人“竹下先生,首领让您现在去见他。” “我马上去,你要监视我吗” 黑衣人俯身“不敢。” 挥退了来传话的人,我深吸一口气,摸出私人手机拨打太宰的号码。 “嘟嘟嘟” “嘟嘟嘟” “哔” 打不通。 太宰的电话已经好几天没打通过了。 前几天我又出去外面一趟,港黑刑讯室那天之后我们便再没见过面。 短信里的交流平淡如水,即使港黑和武侦立场敌对,我们谁都没有提这件事,还是维持着日常的普通问候。 上一回合的对话是 我“我买了新的蟹肉罐头放在冰箱里了,您不要再去买那么多。” 先生“好啊。” 分别在即,我愈发舍不得。 但是打不通他的电话。我只好编辑了一条短信“太宰先生,请记得,我爱您。” 打字的手很稳。 编辑完毕,点击发送。 正在发送中 已发送 刚好,侦探社的大家也全部删掉了。 剩下的寥寥几位联系人,黑子哲也、小早川惠子之类,都一一发短信告知即将换手机号,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已发送 已发送 看到界面上最后一条系统提示后,关机,拔出电话卡,捏碎,丢进垃圾桶,一气呵成,然后出门。 路上遇到热衷于评荣誉职称的亲信下属,他一蹦一哒的脚步立马收住,沉稳地对我打招呼“竹下先生。” 我回道“嗯。” 我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去往首领办公室。 “boss,有何事吩咐” 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后,从容地看着我微笑“竹下君想必已经了解了现在的情势。红叶落到了侦探社的人手中,afia、侦探社、组合三方对立,已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不除掉另外两方,afia的地位将被强烈挑衅,无以立足横滨。” 我嘴上说“任凭您吩咐。” 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森鸥外要是让我去暗杀组合的异能者,我二话不说提刀就去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森鸥外道“天凉了,先去把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杀了吧。” 脑中闪过我以“感谢您这两年来的招待”道别时,威严的银发男人说“不用谢”的场景。 “怎么,这个任务很有挑战性吗,居然让我优秀的部下犹豫了” 首领再度发话问道。 我问“能否换一个任务” 森鸥外似是早有预料,笑起来,爽快地道“银狼剑客确实是个棘手的对手。这样吧,换一个任务目标好了。” “换成太宰治,你看如何” 深渊裂开了。 我轻轻地屏住了呼吸。 森鸥外口中的字字句句清晰无比。 “放任这样的谋略人才活在敌对阵营,真叫人寝食难安啊。以竹下君的实力,肯定能轻轻松松地解决我的心腹大患吧。” 他难道真的是脑子有坑吗。 我“boss,请求再换一个任务。” 森鸥外的声音骤然下沉“这是命令,竹下君。” “还是说,你想背叛afia” 这些威胁性的话从首领口中吐出后,身后响起了一整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子弹上膛“咔哒”声。 至少八把自动步枪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后脑勺。 我并不意外。 愈是形势危急,我的思维愈发清晰。 我说“不敢。” 我说“既然从未相信过我,您何必将我提拔为干部。” 我说“虽然这不是什么高明的示忠方式,但我还是必须告诉您,您想多了,我没有背叛之心。” 森鸥外笑了,他摆摆手示意指着我的武器放下,道“是吗,那看来我得对你说一声抱歉。” 上位者的致歉通常是收买人心的利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枪不会对我再次举起。 而在平静的情绪海下,岩浆喷发过,形状重塑过,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深渊已经裂开了。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中原先生,他也许会乐意接受您的道歉。但很遗憾,我不是第二个中原中也。” 所以我不会原谅。 我顿了顿,“也不是第二个太宰治。” 所以,也绝不背叛。 森鸥外说,我需要你的证明。 到了他这个位置的领导者大都谨慎过头说白了就是多疑。 我曾经接到不少上位者除去自己心腹下属的秘密暗杀委托,如果不是作为执行者能知悉委托资料,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许多委托人要杀死任务对象的动机。 这就是每次出任务我都不想去了解那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的原因。 然而接触得多了,不理解,不代表我不知道这种事存在的合理性。 上位者永远不会用宽容的态度去猜测预估“拒绝”与“违抗”,“违抗”与“反抗”之间有多远的距离,在他们看来这三个词大概是同样的意思也说不定。 不然横滨港口黑手党,这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也不会有那一条最重要的基本规定首领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首领的命令是为了组织利益。 而我的存在威胁到了组织利益。 人心隔肚皮,就算我再怎么示忠,他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我正深爱着一个叛逃了港黑,如今在敌方组织作为顶梁柱的人。 从某个角度来看,森鸥外算是从不为难下属的首领了。 他看出我不想执行任务,干脆给我指派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任务对象。 目的是 让我拒绝。 “你在做什么”森鸥外问。 我掀开黑外套,从后腰抽出锋芒逼人的匕首,灵活地在右手中转了两圈。然后拔出自动手枪,双手交替,左手持匕,右手持枪,垂在身侧。 这是我平日最习惯的备战姿态。 森鸥外的眼眸兴奋地睁大了。 我和首领一站一坐,气氛剑拔弩张。 森鸥外“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我说“我确定。” “哐当” 幽灵暗杀者用于夺人性命的枪支和短刀掉在地板上,交叠着砸出清脆的响声。 “我确定放弃任务,自愿接受任务失败惩罚。” “竹下君,你想清楚了你是幽灵,违背我的意志、拒绝任务的下场,可不止是简单的惩罚。” 这我当然知道。 因为我的异能力是“虚无”,是随时可以脱离禁锢,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缚的异能力者,是随时可以转换立场的存在。 所以我被森鸥外惧怕,正如许多年前我被那些穷凶极恶的黑社会组织惧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森鸥外对我的忌惮只会比当年更甚。 要我表明绝不背叛的话,只能 “你将受刑直至丧失行动能力,然后关在禁闭室里受到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旦消失就被昭示为叛逃港口afia,与你曾经的所有部下为敌。这样的对待,你也能接受吗” “若在下不曾使用虚无逃离呢” “尘埃落定之时,我会对外公布afia五大干部之一以及传奇杀手幽灵暗杀者的意外死讯。” 死亡,而非背叛。 算是保全了名节。 那些太宰多年前不在意,却教会我要在意的东西,我没有丢掉。 六年,从无名小卒到世界一流杀手,从需要港黑倒贴医药费的废物到带来利润百亿之数的五大干部。 afia一手培养了我,我便报之以至今为止所有忠诚。 幽灵暗杀者是afia的幽灵暗杀者。 合该在这里落幕。 此后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首领的命令要绝对服从”,港口黑手党这条最重要的基本规定不容亵渎。 拒绝命令也罢,放弃任务也罢,其实都是行不通的,只是表面上的说法罢了。 没有人能违背首领的命令。 除非,此后不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我半跪在地,最后一次对这个男人低下头,道“是,我接受。” 森鸥外忽然抚掌哈哈大笑起来“竹下君你真是我非常欣赏的优秀部下啊” 你可拉倒吧boss,你是我见过最冷血无情的上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福山潤熊孩子保护协会、秋风沐叶、魏蓝的地雷 感谢冒泡的秘鱼 50瓶;na2o2 33瓶;zoe 28瓶;akise 25瓶;太宰治不了、涂涂、鹿鹿、隐梦约 10瓶;剪水 6瓶;慕子、渡边 5瓶;瀚篠晡 4瓶;慕遮、椋、旋转木马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受受刑 62受刑 武侦社事务所楼顶天台 “太宰先生, 请记得, 我爱您。” 太宰在天台上仰卧着, 一条长腿曲起,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枕在脑后,另一手举着和竹下秋同款的手机。 他就这样久久地凝望着屏幕上的这行文字, 神色不明。 “哟,太宰君,你果然在这里啊。” 一个总带着些揶揄意味的声音响起。 “乱步先生何事” 太宰合上手机, 闭着眼懒洋洋地道。 江户川乱步从这个同事打招呼的方式就意识到他心情不佳,因而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转达社长的通知, 准备转移了。” 扣押并控制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尾崎红叶后,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以及对他们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虎视眈眈的组合两方同时开战,原先的事务所已极度不安全,要另寻地址隐秘的基地。 “啊。” 太宰应道。 江户川乱步坐到太宰旁边,“前几天你错过了一场告别式。各位的反应都有趣得很。” 太宰“大致猜到了。” 于是江户川知道了他和竹下秋这几天都没见过面,他们两人之间也没有谈论过关于秋在侦探社身份暴露的问题。 “侦探社所有人都相信秋不会对我们出手明明是afia一张如此可怕的碰谁谁死的王牌。” 太宰“理所当然。” 江户川乱步明白了。 afia的首领果然不信任竹下秋。 “我以为对你来说, 直接把他拉到我们这边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宰“” 江户川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早点过来, 还少遭点儿罪。” 两个聪明人说话往往不需要讲太多。点到即止就能通晓彼此的意思。 这句话之后,江户川乱步明确地感受到了这个同事身上的低气压, 那是一种比他过去想求死时复杂得多的状态。 沉默的、压抑的、忍耐的。 对于那个在竹下秋的纵容下日常放飞自我高调张扬的太宰治来说, 这样的状态可谓是相当不寻常了。 “国木田君恐怕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道别, 说的话还不怎么好听。” 江户川乱步道。 “国木田君他不是总那个样子吗。” 懒散躺在地上的青年似是无奈道“等秋过来,有他心软后悔的时候。” 那你呢。 你就不心软后悔吗 江户川乱步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但也知道太宰治现在的态度很矛盾。 太宰并非不喜欢秋, 那为什么要任他被折磨呢 太宰要是真的想引诱竹下秋加入侦探社,随便用点什么手段,对太宰全心全意的秋哪里抵挡得住。 可太宰没有这样做。江户川试探过,竹下秋对于他的立场毫不动摇,可见这两年里太宰并没有真正的劝诱他。 思及此,江户川乱步直白道“我不懂你的想法。” 就像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明明可以是你情我愿、皆大欢喜的事,非得走到现在的局面。 太宰“不,这不是你情我愿。” 他固然可以用计把那位afia干部骗到侦探社来,但如果这样做,秋将对港口黑手党的身份永远无法释怀,也不会被武装侦探社毫无芥蒂地接纳。 “他会愿意,但并非乐意这样做。” 太宰像是在咬文嚼字。 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乱步先生。” 太宰轻笑道。 “因为秋是和你我一样骄傲的人啊。” “身处人下之人,是没有资格维持中立立场的。如果硬要那样做,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沦落到后半句“粉身碎骨”般的下场,但已经亲身验证了前半句话。 身处其间,却想在两个敌对的组织之间保持中立,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就被“哐”地关进地下刑讯室,双手双脚被铐在墙上。 身体能活动的范围非常有限,稍微一动就是锁链摇动的“哗啦”声。 以前都是坐在对面,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港黑的刑讯室,感觉非常奇妙。 我以胡思乱想来开解自己如今的处境。 这边的刑架很眼熟。 那边是放刑具的地方。 咦,这里的墙怎么多了个大坑,上次太宰被锁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哪个家伙破坏公物,要是我还是干部就叫人查监控扣工资了。 啊,那个刚进来的黑衣人有点眼熟。 等等,这不就是我当初干刑讯的搭档吗 从敌人口中撬出情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无论是上刑还是审问都很需要技巧。刑讯时通常两人搭档最佳,一人主要负责审问,费脑;另一个负责上刑,费力气。 四年前我开始学习刑讯,安藤十四和我同期,是我的搭档,那会儿合作得挺好。不过自从我推了刑讯的工作之后,我和他就很少见面了。 如今他从搭档转型成了我的施刑人。 真是世事难料。 我曾经的搭档嘴里骂着“这次的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麻烦死了”之类的话,从刑讯室门口往里走,后面跟了一串拿枪的黑衣人。 他走到我面前,嘴里的声音慢慢消失干净了。一抬头,我俩面面相觑。 安藤十四“” 我“” “怎么是你,竹下” 他满脸的一言难尽,嘴巴张合几次才说出话“你他妈不是干部吗” 我说“这个说来话长。” 安藤“那就长话短说。” 我“你这次的活还包括逼供” 安藤嘴角抽搐“不包括。” 他指着我对持枪监视的人喊话“喂,大哥们,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是afia的现任干部吧给他上刑,是他在找死还是让我找死” 安藤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直口快,胆色不小应该说做刑讯的胆子都小不到哪里去。 有个领头的黑衣人回答“是的。竹下先生的事,首领要求在战备状态结束前全面封锁消息。如果您想知道,可以亲自询问竹下先生。” 安藤“切。” 黑衣人提醒道“安藤君,请尽快动手。” 安藤十四身后那一排架着步枪的黑衣人表明,如果我有异动,他们有权对我动手,或者汇报我的叛逃。 “知道了。”安藤不虞地应道。 安藤没有再问我,而是抬起手,刀光冷厉。 他用小刀迅速地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即使上刑对象是他的前搭档、现港黑干部,他的手也很稳,这是施刑手必备的素质。 我疼得浑身一颤。 冰冷的金属刺入身体,将皮肤和肌腱生生撕裂。鲜血从伤口疯狂涌出,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手臂和脚踝往下流。 我对安藤十四的手法很熟悉,他一抬手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因此有所准备。 但疼痛还是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从喉咙溢出“唔”的痛哼。 安藤转过身去,冷冷地道“施刑已经开始,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目睹上级受刑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其中一个手持步枪的黑衣人上前半步对这边鞠躬,然后带领其他人离开了。 阴暗的刑讯室内只剩下了我和安藤两个人,还有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终于走了,被那些大家伙指着浑身都不自在。”他恶狠狠道,“你,坦不坦白” “坦白个毛线,你以为我是犯人” “不是吗” “不是。” “不是的话你一个干部怎么给我混到这里来”安藤表情扭曲,非常崩溃。 我也很惆怅“这你得问boss。” 安藤“” 他一边情绪崩溃,一边手很稳地“干活”,没一会儿我就浑身发冷了。 “我说,哥们。” “啊” “能不能帮我擦一擦流下来的血,我感觉全身都在血喷。” 就像一脚踩到了猫尾巴,安藤十四都炸起来了“你在质疑我的水平这已经是流血最少的方式了,换个人来你才叫真的血喷。” 我“行吧行吧。”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找了块手帕帮我擦非伤处的血。 凑近时他说“竹下,老实说你是不是背叛了afia” 我“你哪儿听的,没这回事。任务失败的处罚而已。” 安藤皱眉“既然没有,你又是干部,又是幽灵,怎么惨到要上刑直到废除所有行动能力却不致命的地步这不是在折磨人吗”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高起来。 “哦是这样没错。” 我的声音因为疼痛而虚弱无力,于是选了一种最简洁明了的说法“正因为我的实力太强,所以boss才需要防范风险。” “什么风险” “打个比方,虽然刚才你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但如果我想杀了你逃出这里,还是易如反掌不用怀疑,是真的。” 非战斗人员安藤十四“” “咳。” 一口气说太多话的后果,不小心牵扯到伤处,疼得闷咳一声。 “你搞快点,疼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看破尘世苦难超凡脱俗了,连受重刑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牙都酸了“你上来不在乎一个试试”我这不是在靠聊天转移注意力吗 安藤翻了个白眼,上前为我调整手铐的位置,把我自手臂悬空吊起来。 我自脚腕以下都失去了知觉,无法用脚支撑自己站立,他的做法显然能让我少受些痛楚。 这大概就是有熟人的好处,受刑都比较占便宜。 “这都是什么倒霉事”他嘟囔道,“我用最快的速度弄,下来就打麻醉了,你忍着点。” 闻言,我痛苦道“淦。” 安藤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哪里疼” 我“你有麻醉。” 安藤“对。” 我“怎么不早说。” 安藤“咋” 我“你动手之前给我打一剂,我不就不用受这种苦了吗”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还委屈得有点想哭“你一开始搞那么快干嘛” 我眼眶鼻子都酸了,吸了吸鼻子看向那手里拿着刑具愣住的哥们。 安藤十四看着我“” 我看着他“” 安藤目瞪口呆“神经病啊。” 他说“一开始就打麻醉才是真的把你废了我下手都没法控制力度竹下你是不是疼得脑子不大清醒了” 刹那间我心如死灰“” 他手忙脚乱“喂,你别、别哭” “竹下你是afia五大干部是那个传说中的幽灵暗杀者啊大哥哭什么” 安藤十四再次崩溃了“我啊啊啊啊啊boss为什么非要让我来给你上刑” “我错了竹下我错了,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别哭” 安藤十四,港黑水平最高的施刑手,现在看上去比我还虚弱。 我“” 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安藤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我走之后这两年的事。 其实就是讲他遇到的刑讯对象、刑讯手段和撬出来的情报。 干这一行经常能知道很多黑社会的内幕资料,我权当八卦听了。 他这一唠起来,两年前一块搭档干活和吐槽的感觉就回来了。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安藤说个没完,手上也没闲着,而我则以“唔”“呃”“哼”的痛哼不时简单回应。 有次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安藤马上就停下了八卦和用刑“怎么样了,搞得差不多了吧。” 我勉强喘顺呼吸,估量了一下剩余的体力和肩肘的力量,道“还不行。” 安藤着急了“别说废除行动能力,等下你都要窒息而亡了你哭都哭出来了,这种事情还要什么面子” 我淡定地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认真道“如果我现在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安藤上下打量我,怀疑道“骗人吧” 我“别质疑我的杀人能力。你不会想亲身尝试的。” 太宰不在那两年我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伤势情况下的战斗。 “靠。”安藤的怀疑转作不敢置信,忿忿不平地骂道,“你们这些战斗疯子” 接下来的行刑过程中不时出现这样的对话 “竹下,怎么样,能动吗,来杀我啊” “你死了。” “现在呢,你还有那个本事吗” “死。” “要是现在还能杀了我我叫你爹” “叫爹。” “弟诶” 安藤十四的上刑手法确实高超,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体能流失得越来越快,直到某刻眼前一黑。 有个一直活泼地叭叭叭的上刑者让我的受刑不那么难挨,但此刻我疲惫眼花得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我闭上了眼,垂下头。 安藤单方面的演讲突然中断,像被人按下静音键那般戛然而止。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惊慌。 “竹下竹下” “该死。” 他似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 我感觉我的眼尾被轻轻碰了碰。那样的触感应该是柔软的手帕在擦拭。 然后我睁开了眼。 安藤十四立马手足无措地退开“对不起啊竹下。” “你在做什么” 他扭过头“你这眼泪流得真叫人受不了。” 他说“你不像是因为疼会哭的人。” 我没什么力气地扯了扯嘴角“以前还是会的。” 以前受刑还会嚎得荡气回肠呢。 现在当然不能这么干了。嗓子受罪,还丢人。 可是以前我还是港黑的人。 港黑的尾崎红叶会在刑罚过后会继续教导我暗杀术,港黑的中原中也会带着一箱牛奶到港黑医院去看我,伤愈之后还能耍小聪明跟着双黑一起出任务。 现在不是了。 我不再是“港黑幽灵”了,港口黑手党不相信我。 我不再是afia的利刃,而是afia的重大威胁。 要废掉我才能安心的威胁。 “你以为他把人命当成什么啊” 国木田独步的怒吼不合时宜地出现,残忍地告诉我我也不再是武侦社的客人。 我其实也不太明白我在哭什么。 相比起这乱七八糟的处境,总觉得“疼哭”这个理由好像比较没那么可怜。 安藤十四还在絮絮叨叨“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他妈给老子撑住。” “我还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啊。靠,幽灵暗杀者,你看这名字听着多牛逼。” 朋友吗 还算不错吧。 “安藤君,竹下先生的部下求见。” 有人在刑讯室外喊。 森鸥外说封锁我的消息就是这么个封锁法我暗中郁闷。 “见不见” 安藤十四问我。 我“不见。” 都受刑成这个惨样了,好歹给我在亲信面前留点面子。 安藤帮那边传话“你的部下想对你说两句。” 我“不用说了,回去干活。” 安藤“他说无论如何你永远是他最崇拜的人。” 我“跟他说我知道了。” 安藤帮我把人赶走了,回来对我说“你真威风。” 我说“都半死不活了,威风什么呢。” 但不可否认,那家伙这肉麻的传话还是让我觉得受刑似乎好受了点,不知道是因为疼麻木了还是心理作用。 不一会儿,刑讯室外“黑蜥蜴的十人长银请见竹下先生。” “不见。” 森鸥外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差了点,我绝望地想。 安藤吃惊“银黑蜥蜴的那个杀手他和你什么关系” 我懒得纠正他对于小银性别的误解,简单道“我以前的学生。” “卧槽” “大惊小怪。afia的王牌暗杀者幽灵兼任教学生很奇怪吗” “” 小银没有像我的亲信下属那样来回纠缠,我说不见之后就走了。 “他只给你带了一句话。” “什么” “老师。” 我觉得眼眶似乎又变酸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竹下先生,又有人来” “不见。”安藤习惯性帮我应了。 “哼。不见” 来人一声轻哼,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有人直接一脚踹开门踏入刑讯室。 这个声音是中原中也 “中原大人。” 对上另一个干部,安藤十四不得不退开去。 到了最后的受刑阶段,保持清醒对我来说已经很困难了,身体疼痛几近麻木,我的意识沉重得随时可以如绑了铅块的身体般向下坠去。 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中原中也那头明亮张扬的橘红发慢慢走近。 他的身量不高,但存在感极其强烈。 我被悬挂在半空中,低头时正好与他戴的黑礼帽高度相当。 “秋,你真是好样的。拒绝任务” 中原中也仿佛是气笑了,噼里啪啦一顿骂“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对那个自杀狂念念不忘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鬼混到一起去了,甚至为了那个什么侦探社宁愿废掉自己简直愚蠢可笑。” “” 我半眯着眼听他训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进港黑的时候。我都好多年没被中原这样狗血淋头地骂了。 中原沉声道“我有没有教过你,组织的利益是最高的。” “有”我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不杀太宰就算了,为什么不去杀侦探社的人。” 即便我用尽全力,我的声音仍低如蚊蚋“因为,他们曾待我为客” “都现在这种情况了,他们把你当客人还是敌人,你心里没点数吗对敌不能心软,我没教过你吗,嗯” 中原中也似是怒极,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让我撞进他那燃着失望的蓝眸。 我也很久没见中原中也了。 成为干部之后这两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大大减少,通常不是我出差在外就是他出差在外,我又经常到武侦社去,和中原中也通常几个月都不一定见一次面。 确实,我们是同级的干部。 可曾经数年的上下级关系让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定型,他这样毫不客气地教训我,我也不觉异样,反而有种“还是如此”的感觉。 我平静而艰难地开口“您确实,教过。” 中原中也挑眉。 “可是,您没教过我,如果首领让我,杀了我唯一的家人,还要杀我的朋友” 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让我头晕目眩,我几乎听不见自己喉咙中破碎的言语。 “我该怎么办” “” 中原松开手,我的头部便无力支撑,再次垂下。 “中原先生,我怕疼。但这是我不背叛afia,唯一的办法。” 我全身上下都疼,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后力气耗尽,彻底昏了过去。 竹下秋昏过去了。 他浑身都是血。鲜艳的红色在他的西装白衬衫和他苍白的皮肤蜿蜒淌下,刑具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比曾经锁在这里的太宰治惨烈多了。 他说话时近乎呢喃,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中原中也见到他时,他已经濒临失去意识了,但还是坚持与他对话。 中原中也强迫竹下秋抬头时,看到了他惨白的脸色,看到了他眼尾的红,看到了干涸的泪痕。看到了他正在忍耐的所有苦痛。 可是竹下秋的眼睛里没有怨愤。 他心甘情愿。 中原中也低哼一声“啧。” 真傲啊。 竹下秋这小子,从小到大估计是掐着他的软肋长的。 要是竹下秋背叛了afia,作为他曾经教导者的中原中也一定会亲手杀死他。 可是当秋在刑架上奄奄一息地说“这是我不背叛afia唯一的办法”的时候,他就只能对那个傻在一边的施刑手怒吼“快点把他放下来愣着做什么” 安藤十四这才反应过来,掏出通讯器狂按“担架麻醉都他妈快快快” 武侦社事务所楼顶天台 “他会愿意,但并非乐意这样做。” “道理很简单,乱步先生。” “因为秋是和你我一样骄傲的人啊。” 太宰说道。 曾经只属于太宰治一个人的秋,有了他的捍卫,有了他的坚持。 他告诉太宰治他爱他,但他不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顾一切地奔赴到他身边。 太宰治用整整六年教得他一身骄傲,他不能将它亲手打碎。 哪怕死生不顾,遍体鳞伤。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大预警存稿没了 那个你们懂我意思吧 很抱歉地告诉大家,存稿耗光的作者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没法继续日更了。 一个原因是年末事情多,忙;另外就是这篇文是我写过比较特别的一篇,从头到尾感情都很激烈,写起来就比较耗神,没时间渣手速日更真的肝不动:」 总而言之还是非常抱歉,接下来只能尽力而为了。其他不敢保证,至少会有周更。 全文预计30万字左右,剩下的内容不多,希望能让大家吃刀愉快吃糖也愉快比心 感谢北枳的手榴弹和地雷 感谢兔尘 2个;岩咯、ionc079、熊孩子fukure保护协会、胡萝卜、离子吖、我、keryu 1个地雷 感谢佛系狗子木 109瓶;白花花 93瓶;默识成颂 70瓶;神云 36瓶;风靡大众蜘蛛侠 25瓶;哗桑 11瓶;yb、琛琛、卜理八、潇潇未央、沉默萤火、千秋吟雪、墨守、月影横、慕子、一舟波澜、鲤鱼王 10瓶;符璃狸亚 9瓶;乐乐、岩咯、葭荚钾驾、独钓寒江雪、oo 5瓶;椋、古晏、五味、慕遮、瀚篠晡、迷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可可惜 63可惜 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组合三方的战争已经打响。 芥川龙之介此行的目的是和炸弹专精的柠檬花道一起捣毁组合在横滨作为基地的货轮。 上次捕捉人虎行动失败, 被中岛敦打到重伤昏迷,对芥川龙之介而言绝对是深刻的屈辱。 但比起任务的失败, 那个人一句“我新任的部下可比你优秀多了”仿佛预言般的话的实现更叫他苦苦煎熬, 反复绝望。 过去比不上竹下秋,如今他怎么能比不上只会莽撞地使用能力的人虎 芥川从来善于接受自己的失败, 因为他已经惨败过太多次了。但他无法原谅弱小而一无所成的自己。 憋着一口气,芥川刚刚转醒就在首领那里领了任务,要将功赎罪。 他确实做到了,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将组合的异能力者打得落花流水, 也成功炸毁了组合的货轮。 芥川对组合这一仗赢得漂亮。 可芥川仍未满意,他除了想要在战斗力上胜过中岛敦,还要在对组织的贡献上胜过竹下秋。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 他回到了港口黑手党。 然后他听见了在港黑爆炸性流传的传言“afia干部竹下先生在对敌方的作战中受了重伤性命受到严重威胁” 乍一听到,芥川波澜不惊,甚至满脸冷漠地断定“假消息。” 怎么可能 太假了。 只有蠢货才信, 简直侮辱智商。 与幽灵暗杀者战斗多年, 了解竹下秋的实力他若称第二, 便无人敢称第一。 那个人常年以血肉之躯为利刃,游走在生死一线, 格斗术与暗杀术登峰造极, 加上不露踪迹的异能力“虚无”和堪称恐怖的危险预知力、极限反应力,放眼世界也少有人能打败他。 竹下秋正是凭借这些给自己带来了无数次败北的屈辱,这样的他去对付组合的异能力者反而重伤,简直开玩笑。 当非物质化能力“虚无”是吃素的吗 自己都没有战胜的人, 怎么可能轻易败于他人之手。 芥川龙之介本是如此想法。 但这样说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居然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四肢都被敌人打穿,浑身鲜血淋漓”啦,什么“没有声息地躺在担架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差一点就要断气”啦,什么“中原先生因为竹下先生的事心情很糟,脸色沉得能滴水”啦 这种虚假传闻听得人烦躁。 等等。 中原先生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和如今无知的港黑新成员不同,芥川深知竹下秋和中原中也两个干部曾经的关系,在他看来,这些传闻里只有最后一条勉强有些真实性。 他不得不重新正视这个传闻 “幽灵那家伙受重伤快死了” 竹下秋重伤的消息在港黑传得很快,几乎人人都是忧心忡忡。 众人对此的反应和对待芥川重伤的消息不可同日而语。前些日子芥川在战斗中惨败,昏迷时还险些被潜入港黑的仇家杀死,千钧一发之际才被自发行动的黑蜥蜴游击队救了回来。 这么惊心动魄的事不见得众人有什么反应,竹下秋一条生死不知的传闻却火速传遍港黑,人人为之愤慨、同仇敌忾“干死对面给竹下先生报仇”,皆因平日里“祸犬”芥川龙之介凶名在外,让人畏惧有余,崇敬不足;而不同的是,竹下秋作为干部的能力与名声却很得人们拥护。 一个实力强悍、风姿卓然且又礼待下属、不会给人以胁迫感的上级,混黑社会的谁不想要啊就算竹下先生要去杀人放火,想跟着他的人也一抓一大把好吗 以上种种原因导致了“竹下秋在交战中重伤”的消息在港黑内部辐射影响范围极广,传闻传了五六七八个版本,一个比一个逼真。 芥川龙之介听得勉强有一丝动摇。 万一竹下秋重伤是真的 他怎么搞成这样 港口黑手党有两方敌人,如果他对上的不是组合,而是太宰先生所在的武装侦探社。 该不会是那家伙故意放水,不尽心战斗以至于被反杀吧。 芥川愈发认定自己的猜测。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黑西装步履匆匆的年轻男人,芥川认出他是常在竹下秋手下做事的部下。 既然是被倚重的下属,应当知道一些消息。 芥川叫住他,直白地问“竹下秋现在在哪里” “芥川大人。” 从级别上说,年轻男人比芥川低一级,因此他不能拒绝回答芥川的问话。 他确实是整个港口黑手党中为数不多知道竹下秋情况的人。他知道他的直属上司是那个杀手界闻风丧胆的幽灵暗杀者,也知道上司因为放弃了首领指派的任务而自愿接受港黑的刑罚。 可是基于上司的名声出发,他要为这个事实保密。 比起“竹下先生放弃任务自愿废掉自己”,他宁愿别人误解成那个被故意放出的不实传闻“竹下先生在为港口afia的战斗中受了重伤”。 那是带着他出生入死的上司,他不愿意让竹下秋因为他的选择而被人肆意揣测指点笑话。 首领大概是清楚这一点,才将这个本该封锁的消息告诉了他。 芥川对他的沉默并不满意,又问了一次,嗓音冷淡而讽刺“他在哪里像afia的前干部那样叛逃了” 这次年轻男人马上反应过来“不” 他艰难地开口,含糊道“竹下先生应该在接受治疗。” 不算隐瞒,也没全盘托出实情。 全看这位自己理解。 芥川“呵。” 看他下属的表情,那种传言居然是真的。 竹下秋疯了吗主动找死 和他战斗从没输过,和别人战斗就上赶着送命 这一次对组织所作贡献的较量,他绝对全面胜过了身为干部的竹下秋。 但是芥川不感到得意。 听到竹下秋真的伤重那刻,有一种情绪瞬间在胸膛中升腾起来,芥川说不清那究竟是快意,不屑,悲哀,同情,还是不能理解的愤怒。 如果真的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将竹下秋如此重伤,那他就将那里除了太宰治以外的人全部杀光。 算是对竹下秋作为自己对手这么多年的奖赏。 干掉了那些人,再用罗生门把竹下秋和太宰治一起捅个对穿,然后在这对有情人恐惧求饶的目光里,让他们共赴黄泉。顺便让那个男人殉情殉得如愿以偿。 芥川龙之介漠然地想。 和芥川龙之介出现偏差的思路相比,对于部分港黑的医护人员来说,他们所得知事实的震撼程度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比如,躺在病房里那个青年,他的伤势并非敌方所为,而是他的领导者故意为之;故意为之就罢了,他居然还自愿接受这种可怕到惨烈的后果。 “滴滴滴” “竹下先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心悸已经过去,心率恢复正常,血压偏低,暂时脱离危险。” “继续严密观察,不要疏忽。” “呼刚才可真是凶险。” “是啊。” “就算知道竹下先生意志坚定能撑过去,还是会为他捏一把汗。” “可不是吗。” “浑身都是石膏,手术之后麻醉失效,真不知道他怎么捱下来的,还这样平静。难道他不会觉得疼吗” “你在说什么呀,当然疼。病人痉挛到好几次差点休克,怎么可能不疼。更何况他一直神智很清醒。” “真不愧是竹下先生” “唉,可他也才这样年轻啊。怪让人不忍心的。” “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竹下先生为什么会受到这样重的刑罚明明也不是要他的命,这样先折磨再救治,比直接去死也好不了多少了。他不是afia的干部吗为什么还” “嘘嘘你不要命了这样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 “对、对不起” “好好干你的活,保住竹下先生的命就是保住你的命了。” “还有,把你的少女心思收一收,这辈子我们都不见得能接触这样的大人物,竹下先生这样的人,就算现在不能动弹了,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我才没有好啦姐我知道啦” 两个女护士的声音在港口黑手党秘密病房外渐渐小下去。 正如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的要求,躺在病床上覆着吸氧面罩的青年四肢都打着石膏,浑身被各种维持生命的医疗设备缠绕他被彻底废除了行动能力。 刚经历完一阵过度疼痛而诱发的心悸,他闭着眼,脸色极其苍白疲惫。藏青色的碎发沾了冷汗,绵软地贴在额边。 他全身软弱无力,石膏下的肌肉仍在细微地颤栗。 疼。 从清醒起,就无时无刻的疼。 这是港口黑手党水平最高的施刑手为了废掉一个危险的顶尖强者而实施的毫不留手的重刑。 比正面承受两次枪击更疼,比胸腔和腹部被撕裂更疼。因为这疼痛是从四肢百骸身体各处一同传来的,无法抵抗,无法转移,无法忽视。 所有止痛的手段都用过了,再用他就一睡不起了。仍然是痛。 在辅助手段不起作用后,他就只能自己咬牙硬扛。 所有监控过他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他的艰难和努力,因此也无不心疼。 忍耐过不知道多久,有人来到竹下秋的床边,帮他取下脸上的氧气面罩,又把他的病床摇起一个角度。 “你还好吗” 来人语气复杂地问。 竹下秋睁开眼,见到是亲手把他搞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哑着声音道“好个屁。” 非常简短有力的回应。但因为他现在虚弱的身体状况而没什么威慑力。 安藤十四干咳一声“咳,我知道,就开场白随意问问。现在什么感觉” 竹下秋“像在提前体验不能自理的人生临终阶段。” “要不是上刑的人是我,你现在不用体验,直接步入临终阶段了。感恩戴德吧。” 竹下秋差点给他翻两个白眼。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来落井下石气我以加速临终阶段吗安藤。” 安藤拖了把椅子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当然不是,我是来陪你聊天的。没想到我因为认识干部级谋到的第一次福利是免费参观afia的高级病房。” 竹下秋淡定地“你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免费参观高级禁闭室。” 安藤心一惊“啊”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似笑非笑“我帮你打个申请” 安藤摆摆手“别别别,禁闭室还是算了。我一介普通人能在afia活到现在,秘诀之一是不对危险的地方产生太多好奇。” 竹下秋“我记得你胆子挺大。” 安藤“胆子大不妨碍老子惜命。” 禁闭室关着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危险,他暂时还没有去那边参观的想法。 安藤十四的到来确实让竹下秋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但精神再好,也是全身瘫痪、无法动弹。 他看着床上面容苍白的青年和旁边波动的心电图,不免郁闷“竹下,你怎么想的,打算一辈子在这里躺下去” 堂堂afia干部,鼎鼎大名的幽灵暗杀者,谁能想象如今沦落到重伤卧床、生活完全无法自理的地步,真是叫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竹下秋勾了勾唇角,笑了。 安藤“你还笑”怕不是疼疯了 “这个世界是有异能力的。” 竹下秋用十分关爱的眼神看着安藤十四“治愈外伤的异能力,也是有的。” “所以,你也不用那么悲壮地看着我,你不太适合这种丰富的眼神戏,像眼睛在抽筋。”他无情吐槽。 安藤 他替竹下秋纠结难受个啥。 安藤十四听了,觉得他说得没错。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伤能被治疗好,遭受的痛楚却是实打实的。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住呢。 “没关系,我习惯了。” 竹下秋浅浅地笑起来,即使在伤病中那张清隽的面孔也有不凡的风度。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似有浅光。 “以往每次重伤之后都有好事发生,这次也可略作期盼。不过是撑下来罢了。” 安藤十四唏嘘“就竹下先生这心态,牛逼,老子服。” 做刑讯这么多年,忍耐力和心理素质强成竹下秋这样的也不多见。 可是凑近的时候,安藤分明看见了竹下秋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怎么可能有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怎么可能会习惯。 明明是不得不忍耐。 只不过竹下秋其人心志坚定,又满身骄傲,不需要他人的怜悯同情。 快点结束吧。尘埃落定之后,让这个家伙离开afia,然后四肢健全、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安藤十四忍不住祈祷。 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 港黑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叫来黑蜥蜴的樋口一叶和银,对她们吩咐了命令 “当那个异能力者出现的时候,监视、调离并保护太宰治。” “询问太宰治是否愿意回来afia当干部。” “如果对方拒绝了,就转告他竹下君这些年做得很好。” 男人的声音在室内不慌不忙地流淌,将作战计划井井有条地安排下去。 偶尔有一些与作战无关的命令,那对他的威严性也无伤大雅。 樋口一叶和银领命离开后,容貌精致的金发小女孩受森鸥外召唤,雪白的洋裙裙摆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出现在他面前。 思及目前的战况形势,男人如同自语般感慨道“要是太宰君还在afia多好如果他还在这里,我何至于要将利刃折断至此。” 在此之前,森鸥外已经从部下来信中得知竹下秋受刑结束、接受治疗的消息。 他们说,竹下秋没有反抗意向,目前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连翻身都需要他人帮助,更别说逃跑或暗杀之类的行动。 时机到了。 他对爱丽丝下了一个命令。 一个除了他和爱丽丝以外,没有告知其他任何人的命令。 对付能力强悍的幽灵暗杀者竹下秋这把无鞘之刃,除了重刑、禁闭,还有第三重保险。 身为森鸥外的异能力,爱丽丝很多时候是和森鸥外心意相通的。 爱丽丝静静听着,从森鸥外心底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惋惜。 “林太郎这样做的话,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秋那样漂亮干净的眼睛了哦。” “啊啊,爱丽丝酱真善解人意。” “我确实舍不得那孩子,而且还偷偷地羡慕过太宰君呢。” 爱丽丝安静地走到森鸥外身旁,白皙柔嫩的小手轻轻拉住了男人的大手。 听爱丽丝提到竹下秋的眼睛,森鸥外被勾起了回忆,缓缓道“竹下君的过去饱受磨难,但他的眼睛干净如初。 “竹下君是个太过纯粹的、心无旁骛的人。就连镜花都想不再杀人,向往活在光明之下,但他没有。他将一切暴力与战斗、痛苦与死亡视作生活本身;他对另一边常人的生活一清二楚,但毫无向往之心。 “准确来说,他以太宰君的一切为自己的标尺,只要是太宰君所经历的,他都觉得自己应该经历,并且认为理所当然。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初次见面起他就是如此。”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旁观了竹下秋从十四岁至今成长的六年,对他的评语是如此直接,甚至于堪破了他的本质。 然而在他刚刚下达了那个残忍命令的当下,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将他的评语定义为褒扬。 “假如竹下君偏爱的是太宰君以外的人,我都能把握他的心意。但这个人偏偏是太宰君。” 森鸥外摇头叹气“想必他已对竹下君说过到我这边来之类的话了吧。太宰君若出过手,叫我还怎么相信竹下君呢” 爱丽丝“即使秋自愿留下受罚。” “是的,即使他自愿留下受罚,也远远不足够。他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可惜刀鞘不在我的手上。” 森鸥外想起那个已经成长得挺拔清俊的青年,一双碧空般的蓝眸清澈坚定,利落地解下刀匕和枪支丢在他面前的场景。 实在非常帅气。 然而竹下秋对太宰治的感情就是最大的罪过。 森鸥外无论多欣赏这个孩子,都承担不起他背叛的风险。 以他看来,最能轻而易举毁灭港黑的人,其实不是太宰治,不是中原中也,也不是尾崎红叶,而是身为“幽灵”的竹下秋。 在首领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竹下秋来去自由。谁都不清楚竹下秋对于组织的机密究竟了解到什么地步。 如果他要加入与黑暗对立的另一边,则必须要投诚他将用什么投诚 “万一他有反叛之心”。 这个万一实在太恐怖了,作为一整个组织的首脑,森鸥外不能赌。 所以就和四年前的决定一样,他要将所有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只是可惜了。 “为了活下去见太宰君,那孩子从小有顽强的意志,可以承受无尽苦痛。但精神本就受损的人,若再度承受重创,还能剩几分清醒” 森鸥外问。 “我不知道。”小姑娘答得干脆利落。 “爱丽丝酱也觉得我很过分吗” 爱丽丝嘟起嘴“林太郎自己不是最清楚了。”还非要问出来。 森鸥外笑笑“哎呀,这个首领当得真是过分极了。不过,如果竹下君在q的脑髓地狱里忘了afia的所有机密,我一定愿意留他一命。 “毕竟,那么干净的眼睛,现在确实很少见了。 “真的非常动人呢。” 森鸥外的口吻不知是遗憾惋惜,亦或是终于松一口气。 “我们这种人,早已深陷黑暗,无法脱身了。他要是真的准备往那一边去,我就送他一程,替他解脱吧。” 港黑地下禁闭室 “铛” 门开了。 伴随一条矮小人影出来的是一阵低低的、兴奋的念叨声。 “处事泰然自若,能以破竹之势,处理纷纷世事。幽灵之名遍响杀手界,风姿得到afia上下几乎所有人敬仰。就连爱丽丝都说他的目光是世上最美的清泉,让人见之心旷神怡。” “如今却重伤病卧在床,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嗨呀,都成这样了,还要我出马。” “居然让森先生忌惮到这个地步,这次要摧毁的似乎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啊” “嘻嘻,真想快点见识见识呀” “q的出门第一站,xxx医院的高级病房,噜啦啦” 一个发色半黑半白的可爱少年,怀中抱着一个诡异的骷髅玩偶,高兴地踏出将他关了整整七年的禁闭室大门。 武装侦探社新基地 在福泽谕吉的指示下,太宰对武侦社众人侃侃而谈,讲述武装侦探社应对两个敌对组织的作战计划。 众人皆没有异议。 太宰讲完之后放空自己,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宰先生。” 被太宰分到和他同组的中岛敦注意到他反常的安静,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是现在出去还是” 太宰“啊。” 与谢野晶子注意到这边,拐了拐旁边的人“太宰在做什么” 国木田独步想到太宰曾经在港口黑手党的身份还有点心梗,道“不知道。” 谷崎润一郎“呃” 宫泽贤治“在发呆” 江户川乱步一语道破“犯相思。” 众人“哦” 太宰从他那件米色的风衣口袋中抽出了右手。 摊开拳头,他半缠绷带的掌心躺着一件昂贵精致的男士饰品一条夹式银耳链。 银链不足半指长,耳坠底部的水晶闪着幽蓝色的碎光。在灯光的照射下,剔透、明净,温柔又闪耀。 像极了竹下秋眼睛的颜色。 谷崎润一郎感觉这条耳链有点眼熟,努力地从记忆中搜索,忽地想起了在哪里见过。 “那是秋的” 太宰忽地收起了拳,把它严严实实地攥在掌心,像是攥住了别的什么。 他抬头看了江户川乱步一眼,江户川乱步也正好看着他。 两人相对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刺、刺激jg 更新时间我也不太确定要不以后周末来看吧 感谢离子吖的火箭炮 感谢墨染卿年、北枳的手榴弹 感谢浸、北枳 3个;阿秀、鸢尾花 2个;隐梦约、魏蓝、神无月、喵喵喵、38416808、一沐鱼一、巴拉巴拉1269、上则为日星、天天好心情、20931345 1个地雷 感谢38810757 120瓶;鸡小萌 67瓶;墨染卿年 59瓶;摸摸么么哒 50瓶;黑柳春树 35瓶;江颂 29瓶;拼接色、长安、世间白、永夜长歌、流火、杳空、20931345 20瓶;瑄一 19瓶;连城day 12瓶;retrosect、阿秀、慕子 10瓶;姨呀 9瓶;离子吖 8瓶;喵喵喵 6瓶;柠檬色小调、清宵、醍醐京弥、慕寻、佑子、34848095 5瓶;独钓寒江雪 3瓶;桑陌离 2瓶;慕遮、鬼巳、爱吃鲸鱼的大黄猫、瀚篠晡、noone、蛋蛋彼尔德、古晏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转转告 64转告 “哒、哒、哒” 代号为“q”的精神系异能力者梦野久作走在港黑某家医院的走廊上, 一步步接近了目标所在的高级病房。 “竹下先生竹下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呀,我是不是还没自我介绍过,我的名字是梦野久作,您可以叫我, q。” “吱呀” 当梦野久作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病床上的竹下秋睁开了眼睛,蓝眸一片清明。 半晌后。 梦野久作走了出来, 病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他抱着玩偶,对门外的医护人员天真地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地把竹下先生送进禁闭室了哦。” 他再也不可能主动逃跑了。 医护人员注意到, 少年怀中那个原本完整的骷髅玩偶已被撕成两半,头颅的裂缝中露出了苍白的棉花,好像正咧着诡异又阴森的笑。 武装侦探社据点 福泽谕吉缓步走进礼堂内。 “社长, 国木田君说您在外面遭到了港口afia的袭击” 留守的与谢野晶子问道。 “不是afia的精锐兵力。只是不入流的杀手,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福泽谕吉道,那种水平怎么可能威胁到他。 提起杀手, 福泽谕吉想到了一双清澈至极的碧蓝色眼眸。要是森鸥外派出竹下秋与他交手, 那胜负还未可知。 显然有成员和他想到一块去。 “不是秋那种程度的杀手, 都不会对社长造成威胁的啦。” 江户川乱步嚼着薯片,含糊地道。 宫泽贤治捧着一盆花,脱口而出“至今对于秋先生和杀手这样的称呼还是很难联系起来呢。” 福泽谕吉闭目思索,不置可否。 太宰私下对他保证过,afia首领绝无可能派竹下秋来对付武装侦探社,叫他不必将竹下秋这份战力放在心上。 他的原话是“森先生宁愿废了秋, 也不会愿意让他继续接触我们。” 说这话时,这个部下脸上全是莫测的神色“他知道秋有多爱我,所以他怕死了秋会临阵倒戈。” 福泽谕吉直觉这是对己方有利,却对竹下秋十分不利的局面。 他问太宰“你和竹下还有联系” “没有,我和他有分寸。” 在战况紧张时,太宰不合时宜地提出了一个假设“社长,如果afia放弃了秋,秋也放弃了作为暗杀者的身份,请问您是否介意将一位客人变成自己人呢” 福泽谕吉道“不介意,如果那样的事确实发生了的话。” 太宰对他鞠躬“社长,谢谢您。” “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接他过来。” 他的语气肯定得好像他的假设一定会发生一样。 福泽谕吉点点头。 回忆结束。 此时,与谢野晶子电脑的监控画面中出现了新情况港口黑手党被称作“重力操控使”的超强战力中原中也来访。 孤身一人深入敌方据点,中原中也的实力使他有这样的胆色。 设在据点外的机关对中原中也完全不起作用,被他摧枯拉朽地摧毁。 宫泽贤治和与谢野晶子出面迎击,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通过监控与他对话。 如果真的与他交战,侦探社免不了要折损本就不多的人手,万幸的是中原中也此次到访目的并非战斗,而是向他们传达有关组合成员的情报。 “的确是很诱人的提案呢。但前提是,你说的是真话。” “是真话没错。”中原中也并不担心这些侦探们是否相信他的情报,然而他心念一动,想起有个家伙刑架上说“因为他们曾待我为客”,为了眼前这些人搞得自己半死不活,就面部抽搐,怒从心起。 “还是说,非要秋那个蠢货来和你们交涉才相信” 听中原中也提到秋,宫泽贤治一愣,即刻惊呼起来“哦你也认识秋先生诶” 橘红发黑西装的黑手党干部皮笑肉不笑“呵。” 与谢野晶子察觉到他言语中对于秋的熟稔和提到秋时对己方的敌意,两条秀眉不易察觉地一皱,随后非常不输阵地回应了中原中也的挑衅“不如把你手脚卸了,再给我吐露一下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 监控后的福泽谕吉问江户川乱步“他隐瞒了什么” 江户川推了推眼镜,道“什么都没有隐瞒。” 港口黑手党很心脏地将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谷崎直美和春野绮罗子的藏匿位置透露给了组合,又将组合成员即将对事务员出手的消息告知侦探社,以期造成双方相斗的局面。 以事务员的性命安全作威胁,武装侦探社不得不相信中原中也所情报的真实性。 此行目的达到,中原中也利落地准备离开。 江户川叫住了他,在监控后问 “你和秋是什么关系” 他的问话让福泽谕吉侧目,也让宫泽贤治和与谢野晶子好奇地竖起耳朵。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并不配合“这种事和贵社无关吧。” “你在不满他和我们扯上关系。” “笑话,他想跟谁有关系我管得着”中原中也没好气道。 竹下秋从小就跟着那个自杀狂跑,太宰治叛逃了他也要跟去武装侦探社当“客人”,他哪一次管得住 思及竹下秋这次为了武装侦探社,拒绝任务宁愿受罚,中原中也哼道“如果你们在担心他出手暗杀,那大可不必。” “什么意思” 武装侦探社众人微感不妙。 中原中也知道在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面前谎言无效,他也不屑撒谎。 他知道计划中接下来出动的是谁。 他没有亲眼看见q对秋发动异能力,但他记得多年前港口黑手党因为q的脑髓地狱而尸横遍野的景象。 中了招的人失去所有神智,癫狂凶狠有如野兽,会疯狂地攻击所见的一切。 不是废了别人,就是废了自己。 由于竹下秋本身的危险性,他还被提前用重刑废除了行动能力。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对那样的人施加脑髓地狱,绝对是比刑讯室里单纯的受刑更惨烈的折磨。 武装侦探社这些人,居然还无辜又迷茫地问他“什么意思”。 一无所知到他都为那个蠢货生气。 中原中也一扬眉,嗤笑“一介重伤将死的废人,劳烦你们挂念了。” 重伤将死的废人秋 这个消息着实过于震撼,宫泽贤治再也笑不出来,与谢野晶子拎着大型锯刀的手紧了紧。 江户川乱步沉默了。 果然如此。 福泽谕吉也是一怔,看向江户川乱步以确认消息真伪。 江户川对他点点头。 宫泽贤治很是难过地问“怎么会这样秋先生不是很强吗” 中原中也按了按自己的黑礼帽,咬牙切齿道“嘁,强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太宰那家伙灌了汤。” 对啊,太宰 太宰知道秋的事吗 秋现在还好吗 武侦社众人来不及问更多,怒气未散的中原中也就转身一挥手“告辞了,各位侦探们。” 啧,总算出了口憋到内伤的闷气。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字数没赶完再来一更 下一更在周末了嗷 感谢睦叶的手榴弹 感谢云深不知处 2个;洛洛爱露露、路人 1个地雷 感谢月色微凉 100瓶;仓鼠大哒 50瓶;裂变 25瓶;枫酱 15瓶;木赢、慕子、一舟波澜、鼻涕鱼、重城、钟灵毓秀 10瓶;以月为馐 7瓶;奶黄包和大菠萝 6瓶;日月与君、於浮、荼靡 5瓶;瀚篠晡、阿衡、堕落星光zt 2瓶;noone、慕遮、剪水、五味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私私情 65私情 某个候车台附近 侦探社成员准备接应事务员的中途,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会面 “boss让我带话给你太宰君, 愿不愿意回来做afia的干部呢” 樋口一叶问。 太宰一听,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哈哎呀, 真是令人开心的邀请啊。” “你的血液是属于黑手党的黑色, 比这个国家所有人都黑。” 樋口一叶第一次在武装侦探社见太宰治时, 完全没想到这个总在轻佻嬉笑的男人过去竟有那样堪称可怕的血的记录。 太宰不为所动“人是会变的。”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银,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笑眯眯道“小银以前也是只有这么高的可爱少女哦。” 樋口被“少女”这个词吓到差点褪色。 银“请不要转移话题。” 戴面罩、高马尾、利落男装打扮的银, 一开口就是甜美娇羞的少女嗓音, 让樋口满脸懵逼,被银提醒道“还有一件事。” 樋口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整理了一下表情, 道“boss还有一句话让我代为转告。” “他说,竹下君这些年做得很好。” 樋口一叶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晚,并不清楚已经离开的前干部太宰治和现任干部竹下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她察觉到,当她提起竹下秋名字的瞬间,太宰治身上有什么不同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说不清楚。 太宰治保持着不变的笑容“哦, 知道了。” 而当她告知对方“boss把q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之后,太宰治浑身的气势顿时变得可怕起来。 即使他仍在笑着,樋口一叶感受到了只有在首领面前才有的压迫感。 就像是 褪去了懒散无谓的伪装,露出了最为冰冷薄凉的本质。 他的目光仿佛到达了凌驾于现世的另一个境界, 锐利得能看透世间所有灵魂,叫人打从心底冒起恐怖的凉意。 但这样的感觉转瞬就消失了,太宰治又恢复了平日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眼眸微沉“q就是行走的活灾难,我的人间失格是脑髓地狱唯一的解除办法。森先生把他放出来” “该说afia竟无人可用到这种地步,还是,森先生竟如此信任我” 樋口一叶和银被他口吻中过分的刻薄和讽意慑住,一齐沉默了。 武装侦探社据点内 “嗯,好,了解。万事小心。” 江户川乱步挂掉了太宰治的电话,对社长以及留守据点的其他成员说“太宰君和敦君他们遭到了名为q的港口afia精神系异能力者的袭击,所幸没有造成真正的伤亡。” 与谢野晶子冷哼了声“就知道afia那些家伙不安好心” 宫泽贤治对什么都好奇“精神系异能力者” 江户川乱步“一种十分罕见、却被人们深深忌惮的异能力,通常能控制他人的精神,使被控制者做出无法自控的举止,严重者甚至会摧毁他人的精神。”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绿眸些微睁大。 “原来如此。” 宫泽贤治、江户川乱步同时道。 “乱步先生”其他人发出了疑问。 “不,没什么。” 江户川乱步决定瞒下他的发现,因为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就在刚才他彻底明白了港口黑手党将身为幽灵暗杀者和五大干部的竹下秋变成“重伤将死的废人”的手段。 他能猜到,意味着太宰必然知道了。 然后,江户川对于太宰刚才在电话中平静的声音感到了一分不可思议。 太宰竟那样无动于衷吗 不多时,江户川乱步便摇摇头,否定了这样的念头。 怎么可能啊,人的心又不是铁做的。 外表看不出来,只因为那个人是太宰罢了。 港黑禁闭室 竹下秋又一次精神失控后,安藤十四带着一堆白大褂医护人员鱼贯而入,熟练地在禁闭室内安好各种医疗设备给竹下秋检查身体、维持生命。 “体温偏低。” “心率超过140次分钟。” “收缩压降低,危险。” “刚才他又挣脱了氧气罩,快重新给氧辅助呼吸” “这次挣扎的幅度比上次小,竹下先生甚至没能下床,说明他的身体更虚弱了。” 自从被q的异能力“脑髓地狱”攻击后,竹下秋就再没有清醒过了。 要是单纯醒不来就算了,昏迷着还能当植物人照料,但他有时还会突然醒来,对周围的生物疯狂地发起攻击。 竹下秋是谁 是被称作“幽灵暗杀者”的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杀人利刃啊。 第一次见到精神紊乱的竹下秋,安藤十四差点他妈给跪了。 几乎筋骨寸断的人,自己拖着石膏从病床上挣了下来,撞了满地鲜血。 他的眼神简直叫人遍体生寒,那双空洞虚无的蓝眸想起来都会晚上做噩梦。 安藤十四总算知道为什么脑髓地狱前要施重刑废除竹下秋的行动能力,也知道幽灵暗杀者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在上刑时但凡我有一分一毫的留手,我现在已经死了。”安藤十四心有余悸。 医务人员安慰他“只是用破碎的针管划破了您的衣服而已,您不必害怕,竹下先生在不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是绝对无法动弹的。” 安藤十四“” 你们管这叫无法动弹要是竹下秋能动的地方再多一点,那天打头阵冲进去的他就活不到现在了 他的好友真是太恐怖了。 然而竹下秋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谁他妈伤成这样、疯成这样还能活。 “他是不是快死了” 安藤十四看了病床上闭目沉睡的青年一眼,忍不住问医护人员。 主治医生却摇头“不,竹下先生有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我们虽然无法与他沟通,但通过身体状况细节与昏迷中脑电波的活跃状态可以看出,他一直在积极地修复自己。”离彻底死亡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安藤一怔。 他叹了口气。 “值得吗,竹下。” 连接着竹下秋的心电图仪器发出均匀的“滴滴”声响,医护人员的脚步声忙忙碌碌。 没有人回答他。 深夜的街头酒馆 太宰向老板点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他举起酒杯,半满的玻璃杯壁映出他平静的面容倒影。 竹下君这些年做得很好。 boss把q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了。 森鸥外动用了q。如果他是森鸥外,他会用q来对付谁 那必然是,先除内忧,再平外患。 七年未见,梦野久作那小鬼还是那样恶劣。见到中岛敦脱离脑髓地狱之后的崩溃,他说“太宰先生的新朋友好容易坏掉啊,和他相比真是差远了呢” q没有说“他”是谁,但是太宰知道。 当时他的呼吸轻了一丝。 当然,没有人发现太宰治这过于轻微的失态。 接下来太宰治完美地处理了陷入自怨自艾的中岛敦、受到惊吓的事务员二人并拨打电话向据点传达了目前的战况。 镇定可靠得毫无异常。 可是深夜里,太宰酒精作用下的大脑突然工作起来。 竹下秋会死吗 不,森先生不会让秋死在这个时候,干部死亡的消息一旦泄露对港口黑手党的士气将是重大打击,因此他会尽力救治。 而竹下秋虽甘愿为港口黑手党赴死,但他并非心存死志;恰恰相反,他因为爱着太宰治而有顽强的生命力,会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竹下秋死亡的可能性,百分之二十八。 得出这样的事实并没有让太宰有多么安心。因为他太过清楚,活着未必比死亡好受,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太宰治仰头灌下一杯酒。 由于喝得有些急了,有酒液从嘴角流下,沿着脖颈流入雪白的绷带。 这种简单的推理对太宰治而言不过是转念间的事,他接着往后分析。 竹下秋受到q的脑髓地狱精神攻击的可能性,百分之八十五。 酒液划过喉咙。 竹下秋在脑髓地狱中精神崩溃的可能性,百分之五十九点八一。 酒气从喉管上涌,熏得他口腔鼻腔都是呛人的酒味。 竹下秋在脑髓地狱之前受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七。 太宰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竹下秋在afia的重刑中被废除所有行动能力,百分之九十三。 太宰再次灌了下去。 太宰一杯接一杯地倒、一杯接一杯地灌,很快将一整瓶喝完了。 竹下秋完好无损地回到他身边,百分之一十二。 酒瓶空了。 竹下秋在承受痛苦,百分之一百。 太宰治哐地把空酒杯往桌上一砸,在半夜的酒馆里笑着大声嚷道“嗨老板,麻烦来一杯xx牌的牛奶” 远远传来老板的应答“太宰先生啊,我们这里不卖牛奶” “没有啊”太宰于是收起笑容,不满地嘟囔,“太糟糕了。” 糟糕透顶。 太宰治在思念竹下秋,可能性,百分之一百。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熬夜等更辛苦了 虽然只有百分之一十二,但是确保he s评论区有位小姐妹写了秋和宰的be脑洞三十题,想看be的等等想看be的是魔鬼吗可至长评区或ofter搜本文文名自主食用,太狠了。 我家读者天天给我捅刀系列 另外,如果大家想写小段子的话请随意玩耍,不用问授权啦,欢迎各位来给作者喂糖或捅刀bhi 感谢风居住的街道、一只兔子的火箭炮 感谢月野兔 2个;27570773、路人、于湫 1个手榴弹 感谢ionc079、洛疏影、贺粒粒粒粒粒、云深不知处、秋风沐叶、北枳、隐梦约、小阿雯、赤司千寻、阿衡、38416808、浸、小虎牙、岩咯、独钓寒江雪的地雷 感谢漠北 115瓶;gno 99瓶;玄 70瓶;一只兔子 60瓶;墨染卿年、讨厌菠萝的红豆包 50瓶;五月没有蒜苗 49瓶;吾言 45瓶;又是临秋时 40瓶;六六六土 31瓶;you、洛疏影 20瓶;琴止戈 19瓶;我勒个腐 14瓶;卜理八、大大我爱你、小阿雯、羲墨、玉版雨立、佛系狗子木、浸、花吹雪 10瓶;七点四十五 9瓶;百合有毒 7瓶;符璃狸亚 6瓶;废话bot杂食系画手、晴天雨、洛槿榆 5瓶;独钓寒江雪 2瓶;浮生不若梦、noone、剪水、一一、慕遮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死死讯 66死讯 在酒馆喝完酒, 太宰便和久未联系的坂口安吾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以坂口安吾为代表的异能特务科若能和他们合作,将使武装侦探社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不小的助力。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敌对、试探、合作、结盟, 采取什么样的战略取决于哪种方式能为己方带来最大的利益。 在组合首领利用q给横滨造成重大灾难之后,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双方首领秘密进行过一次是否结盟的谈判。 他们毫无疑问地谈崩了。 双方理念从根本上不同, 只是在某些时刻拥有共同的目标而已, 无法达成完成信任对方的条件。 但是对于需要沟通某些事情的太宰治与森鸥外来说, 必然有这样一场会面。 “太宰君,我劝你回来当干部的邀请还是有效的哦。” 结束了谈判后, 当着福泽谕吉的面,港黑首领如此光明磊落地挖墙脚。 时隔四年,森鸥外再次见到了这个惊才绝艳却叛逃了港口黑手党的前部下。 太宰治看上去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鸢眸中偶尔泄露的利芒仍让森鸥外心惊,但比起阴郁暗沉的十八岁,二十二岁的太宰治确实明亮得多,并且在人前收敛起了他身上绝大多数与这个世界的对抗性。 而且以他的气色来看, 太宰治的身体比过去更健康了许多。如果没猜错的话, 竹下君在当中应该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森鸥外想。 面对森鸥外的邀请, 太宰轻笑了声,直白而干脆地回应道“怎么可能呢把我赶出afia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不是自己请辞的吗”森鸥外佯作不解。 “森先生是害怕了吗怕我哪一天为了首领的位置切断你的喉咙, 就像你对前代首领所做那样。” 太宰说。 “当初的我若没有请辞,如今恐怕被森先生以为了afia的安全与利益为由,先废掉全部行动能力,再用卑劣的手段废掉所有神智,才能使森先生在夜里安心地睡个好觉吧。” 你用织田作的死亡将我赶走, 如今又对身为干部忠心耿耿的秋下了狠手。 森先生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太宰治满面笑容,语调轻快,但他的话语却格外犀利逼人。 天蓝叶绿,风轻虫鸣。 没有人会认为此刻在太宰治和森鸥外之间流转的是什么轻松愉悦的东西。 武侦和港黑来到这个密谈现场的都是心腹,双方对于竹下秋的事都了解得七七八八,各个心中知道,太宰治这是在撕破了脸来谈。 森鸥外听了这露骨的讽刺,非但没有变色,甚至还微笑起来“太宰君说笑了,你若还是港口afia的干部,我哪有对功臣下手的道理。” 太宰“功臣与罪人只有一线之隔,再多贡献也经不起首领的一念怀疑,这也是afia的道理。” “太宰君这是在为谁打抱不平吗” 森鸥外终于挑明了。 何止打抱不平。 太宰看着首领“我把秋给港口afia借用了那么多年,是时候还给我了。” 森鸥外因他这宣告主权般笃定的发言挑了挑眉。 “哦,虽说竹下君是你带来的,但不也是你把他留在这的吗因为相思病而责怪旧上司就很过分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地说。 太宰眼光更沉“森先生,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奸商嘴脸可不太好看。” 当年竹下秋的成长需要与太宰治的离别,需要独立地存在于港黑。太宰清楚这一点,所以竹下秋当年留下而非离开,他的选择有太宰推波助澜的必然性。 然而港口黑手党在成就了竹下秋的自我的同时,也因为他的能力获益无数。 孰轻孰重,孰为更大的利益既得者 森鸥外和太宰治各自心中有数。 森鸥外一摊手“哎呀呀,说到这里,我才是不得不说,太宰君既然有了竹下君这样令人妒忌的存在,那么多年就不要总是很嫌弃的样子了。” “本是珍贵得过分的东西。” “你才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啊,太宰君。” 森鸥外感叹得真情实感,一时间竟比太宰治更像在为竹下秋打抱不平。 太宰听到“嫌弃”一词时神色微僵,鸢眸一片冰冷“命令都下了,就不必在这里假惺惺地表演为他好的做派。” 森鸥外对他笑了笑,始终保持风度“看来你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太宰“了解你的冷酷无情罢了。” 森鸥外“你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他” 他确实大费周章地废掉了竹下秋,却从来没有杀死他的打算。 太宰也笑了。 “除非你想彻底与我为敌。” 森先生这样妒忌他,不就是因为心里清楚竹下秋对他们这种人有多重要,而他太宰治有,他森鸥外得不到。 往日的港黑上下级两人这一番对白,你来我往,火星四溅,不比双方首领谈话时的气势弱上多少。 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森鸥外容忍了旧部下太宰治对他的几乎所有挑衅,带着现任部下离开了密谈地点。 武侦社回程路上。 与福泽谕吉一同出行、与港口黑手党进行谈判的除了太宰,还有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 森鸥外一走,太宰就没了对峙时那沉着从容又隐隐迫人的气势,垮下肩,跟在福泽谕吉后面耷拉着脑袋“唉。” 福泽谕吉没管他,自顾自地思索着。 太宰持续叹气“唉。” 社长没发话,谷崎润一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 太宰“唉” 像个坏掉的喇叭。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国木田独步夹紧了一双正气凛然的眉毛“太宰,你干嘛这么浮夸地叹气” “侦探社和afia合作失败了,提议的敦君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国木田“这理由太敷衍了我不信。” 既不觉得中岛敦会因为合作失败这种可能性极大的事情失望,更不觉得太宰这家伙有这么好心。 太宰“那就是我对今晚夺回q的行动没有信心。” 国木田“这个你没有也得有” 太宰“唉” “你到底怎么了” 太宰“刚才你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么。” 国木田脚步一顿“不对劲” 这男人再次哀戚婉转地“唉” 就算社长走在前面,国木田都想揍他以消除这严重污染大众耳朵的声音了。 还是谷崎见场面不对,小心翼翼地提醒国木田“太宰先生和afia的首领对话时提到了秋。” “秋” 国木田“对,我听到了。太宰让对方把秋还给他,是什么意思秋不是afia的干部么。” 谷崎几乎想扶额叹气了原来国木田先生是真的不知道啊。 不过仔细想一想,秋被废重伤这件事是直美转移到据点后听与谢野医生说然后转告给自己的。在他印象中,大家在一起时没有谈起过秋的事,国木田先生不知道也正常。 而太宰先生之所以有此表现,也是因为秋吧。虽说有与谢野医生的“请君勿死”,秋若活着就没有生命危险,但以秋与太宰先生之间的亲密关系,太宰先生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谷崎润一郎自认看懂了局势,对于太宰那浮夸的伤感和沮丧多了些理解。 国木田依然茫然无知,太宰只好解释“秋因为拒绝对我们动手而被森先生怀疑了,afia留不得他。所以,以后他就是我们侦探社的人了。” 国木田震惊极了“不,等等就算他退出afia,也” 也不能立刻加入侦探社啊社长同意了吗入社测试通过了吗 国木田独步想起那个青年曾站在侦探社事务所门口平静地对他们道别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那天他被自己从侦探社赶走,但后来却为了他们而不容于afia 国木田独步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心酸还是安慰,也不知道再见到入社的竹下秋时该如何面对他。 福泽谕吉沉吟道“竹下的事,我已经答应了太宰。不过,是在尘埃落定之后。” 太宰失落地“是的哦,就是这样哦。唉” 国木田被他“唉”得头皮发麻“那你还唉声叹气的” 太宰幽幽地转过来。 他的样子,丧、很丧、非常丧。 丧到每一根棕发都恨不得贴在地上,丧到眉眼嘴脸都耷拉下来,丧到那张俊美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团挥之不去的黑气。 国木田独步被这个丧气浓到前所未有的搭档看得心烦意乱,浑身都不对劲。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太宰幽幽地转了回去。 坏掉的喇叭继续运作起来“唉” 福泽谕吉看了太宰一眼,想起了江户川乱步的猜测,还是没管他。 太宰治的抽风行为在国木田独步这里已经有无数次案底了,这次他恼火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国木田独步见到了出现在侦探社的竹下秋。 他才明白,那天太宰那丧到令人糟心的表现背后是深深隐藏的、真正的哀恸。 因为他们下一次见到的秋,已不再是那个双眸温和澄澈的竹下秋了。 此后战争继续,风波种种。 直到白鲸坠落,组合首领愿望破灭,三方异能力组织的战争暂告一段落。 泉镜花通过了武侦社的入社测试,被福泽谕吉认同为社员。她的加入得到了众人的欢迎,但社内的气氛仍有些低迷。 原因只有一个。 竹下秋死了。 港口黑手党对内部公布了组织干部竹下秋的死讯,“五大干部”之位重新空缺。 国木田独步采取特殊手段获取了黑市消息,在那里港口黑手党也撤去了幽灵暗杀者的接单开价条件,放出“幽灵暗杀者不干了”的消息。就连政府的通缉名单里,都抹去了幽灵暗杀者这么恐怖的一号人。 从所有渠道得知的情报无不表明竹下秋已经身死。 不提幽灵暗杀者的消失对于杀手界是怎样的一番震动,侦探社内,中岛敦和宫泽贤治窸窸窣窣的低声议论让国木田心生烦躁。 “贤治君,你觉得秋先生那个是真的么” “我不知道。如果是真的话,太宰先生一定很伤心吧” “唉我也会很伤心啊。还有国木田先生” 中岛敦说完,泉镜花也凑了过来,咬着被江户川乱步投喂的巧克力棒“我也会伤心。” 中岛敦想起她是出身港口黑手党的暗杀者,问她“真的是afia对秋先生动的手吗为什么他们对自己人都能说杀就杀啊” 泉镜花淡淡道“afia不留无用之人。更何况,前辈他的异能力有害于组织的利益,afia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中岛敦“好歹也是干部” “正因为秋是干部,他才必须要死。” 江户川乱步道,“国木田君,你能不能稍微停一下,从得到消息起你在这里来回绕了十四圈了,我眼晕。” “抱歉。” 国木田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抬手取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才过了一分钟不到,其他人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起身,又有要绕着办公桌踱步的趋势。 江户川乱步“” 中岛敦、泉镜花、宫泽贤治“” “比起秋死没死,你们难道不关心今天社里消失的人吗” 江户川用话语遏制住国木田的动作。 “对哦,确实少了很多人。”中岛敦道,“不过我以为是大家都在休息。” 宫泽贤治猜测“是大家背着我们到外面去聚餐了吗” 国木田“太宰消失的次数够多了,我不想思考他这次到底为什么没来。” 江户川“不,不止太宰君。” 他看向泉镜花。 小姑娘果然道“今天一大早,太宰先生就带着与谢野医生和谷崎先生一起出去了。” 中岛敦“诶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我怎么没看到” 国木田独步则怔住了。 与谢野晶子是医生。太宰带上她出去行动,就有了很特别的意味。 “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秋了。” 江户川说。 “所以,别绕圈了,国木田君。” 港口黑手党 芥川龙之介正在飞身赶往禁闭室。 他完全没想到,白鲸之战一结束,就得到了“港黑干部竹下秋身死”的消息。 这个消息有很合理的解释,前段时间有过竹下秋重伤的传闻,他也向竹下秋的原下属证实过。 q的脑髓地狱被组合利用,造成了整个横滨的灾难,横滨大约十分之一的人在那场灾难中失控,成为短时间内疯狂攻击他人的怪物。港口黑手党在这场混乱中死亡人数上百,对组织来说是绝无仅有的大伤亡。 重伤的竹下秋被失控的港口黑手党成员或其他人杀死,是很有可能的。 港口黑手党很多人都在为竹下秋的死亡而难过,他们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干部。 可芥川龙之介不信。 用“难以置信”这样一个词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比“竹下秋重伤”的消息更荒谬。 那个上次见面还折了他一条胳膊,在太宰先生面前踢得他灰头土脸,还声称“我永远不会背叛afia”的竹下秋,死了 他向樋口一叶和黑蜥蜴其他人确认,他们都相信这则死讯的真实性。 银还说“哥哥,我也希望老师能活下来,但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私底下银将竹下秋称作老师。 他甚至去询问首领。 “boss,竹下秋的死讯是真的吗”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并不惊讶他的提问。森鸥外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态度模糊地道“你可以到禁闭室去看看。竹下君之前在那里待过一阵子。” 芥川龙之介对他点头,然后告退。 白鲸一战后,芥川终于得到了太宰的夸赞,这才隐约领悟些许“如何被太宰先生认可”的心得启发。 如果竹下秋死了,死在自己取得前所未有的胜利的这个时候那他就败得太狼狈了。 无论如何,芥川要亲眼看到证据。 接着,他就亲眼看到了。 不仅亲眼看见,他还差点直接撞上。 港黑禁闭室外面有三个明显不该属于这里的身影,其中一个是他无比熟悉的、昨日才见过的太宰先生。 另外两个都是武装侦探社的异能者,一个是拎着黑色大包的女医生,另一个是有制造幻象异能力的橙发青年。他曾和后者打过照面。 谷崎润一郎对他的敌意不加掩饰,芥川也没什么好脸色,拦在禁闭室门前,皱眉看向以太宰治为首的三个闯入者“你们怎么”在这里 太宰“哎呀这不是芥川君吗真巧。” 太宰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三两步走到芥川身边,抓住芥川的手臂,把他刚要发动的罗生门按了回去。 “别闹,今天有事。跟我们来。” 太宰说完,对与谢野和谷崎道“不用管他。” 芥川龙之介先是一愣,他看了看自己刚才被那个人攥住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了他身后,引得旁边的谷崎润一郎用非常怪异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眼。 谷崎“” 芥川龙之介这么好说话的吗 芥川很快就发现,太宰治几人和他的路线是相同的。 他们一路没有交谈,凭借着太宰治对港黑的熟悉和谷崎润一郎的“细雪”,躲开了所有巡逻和监视的人,没有一次让芥川出手的机会。 芥川察觉到,他们的脚步在太宰的带领下显得有些迫切。 最终来到一间禁闭室门前。 门前无尘,墙边有印。 这是一间正在被使用的禁闭室。 芥川站在太宰治身后好整以暇,这是需要特定的身份权限才能进入的高级禁闭室,门也是强度和防御性很高的重型监狱防爆门,看他能怎么进去。 结果。 太宰转身,诚恳道“芥川君,这次拜托你了。” 芥川龙之介“” 于是,在谷崎润一郎和与谢野晶子的注目下,芥川用自己的权限刷开了门。 寂静无声。 只有心电记录仪和一张床突兀地摆在空空荡荡的禁闭室中间。床是医院的那种病床。 病床上毫无生气地躺着一个人,他有太宰治等人熟悉的脸,和不熟悉的脆弱。 他头上绑着医用绷带,藏青色的柔软短发散落在枕边,闭目的姿态安详沉静。 雪白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像是在掩饰什么不堪的、令人内疚的东西。 太宰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柔软。 “是秋太宰先生,他还活着” 谷崎润一郎惊喜地道,与谢野晶子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武侦社几人迅速围到床边,芥川龙之介则没有动作,在门边面无表情地抱肩。 明明还活着,发什么死讯 “啊” 压抑的低声惊叫将芥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太宰捏住薄被一角将其掀开,露出了竹下秋真正的状态。 昏迷的青年穿着极其宽大的浅色病号服,能明显看出全身上下都被打着石膏。而他的裸露在外的领口、手腕、甚至手指尖处,全是绷带。 他像个被白色五花大绑的人。他人完全无法想象绷带下是怎样令人心颤的伤,竟要包扎到这种地步。 而且,竹下秋也确实被五花大绑着。 没有连接医用设备的地方,青年的身躯被粗壮而坚韧的缚带和这张病床死死绑在一起,好像只要他动一下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行一样。 芥川靠在墙边,沉默地看到这一切,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看侦探社的人的表现,并不像是提前知道,更不要说是他们对竹下秋动手。 重伤竹下秋的不是组合的人,也不是侦探社的人。那以幽灵的“虚无”,还有谁能伤害他 afia。 竹下秋确实没有背叛港口黑手党,即便代价是落到如此生不如死的下场。 难怪首领宣布了“干部竹下秋”的死亡。 从见到竹下秋起,太宰治一直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 “谷崎君、太宰君,帮忙搭把手。” 与谢野晶子道。 武侦社三人用与谢野带来的工具划开竹下秋身上的禁锢。 解开各式束缚之后就是与谢野晶子的场合。 这可能是她使用自己的异能力“请君勿死”最方便省心的一次。 “请君勿死”并非一般的治愈能力,小伤用不了,只能治愈濒死状态的人。当与谢野晶子见到病床上的竹下秋时,还未掀开被子,她就知道自己可以直接对他使用异能力了。 可是当与谢野晶子治疗完毕,也百分百确定竹下秋已经没有任何外伤之后,心电记录上的属于竹下秋的波形图依旧走得稳定,和刚才相比没有一丁点变化。 太宰弯下腰,附在沉沉昏睡的青年耳边轻声说“秋我来接你啦。” 他在竹下秋脑后摩挲,托住他的后脑勺,手指几下解开了他头上的绷带,露出整张干净苍白的脸。随后怜惜地抚摸他的额头、五官、脸颊,最后落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颚。 目光所及和指尖触感无不告诉太宰,他的秋消瘦了很多,这段时间的伤痛将他折磨得憔悴不已。 太宰治拆开了竹下秋身上心电监护仪的导连线,在仪器暴起的胡乱“滴滴”声中,手臂穿过竹下秋单薄的后颈和肩背,将他从病床上半抱起来。 竹下秋顺从地落入了他的怀中,头部靠在太宰治心脏处,藏青发丝柔软地蹭着太宰治的颈侧,眉眼清晰俊秀,面容平和安详。 “秋,醒一醒,我们可以回去了。” 如同祈求一般,太宰温柔地道。 半晌过去,无人应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满评论区的b作文你们是我带过最会捅刀的一届读者刷评论的手,微微颤抖 大家都很棒,真的,夸你们 下面有请后续情节被猜中甚至被写出来的作者为大家带来表演在线秃头 感谢漠北 2个;月野兔、於浮 1个手榴弹 感谢灸、於浮、隐梦约 2个;滥殇、ionc079、路人、九皋鹤鸣、中二病晚期、默识成颂、一木芸菲 1个地雷 感谢鱼晓羽 118瓶;蛋黄酱 36瓶;长留大漠 34瓶;摸摸么么哒 30瓶;仓鼠大哒 25瓶;猛猛哒、心若止水、y 20瓶;漠北 18瓶;西索的扑克牌、遂至eona、世间白、渡边、you、卜理八、玉版雨立、nara 10瓶;七点四十五 9瓶;迟时雨、载铭 8瓶;39806877 7瓶;野佛、中原中也x我x降谷零 6瓶;慕子、花爷媳妇、柠檬温茶 5瓶;月凉风清、yzyx 4瓶;梦、星辰微光、慕遮、佛系狗子木 2瓶;咸鱼k、古晏、123456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不不醒 67不醒 竹下秋没有回应。 大概是之前伤太重,还在昏迷吧。 他们这样想。 谷崎润一郎和与谢野晶子在武侦社里看多了太宰和秋之间的亲昵, 此刻除了对竹下秋遭遇的心疼以外, 没有过多想法。 但有一个人没见过。 芥川难得见到太宰治温情的一面。 这个男人是把他从最浑浑噩噩的贫民街底层带出来的人。“老师”一词, 从太宰治叛逃前到叛逃后, 其地位与重要性从来不曾更易,无论芥川龙之介表面上的态度转变有多大。 他曾以为这个男人目中无人, 他和竹下秋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被他看在眼里。 哪怕他用罗生门将世界上所有敌人屠杀殆尽, 哪怕竹下秋一次又一次可怜巴巴地为他奉上一切。 然而事情在很多年后有了变化。 白鲸沉没之后,太宰治认可了他,他笑着对他说“变强了啊”。 走向禁闭室的时候,太宰治的脚步也会变得急切, 他对待竹下秋的动作是那么轻柔。 原来, 名为“太宰治”的男人不是总如神明那般悲悯而冷漠的。 芥川甚至觉得, 此时他佝偻身体抱着一个昏迷的人说话的样子, 有点可怜。 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着芥川的认知, 以至于当太宰治背起竹下秋要离开时, 他沉默着, 没有阻拦。 太宰治看出芥川的欲言又止,回过头笑道“谢了, 芥川君。” 芥川对他点点头。 与谢野和谷崎讶异于芥川龙之介一路的配合, 但都没多说什么。 把秋带回武侦社要紧。 芥川目送他们的身影被“细雪”隐藏, 也迈开脚步独自没入蜿蜒曲折的地下走廊深处。 耳边听见守门的黑手党无知无觉地讨论干部的死讯,终于知道这孤独感来自于长久属于同一阵营的对手的消失,也失落于他长久追寻向往者“神格”的陨落。 他终是看到了太宰治的心软。 也不知道这样惨烈的竹下秋, 到底算是一败涂地,还是胜得盆满钵盈。 竹下秋正在被带回武侦社。 当谷崎润一郎向社内传达行动顺利、他们已离开港黑正在返程后,整个武装侦探社翘首以盼。 哦,不对。有一个人肉眼可见地焦虑了起来国木田独步开始频频看手表,看一次哼一声。不时问事务员有没有接到新委托,看上去很想出去一趟以逃离接下来的某个场面。 江户川乱步“” 叹气“谷崎君有没有说秋的状态” 中岛敦一愣,答道“没有。” 江户川乱步老神在在地举起报纸“国木田君多虑了。” 根本没那么快能直接当面交流。 他所料不差,太宰等人从港口黑手党带回来的是昏迷的竹下秋。 “太宰先生、与谢野晶子、谷崎君” “啊,回来了。” “秋先生他” “秋已经被与谢野医生治疗过了,但是还没有醒来。” 竹下秋被暂时安置在武装侦探社事务所的休息室里,双目紧闭,昏睡不醒,整个人显得很虚弱。 在太宰照顾他的时候,国木田独步跟在众人身后尴尬地进去转了一圈。 太宰把竹下秋病号服的长袖翻折起,拿着长剪子正准备拆石膏和绷带。 绷带散落。 经过与谢野晶子的治疗,竹下秋所有的外伤已经被治好,但“请君勿死”不会使过去的旧伤疤愈合,也不会抹除人身上的血迹。 绷带内侧沾染的大量血迹和竹下秋手臂上斑驳的疤痕,一时间竟不知道哪个更触目惊心。 血液自然是他近受的伤,而疤痕便是他多年里的旧伤。光半条手臂,就足以见得幽灵暗杀者那第一杀手的名号并非没有代价。 两年多来,他把这些伤掩藏在绷带和卫衣长袖下,对他们笑得温和妥帖,侦探社里竟无一人发现。 国木田独步心情复杂。 中岛敦喃喃“好多血” 太宰轻描淡写“当然。那是足以将他全身行动能力都废除的重刑。” 说着又拆下竹下秋一边手臂的石膏。 这一句让国木田心头又是一震。 “诶为什么” 武侦社单纯的新人不太能理解竹下秋受刑的原因。 太宰这次没答话。 他把所有人轰了出去“好啦好啦让秋好好休息一会儿。工作什么的就拜托勤劳能干的国木田君了,社长来了再叫我。” 一堆人在太宰的驱赶下从休息室鱼贯而出。 “国木田君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 “秋被与谢野医生治疗过,应该很快能醒来,不用太过担心。” “啊,终于把秋带回来了。” “谷崎君真厉害呢,居然能躲过afia的重重守卫” “不不不,主要是太宰先生带路,还有我们在路上遇到了芥川龙之介” 休息室外面的气氛逐渐活跃,没有人知道休息室内,太宰治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青年平静到可称为安详的面容,笑容一点一点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他把竹下秋带回来了。 可他的秋真的回来了吗 太宰治一直在休息室里看着竹下秋,直到福泽谕吉到来。 福泽谕吉向众人说明情况“竹下已经放弃了在afia的身份,也不会再作为暗杀者去杀人,等他醒来,我会给他一个进入侦探社的机会。” 能不能进,还要看他接受入社考验的情况。 众人皆无异议。 先前对秋的身份最反感的国木田独步也没有发声。 成功脱离了港口黑手党加入侦探社的泉镜花抿着唇,眼睛亮亮的,格外期待。 中岛敦见到她的样子,不由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吁了口气“太好了。” 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战争结束了,组合解散,组合首领失踪,残部灰溜溜地退出横滨,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停止敌对,回到互不相干的关系。 所有人都活着。镜花通过考验加入了侦探社,秋先生也被太宰先生救回来,脱离了港口黑手党,只差醒来和大家重聚。 但是 除了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其他人万万没想到,关键就在这一步,“醒来”。 问题大了。 竹下秋三日未醒,第三天武侦社不得不把他送去医院检查。 第三天、第五天、第七天。 辗转了好几个大医院,用尽常规医疗手段,都没能让竹下秋醒来。 检查结果表明,竹下秋的身体并无异常,脑部神经也没有特别受损,只是大脑活动的频率远远低于清醒的常人。 而且,还有精神越来越虚弱的趋势。 被救回整整七天了,竹下秋没有睁过一次眼,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和刚被太宰带回武侦社时一样。 他们突然意识到去闯禁闭室那畅行无阻的一路,原来是因为竹下秋被放弃了。 港口黑手党早已知道他不会醒来。 港口黑手党放弃了,他们武装侦探社不能放弃。既为了单纯救一条人命,更是为了和他们相处两年的朋友竹下秋。 武侦社众人忧心忡忡,积极寻找解决办法。 谷崎润一郎转过笔记本电脑对着其他人“这家医院的脑神经科也很出名。我们要不要试一下” 中岛敦抱着一堆脑科相关医书,双眼呈蚊香状胡乱点头“是啊,试一下吧。” 在他旁边,泉镜花从又高又厚的书籍中探出紫色的脑袋,语气平淡“不,我觉得检查结果都是大同小异,再多检查一次也是浪费现有的医疗资源。” 谷崎直美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苦恼道“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秋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医治能解决的范畴。国木田君,能不能联系异能特务科,在全国范围内找找精神系的异能力者” 与谢野晶子的提议让众人眼前一亮。 国木田却道“太宰已经联系过了。” 他推了推眼镜,在众人面前掩下眼中几分失望和痛苦。 “都没用。” 而竹下秋昏迷的这些天,太宰治早出晚归地查找资料,看起来始终游刃有余。 太宰治的人脉和手段都是武装侦探社难以想象的。他先后尝试过很多方法。 他找到了四年前在港口黑手党曾经为竹下秋治疗过的医生和护士,分别问他们竹下秋当时的病情。 “竹下君当时身体和精神都极端虚弱,睁着眼却对外界毫无反应,并心存死志,是另一位afia来探望时对他说话才唤起他的求生意志。” 已经从港黑医院退休的老医生说。 “那位afia说了什么” “他说” 根据几人的回忆,太宰治拼凑还原出了芥川龙之介当时刺激竹下秋说的话“你对太宰先生的爱也不过如此。” “仅仅是听到他失踪了就寻死觅活的你,简直可笑” “我清楚只为了活着而活着,很痛苦、很煎熬。” “如果你那卑微的被人唾弃的爱,连这样的处境都熬不过去,就更让人鄙夷了。” 大概如此。 在探寻竹下秋过往病情与治疗方式的同时,太宰顺带回忆了多年前的情况。 时隔四年,太宰终于清晰地意识到,竹下秋当年赖以生存的对自己的爱,他们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唾弃的。 竹下秋正是在这样无人理解的痛苦中坚韧地生长起来,最后优秀到让他侧目、为之赞叹的地步。 可是这其中的痛苦,自己曾同情过几分呢 人不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但是可以假装理解。以太宰治过人的智力水平以及对人心的把握程度,假装理解竹下秋不成问题。 但毕竟只是“假装”。 他在这段感情里是绝对的强势者,竹下秋的感受完全来自他的施与,他不可能屈尊纡贵地去体验被施与方的内心有多么卑微。 那些太宰治过于对糟糕人世的抗拒以至于投射到竹下秋身上的抗拒,在多年后通过一种极其残酷且直接的方式再次传达给了他自己。 他太宰治,确实曾用最嫌弃的方式,无数次漠视践踏了那份珍宝一样的心意。 但他的秋啊。 这么多年,倒是一点都没怨恨过呢。 所以他该叫醒他,然后好好道歉补偿一番。 对照当年竹下秋住院记录的身体数据和如今,太宰治得出昏迷中的竹下秋未必没有意识的结论。 他又到异能特务科约出曾经的朋友、现在冷眼相对的坂口安吾。上次为了武装侦探社,这次只为了竹下秋。 坂口安吾对于竹下秋被港口黑手党折腾得精神受损、昏迷不醒这件事展现出了万分遗憾的态度。 “你对他这样上心,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太宰君。”坂口安吾道,“他告白成功了吗” 太宰“哟,你对我和秋之间关系的上心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干嘛这样问” 坂口安吾沉默了一下“没什么,一次祝词罢了。他成功了吗” “成功了一半有多了吧。” “剩下的一小半呢” “这要看你们异能特务科的能耐。” 坂口安吾摇摇头,手指捏了捏熬夜后疲惫的眉心“我不能保证。精神系异能力者本就极其罕见,据我所知,目前日本还没有登记在案的能针对精神治疗的异能力者。就是扩大到全世界范围也难说。” “” “q的脑髓地狱控制性强、范围辐射极广,但只要及时解除,被控制者就算是普通人后遗症也不大。竹下君的情况,更多的可能是诱发了旧伤。” 坂口安吾一顿,“毕竟我还没见过,在利用精神异能诱发攻击性的同时还把人毁得那么彻底的案例实话说,竹下君没有在当时身体精神一同崩溃,我都认为已经非常幸运了。” “精神的事情,不好说。” “” “对上脑髓地狱,不抗争,精神消亡,沦为一具行尸走肉;抗争,就要用本就残破的精神吞下异能力中的疯狂因子,也是死路一条。现在精神虚弱也正常。” 坂口安吾说着都抽了抽嘴角“森先生他真是” 坂口安吾没说下去,而是看向米色长衣、身躯修长的棕发男子。即使连日奔波让他眼下有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其容貌优异俊美也不减半分。 太宰双手抱在胸前,背靠仓库的某根柱子,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脸色淡然,没什么表情。 无论太宰在想什么,坂口安吾都知道他是个极其理智且从不失控的人。 他刚才说的这些,太宰治在找他之前未必没猜到。 太宰需要的也许不是情报,而是他这个认识太宰治也认识竹下秋很多年的人陪他喝一杯,再帮他们不留情面地吐槽心狠手辣的森鸥外一顿。 可惜在四年前他们早已分道扬镳。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看看他。” 他很久没见过幽灵暗杀者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夜里,坐在角落点牛奶的少年,那个会拿匕首抵住他的腰委屈地说太宰先生不理他的少年,那个打着酒嗝哭着说“可是我爱他啊”的少年。 “幽灵”之名何其恐怖,坂口安吾只在政府悬案里通过死者暴毙却找不出嫌疑人的列表看他又干了多少单暗杀的动态。 拥有“虚无”异能力的幽灵暗杀者是异能特务科的心腹大患,他们不愿意和港口黑手党为敌,对幽灵暗杀者的忌惮绝对是重磅理由。 坂口安吾倒不怎么害怕。 因为他记得他们在某个夜里碰过杯,那个会为了太宰哭的一塌糊涂的幽灵暗杀者没那么恐怖。 那些稀少而难得的场景,织田作之助不在了,他还记得。 对于坂口安吾想去探望竹下秋的意愿,太宰点点头,正欲回答,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抑制不住慌乱“秋的情况有变。医院记录仪显示秋的记录断裂了几秒在那几秒间,我们在监控里发现秋的身体在病床上彻底消失了” 把所有人吓得够呛。 “我知道了。” 坂口安吾听见太宰治语气淡淡地道。 “太宰先生,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秋的异能力。” 虚无。 “秋消失了几次” “目前已知三次。都是只有几秒的记录空缺。” “他醒过吗” “没有。” 时间不多了。 这次是消失几秒,下次是消失几分钟,再下次消失几小时,再下次就是几天。再下一次 “安吾君,精神力过度亏损导致异能力失控,日本有过这样的案例么” 挂掉电话后,太宰问。 坂口安吾道“有。” “我有一个危险的办法。” “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说过,q的脑髓地狱只要及时解除,就算被控制者是普通人后遗症也不大。” “没错。” 横滨十分之一的人口亲身试验的可靠结果。 “要让秋在虚无彻底失控前醒过来,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再用一次q的脑髓地狱,控制竹下秋的精神也好,刺激他的精神也罢。 让他再睁开眼看看他。 秋,你不是说,你是为我而生的么 我还在这里,你怎么舍得自己回去那个虚无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内甜回来。下一更在下周末。 s看后台的时候发现有好几次长评被自动删除的现象,不知道是审核没过还是什么原因 小作文选手请保存好自己的文,万一发现抽没了可以再发一遍 再次对大家的创作表示赞美和感谢 强是真的强,虐也是真的虐orz 感谢月野兔 2个;於浮、墨染卿年 1个手榴弹 感谢方家喵总裁 2个;九皋鹤鸣、灸、北枳、40152144、小碗蟹粥、路人、一树千岁、金在中夫人 1个地雷 感谢三拌 80瓶;魔法少女君莫笑 62瓶;一只兔子 60瓶;yb 51瓶;九谣 33瓶;津岛修治 30瓶;彼此 21瓶;遂至eona、百合有毒 20瓶;祁川 19瓶;殇 17瓶;洱海 15瓶;roubi、长绮、卜理八、嗯,我懒、珩十三、神湘、、霜天晓夜、长安、水森、y 10瓶;狸花猫 9瓶;曲奇饼干、凛 6瓶;我真的是解喻、慕子 5瓶;小狐濡尾 4瓶;止水、浮生不若梦、晴天雨、中原中也x我x降谷零、小碗蟹粥、慕遮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消失 68消失 不想失去的东西, 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 可是 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 真的一个都不存在吗 某间医院的病房内 藏青发的青年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安静得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连续多日昏迷不醒让他有了明显的病容, 脸颊清减许多, 也使他整个人像一根挺直到脆而易折的竹。 竹下秋的眼形是温柔的杏仁眼。 平日里澄澈的蓝眸上翘的眼角无声诉说爱意, 在太宰先生面前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非常的不杀手这一点, 从太宰第一眼见到他起,任光阴流逝、年岁增长, 他都没有改变过。 如今那双眼紧闭着,眼睛的轮廓被拉得更修长冷淡, 长长的睫毛落在眼周苍白的皮肤上, 不复当时温和,却别是一番特别风姿。 这间医院里的人不认识竹下秋, 也不认识太宰治,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认得这个转院进来昏迷着的青年和他的陪床长得特别好。 护士们的职业素养很高, 但太宰又怎么看不出,年轻一点的小姑娘都争着来秋这里查房,看到秋病号服下露出来的锁骨还会偷偷脸红。 想当年也是这样,秋才十四五岁,对医院的女性简直是不分年龄段的通杀,不过谁都知道秋对他有意, 倒没人对那个乖巧的少年起过心思。 现在秋都二十了啊。 也是个美青年了,怪不得会叫别的小姑娘心生爱慕。 太宰治向来不是注重形式主义的人,没人给他塞果篮,来看望的人也没醒,他就没带什么过来了,顶多带一个苹果。 太宰坐在椅子上,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苹果,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就吃起来。 “咔嚓。” 病床上的竹下秋,和床边的他。 似乎和多年前某日的情形重合了。 太宰无声地笑了笑。 只不过,曾经他要秋睡去,这次他要秋醒来。 “呐,秋,要你睡着的是我,要你醒来的也是我。会不会嫌我烦” 没有人回答,太宰又是“咔嚓”一口。 “嫌我烦也没办法哦,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太宰自顾自地摇头叹气,“又那么听我的话。” “快快醒来,秋。你再不醒,医院里那些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小护士就要把我绑架走了,说不准会有哪位愿意陪我殉情呢。” 太宰仗着竹下秋没反应,胡说八道。 “秋真好看。” 太宰睁大了眼,凑近竹下秋的脸仔细打量,嘴里还念叨着,“不然怎么只要在你身边,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看了呢莫非除了虚无你还会什么别的异能” 太宰治笑眯眯的,语调轻快,一脸狡黠,说完还往竹下秋的耳垂吹了一口气。 要是竹下秋醒着,免不得要被心上人的情话加吹气双重暴击闹个大红脸。 但是,此刻躺在床上的青年冷静得过了头,连呼吸都没有乱一分一毫。 太宰演了场独角戏,并不觉得尴尬。 他神色自若地直起身,坐回椅子上,开始下一轮的自说自话。 太宰治随时可以成为一个健谈的人,只要他愿意。 在和竹下秋单独待在病房里的这一个小时,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比和竹下秋彻夜长谈的那些夜晚说得还要多。 说到太宰喉咙沙哑,灌了一大瓶水。 好像把这辈子该对竹下秋说的话都说尽了。 太宰始终兴致勃勃、表情丰富,哪怕他不能确定竹下秋是否存在意识,是否能听到他这一大番难得表露心迹的话。 太宰治偶尔还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 比如,在这短短一个小时内,他总共五次突然抓住竹下秋的手。 抓住几秒后若无其事地松开,然后流畅地继续他的话题。 最后,太宰停了下来。 他把空塑料瓶丢进垃圾篓,转身却又见病床空了。 太宰说“抱歉抱歉,秋。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啊,居然让你听得这么不耐烦吗那么,等你醒过来,是不是生气到要掐死我了” 病房中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太宰顿了顿,而后对着一床空气温柔地笑笑“那也没关系的哦,我不怪你。” “你没错。” “怪我。” 太宰熟练地将手伸向了某个位置,握住了竹下秋放在被子外边的手。 当太宰治的指尖触碰到什么的瞬间,床上的人型突然凭空出现了。 竹下秋安稳地躺在床上,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太宰神色不改。他轻柔拨开青年额头的碎发,像青年过去亲吻他那样,在他眉心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空气中的呢喃声近乎叹息。 “怪你的先生太贪心,非要你醒来。” “笃笃” 病房门被敲响。 “太宰先生,afia的人和q到了。” 对于太宰治以武装侦探社的名义要借用q的请求,森鸥外答应得很痛快。 虽然q的异能力是大杀器,但如果说世界上有谁能绝对克制他,那么反异能者太宰治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询问太宰治借用q的理由,因为那太明显为了竹下秋。森鸥外很难说自己对于结果是否有什么期待。 “中也君,请注意安全。” 他这样叮嘱道。 “我会的,boss。” 为了防止q从港口黑手党转移到武装侦探社的路上出什么意外,森鸥外选择了中原中也作为护送人选。不是因为中原中也的干部身份或他和太宰治的交情,单纯因为他是港黑最能打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算武装侦探社全军覆灭了,中原中也凭借万能的重力也能活下来。 而这位港黑最能打的干部,只要想到和太宰治见面,周身的气压都变低了。 “他要用q做什么” 这样的疑问盘旋在中原中也脑子里,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梦野久作抱着诡异的骷髅玩偶老老实实地跟着中原中也。他这次出禁闭室的状态和上次大相径庭,提不起什么劲来。上次被组合利用异能力的代价实在让他阴影深重。 中原中也领着梦野久作出了横滨的城镇。路越走越偏,周遭也越来越荒无人烟,终于到了和武装侦探社约定好的地方。 中原中也感到愈发奇怪。 太宰和侦探社那些家伙把他和q约到这种地方来,是要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吗 这是一栋废弃的阁楼,共两层。 “阁下若到了,请上到二楼来。” 中原中也依言上楼。 一上去,就和武装侦探社全员打了个照面。 是真的全员,武装侦探社所有异能力者全部出动,包括他们的社长。 中原中也目光滑过武侦社一众人,内心升起十二分警惕,表面却拽得和上次踢馆送情报没什么分别“来了。你们想搞什么” “又见面了,中也。这次是我们有求于afia的合作关系,不必太过紧张。” 出来接待他的是太宰治,他显然猜到了来人会是中原中也,并不显得惊讶,三言两语就把借用q的事情始末交代清楚。 他们将昏迷的竹下秋从港黑带回武侦后始终无法使其醒来,竹下秋在无意识中出现了异能力失控现象,随时可能进入虚无,并在虚无状态下死亡。 然而竹下秋的精神陷入了深度休眠,任何常规手段不能唤醒,万不得已下需要再次启用q的精神系异能力“脑髓地狱”。 “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不仅对秋很危险,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冒险。 在武装侦探社众人凝重的神色中,太宰道“与谢野医生已经治好了秋的外伤,我们无法保证他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成为真正的幽灵暗杀者。” 经太宰治介绍后侦探们才知道秋的异能力是“虚无”这种能使自己消失并在非物质化状态下穿越任何物体、出现在任何地点的神技,配合秋过去的暗杀者身份,着实让人背后发凉。 竹下秋被脑髓地狱刺激后能不能使用虚无会不会有原来的身手和杀人技巧 没有人知道。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的杀伤力毋庸置疑。在场所有人都将陷入被失控的竹下秋杀死的重大危机。 当然,竹下秋也可能在失去神智后忘了如何使用异能力,或者虚弱的精神不足以支撑他使用异能力。 预期最好的情况,自然是竹下秋的精神被唤醒,太宰及时解除脑髓地狱,既不对秋造成损伤,也没有任何人因为秋而受伤。 但他们不能忽视最危险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吐槽“用脑髓地狱来唤醒精神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方法。” 他半信半疑。 见太宰治如以前那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中原中也不由重新考虑这个办法是否真的可能有效太宰治总不会拿秋的命开玩笑吧 太宰“稍后我们不会直面秋。他所在的房间装了监控,q和秋接触之后离开那里再施放能力。大家都要做好防备,以防万一。毕竟秋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侦探社众人确实做好了准备。 宫泽贤治特意一天没吃饭,使异能力“无惧风雨”能最大化地强化身体。 国木田独步准备了麻醉枪、铁线枪。 与谢野晶子做手术和干架的家伙准备了一整套。 太宰凉凉地提醒港黑干部“虽说秋是中也教出来的,他的体术未必弱于你,别指望他对你手下留情。” “秋是中也教出来的”,这句话成功让中原中也受到侦探们的集体注目,就连福泽谕吉也多看了眼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这种“秋居然是你教出来的”“原来你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啊”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太宰秋要是不手下留情,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中原中也哼道。 太宰治作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哎呀,那怎么可能呢” 就算秋把所有人都杀了,秋也不会对我动手啊。 读出太宰言下之意的中原中也拳头有点痒。 这条青花鱼已经被秋溺爱到有恃无恐的程度了。 中原中也“”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没有继续吵下去。 只是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不爽又多了新的正当理由。 竹下秋你这蠢货,搞成这个样子。你看这该死的太宰先生有多同情你吗啊 太宰没有再理会中原中也。 他知道老搭档发自内心地讨厌自己,他也是,但他们对彼此的不满不在他今天的考虑范围内。 “那么,准备开始了。” “嗯。” 众人点点头。 太宰治亲自将梦野久作带到竹下秋所在的房间。 原先的大厅内,中原中也以及武侦社众人的目光一同投向连接房内摄像头的监控屏幕。 那个房间被特意清理过,除了竹下秋和他躺着的榻榻米外空无一物,任何能用于伤人的利器都被收得一干二净。 榻榻米上藏青发的青年昏睡着,神色安详,脆弱无害。 梦野久作走进了房间。 一手攥着由异能幻化出的骷髅人偶,一手握成拳推了推竹下秋。 就在梦野久作的手碰到竹下秋的身体,即将按下去的那一刻 太宰治突然呼吸一滞。 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从不知名的远方遥遥传来,似怜悯又似嘲弄,居高临下地问他太宰,你准备好失去了吗 太宰治突然有一种叫q住手的冲动。 不过,那只是在幻听之下电光火石间的微弱念头,太宰治实际上没有阻止q。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门边,目睹一切按计划进行,然后耐心等待无法预知也无法逆转的什么事情发生。 “你们说这次能成功吗” 中岛敦看着监控中的梦野久作和竹下秋,忍不住问道。 “到现在这个地步,说这些也没用了吧。” 国木田独步看似镇定,但紧紧盯着监视屏的双眼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泉镜花抿着唇,手放在了后腰的匕首上,微微下压,掌心出汗,做好了随时进入战斗的准备。 在侦探社内,她是为数不多和竹下秋交过手的人虽然不是正式的交战,但她知道幽灵暗杀者前辈的近身格斗能力有多么可怕。 一个可能“发疯”的幽灵,再怎么忌惮也不为过。 “打起精神来要开始了” 江户川乱步通过监控看到了q准备撕毁人偶的动作。 福泽谕吉神色一凝,厉声喝道“全员戒备” “是” 霎时间,中岛敦现出了半虎态,双臂化作虎爪,国木田的手握紧了枪柄。 中原中也被他们的气氛感染,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嘶拉” 伴随着似哭似笑的刺耳尖叫声,“脑髓地狱”被发动了 中岛敦被q使用这个能力控制过,差点酿成大祸,此刻心有余悸,咬紧了牙关。然而就在这样的紧张中,他看到了监控画面,顿时失声叫喊起来“秋先生他” “他醒了” 画面中,脸庞俊秀的青年睫毛轻颤。 昏迷不醒数日后,他终于睁开了眼。 离竹下秋最近的并不是太宰治,而是谷崎润一郎。太宰治正在梦野久作身边,根据情况随时准备中断脑髓地狱。 谷崎通过半掩的门缝看到竹下秋以手臂支撑自己起身的模样,担心地道“秋,还好吗”边说边往里走去。 他半推开门的时候,那个青年正踉跄着摔在地上。 谷崎润一郎想这是成功了吧秋不仅醒了,还能动了。就是受伤后昏迷了这么久,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秋也太心急下床了,难道是急着见太宰先生 忽然,那个狼狈摔倒的身影消失了。 谷崎心头一惊。 下一秒,他见到了一双毫无情感波动的、不似人类应有的幽蓝色眸子。 腹部、胸腔和后颈被先后撞击,谷崎甚至来不及反应,脖子被死死卡住,就像被蟒蛇冰冷的身躯缠住 然后,拧转、绞杀。 “砰” 重物落地声。 沉默。 监控室前悄然无声。 竹下秋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倒在地。 动作迟钝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被他以毫不拖泥带水之势杀死的“谷崎”,则是化作荧绿的飘絮点点,在空气中消散于无形。 当竹下秋因脑髓地狱苏醒后,谷崎润一郎躲在房间一角用异能力“细雪”制造出的幻象,是对于竹下秋的第一重试探。 试探结果让人遗憾,也让监控屏前众人的戒备程度更上一层楼。 竹下秋在对“谷崎”爆发过后,无力地摔在了地上,他试图爬起来,但身体摇摇晃晃的,没走两步又是一个趔趄。 他茫然地四顾,但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很是不知所措。 江户川乱步的绿眸闪过精光,为众人解析监控画面中竹下秋的行动“他保留了战斗的直觉和本能,且能在战斗中使用虚无,直接接触将极度危险;但也只有本能,一旦失去攻击对象,就没有使用异能力的意识。” 所以才没有用虚无让自己避免受伤。 与谢野晶子“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江户川乱步“不,不要松懈。” 在谷崎塑造的幻象中,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中岛敦”。 “秋先生,你的身体还没康复” 白发少年话还没说完,双手成虎爪高抬护在头部前方,正好挡住竹下秋暴起的攻击。 “秋先生,我是中岛敦啊您醒一醒,大家都特别担心您” 他凭借白虎防御力硬扛了竹下秋几次进攻,没有受伤,但非常狼狈。 “敦君的月下兽对上秋,虽然硬件条件非常出色,但战斗意识差距太大,现实也会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江户川乱步客观点评。 果不其然,仅依靠本能战斗的竹下秋发现他无法对中岛敦破防后,果断转换了攻击方式,对准他的眼睛一击毙命。 即使知道这是太宰原定计划中的一部分,真正的中岛敦在监控后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呃” 接下来是“国木田独步”。 “宫泽贤治”。 “与谢野晶子”。 “福泽谕吉”。 “泉镜花”。 全部“死”在了毫无理智、赤手空拳的幽灵暗杀者手上。 坚持最久的福泽谕吉,也在竹下秋不要命的凶悍进攻下,在第一百三十七招时被击穿了幻象。 福泽谕吉注视着画面中他与竹下秋的“战斗轨迹”,那是在现实里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当幻象“死亡”那个瞬间,他爆发出了强烈的气势,又在转瞬间全部收起。 这就是凶名响遍世界的幽灵暗杀者。太宰当初所说,竹下秋如果出手,侦探社里没有一个人能抵挡,果然不假。 中原中也看着屏幕上竹下秋对幻象人影的轮流屠杀,深深蹙眉“你们要继续到什么时候这样做有什么用” “稍安勿躁。”太宰治不在这里,江户川乱步盯着屏幕,代为解释道,“对秋的精神被唤醒的可能性还在试探。” 当喊着“前辈”的泉镜花幻象也被竹下秋夺走匕首反手穿过心脏后,竹下秋从虚无中跌落,半跪在地大口喘气。 福泽谕吉问“情况怎么样” 江户川“基本确认非战斗状态不会使用虚无,对各位的安全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坏消息是秋的精神没有好转迹象,疏导的效果不大,彻头彻尾都是攻击性。” 画面拉近,竹下秋的蓝眸空洞一片,没有焦距。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太阳穴处青筋凸现,大滴汗珠从额角滑落,显然是体能消耗严重。 “下一个去试探的幻象是” 门被再次打开。 米色长衣、身形颀长的棕发男子出现在了房间内。 他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亲切地呼唤道“秋你好忙啊不累吗” 那个半跪在地大口喘气的青年循声抬头望去。 于是,太宰治见到,谷崎润一郎见到,中原中也见到,武装侦探社所有人都见到 竹下秋终于和太宰治对视了。然而他的蓝眸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映出。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原地。 监控后。 江户川乱步看着画面中那个笑得自然的棕发男子,喃喃道“危险。” “砰” 形似太宰治的幻象被竹下秋狠狠地掼到了地上。 在全身被废、昏迷数日、经历过多场消耗战之后,竹下秋仍然以他恐怖的战斗经验行云流水地击倒了“太宰治”,然后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脖子。 双手慢慢收紧。 “不、不对为什么在秋没有直接摔倒的情况下,会有这么大的响声那不是谷崎君用细雪制造的幻象吗” “不是幻象。那就是太宰。” “乱步先生,房间里的太宰先生是真的”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和谷崎在通讯器中努力压低的慌乱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才发现太宰治和梦野久作所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人。 太宰治真的擅自闯进了那个关着没有理智的竹下秋的房间 但这不在原定计划内。 他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 “太宰先生” “天啊” “这也太乱来了吧” 众人哗然。 “名侦探,那家伙在搞什么” “中也君,有一件事恐怕要拜托你了。” “什么” 太宰凭借对竹下秋的熟悉勉强躲开要害处的攻击,但没过多久还是没有反抗之力地被击倒。 竹下秋压在太宰身上,双手卡住太宰缠着绷带的脖颈。 这双手,曾在无数个静谧安宁的夜里按揉太宰治头部的穴位,为懒洋洋的太宰治缠绕身体每一寸的绷带。 它的主人,那个锋利又柔软的青年,曾对太宰治说,“我永远不会伤害您”。 太宰治全都记得。 当多情温和的鸢眸与冷漠凶狠的蓝眸撞在一起时,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监控前的众人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他们心头不约而同涌起强烈的不可思议秋居然在攻击太宰啊 就算武装侦探社其他人不能唤醒秋的神智,大家仍对太宰抱有很大的希望。 秋怎么可能对太宰动手呢 他怎么会舍得 这次他会醒过来的吧。 但现实让他们失望了。 竹下秋对于自己认定的攻击目标没有一点动摇,身体前倾,手臂用力。 太宰治无法呼吸了。 在竹下秋铁箍一样的手掌下,他被迫张开嘴,发出“呃”的破碎呻吟声,看上去已经濒临死亡。他上翻的眼白和泛紫的脸色表明这一切并非作假竹下秋即将亲手杀死太宰治。 众人的心都是重重一跳。 “太宰先生” 中岛敦双手按在台面,担忧地大喊,紧张到恨不得自己撞进监控画面中去。 失败了吗 秋完全没有认出太宰来。 假如,就连太宰都不能使秋的精神有一点波澜 不用脑髓地狱,秋醒不过来,将会在逐渐失控的虚无中死去; 在脑髓地狱中,秋会彻底失去自主意识,成为一具杀人机器,直至力竭而亡。 难道真的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凝重的气氛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 在竹下秋就要生生掐死太宰治时,中原中也一声暴喝“这边” 一个物体以破空之势砸向竹下秋的头部,逼他松开对太宰治的压制。 竹下秋挥手将飞来的物体击落,那物体便精确地掉落在太宰治手边正是梦野久作用于发动脑髓地狱的骷髅人偶。 只要太宰伸手,就能碰到人偶,消除施加在竹下秋身上的脑髓地狱,停止他的疯狂行径。 同时,也将唤醒竹下秋的最后一丝可能性抹除。 事情已经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除非战死,拥有完全行动能力的竹下秋不会停止他的攻击。 秋无法清醒,和秋与太宰一同死去,两个选择哪个损失更小不言而喻。 “太宰太宰先生,快去碰那个人偶啊” 众人心道。 然而在众目睽睽下,太宰根本没有理会那个飞过来的人偶。 他一把抓住了竹下秋的手,把战斗机器般的青年的注意力引回了自己身上。 竹下秋冷漠的目光再度转向败于手下的目标对象。 太宰治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将竹下秋的手放回自己的脖子上。 像在引诱一个乖巧的孩子,对他说做得很好,就这样做吧。 当竹下秋再度开始发力时,太宰治说不出话来,却放松地笑了。 他看着竹下秋毫无波澜的脸,无声地笑说秋。 我说过的吧,如果你醒过来时生气到要掐死我,没关系的,我不怪你。 我也曾说,希望你使用高超的杀人手法赠我死亡。那时候你不同意,现在送上这份礼物,也不晚。 我明白了。 与脑髓地狱的抗争原来是这样艰难,让你的精神这样痛苦,压抑的暴戾与狂躁通过连杀数人的宣泄都无法纾解。 在那些被重刑废掉全身的日子,你是怎样的痛苦,我都知道了。 所以,一起离开吧。 这次不会让你一个人扛了。 竹下秋将太宰治的笑容与反常的行为看在眼里,依然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否具备记忆、感情或是任何思考能力。 他的手指缓缓上移,十指大张,再次箍住太宰治脆弱的颈部。 随着竹下秋的发力,太宰治闭上眼,手指失去力气,紧握的右手手掌摊开。 “叮” 伴随着轻微到没有人能注意的声响,一件物品从太宰治的掌心滑落。 那是一条精巧的蓝水晶银耳链。 形状优美,款式高级。如果由哪位眸色碧蓝的白净青年戴上,可以想象他会是多么帅气迷人。 也是这条耳链,有个青年曾满心期待地为谁佩戴,又满腔怒火地把它甩在深爱的人脸上哭着呵斥“我和她们不一样” 那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即便是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日子,于竹下秋而言也是有值得珍藏与不敢回想之分的。 那天过后,他没有再见过这条耳链。他以为那天在武装侦探社事务所丢了,之后便不再想起,没有耿耿于怀。 实际上,在竹下秋不知道的时候,是当时被揍得半身不遂的太宰治把它悄悄收了起来。 竹下秋第一次对太宰治有怨。 怨他对他的轻视。 怨他们之间的不平等。 于竹下秋的不敢回想,是于太宰治的值得珍藏。 他一直珍藏着,秋对他的爱。 “叮”的一声,耳链落地。 这边两人在对峙,那边的中原中也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随时准备把q的人偶糊到太宰治的脸上让他消除异能。 就在最后的关头,大家以为计划彻底失败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掐着太宰治,手臂青筋暴起,双眼通红。清秀的五官变得狰狞,见不到哪怕一丁点“眼前的是他最深爱的人”的证明。 可是当竹下秋的余光瞥见那抹银光,他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接着,竹下秋松开了手。 太宰治重新睁开眼,见到青年的瞳孔依旧无焦距,但那张冷漠过分的脸上却透出一种难言的绝望。 竹下秋对着太宰眨了眨眼,碧蓝色的眸子中迅速蓄满了某种液体。 他变化得太急太快,在极短暂的瞬间后,一滴透明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 不知是否代表了竹下秋灵魂深处的心情,那滴泪是红色的。 啪嗒,砸在太宰治的脸上,绽开一朵小水花,消失无踪。 竹下秋嘴唇微动,张开了像叫“太宰先生”的口型。但他少之又少的理智不足以形成语言,他的双唇便凝固在了张开的时候。 随后,竹下秋闭上眼,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太宰治手臂一捞,让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揩去了竹下秋脸上的血泪,嗓音沙哑至极、也温柔至极地道“辛苦了,秋。” 昏迷过去的竹下秋听不见。 听见了的中原中也心情复杂。 中岛敦等人刚才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得都快窒息了,这时候才讨论起来 “秋先生在最后停下了” “好像是的。” “他哭了是不是说明秋还有自己的意识” “这次精神刺激算成功还是失败” “把秋的意识诱发出来了,应该是成功了吧” 虽然太宰的方式太过激了点。 众人以为这是尘埃落定了,纷纷松一口气。 但还没有结束。 太宰治怀中突然一空。 刚才那个在最后关头主动松开手,望着太宰痛苦流泪的青年。 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太宰治极快地伸手摸向骷髅人偶使用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顺利发动,异能力人偶消失在了太宰治手中。 但是,竹下秋却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记住上章作话,别方 感谢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北枳、太宰同人、子夜闻弦歌、无卿、朝夕的地雷 感谢无卿 58瓶;长乐无修 56瓶;墨染卿年、熊孩子fukure保护协会、袖白 20瓶;木樨 18瓶;卜理八、长安、啾一口甜、佛系狗子木、匪子、123456、九九 10瓶;吾自离、深藏功与名 8瓶;羲和 6瓶;慕子、狸花猫 5瓶;喵了个汪、包饺子 4瓶;泡泡 2瓶;noone、刺客柒、瀚篠晡、没有手感、慕遮、咸鱼k、神威男神保佑我、妄之、花爷媳妇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s前文有修改和新增部分,本章开头非重复内容 还有,三章可能不太行,五章之内吧 69反应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竹下秋还是离开了。 和他从虚无中突然出现那样, 突然地消失了。 这个结果太宰治并非没有想象过。无他,只因为虚无是太过于特殊的异能力。如果不是世上还有人间失格, 竹下秋一人即成一个世界。 而到最后,他甚至成了对太宰治无效化失效的第一个特例。 当虚无第一次失控时, 太宰治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他是多么贪心啊。 成功挽回竹下秋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然而太宰治贪心地仍要竹下秋在离开前见他最后一面, 要在所有人面前向他们证明, 他有多么爱他。 竹下秋也确实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了他对太宰治的爱。 即便到了最后,他宁愿在虚无里独自粉身碎骨, 也不要顺从太宰的意愿,和他一起殉情。 太宰治其实从来没相信过他能和竹下秋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比起忍受随时可能失去的折磨, 直接求得一个结果显然更干脆利落一些。 所以他既会不抱希望地耍赖般地祈求竹下秋“不要走好不好”“舍不得秋呢”;也会顺从自己的想法,在竹下秋没有理智时心甘情愿死在他的手上。 唯一的变数就是竹下秋。 这固执的小家伙, 口口声声说着爱他, 却一意孤行。 太宰治邀请他一起奔赴死亡,竹下秋说“我想和您一起活下去”“我可以等”, 等到最后反倒是他先走了。 这些年也是。太宰站在武装侦探社的阵营对他招手叫他过去,可是当两方发生冲突时,竹下秋安抚般亲一亲他的太宰先生, 扔下一句“请记得我爱您”就头也不回地走他的路,哪怕最后消散于虚无。 因为那是太宰曾让他走的路。 此生为您生,为您死, 为您万死不辞。 说到做到。 竹下秋消失了。 他离开了太宰治。 他通红的眼眸流的泪,他张了嘴却没说出口的话,太宰治全都听见了。 听见他说 太宰先生, 我爱您。 我走之后,请您在这个世间,好好地活下去啊。 竹下秋消失那天,那个青年压在太宰身上,凝望着他流下血泪的模样,注定会一辈子铭刻在太宰治心间。 竹下秋消失后 中原中也冲过去拽住太宰治的衬衫领口,目眦尽裂“他人呢” 太宰治沉默下来。 他环顾四周,把手伸到最长,以圆周形的弧线挥动了一遍。 中原中也看到他的动作,甩开手,退到一边去,给太宰治更多空间。 但太宰这样漫无目的的动作原本就是不好的预兆。与其说他在寻找竹下秋,不如说他通过这样的姿态来告知中原中也一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他走了。” “走了” 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他走了。” “什么叫走了说清楚啊混蛋” “秋的精神力受到刺激后短暂苏醒,但最终无法承受,虚无彻底暴走。” 暴走到人间失格也拦不住的地步。 “你这家伙” 怎么还笑得出来 中原中也恨不得杀了这个提议用脑髓地狱的家伙。 他还以为太宰治有什么特别的把握,才敢大胆地用这种九死一生的办法他居然还以为太宰治对竹下秋是在乎的,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结果呢 竹下秋就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中原中也捏起拳。就在他的怒气值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太宰治偏了偏头,将刚才掉到地上的那条耳链小心翼翼地攥在手中。 中原“那是什么” 太宰“秋送我的。” 他无所谓地说“你打吧。” 他明明在笑,可那个笑比哭还难看。嘴角牵动,笑意却不及眼底。 中原中也的心情很糟糕,太宰治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疲态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但展示在中原中也和其他人面前的,也只有这点疲倦和失望,连难过也是隐隐约约。 中原中也一下子没了教训他的心情。转身就走。临走前对他的前搭档不无嘲讽地道“afia提前将秋的死讯广而告之,恭喜你使它成真。” “q,走了。” 中原中也冷冷地道。 “” “秋真的走了” “看起来是的。” 武侦社众人之间的气氛低沉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看到了各自的沉痛。 国木田独步和其他人一样,看到了竹下秋在最后停了手,浑身颤抖,用他此生最后的意识阻止了他自己杀死太宰治。 国木田一拳“砰”地砸在放着监控屏的桌面,他双手攥成拳,由于太过用力,两只手臂都在颤抖。 他的脑中不断循环竹下秋突然从太宰怀中消失的画面,却怎么样都无法接受。 “秋我还没好好教育那小子生命有多宝贵他怎么能、怎么能” 众人默然。 敢放言对凶名赫赫的幽灵暗杀者进行正义的生命宝贵论教育,恐怕也只有国木田独步才做得出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于竹下秋的暗杀者身份没有什么实感,那么在刚才那个房间里,幽灵暗杀者和太宰先生的准恋人竹下秋两个身份终于合二为一。 他确实是暗杀者。 但在讨论那份恐怖的实力之前,他是和他们相处了两年的竹下秋,是大家熟悉的那个会咬着奶茶的吸管对他们笑的竹下秋,那个绝不舍得伤害太宰治的竹下秋。 在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之间,这个青年有着最尴尬的身份。但实际上,他没有伤害任何人,最终却落得自身消散虚无,生死不知的下场。 中岛敦在看到港黑干部揪着太宰的衣领质问,太宰平静回答“他走了”的时候就红了眼眶。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还是留不住秋先生啊。 泉镜花则是想到初见时那个青年无奈地揉着她的发顶的场景,他的掌心是那样温暖。 是他对她说,“先活着吧,先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后说不定就会有好事发生。” 如今已成为武装侦探社一员,为了救人而使用异能力的小姑娘扭过头去,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 之前中岛敦作为“人虎”,不但没有被身为afia干部的竹下秋追杀,反而受到对方的提醒和鼓励。 泉镜花自己刚进afia时,是竹下秋给了她如指路明灯一般的劝慰,尽心尽力地教导她战斗方法。 她和敦都是受惠于秋前辈的人。只是这份恩情,再难以回报。 谷崎从房间的角落现身,却不知道该对太宰说什么。 节哀 别太难过 秋的尸体没留下,以后说不定可能会回来 面对可能为了秋的消失而强压痛苦的太宰先生,谷崎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太宰招呼他“走吧,谷崎君,去和大家会合。啊,难过的话想哭就哭吧,别硬憋着哦,会伤身体。” 谷崎“” 福泽谕吉的承诺“等竹下秋醒来就给他一个进入侦探社的机会”最后不了了之。 太宰治的预言极其罕见地落了空,竹下秋不仅没有到他这边来,而且还当着侦探社在场所有社员的面消失在了空气中。 大多数人以为竹下秋尸骨无存,只有太宰内心清楚,竹下秋回去了他的来处。 但太宰没有告诉任何人。 竹下秋的消失已成既定事实,无法改变。就算再悲痛,生活也要继续。 武装侦探社的事务员们听说了社员们唤醒竹下秋失败的事,有感性的女孩当场掉了眼泪。 一个相处那么久的朋友,一个活生生的伙伴。死亡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悲伤之余,她们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在社内打闹嬉笑时大声嚷嚷她们羡慕太宰先生和秋先生的关系、她们也想要秋先生那样的男朋友之类的话。 有次,太宰又翘班了。 有人无意间提到“太宰先生还没到哎呀,不一会儿国木田先生就会打电话给秋先生,然后气势汹汹地去找太宰先生了吧。” 国木田独步走到事务所门口,正好听到这段话,握着门把手停住了。 “不是啦,你前段时间请假没来,秋先生是港口afia的人,已经和国木田先生闹翻了,而且后来受重伤去世了。你真是的,都没发现我们没提过秋先生么” “天哪” 国木田独步推开门。 门内的事务员女孩们瞬间噤声。 国木田独步一看,那个只在武装侦探社做兼职工作,刚刚才得知竹下秋死讯的女孩已经红了眼眶。 年轻女孩们怯生生地对他打招呼,国木田点头回应,没有多说什么。 他时常回忆起和竹下秋的最后一次彼此都清醒的见面场景。 他何尝不后悔,当时没有心平气和地对他好好说几句话。 以至于每每想到竹下秋因为侦探社被港口黑手党猜忌而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时,他对侦探社最后的印象竟然是自己对他怒吼“给我出去”,国木田独步就会感到深切的懊恼。 这件事给了他永远的警醒。 是正义与理想的身份在人的亲疏远近之上,还是人情在原则之上 如果再来一次,国木田独步想,他还是会对竹下秋隐瞒的身份和他本心对生命的薄凉感到失望。 但他不会再用刻薄犀利的言语去刺伤那个愿意对所有人怀抱善意的青年。 说到底,竹下秋除了名声更响,他的杀手身份与泉镜花无甚区别。自己对他的苛求,无非是在依仗竹下秋对他的亲近,和自己在竹下秋心里的重要性。 “既然秋在我面前这么乖巧纯善,那他说不定会为我改变。” 国木田独步很难说自己对竹下秋发火时没有这样的念头。 这样其实很过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失去了和竹下秋最后一次好好交流的机会。 因为说不上来的莫名原因,国木田对太宰连带着也多了些亏欠和内疚感。 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翘班翘得更理直气壮了。 国木田独步“” 不只是国木田独步,其他人对于太宰的这段时间的日常翘班也宽容了很多。 不过,太宰翘班归翘班,当接到需要他的委托时他就会从某个旮旯冒出来,而且都完成得很出色。 大家见状,对他更放任了。 不就是平时找不到人影吗,秋来武侦社之前太宰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吧,国木田好像还天天跳脚。现在国木田不暴躁了,总体而言还是比一开始更和谐的吧。 唯一的缺憾是,那个曾在侦探社里和太宰黏在一块的青年不在了,大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事务所里空空荡荡的。 某日,武装侦探社事务所的事务员们凑在一起议论。 “你们有没有觉得太宰先生最近有什么反常” “天天翘班,哪里反常” “嗯,我想想似乎好一阵子没听见他自杀的消息了” “诶,对哦。” “我知道了,是没有人在听到他自杀后争先恐后地给秋先生发消息打电话了。” 以前这是武装侦探社一项很受欢迎的活动呢。因为每回根据蛛丝马迹抓到太宰自杀之后,竹下秋会给“举报”成功的社员送奶茶。 众事务员对竹下秋的好感除了他温柔的品性、和太宰那令人羡慕的关系以外,另一方面也来源于此。 “说起来,秋先生的号码是不是把我们拉黑了上次我无意间群发了消息,居然被拒接了。” “是手机销号了吗” “更像被删除了。” “不知道哎,秋先生不是都已经那个了吗” “” “秋先生啊” “唉。”,,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寻人 70寻人 东京某地 当横滨发生着若发布出来足以震撼全日本的重大灾难级别的异能战争时, 身为东京城凛中学普通高中生的黑子哲也对此一无所知。 高中三年醉心于篮球赛事的他在毕业季里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学业而努力。当完成了中心考试和自主考试后,黑子打算将自己要毕业的消息告诉竹下秋这个认识了两年的特别的黑手党朋友。 如果可以的话, 他还想邀请竹下秋参加他的毕业式这个隆重的仪式。没有上过高中的竹下君应该会乐意作为朋友出席、围观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的。 然而黑子发现,前段时间忙于学业, 他和竹下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上次收到竹下秋的来信, 是他说要换手机号, 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黑子哲也因为复习没能及时回复,后来奇怪地发现, 竹下秋说着要换号码,却迟迟没有告知自己他的新号码。 黑子哲也尝试拨打了一下竹下秋的旧手机号。 自然, 打不通。 但也没有提示说是空号。 可能因为竹下君的工作是黑手党,没有同龄人那样常用流行的社交软件, 黑子哲也通过社交软件账号发送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杳无音信。 黑子不由升起一丝困惑。 这天黑子领着哲也二号一条他从公园捡回来的柴犬去散步时,哲也二号在途径一条小巷时忽然撒丫子狂奔。 黑子跟了它半天, 才将二号追回。 黑子抱起它,二号睁着和黑子一样圆溜溜的眼珠和他对视,黑子正想严肃地教训它。 这时小巷旁边传来一段对话。 “嘿, 兄弟,听说了吗,幽灵死了” 一个压低了仍兴奋不已的声音。 “什么幽灵” 另一个声音漫不经心。 那个兴奋的声音解释道“那个,就是那个幽灵幽灵暗杀者杀手界第一的那个港口afia你知道吧” 很巧,虽然幽灵和杀手界黑子哲也都不熟,但黑子哲也记得好友所在的黑社会组织名称正是这人所说的港口afia。 出于好奇, 黑子暂时放弃了对二号的思想教育,决定先偷听隔壁的交谈。 所谓偷听黑子仗着自己薄弱的存在感,抱着二号直接走到拐角,见到那边的巷子里有两个高大男人,戴着黑墨镜叼着烟,蹲在墙边。 他们虽穿着黑西装,但有种上不得台面的流里流气。在黑子哲也的印象中,有次他和来东京工作没来得及换装的好友匆匆见面,竹下君那种挺拔清贵气质令他一见难忘。 那时候他便知道,同样是黑社会,人与人之间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嘶你说清楚点。” 另一个男人开口了,黑子和怀中的二号同步转过脑袋望向那边,以相同的姿势等待后面的话。 只听那个消息灵通的男人说 “听说横滨那边出事了,什么异能组织之类的互相大战,死伤无数。我有横滨那边的兄弟告诉我,港口afia死了很多人,就连干部都死了一个。那场异能大战啊,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恐怖极了因为怕引起普通人恐慌政府封锁了消息,才没在明面上传到这边。” “谁要听这个,白鲸坠落老子也听说了。我要听幽灵暗杀者的事” “是说啊在那场大战中,幽灵暗杀者也死了。在杀手界造成极大轰动,杀手界排名重新洗牌,原先第二第三名的暗杀者在黑市竞相抬价,费尽心思争抢幽灵之后的杀手第一人,真是笑死我了。” “你确定情报可靠幽灵真的死了不是吧” “真的,绝对真的。你自己登陆警方网站查查,看警方对幽灵的通缉是不是都撤销了这不是死了就是被捕了。可是你想,幽灵之所以被称作幽灵,不就因为没人能见到他,更别说抓到他还有种说法,说幽灵其实是港口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 他说到关键处甚至一拍巴掌,“前面说afia在大战中死了一个干部这不正好对上了” 横滨出事了 黑子眨眨眼,在那两人一连串的“幽灵怎么怎么样”中依稀回忆起了两年前的一段对话。 黑子君,你万一遇到黑社会,可以报上“幽灵”或“竹下秋”的名字,或多或少能有些威慑力吧。 不过友情提醒,千万不要在警方面前提任何与“幽灵”相关的称呼。 两年前的记忆复苏,加上又是港口afia又是干部,黑子哪里还不知道“幽灵暗杀者”是谁。 就是他的好友竹下君啊。 幽灵死了 不会吧 但如果不是出事了,竹下君为什么迟迟没有给他发新换的号码这期间也没有发一条与他联系的信息 人在接受到巨大的冲击时会下意识地找无数条反驳的理由,然后在冷静下来后又找同样多的理由说服自己。 黑子哲也心脏狂跳,随后立马联系了竹下秋每逢来东京聚会三人组的最后一人,小早川惠子。 “小早川君,冒昧问一下竹下君最近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 “啊,是黑子君啊。大概是大半个月前了吧说要换手机号什么的,但是没有发新号码给我,我问他也没有回复。” 黑子哲也的手有些颤抖“所以,您也不知道他的近况” “不知道。他怎么了吗” 自从竹下秋和他的太宰先生半确定关系后,和她的联系频率就降低了下去,不算频繁,之前也试过比这次更久不联系,小早川没有发现异常。 “没事。打扰您了,祝工作顺利。” 黑子哲也沉稳地挂了电话,在求证事实前他暂时没有告知小早川。 他找出竹下秋给自己的名片信物,挑了家离他最近的港口afia的公司直接打车过去,对前台说“您好,我找贵公司的竹下秋先生。” 前台小姐一看名片就说她没有权限处理,需要黑子哲也稍作等候。 黑子穿着随意的便装抱着二号坐在接待处,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坐到他对面。 男人的身份地位不低,但他对黑子很客气。 他说“黑子先生您好,您是竹下先生的朋友吧。我是竹下先生生前的亲信下属。” 黑子哲也“”生前 男人“我就直说了,竹下先生已经确认死亡更准确来说,是消失了。” “既然您有他的私人号码,想必您是他看重的友人。他的墓碑在xxxx地,港口afia前段时间经历了一场大伤亡,大部分逝者都葬在那里。您若想扫墓的话请自便。” “竹下先生走得很体面,他自愿选择了消亡。” “请节哀。” 黑子哲也茫然地对对方道谢,脑中一团乱麻。 离别是这样猝不及防。在黑子被篮球充斥的这十八年生命里,首次以如此震撼的方式经历了一场名为死亡的,突如其来的残酷分别。 他还记得青年的蓝眸澄澈温和,笑意盎然地摇了摇奶昔,抬手时露出缠绕手腕的绷带“下次再聚啊。” “下次见面,要是我和太宰先生在一起了,我就约他和你们吃个饭。” 原来,没有下次了。 竹下秋消失多久了 如果让武装侦探社的人来说,或许能对照着那个日期说出一个客观准确的数字;但是对太宰治来说,这变成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竹下秋好像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又好像才刚刚离开。 太宰打开手机,随时都能看见他发过来的短信。 “太宰先生,请记得,我爱您。” 我爱您。 我爱您。 太宰先生,我爱您。 竹下秋说过太多次了。 太宰治毫不怀疑,竹下秋在消失前若想对他说最后一句话,也是这样一句太宰先生,我爱您。 太宰治的想法深藏于心,众人通常不知他看到了多少,看得有多远。 他们不知道当太宰治接住倒下的竹下秋时,他心里就想着“说不定下一刻他就会消失”;而竹下秋消失在他怀中时,太宰治想的是“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他们不知道,当国木田独步第一次因为秋而对他咆哮的时候,太宰就想到国木田得知竹下秋身份之后的挣扎;当竹下秋第一次拒绝太宰玩笑般加入武侦的邀请时,太宰明白,殉情与殉道,竹下秋总有一日要为其一而死。 他们同样不知道,当太宰治与竹下秋缠绵拥吻时,太宰就想好了,他的余生将以怎样的方式怀念离去的竹下秋。 如何怀念 他不是多么拘泥于形式的人,怀念这种事想做就做了。想到织田作的时候,就借的火柴盒感怀一番,每逢忌日便去海边和长眠于地下的织田作做一天的伴。 秋也差不多吧。 那日就当做他的忌日吧。afia为他立了衣冠冢,太宰治去看过,位置挺好的,中也在其中应该插了手。 脑髓地狱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大家都接受了竹下秋离世的事实。 太宰大概也是。 人死如灯灭,行迹无踪,尽得解脱。留生者于世,不分昼夜地怀念。 比起怀念,太宰治觉得自己也许更适合成为死去的那一个。但不知为什么,他这个自杀爱好者竟然活到了现在,还变成怀念别人的人了,真令人意外。 太宰治以为怀念秋和怀念织田作会没什么不同。 他原本这样以为。 繁华街人流如织。 身形颀长的棕发男子双手插在米色长外套的衣兜里,逆着人流,步履悠然。 由于其俊美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往来的游人向他频频投去目光。 太宰独身一人穿梭在热闹和欢笑中,说不清为什么要来这里,可能是这样自己身边的空气会显得热闹一点,也可能在酒馆喝厌了,想换个地方灌醉自己。 竹下秋消失了,绝不能说他的心情不悲痛。但悲痛是真的,平静也是真的。一件必然发生的事发生了,实在谈不上有多么震惊。 活着是一件多么随便的事,谁离开谁活不了 你看,就连四年前那么执拗的秋都活下来了,太宰治更不至于寻死觅活。 只是太宰治和竹下秋之间共同的回忆太丰富了,一不小心就扑面而来,叫他无处可逃。 一到武侦社,社员们小心翼翼的表情和刻意躲避的话题总是在提醒太宰,秋本来应该在你身边的,但他走了。 回家吧,家里所有双人份的生活用品和冰箱里屯的那些他不会用来做菜的食材都叫太宰苦恼。哦,还有那一大箱才喝了一半的牛奶,他又不像秋一日三餐牛奶当水喝,这得喝到猴年马月。 把所有的东西处理掉吗太宰暂时不想这么做。 这样一来,可触景生情的事物就太多了。光是想念,太宰就已经够忙了。 在与这些事物共处的时候,他常常混淆竹下秋到底只是短暂地出了个差,还是永远地消失。 竹下秋太狡猾了,这些年他竭尽全力地留在太宰身边,成功地让太宰觉得确实是该有人这样温柔地看着他的。 太宰抬手伸过头顶,遮住刺目的阳光,在指缝间眯着眼看蓝得透亮的天空。 这天空的颜色,是不是也有点像秋的眼睛。 周遭吵吵闹闹的,太宰余光一扫,见到了什么,呼吸顿住。 那个身形,好像 太宰瞬间忘记了自己上一秒在想什么,快速跑向刚才看到的人所在的地方,长款风衣的衣摆翻飞。 近了,那个藏青色短发的人影。 但愈近,愈不像。 不是他要找的人。 太宰停在了一家店门前。气喘吁吁的模样和刚才街头闲逛的从容姿态判若两人。 他环顾四周,尽是陌生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狼狈,没有人为他停下。 “什么啊” 太宰懊恼地扶额叹气。然后走到墙边哐哐地以头撞墙暴打自己,原地蹲下,双手抱头沉思自省。 路人被他这一连串突然的举动惊呆了,还以为这个年轻男人是店家请来做行为艺术吸引客人的招数。 “秋,你这小心机鬼。搞什么消失嘛,营造出一种你还会回来的假象。” 太宰毫无形象地蹲着,越想越无奈,自言自语道,“你去哪了虚无里饿不饿,冷不冷好玩儿吗你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空气,好像在等谁回答。 这日阳光正好,把地面都烧得晃眼。 太宰身边空无一人。 “呵。” 太宰抹了把脸,含糊地轻笑一声。 “秋,你看我。像不像以前的你” 未见尸骨,永存希望; 不至死亡,不得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2020,请多关照 感谢墨染卿年、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风居住的街道、大野恰啦助、秋风沐叶、灸、浸、北枳、熊孩子fukure保护协会的地雷 感谢水墨律律 100瓶;七夜、诗酒荒年 50瓶;消逝的月光 40瓶;暴躁的叶老师 37瓶;馋馋 33瓶;大野恰啦助 29瓶;叶沐辰、木樨 20瓶;荀易 16瓶;yb、言洛、啾一口甜 10瓶;煮竹 5瓶;种花家的智急猫 4瓶;桑陌离、arcia 2瓶;一曲清茶、noone、妄之、慕遮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回头 71回头 要说所有人都能平静地接受竹下秋的离去, 也不尽然;但在表面上,武装侦探社的一切事务逐渐归于正常的轨道, 没有人再特意提起竹下秋。 生活总是这样,不管失去的事物在当下多么叫人悲痛欲绝, 时间的流水也会横冲直撞地踏平那些情绪向前奔涌而去, 只余下悲伤的暗礁在河底沉默。 幽灵暗杀者的死亡轰动了整个杀手界, 不知有多少擅于结仇的政界和商界大人物暗中松了口气。 外界不乏对传奇幽灵杀手死因的猜测,不过少有人能猜到那个堪称闹剧的真正原因死于其上司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怀疑猜忌。 知情者们不约而同地对这个不怎么光彩的理由保持了缄默。 坂口安吾也未将这个理由记入异能特务科的档案内。归根结底, “虚无”的异能力太过特别,竹下秋的生死以及背叛与否不能仅从当下的维度来看待, 最终他便写下“幽灵行踪不明,疑似脱离港口黑手党”的字样。 而福泽谕吉内心未尝没有遗憾, 对竹下秋这个或将成为侦探社一员的顶尖强者。 站在武装侦探社社长的角度, 他对于森鸥外赶尽杀绝的做法不能苟同。这不仅过于狠毒,而且对竹下秋而言太不公平。 但易位而处, 如果他是森鸥外,他也无法对竹下秋这样的下级放心。 一是竹下秋的实力过于强大,幽灵和虚无, 谁不忌惮一二他若反水,轻而易举就会给己方造成重大损失。 二是幽灵暗杀者杀人无数,收割性命如呼吸自然。上级的命和死于他手的任何一条人命并无分别,没有哪个领导者会喜欢自己的生死取决于下属的一念之间。 第三就是太宰治。 福泽谕吉清楚,竹下秋全心全意地爱慕着他的部下太宰治。这种全心全意的单纯在某种程度上是极其可怕的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假如竹下秋的内心除了太宰治以外没有别的坚持, 那么福泽谕吉可以断定,太宰治死亡之日,就是竹下秋大开杀戒之死。 作为太宰治所在阵营的一方,福泽谕吉尚且不敢信任竹下秋,更别提与太宰治和武装侦探社对立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这样一个以太宰的生命为倒计时的不定时炸弹,福泽谕吉无法信任,也不会接纳他作为武装侦探社的社员。 换句话说,假如当竹下秋接到对抗武装侦探社的命令时,他转身背叛了港口黑手党,转而投向己方,那么福泽谕吉不会同意他的加入。 因为他的行为完全出于“不伤害太宰治”,除了这个原则,其余的事情,包括收留他数年的港口黑手党,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假如未来有一个需要牺牲太宰治来拯救世界的选择,毫无疑问竹下秋会为了太宰治屠尽全世界。 武装侦探社不能接受这样的人。 竹下秋固然可以保全自己,但与此同时,他在港黑和武侦二者中间将无处立身。 幸而竹下秋没有这样做。 他非但没有背叛自己的立场,并且以“死亡”证明了自己。 至此,谨慎多疑的森鸥外才能相信竹下秋的忠诚,心怀顾虑的福泽谕吉也看清了他的心性。 然而幽灵已归于虚无。 猜忌种种因虚无而起,最终也消散于虚无。 这是个死结。 “社长,您在想什么” 秘书春野绮罗子见社长久久出神,笑着问道。 “啊,在想竹下君。”福泽谕吉道。 “竹下君啊真的是可惜了。”春野绮罗子叹道。 “你觉得竹下秋心性如何如果他还在,他能通过侦探社的入社测试吗。” 温婉的秘书抿嘴笑了“那当然了。实话对您说,竹下君是我见过最单纯易懂的人了抛却幽灵暗杀者的身份来说的话。和太宰先生几乎是两个极端呢。” 单纯易懂么。 “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办法对他心生恶感,这样的念头实在难以控制难怪太宰先生这样喜欢他。” 她轻声细语道。 福泽谕吉“太宰喜欢他” “该是喜欢的吧。” 太宰和竹下因为立场问题不得善终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他们此时在社长办公室内谈论起来倒不必避讳,只是多少有些唏嘘感慨。 福泽谕吉想,太宰治此人心思复杂,从他两年前加入武装侦探社至今,他都不曾相信这个年轻人本心向善,他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愿意这么做罢了“还活在世上的时候,做一个救人的好人。” 而这样一个心思难以捉摸的部下,在这两年间近乎赤裸地表露心意,叫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竹下秋的依赖当太宰成为幽灵暗杀者一道安全枷锁的同时,竹下秋也成了让他坚守下去的筹码。 然而当竹下秋离开,太宰的表现却出人意料。他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提起竹下秋的名字,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留恋和伤感;竹下秋不在,他反而没有去故意挑战各种自杀方式了。 这点让福泽谕吉动摇曾经的想法的同时,也让众人困惑。 春野绮罗子那句“他是喜欢竹下秋的”,后面也多了个“应该吧”。 “应该是吧。”春野绮罗子道,“有人把情感流露在外,有人把情感埋藏在心里,旁人哪里知道人家的喜欢有多少呢。” 福泽谕吉垂下眼,“你说得没错。” 他举杯抿了口茶,道“好茶。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一语带过这个话题,掩下了相对秘书的感性,更为理性的上位者思维方式。 春野绮罗子果然中断了这个话题,惊喜道“谢谢社长,您过奖了。” 茶梗在杯中浮沉,宛如人生浮萍般浮沉不定的命运。 算计谋划所有如太宰,都无法阻止竹下秋的离开,那未来失去了竹下秋的太宰将去往何处,又怎么是他区区一介粗人能揣度的。 只能对那个青年的离去叹一句可惜罢了。 为竹下秋,也为太宰治。 竹下秋不在之后,太宰治过得无比正常,但又无比不正常。 大家觉得武装侦探社里少了什么,这种感受很大部分来源于那个事事依赖竹下秋的懒散同事变得“独立自主”了。 要是放在多年前,“太宰治依赖竹下秋”,这简直像个笑话。 在港口黑手党,十四岁的竹下秋是那样殷切热切、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十六岁的太宰治,尽管遭遇无数次冷眼拒绝,还是想尽办法围绕着他打转。 他依赖那个人,依赖到只要失去他就要死了。 但换成二十岁的竹下秋和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对着只要秋一出差就闹脾气的太宰,武装侦探社众人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是秋在依赖太宰。 虽然秋在很多情况下会纵容太宰,但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他不会胡闹,比如自杀和殉情。 反倒是太宰一次次踩在秋的底线上蹦跶,他们都能看到秋绞尽脑汁地请假时候的绝望。 “太宰先生上次已经拒绝过boss了,这次也很快,真的很快就回来。” “太宰先生,在我外出期间请保持通讯联络的顺畅,不要试图定时发送短信来打时间差去自杀,我会生气的。” “太宰治先生。” 青年加重了语气,“您看着我,觉得我像是国木田先生那么好骗吗”他揉了揉眉心,字字句句都是谴责,“因为手机太烫,把它丢进水里降温所以没有及时和我联系这种话,您怎么说得出来” “太宰先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不然您就会知道,我对您的耐性有多好。” 听到秋的前半句以为他们要吵架而兴奋起来武侦众“” 算了,意料之中。 秋对太宰有种超乎寻常的包容,远远超出了普通恋人间通常的范畴,大家以为这是秋对太宰心意的见证。 而太宰对秋的喜欢,则体现在当他站在竹下秋身边时,他才像个正常人。 很奇妙,太宰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使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每当他碰到竹下秋时,他的特殊之处就被温柔注视着他的竹下秋完全溶解了。 竹下秋就好像是太宰治坠落的网,是他的绷带下清凉的药膏,是河滩谷底嶙峋乱石上一床柔软的棉被。 武装侦探社的众人不知道,竹下秋对太宰治这份奇妙的溶解源于他陪伴了太宰治十八岁前最幽深那几年。 也正因如此,太宰治明了竹下秋自诞生起一路的轨迹因自己改变,他懂得竹下秋正如竹下秋懂得他。他们是彼此的镜子,他从竹下秋身上体会到了独一无二的归属感。 这份归属感外显出来,便是在武装侦探社众人眼中“格外的腻歪”“任性到分手活该”“秋这都能忍你真是不可思议”。 竹下秋一旦离开,太宰表面上看似没有异常,但缺失了半身,本来就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异常。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竹下秋确实走了。 那个大家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对太宰生气、永远陪在他身边的青年就这样消失了,太宰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 至此,被竹下秋的温柔长久包容着的太宰,再次与这个世界孤独对视。 夜勾得人思绪万千。 “你到底喜不喜欢竹下秋” 某个月光清浅的深夜里,太宰脱下外套,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突然想起了一根筋的搭档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原话是“谈恋爱就要有谈恋爱的样子啊如果你喜欢他,就多体谅他一点一天天耽误别人工作还理直气壮的像什么话” 附赠黑脸的典型国木田牌咆哮。 初时国木田看不下去太宰和秋的相处模式,作为旁观者忍不住说道太宰。 结果太宰反驳“哪有谈恋爱,秋还在追求我啊”把国木田倒被气得半死。 通过“你到底喜不喜欢秋”这个话题,太宰圆满达成“今天也惹怒搭档且挨搭档的揍”的每日成就。 那时候是打哈哈混过去了,那么他有没有喜欢过,甚至爱过秋呢 没有一个人在床头陪聊陪睡,太宰只好自问自答。 “光说爱不爱却不谈、冲动以及行动,着实是无聊空洞的话题。” 他对着空气喃喃道。 当秋说“爱”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太宰治记得竹下秋弯弯的眉,湛蓝的眸,翘起的眼角,上扬的唇形,洁白的牙齿。神色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说“我爱您。” 他同时也在说“您真好。”“您真帅气。”“请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您受伤了我会心疼。”“我不会答应殉情的,我希望能和您一起活下去”等等许多话。 “那可不够啊秋。” 太宰的鸢眸在黑夜中变得幽深。 重逢之后两度春秋的朝夕相处,他们作为成年男性,对彼此都有滚烫的,只是两人擅于隐忍。太宰感受过竹下秋许多次压抑而热烈的爱意,但他的克制常在冲动前,于是他们从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太宰治也有过晦暗的。 他爱不爱竹下秋,他不知道。但对秋不止一次地心动过,这是绝对的事实。 从什么时候起,他看着长大后的秋就移不开眼了呢 太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好像忆起了某次接吻的温度。 那一次秋的反应激烈得超乎预料,秋用拳头打倒了他,骑在他身上。 那双碧蓝色的眼眸满是受伤,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凶狠地锁定了自己。 藏青发青年悲伤又绝望,可他双眸明亮得像一团幽蓝色的火,“呲啦”一下,烫得太宰的心脏不规则地撞击起来。 他当时头晕目眩,肺部火烧火燎似的,喘都喘不过来,心跳却在那一刻忽然失控了。他被那个青年的眼神烫到浑身发麻,指尖颤栗。 好美。 太宰治心底不由赞叹。 那时竹下秋满腔悲愤,只看到了太宰面上的波澜不惊,却不知太宰也深深为他着迷。 他们第一次接吻伴随着竹下秋的委屈、绝望和太宰苦涩的血腥味。 正是这个激烈的吻,冲垮了太宰治为竹下秋划定的某道界限,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滋味。 不管这个叫不叫爱。 太宰发誓,那一刻他的心只为这个青年而跳动。那个时候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竹下秋更迷人的男性了。 “秋当然和她们不一样。” 月光透过窗棂,轻柔地照在太宰脸上,在夜里把他的半张脸衬得温柔。 “你是最最特别的一个哦” 就连想想,心脏似乎记得当时鼓动的节奏,高高兴兴地乱蹦起来。没了血液涌上喉头的难受,只剩下能把人点燃的激情和兴奋。 太宰治更睡不着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接着回想第二次对秋心动无法自控是什么时候 那又是一个使人头晕目眩的吻。 收到假炸弹事件后,秋消失了整整三天。 太宰在自己房间里吸入一氧化碳过量,手脚发软,呼吸沉重。经过长达三天的漫长等待,他才终于逼出那个故意躲在虚无不出来的小家伙。 竹下秋的忽然出现,慌忙抱起他找寻出口,他都有隐约的意识。在秋快要哭出来的呼唤中,太宰突然觉得,能不能死去都无所谓了。 竹下秋“果然出现了”的安心与满足,在某一刻突如其来地胜过了太宰对死亡的追求。 他对秋埋怨“你不喜欢我了”,借此向他索求。 在那个青年的沉默中,太宰竟愈发期待。 他的回应没有让太宰失望。 他们之间的第二个吻发生了。 那个晚上的月光比今夜要模糊,太宰不知道秋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竹下秋惊怒的心情,水色漾在他的眸中,一闪一闪。 哦,他们旁边还有一盏路灯。那时的竹下秋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他心绪太多,他说不出口。 他带着复杂的爱向太宰压下来,细密连绵的攻势不断。爱惜地、珍重地、贪恋的,小心翼翼却不忍松开。 那天夜凉如水。太宰记得空气冰冷,那人却呼吸灼热,气息凌乱。竹下秋主动的吻如舍身奉献一般,将他的心意尽数证明给此生挚爱的人。 那个夜里没有虫鸣,静得让每一次唇与舌的吮吸和分离声宛若雷声轰鸣,他虔诚的爱终究与色欲合一,在唾液交响曲里变成更美更永恒的让人为之心颤的东西。 太宰治自诩可以掌控心跳,可他在那章乐曲前前后后的时间里完全失去了对心脏的控制,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他忙于享受这场献祭。他太投入了,甚至忘记了呼吸。 等太宰从那个情欲交融的吻中回过神,竹下秋已经消失了。 太宰舔了舔唇,忽然间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笑。笑得在枕头上耸起肩膀,笑得一点泪水从眼角沁出来。 后来,他们还有无数个吻,太宰治也经历了无数次心动。 他始终未给竹下秋冠以恋人之名,只因为他憎恶“失去”。从来没有过恋人,那么一旦开战是不是就不会失去;还没成为他的恋人,秋是不是就会越过千难万难为他留下;没有得到过他,秋是不是会永远害怕他的死亡而失去他。 老天是公平的。 他那么多次明目张胆地让竹下秋“失去”,最终自己体会到了真正的失去。 这感觉并不撕心裂肺,只是沉重的孤独将他包围。 有个胆小鬼垂头丧气地说“果然啊”,却没有了另一个安慰者一次次地说“不会的,别担心啦,我在这里”。 太宰治就是那个胆小鬼。 竹下秋离开了,好像带走了他对这无望人生的唯一美好寄托。 你知道我的,秋。这样糟糕透顶的没有尽头的未来,我一个人怎么会好过呢 “唉” 就这样吧。 太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一声低哑疲惫的叹息逸散在空气里。 “秋。” 四个月后。武装侦探社。 太宰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早,太宰先生” 少年中岛敦活力满满地对太宰打招呼,“您今天居然过来上班了啊” “别把我说得这么玩忽职守嘛敦君” “难道不是吗”国木田独步坐在工位后,余光瞥向那个难得回事务所却行装完备的搭档,“你要去哪里最近没有要出远门的委托” “海边。” 国木田独步“” 他心生警惕“去海边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事务所附近的地方不就有海吗 中岛敦瞅了瞅太宰期待的神情,大胆猜测“您想去海里入水” “不是不是”在国木田开口训斥之前太宰笑眯眯地解释道,“如果是入水这种事就不会特意告知你们了。” “那你想干什么” “散心。” “” 两人无言以对。 散什么心平时大半时间都在翘班还不够他散心吗 再说,半年前秋刚消失的时候不见他说散心,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平白无故地要散心,这家伙怎么回事 国木田独步心中这么想着,没有说出口。 最近的委托不多,中岛敦和泉镜花能独当一面了,侦探社里不缺人手。国木田独步对搭档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保持联络,早去早回。” 太宰就这么出门了。 他来到一片无人的海域,见到平静的海面,下意识地考虑起哪个姿势入水比较优雅,并估算了沉不下去被出海的渔民打捞起、不小心飘到别的河里,或者被潜水爱好者救起的可能性。 考虑了半天,太宰才记起自己是来散心,不是来入水的。 说实话,要是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在这里,可能都以为他是来自杀的吧。 想到这,太宰治忽然感觉自己正在被注视着。他屏息凝神,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 太宰随意地想着会不会是秋 随即按下这个想法。 半年了。 秋如果还在这里,不会让他等半年。 时间能冲淡许多事。和半年前相比,他联想到秋的频率大大降低,至少不会抬头看到天空就想起秋的眼睛有时雾霾天,天的颜色不如秋的眼睛那么干净。 大海是自然慷慨的馈赠,比陆地更广阔,孕育无数生灵。 波涛海浪滚滚推来的时候,海风也扬起太宰治的风衣,带走他不切实际的遐想。 海洋广袤无垠,常能使人发觉自身的渺小。太宰治的痛苦在与海的对视中被暂且遗忘,能够平静地思索一些事情。 以往他见到大海,大概率会回忆起织田作,不杀人、收养孤儿的黑手党和他海边写的书桌。 织田作去世后,那个长大的青年继承了和他类似的气质,海纳百川的包容,坚守信念的淡然。 现在他看到海,回忆起的是竹下秋赠与他的海。 “我有一份感情,如金乌白昼高悬,如玉轮生辉于夜,如大海潮起潮落,如群山巍然屹立。” 爱您,是一件像海水涨潮退潮那般,永恒的、无法逆转、不可避免的事情。 死亡与消失,亦无法停止。 因为每当太宰治看到一片海,就会记起有人曾这样爱他。 这时,太宰又感到有人在看他。 他困惑地转身,海滩边仍旧只有他一个人。 “错觉吗。” 半年前秋刚离开,这样的幻觉幻听太多了,近来情况有所好转,没想到今天再度复发。 太宰治并不失落懊恼,在大海面前,他宽容自己堪称病态的错觉。 这本就是他来此处的目的之一。 半年了,他必须要接受竹下秋离开的事实。也许虚无就是他的死亡,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死亡。因太宰治而生,因太宰治而死,他的爱已经在八年前对抗身体与精神的伤痛时燃烧殆尽,无法再使他回来。 犹记得当年雨天的仓库,那个眼眸干净的少年的出现本就是一场奇迹。 在太宰见到竹下秋的前一刻,他躺在地上等待中原中也,脑中闪过一瞬间的念头雨越来越大,要是有个人帮忙挡雨那该多好。 竹下秋便奇迹般地出现了。 奇迹之所以为奇迹,在于其可遇不可求,在于其独特而不可复制,在于人力所不能及,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竹下秋神志不清地被逼入了虚无,太宰治还想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太宰治必须接受有人这样爱过他,这个人又走了的事实。 而他会在接受这个事实之后,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心甘情愿等他归来。 尽管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起就会有失去的一天,但那份爱所遗留的价值没有逝去,仍值得太宰治延长他的痛苦人生去仔细地等待与怀念。 这半年里关于竹下秋的无穷无尽的错觉,病情名为思念,对爱人的思念。而他是时候剥开胆小鬼的恐惧,承认竹下秋不会再回来了,再用余生去承认,其实他也胆怯地爱着竹下秋。 竹下秋消失了整整半年后,太宰治这样想。 他对着遥远静谧的碧蓝的海和天,长长地松了口气,笑着说“竹下秋,我真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真难过啊。” 语调轻飘飘的,是竹下秋还在世时太宰治惯常的情话风格。 他第一次放下了那个对方无法遵守的约定,发自内心地、不求回应地说。 哪怕虚无的确只有虚无,哪怕那个青年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 就在太宰以为只有规律的海浪声替竹下秋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浑身僵硬了。 他似是感觉到什么,回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咔酱小天使、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咔酱小天使 2个;琴止戈、o、青葱禾苗苗、隐梦约、北枳、秋风沐叶、没有手感、清爽明朗且朝气地自杀、九皋鹤鸣、獾院四年生、一沐鱼一、长安 1个地雷 感谢魔法少女君莫笑 28瓶;青辰、七点四十五、清爽明朗且朝气地自杀 20瓶;枭歌 17瓶;谓峤 16瓶;子夜闻弦歌 14瓶;月凉风清、默识成颂、奶黄包和大菠萝、any 10瓶;祁川 6瓶;狸花猫、小碗蟹粥、希忆、北枳 5瓶;喵了个汪 4瓶;桑陌离 2瓶;慕遮、瀚篠晡、孙文玲、我啊、善良的良是丧尽天良的、五味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如您所愿 72如您所愿 我在一栋老旧的双层阁楼中醒来。 醒来时,我听见有人在呼喊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太宰治。 所有景象破碎而后重组, 色彩褪去又铺开, 不停变幻的时间与空间终于定格成清晰的画面。 在醒来前无尽混乱的世界里,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重复同样的音节, 我无法理解这些音节是什么含义,为什么出现,谁在发声。 后来意识逐渐增多,我才发现一遍遍不厌其烦重复这几个音节的人正是我自己;也发现了实际上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只在我心中回响。 太宰治。 太宰先生。 这几个音节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念起它们的时候, 心脏的位置隐隐发烫,那份沉甸甸的温柔和热切远远重于魂灵本身可以承载的重量。 我无比想要探寻这个疑问。然而我见不到自己的形体,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只有间或拥有的思考能力让我意识到自己并非一团空气,而是一个魂灵。 是的,我并非时时清醒着。我有时候会陷入混沌, 丧失逻辑能力和判断能力,只能糊涂而茫然地待在空气里。 那个时候,连空气仿佛都在排斥我。是我的诞生挤占了周围的空气么不然为什么像是被挤压, 又像被撕扯。 每一次丧失意识,我以为自己就要消散了。但我终会醒来, 在无数次莫名其妙的对“太宰先生”的呼唤声中醒来。 我痛苦又茫然。 我究竟为何醒来又因何存在 这个世界就连空气都容不下我。 的确, 我是魂灵,能上天入地 ,能无所不往。 但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要醒来 难道我存在的意义, 就是遭受这无止境的空虚和惨痛的折磨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醒来的阁楼周围荒草丛生,人迹罕至。 那个房间空荡又寒酸,还有激烈的打斗痕迹。不过这都与我无关。 我在意识清醒的短暂时间内,断断续续地飘离阁楼,去往人群聚集地。 寻找一个答案。 人群鲜活的喧闹声让我很不好受。我下意识以为我和人类不是同样的物种尤其是他们身体各个部位一次次穿过我的时候。 他们的嬉笑怒骂成了刺耳的轰鸣,四面八方窸窸窣窣向我涌来,给魂灵以几近窒息的压迫感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呼吸。 突然,疼痛再度袭来。 意识被扭曲的强烈撕扯感让我想嘶吼尖叫、崩溃哭泣。可我只是魂灵,我连像人类一样抱头蹲下来发泄都做不到。 “太宰先生” 无论你是谁,求求你快出现。不然,让我死了心、彻底消失也好啊。 我已经 撑不下去了。 “太宰先生出去了吗” “是的呢,一大早就往街头酒馆那边去了。” 终于,我趁着清醒艰难地打听到了一家名为“武装侦探社”的公司,据说太宰先生就在里面。 见到他之后,执念消散了,就离开这里吧,放弃这苦痛的挣扎。 我默默地对自己说。 应该没有什么能叫我为之忍耐了 “太宰先生,国国木田先生正在满大街地找您” 白发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冲进酒馆,似乎在试图提前通风报信。 然而酒馆门口前脚接后脚地进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黄发男人“太宰怎么又跑来喝酒你想喝死自己吗就算秋不在了,你也犯不着这样没节制地喝喝出事来我可不管你这混账” 我跟随他们而来,目光落到那个人身上。 他就是太宰,他们叫他“太宰先生”。 那是个棕发鸢眸的年轻男人,浑身缠着雪白的绷带,像是伤病未愈,脸上却挂着懒洋洋的笑。他靠在酒桌边,姿态慵懒,周身有一种极吸引人的特殊气质。 在见到他的刹那,我的思考力和判断力完全罢工,全宇宙的流浪行星一同坠落击中了我的灵魂,我的意识被炸得一片空白。 我记起来了,我全部记起来了 我是竹下秋。 太宰先生,就是我即使在地狱中被折磨了一千一万遍,也要回到他身边的存在。 太宰治。 太宰先生。 他是我的太宰先生啊 与此同时,我看见了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当我记起我是谁的时候。 但是,除了我自己,仍然无人能见。 我摊开手掌看了看,然后捂住自己的脸,把脸埋在双手中,吸了吸鼻子。 竹下秋,你怎么能忘了呢 “秋” 酒桌边的男子歪了歪脑袋,疑惑地反问了句。 我以为他在叫我,下意识想要应答。然而消失在虚无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也发现了太宰的语气并不寻常。 国木田独步皱眉“秋怎么了你该不会醉得连秋是谁都不知道了吧”他看了看窗外,“现在可是大白天” “秋是谁好像印象中有这么个人来着。哎呀,年龄大了记忆力反而衰退,真叫人困扰。” 出人意料地,太宰的反应是真实的疑惑。他放下手中拎着的酒瓶子,看向中岛敦,笑着问道“年轻的敦君,你能告诉我,国木田君口中所说的秋是哪位吗” 是我啊,太宰先生。 他难道把我忘了吗 而面对太宰的发问,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都惊呆了。 国木田“你说什么” 太宰“我在问敦君,秋是谁。” 国木田一时语塞,顺着太宰的视线看向中岛敦。 中岛敦磕磕巴巴道“是您的,呃,您的同居者对,同居者。还有恋人未满和相互追求的关系” 他说完,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太宰治。 然后太宰哈哈一笑。 “原来是同居者啊。带人回家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啦,有一两个记不清楚也很正常。至于追求者” 太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他蓬松微卷的棕色发丝,一点也不羞涩、落落大方、甚至带有一丝炫耀意味地道“那就多到数也数不过来了呢” 我“” 太宰俊美的脸上没有红晕,说话时条理分明、口齿清晰,看上去没有醉态。 那就是说他说这番话是认真的。 国木田独步瞬间暴跳如雷。 他像是听到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拎着太宰的领子狂喷唾沫“你在开玩笑吗太宰什么叫经常带人回家,你怎么能把秋” 中岛敦也满脸震惊。 面对这个无比荒谬的事实,我迟钝地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太宰说的“舍不得秋”,就是这样舍不得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他用这样轻佻的语气说起我了,自从他承认我为未来的恋人后。 太宰的说法太过浮夸,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所有关于他的回忆一齐翻涌上来,那无数次只有我们两人的夜里,呼吸的频率都是默契,哪里容得第三人插入。同居即是我们两人的生活,他怎么可能带别的人回家过夜。 太宰先生,你究竟是在骗国木田中岛敦,还是在骗你自己 太宰摊了摊手,耸耸肩“啊呀,是玩笑啦,突然想捉弄一下国木田君和敦君,试探试探你们的反应而已。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秋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国木田独步揍了一拳。 国木田独步带着忧虑操心来,带着满腔怒火走了。 余下制服装的白发少年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单纯的纠结“那个同居者和追求者很多这件事,也是玩笑吗” “呃,我完全没有质问您的意思,我只是” “假的。”太宰晃着酒瓶,慢悠悠坐回位置上,“只有一个。” “哦” 从来只有一个。 太宰把中岛敦赶走了。 太宰其实没有喝得很多。那一瓶酒他从清晨喝到了午日高悬,而我坐在他对面的座位看他。 太宰喝着喝着,有时突然将陶瓷杯对着坚硬的桌面比划,再对着自己的动脉比划。 看得我胆战心惊。 “太宰先生,您想干嘛” 我碰不到他,就算他要自杀我也阻止不了,只能暗自忧愁。 太宰的人缘不错,当酒馆里别的酒客喊他“太宰”的时候,他会笑容自若地对他们打招呼。 老板还对他打趣“太宰先生,要不要来瓶牛奶解解酒” 太宰笑着摇摇头。 老板的话让我意外,太宰也在酒馆点过牛奶啊,那他以前还取笑我呢。 太宰还不止一次地突然把手伸进米色大衣口袋里,摩挲一阵后再拿出来。 我想问问他口袋里是什么,但没法问出口。 太宰把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赶走后再没人来找他。 下午,太宰伸了个懒腰,悠悠地来到繁华街,逛街。 我走在他身侧,尽全力克制住随时可能崩溃的意识。 突然,太宰跑起来了。我正想跟着他飘向前,忽然一阵眩晕,再也控制不住眼前的世界变得支离破碎,所有意义变得抽象起来。 等我从意识破碎中挣扎回来,发现我正蹲在太宰身边。 我对于意识崩溃时发生的事与自己的行动只有隐隐约约的印象。 我想起我的魂体随太宰飘去,当他停下时我也停下; 想起太宰叹了口气,要往墙上撞,而我的魂体下意识地挡在了他和墙壁中间什么也没挡住; 想起太宰以一种无力疲惫的姿态抱头蹲下,他蹲下的时候,长风衣的下摆都拖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 那个闪回的画面中,他蹲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你去哪了虚无里饿不饿,冷不冷好玩儿吗你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啊秋,你看我像不像以前的你”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酸涩不已。 我好想告诉他,虚无里不饿,不冷,也不好玩。 但如果真的有机会告诉太宰,我大概会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吧。 太宰垂下眸子,又笑了笑。 他扭过头的时候,我的魂体正漠然地蹲在他的身边,于是他那双饱含情感的鸢眸就撞进了我的回忆里。 我整个魂体一震,心绪复杂。 太宰不顾路人怪异的眼光蹲在这里很久了。 神色淡淡的,像是心血来潮的举动,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太宰在别人眼里匪夷所思的举止在我看来都不是事。 我就地劈叉,虚空中的魂体以太宰同款姿势毫无形象地蹲在他旁边,陪了他一个下午。 “秋。”他说。 “太宰先生,我在呢。”我说。 最后太宰的腿麻了,在原地一屁股坐下来,躺倒,手又伸进了大衣衣兜里。 他这次终于舍得把衣兜里的东西掏出来了。 他把那样东西举在眼睛的正上方,看得出神。 一条蓝宝石耳坠的夹式银耳链。 “秋,你什么时候回来嘛。”他说。 我并不会感到腿麻,但我还是活动了一下腿部。拍了拍触碰不到的地面,作势拂走上面的灰尘,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看着他轮廓分明的帅气侧脸,我弯眼笑道“太宰先生,我已经回来了啊。” 谢谢你这样想念我。 此去半年,我跟在太宰身边,陪着他白天放空,夜晚失眠。 他还是没喝完我放在家里的牛奶,过期的他就丢掉了。 这半年里,他曾无数次脱口而出我的名字,有时是在喝酒的时候,有时是在洗澡的时候,有时是在盯着耳链隆重地思念我的时候,有时是在他弯腰穿鞋的时候。 每次他叫“秋”,我能应的都应了。 我说“太宰先生。” 然后太宰就装作他没叫过我一样,若无其事地继续他的下一件事。 好像我只是他的一个语癖。 他是如此的思念我。以至于每当他用急促的语调对着某个方向喊“秋”,我知道他又看见我了他想象中的我。 可惜我在他的反方向。 我只能飘到他凝望的正前方,回他一句“哎,怎么了吗,太宰先生。” 然后他失望地揉揉眼,不理我了。 我总是意识模糊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 不过,只要清醒后能看到太宰,那么停留于世时痛苦一些又何妨。 现在的虚无我已无法掌控,我同样不知道这样的现状能维持多久,因此早早地对其他相识的人作了道别。 我割舍掉一部分陪着太宰的时间,去见了武侦社的人,见了港黑的中原中也和森鸥外,见了海边的织田作之助和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见了东京的黑子哲也和小早川惠子,还特意找到了在送信路上的薇尔莉特。 与他们道别过后我继续跟在太宰身边。目睹太宰经历了许多生死攸关却没有我的时刻后,心情愈发平静。 没有哪个人离开别人就活不下去,太宰治不是非竹下秋不可。他会渐渐习惯没有竹下秋的日子,从对竹下秋的思念中走出来。 太宰越来越少神经质地凭空叫我的名字,直到有一天,他整整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我怅然又欣慰。 情感上,我多么希望太宰对我永远挂念,而理智上,我更愿意他不会因对我的过度思念而受到伤害。 我会为他的在意感到多欣喜,就会为他的在意而有多难过。 因为我没办法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从我回到无法触碰他的魂灵状态那一刻起,我不得不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太宰治这个人的生死,再与我无关。而在他往后生命的漫长岁月中,他极有可能会慢慢遗忘和我一同度过的日子,竹下秋此人便成为他“记不清楚也很正常”的事情。 这些都没关系的,我接受了。 我只盼着他什么时候能喊一声“竹下秋”。 喊一声他这半年来刻意躲避的我的全名。这样,现实就会撕碎他的所有幻想,告诉他我不在了;也使我能安心地离开,因为这代表着他彻底放下了我。 今天,太宰说要去海边散心。 我昨晚就知道了这个计划,他在夜里自言自语地念叨过。 他来到了离横滨很远的地方,远到中间的路途我两度失去意识。我的情况稳定下来很久了,一般几天才失控一次,这次的反常让我有了要离去的预感。 面对一片崭新的大海,我怀着道别的心情,和太宰并肩站着。 要是武侦社的人看到,恐怕会以为太宰准备跳海自杀了。只有我知道他确实是来散心的。瞧,还是我最了解他。 我为自己的想法笑了笑在虚无里就要给自己找乐子,不然得生生憋疯。 海风徐徐吹来,拂动太宰的棕发,使得几缕发丝撩过他的俊美异常的眉眼。 我感受不到风,但能感受到此刻他的平和与温柔。 海浪不知疲倦地从天际涌上海滩,我记起了曾对太宰的表白竹下秋爱太宰治,如大海潮起潮落般永恒。 不知以后太宰看到大海,会不会想起这句情话,会不会记起有人曾这样爱他。 我的魂体突然一抖,像被什么牵引着,我转头望向太宰。 他恰巧回头看了看,却没看见我。 是时候该走了吗 我似有所感。 来人世这一遭,能遇到太宰先生,此生多么幸运。 从我们还没有成为恋人起,我的感情就越俎代庖,任性地爱上了他。 太宰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说实话不重要了。这半年我所见到他对我的在意,足以让我对过去的所有苦难释然。 这不必寻求答案。 我这一无是处的魂灵的最后所求,不是他爱我,而是他放下捆绑他余生的对我的爱与内疚。 您不必爱上我,更不必长久地爱我。 太宰先生,您好好地活着,就是对秋最好的纪念。 那股叫我颤抖的波动愈发强烈,我后退一步,不舍地拉远了与太宰之间的距离,以免我的消失影响到他。 最后的最后,如果能在消失前听到太宰一次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这时,上天仿佛听到我的请求。 站在我身前的太宰道“竹下秋。” “嗯。” 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我真想你。”太宰笑着,坦诚道,“没有你的日子,我真难过啊。” 太宰治说,竹下秋,我真想你。没有你的日子,我真难过啊。 我怔怔地听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冰凉的泪水流了满脸。 冰凉 我用手背擦了擦脸颊。 和以往任何一次无触感不同,我碰到了自己的脸,和湿润的液体。 这时,太宰转过身。 他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我看到他的瞳孔倏而震惊地放大。 他看到我了。 就在一臂的距离,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我只好清了清嗓子万幸这次还记得如何用声带发声,尽量彬彬有礼地问他 “太宰先生,我可以拥抱您吗” 饶是尽力克制,我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太宰这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唇边缓之又缓地勾起一个笑。 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秋。 在他开口前,我擅自行动了,拥抱了我的太宰先生。 两具温热的躯体相贴,当他的双臂将我死死箍住时,我的眼前看不清楚了,一串串泪水滚落下来。 “输了,彻底认输。” 太宰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 “是幻觉吗” “不是。” “不要走。”他说。 “不走了。”我说。 “叫我一声” “太宰先生。” “你可让我好等啊。” “抱歉” “不,不必道歉。”太宰顿了一下,然后吻了吻我的嘴角,轻轻地说,“该是我说才对。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 “做我的恋人吧,秋。”他请求道。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如果我们在人世间相遇是为了这句问答,那我的回答必然是 “如您所愿,太宰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三三 2个;某林 1个火箭炮 感谢柔柔、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没有手感、爆炸榴莲 2个;胡萝卜、青花蝓、花爷媳妇、一沐鱼一、40242786、九谣、琴止戈、秋风沐叶、独钓寒江雪、北枳、太宰先生小迷妹 1个地雷 感谢不得了的咩咩 41瓶;蝙蝠 32瓶;蹦跳鱼丸、名字神马的太难起了、裔文迦尔、青辰、谦浅、我,小月,民政局,结婚、独钓寒江雪 20瓶;achre、月筱 15瓶;魔法少女君莫笑、真爱维基不解释、暄城、羲墨、33954687、百合有毒、独孤、华灯初上、蒸鱼绒、寧晨、长绮 10瓶;想不到喵喵喵 9瓶;我真的是解喻、月城枫、霜岁、北枳、36025745、a安a 5瓶;狸花猫 4瓶;为了中华富强而读书 3瓶;花爷媳妇、楓橋ぉ聽雨、种花家的智急猫 2瓶;吠舍、善良的良是丧尽天良的、汪叽、夏目是个小天使呀、小碗蟹粥、慕遮、瀚篠晡、古晏、妄之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反思 73反思 我和太宰坐上了回横滨的电车。 我穿着太宰那件尤其钟爱的米色长外套, 身体和他紧密地倚靠在一起。 重逢的过度喜悦后, 我们十指相扣,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与太宰重聚,有些回忆不可避免地浮上心头, 叫我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悲伤这种情绪的来临通常不那么讲究时机, 只会在你难过的时候一股脑地蜂拥而至,短短一瞬间就能把人击垮。 对于武装侦探社要用“脑髓地狱”将我唤醒的事,我大部分是在后来的魂灵状态下得知的,自身的记忆只有消失前的最后几个画面。 而那几秒的时间,我往往不敢回想。 那是足以将我击垮的绝望。 半年前,当我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攻击了太宰, 正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时, 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太宰的不加反抗和强烈的求死欲让我心慌意乱;最让我崩溃的是,他居然随身携带着那条我以为早就丢失的耳链。 这个名为太宰治的男人, 我用最刚强也最柔软的心爱着他许多年,我知道他待我独一无二, 他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喜欢上我,或者已经有些喜欢我了。 但我无法接受我对他而言居然是这样的至关重要,重要到他要涉险、要殉情的地步。 竹下秋,这不是奢望,不是错觉。 太宰先生甘愿死在你的手上,他临死时手里还攥着那件你为了讨好他而买的饰品。 面对你说“万死不辞”,他固然不显得如何感动, 也没有承认过他对你的喜欢。 但太宰治的心思有多深你还不清楚吗,他是那样在乎你,只是习惯性地唯恐你发现。 这个事实宛如惊雷响彻天际,前所未有地撼动了我。 太宰闭上眼睛那刻我的心情,肝肠寸断,莫过于此。 我绝望于太宰对我隐藏至深的爱,更绝望于当局面走到了那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我竟然才发现这一点。 我恢复意识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那激烈的情绪却用了半年的魂灵状态才逐渐消磨、吸收,遗憾也化作释然。 而当我重回人世,回忆起那时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我紧了紧和身边的青年十指相扣的手,偷瞄他被绷带缠绕的脖颈。 那个时候太宰有多疼我背弃了“永远不伤害他”的承诺,他会有多心痛 我看着他,越想越低落。 太宰察觉到我的动作,伸手搂住我的肩膀“怎么了太久没见,是不是觉得我的脸更完美了” “算是吧。” “太敷衍了啊,秋在想什么” “在想半年前,您真讨厌。”我道。 假如我当时失手杀死了太宰,醒来后必定会陷入无边悔恨。 太宰故意引诱我对他动手的事,我不能接受。 太宰沉默了一会儿,道“半年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我转过脸去“反正对您动手的事都记得。” “” “逼我对您动手,真讨厌。”我重复了一遍。 我不太习惯对他出言不逊,可有些话不说出口实在憋得慌。只好故意不看太宰,心里有些慌乱。 “啊呀呀,才刚被我追到手就兴师问罪的秋先生真让人招架不住。” 青年的声音含笑,而后我感到肩上多了一点重量。那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蹭了蹭我的脸颊“呐,换做是秋,在我昏迷不醒好多天、随时可能死掉的情况下,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赌一把” 太宰的话语和发丝一起落到我的耳边,我怔住了。 他连续多日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死掉不,那样的场景,光是想象一下我就无法忍受。别说赌一把了,就算是要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我也愿意。 太宰的问题让我不由反思。 即使过了半年,我仍处在一种思维定势中,总是会忘记太宰治也如我在意他一般在意我。 太宰“可怜可怜你的先生吧,那个时候我也无路可走了。” 太宰“我好想你啊,想念极了,你都不知道。” 太宰“秋,你再不回来,我这辈子都要当寡夫了” 他的语调又轻又软,一句接一句的,最后那个突然昂扬高调起来的“寡夫”把我的情绪震得七零八落。 我“”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低声道“我知道。” 太宰“嗯” “我知道您很想我。” 太宰“难道” 他的声音带着七分试探,三分惊疑。 “我一直都在。” “你一直都在” 我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太宰领会到了我的意思。 “呀,你消失了整整半年呢” “是半年。” “像曾经那样在虚无里看着我老实说,你是不是看尽了我的笑话” 他很快接受了,笑着调侃道。 我摇摇头。 怎么会是笑话呢。 太宰“有没有去看过其他人” 我点头。 “哇哦快告诉我,国木田君那种正人君子有没有在笔记本电脑里藏着美妙的短视频谷崎君和直美小姐在他们家中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森先生他晚上不会心虚得睡不着觉吗你该装鬼去吓吓他” 他连炮珠似的发问,喋喋不休的话语充斥了我的大脑,我只能一句句听着,最后无奈地摇摇头。 太宰问“在虚无里过得好吗” 我想起了意识不时被剥夺时撕裂般的痛楚,扯了扯嘴角“挺好的。不会冷也不会饿,也不需要睡觉。” 太宰掐了掐我的面颊“哦,原来很难受啊,我知道了。” 我“” “委屈你了。” 他叹道,“眼睁睁看着大家过日子,却无法现身的感觉,很难过、很痛苦吧。” “尤其是在我身边。” 看到我这样思念你,每一次呼唤你,你一定都会难过。 “是吗” 说完后,太宰从身后把我搂得更紧,好像要把我扣进他的骨肉躯体里。 我原以为是太宰抱着我的手臂在颤抖,后来才发现是我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因为太宰不停地安抚我“别哭,秋,别哭真不愧是我的秋,哭鼻子也这么的招人喜欢哎哎,要不这样好了,我们下车去痛痛快快地哭吧,你这样哭” “我可受不了。” 他用手指将我脸上的泪水刮去,道“和小时候一样的爱哭鬼。” 什么啊,要不是他这样温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委屈的。 下一站太宰还是领着我下了车,我蹲在站台边哭了个天昏地暗,太宰怎么尽力安抚我都没用,就连乘务员都过来了好几趟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太宰蹲在我旁边,小声地说“秋,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哦,他们好像以为我欺负了你,有个人准备报警了。” 他神色幽怨,我勉强缓过来了,看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对太宰警惕的神色,不禁哭笑不得。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我站起身,故意高声道。然后揪着太宰衬衫的衣领,把他按在站台的柱子边,不顾人来人往地吻上了他。 “呀” “哦呼” “原来小两口闹别扭呀” 窃窃私语声中,太宰配合地按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生死两隔,久别重逢,再怎么亲密都不嫌多。 之前有泪水流到嘴巴里,这个吻的味道是涩的。又涩又甜。 忽然,太宰拉着我,微微侧过身子,转换了一个角度。 我眼角看到一抹黑衣橘发的身影,但一晃而过,被太宰挡着,看不真切。 我推了推太宰,以示疑问。 太宰暗中抓住了我的手。 直到那个人走近来,太宰才像是刚发现一样,眉眼带笑,高高兴兴地招呼道“哎呀,太巧了,这不是中也吗” “在这里都能遇见你真是倒霉透顶。你在干什你秋” 我看向一脸崩裂的中原中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先擦眼泪还是先擦唇边的唾液。 最后我还是舔了舔唇,对曾经给我扫过墓的中原中也道 “中原先生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家说一下,事实上,这篇文的原定情节在上章末已经写完了,不过由于衍生v文的要求,后面还会综一点别的。 后文是大纲延伸部分,预计十章以内结束,大家可以放松心情当蜜月看,24k纯糖。 感谢风居住的街道、華婳、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北枳、赤司千寻 2个;江舟烫酒、兔尘、一沐鱼一、灸、爆炸榴莲、一木芸菲、秋风沐叶、大野恰啦助、曲奇饼干、小狐濡尾、thanar、谦风 1个地雷 感谢衣喜 60瓶;墨染卿年 55瓶;青辰 34瓶;范范一號、牧犬羊 30瓶;南夜浮舟 20瓶;木樨 18瓶;百合有毒 15瓶;魔法少女君莫笑 14瓶;湖妁魃盜、暴躁的叶老师、a安a、喵喵喵、叶沐辰、xy、程予书、喵了个汪、在自杀的边缘反复横跳、伊索不预言、多和田 10瓶;姒温 6瓶;朔离、我真的是解喻、慕子、北枳、洛小七 5瓶;鲤鱼王、希忆 4瓶;嘤嘤嘤qaq 3瓶;月城枫、挽昙 2瓶;古晏、沈夜人、飘过、夏目是个小天使呀、慕遮、五味、妄之 1瓶营养液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幸福 74幸福 中原中也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两条桀骜的眉毛高高挑起, 而后那双蓝眸锁定了我的脸,审视般觑着我。 “竹下秋” 他嗓音沉沉,辨不出喜怒, 仿佛要以此试探出我的真假。 “是我。” 我一边回答中原中也, 一边擦掉眼泪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在陌生的人群中我可以肆意大哭、与太宰拥吻,但在熟人面前还是怪羞耻的,尤其是在我消失后又回来这个特殊的节点。 “原来你还没死啊。” 黑西装的橘发青年声音愈发低沉,依靠多年来我对他的熟悉,我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不善意味。 虽然此刻中原中也没有显得特别高兴,但我记得以魂灵形态去找他那天, 他在我墓前脱帽,放了一束花。 “其实应该死过一次了。” 我唇边扬起浅浅的笑, 对他道,“只不过又回来了而已。” “谢谢您。”扫墓时的那束花。 “谢什么谢”中原中也蹙紧眉, 语气不佳,质问道“我亲眼看见竹下秋消失了,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太宰找的赝品冒牌货” 太宰一听,就露出不可思议的浮夸表情“怎么可能中也你这是诽谤” 我哭笑不得,拉住气鼓鼓的太宰,和他对视一眼,道“我是真的,中原先生。” 为了证明我就是本人,我道“第一次见面时, 您为我指了afia的路;我加入afia的时候,您送了我一件外套,现在应该还在afia的宿舍里收着如果那边的房子没有被清理的话。” 由于一口气说了太多,加上刚刚才宣泄过,我的嗓子难受得咳了几声。 太宰见状,立马关心道“不舒服吗也是,虚无才刚刚控制下来,你身体还很虚弱。我们走吧,别管某些眼睛有毛病的家伙了。热心地打招呼某些人还不领情,果然离了职还是不要和前同事打招呼的好。人心薄凉啊” 太宰大声嚷嚷起来,中原中也的怀疑散去,额角的青筋眼见就要蹦出来。 为了避免太宰被中原暴揍的下场,我拉了拉太宰的胳膊,作势告辞“不好意思,中原先生,我们先失陪了。” “你的身体不好”中原中也突然问。 我有些愕然,发现是他从太宰的话里拣出来的信息,随后笑着道谢“应当没什么大问题,谢谢关心。” 太宰“这次无论你们afia再搞什么幺蛾子,我们也不会让秋出事的。” “你们”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看向我“你接下来要去哪” 我说“和太宰先生一起回侦探社。” 中原“回” 太宰“秋已经不是afia的人了,和你没关系。” 这句话一出,中原中也俊朗的脸上像覆了一层寒霜。 虽然是实话,但我和中原中也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突然把界限划得泾渭分明,我都不太习惯,更别说中原中也。 太宰刺激旧搭档的功力多年不减,开口就是暴击。 我赶紧补救“以后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我说一句太宰补一句“其实不见面更好。” 捣乱时还笑眯眯的,那欠扁的模样让人不禁扶额。 中原中也暴躁“你以为谁愿意和你这条青花鱼见面啊” 中原眼不见心不烦地屏蔽了太宰,直接对我道“你要是再消失,我就” 我耐心等着他的后文。 但是就怎么样,黑西装的橘发青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我“往后请您在afia多加保重。” 中原中也平淡地颔首。 道别后,太宰把我拉走了。 当着中原中也的面,太宰为我拢了拢身上的米色外套,和我十指相扣,把我的掌心紧紧锁住。 跟着太宰走了几步后,我停住脚步,突有所感地回过头。 太宰被我拉得顺势停住。 我回头看见气势逼人的黑西装橘发青年双手抱肩站在原地,拉着一张精致俊秀的脸,目光像剑一样飞过来,和我的在空中交汇。 我嘴巴动了动,对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谢谢您。” 这么多年来,谢谢您的关照。 然后,我也看见他对我做了口型 “切快走吧。” 中原中也的橘红发色肆意又张扬,在站台来往的人群中十分显眼夺目。 骄傲一如初见当年。 再度上了电车,我感到了疲惫,缩在太宰的大衣里,靠着他陷入昏沉。 太宰用指腹摸了摸我喝过水后润湿的唇,道“秋的唇色还是很苍白,好好休息一下吧,下车再叫你哦。” 我“嗯” 还没睡着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他压低了声音和谁通电话。 “这里是太宰声音小吗,是因为现在有点不方便接电话哦有人在身边睡着了呢。” “呀呀呀呀呀国木田君请拜托你小声一点” 太宰的身体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把手机故意拿远了,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谁秋啊。” 语气特别理所当然。 “哪个秋当然是你们都知道的秋。” “太宰你清醒一点你终于失心疯了吗” 这次电话那头的吼声我都听见了,被吓得一抖。 被太宰察觉到,他无奈地对通话那边道“你太大声啦,都吵醒他了。” 然后对我温柔道“秋,说句话” “嗯”我的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太宰把手机话筒放在我嘴边,柔声哄道“就说一句我爱您,太宰先生。” 又不是没说过,我迟缓地照做“太宰先生,我爱您。” 因为快睡着了,我的嗓子黏糊糊的,说得不大清晰。我还想再说一遍,太宰却把手机拿走了,还奖励似的亲了亲我的鼻尖,带着笑意道“睡吧。” 和他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手机听筒里噼里啪啦乱七八糟的声音。 好像还有人在追问“秋是秋吗你回来了吗你怎么了你再说一句话太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有人叫我吗” 太宰“无足轻重的人,反正待会就能见到了。你累的话先睡一觉。” 电话那边“放屁什么叫无足轻重的人” 太宰说了句“等我们回来”之后就迅速挂了电话。 我说“听出来了,是国木田先生” 太宰“嗯。事务所里还有敦君、谷崎君和与谢野医生,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您怎么说他们无足轻重呢” “和你的休息相比都是无足轻重的。” 太宰挂掉了一个刚拨过来的电话,道“是国木田君,让他再急一会儿。” 他鼓起嘴,语气像恶作剧得逞般狡黠顽劣“谁叫国木田君这么一根筋呢我都不舍得对你大声说话,他还” 太宰弯了弯眼“总之,别管他了。” 困到快要神志不清的我只觉得太宰笑起来真好看,乖乖应道“哦。” 他这样鲜活的幸福神色,在我成为魂灵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石就是为了反抗独裁的火箭炮 感谢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白淮、北枳、青辰、灸、thanar的地雷 感谢冒泡的秘鱼 50瓶;傍花随柳 42瓶;echo 15瓶;魔法少女君莫笑、范范一號、长安 10瓶;咸鱼k 7瓶;曲晨晨晨晨 5瓶;君以外害 3瓶;想不到喵喵喵、琛琛 2瓶;撑伞小僧、慕遮、五味、ired、妄之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武侦 75武侦 列车到站后, 我被太宰轻轻唤醒。 休息了一路,我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 但身体愈发无力。 究其原因 “咕。” 好饿。 我脚步发飘地跟着太宰乘电梯上了红砖楼四楼,推开武装侦探社事务所的门。 “哟各位下午好” 太宰如常打招呼道, 吸引来一室的目光和注意力。 “打扰诸位了。” 我跟在他身侧,也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个时间点大家本该下班了, 武侦事务所里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吧在进门前,我本来是这样想的。 但当门打开后,我惊呆了。 调查员们的工位上几乎坐满了人。 而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个娇小的紫色身影就飞快地从一侧冲过来,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对她是如此熟悉,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加上饥饿导致的力气流失,结果是我竟被她撞得后退一步,靠到太宰身上。 小姑娘紧紧搂住我的腰, 毛茸茸的紫色脑袋扎在我的胸前,埋着头不说话。 “镜花” 我一时凝噎,只能轻轻吐出她的名字。 泉镜花仍是抱着我不说话,我便伸手抚摸她的发顶, 一遍又一遍。 从她身上传达过来的无言的想念让我鼻子有些泛酸。 “呜呜呜呜呜秋、秋先生呜哇” 仿佛为了弥补小姑娘拥抱我这一幕的音效, 旁侧爆发出了一阵哭嚎声。 我转头一看,白发的制服少年眼泪汪汪地蹲在地上,一手提着自己的裤头,一手在脸上抹眼泪儿。 我“敦君” 他抽抽噎噎地回答道“您还活着太好了” 我“不是, 你的裤子怎么了” 刚说完,我感到环着我腰部的小手尴尬地松开了一点。 “不不不、不需要在意这个。”中岛敦一张白皙的脸都涨红了,小声道,“刚才镜花酱激动之下一用力就扯开了。” 泉镜花“” 我“” 不是,你的皮带刚才为什么会在镜花手里 白发少年又是激动又是尴尬,背过身去哭唧唧地系皮带了。 太宰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这个小插曲使得事务所内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其他人没有像泉镜花那样快速,但动作也不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口来,将我和太宰团团围住。 “是真的秋诶” “太宰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原来是真的啊国木田还说可能是合成的” “秋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消失之后我们都伤心死了” “秋” 七嘴八舌的关心和提问淹没了我。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泉镜花、中岛敦、谷崎兄妹、宫泽贤治、与谢野晶子、江户川乱步等人,最终落到矜持踱步过来的国木田独步身上。 “停琐碎的问题以后再说。现在的重点是” 国木田独步不愉地开口,使得叽叽喳喳的声音暂时中止了。 与谢野“那你说说什么才是重点” 是啊,什么才是重点呢 上次和他相见,即使我和他都尽力保持风度,但撕破脸皮的场景实在不怎么好看,甚至称得上难堪。 不知大家是不是想起了那件事,安静下来等他开口。 国木田看着我。 我看着他笑了笑。 国木田独步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格外严肃“你这家伙” 太宰忽然戳了戳我的肩膀。 他在我身后悄悄道“秋,你别看国木田君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可是个闷骚又爱面子的男人。那张桌子看到了吗在我们回来之前,说不准他紧张到绕着那里转了几十圈呢” 音量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 国木田“” 武侦社其他人“” 看他们的表情,难道太宰的吐槽是真的 被打断的国木田独步怒吼“太宰可不可以麻烦你闭上那张好像一旦停下胡说八道就会死的嘴” 太宰“看看看,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吧” 他谦虚地对我说“好歹和国木田君搭档了两年多,对他还是有点最基本的了解的” 国木田嘴角抽搐,脸色越来越黑“和我这个闷骚又爱面子的男人搭档真是委屈辛苦你了啊” 太宰顺杆上爬“其实也只有一丁点啦” 国木田开始挽袖子了。 太宰一闪身躲到我身后,而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我下意识地挺直腰背挡在他面前,在危险来临前护住他。 然后我直直对上了国木田独步的视线。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太宰。 我试着开解国木田“那个,闷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他盯了我半晌,放下了袖子,拳头紧了又松。 “你唉。” “算了,回来就好。” 国木田独步说。 我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那以后就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秋,欢迎回来” 在春野绮罗子的带领下,大家啪啪啪地鼓起掌,戴着眼镜的黄发男人也举起手僵硬地拍了几下,武侦社事务所内顿时热闹起来。 我心头一暖。 “谢谢。” 我本想对他们弯身鞠躬致谢。却在低头时忽然一阵眩晕,站立不稳。 太宰反应很快,一把捞住我,把我扶到座位上去。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么” “难道伤势没有痊愈,留下了后遗症” 众人紧张地关心道。 被这样关心不得不说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然而受到关注的原因并不是他们猜测的任何一种,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没事。” 我倚着太宰的肩膀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只是” “我想秋现在需要的是这个” 江户川乱步元气满满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后一瓶牛奶以及一盒即食面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啊名侦探果然名不虚传 我感激地看向他。 “哈” 众人齐齐疑惑。 在我的心正痒痒的时候,太宰很懂我心意地接下了这两样食物,顺带帮我解释“秋只是饿了。” 众人“哦。” 宫泽贤治拳砸掌心,作恍然大悟状“难怪乱步先生要在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通话之后去超市里买食物呢原来如此” 谷崎润一郎摸着下巴“原来乱步先生那时候就知道秋会饿着肚子回来了。” 谷崎直美“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呢” 闻言,我对江户川乱步肃然起敬。 宫泽贤治“是呢,我们小镇祖传谚语也说过走丢了的牛找回来的时候就应该饱餐一顿。看来老祖宗的话确实有道理啊” 他说完后用力地点点头,对自己的发现深信不疑。 系好了皮带的中岛敦点头附和“哦果然如此。” 我 这是什么鬼道理贤治君,难道我是牛吗 这种谚语就跟“牛不听话的时候就要抄起手边的东西来打它”一样奇怪。 我没有和这两个天真的少年计较,因为很快又有其他人占用了我的注意力。 与谢野晶子道“秋,过来让我看看。” 她嘴上叫我“过去”,却没有让我动弹,直接坐到了我身边来。 容貌精致、气场强大的女医生拽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太宰身上扯开。 太宰没有阻止她。 然后我茫然地被与谢野从头到脚摸了一通。 她的手指在我身上各个地方揉捏,应该用了特殊的手法,所到之处筋骨酥麻,让我回想起在港黑禁闭室里全身被废的日子。 与谢野的身躯离我很近,此刻俯下身去捏我的小腿,我不敢乱动。 “您在做什么” “检查一下。”与谢野直起身,一脸失望地道,“啊呀,居然没有受伤。这样的话我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啊。” “” 武侦社的人经常让人有接不下话的特别能力。 “不过,能这样好好地回来,也不错。” 与谢野晶子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展露出难得温柔的笑意,映着她短发上振翅欲飞的金蝶,格外动人。 “都是多亏了您。” 我知道我进入虚无前的重伤是被她医治好的,迅速调整心态,打算中规中矩地道谢对于我们这种高危职业来说,和这样一位医生打好关系是多么重要啊。 下一句“您的医术相当高明”的马屁还没说出口,我的脸就被与谢野掐了掐,附赠一句“啧,瘦了这么多,这段时间得好好补补啊。” 太宰的声音幽幽响起“差不多该够了,与谢野医生。” 与谢野晶子非但没放手,还故意戳了戳我的脸颊“哟,秋,看你家的小气鬼。” 我哑然失笑。 我家的小气鬼太宰先生像挥苍蝇一样拍走了与谢野的手,不甘示弱地把我整个抱住。 太宰和我身高相仿,不像镜花只到我的胸口。他张开手从后往前环住我的腰,当着其他人的面,整个人都要从背后贴到了我身上。 太宰指着我问他们“这是什么” 中岛敦配合地回答“秋先生” “错是我的外套。” 其他人“” 太宰再次指着我“这是什么” 中岛敦试探性地“呃,您的外套” “错是我的恋人。” 其他人“” 太宰叭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都是我的。看好了。” 国木田独步评价“幼稚” 与谢野晶子“哼。” 中岛敦“哦。” 泉镜花“” 江户川乱步嚼吧嚼吧零食。 宫泽贤治“明白了” 我既甜蜜又无奈,侧过脸回吻了太宰一下。 太宰鸢眸中的亮色和唇边上翘的弧度,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景色。 “喔呼” 周围起哄声阵阵,仔细一听,女声居多,谷崎直美和春野绮罗子是其中主力。 谷崎直美欢呼一声,扑到了谷崎润一郎的身上“哥哥大人,秋先生真的回来了他们还成了正式恋人我们是不是要为这个好消息大大地庆祝一番” 谷崎润一郎手足无措地接住妹妹的投送怀抱“啊庆祝” 谷崎直美嘟嘴“难道不值得庆祝么” 谷崎润一郎“不是啦,只是我们,怎么庆祝直美,你抱得太紧了” “他们也是这样抱的啦” “庆祝是哪个庆祝” “当然是这个庆祝啊uuuua” 所有挣扎拉锯,最后化成一声的 “啊” 事后,谷崎私底下找我,问我要不要留在武侦社。 我一直等着这件事,最后既不是太宰,也不是国木田问我,而是谷崎对我提起,不免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也在意料之中。 谷崎道“是社长让我来问你的。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也只有这个温柔的青年,能将这样的问题问得没有一丝棱角。 我笑了“社长想问的,是我以后还会不会杀人吧” 谷崎沉默了,歉意地望着我。 “幽灵暗杀者的身份,在我拒绝afia首领那一刻已经彻底放弃了。我今后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是没有理由杀人的。” “那” “你们的坚守我都明白。这是一项很好的事业。” 和港口黑手党截然不同的事业。 谷崎认真地看着我。 “或许你不知道,太宰先生叛逃港口afia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契机之一,是因为一个重要的朋友曾对他说,如果正义和邪恶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的话,就做个好人吧。太宰先生因此尝试成为一名侦探。 “事实表明,他做得很好,是吧 “选择只在一瞬间,而坚持往往需要更多的理由。和太宰先生一样,我的选择也受到他对我的影响,但对于我自己的终身事业来说,他的意愿不是决定性因素,我自己的才是。 “我愿意尝试成为一名侦探,你们愿意接受我吗” 谷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那么,请允许我代表社长,欢迎你的加入” “武装侦探社的预备调查员,竹下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野兔的1个手榴弹 感谢北枳、布、洛洛洛奈、秋风沐叶、36937621、青葙子、千代子、爆炸榴莲、青辰的1个地雷 感谢藏辞 34瓶;ired、沐九、百合有毒 10瓶;北枳、月落乌啼、234071284、小碗蟹粥、在自杀的边缘反复横跳 5瓶;中也大小姐 2瓶;谦风、慕遮、飘过、撑伞小僧、隐梦约、五味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后遗症 76后遗症 我就这样成了武装侦探社的预备调查员。 是预备而非正式社员的原因, 即使他们没有特意告诉我,我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毫不夸张地说, 过去我幽灵暗杀者的身份对于政府来说有相当重的分量,若我加入和白道警方挂钩的武装侦探社, 他们要处理的问题和审批的手续肯定少不了。 而且 我的异能力是“虚无”。 十四岁到二十岁,整整六年的效力尚且不能得到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信赖, 我其实并不指望白方无论是政府还是武装侦探社,会心无芥蒂地信任我。 他们想要在“试用期”试探试探我,我能理解。对于这份全新的工作, 我有很好的耐心。 再说了在那件事发生后,其实我都不太信任我自己。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我在武侦事务所里正准备帮太宰完成的委托任务写报告书没办法,太宰最讨厌写报告了,国木田怎么催都催不出来,我便顺手代劳了。 对于在港黑写过无数次复杂项目报告的我来简直小菜一碟。 写完后正要交给国木田独步,意外在我起身的那一刻发生了。 强烈且熟悉的意识撕扯感袭来, 我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秋” 眼前的世界扭曲成混乱的色块,听到的声音变得模糊,似远似近,成了无法理解的音节。 思考能力离我远去。 我费力地站在原地, 但不知道此身何地, 甚至不能理解“站”这样一个动作。 “秋,你怎么了一动不动的” “秋你看得到我吗听得见吗” “拜托你说一句话” “秋先生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反应都没有。敦,你马上去联系太宰和与谢野医生,秋出事了” “啊,好、好的” “快醒醒啊秋别再出事了” “秋,听得到吗,是我。” “不行的,没反应,怎么叫他的名字都没反应。” “这样啊我有办法了。” “什么” “太宰治,我是太宰治。来,看看你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 好舒服的声音。 好熟悉的音节啊。 “他他有反应了” “秋先生似乎只有在听到太宰先生的名字时才有反应。” “不可思议” “哈怎么回事” “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 “太宰你再叫一声试试” “我叫太宰治,跟我走吧,好不好” “” “天。” “真、真的跟着他走了” “秋先生对太宰先生的感情真是深厚啊” “我无话可说。” “与谢野医生,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我对精神没辙。” “那怎么办,难道秋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只能等他醒来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模糊地勾勒出一个人影,而后形状渐渐清晰。 蓬松微卷的棕发,鸢色的眼眸,刻入我心间的俊美面容,是我的爱人太宰治。 我发现我的头正枕在太宰的腿上,似乎睡着了。我尽力睁开眼“唔我怎么了” 太宰用手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温声道“没事,累的话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我的手指攀上太宰的手背,将他的手摘了下来。 “太宰先生,我发生了什么” 隐隐约约地,我记得不久前有一阵意识撕裂的痛苦。 “你做了一个只有我的梦。” 他笑意盎然道。 我哑着嗓子,声音有些颤抖地开玩笑道“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我这种状态,还能陪他多久 太宰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我的唇,不满地“嘘”了声,似有些苦恼道“唉我独立自强的秋先生,偶尔也依赖一下我嘛,对困难守口如瓶的行为可不是一个好的恋人做的哦” 我“抱歉,我以为那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说。” 魂灵意识体和人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形态,我下意识地以为从虚无里出来后,间断性丧失意识的现象便不会再有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太宰眸色一沉“竹下秋。” “嗯” “你是掌控着我的心跳的男人。” 他严肃道。 “你不能习惯性地自我牺牲。” “我会心痛的,很痛很痛。” “秋,你舍得让我心疼吗” “” 我仿佛被十万吨情话击中,浑身的热血都往脑门冲,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 竹下秋,你真的无可救药,这辈子就栽在太宰治身上了。 在太宰的情话暴击下,我只好把那些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那天在海边从虚无中脱离,如同我的从前作为魂灵的存在般,我尚未知其缘由,也无意深究。 纠结于自身诞生之必要性常常容易滑落思维的深渊,而我珍惜现世,以为不必追究那些过往。 但太宰比我想象中更在乎。 在社长的授意和牵线搭桥下,为了找出这种情况的原因和解决办法,我们拜访了异能特务科。 当我和太宰一同出现在异能特务科的办公室时,正在主持工作的坂口安吾差点手滑摔了提神的咖啡。 大概上级提前告知过我们的到来,整个异能特务科如临大敌,对我的态度慎之又慎。但当他们看到我和太宰交叠的手时,那表情又相当怀疑人生。 “坂口先生,你们是不是太把我妖魔化了” 坂口安吾推眼镜“竹下君,请对你的名气有一个正确的认知。这些年世界上每多一件未破的暗杀案,你在异能特务科的档案就厚几分。” 言下之意,幽灵暗杀者之名如雷贯耳,不怪他们见到我就跟见了鬼一样。 “而且,他们绝大多数人不知道你和太宰君是恋人,还如此亲密。” 怎么,幽灵暗杀者还不能谈恋爱吗 坂口安吾一脸麻木“不,只是你们秀恩爱的程度太具有冲击力” “言归正传,我们异能特务科虽然对异能力有研究,但虚无太过特别,上次受太宰君所托,搜集的资料也用途不大。竹下君的情况与其说是精神虚弱,不如说是大脑损伤后遗症。关于大脑方面的科学研究,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研究比我们这里更深入,更具有针对性。” “那边由统括理事会全权管理,我们一般不插手,只和统括理事会保有一定的往来。那里占据东京西部三分之一,长期与外部隔离,警戒体制非常严格。” “他们试图刺激人体大脑,辅以教学模式大规模开发学生的异能力,目前已有了一定成果。如果竹下君的意识消失现象无法用常规方法所控,我的建议是,不妨到那边找找办法,我们异能特务科能够为你们通行证。” “那个地方叫,学园都市。”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式脑子有病,不是大问题,能好 开始综啦,不长 感谢爆炸榴莲的手榴弹 感谢洛洛洛奈、北枳、一沐鱼一的地雷 感谢摸摸么么哒 35瓶;遂至eona、包饺子、琛琛 10瓶;宰秋结婚的小本本 7瓶;小狐濡尾 4瓶;北枳 3瓶;撑伞小僧、慕遮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义举 77义举 学园都市 某个普通的清晨, 学园都市里迎来了两个特殊的年轻人。 一个棕发鸢眸,另一个藏青发蓝眸, 两人牵着手并肩而行,明眼人都能通过他们亲昵的互动得知他们恋人的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 棕发鸢眸的青年有张过分俊美的脸,加上他脖颈和手臂处都缠满了绷带, 如此不平凡之处引来了路人的不少关注。 不过更让人注目的是他对同行者的在意。 从踏入学园都市起,直到在学园都市某家医院与医生见面并办理入院手续为止,他对同行者体贴入微, 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呵护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就连那位青蛙脸医生在问诊之后都忍不住感叹“太宰君和竹下君的感情可真好啊,我很久不见如两位这般登对的情侣了。” 藏青发的青年闻言有些羞涩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对医生道“谢谢您。”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遮住大半白皙的脸部。但口罩上露出一双碧蓝的眸子,澄澈剔透, 笑起来时在刘海的碎发间弯成温柔的弧线,纯良与幸福的气息扑面而来。 满身绷带的棕发青年侧身撩了撩他的额发,柔声叮嘱道“秋先去做检查吧,我在这里和冥土追魂医生聊几句。” 冥土追魂是此时两人面前这位青蛙脸医生的名字。 竹下秋笑着应了, 蓝眸灵动地朝他的恋人眨了眨, 示意他不必担心。 “知道了,太宰先生。” 太宰还在殷切叮嘱“如果突然意识模糊,就马上联系我。” 竹下秋“这是您说的第十三次了。稍微分别一下而已,您不用这么” 太宰治故作忧愁“哎呀, 要不是医院必须得单独检查,我恨不得把秋打包拴在我的裤腰上。” 他瞅了眼藏青发的青年,撅起嘴,小声嘀咕道“难不成秋已经腻了我吗。” “怎么可能” 竹下秋道,“我还庆幸您不嫌弃我的脑子偶尔失灵呢。” 太宰“呆呆的秋也超可爱啦不用担心,一定会好的。” 这么一来一回间,一种热恋情侣之间特有的、绵绵的、腻人的情意在空气中弥散出来。 在场的第三者青蛙脸医生“” 唉,现在的年轻人。 竹下秋在助理医师的引导下去做检查了,太宰治详细地对冥土追魂交代了竹下秋意识丧失那天的表现 青年站在原地,茫然地睁着眼,无论旁人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他就像懵懂无知的新生幼儿,看不懂也听不懂这世上发生的一切,后来也证实竹下秋清醒后没有这一段记忆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是没有人格与智力的。 失去思考能力和反应能力的秋没有展现出脑髓地狱状态下的攻击性,却会下意识躲避他人的任何接触,有一定的自保意识。 这让武装侦探社的人稍微安下心。 大家对秋的突发状况束手无策,直到太宰到来,对竹下秋自我介绍道“太宰治,我是太宰治。” 然后懵懂而警惕的竹下秋就顺从地被太宰牵走了。 武装侦探社众“” 简直绝倒。 触发秋的反应的,似乎只有特定的人说出特定的词汇“太宰治”,否则秋就像停机一样,安静而迷茫地待在原地。 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受到整个武侦社的高度重视竹下秋曾当着众人的面精神失控过,很难说这种后遗症是否是他精神创伤的体现,或者再度诱发那种杀人机器的状态。 出于对秋的安全以及所有人的安全考虑,让太宰陪同秋尽快去学园都市找寻医治方法是必要且最合适的决定。 而除了对竹下秋的担心以外,热衷于磕c的武侦社事务员女孩们暗中格外兴奋。 “啊啊啊啊啊就算忘记一切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如果留在这个世界的代价是必须要抛弃我的所有,只能留下一样东西,那我选择的一定是对你的爱。” “只允许你触碰我,只听得见你的声音,只有在你怀中可安然入眠。” “秋先生也太深情了吧” “啊我快要死了” “秋先生和太宰先生,呜呜呜呜” “这就是爱情啊” 这就是已经动身前往学园都市的太宰和秋两人所听不到的了。 医院里,青蛙脸医生凝重道“你的意思是,在意识缺失的状态下,除了你之外,竹下君对外界的一切预设都是恶意的。而他本人的危险度极高,一旦大开杀戒,这个世界上极少人能阻挡。” “没错。”太宰淡淡道。 冥土追魂“请问关于竹下君的危险有更详细的说明吗”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是杀人狂魔。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幽灵” 幽灵这个词不少见,但和“杀人”“危险”联系起来,冥土追魂便不得不联想到一个传说般的可能“幽灵暗杀者” 随着棕发青年的点头,饶是一辈子见多识广的冥土追魂也不禁一阵愕然。 学园都市外的超能力者,虽没有划分为v1到v5的等级,但实力并非无法评判。就比如名声遍响杀手界的“幽灵暗杀者”,这可是真正在血海尸山里拼杀出来的人物啊,凶名大得很。 居然是这样一个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的、礼貌温和的青年 相比起站在学园都市顶端、同样屠杀了万人的白发v5,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似乎更令人背后生寒。 怪不得与统括理事会互不干涉的异能特务科这次要亲自插手,不惜动用人情关系也要联系上他,用这边的资源去治好那个青年。 实在是一个如同不定时炸弹般的幽灵暗杀者,不敢不治啊。 连带着,冥土追魂对于这位姓作太宰的青年的态度也慎重起来,神色更为和蔼。 “间歇性思考能力丧失的案例,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见过。” 青蛙脸医生缓缓开口道,“像竹下君的这种情况,想要理清他大脑内混乱无序的意识,只能靠极强的并行演算能力。这种级别的演算能力,整个学园都市里只有两处,一是学园都市里最强的超级计算机树状图设计者,再来就是由近万个sisters妹妹们同频的脑电波共筑组成的御坂网络。” “而树状图设计者在不久前已被不明原因意外摧毁,目前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在太宰锐利的目光下,冥土追魂解释道“要使用御坂网络,你得提前去找到妹妹们的上位个体并征得她的同意。” “这个办法是检查结果出来前我基于个人经验的判断,如果想尽快进行治疗,以上是我给出的建议。” “至于如何让她同意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祝你好运,太宰君。” 竹下秋在医院检查完毕,他从和蔼的青蛙脸医生那里听到太宰离开医院去找人的消息。 太宰治的行动和自己有关,这点他毫不怀疑。一看短信,果然看到了太宰的留言。 在异能力者满地跑的学园都市里,竹下秋不担心太宰治的安危。 他对太宰治有绝对的信任,太宰拥有“人间失格”的异能力,对上学园都市里大都是学生、战斗经验不多的异能力者,发生危险的可能性极小。 听到太宰离开,竹下秋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从后遗症发生,他的恋人就变得比平时更黏人了。他知道对方的不安,也不介意两人的亲密。但偶尔短暂的独处是不错的感觉。 冥土追魂对竹下秋提出住院的建议,正好竹下秋本来和太宰商量的也是在治疗期间待在医院不乱跑,就干脆地办好了住院手续。 办好手续后竹下秋没有立即入院,而是准备到商场去购物天下医院伙食一般差,住院的话不备着牛奶怎么行。 顺便还能在路上欣赏一下这个异能都市的高科技环境和人们的生活方式。 竹下秋重新戴上因为检查收起来的黑口罩,低调地走出医院。 戴口罩遮挡面部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形象。 竹下秋是这么想的万一在路上后遗症发作,在原地等太宰来接他的时候,一个戴着口罩不理人的男人,总比一个傻不愣登听不懂话的男人要酷一点。 武侦社的人都看过就没办法了,在外面必须保持点形象。秉持着能少丢点脸就少丢点的原则,他愉快地戴着口罩上了街。 在学园都市的街头,竹下秋尚未注意的时刻,他和一个头上有一撮呆毛的、活泼蹦跳着的茶发女孩擦肩而过了。 “御坂御坂今天的目标是奶茶店新出的口味还有赠品活动里的呱太玩偶不过,虽然御坂御坂对可爱的呱太超感兴趣,但更重要的是买到买一送一的新品奶茶,这样御坂御坂就能理直气壮地请那个人和御坂御坂喝同样的奶茶了御坂御坂在去奶茶店的路上期待地自言自语着。” 学园都市街头,一个外貌约为十岁、身上穿着浅绿色的连衣裙、挎着小包的茶发女孩如此自语着,在街道上快乐地转了个圈圈。 “那个人的生活里只有各式各样的咖啡是多么单调啊,御坂御坂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喝到奶茶时惊喜的表情啦呼御坂御坂对此期待满分” 最后之作,为防止两万名克隆人御坂妹妹反叛失控而制作出的司令塔上位个体,实则只是一位天真烂漫、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怀抱兴趣的年幼少女。 毫无疑问,她此行的目的正是今日搞赠品活动的奶茶店。 她一蹦一跳地和一个带着黑口罩的藏青色发青年擦肩而过,而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路的尽头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注意,注意,sisters的上位体过来了,兄弟们准备” 最后之作拐过一个路口,突然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口鼻然后拉进小巷,她的眸子惊慌地睁大。 她身为v3“缺陷电力”强能力者,即使比不上基因者v5“超电磁炮”御坂美琴的杀伤力,也能调动一定的电力。只是对方不止一人,又是有备而来,猝不及防下吸入麻醉气体,她意识变得浑身,身体发软。 那双大手抓住少女的胳膊将她拖入暗处,“咔”“咔”两声用什么器械分别锁住手脚,一个麻袋兜头向她罩下。 在最后之作的视野变得昏暗之前,她余光见到巷子里堆放了数十个和她的体型一般大小的麻袋。 她迅速地在大脑中给妹妹们发送了求救讯息,然而御坂网络的定位显示,最近一个御坂妹妹赶到这里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最后之作内心无法抑制地升起惶恐害怕不安等等情绪,她用脚踹麻袋,造成的动静甚至不如被搬动的颠簸。 少女在暗无天日、空气浑浊的密闭空间里,小声地呜咽出声“救命救救我御坂御坂以微弱的声音试图发出求救” 然而外边麻袋摩擦的窸窣声和劫持者狂喜的声音大声极了“货物交接顺利,我们现在这就送过去别忘了我们的报酬预祝你们研究顺利哈哈哈” 最后之作积攒力气,在保留着意识的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双脚一蹬,在麻袋边缘踹出“嚓”的一声。 身形粗壮的男人们把一个个麻袋扔向货车车厢,就像在干普通的力气活。 然而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后,男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表情变得凶恶起来。 “喂,小子,走错路了吗别呆在这里打扰我们干活” 他们吼道。 “你们确定是在干活” 口罩下传出青年略闷的声音,叫受某些科学狂人研究所所托来劫持排名第三的v5最后一个克隆体“最后之作”的男人们内心一惊。 那个青年不慌不忙地向前走,柔软的发丝拂过他口罩上方俊秀的眉眼,藏青色的发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昏暗小巷中显示出深蓝如墨的色泽。 明明一身都是斯文雅致的装扮,像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可当他抬眼看来,那样沁凉平静的目光分明与黑暗也无不融洽。 黑口罩青年独身面对一群手持武器、凶神恶煞的男人,不仅不惧怕,甚至还显得悠闲自在。 “只是运送普通货物的话,何必这样紧张。” 他一步步地向劫持者逼近,目光扫过一个个麻袋,最终锁定了其中形状较为纤细且不规则的一个。 青年走得愈近,男人们愈能感受到他闲庭信步的底气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力。 就好像面对着学园都市顶级的超能力者v5一样。 不,甚至比那更可怕像是被来自暗夜的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盯上,他们的挣扎与反抗全部不值一提,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但怎么可能 这家伙明明只是一个装x成瘾的年轻人而已他们可没听说过学园都市里哪个v5是藏青色头发的 “再往前走一步,你这条爱管闲事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吧臭小子” 他们凶恶地瞪着他,可和那双无波无澜的蓝眸相比,他们的这些能力者却显得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歪了歪头“别那样看着我,哥们。不然我会以为你们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当然,如果是的话更好。” 那个青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无害地说 “这种事情,我最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努力二更 感谢40001763 2个;我爱中原中也、灸、爆炸榴莲、北枳 1个地雷 感谢俯瞰世间千万基 50瓶;我爱中原中也 31瓶;魔法少女君莫笑 20瓶;oran 12瓶;哦呼一米六、木名字 10瓶;北枳、江生挽南、noone、慕遮、撑伞小僧的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误会 78误会 “我看这小鬼是见义勇为的电视剧戏码看多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也是。” “哼, 你不自量力非要找死,我们也没办法” 眼见黑口罩青年距离装着最后之作的袋子越来越近, 劫持者们为了一步之遥的高额雇佣金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领头的男人运转起自己的能力,手中的金属突然拉成锋利的长条, 虎虎生风地挥舞起长刀向黑口罩青年砍去。 “臭小鬼去死吧” 即使如此,那个青年依旧面不改色, 碎发后的蓝眸平静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地步。 这让攻击他的男人心中蓦地升起被轻视的难堪和恼火这小子凭什么这样镇定 然而这样的念头维持的时间不过一瞬。 突然,青年在他面前整个人消失了。 黑口罩青年把手伸向后腰的动作成了他所见的最后一个画面,在他生命后来的日子里, 那双蓝眸、那个动作伴随着强烈的恐惧一起永远凝固在了他的记忆中。 “砰” “砰” “砰” “砰砰砰砰砰” 最后之作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发生了可称之为激烈的冲突打斗,她由于麻醉效果听不清交谈声,但那样大的钝物撞击声人的躯体接连倒地的声音,她不会认错。 少女心想,是有人救下御坂御坂了吗 她听见撞击声停止,有脚步声向她走来。越来越近。 有人隔着粗粝的麻袋摸到了她, 这种未知让小少女紧张地发抖。 袋口被解开,由暗转明的光线刺痛了最后之作的眼睛。 小女孩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看到了一个藏青发蓝眸、正如骑士般半跪在地的青年,和他后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坏人。 “你没事吧” 他用淡然温和的嗓音问道。 天哪御坂御坂见到了天使 最后之作在心中惊呼。 “实在太谢谢你救下了御坂御坂刚才御坂御坂被吓了一大跳的说, 但现在没有什么大事啦。御坂御坂诚挚地向你道谢。” 最后之作原本想这样对天使哥哥道谢, 但开口时忍不住溢出了娇软的痛哼声。 最后之作手上和脚上的铁铐是由劫持者的能力所化,他人昏迷过去了,但束缚没有解开。 竹下秋见到遇害的竟是这么小的女孩,约莫十岁左右, 脸颊红扑扑、眼神湿漉漉,头顶还有一撮茶色的呆毛,刹那间心软了下来。 “别怕,我试试看能不能弄开,不会伤到你的。” 竹下秋先把女孩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真正地抽出了后腰的匕首,向女孩的双手之间砍去。 最后之作从袋子里被解救出来,靠在神明下凡一样的大哥哥的胸膛,乖巧地仰着小脸看他,全心信赖地伸出双手。 呜哇 他托着自己的手臂好有力 他的睫毛好长 他虽然戴着黑色的口罩,但他的鼻梁真挺拔呀,口罩下面肯定是个大帅哥 他的皮肤好白,几乎赶得上御坂御坂最熟悉的那个人了 真的好像天使呀。 刚从危险中逃脱的御坂御坂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犯起了无可救药的花痴最后之作习惯性地在心里为自己的想法作注解。 竹下秋的手极稳,他双手匕术登峰造极,自认绝不会让自己的老朋友对年幼的小女孩造成伤害。 然而当他的匕首即将触碰到小女孩的手铐的时候,他无法更进一步了。 最后之作也没想到,来拯救她的天使可不止一位。 “你这垃圾下三滥,在给老子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一个比劫匪凶狠一百倍的声音咆哮着,尖利的风刃裹挟无边杀意呼啸而来,竹下秋顺从长久以来生死之间的直觉瞬间发动虚无。 听到熟悉的声音最后之作“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你来了”,刚才还在身边的大哥哥就忽然消失了。 竹下秋在虚无中看到来者的样貌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年,脸上是一副暴怒的神色,出现在巷口。 他转头看到坐在麻袋上的少女平安无事,这才松一口气,心底不由纳闷。 这个凶神恶煞的少年到底是来杀人还是来救人的 这个出场过于反派了吧 不得不说,学园都市里的异能力者,原来这么强的啊。 没有人知道一方通行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一得知有人对最后之作下手了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谁想到匆忙赶来还是迟了一步 他只见,那个他发誓要用一切来守护的少女无力地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而那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对她高高举起了匕首 要是来晚一步,要是真的来晚一步 后怕的情绪蔓延上来,叫一方通行烦躁不已。 “不是要抢人吗来啊这种货色就是要让老子宰成七八块才能叫你稍微学会一点做人的道理啊” 一方通行阴沉着脸,把电极调到了可使用功率最大的一档模式。 竹下秋 最后之作 听到这里,他们哪里还不知道是这个少年误会了。 最后之作弱弱地喊一方通行“拜托你先住手一下御坂御坂被好人救下来了哦御坂御坂惊慌失措地试图向你解释事情的原委。” 一方通行哑声道“好人” 最后之作用力点头“嗯嗯嗯御坂御坂非常确定地对你保证” 从冲昏头脑的过分担忧中清醒过来后,一方通行看到在地上躺尸的一堆人,位居学园都市第一位的头脑立刻想通了前因后果。 对比起这些男人,那个戴黑口罩的身影和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环绕在白发红瞳少年周身的风暴这才勉强平息散去。 “那个大哥哥是好人,御坂御坂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受伤御坂御坂内心相当纠结但还是鼓起勇气对你如此说。” 当一方通行轻而易举地为最后之作解开束缚时,小少女扯着少年的衣袖,想起了刚才那个青年可靠的胸膛和那双把她拉出来的手。 “啊,应该没有吧。” 一方通行皱着眉,不情不愿地道“喂,如果你还在的话,就出来给她看看。” 即便最后之作信誓旦旦,一方通行仍未放下警惕。 他没有对最后之作说谎,他能操控矢量,风的流动方向也在他计算范围之内,然而在刚才的攻击中他却没有感知到任何存在。 他作为学园都市v5超能力者中的第一位,经历了无数场战斗,但这次是前所未有的诡异情况,只有瞬移离开才能解释得通。 如果他的能力是瞬移的话,现在应该不在这里了吧。 一方通行才这样想着,一个颀长的人影就浮现在了他面前。 一方通行 最后之作拉着一方通行的手蹿到黑口罩青年面前“啊,幸好大哥哥还在,多谢您好心地出手相救了御坂御坂御坂御坂赶紧说出了在心中反反复复排练了多次的道谢并代这个人对您道歉。” 一方通行面无表情“哼。” 最后之作看了看他,眨眨眼,扭扭捏捏地低下头道“御坂御坂似乎听到了你的不满,但御坂御坂本来想回去之后再好好报答你的说御坂御坂不得不提前将此计划告知某个口是心非的人。” 一方通行表情缓和“哼。” “呵。” 突然,他们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 和十岁的少女以及十五六岁的少年相比,他们面前的青年无疑是高大且成熟的。 他的面容被黑色的口罩遮盖,但从他微微弯起的眼中不难猜到他现在的表情。 即便刚才被误认作劫匪不由分说地遭到了攻击,青年的眼神依旧平静而温和,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事,以后小心些。” 他如海的蓝眸带着欣赏落到一方通行身上“你的实力很强,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就更好了。” 一方通行“” 直白的夸赞让少年突然愣住,因不知如何回应,眉头蹙得更紧。 “就是就是。御坂御坂悄悄地赞同大哥哥说的话。” 少女小声嘀咕道。 竹下秋心下发笑,这个自带注解的语癖真可爱。 他对面前的少年少女道“我有事,先走了,告辞。” “等等,你不是学园都市的人吧。” 那个白发红瞳的少年开口道。 竹下秋好奇道“你从何得知” “因为我没有在学园都市见过这样的强者。”傲气的少年冷声道,“说说看你在这里要办的事,本大爷能做的就帮你做了算作报答。” 竹下秋笑了笑“我是来看医生的,你帮不上忙。如果需要的话,可能是找一个人吧。” 他想到太宰留言说去找人了,但没说要找谁。 “找谁” “我不” 非常突然地,竹下秋身体一晃。 他知道,这是从虚无中回来的后遗症发作了。在这个小女孩和爱护小女孩的少年面前丧失意识,他挺放心的。 “请帮我拨打手机第一个号码。手机在裤袋里,是指纹解锁” 竹下秋倒退两步靠在了墙上,说完这几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们。 结合竹下秋刚说完的“来看医生”,一方通行有了不好的预感。 最后之作焦急地围着好像不舒服的大哥哥,求助地看向一方通行。 满脸写着“我们帮帮他的忙吧” 一方通行只好按照那个青年的吩咐取出他的手机,心想着去查哪些人抓最后之作的安排恐怕要延后了。 电话拨通,一方通行听见那边传来一个男子亲昵的声音。 “莫西莫西。秋,怎么了,想我了吗” 一方通行那聪明的大脑转瞬提取到不少消息。 第一,这个救下最后之作的外来强者名字叫做秋。 第二,名为秋的青年有个男性恋人,而且就是接电话的这位“太宰先生”。 第三,他现在开口必然会惹怒对方。 一方通行语气硬邦邦地道“喂,他人在我手里,麻烦你尽快过来。” 惊呆了的最后之作“” 电话那边的太宰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灸、一沐鱼一、爆炸榴莲 1个地雷 感谢暄城 2瓶;隐梦约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帮忙 79帮忙 即便明知掐头去尾的表达很可能会激怒电话另一端的人, 学园都市第一位仍没有多费口舌的打算,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 就见茶发小少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这样说得就像个绑架犯而不是帮忙的好心人御坂御坂如此担忧着并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都一样啦一样。”一方通行敷衍道。 相比起说话的方式是否让电话那头的人误会, 一方通行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学园都市,名为“秋”的神秘青年明显更为感兴趣。 能够完全隐匿自身的超能力, 对于自己的攻击精准的预知和躲避,还有能够不损性命地重伤他人的顶尖格斗术。 一方通行随便扫一眼周围昏迷的真正的劫匪,就推断出大致的战斗场景。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即使秋并没有下杀手。 这样的强者, 在学园都市外不可能籍籍无名。他对于秋的身份产生了相当的好奇。 青年自刚才起就不知道怎么了,靠着墙不再说话,任最后之作“大哥哥”、“大哥哥”地叫也没有反应,像一樽沉默的雕塑。 一方通行叫了他的名字“秋。” 最后之作“咦” 秋闭着眼冷漠不应。 一方通行再度尝试“太宰先生说很快就到了。” 然后他们看见,刚才无动于衷的青年缓缓地睁开了眼。 最后之作“诶诶诶诶” 黑色口罩之上,露出青年的一小段好看的鼻根, 额发下清秀的眉,和一双剔透却无神的蓝眸。 和刚才的平静和强大相比,现在的他甚至称得上脆弱。 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一方通行二人,不开口也不动作。 不是不想, 而是不会、不懂。 这种熟悉的情况让一方通行不动声色地震惊了一把。 和他电极没电后丧失演算能力的状态何其相似。 他抽了抽嘴角“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戴一个看起来像是恶党的黑口罩了。” “为什么为什么御坂御坂不知所以然地对你发出疑问。” “因为他和你一样傻。” 最后之作“” 接下来就是在小少女单方面的吵嚷声中等待通话对象的到来。 由于是自己的疏忽导致最后之作差点被抓走而受惊, 一方通行勉为其难地在这个阴暗狭窄的巷子里应和下了小少女那些没个尽头的无聊话语。 在等待的时候还顺手加重了一下那些昏迷的劫匪们的伤势,然后全部打包丢到外面给路过的警备员处理。 一方通行和最后之作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来人。 太宰治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一方通行所说的地点,最先看到了戴着黑口罩、双手抱肩靠在墙边、看似与常人无异的竹下秋。 确定竹下秋安然无虞后,再分出注意力给旁边神色冷峻的白发红眸少年和叽叽喳喳的茶发呆毛小女孩。 太宰治的眼中闪过惊异, 打招呼道“哟原来是你们啊,一方通行君,以及st order最后之作。” 他准确地叫出了两人的名字。 “你好御坂御坂高兴地对大哥哥的朋友打招呼” 一方通行没有问他为什么认识自己,直接问“你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我叫太宰。” 太宰简单地介绍自己,他相信用秋的手机拨出电话的一方通行足以明白他的身份。 “是秋的爱人。” 他径直走到靠墙而站的青年身前,对他说“秋,我是太宰治,我们走了。” 竹下秋的目光落到太宰身上,似乎在认真地分辨着什么,随后在熟悉的人面前,那双蓝眸一点点地弯起来。他点点头,搭上了太宰伸出的手。 十指相扣,他们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 藏青发的青年眼里只有那个牵走他的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一边的一方通行和最后之作在他眼里的存在感恐怕还不如空气。 而穿着米色风衣浑身绷带的男人则拍了拍他衣服沾上的灰尘,以一副守护的姿态站在他身边。 一方通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淡淡开口道“刚才他从那群下三滥手里救下最后之作,然后突然变成了这样。” 太宰“啊啦,是秋会做出来的事情,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没事真的太好了呢” 他习惯性地转头对青年道“秋现在都很有侦探社社员的风范了。” 竹下秋对太宰治茫然地眨眨眼,换得对方在他颊侧一个偷吻。 最后之作捂住嘴巴“哦呀” 这就亲上了呀,御坂御坂还没有做好准备 一方通行“” “听说你们要找人”一方通行单刀直入地问。 太宰“是为了报答秋而想帮忙吗不愧是学园都市v5排名第一位的超能力者,实力强大,有恩必报,是个性情中人呢”语气诚恳至极。 一方通行脸又有点僵了,这一对怎么那么喜欢见面就夸人 “我们确实有求于学园都市里的某个人哦。不过找人这一块恐怕一方通行君帮不上忙了,因为” “你已经找到了。” 一方通行道。 两人目光交汇,横滨的人心洞察家和学园都市的最强大脑迅速意会到彼此的意思。 太宰微微笑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太宰治,他是竹下秋,秋前段时间精神方面出了一点事,故特意前来学园都市求医。受冥土追魂医生所荐,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请最后之作小姐到医院帮忙”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绅士起来,对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性都有莫大的杀伤力。 往常多和别扭的一方通行待在一起的最后之作,被太宰治问得脸都红了,绞了绞背在身后的手指,扭捏道“御坂御坂十分之乐意能帮上大哥哥的忙再好不过了突然被委以重任的御坂御坂表示些许紧张。” 太宰闻言笑得更灿烂了。 一方通行对此没有异议。冥土追魂是和他相熟的医生,对他的判断一方通行是信任的。 一行人正要去往医院,最后之作忽然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啊” 一方通行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少女瞅了瞅自己的小钱包,满脸都是懊恼,但还是摇摇头。 呜,买一赠一的新品奶茶和呱太 她给被监护人的奶茶投喂计划要中途夭折啦 不行,御坂御坂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呀,对了,还有妹妹们 最后之作赶紧调节指令,把刚才通过御坂网络发送给最近一个御坂妹妹的求救讯息改成了“拜托拜托可以请你帮我到xxx奶茶店买四杯新品送到xx医院来吗钱会稍后付给你。因为在搞买一赠一的活动所以只要付两杯的钱就可以了哦” 想了想,最后之作又加上两句“限时活动还会赠送玩偶挂件,如果抽到了可爱的呱太就归你哦御坂御坂忍痛割爱如是请求道。” “好的。御坂愉快地收到。” 御坂妹妹的消息回复过来,最后之作才松一口气。 她抬眼看着前面亲密牵着手的那对大哥哥,又看了看身边手插裤兜的少年,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欣慰之情。 大哥哥们都是好人,而且对被监护人都有不错的印象,都夸他了呢。她一定要在帮忙的时候多创造机会,好让被监护人和大哥哥们交上朋友。 嗨呀,御坂御坂真是个超级优秀的监护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完结啦 感谢北枳、灸、白淮 1个地雷 感谢青辰 40瓶;娜娜小可爱 33瓶;枫酱 17瓶;岩咯、人生好艰辛啊 10瓶;人行自走绷带机 9瓶;沐九 8瓶;菜菜 7瓶;丞哥的弹弓呀、嗯,我懒、慕子、独钓寒江雪 5瓶;在自杀的边缘反复横跳、贵狸 3瓶;noone、北枳 2瓶;五味、小碗蟹粥、thanar、撑伞小僧、古晏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烟火 80烟火 竹下秋不知道, 运算能力强悍无匹的御坂网络在用于对他大脑意识的医治前,先被最后之作用来联系御坂妹妹帮忙跑腿买了四杯奶茶。 竹下秋醒来的时候, 眼前的场景果然换了一遭。 他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往旁边一看, 果然见到了坐在床边的太宰治。 “太宰先生。” 他呼唤道。 “嗯,我在。你醒了。” 太宰治扶着竹下秋坐起身, 熟练地告诉他“这次时间不长,你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在医院里竹下秋自然取下了口罩,因此太宰刮了刮他的鼻尖, 笑道“欢迎回来。” 太宰治一笑,竹下秋就跟着他笑,低声道“谢谢。” “看看这是谁” 太宰让开身体,竹下秋这才看见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太宰向他介绍了一方通行和最后之作,并且说明了检查结果冥土追魂确认过,秋的情况适用于借用御坂网络来治疗。 “秋见义勇为救下的呆毛酱刚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哦是不是很巧” 竹下秋“呆毛酱” 最后之作双手拎着自己的小包凑到病床前面“就是御坂御坂哦秋哥哥。御坂御坂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报你了御坂御坂内心有小小的骄傲。” 小少女活泼开朗, 看来没受到绑架事件太多影响。头顶一根茶色呆毛翘得高高的,随着她说话而一晃一晃。 竹下秋没忍住,伸手rua了一下。 和预想中一样,那根呆毛被rua下去之后, 马上又翘了起来。 竹下秋笑着“那太棒了, 以后你就成了我的大恩人。请多多关照。” 被大哥哥白皙修长的指节轻柔地摸头,小少女心底炸开了花。 呜,他好温柔啊摘下口罩之后的样子果然很帅气呢御坂御坂下定了要治好他的决心 最后之作突然想起了什么,蹬蹬蹬从后面的小桌子上拿出两杯奶茶, 递到太宰治和竹下秋面前。 “喏,秋哥哥,太宰先生,为了感谢你们,这是御坂御坂在奶茶店的赠品活动中精打细算买下的奶茶,每个人都有哦” 御坂妹妹10167号刚刚来过,送来了四杯新品奶茶,还把抽奖抽到的呱太挂饰挂在了自己的小包上,看得最后之作羡慕极了。 太宰治“呆毛酱真会选,秋最喜欢这个了。” 竹下秋高兴地接下了,对最后之作温柔道谢,惹得小少女脸颊蒸起薄薄的红。 此时坐在后面翘着二郎腿喝奶茶的一方通行“” 哈买一赠一难道不是为了送他奶茶的借口吗 原来只是那小鬼为了省钱还每个人都有 手中的奶茶突然不香了。 有了最后之作的配合,冥土追魂的治疗计划制定得很顺利。 但在真正的治疗开始之前,冥土追魂对竹下秋的“病情”需要更多的取样观察。为了培养他对最后之作的信任,以降低御坂网络入侵大脑的风险,竹下秋和最后之作待在一起的时间剧增。 这样直接导致的结果是竹下秋和最后之作的关系迅速升温,而另外两人不幸地被排除在外。 这天,最后之作背着她小小的斜挎包,拉着一方通行到医院来找两个新认识的大哥哥玩了。 “御坂御坂想要稍微借用一下太宰先生的秋哥哥,御坂御坂诚挚地拜托你并且希望得到你的同意” 最后之作一边说,一边双手把太宰治缓缓推到门外,“就一小会儿哦御坂御坂先斩后奏地请太宰先生暂时离开这里。” 在病房门被“砰”地关上前,太宰治看到里面的竹下秋微笑着对自己挥手。 太宰“” 一转头,和门外杵着拐杖的一方通行面面相觑。 他幽怨道“一方君,你觉不觉得这样的发展趋势不太妙” 一方通行想起那小鬼大清早因为要来见秋哥哥就兴奋到不行的模样,见了面就恨不得扑到人家身上去,右手攥紧了拐杖,冷冷声道“嘁,那小鬼不再一直烦我了,我倒觉得轻松呢” 仿佛是要应和这嫌弃的语气,拐杖“笃”地大力一敲地板,一方通行转身离去。 太宰治“哟,无所谓的一方通行君,地板都要碎了啊。” “今天是要去让哪家研究所倒闭” 他这么说是因为在最后之作被绑架的第二天,学园都市就传出了某家私人研究所遇袭倒闭的新闻。可想而之它就是打过最后之作主意的那家。 “我没那么无聊。” “唉可是你不好好拉着呆毛酱,我的秋就无法拒绝她啊。” 想想以前的小银和泉镜花,甚至是身为森医生异能力的爱丽丝,这些小女孩有哪个不喜欢秋的。 秋曾经为了陪爱丽丝去玩推掉了和他一起下班吃饭;现在为了陪最后之作,竟然随随便便就把他打发走了。 被最后之作亲手推到门外的太宰治,突然感到一种难言的郁闷。 “一方通行君,你有没有给呆毛酱教过男女之别以及保持距离的必要性” “她是超电磁炮的克隆体,在诞生时就接受了一般常识的灌注。” 所以应该是知道非恋人的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的。 “那么,她究竟为什么会那么那么黏着秋” 一方通行“” 老子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怎么了丫头” 竹下秋问。 “御坂御坂今天想到一个新的生日惊喜大作战计划这次一定能让那个人惊喜到笑出声哦御坂御坂迫不及待把计划分享给你。” 小少女期待地看向竹下秋。 她之所以要瞒着一方通行和竹下秋独处,实际上是因为一方通行的生日要到了,她想和竹下秋一起给他一个惊喜。 而同时把太宰治赶走,则是她出于不让一方通行感觉被单独排挤的考量太宰先生一看就是善于交际的人,应该能和那个人好好相处的吧。 竹下秋温和道“说说看” 最后之作于是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 竹下秋认真倾听,不时根据自己的见闻和经验结合一方通行的性格针对性地给出建议,不会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女而小看她的心意。 竹下秋待人从来如此。 殊不知,他郑重的态度让最后之作对他好感倍生。 其中当他们聊到关于最后之作和一方通行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最后之作说,她和其他两万个御坂妹妹是为了“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而诞生的。 也就是说,她们是为了让身为v5的一方通行晋级成v6,带着被屠杀两万次的使命而批量制造出来的克隆人。 一方通行和她们之间是一段孽缘。 他杀害了一万多名御坂妹妹后退出了“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此后为守护最后之作和御坂妹妹们延续他沾满黑暗与鲜血的生命。 小少女的大脑链接着共享两万个妹妹记忆的御坂网络,保留了一万多次被一方通行残忍虐杀的记忆。 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而不带别的任何情绪。 竹下秋在安静地倾听后点了点头。 他没有对一方通行杀害一万名御坂妹妹的过往作出评判,只是对最后之作说“转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在他这个年纪,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和勇气。” 最后之作“原来这就是过来人的想法吗御坂御坂发出了原来如此的感叹。” “过来人” 竹下秋一顿。 面对自己暴露出了什么的最后之作,神色忽然紧张起来“啊,御坂御坂绝不是故意窥探哥哥的只是前几次御坂网络试探性入侵,御坂御坂无法避免地看到了你的一些记忆御坂御坂慌乱地试图解释” 竹下秋消化了一下,而后了然。 恐怕是治疗大脑所必经的过程,他的意识在和御坂网络接触的时候,储存在大脑中的记忆竟会被御坂网络搜寻到。 怪不得冥土追魂医生要求他们多培养感情。不然他可能接受不了被另一个人全盘获知自己的记忆。 “没关系。” 竹下秋反而出声安慰慌乱的少女。 “你说得没错,我过去确实有这样的经历。” 他坦然道,“我曾经是个暗杀者,杀死过无数渴望活着的人。” 最后之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哦” “如果以普世的标准定义,我和太宰先生过去大概都能归属为极恶之人吧。生与死对我们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他轻叹一声,“我杀死的并不是生于培养皿的克隆体,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男女老幼各不相同的人。” “我现在并不是在忏悔。”竹下秋道,“漠视生命的罪孽是洗不清的,也不是忏悔能弥补的。” “那个少年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吧。” “御坂御坂不知道御坂御坂困惑地说。” “不过你可以转告他,一个将工作从杀人换成救人的暗杀者前辈所得到的体悟过去是用来过去,而非用来背负的。” “他自诩恶党,而我见过真正陷于黑暗、与黑夜为伍,同时有其追求与原则的黑手党。恶党也是有追求梦想和幸福的资格的。” “那并不冲突。” 竹下秋摸了摸最后之作的发顶,拨弄着那根呆萌的茶色呆毛,温和道“如果你能够获得我的记忆,还会看到很长一段我追逐在太宰先生身后的狼狈不堪的过往。”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笑道“转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也是了不起的事,不是吗” 最后之作虽然有全面的常识,但她的心智只是在十岁左右的阶段,对于竹下秋的话似懂非懂,只能暗自记下。 而当最后之作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一方通行,一方通行也得知竹下秋是隐退的前杀手界排名第一的幽灵暗杀者后,被如此劝慰的少年沉默了很久很久。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下,竹下秋和最后之作敲定了“生日惊喜大作战”的安排,最后之作高兴地让竹下秋弯下腰,学着太宰治一般吻了吻青年的脸颊。 “叭”地亲一口之后,从未与他人如此亲热的小少女脸颊爆红,转身蹬蹬蹬地跑出门了。 竹下秋愣住,摸了摸自己脸颊,随后眼角眉梢和唇边一齐绽出温柔的笑意。 自从他从虚无回到现世,和太宰正式成为恋人后,他就变得爱笑许多。和少年时在港口黑手党的不苟言笑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竹下秋的病房门外。 经历了某些作者也很难描述发生了什么的时刻后,太宰治牢牢扒拉着某位白发红眸的学园都市最强超能力者的一条大腿,眼泪汪汪地控诉着“你说秋是不是不爱我了他以前不见到我就会十分之着急无法忍耐甚至被用刑都要来找我但是现在冷酷无情地把我关在门外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或者说还是去自杀一下吸引秋的注意力比较好” 一方通行死死扯着自己的裤腰,崩溃怒吼“不可理喻的是你吧你的情感危机该死的关我屁事啊啊啊啊啊啊” 自杀一下吸引注意力是什么鬼啊 抱着他的大腿是什么鬼啊 他的矢量操作对这个人根本不起作用又是什么鬼啊 到底怎么回事又是一个能力消除者吗他是什么来头 不管什么来头了,这个扯他裤子的家伙简直比上条当麻还麻烦啊 他上周才新买的潮牌裤,都快被扯裂了 一方通行的行动被太宰治全方位制住,无法施展能力,又挣脱不开,绝望得比杀了一万个御坂妹妹还真实。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最后之作“诶” 紧跟着出门来的竹下秋脸上也是一阵愕然“” 太宰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泪,另一只手没忘坚守在一方通行的裤脚上。 “嘤嘤嘤,秋先生,您终于舍得出来垂青您的爱人一眼了么” 竹下秋“” 一方通行“他出来了你快放手啊混账” 竹下秋跟着劝“太宰先生,别欺负人家了。” 太宰这才施施然站起身,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理了理衣服“我怎么可能欺负一个比我小七岁的小孩子呢,是吧” 他轻飘飘地看了一方通行一眼,第一位发誓他读到了那个男人眼里的意思“下次管好你家小朋友,别黏着我的秋,否则我也这样黏着你。” 一方通行“” 呵呵,被威胁了呢。 然而最后之作对于他们这种嬉戏行为非常感动。 “你和太宰先生玩得这么开心真是太好了,御坂御坂惊喜地说着” 太宰笑眯眯“是的呢,玩得相当开心哦” 一方通行“” 算了,玩就玩吧,他不跟谈恋爱谈到脑子不太正常的人计较。 鸡飞狗跳的磨合日常结束,到了正式医治竹下秋的时刻。 医治的成功率很高,但也不排除失败后彻底损毁大脑的可能。 竹下秋被推入隔离间之前,太宰道“我等你回来。” 竹下秋“万一回不来呢,您会殉情吗”他开玩笑道。 “可能会。”太宰也开玩笑。 竹下秋注视着太宰的眼睛,满怀爱意而平静地道“太宰先生,我爱您。” 太宰治温声回道“我知道。” “秋,我不会说那句话的。此生为了我最奋不顾身的勇士,我等着你凯旋归来。” “好。” 他们约好只有彼此知道的承诺,然后太宰目送他的青年离开,消失在医院走廊他看不见的尽头。 治疗大成功。 御坂网络强大的运算力强势清扫、重新整理了竹下秋的大脑神经内部,绕开被压迫而损伤的脑神经,使他在不丢失原有记忆的情况下解放了思考及运算能力。 由此,冥土追魂也完全确诊,竹下秋先前的病情是由于大脑受损,但一定要保全某部分内容导致其他功能间歇性丧失。 此部分功能,大约就是与“太宰治”相关的部分吧。 出院那天恰好是一方通行的生日。 这件事除了一方通行,其他三个人都知道。 以“庆祝秋哥哥的康复”为由,最后之作把一方通行拉到某个偏僻的场地。学园都市禁止夜游,路上僻静无人,只有一对不属于学园都市又武力高强的情侣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等他们。 “这么晚了还出来” 他正要牢骚两句,忽然听见“嘭”的一声,眼前一花。 夜空绽开了绚烂的焰火。 层层叠叠,此起彼伏。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近万个御坂妹妹在学园都市不同的地方燃放烟花,才营造出灿烂铺满了整个夜空的壮观景象。 砰砰声中,少女对他纯真地笑。 “生日快乐御坂御坂” 话还没说完,最后之作猝不及防地被他紧紧拥抱住了。 漫天烟火下,同时相拥的还有一对情侣。 竹下秋说“真美啊。” 太宰搂着他柔韧的腰,在他耳畔呢喃“对于你的新生之夜,这样的美景也再合适不过了。” “你肯定给御坂妹妹支招了吧”竹下秋笑。 不然他和最后之作讨论执行方案时,有几个本来没想通的麻烦怎么在后来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那不重要。”太宰道。 “重要的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太宰治的鸢眸在夜色里深情得醉人,看得竹下秋的心跳就要沸腾。 他唇边含笑,凝望着自己的爱人,道 “秋,我爱你。” “砰” 烟花炸开。 一对普通的恋人在一个普通的夜里,幸福地拥吻了。 作者有话要说  he了 下章是番外,也是全文终章,会有多人出场。 明晚见。 感谢月野兔的手榴弹 感谢北枳、ionc079、熊孩子fukure保护协会 1个地雷 感谢占玥 30瓶;懒惰、小碗蟹粥、慕子、狸花猫 5瓶;234071284 2瓶;撑伞小僧、北枳 1瓶营养液,,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番外 81番外 我曾站在横滨最高建筑物顶层, 在落地窗边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有人问我“竹下君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我回答“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兴趣不大。” 那时候, 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除了他, 再容不下别的风景。 后来,我有了一个恋人, 我和他一起路过群山和大海,踏过钢筋和水泥;一起在高高的摩天轮上俯瞰分辨不清高矮胖瘦的人群,也在路边咖啡店里点上一杯饮料揣测往来行人的种种身份故事。 然后我才知道 真正爱一个人, 你会爱上他所在的这一整个世界。 1东京的朋友们 “洗白” 坐在我对面的黑子哲也已经是个入学大半年的大学一年级生了,他瘫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语气中透出些许困惑。 我说“对,洗白。” 小早川惠子一拍桌面“洗白” 她问“洗白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以前是个身份在警方有案底的人,他们每时每刻都想把我抓回去收进监狱里。” 我吸了口奶茶,道“现在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我进了一个叫武装侦探社的公司,偶尔也帮警方办事。” 小早川震惊了“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也好。你已经够为我的恋情担惊受怕了,不用再为我的生命安全担惊受怕。” 小早川惠子这女人居然诡异地兴奋起来“那竹下君,你以前是什么样的身份黑子君知道吗” 黑子作回忆状“稍微知道一些。” 他面无表情地吐槽“竹下君没有细说过他的工作, 以致于不久前我才同时知道了竹下君是全世界都排得上号的杀手以及竹下君在横滨前段时间异能组织的混战中死亡这两个事实。” 黑子吐槽功力不减当年, 轻描淡写地就把我对小早川惠子瞒下的事整个老底掀掉。 小早川都快石化了,震惊得声音都在发抖“你竹下君杀手异能这都是什么” 我“啊。”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厉害” 我“” 黑子哲也“” 她反应过来之后,问“那你家那位太宰先生” 我“他比我早几年洗白。他在十八岁那年叛逃了我们原来的组织港口黑手党,为政府工作了两年才洗白了身份。” 小早川“哦哦哦黑帮里青梅竹马的爱恨情仇” 你真的不太清楚女人的脑回路可以搭到什么地方去。我原先以为她至少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接受她的朋友是个杀手的事实。 黑子“竹下君以后的工作危险吗” 看, 这才是正常的问题。 我“大多数都不算危险。就算遇到危险,我也有脱身的办法。” 黑子淡淡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谴责“下次遇到危险,也请竹下君不要以换手机号为由与我们断绝联系我们会很伤心。” 黑子“尤其是见到你的墓碑之后。” “” 我歉意地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这顿和下一顿记都是我请客。” 小早川“哟,说好的竹下君请客,那我们就不吃记了,可要狠狠宰你一顿” “行吧。”我痛快道,“反正也不是我买单。” “诶” “下次,太宰先生陪我过来和你们吃饭。”我说,“惠子,先生说他想见骂他渣男的人很久了;黑子,太宰先生也想亲眼见识你的存在感究竟有多么薄弱,下次见面请尽情发挥。” 小早川“” 黑子“” 啊,真是期待下一次来东京和他们相聚呢。 2我们都长大了 下班后在最大的购物中心偶遇小银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当年瘦巴巴的、留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在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时间外,她脱下男装和面罩,穿上白色碎花长裙,披散着一头长长的柔顺的黑发,温婉大方。 当她匆匆叫住我,拦在我面前时,我一阵恍神。 “老师竹下先生。” 她叫了我一声,然后改了口。 小银其实是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看着我,似乎因为激动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脸颊红到了脖颈,最后只说了句“您回来了。” 我的死讯被港口黑手党大肆宣扬过那是森鸥外和我心知肚明的与港口黑手党脱离关系的讯号,然而我在精神重创中活下来的消息应该只透露给了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小银并不知道我的归来。 “小银。”我不由柔和了眼神,对她打招呼,“最近还好吗” “很好,多谢关心您呢” 我笑了笑“换了份清闲的工作,还不错。” “那、那就好。” 她低下头去,蚊蚋般低声细语道,“您没事就好。” 我想问她最近黑蜥蜴忙吗,她出的任务难不难,有没有受伤,听闻我的死讯后她有没有像中原中也或黑子哲也那样去看过我的墓,还有她那个被称为“祸犬”哥哥还有没有到处找人约架等等等等。 但我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忽然觉得什么也不必说了。 我朝她伸出双臂,手才抬到一半,她就投入我的怀抱里。 像镜花。都是感性的小姑娘。 我想。 不过小银毕竟长大了,不敢抱得紧,抱了一下就要松开。 我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哄最后之作一样哄道“别哭,丫头。有什么事还可以来武装侦探社找我。” “嗯” 在小银答应的那刻,我莫名感到了背后一阵凉风。 我遵循直觉往一个方向看去,然后就和不远处一双冰凉的灰眸撞个正着。 我“” 哦豁,一说就到。 芥川龙之介此刻也没有穿在港黑上班时候的黑大衣,而是穿上休闲的便装。 他看到我,也是一怔。 这瞬间的愣神极其短暂,但作为他多年死对头的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小银红着脸站到她哥身边去了。 当着姑娘的面,我不信芥川会就地掏出一个罗生门来,因此主动开口“好久不见,芥川。” “是很久了竹下。” 没有嘲讽,没有挖苦,更没有一言不合就打架。 “听说你最近不杀人了” 这是我从中岛敦那里听说的。 “强大无需用杀人来证明。”他哼道。 “是这样没错。” 我无比赞同。 难得听我认同他,芥川罕见地卡壳了一下,复杂地看着我。 “你太宰先生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有啊。”我随手一指,道,“就在那边呢。” 芥川立马僵硬了。 “噗,骗你的,他没来。” “幽灵” 这就对了。 跟我还扭捏个什么劲这才是“祸犬”芥川龙之介该有的熟悉语气啊。 3既往不必追 按道理说,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回去港口黑手党了。 但是我下班之后,在街上遇到曾经的下属,想看看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我直接发动虚无,跟他回了港黑本部,乘电梯直上最高层首领办公室。 哟,他现在混得还不错直接向森鸥外汇报了 看着我的前任上司,我真的有点手痒。 要是换成你,给别人出生入死卖命整整六年,他却说其实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你,为了未来莫须有的背叛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还美其名曰“为了组织的利益”。 我不会杀森鸥外,但生生死死这么多回,又是四肢尽断又是脑髓地狱,我有点火气不过分吧。 汇报完毕,我的前下属准备离开,森鸥外却叫住了他“最近我得到消息,竹下君还活着。” “真的” 下属语气急切,脸上忽然爆发出耀眼的神采。 我“” 森鸥外笑道“如果我打算邀请竹下君回到afia做干部,你看如何他会同意吗” 我 下属“啊” 淦他娘。 回到afia做干部 不用问他,我直接告诉你。 “不可能。” 既然不再是上下级,我出手也没了顾忌,脱离虚无拔刀进攻一气呵成。 匕光雪亮,我持的刀刃抵上森鸥外咽喉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色的剧烈变化。 “竹下君” 港黑首领艰难地开口。 “嗯” “竹下先生” 前上司拿刀架在现boss的脖子上,我知道下属肯定不好办。 所以我干脆对他说“没你的事,我找森先生聊聊。” 森鸥外挑了挑眉,觑着他颈动脉上方的刀刃“这样聊” 我和他之间是随时可以夺走他性命的距离。森鸥外一开口,紧贴的刀锋就在他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痕。 “这样聊。”我漠然道。 “竹下君说了算。”森鸥外说话时,血液从他脖子上流下来,这时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勇气和胆色。 要知道在我的刀锋如此逼近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大惊失色、屁滚尿流。 森鸥外镇定地让我的下属离开办公室,也没有喊来港黑任何警备人员。 当首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我收回了匕首。 “竹下君刚才真是吓了我好一大跳。” 只是吓一跳而已,便宜您老了。 我固然有杀死他的能力,但我没有杀死他的理由。 在下级面前让这个男人身为首领的颜面尽失,还给他的脖子开了两道口子,是我所能做的最痛快的事了。 “森先生,请别再提让我回去当干部的事了。不然我不担保这样的手滑会不会出现一次。” 森鸥外宽容地笑着做了个送别的手势,我当着他的面消失在了空气中。 恩怨两结,既往不必追,有仇当下报。 “以后我和afia,两清。” 4酒馆朦胧的夜 某个深夜,地下酒馆。 安腾十四说“麻烦来一杯啤酒,和一杯牛奶。” 身披红马甲的老酒保“好。” “混蛋还知道来找我我那个时候以为你真的死了啊” 他大灌了一口酒,砰地把杯子砸在桌面。 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牛奶“嗯,和你一样,那个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死了。” “真是熟悉的味道,除了我还会有人来这里点牛奶吗” 老酒保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没有了,只有小先生您会点。” “那为什么这里还会有牛奶” 老酒保看了生闷气的安腾十四一眼,笑道“因为您隔壁这位先生提前让我准备了。” “多谢了啊。” 我晃了晃杯中的牛奶。 “谢个屁。”他开口就骂。 “别气嘛,难得聚一聚,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安腾十四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洗白了” “啊,洗白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还是可以说的。”我道,“比如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你准备结婚了吗你整天待在刑讯室里,在哪儿认识的姑娘” 许是被我质疑的语气惹恼,安腾十四瞪我一眼,大声回答“是我的新搭档” “好吧,和你一定很般配。戒指在哪买的挺好看。有空我也和太宰先生去挑一对。” “” 安腾十四喝了很多,最后喝得醉醺醺的。 又哭又笑地对我说“我听说了,你居然还敢回afia威胁首领你以后给老子小心一点,别再搞成那个样子啊” “知道了。” 我酒量小,闻到酒味就有点醉了。 我支着脑袋,在朦胧中想到,在很多年前,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三个人所能期待最好的未来,就是我和安藤十四这家伙现在的相聚。 “叮” 装着酒的玻璃杯和装着牛奶的玻璃杯相碰。 在深夜的酒馆里,港口黑手党的刑手和武装侦探社的侦探不必讨论立场。 5亡人 墓碑前。 “织田先生,我今年二十一岁,我和太宰先生在一起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我” “我很累,但也很开心。” “我不再是幽灵了。” “幽灵暗杀者这么中二的名字,也成为过去了。” “我也到了拯救弱者、保护孤儿的一方和太宰先生一起。” “太宰先生说,他爱我。” “他呜他说,他爱我” “是真的。” “织田先生,太宰先生的世界还是那么深、那么远,有时候我根本不确定,失去自杀这个选择的他是否时常痛苦。” “我们在一刻不停地相互影响着,在这个过于复杂的世界中。” “您是理解他的。” “如果您还在,多好。” “对了,前些天我给了森先生两刀,他还客气地送走了我,是不是挺解气的。” “不知您的在那边创作进度如何或者说已经出版了孩子们都听话吗那边有超辣的混合咖喱饭吗好不好吃啊。” “既然虚无里自成一个世界,那您去到另一个世界也不奇怪吧。” “织田先生,我” “我走了。” “明年再见。” 6暗恋这件事 和织田作之助聊完天,我把自己做的平安符放回墓前,太宰在另一边等我。 每每和织田作之助对话,我不由回忆起过去的场景。 十六岁的太宰留给我的常常是黑色的背影。 二十三岁的太宰站在林荫下,斑驳阳光勾勒出他的身体修长挺拔的轮廓。 受某种仪式感驱使,我向着他一步步走去。 像踏过了无数光阴,踏过了无数泪水。 最终走到他面前。 太宰问“和织田作说了些什么” 我说“说我们在一起了。” 太宰勾唇“真巧我也说了同样的事哦。” “不,不一样。” 我否认道。 太宰自然地牵起我的手,笑着问“哪里不一样” 当然哪里都不一样。 “心情不一样。” 轻柔的风将太宰的风衣衣摆吹起,长长的衣带拂过我们十指交扣的手,也拂过我被他的爱滋养得无比餍足的心。 从虚无走到你身边,我走了太久。 所谓暗恋我喜欢你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喜欢你的心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正是这场卑微而盛大的暗恋,铸就了独一无二的竹下秋,和独一无二的,我们的相爱。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感谢所有一路追文支持到这里的小可爱比心 我超超超爱文野这部番和文野里的太宰先生心血来潮开同人,33万字完结正文,总算了却一桩心愿。 至于完结这篇后还写不写文野同人,比如呼声很高的中也c文,极大可能不会。就像秋只为太宰而生,我写文也是奔着宰来的。文风能让大家喜欢真的倍感荣幸,不过有些灵感实在强求不来。 对我来说,无论是二次元衍生的题材,轻式的表达风格,还是第一人称的写法,这篇文都是全新的尝试。虽然自己看来很多地方不乏遗憾,但作为第一次的新尝试,总体也算差强人意啦。文章首页有全订评分,大家可以在那里告诉我你们的想法。 还有一件很特别的事,连载到十二月的时候存稿没了,不得已日更变周更,结果卡的地方太,文下蹭蹭涌现出一大批同人绝大部分还是be。 在这里大力夸赞并真诚感谢进行同人创作的读者们,真棒评论区和ofter的每一篇我都有看过,还会给你们加精点赞呢,有几位写得比较多的读者名字我都眼熟了。你们这些刀子精:3」 从2019923到2020123,暗恋连载了四个月整,秋和太宰先生在现世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大家一路陪伴,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故事。 还有些if脑洞,比如秋先生和黑时宰、逆转be三十题,因为比较零碎,不成故事,所以不以番外形式放出,以后写出来应该会放在微博上。微博名晋江外卖君,可能还发点写文感想小作文之类害,我憋了好久,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那就说到这里啦。 最后,虽然我写文题材飘忽不定,开文凭感觉,更文看心情,产出量佛系,但还是期待与你有缘再见。 爱你们呀。 外卖君 2020123,,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