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第1章 第1章 天雷阵阵,乌云攒顶,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大地。 一只小狐狸正在白首山上渡天劫。 这是一只九尾白狐,身材十分娇小,蓬松雪白的大尾巴是身体的两三倍长,整整齐齐九条舒展开,或拖垂在地,或峭立在背上,或蜿蜒回护在身前,漂亮极了。 可惜此时她的尾巴和一身雪白狐毛早已被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劈得这里一块焦黑,那里一片脱落,鲜血染红了皮毛,看上去凄惨极了。 小狐狸再一次被一道天雷劈倒在地,打了好几个滚,小巧的狐狸嘴边流出鲜血,两只尖尖的耳朵和全身的毛都耷拉下去。 她抬头看着天上云团中正在酝酿的最后一道天雷,左眼是湖水般的蓝眸,右眼是烈焰般的红眸,颇为奇异,此时这对圆润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怯惧和无助,身体也微颤着。 她呜呜地叫了一声,回头舔了舔一条毛毛快被劈秃了的尾巴,整个狐心疼得不得了。然后她一咬牙,在粗壮的天雷凌空劈下的那一瞬间,她的双眸都变成了红色,整只狐皮毛都竖了起来,然后一跃而起,迎雷而上,九条大尾巴齐齐反折于头顶,像一个白色温柔的笼子,将她身体遮蔽起来。 轰隆隆隆!! 天地都在震动。 天雷持续了很久,在它终于消散的那一刻,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狐狸从半空坠落,砸在一片柔软的草甸里。 风吹草低,不知过了多久,鸟兽虫鱼渐渐在百兽山附近重新活动起来,草甸里的小狐狸终于苏醒过来,一对异色眸子已经变回了乌溜溜的样子,湿乎乎的显得十分虚弱。 她茫然了一会儿,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变得不同,她成功渡过天劫,现在成为一只真正的九尾天狐了! 她开心极了,身上的伤痛好像都消失了一般。 她的父母都是九尾狐,从出生起,她就是九尾狐,比起那些从一条尾巴修炼起的野狐狸,她可以说出生在了终点线上。 正常来说,她很早就该渡天劫,成为天狐,进入仙的行列。 然而因为她自身的惰性、随遇而安和一些其他原因,她活了大几百岁,才终于开始渡劫,这个时候,她的父母兄长还有族人早就通通飞升到天上去了,世间就剩下她一只九尾狐了。 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能够和他们团聚了。 她开心地给自己舔起毛毛来,按照几百年来看过的无数飞升例子,很快就会降下天梯,带她去天界了,她要把自己打理得整齐漂亮才行。 只是舔着舔着,她忽然僵住了。 那草地里,那焦焦的,黑黑的,看起来还有些毛糙的条状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眼熟?还不止一条! 一条,两条,三条……她僵硬地数啊数,心里不祥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最后她数到了九条。 她整个狐都是僵硬的,一点一点转动脖子,看向自己的……屁股。 哪里本该有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光凸凸的皮毛焦黑的狐狸屁股。 一!条!尾!巴!都!没!有! 白首山上,风温柔地吹,阳光温柔地照,鸟儿啼叫,虫鸣悦耳,一派悠然自在。 忽然,一声凄厉的嗷呜狐叫声拔地而起,震破云霄,吓得生灵万物一个哆嗦,齐齐地躲了起来。 …… “小湖你快别哭了。”狐山上,一个穿着红袄,外表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妖娆妇人劝着面前一身白裙,哭得都快要抽过去的少女,满脸的无奈。 “为、为什么,我的尾巴……呜呜呜,我的尾巴!!”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怀里抱着一堆焦黑的尾巴,心痛不能自己:“小八,小八,我该怎么办?我的尾巴掉光了呜呜!” 她不施粉黛,容貌却秀丽清绝,一头青丝只用一条毛茸茸的白色长带盘绕,因为弄得潦草,一半盘着一半披散着,加上她哭得两只眼睛核桃一般又大又红,鼻头通红通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却更显得惹人怜爱。 妖娆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稍纵即逝,叹了口气:“九尾白狐的事情我知道不多,我只是一只八尾狐,还是红狐……我们的尾巴也都不适合你,我看只能找到你的族人,看谁能够分一条尾巴给你。”说着她忧愁道,“可是你现在没有尾巴,不能算是九尾天狐,天梯不会降下来给你的。” 然而世间只剩下她一只九尾狐,她又到哪里去找能够安在自己身上的尾巴? 白小湖又要哭了。 她摸着自己的屁股:“长不出来了吗?” 妇人无奈地看着他。 白小湖也泄气了,九尾狐的尾巴掉一条就少一条,除非有逆天的修为,否则不可能再长出来的。 她开始思索,人世间好像真的没有自己的族人了,那她要到哪里去找尾巴? 她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遇到了一只小白猫,那只猫又小又弱,被其他猫和其他妖族欺负得很惨,她就挺身而出给它撑腰,还带它一起玩,她很喜欢那只小猫,觉得它只能活短短十几年太可怜了,就从自己的尾巴上拔下了九根十分重要的毛毛,送给了对方,帮助对方修出了九尾。 后来她就没见过对方了,或许它已经飞升了,又或许它还在世间,如果它还在世间的话,那九根尾巴毕竟是依托自己的九尾狐毛毛才能修成的,或许能让她转嫁到自己屁股上呢? 她不求多的,一条就好,让她不要秃着屁股就行,剩下的她再慢慢想办法。 她立即去找那只白猫,然而几百年过去了,她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又哪里找得到? 她去过当初见到那只白猫的地方,她踏遍了当初带着那只白猫耀武扬威游山玩水过的地方,她也闯过猫妖族的领地,然后被当做入侵者赶了出来。 几百年来都不怎么出门,变得很宅很宅,宅得胆子都变小了的白小湖,几乎把一辈子的路都在这段时间里走完了。 她还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没有了尾巴,她修为大跌,渡天劫的伤势因为没有天梯接引,无法到天界的仙池里吸收仙气修复,根本无法愈合。 终于有一天,她咬咬牙,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又耗费大半,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盘坐其中,刺破十指,十颗血珠悬浮在身周,她手指微扣,开始迅速掐算起来,忽然,十颗血珠汇聚到一起,朝着阵法的一处涌去。 白小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睁开眼看着那处,脸色一变,怎么会?那白猫不在天界,也不在此间,而是几世轮回都成了凡人,如今更是在一个魔障丛生,即将崩塌的小世界中。 白小湖脸色变幻,天界她去不了,剩余的灵力倒是足够支撑她去到那方小世界,可若是拿不到一条尾巴,她的伤势无法愈合,最终也将有去无回。 去,还是不去?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毛毛发带,这是她自己身上换下来的毛毛,她平素身体很健康,不怎么掉毛,她攒了一辈子也才攒起这么一根带子。 她想象着这是自己的尾巴,眼圈又红了,又摸了摸自己身后原来长着尾巴的地方,最后抬头看天,她的父母兄长还在天上等着自己。 她眼里闪过一抹决然,深吸一口气,掐动手诀,下一刻,她突然停止动作,跑出阵法,将自己住过的那间屋子整个收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甚至连外头的灵花灵草、自己惯爱泡澡嬉戏的一眼灵潭和自己捡来的漂亮石头都装了起来,最后抱起鸡窝里睡得正香的小魔鸡,吸了吸鼻子:“蒙蒙,我们走。” 毛茸茸的黑色小鸡崽惊醒过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懵逼地看着她。 白小湖最后看了眼自己住了五百多年的白首山,眼里满是眷恋不舍,还有对未来的忐忑,最终踏进阵法,掐动手诀,下一刻人便消失在了阵法中。 这方天地,失去了最后一只九尾狐的气息。 第2章 第2章 白小湖觉得很臭,刚刚恢复意识,还没有睁开眼睛,她先闻到了无法言说的臭味。 血腥味、汗酸味、屎尿的臭味,还有许多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就在这些气味里,悄悄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个灰扑扑的地方,像是一个大而破败的房子,外头的光线从一些破窟窿里乱糟糟的透进来。几条看起来十分邋遢的人类大汉走来走去,手里还端着黑乎乎的长条状东西(枪),或是鲜血干涸的刀子。 他们凶神恶煞,他们暴跳如雷,他们像被逼入绝境的恶兽,充满了暴虐和疯狂的气息。 白小湖觉得形势不太对,因为此刻她正倒在冰冷粗糙的地上,手脚都被捆绑住了,而身边皆是同样遭遇的人,一眼望去地上能躺了十几个。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子十分懵逼,但努力垂眸一看,身上依旧是穿越前那身云幻法衣,是个白色长裙的样式,此刻染了些血污,也有些许磨损,防护效力大减。 她暗暗调动灵力,然催动阵法后,灵力只剩下了个底,并且她一催动身上就疼得厉害,根本无法使用。 而且因为不能用灵力,芥子空间也打不开。 白小湖皱起眉,这是她自己的身体无疑,但她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想了想,阵法定位时,她定在与要找的那只猫猫最近的地方,难道说对方就在附近? 她立即打量起身边这些倒霉的异世界人类来。 还没等她锁定目标,门碰的一下被踹开,又一个大汉走了进来。他大概是其他大汉的头头,因为那些大汉都对他很恭敬的样子,这大汉直奔被捆绑的人类而来,劈手就从人群里揪出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顿时尖叫起来,疯狂挣扎,无奈手脚被绑还没什么力气,被提小鸡崽时地提着。 说起小鸡崽,自己的蒙蒙呢?白小湖忍不住分了一下心。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大汉一巴掌打在少年脸上,暴怒问道:“那批物资在哪里?再不说我弄死你!” 少年叫着:“你休想我告诉你,我跟你说,我哥哥可是陆遏,江城基地的陆遏,你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大汉冷笑一声:“你是陆遏弟弟?那我还是陆遏老子呢!从没听过陆遏有什么兄弟!” 少年继续梗着脖子道:“他真是我大哥,从小走丢了,末世前才认回来,末世后又分开了,我这次来也是来找他的!” 大汉盯了他一会儿,阴冷道:“你最好别骗我!” 他一推搡,那少年就重重地摔了出去,正好摔在白小湖面前,震起一地灰尘。 白小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被砸过来的人吓一跳,同时她从少年身上嗅到了一种气息,就是她要找的那只猫妖的气息,但是很淡很淡,若有似无。 她忙伸长脖子又是闻又是闭上眼睛体会,似乎没弄错,是这种气息! 白小湖双眼一亮,目光惊异而又透着几分惊喜地看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少年,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仔细打量起这人类少年,他趴在地上咳嗽,肩头一颤一颤,似乎还在哭泣,看不到脸长什么样,记忆中那只猫猫也是这么柔弱的,被其他小妖精欺负了也只敢缩在角落里抖抖抖地哭泣。 她的目光渐渐往下扫去,在昏暗的光线中锁定了对方的屁股。 是不是,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暗暗挣了下,发现如今自己这身体弱得不行,挣不开绑缚住自己双手的绳索,灵力又调动不了,她趁那些大汉似乎在商讨什么,没看向这里的时候,悄摸摸地缩起双腿,以九尾狐族极好的柔韧性,把绑在身后的双手绕过了双腿,绕到了前面来。 手背好像在地上磨破了皮,火辣辣的,被天雷这样那样劈过,她如今的身体真的无比脆弱。 不过顾不上这些,她就着侧倒在地的姿势,朝面前的少年蠕动过去,伸出了罪恶之手。 轻轻地,悄悄地,偷偷地,摸到了对方的屁股。 唔,这屁股还挺挺翘的。 她没注意到对方猛地僵住了。 她的手慢慢地移,摸索到了两片屁股蛋之间的尾巴骨上,奇怪,怎么没感觉?莫非必须以灵力查探? 忽然间,她心中猛地一颤,似乎被谁盯上了一般,她蓦地抬头,看向高高的屋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窟窿,有什么在那里盯着自己吗? 一分神,没注意到手下的屁股颤抖起来,然后就是这个人类少年的尖叫,一边尖叫一边爬开了些,惊恐愤怒地转头瞪过来:“臭流氓!”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包括同样被捆绑的其他人和那些大汉。 白小湖眨巴了一下眼,虽然听不懂,但这是在骂自己吧? 少年看清白小湖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长发披散却难掩美貌的,年纪看上去甚至可能比自己还小的女孩,都愣住了,然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不敢置信。 白小湖纯良无辜地回望着他。 那些大汉围了过来,为首刚刚掌掴过少年的那个凶狠地问:“怎么回事?” 少年嘴巴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闷闷道:“没事。” 他还以为摸自己屁股的是个老色狼,实在忍无可忍才叫了出来,谁知道、谁知道会是个女流氓,虽然性别为女也无法掩盖她是个流氓的事实,但看着那张如画般好看的脸,那双清澈无辜的黑眸,实在是、实在是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他甚至下意识偏了偏身体,想将少女的脸挡在身后。 然而已经迟了,那些大汉已经看到了白小湖的脸。 虽然光线昏暗,但白小湖皮肤极白,眉眼乌黑、长睫如鸦,五官柔美而清晰,加上长长的秀发能够发光一样,散而不乱,柔顺乌亮,还穿着一袭白裙,裙摆在地上散开,如一朵舒展的白花。 这模样实在是与周围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品种的。 无论是为首的,还是后头当小弟的,都看呆了,为首大汉两眼放光:“这妞谁抓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他们抓过这么一个美人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就算不是亲手抓的,这么一个大美人他们之前怎么就像看不到似的,而若是看到了,谁舍得扔在地上不闻不问? 这事怎么都透着古怪。 但这群亡命之徒此刻都顾不得去思考那么多,为首那个更是直接去拽白小湖。白小湖连忙手在地上一撑,爬坐起来往后退? 这个人类要做什么?别以为刚才距离得远又昏暗,她没看到他那只手抠过牙缝又挠过腋下! 大汉被她躲过,一点都不恼,继续锲而不舍地想摸脸。 白小湖目光惊恐地看着这只还带着明显的气味,要往自己脸上摸的臭手,都想不顾三七二十一,调动灵力,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屋顶上,静静伫立观看许久的某人也双眸微眯,手上雷电环绕,即将出手。 却见角落里,一个圆滚滚的黑影扑腾了出来,朝一脸猥琐的大汉脸上挠去。 “啊!”大汉一个倒仰,连退两步,捂着脸,转眼间指缝里鲜血淋淋,而那黑影顺势落入了白小湖的怀里。 白小湖在它出来时就感受到了,此时惊喜地抱着它:“蒙蒙!” 蒙蒙是一只魔族小鸡,浑身乌黑,萦绕着淡淡的魔气,是一次被追杀时迷路撞进白首山的。 那时白小湖受困白首山数百年,无人做伴,见到这小鸡就挺高兴的,加上狐狸天性就很喜欢鸡(虽然是喜欢吃鸡),白小湖就顾不得它是魔族,将它悉心养了起来,养了百余年,感情自然深厚无比。 她知道自己离开白首山后,这只小魔鸡可能走不出白首山就会被山上的大小妖精撕碎,便带着它一起走了。 刚才还担心它是不是弄丢了,此刻看到它心就放下了。 她双手还被绑着,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抱着这只小黑鸡,小黑鸡也亲热地跟她蹭脸:“啾啾啾。” 它告诉她,它也是刚醒来,就在那黑乎乎的角落里,发现身边没有她吓了一跳,好在马上就找到她了。 白小湖摸了摸它,诧异地发现,它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原本被自己养了百多年,已经变得很弱的魔气竟然变得躁动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明白,那群大汉见自己老大被弄伤,而罪魁祸首还没事人一样,都怒了,为首大汉更是一指小魔鸡:“把那什么东西给我弄死!”顿了顿,“别伤了那妞。” 白小湖脸色一变,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还能看不懂他们的意图吗?她抱紧蒙蒙,不让它再跳出去,这些人什么路子什么实力都不知道,人数还这么多,她担心它会受伤。 眼见着这些人扑来,她想调动灵力,绷断手上粗糙的绳索,但灵力刚起她胸口就一滞,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被她死死憋了回去,只能双手极快地摸上了头上的毛毛发带。 这东西也可以算是她的本命法器了,就是威力不如父母兄长们送给她的那些法器,只是那些都在与天雷的对抗中毁坏了,她的芥子空间里都不剩几样了。而这本命法宝有个好处,就是与她心意相合,即便没有灵力也能驱动一二。 她正要抽出发带,却听得轰隆一声,咔擦一声,眼前倏忽一亮,瓦片碎石飞溅间,竟是一道雷电劈碎了头顶高高的破败的房顶,直劈而下,又在半途分裂成了好几道,分别劈中了那些大汉。 那些人惨叫一声,被雷电裹挟着直抽搐,而在雷电消失后,一个个僵直着、焦黑着、冒着烟地倒了下去。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白小湖:“……” 小魔鸡:“……” 一人一鸡如出一辙地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这里竟然也有天雷吗? 白小湖:妈耶,好像全身都疼了起来,尤其是尾巴骨! 小魔鸡:天雷什么的,魔族真的好怕怕的! 接着上方又有响声,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那足足有两三丈的高度,这人就跟跳了一个台阶似的轻巧自如,落地无声,微微弯曲的身形慢慢站直,这一身黑衣的人转过脸来,正好站在头顶大窟窿中的光线里,于是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模样。 身材修长,肩线阔拔,浓眉深目,气质冷峻,是一个极英俊,也让人觉得极危险的男人。 那被白小湖摸了屁股的少年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哥!” 男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然后目光就朝着白小湖而来。 白小湖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一躲,撞到了墙上,蒙蒙更是“啾”的一声钻到了她怀里。 他们都感受到了,这男人身上未消的凛凛厉雷气息。 瑟、瑟瑟发抖jpg. 妈耶,这个世界里竟然有能够自己制造天雷的恐怖存在吗?说好的是即将崩溃的人类小世界呢?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qaq 第3章 第3章 陆遏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她确实非常漂亮,年纪看着也很小,瞪圆双眼的样子让人想到被猎人逼到死角的小白兔。 然而她打扮有些奇怪,末世半年了,还有人会留着这么长的头发、穿着这么长且层层叠叠的白裙子,并且以这种形象在外面到处跑吗? 并且她身上除了沾了些灰尘,并无其他伤痕,整个人可以说干干净净。 能保持这样状态的人,要么是背景深,有人随时随地护着她,但他并没有发觉附近有其他人;要么本身实力极强,无所顾忌,但这惊惧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 他扫了眼她怀中一个劲往深处钻的小鸡类似的东西,难道是因为有变异动物护主吗? 再想到刚才自己一来,从上面破洞往下看,看到的就是她再艰难也要蠕动着去摸庄青载屁股的一幕,他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白小湖不知道短短几秒钟内,自己在这男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在游戏人间、扮猪吃虎女流氓,和运气极佳、忠宠护主女流氓两头间徘徊了。 她被他盯得毛毛的,生怕他也给自己来一道雷,形势未明敌强我弱语言不通,她眼珠子转了转,给露了个讨好的笑容出来,奉送自己几颗雪白闪亮小狐牙。 光束间,浮尘悠悠而荡,她躲在昏暗里,这个笑容却比阳光还要夺目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难以控制地被她吸引过去。 陆遏一顿,转开目光,扔了一把小刀给一旁的庄青载:“解绑,跟出来。” 说着转身就走。 庄青载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刀,忙给其他人割绳子,这些人似乎是一帮的,其他人在庄青载被打的时候跟死人一样不吭不响,这会儿都动了,争相恐后地要先割绳子。 一时间也没人理会白小湖,她坐在墙边,看着自己手脚上捆得紧紧的绳子,蒙蒙在绳子上又啄又挠也弄不开,她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都很弱,就看向垂在自己肩头的毛毛发带。 她趁人不注意,侧过身,将双手挪到发带边,心念一动,这本命法宝就翘了起来,一端在绳子上划过,这拇指粗的缆绳无声而断。 “喂,你!”一声暴躁的喊声。 白小湖连忙放下手,把绳子的两个断头捏在手里,还维持着被绑着的样子,抬头看着走到跟前的那个少年。 庄青载一脸扭曲地看着漂亮少女:“你、你刚才摸我屁股干什么?” 白小湖眨了下眼,没吭声,听不懂,说不来,没法吭声。 庄青载看着一脸无辜,甚至模样乖巧的少女,眼里有些迷惑,难道是他弄错了?是他出现幻觉了?这人怎么看都不像会偷偷摸男人屁股的人啊。 陆遏冷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动作快。” 庄青载连忙“哦哦”两声,顾不得再问什么,给白小湖割绳子。 白小湖看他刀子艰难地磨绳子,都有些替他着急,看来这里的人类也不都是那么强大,这里一群人都很弱,刚才倒下的那几个大汉也很弱。 这么一想,又有些安心。 绳子终于被磨断了,她装作刚刚解开的样子把绳子从手腕上弄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去解脚上的绳子,等她解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弄好了,她迟疑了一下,决定先跟着他们一起走。 他们呆的地方是里间,外面还有个房间,都很大很高,堆着很多东西,白小湖后来才知道这是废弃的仓库。 来到外间,那个男人还在,站在两扇大门前,见人都到了才冷漠道:“离开这里后,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去基地,之后你想做什么随便你,都与我无关。” 庄青载急忙道:“大哥你不管我了?别啊,我跟商队出来就是来找你的!” 陆遏冷漠道:“我没有义务当你的家长。” 庄青载嚅嗫道:“你是怪我被抓住了吗?我也没想到这边会窝着一群亡命之徒,不过我不是让丽棠姐逃出去找你求救了?你来这么快,是丽棠姐通知的对吧?”他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样子。 白小湖不远不近地站在人群后面,忽然闻到了更浓的猫猫的气息,她目光惊异地看向那站在一起的两人。 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可少年身上的没有这么浓,难道是从那男人身上传出来的? 她忍着对男人身上雷电的惧怕,挤到前面去,想近距离判断一下,谁知道那男人忽然就抬起手,一道蓝紫色的雷电放出,面前两扇大门轰得被打飞。 白小湖:“!!!”嗷嗷嗷嗷嗷! 她头发丝都被激得飞舞起来,忙不迭往后躲,然而其他人也受了惊吓,也往后退,慌忙间她反而被往前推了一下,踉跄着撞到了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手中雷电未消,她猝然被电得半边身体都麻了,这种熟悉的被雷击的酥麻感令她整个狐都要炸毛了,嗷呜一声往旁边跳去。 陆遏:“……”陆遏转头看了她一眼。 白小湖一脸的惊魂未定,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小脸苍白。 陆遏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电弧,有这么可怕吗? 他一合掌,收了异能,那截电弧湮灭于他的掌心,还发出一声细微的嗞拉声。 白小湖见他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劈雷就劈雷,说收势就收势,说劈人就劈得人焦炭一般,说破门就把门破成一地碎屑,一副能够将威凛雷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就更加忌惮惊惧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难、难道是天道化身? 如果他发现自己是异界来的,会不会一下把自己劈回去?或许……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白小湖天马行空地疯狂脑补着,冷不丁和对方那双无波无澜却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般的深眸一对,慌忙避开,瑟瑟发抖地抱紧了同样瑟瑟发抖的小魔鸡。 至于那什么猫猫气息,在这人劈出雷电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剩了,她也不敢再去探究了,只想离这人越远越好。 一个眼神就把人家吓得骇然变色脖子直缩的陆遏:“……” 陆遏看多了对自己又敬又畏的目光,然而被一个小姑娘畏之如虎还是头一遭,仿佛他脑门上就写着“恶霸”、“禽/兽”似的。这体验实在新奇,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对方一眼。 白小湖蹭蹭蹭跟个螃蟹似地又挪开了几个小碎步,脸上还努力保持镇定。 “……”陆遏收回目光,看向了前方。 仓库的门已被破开,阳光涌入,前方事物一览无余,这是一座修建在郊外半山坡的工厂,仓库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整个工厂由高高的围墙围起,而此时,那围墙之外是密密麻麻的丧尸,放眼望去一大片,隔着一层铁艺栏杆抓挠嘶吼,甚至把手伸进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番景象,个个面无人色,庄青载更是尖声喊道:“这么多丧尸!” 白小桥也看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呆。 她眼中哪里能看清什么丧尸,净是一片茫茫黑雾,那黑雾之下依稀有一个个人形的东西在僵硬地抓挠冲撞,形如走尸。 这也就罢了,令她震惊的是,那黑雾根本就是魔气啊! 好浓重的魔气! 她想到之前自己用阵法推算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魔气入侵即将崩毁的世界。 她目光望向围墙外的远方,山坡上也有许许多多的魔气,一团魔气大约就代表着一个或几个“走尸”。而更远的地方,山河也好,隐隐的城池建筑也好,更远处的大地也好,都被或浓或淡的魔气笼罩,世界灰蒙蒙一片,天空也被淡淡魔气笼罩着,甚至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人类或许看不到这种魔气,但白小湖看得一清二楚,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说难怪吸入这里的第一口空气时,就觉得十分憋闷不适。 这里比起她灵气四溢神山秀水的白首山,简直就是地狱般的存在。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蒙蒙来到这里体内的魔气就变得躁动强盛起来。 因为这里遍地都是魔气,能够供它修炼的魔气啊! 蒙蒙果然兴奋地钻出头,乌黑的眼珠看着围墙外的魔气,然后啾啾地朝白小湖叫。 它是在征询白小湖自己能不能吸摄那些魔气。 被白小湖养了百余年,它再未吸摄魔气,修为退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它已经习惯了当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宠物鸡,魔族的本性早就被它忘得差不多了,然而此刻感受到如此浓郁的魔气,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但如果白小湖不让它去吸摄修炼,它自然也会乖乖听话。 白小湖明白它的意思,心情复杂地撸着它身上的绒毛。 在她那个世界,魔族就代表着邪恶、残酷与异类,但她既然能够偷偷养一只小魔鸡,心里自然对魔族没有太大的偏见,之所以没让它继续修炼,也是因为白首山上根本就没有魔气。 而此时此地,她修为大损,前路茫茫,再不让蒙蒙修炼,他们两个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揉了揉小魔鸡的脑袋,低声说:“以后我们两个就靠你了,不过即便修为有成,也不能戗害无辜生灵知道吗?” “啾啾!”小魔鸡欢快地应了一声。 陆遏听到白小湖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声音轻轻软软的,语言却是从没听过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律,不由得投去一瞥,白小湖&小魔鸡瞬间:不敢动不敢动。 第4章 第4章 随着一群人出来,围墙外的丧尸闻到味越发兴奋起来,有几个甚至爬过了围墙。 庄青载大叫着躲到陆遏身后去,陆遏一抬手,一道雷电如同鞭子一般将那几头丧尸抽飞过墙头。 白小湖又缩了缩脖子,落到人群后头去,尽量拉开距离。 陆遏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来到工厂的铁门口,道:“我会在尸群中开出一条道,你们及时跑出去,有人在大路上接应。” 庄青载道:“大哥,你呢?” 陆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道:“看在你是庄家人的份上,我救你一次,以后你的事都与我无关。” 庄青载张了张嘴,眼眶泛红,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陆遏却无动于衷,双手微抬,掌心中再度雷光闪烁。 随即,一道细雷劈开了铁门上的锁头,在铁门被外面的丧尸撞开,丧尸潮水般涌入的同时,数道粗壮的雷电从陆遏掌心放出,先投射到空中,再自上而下轰在尸群中。 一道分裂成两道,两道分裂成四道,最后竟然是密密麻麻,直将尸群中劈得一片片倒下,生生劈出一条通道来。 如此狂猛威力,直把人都给看呆了,所有人的脸都被雷电映亮,是一致的震惊和呆愣。 陆遏沉声道:“别愣着!” 庄青载回过神来,忙招呼跟着自己的十几人:“抓紧时间,冲下去!” 一群人连忙跟上他,这些人都是从海城基地来的商队,本身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这会儿卯足了劲,一下子就冲出老远。 白小湖就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走? 看看那还在继续劈雷的男人的高大背影,她咽了口口水,心想还是算了吧,自己还是一个人摸索吧,实在不行就无耻点,挖个洞变成原形往里一钻,等到蒙蒙修炼得厉害点自己再出来。若是蒙蒙修炼得不顺利,再另外想办法。 这么想着,她一点点往后退,在男人劈完丧尸前溜了个没影。 跑到工厂的另一处,看不到男人,也看不到那一道道的雷电了,白小湖和小魔鸡才真正活过来一般,白小湖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小魔鸡啾啾附和,白小湖还只是被天雷劈出来的后遗症,而魔族是天生很怕雷电这种邪崇克星。 忽然两个都是一顿,抬头看去,前面拐角处摇摇晃晃走出来一团“黑气”,那显然就是一个“走尸”,只不过被魔气裹得黑浊浊一团,于是在一狐一鸟眼中反而看不清其本来面貌。 白小湖眯了眯眼,摸了摸小魔鸡脑门:“蒙蒙,看你的了!” 蒙蒙啾地一声,兴奋地朝那丧尸扑去,一爪子就撕下来一大片魔气,咕叽一口吞了下去,砸吧一下嘴,哇呜地呸呸两声,十分嫌弃这魔气杂质太多太难吃。 白小湖道:“别挑了,现在只有这种魔气给你吃。” 蒙蒙委屈地啾了一声,飞起来继续撕,继续吞。 那丧尸根本感觉不到小魔鸡的存在,甚至因为它也是一身魔气,将它当成了同类,只朝着白小湖而去,白小湖也不是傻的,见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就带着它转起圈圈来。 一个当起了扯风筝的线,一个在背后这里咬一口哪里撕一下,配合得好不默契。 陆遏在庄青载等人跑出去之后依然将附近丧尸都给劈成一地焦炭,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工厂,重新走了回去。 来到之前那个仓库里,那几个挟持者的尸体还横陈着,旁边就是庄青载等人接下的绳索,他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最靠墙那几截绳子。 其中有四截,拼凑起来分明是绑着同一个人的双手的,其中两个断口是用刀子生涩粗暴的磨断的,显得参差不齐,另两个断口却断得无比平整光滑,像是用锋利至极的刀子一气呵成切断。 即便是陆遏自己,在双手被紧紧捆绑的情况下,即便手里有这样锋利的刀子,也很难说能够割得这么光滑。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站起身,走出了仓库,侧耳倾听附近动静,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那一人一鸟放风筝磨丧尸的画面。 那是一头一级丧尸,整体腐烂得厉害,关节几乎无法弯曲,因而行动十分僵硬迟缓,那个小姑娘轻轻松松地做着诱饵,而令陆遏感到诧异的是,那只黑色的像鸡又像鸟的东西并不需要扑扇翅膀就能飞来飞去,而且它一次次朝丧尸进攻,却并不直接触碰丧尸,而是仿佛从丧尸周围撕扯了什么东西走。 而就是这样的攻击,却令丧尸动作越来越慢,那凶恶的咆哮也越来越迟滞,最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白小湖眼看着“走尸”身上的魔气被蒙蒙一点点蚕食,变得越来越淡,淡到一定程度,那“走尸”就像失去了动力一般倒了下去。 白小湖大喜,抱着蒙蒙:“成功啦,你吸收了多少魔气,有没有变强很多?” 蒙蒙整个消化不良的样子,蔫蔫地趴在白小湖手上:“呕!啾啾啾!呕!” 白小湖一脸抱歉:“这里的魔气真的这么难吃吗?要不我们换个法子?话说,你们魔族修炼一定要将魔气吃进嘴里吗,不能用其他部位吸收吗?” 蒙蒙小魔鸡整个呆住,它遇到白小湖时才是个成年没多久的鸡,之前也没前辈教它怎么修炼,它都是凭本能地靠吃魔物、吃同族、吃魔气来修炼变强的,难道还能用别的办法吸收魔气吗? 两只面面相觑,都是活了几百岁的存在,然而常识都无比匮乏,宛如智障。 陆遏见那两只又开始嘀嘀咕咕,用不知道什么语言交流,淡淡环胸站在暗处看着,目光从两只的身上转到倒在地上的丧尸身上。 这丧尸算是被解决了吗? 不,没有爆头,身上也没有额外的损伤,它还没“死”! 下一刻,陆遏双眸一眯,只见那丧尸身体抽搐了一下,忽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朝那小姑娘扑了过去。 他手中立即蕴起了雷光。 白小湖听到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道腥臭之风拍来,回头看去,却是那魔气被吸走之后已经到地不起的“走尸”又跳了起来,而且身上的魔气竟比之前更浓! 她一惊,眼看着那东西要抓到她,她身上法衣上的符文一亮,一道白光从符文中弹射而出,将那魔气弥漫的走尸震飞出去,咚的砸在墙上又摔落下来。 陆遏手上的雷光一滞,一向冷峻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异之色,他看不到那道白光,因此眼前这一幕显得更加古怪。 然后他的表情又缓缓恢复平静,这样就说得通了,这小姑娘为什么能够独自一人穿成这样在外面晃,除了有个奇异的宠物鸟,她身上另有奥妙。 弄清楚原由,他也无意去探究对方到底什么来历,身上又还有多少秘密,转身便要走。 而那边白小湖也很吃惊,这里的魔物竟然还能够自己起死回生?不是被吸完魔气就会变成一滩渣滓的吗? 担心它再次爬起来,她连忙抓紧头上的毛毛发带,一点点凑过去,想要将其彻底弄死。 然而这走尸身上的魔气被法衣震碎,在白小湖眼中就是彻底露出了本来面目,她这一凑近一仔细看,看到的就是一个全身腐烂,眼球黄浊突出,嘴巴撕烂流脓,牙齿缝里塞着一节手指,烂皮烂肉在脸上挂了一道又一道的,还能见到虫子在爬来爬去的,这么一个又臭又可怕的东西。 她,白小湖,血统纯正凌驾众妖之上的九尾白狐,每天吃仙气喝灵水的娇宝宝,困守白首山五百年的死宅,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冷不丁正面遭受暴击,吓得嗷呜一声差点变回原形。 最后原形是没变回去,但也胃里酸水直涌,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而小魔鸡也惊呆了,想到刚才自己吃的魔气是这么个东西身上冒出来的,它也反胃,很不得把吃下去的魔气都吐出来,也趴在一边呕呕呕。 陆遏才走出几步,听到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立即折身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人一鸟吐得快不行了,却偏偏什么也没吐出来的凄惨样子。 陆遏:“……”陆遏看向那倒在地上的腐尸,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颇奇怪,之前放风筝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害怕不适? 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在口袋掏了掏,连一包纸巾都没掏出来,只好把自己空空的手递过去,弯着腰做出要拉人起来的样子。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吓到眼球脱眶,就没见过他对谁这样耐心的。 白小湖察觉有人靠近,抬起脸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懵懵地看着他。 小姑娘圆圆的狐狸眼湿漉漉的,眼眶红彤彤的,有几缕头发黏在血色全无的小脸上,看起来稚气又可怜,又漂亮得好像一副画。 陆遏疏冷的神情缓了缓,把手掌又往前递了下:“起来。” 白小湖看向他的手掌,不久之前,就是这双手发出了一道道能把人劈成焦炭的雷电。 白小湖瘪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好惨,真的好惨,她单知道走尸不会好看,却不知道这么吓人,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徒手放雷的可怕人类?她只是想来找一条尾巴而已。哥哥们说得对,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第5章 第5章 白小湖觉得很伤心很挫败很迷茫,等她迷茫完了,看到男人的手还放在她眼前,不由一奇,他要干嘛? 看看这只手,又看看自己,再看看手,再看看自己,她身上也没什么能够给他的呀。 她想了半天,做了一个动作,她慢慢抬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那意思就是,别打我。她真挺怕对方索贿不成,冷不丁用雷电抽自己。 陆遏看了她一会儿,默默收回手,白小湖觉得虽然彼此不是同样的物种,但她能够读懂对方的目光里的意思,他那目光好像在说,你是不是傻? 狐狸有点不开心,但不敢回嘴,也说不来这里的话。 就在这时,那头砸在地上的丧尸又开始彰显存在感了,它竟又开始动弹了!陆遏抬了抬眼皮,正待放出一道细雷击碎它的头颅,但忽然想看看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姑娘准备怎么办。 白小湖很感激这走尸化解尴尬,但又很生气,堂堂九尾狐被一个走尸吓得瘫在地上,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狐了? 要知道,要不是没了尾巴,她如今都已经是九尾天狐,是正儿八经的仙族了呢! 因为走尸又被魔气侵染的“走尸”,重新变成黑黢黢一团,她又看不清它的恐怖模样了,她立即大感轻松,想抽下自己的发带抽死这家伙,但想到对方那副尊荣,弄脏了她的毛毛怎么办,左右看看,捡起一块砖头就朝着正要爬起来的走尸狠狠砸去。 “……”陆遏就看着她突然化身暴力金刚,一块板砖砸出了万千气势,只不过砸得都是丧尸的身体。 要不是丧尸的攻击都会被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挡回去,她恐怕已经被出无数条伤痕了。 陆遏嘴角抽了抽,忽然提醒:“头。”白小湖诧异地转头看他,陆遏指指自己的脑袋,“攻击头部才有用。” 啊?哦! 白小湖听不懂但看懂了,转头就对着丧尸的头狂怼。 事实证明,一级丧尸的头还是挺好砸的,大概本来就烂得差不多了,白小湖砸到感觉丧尸不再挣扎,停下动作一看,丧尸身上魔气渐散,头颅已成一坨烂泥,她连忙转头不再看,突然又被什么吸引,眼珠悄悄地转了过去,只见丧尸头颅里,似乎有什么亮亮的东西,与此同时她还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是灵气!那亮亮的东西正散发着灵气! 白小湖也顾不得会被恶心到,用搬砖扒拉出那颗东西,在地上擦了擦,拿起来对着阳光一看。 这是一颗很圆润的椭圆形的有点扁平的东西,淡紫色半透明,看起来有些浑浊,不是很清透的样子,白小湖却激动起来,这东西里面蕴含着灵气啊! 她断了尾巴,来了这魔气肆虐的世界,身上还留有雷劫和强行穿越世界屏障留下的重伤,连芥子空间都打不开,要不是有蒙蒙和法衣发带,恐怕片刻都活不下去,但如果能够获取灵气,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她可以修炼,可以慢慢疗伤,至少先打开芥子空间,到时候往里面一躲,芥子空间里可是有灵气的,还有灵泉和她收藏的一些灵果灵植。 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一点都不嫌弃这是从走尸脑袋里拿出来的,像看着宝贝一样看着这东西。 陆遏见她第一次见到晶核的样子,难得好心解释:“这是晶核。” 白小湖转头看他。 陆遏:“有异能的人可以吸收这个获取能量。” 白小湖眨巴了一下眼睛。 陆遏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低头问:“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白小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要不,和他比划比划说自己听不懂?但那样会不会很傻? 她想了想,站起来对他摆摆手,后退了两步。 陆遏还想说什么,腰间的东西震动起来,他拿起来,有个来电,他看了白小湖一眼,接起转身走了几步:“应淼。”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了出来:“陆哥,庄青载他们都已经接到了。” 陆遏道:“好,马上带他们回基地。” “可是庄青载说他们有一批物资放在一个村庄里,离这里不远……” “不必理会,他们要做什么等他们进了基地,自己去折腾。” “这样好吗?毕竟是代表海城基地来做交易的。” “正因如此,更该由基地出面,我们只是雇佣小队。”陆遏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那边顿了顿:“我明白了,那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遏道:“我还有点事。”说完就直接挂了,转头一看,某个小姑娘正偷偷打量他,等他看过去又马上低头。 陆遏在讲电话的时候白小湖确实在悄悄观察他,横看竖看,确实是个血肉之躯的人类,看起来也不是很暴力,不像会动不动拿雷劈人的样子,而且对自己不像怀有敌意。 她放心了一点,又忍不住想,血肉之躯中怎么会藏有那么多威力巨大的雷电,这个世界果然十分魔幻。 见他把那个黑黑的东西从耳朵边拿开,转身看过来,她连忙低头,继续拿一片裙摆擦拭手里的晶核,一副很忙的样子。 擦了几下后,晶核变得干干净净越发光亮,而擦过晶核的裙摆区域却也没变脏,事实上刚才狂怼丧尸,她身上也没溅到什么脏污,所有脏污都被符文弹开了,她裙子上沾染了灰尘和少许血污的地方,都是符文损毁的地方。 陆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走了,你走吗?” 白小湖就默默地瞅着他。 陆遏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拿了个石子在墙上写了几个字:“认字吗?” 白小湖看着那几个字,这是这里的文字吗?一个都不认识。她估计对方是问自己识不识字的意思,就摇了摇头。 陆遏难得有些头疼,第一次遇到完全无法交流的人,想了想,就伸出手:“走吗?”他还做了个下山的手势。 白小湖看着那只手,他这是让自己跟他一起走? 白小湖有些犹豫,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要是对方对自己有善意,跟他走倒也不是不行。 但她看着自己手里的晶核,又暗暗摇头,她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吸收这里面的灵气,只要有灵气,只要恢复哪怕一点点的修为,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根本不需要靠别人。 至于对这个世界不熟悉,到时候找个对象施个搜魂术,就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她朝男人摇头,想了想,觉得对方应该是好意,便理了理头发,对他做了一个揖。 她那个世界的凡人或是修成人形的精怪,似乎都是以此来表达感谢之类的礼数的。 陆遏微微一怔,为她的举动,轻薄飘逸的长裙盖住脚面,身姿窈窕容貌娇美的小姑娘做出这个举动,让他微微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 怔了一刻,他也不再勉强,放下手,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人家原本就该是独自行动的,看刚才那些表现,纵使这姑娘和她的宠物似乎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自保应该没问题,陆遏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本就是陌生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脑海里转过这些想法,陆遏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迟疑一刻,还是取下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持枪对着远处安静伫立的小姑娘示意了一下,然后打开保险对着一棵树开了一枪,那棵小树直接拦腰而断。 白小湖微微睁大了眼睛。 随即,陆遏又对她示意了一下,然后将枪放在地上,一同放下的还有一把小刀,这才离开。 这次他走得快而果断,很快就走出了工厂。 白小湖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消失在阳光底下,蒙蒙飞出去停在铁门上看了看,然后飞回来啾啾告诉她,人真的走了。 白小湖弯腰捡起被男人留下的两样东西。巴掌长的一看就特别锋利的小刀她只看了一眼,但那个银色的、颇有几分重量、可以握在手里的东西,她仔仔细细看了片刻,学着男人的样子握在手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一丝温度,她对着那棵断掉的树旁边一棵小树也开了一枪。 结果被后坐力震得手臂一颤,子弹打空了,连片叶子都没打到。 但白小湖也体会到了这东西的威力,感觉还挺有用的,她眼睛亮了起来,像摆弄玩具一样摸着枪,看向男人离去的方向,心里有点高兴,这是五百年来,第一次有人送她东西呢。 好吧,她宣布,那个雄性人类并不很可怕了,以后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认识认识呢。 然后她一转头,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焦黑丧尸,因为死绝了,魔气也散逸光了,一个个都特别真实地晾在她眼皮底下,冲击着她的眼球和神经。 她捂了捂眼,对蒙蒙招招手:“走,我们找个地方,我试着吸收一下灵气。” 第6章 第6章 白小湖找的地方在工厂往上走的山坡上,小片的树林里,她在树林里比在房子里更自在,蒙蒙四处飞着给她护法,她拿着那颗晶核看了片刻,将其放在掌心,神识笼罩着它,尝试着吸收其中的灵气。 神识一探入,她就发现其中的灵气很驳杂,灵气稀少而紊乱,充斥着各种杂质,令她感觉有些不适,她隐约有些体会到蒙蒙吃到坏的魔气的感觉了,这晶核里的灵气于她而言,就好像一颗能吃的小果子掉进了一堆有毒的不能吃的果子里,她要花很大的功夫才能将那颗能吃的果子挑出来。 但不挑又不行,因为不吃这颗果子的话,她恐怕会饿死。 她一点点过滤掉那些杂质,抽丝剥茧地将那一丝丝灵气抽取出来,花了许多时间才将所有灵气给吸收完。 蒙蒙啾啾地飞过来,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变强很多? 白小湖苦笑:“杯水车薪,不过聊胜于无,多攒攒就好啦!”想到什么,她两眼放光地说,“那边是不是还倒着很多走尸,我们去把它们脑子里的这什么,可以叫灵核吧?都给挖出来吧。” 一人一鸟跑回去一看,哇呜,这满地倒着的,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白小湖吸收了多久,它们就躺了多久,被阳光暴晒得发出阵阵恶臭。 白小湖把刚刚吸收来的灵气都用在封闭嗅觉上了,认命地和蒙蒙一起挖这些家伙的脑子。 一颗,两颗,三颗……她用着陆遏留下的小刀,这刀子果然锋利得很,不只是什么材质做成,不仅锋利,握柄处还很舒服,很好使力,刀尖一捅一撬,就破开一个脑子。 这事做着不太舒服,白小湖就催眠自己她挖的不是脑袋,而是一个个大号坚果。 日头渐渐西斜,日落之前,他们两个终于把所有走尸的脑子都挖过一遍,收集到沉甸甸地一大袋子灵核,拎在手上叮当作响。 拎着这么一包东西,她又回到山上原来的地方,抓紧时间吸收灵气。 说来也奇怪,这些灵核的颜色竟然是不一样的,红的蓝的白的金的都有,不同颜色的灵核中,所蕴含的灵气中裹挟着不同的因子,白小湖闹不懂那是什么,反正都当成杂质给过滤了,最后她吸收的灵气都是无形无色足够纯净的。 也正因此,她从每一颗灵核中获取的灵气都非常有限,更别说有的灵核就跟发育不良似的,特别小特别薄。 她这么一吸收带修练,就足足进行了一天两夜,期间不是没有走尸靠近,数量不多,都被蒙蒙给解决了。小魔鸡也逼迫自己吸收了一些魔气,勉强算是强了些。 当最后一颗灵核在她手中碎裂,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站在树上少的小魔鸡也睁开了眼睛,啾啾叫唤了声。 白小湖笑着站起来,伸了个烂腰,把小魔鸡从树上抱下来:“成果不错,这几百颗灵核给我提供了不少灵气,只是我伤得太重,这些灵气根本不够什么,但用来自保,暂时是可以了。” 小魔鸡:“啾啾啾?” 白小湖就露出一脸愁容:“你说芥子空间啊,不知道是不是破界过来,芥子空间也收到了波及,竟然打不开了。” 听她这么说,小魔鸡的绒毛都耷拉下来了。 白小湖突然嘿嘿笑起来:“骗你的啦,看看这是什么?”她手一翻,手里就多了两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红彤彤的果子,这果子表皮红得馥郁饱满,隐隐光华流转,一出现就散发出一股清幽的甜香,显然不是凡品。 实际上,这是一种仙果,没名字,就被白小湖叫做红果果,带有一点疗伤的作用,不过往常都是被她和小魔鸡当成零食吃的。 白小湖把一颗果子伸到蒙蒙嘴巴前,它立即欢喜地跳到她的小臂上啄食起来,白小湖则拿着另一颗吭哧吭哧地啃,一边说:“不过我也没骗你,空间是真的出了问题,我目前也只能从里面拿取这样大小的东西,再大的就拿不出来了,我们在外面也是进不去的。” 她说着有些担忧,她的芥子空间极大,可以说自成一方小世界,是父母兄长们合力替她炼制的,她的家当都在里面,虽然她不是个太会过日子的,不怎么打理空间,也没多少家当,但没了芥子空间还是很不方便。 比如她此刻很想跳进里面灵泉里洗个澡,就没法进去,法衣破损了,想从中拿一件新的来穿也做不到。 一颗果子下肚,果肉中的灵气也沁入了身体,为白小湖的伤势带来一咪咪聊胜于无的治疗效果,比起疗伤,白小湖更喜欢的是灵气入体时通身舒服的感觉,还是自己芥子空间里的灵气纯净精纯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几百年她都不会感到肚子饿,吃东西纯粹是因为有时候嘴巴馋了,但到了这里,过了两天一夜之后,她肚子就饿得不行。 她坐在地上,从芥子空间里继续拿果子吃,就这么和小魔鸡你一颗我一颗吃得欢实,但很快发现,果子是好吃,酸甜可口脆爽多汁还带灵气,然而怎么就不顶饱呢? 她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确认饥饿感依旧顽强地存在着,有些傻眼。 可她的芥子空间里就只有类似的果子啊,倒是也有些飞禽走兽游鱼,但她此刻还抓不出活物来。 她又从芥子空间里抓取了其他差不多大小的仙果啃了啃,甚至还从灵泉中抓了一个水球吸溜进嘴里,都不能填饱肚子。 她和小魔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饥饿,她抓着毛毛发带挠了挠脸:“那个,看来我们还是得下山,找吃的去。” 这里人类的食物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饱腹,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于是前一刻还悠哉悠哉的两只,立刻就饥肠辘辘地上路了。 而在他们离开这片山坡后,有人过来了。 来者三男两女,袖子上绑着绿色的带子,这代表着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清理工,顾名思义,即清理基地周边的尸体,丧尸的、人类的、动物的,凡是看见,都要彻底焚烧,以免长期暴露滋生病菌之类。 这种任务在江城基地的雇佣兵协会中每天都有,而且不限人数,不限领取次数,看到尸体拍个照,焚化之后也拍个照,回去就能交差了,只是酬劳也不太高,一般是出来搜索物资或做其他任务的人顺手而为的。 但今天这组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清理,这是因为他们听说这边山坡上的废弃工厂内外有很多丧尸尸体,而且晶核应该都还在。 这一行五个人,手里腰上都带有武器,神情戒备着上了山,待看到确实只有满地的丧尸尸体,便露出轻松的表情。 “看这样子,这些丧尸都是死在雷击下的。” “是陆队长做的吧?不愧是陆队长,一个人杀死了这么多丧尸。” “咦,这丧尸脑袋怎么都被挖了。” “不是说应该没人动过吗?真是晦气,白跑一趟!” 他们失望又气愤地说着,对于听信了不实消息很懊恼,抱着最后的希望进工厂一通翻找下来,结果一根毛也没发现,这里不知道被人扫荡了多少回,干净得不得了。 于是五人更愤怒了,憋着气把尸体都堆到一起,点了火,拍了照,也不等烧完,直接下山去了。 而其中有一个瘦小的平头男人对其他人说他还有别的事,和四人分道,等四人都走得看不见之后,他拨出了一个号码:“应小姐,是我,我就在球山这呢,什么都没发现,没有活人,更没有什么穿白裙的女人,不过这里的丧尸尸体都被人挖走了晶核,好的,我知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江城基地,仲阳雇佣小队。 一个短发女人看着手里改良版通讯手机眼眸微深,一个挑染着屎绿色头发,就像一只绿毛鸡的少年路过,问了一声:“应姐,干什么呢,有什么重要讯息吗?” 女人转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 女人有一张明艳大气的脸,短发修到只过耳垂,做了漂亮的造型,显得十分干练,她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衣,材质很有一种皮质的质感,手臂和腿边都有一道红色条纹,顿时就多了几分个性,显得耀眼起来。 这显然是一个很出色的女人,她看着少年,忽然说:“对了小谷,陆哥的枪送人了,我想给他重新弄一把,你知道型号吗?” 少年潘谷一愣,惊愕之情溢于言表:“老大枪送人了?他那把枪虽然从没见他用过,但从不离身的,时常就会拿出来擦一擦,他很重视的,怎么就送人了呢?送给谁了?” 应淼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惊讶啊,我问过他送给谁了,他就随口说送给了一个小姑娘。” 潘谷差点喷了,虽然没在喝水,但都想喷口水了,赶忙凑过来一脸八卦:“真的假的?老大亲口说的?哎呦喂,什么样的小姑娘,难道铁树要开花了?” 应淼笑容僵了僵,眼里闪过愠怒之色,不是因为对方说陆遏是铁树,而是……自己就站在这里,难道这些人就一点都没想过自己和陆遏也是有可能的吗? 她状似无意说:“应该就是庄青载那些人之前遇到的一个女孩子。” 听到庄青载这个名字,潘谷毫不掩饰地露出不喜之色,撇撇嘴道:“那家伙啊,还赖在基地里不走,天天跑到我们这来堵老大,好大的脸,真当占了个血缘就能认亲了,也不想想当初是他们庄家丢弃老大在先。” 应淼微笑听着,完了把话题拉了回来:“说来也奇怪,我问过庄青载,他们那些人完全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出现的,糊里糊涂地就混在他们中间,穿得也很古怪,实在太蹊跷了。” 第7章 第7章 潘谷耸耸肩:“可能就是他们眼神不好一开始没注意到呢?”比起这个,他更关心,“那女孩漂亮吗?长得什么样?多大了?现在在哪啊?” 应淼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没看到那个女孩,估计是留在山上了。” 潘谷皱眉:“留在山上?为什么不来基地?也没听老大提起过,我去找找老大去。”说着就窜走了。 应淼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凉,明明自己也是仲阳小队的元老,仲阳小队还是以她亲哥哥的名字命名的,可她却感觉不到自己在小队里有多少地位,至少这些后面进来的人都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她知道很大的原因是自己的实力确实稍有不足,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陆遏对她尊重有余亲近不足,小队的成员但凡有本事的,除了陆遏这个队长,还有温连生那个副队长,根本不服任何人。 所以这几个月来,她一直想和陆遏拉近关系,甚至是,成为他的伴侣。 然而她这还没进展,却半路杀出一个人来。 从庄青载等人的说法来看,那天陆遏在山上逗留时,是和那个女孩一起的,而陆遏回来后,他出去时还在身上的枪就不见了,结合他自己的说法,必然是送给了那个女孩。 是什么样的人,让他第一次见面就送出了对他那么重要的东西? 她曾试探如果是个小姑娘,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基地外,多危险,陆遏的反应是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眼里仿佛滑过点笑意,却没有多说,不知道是不想谈,还是不想与别人提起对方。 陆遏从来是疏冷寡言的,她也弄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但可以觉出处处都不对劲,甚至陆遏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外出归来就让人挂上哪里被他制造了多少丧尸尸体,让人去清理的任务,明明庄青载说他在球山上杀了很多丧尸。 应淼观望了两天,还是按捺不住,派人以清理的名义去球山一探究竟,看人还在不在那,得到的消息是人不在了,晶核也不在了,陆遏留那丧尸尸体不叫人去动,真是留给那女孩取晶核? 可明明,他想送晶核的话,多少都拿得出来。 白小湖不知道有人为自己纠结了,她走下小山坡,踏足这方人间世界,就全程睁着好奇眼。 这里的房子,好奇怪啊! 这里的道路,好宽阔好平整啊! 这里的树木为什么都生得整整齐齐的,人为栽种的吗? 咦,那些人为什么打打杀杀,是在抢什么东西? 啊,那些房子背后隐隐都冒着黑气,那里都有走尸活动吗? 嘿!又有一头走尸蹿出来了,速度好快,显然是个很厉害的走尸,居然还会飞!好多人围着它打……很好,人类打赢了,他们也和她一样,砸开了那走尸的头颅,取出了灵核,那灵核也显然比自己挖的那些灵气都足。 白小湖一边见闻一边思考,看来这里的走尸越强,脑子里的灵核就越强,而且走尸之所以身裹魔气,大概就是因为头颅里有灵核,所以单单打散它的魔气是没用的,必须往脑袋上怼。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含有灵气的灵核,放在了走尸的脑袋里,却为它们提供起魔气来,白小湖没弄明白,在她的认知里,灵气和魔气根本是两个东西,怎么能够转化呢?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能吃的东西哦! 她七拐八拐走到了一条荒凉的街上,街道两旁都是房屋,一楼都是被打碎的琉璃一样的门窗(玻璃),里面是被人洗劫了无数次的模样,看起来凄惨极了,无论是屋里屋外、墙上地上,都有许多干涸的黑色血迹。 她想了下,一家家地走进去,时而摸摸个光裸的人形物体(服装店的模特),时而捏捏货架上软绵绵的造型奇特的小猪(公仔抱枕),时而又去闻一闻被人一脚踩扁,流出很多粘稠液体的瓶子(沐浴露)。 她就像个好奇宝宝,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终于在一个屋子里发现了角落里有一个袋子,捡起来掂在手里,有点重量,拆开一看,里面白花花的,似乎是……盐巴? 好吧,盐也不能填饱肚子。 正要把盐袋子扔掉,外面一阵脚步声,四个人将门口围了起来,一眼望去,又高又矮,都是瘦巴巴脏兮兮的样子,头发纠结胡子拉茬,身上沾着不少灰尘血迹,手里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枪。 白小湖从他们的打扮上扫过,落到他们脸上,发现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特别丑,两眼放光面部扭曲,还吸啦着口水,其中一个猴急地凑近:“真是个小美人啊!” 另一个说:“我没说错吧,我刚看到这妞都看呆了。” 又一个对白小湖笑:“小妹妹,一个人啊,来跟哥哥们玩,哥哥们保护你。” 再一个说:“别太掉以轻心,一个女人单独出现,肯定有什么依仗。” 头一个朝白小湖凑过去的人却忍不了了,两眼放光表情凶狠:“管他娘的,能让老子爽一把,马上死了都甘心!”说着就朝白小湖扑了过去,想来个先发制人。 白小湖一句话都听不懂,只听得他们叽叽喳喳说了一通,然后其中一个就扑了过来,那眼神那表情,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更何况他身上还那么脏,白小湖能让她近身吗?她旋身一躲就给躲开了。 那人扑了个空,抹抹嘴巴骂了句什么,又朝她抓去。 白小湖有些烦了,于是这次不再留手,她抓起旁边一把椅子,跟拍讨厌的飞虫一样,砰一下就把人给拍飞了出去。 这个拍飞是字面意义上的拍飞,只见这个个头少说也有一米七的,中等身材还背了个沉甸甸的背包的家伙就那么腾空而起,被pia一下拍进了墙里,嵌得死死的,掉都掉不下来,只有血留了下来。 其他人大惊,白小湖也吓了一跳,看着瞬间晕过去的家伙,有些慌,这人怎么这么不禁打? 她看着手里哗啦啦散架的椅子,连忙把椅子给扔掉,还有些迷茫。 她是真的只恢复了那么一咪咪一咪咪的修为,在她看来很弱小了,毕竟刚来这个世界就碰上个能够徒手劈雷的猛人,她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身子骨很痛,特别没安全感。 没想到转眼就遇上个弱小得好像纸糊的,她才调动一点点的灵气呢! 她看向了其余几个人,对方也从墙上自己倒霉的同伴身上把目光艰难地拔下来,投向白小湖。 要是换了个男人露出这么一椅子拍飞人的可怕力量,这些人该屁滚尿流了。 然而白小湖的外表太具欺骗性,尤其她此刻还露出了一点迷茫的神情,仿佛连她自己都意外自己力气会这么大,这就给人一种其实她是超常发挥,实际没有这么强的错觉。 于是剩下三人里有一个喝道:“那墙上一层泡沫,又不是水泥墙,这小娘们没那么难搞,都上,一起搞定她!” 于是他们都冲了上来,白小湖皱了下眉,又不敢上拳头,于是她抓起了一把盐,撒了出去。 对方几人吓一跳,以为她撒出了什么,结果一看是食盐,都笑了,都觉得这女人脑子不灵光吧,这时候撒盐。 然而下一刻,他们表情僵直了。 因为白小湖随即抬起了手。 法衣裙子的袖口很宽大很飘逸很仙,她就那么随手一挥,袖子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那把朝他们扫去的雪白盐巴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操纵着,立即就分出了不同的轨迹,直朝他们眼睛射去。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盐粒携带着极快的速度和很不一般的力道就射进了眼睛里,那一刻,又咸、又痛、又刺、又火辣辣,仿佛受到了深入灵魂的撞击,简直说不出来的酸爽。 想想眼睛被沙子糊住的感觉,想想伤口里浸了浓盐水是什么滋味,想想辣椒水溅到眼睛里的酸爽,再想想被人当头一击的懵逼感。 结合起来就差不多是他们的感受了。 一个个立即被盐粒的力道带到在地,有一个算一个地捂住了眼睛,惨嚎起来,指缝里鲜血就哗哗流了下来,凄惨至极。 白小湖又懵了,她只是轻轻一挥袖而已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表演,内心毫无波动,没有一点同情的意思,她的认知里,有一个很深刻的定律,那就是先撩者贱,二哥告诉她,但凡是别人先冒犯到她的头上,那她怎么反击都没有不妥当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被嵌在墙上昏死过去的那个。 既然机会送到眼前了,不把握多可惜。 她走过去,站在这家伙面前,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闭起双眼,凝聚神识,调动从几百颗灵核里吸收来的灵气,纤指掐了一个法诀,然后双眼一睁,原本乌黑的双眸变成了左蓝右红,蓝眸妖冶惑人,红眸暴烈如火。 下一刻,那红眸颤了颤,竟变成了如左眼般的幽蓝之色,漂亮得仿佛有种摄魂夺魄的力量。 然后她双指一并,点在男人眉心。 搜魂术! 第8章 第8章 白小湖的父母都是九尾白狐,但在九尾白狐中也是有更细致的划分的。 她的爸爸就是一只超凶的战狐,有着一双时时刻刻都好像燃烧着火焰的赤眸,特别暴力,生性好战,脑子有点一根筋,块头还长得怪大,十分不符合狐狸的美学。 以至于一把年纪都讨不到老婆,要不是偶然遇上了白小湖的妈妈,还恰好对上了白妈妈的胃口,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而白小湖的妈妈是一只体型娇小、无论狐形还是人性都特别美丽的魅狐,有着一双湖水般碧蓝的眼睛,十分聪慧,她不喜欢打打杀杀,说话做事都温温柔柔的,但血脉中的魅惑天赋却比多少蛮横暴力的手段都要强。 至少三个孩子都知道,他们母亲实际上杀伤力比父亲还要可怕。 比起大哥继承了父亲的天赋,二哥继承了母亲的天赋,白小湖却是同时继承了父母双方的血统天赋,既能够暴力输出,又能够魅惑人心。 但用二哥的话来说,这两者有点相冲,他妹妹天生脑子就不怎么好,被这么一冲就更傻了,然后两边的天赋也被冲得有点平庸了。 白小湖不大服气自己有点傻的说法,但她确实是三兄妹中最弱的,但她也有自己的小智慧,白首山上五百年禁闭不是白关的,她自己琢磨出一种办法,可以短暂地进入超爆状态。 比如情况很危急、很生气、需要很努力地打架的时候,她可以把体内代表着魅狐血统的能力转化为战狐血统能力,那时她的蓝眸就会变成红眸,令自己修为提升一个台阶。 反之亦然。 当初抵抗最后一道天雷,她用的就是继承自爸爸的强大战狐天赋,不然恐怕就不是丢了尾巴那么简单了,而如今她用的就是来自妈妈的魅狐天赋。 搜魂术这个东西,魅狐几乎是天生就会的,白小湖手指一触到男人的眉心,一段段记忆就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 片刻之后,白小湖脸色发绿,收了手指,露出和小魔鸡一样消化不良的表情来。 小魔鸡赶紧问:“啾啾啾?”咋样咋样? 白小湖捂着脑袋:“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吃吃喝喝,然后就是偷偷躲在暗处算计人、害人、欺负女人,最浓烈的情绪是嫉妒,嫉妒比自己强的人,嫉妒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妄图自己有一天一步登天之类的。 白小湖脑壳涨涨的,这都什么玩意儿!感觉吃进了一肚子废料,吐都吐不出去的那种,难怪妈妈说过,施展搜魂术的对象要慎重,不然只会得到一堆废料把自己噎死。 不过在废料之下还是有一些有用的东西的。 比如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在半年之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世界大致和平,人们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突然有一天,大白天出现了蒙蒙的黑气,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很多通讯工具、电力什么的,都瘫痪了,人们惊恐无助猜测纷纷,出现了许多的乱象,过了半天天上的黑气才散去,但很多人都昏迷了。 一部分人醒来了,其中有些变成了异能者,另一部分人却变成了走尸,哦,这里人的叫法是丧尸。 丧尸已经不算活人,它们见人就咬,会被活人的味道吸引,它们会感染活人,将其也变成丧尸,一时间天下大乱,人口急剧减少,国家反应过来之后就是立即就地组建安全基地,全民抵御丧尸。 而如今半年过去了,随着异能者的一批批觉醒,也随着丧尸的不断进化,有的基地壮大,有的基地灭亡,有的基地合并,有的基地分裂。 人们与丧尸斗,也与人自己斗,因为各种生存资源逐渐消耗匮乏,生产力又没有恢复,因为有的人一夜觉醒,变得无比强大,不服从前的管理者…… 总之,处处乱象就是了。 白小湖睁开了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原来,那个黑衣男人之所以能够发出雷电,是因为他是异能者。 而且异能者分好多种,放火的、放水的、放出金属的,简直比修仙界的修士还要神奇,修士还需要驱动法术,但异能者心念一动就能放出来。 她继续在获得的信息里寻找有用的东西,一边找一边还扶着一旁的架子坐了下来,施展了搜魂术之后,好不容易攒起来一点的灵气被消耗了不少,她连忙抓出灵果啃,啃完一个吐了核继续啃下一个,努力地补充灵气,同时觉得更饿了。 她就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世界里的食物都是长什么样的,去哪里会比较容易找到食物。 然后搜索来搜索去,咦,这四个人的背包里好像就有吃的东西来着。 片刻之后,三个背包——墙上那个白小湖也懒得把他拽下来去拿他的包——都被白小湖翻遍了,这包里的气味可真是不好闻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面塞,有脏衣服,有纱布,有刀,有钥匙,有干瘪瘪的香烟,也有水,有一些食物,有一些晶核,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白小湖翻到后面都懒得翻,毫不客气地把晶核都给收缴了,然后看着几样被找出来的应该能吃的东西。 一包叫方便面的东西,里面都碎成渣了,一包油纸包着的肉条,烤得黑黢黢干巴巴的,一股烟熏味,吃了一半的午餐肉罐头。 剩下其他的她都不想看了,光这几样那墙上男人记忆里比较好吃、比较受欢迎、许多人当宝贝的食物,她看着就食欲全无,末世后这里人类吃的东西也太糟糕了吧? 最后她勉为其难地拿了一包没拆开过的方便面,其他的都没要,带着这方便面就走了。 谁也不敢拦她,那三个被盐巴糊了眼的人瑟瑟发抖地排排坐在墙边,血泪流满面,听着她离开几乎要痛哭出来。 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女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用盐巴就废了他们的眼睛的。 听着人应该是走了,他们立即互相搀扶着,急吼吼地想去找个医生或治疗型异能者,看看自己的眼睛还有没有的救,结果还没走出去,又呼啦啦来了一帮人。 “就是他们,欺负一个女孩子,我远远看到的!”一个带路的女生叫道。 来的人有男有女,十好几个,都穿着黑色为底色、胸口印着个太阳图案的同一风格的衣服,外面还找着长到大腿的黑色半透明胶衣,看起来就很有气势。 如果三人眼睛还是好的,就能认出这是江城基地的第一雇佣小队仲阳小队的人。 他们普遍年龄在十几到二十几,却都杀气腾腾,为首的是一个挑染着屎绿色头发的少年,听到有人欺负女孩子,他们又正好在附近,就马上赶过来了,然而一踏进这间末世前的便利店,都是一呆。 他们看到了什么,三个似乎被戳瞎了眼睛的男人,还有一个男人直接被嵌在墙上,以一个很销魂的姿势,睡得很“安详”? 这就是据说恶贯满盈,最近总在附近打劫落单的人、骚扰女性,就在刚刚还围住了一个落单小姑娘的混球? 挑染着屎绿色头发的少年,也就是潘谷问带路的女生:“你说的就是这些人?” 带路的女生并不是仲阳小队的人,她扎着个马尾,背着个包,看起来很爽利,此时也有些懵:“就是他们。”接着就高兴道,“是不是有人看不过他们的恶行,出手修理他们了,喂,刚才那个女孩子呢,是不是被人救走了?” 她问三个满脸血的家伙。 三人连忙惊恐摇头,连连说人家哪需要什么人救,他们都是被她亲自修理成这样的,并且表示自己知错了,求他们带他们回基地找医生。 潘谷挑眉,倒没有怀疑,敢独个行动的人,尤其是女性,怎么可能是柔弱可欺的? 他还好奇问了一句:“那女孩子长什么样?”脑子里闪过一个个基地里这类敢于单枪匹马活动的女强人的模样。 三人哆哆嗦嗦说:“穿着白裙子,头发很长,头发上还绕着一条很多毛的绳子。” 潘谷越听眼睛越亮,嘿呦,这形容怎么那么耳熟呢? 他不久前去找老大,想问问关于送手、枪的事,结果自然是一根毛也没问出来,正好有个小分队说在外面遇到一个四级丧尸搞不定,他就被打发出来救急了,但他私底下又找别的途径了解了一下,知道了那个不知名收枪女孩的形象。 这会儿一听就上了,心说不会这么巧吧?又问:“是不是特别漂亮,看上去年纪挺小挺乖的,穿着一身古装一样的裙子?” 三人连连点头,要不是看着又小又乖好欺负,他们也不敢造次啊。 潘谷心想这就没跑了。看看这三人的凄惨样,又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个,不由暗暗佩服,这小姐姐有实力,脾气也挺大的,不愧是能被他们老大送枪的人。 他立即拍了个照,发到了群里。 这会儿手机是都不能用了,但局域网修复了之后,改良过的手机还是能够恢复一定功能的,用个小软件拉个群也是行的。 仲阳小队作为江城第一雇佣兵小队,一向财大气粗,无论是改良手机还是网络使用权限,后勤那边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于是空闲时候在群聊里聊天打屁就成了队员们的消遣方式。 没有老大放心high群。 潘安不如我帅:图片.jpg 潘安不如我帅:快看看,这个帅不帅? 金鱼:小潘子谁又惹你了?把人都怼墙上去了? 双木成林:话说,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万事通:王斌,大厅任务栏里有这人的照片,和另外三个同伙没少干坏事,被称为黄河四小鬼,有人用一百颗二级晶核买把他们打残。 金鱼:呦呦呦还是老万你消息灵通,这个都知道,不过小潘子你什么时候接这种任务了? 潘安不如我帅:不是我干的,是一位小姐姐替天行道来着? 金鱼:有故事。 双木成林:快说,让你这么卖关子,那什么小姐姐是有来头? 潘谷嘿嘿一笑,一边打字一边对身边人道:“把他们都捆了,都有不少前科的,一会儿带回去。” 潘安不如我帅:这就得说个事了,你们知道老大的枪不见了的事吗? 金鱼:大胆,敢公然侮辱老大,待我将此事速速上报,小潘子你等着受死吧。 双木成林:老大雄风岂容你质疑! 包子要吃肉:我去,一进来就赶上这么劲爆的话题!嘿嘿嘿嘿嘿! 第9章 第9章 潘谷差点把手机给摔了,想揍死这几个开黄、腔的坑货。 潘安不如我帅:我说的是那把一直被老大带在身边的银色手、枪! 金鱼:(ˉ▽ ̄~) 切~~ 双木成林:(ˉ▽ ̄~) 切~~ 包子要吃肉:(ˉ▽ ̄~) 切~~ 包子要吃肉:反正已截屏,证据在手,谁也赖不走。 潘谷气死。 还是万事通冒出来接了话。 万事通:说起来,昨天好像是没见到,听三水女士说,送人了。 潘安不如我帅:这个老万你也知道啊,那你知不知道送的对象是谁? 万事通:是位女士。 金鱼:你怎么知道? 万事通:看三水女士的反应就知道了。 金鱼:呦呦呦呦呦!这么劲爆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那女的是谁啊? 双木成林:我好像明白了,那女的和把王斌怼墙上的小姐姐是同一个? 潘安不如我帅:估计就是,外貌特征衣着打扮都一样的。 金鱼:这暴脾气,行啊! 潘谷又对着三个满脸血的家伙拍了张照。 潘安不如我帅:图片.jpg 潘安不如我帅:再看看这个,据说是小姐姐用一把盐把他们弄成这样的,牛不? 金鱼:盐?这个不可能吧?怎么做到的,眼睛是都弄瞎了吗? 潘谷一边问三人是怎么受伤的一边在群里打字,把经过说了一遍。 金鱼:我靠,这是把盐巴当暗器使了,那小姐姐什么来头。 双木成林:功力了得啊,小姐姐不会是个武林高手吧? 温:精神力。 聊得正欢的群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所有人都愣了下,就像课堂上打打闹闹的小学生突然被班主任抓包一样,顿时一个个装死。 潘谷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打字。 潘安不如我帅:温哥,你也在啊。 温:正好有空,群里很热闹啊。 看到这句话其他人都像活过来一样纷纷冒泡。 金鱼:温哥好。 万事通:温队好。 双木成林:温哥下午好。 包子要吃肉:温哥好。 金鱼:温哥你的意思是,那小姐姐应该是用精神力操控盐粒伤人? 温很快恢复:很有可能。 潘谷吸了口气,真要那样的话,那真是个牛人,精神力是一个很新的概念,上个月基地里才流传出这个说法,说北边大基地里出现了能够用精神力操控事物的人,传得特别神。 金鱼:卧槽,精神力听说特神秘,隔空控物来着,不行了,有点想看到本人,人呢,潘子也给拍个照行不。 潘安不如我帅:人已经走了。 温:血迹似乎未干涸,人还没走远吧? 潘谷一拍脑瓜:“是哦,人应该在附近没走远,喂,你们三个,那姑娘是刚走吗?” 那三个已经被捆起来的人回答,刚走没多久。 潘谷立即就想出去找人,没有看到群里接着又弹出一个消息。 温:这事我会留意,小谷在外面少玩手机,注意戒备四周动静。 不过他也不需要看了,因为他刚踏出门口,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前方不远处的街角,竟然凭空出现一股旋风,落叶和轻便些的垃圾被席卷着飞旋起来。 基地里。 仲阳小队营地。 一个男子放下了手机,推着身下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这是一个面容苍白却儒雅的男人,可惜膝盖以下空荡荡的,显然是个残疾人。 他来到楼梯口,楼梯阻住了他的去路,他却突然伸出双手,两道藤蔓忽地射出,缠绕住楼下的栏杆,他借助藤蔓之力,将自己和轮椅都一齐带飞起来,轻巧地落地,整个动作非常轻松,显然实力不俗。 来到大厅旁边休息室区,挨着落地窗的长桌边,一个黑衣男人正坐在这里,面前打开这一台改良电脑,看着上面的画面不知在想什么。 而那电脑旁还趴着一只体型十分可观,背部有着淡淡灰色皮纹的白猫,白猫正在打盹,懒洋洋地甩动大尾巴,时而蹭过男人的手腕,男人也时不时会抬手抚摸一下它。 温连生轮椅滚过去,男人侧头看了他一眼,正是陆遏。 比起那天在外面,陆遏现在虽然也是一身黑,却并不是作战服,衬衣的领口扣子开了几颗,袖口也挽了上去,露出肌肉精练的小臂,略显宽松的裤子在坐姿的情况下,亦隐隐勾勒出结实的大腿轮廓。 温连生笑道:“在看什么。” 陆遏将屏幕转过去,那是江城的简易电子地图,其中有一个红点在一下一下的闪烁,准确地说是这里闪几下那里闪几下。 温连生一看就明白了:“是那头空间系丧尸出没过的地点。” “不错。”陆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它的出现无迹可寻,但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异能者聚集越多的地方,它出现的概率越高,结合四十四起有记载的袭击案例,我算了算,五个异能者应该是临界值,三个异能者以下是安全范围。” 温连生道:“怪不得这些天你不允许大家集体行动,出任务的小队里不肯安排超过三个异能者,你准备自己动手吗?” “嗯。”陆遏一边收拾电脑一边说,“这空间丧尸防不胜防,越早除掉越好。” 温连生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说:“阿陆,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陆遏动作一顿,看向他。 温连生:“就这么一直守着个雇佣兵小队,安于这样的规模和现状?” 陆遏看向玻璃窗外,院子里沐浴在阳光下的两颗桂花树,这里安静祥和,丝毫感受不到末世的气息,他淡淡道:“不然呢,去抢基地首领的位置,甚至去争王争霸吗?有意义吗?” 温连生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末世前你做什么都很有闯劲,但末世后你就好像变了。我不是说现在不好,但你不该止步于此的,基地里多少人忌惮你,暗暗使绊子,但只要你走到最高的位置,一切声音都会消失。” 温连生看向自己的双腿:“我知道,仲阳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我的双腿也……” “和你们没关系。”陆遏打断他,声音低沉,“仲阳的死我很遗憾,但在他死前我就与他观念不和,若句不好听的,若他还活着,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不是为了纪念他,这个仲阳小队也不会存在,而我大概会找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不去看这世上发生的一切。” 温连生皱起俊逸的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逃避的想法?现在的世道,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的时候。” 谁能知道,被奉为江城第一高手的陆遏,在末日当头、人类生死存亡、强者群起、无数弱者祈求救赎的时候,骨子里却是这样消极避世的想法。 陆遏淡淡道:“因为做得越多,越是会发现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迟早是会灭亡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就仿佛他曾经历过无数遍,无论如何努力,如何作为,拼尽一己之力还是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一切还是会无法挽回地走向毁灭。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付出的努力越多,心中的不甘越多,越是会感觉撕心裂肺。 如果结局时注定的,他做了多少、做得多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手指按住眉心,遏制住潮水般涌上来的疲倦,也只有在温连生这个唯一的挚友面前,他才会稍稍流露几分情绪,但温连生也完全无法理解他。 更多时候,他只能让自己不去多想,正常人一样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了起来,温连生也不想把气氛闹僵,就拿出了手机笑着道:“听说你把枪送给了一个女孩子?” 陆遏微微挑眉,接过来看了看群里的信息,笑骂一句:“这群小兔崽子。” 调侃到他头上了。 不过,真的是那个小姑娘吗? 温连生也问:“那个女孩子真的是精神力型的异能者?” 陆遏也拿不准,想起白小湖那傻乎乎的样子和狂砸丧尸的举动,精神力型异能者……是那个德行? 温连生看着他的表情:“你和她不熟?” “当然不熟,一面之缘。” 温连生道:“那如果你没意见,我是打算有机会接触接触她的,无论你怎么想,我们这个小队已经存在,还惹了很多忌惮,结了不少仇怨,不吸收新血,不继续强大,等被人越过去,队里的孩子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就算不与人争,外面还处处凶险呢。” 一个疑似精神力型的异能者,无论是哪一方都会争着抢着要,他必须争取一下。 而仲阳小队之所以强大到无人敢惹,之所以出任务伤亡率极低,正是因为队内高手多。 陆遏略一沉默,点头同意了,忽然脸色微变:“潘谷去救急之后,他们队伍里就有了四个异能者。” 温连生明白过来:“你是说?”四个异能者,加上一个没走远的疑似精神力型异能者…… 正在此时,大厅里的警报铃尖锐地响了,这是有队员在外面发出了一级求救信号。 当值的通讯员从对面工作间里跑出来喊道:“陆队,温队,求救信号来自嘉行县新昌路一条商业街上,由潘谷发出。” 陆遏表情一肃,将手机还给温连生:“我去一趟。” …… 新昌路商业街,刚才还围着十几人的街上重新变得空空荡荡,只是地上多了几摊鲜血,而原本那个便利店里,有三具尸体被撕碎,一头衣衫破烂的高硕丧尸正蹲在地上嘎嘣嘎嘣地啃着什么。 被嵌在墙上的那个男人终于幽幽醒转了过来,脑壳疼得好像曾经有一只手伸进他脑子里搅拌过一样,但他还没□□出来,就看到那头蹲在地上咀嚼着什么的丧尸,吓得什么声音都堵在喉咙里了。 尤其他还看到自己的三个同伴的尸体,死状凄惨,显然是被丧尸撕碎的。 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哆嗦,然而因为嵌在墙里动弹不得,倒也制造不出动静,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丧尸,却见它并不是在啃他想象中的什么骨头,而是一个果核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带点红色的果肉,有点像李子核的样子。 那东西只有小指头大小,丧尸用僵硬的手指笨拙地捡起一颗塞进嘴里,嘎嘣地咬碎了,嚼啊嚼,仿佛在细细品味一样,男人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丧尸不是没有自己的思维吗,还会品尝东西? 然后它把嘴里的啃完了,又捡起一颗继续啃。 等这颗也啃完了,丧尸明显暴躁起来,它抬起了头,男人就看到一张青灰色的脸,眼白黄黄的,眼珠子跟针孔一样大小,距离自己不过几十厘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喘鸣,好像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男人牙齿打着颤,裤子一湿,人就晕了过去。 这丧尸凑上去嗅了嗅,似乎很嫌弃的样子,并没有去咬男人,步履沉重僵硬地撞破门框走了出去,迎着风闻了闻味道,身边陡然出现旋风,整个丧尸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与这边隔了好几条街的地方,白小湖正在唉声叹气。 在墙上那个男人的记忆中,这一带是附近唯一的商业区,但她几条街走下来,很多店都被打砸抢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越是重要的物资越是不剩下什么,别说好吃的,一点饼干屑都没剩下。 白小湖一边咔嚓咔嚓地嚼着干巴巴的方便面,一边在街上走着,倒是能遇到几头丧尸,她远远的就能看到魔气,哪怕丧尸躲旮旯角落里,那浑身散发的魔气也根本藏不住。 有时候白小湖是想直接走掉的,但想想这些丧尸对人类的危害很大,再想想这里的人类过得也是惨,到底同为生灵,白小湖能顺手杀掉丧尸的话,还是会出手的。 于是短短几分钟里,她就杀了三头丧尸。 又多了三颗晶核,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处放,腰带里都快塞不下了。 然后她路过了一家箱包店,走过了几步,又倒退回来,店里最深处,最高的地方,孤零零的挂着一个还套着塑料袋的,黄橙橙的,甲壳虫造型的幼儿背包。 白小湖笑了起来:“嘿嘿嘿。”她手指点了点:“包。”对,这里的人是这样称呼这个东西的。 片刻后,她把别在腰带里的枪啊、刀啊、晶核啊什么的,都扔进了包里,小魔鸡蒙蒙在她肩膀上啾啾叫,白小湖诧异:“你也想进去体验一下啊?行吧,进去吧。” 把小魔鸡也塞进去,拉上拉链,她有点艰难地把小小包背在背上,继续逛街。 忽然看了看身上的裙子,这里的人好像都不这么穿,有句话叫入乡随俗,那她是不是也该换一身这里的衣服? 她想了想,刚才路过的一家服装店里,墙上好像还挂着一条裙子来着。 她噔噔噔往回走,找到了那家店,手掌轻轻一挥,墙上那条连衣裙就飞了下来。 裙子是亮闪闪的那种材料,暗黄色的,没有胳膊,裙摆也不够长,布料还很薄,穿上去会很奇怪吧? 她挠了挠头,有些烦恼地捧着裙子往外走,忽然就看到街头一群人呼啦啦地冲了过来。 全都是一身黑的模样,她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群丧尸,没感受到魔气波动,才发现是一群穿着黑衣的人类,只是好几个身上血淋淋的,那仓惶焦急的样子,好像有恶狼在身后追赶。 白小湖好奇地看着他们,还很礼貌地往路边退了退,毕竟街道也不是很宽,准备让他们过去先。 哪知道对方人群里有一个头顶绿毛的看到她就一脸惊讶的样子,老远就喊道:“是你!” 啊? 白小湖刚从别人的记忆中稍微学会点这里的语言,还没实践过,也不敢肯定对方喊的啥,只懵懵地点头:“啊。” 感觉对方又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她有点头大,她觉得自己还说不太流利这里的人话,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们该跑继续跑,该赶路继续赶路,就不用停下来说话了啊。 她还奇怪为什么对方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 结果那些人看到她的手势就眼睛一亮的惊喜表情,那个绿毛的还一脸感激地喊:“谢谢你!”同时对身后人喊,“快进去躲一躲。” 然后一群人呼啦啦地跑进了白小湖身后的,她刚刚出来的店里。 白小湖:诶?诶诶诶? 她一脸懵,干嘛往房子里跑啊,那房子好像也没个后门啊? 眼看着一群人跑了进去,她好迷惑,完全搞不明白状况,忽然间心头微紧,转身看去,几米开外风打着漩儿,浓烈的黑气凭空地从空气中鼓鼓腾起。 第10章 第10章 这股魔气一冒出来白小湖就感觉非常浓厚,代表着即将出现的丧尸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都要强大得多。 于是她想也没想,在魔气变得很厚重,且魔气中央出现一个人形事物的时候,直接把手里的裙子一甩,当做鞭子抽了过去,那丧尸哗地一下就被抽飞了。 撕拉—— 裙子也裂了。 白小湖颇为惋惜,虽然她不喜欢这条古怪的裙子,但走了这么多家店,这是唯一一条能够往身上套的布料了,还是比较难得的。 似乎现在的人类想穿新衣服也不是很容易的。 却说那丧尸被抽进了对面的店里,哐啷啷砸碎不知道多少东西,白小湖觉得它一时半会爬不出来了吧,正要转身,就见对面店里魔气一空,同时身边又是一道旋风,魔气凝聚。 不是吧…… 这次比刚才更快,一道身影自黑蒙蒙中出现,就朝白小湖扑了过来。 白小湖赶紧后退,那丧尸的爪子蹭过她的手臂,被法衣上的符文震了开去,魔气一溃,露出了粗虬僵硬的五指,但旋即,魔气就又重新蔓延开来,将手掌给笼罩住。 那丧尸也嘶吼一声,毫不畏惧地又扑了过来。 此时白小湖手里就剩半截毫无作用的裙子,她背后的小黄包蹦跶了一下,是小魔鸡想出来帮忙打架,她反手按了按包:“没事,我能行。”她将裙子一扔,携带着灵气的一掌就拍了出去,将死皮赖脸凑上来的那团黑又给拍飞出去。 这次飞得能有七八米远,然而还没落地,丧尸又不见了,白小湖心里一突,猛然转身,身后又是一股旋风。 白小湖抬脚一踹,但是很快,那丧尸又消失在远处,并且再次要在她身边出现,仿佛就认定了她一样,跑到房子里去的那些人它根本不管了。 白小湖有些烦了,这是要闹什么,撕都撕不开是吧? 她临阵经验实在匮乏,被这浓得不行的魔气弄得有些窒息,心想赶不走你,我还锤不死你吗? 大哥说,一力降十会,遇到狡猾灵活的对手,你不要跟它拼技巧,抓到机会控制它,然后,锤爆它! 然后他给脑子不是很聪明,拼技巧肯定拼不过对手的妹妹教了个超级有用的大力诀。 白小湖看着瞬间又黑成一团的魔气,双手快速捏了个诀。 服装店里,一群人把受伤的人安顿好,潘谷立即说:“我们去帮忙!” 说着他立即冲了出去,眼看着那空间型丧尸再次出现在白小湖面前,他伸出双手,白色的寒流从他手中涌出,对着那丧尸席卷,瞬间将丧尸冻成了一个硕大的冰蛋。 然而他还来不及放松,下一刻,那冰蛋里的丧尸已经消失了,就剩一个中空的冰蛋。 潘谷脸色一变。 很快,丧尸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其他几人也跑了出来,其中一个男生立即下蹲,一掌拍在地面,能量传递,丧尸站立的地方很快成了一个泥沼,让丧尸下陷了十几厘米,还伸出一个个触手般的泥须扒拉住它的双腿。 另一个女生立即发出两道火焰将丧尸捆绑起来,最后一个男生双手挥动刷刷刷,一道道风刃从他手中流星雨似地洒出,道道砍在丧尸身上。 “成了!”他们还来不及高兴,下一刻,丧尸又消失了,火链捆了个空,泥潭触手也因失去目标而落回泥潭,风刃更是将地面砍成了筛子。 “还是困不住!”火系女生咒骂道,“太难缠了!” 白小湖看着他们这一番操作,有些惊奇于他们的异能,同时也在心里暗自点头,这个丧尸果然非常狡猾。 手诀已成,她信心十足。 于是在那丧尸再次冒出了身形的时刻,她一个上前,一手拽住了丧尸的右边小臂,另一手扣住了丧尸的右边上臂,然后哗地抡了起来,抡出了一个完美的半圆,然后嘭地重重捶到了地上。 商业街的大理石地面哗啦啦地碎了一片。 时间仿佛静寂了一刻。 潘谷等人有一个算一个瞪大了双眼,嘴巴大张。 他们可看不到什么魔气黑气的,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头青灰色的丧尸,双爪锋利,能够轻易撕碎人的皮肉,嘴巴大涨,能够一口咬断人脖子。 可是那个白衣小姐姐就那么拽住了对方,还给提了起来又抡了下去。 哗——砰! 地面碎裂无数,然后小姐姐又把丧尸提了起来,哗—— 小姐姐又把丧尸抡了下去,砰! 几人呆滞地站在店门口,就看着白小湖跟甩油条似地在那抡丧尸,好半天才合上嘴巴。 一个女生恍惚道:“不是,还能这么打丧尸的吗?” 潘谷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忽地脸色一变,“那丧尸抠着她的手臂,快住手,不能这么弄!” 没有人愿意和丧尸近身战斗,更不要说肉搏,因为太危险了,即便是异能者,可谁又穿了金钟罩铁布衫,稍微被蹭破点皮,这条命就赔上了,所以看到白小湖这样粗暴的举动,他们才如此震惊,震惊完了就是惊恐。 嘭的一下,丧尸又被砸在地上,这次整个身体都滑了出去,白小湖有些错愕地看着手里拽断下来的丧尸手臂,转头看出声的绿毛男:“不能这么弄?” 那得怎么弄? 然后她想起来了,对了,要打脑袋来着。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扔掉了手臂,走过去拽起因为被抡得浑身关节大半错位而一时爬不起来的丧尸先生。 这次拽的是双脚。 然后,继续抡。 哗——砰! 哗——砰! 哗——砰! 商业街,一艘直升机直接飞了过来,陆遏从上面跳下,来到了那便利店前,快速地看了眼现场,已经判断出当时的情势和人往哪边跑了,他没有去管墙上那个还活着的人,准备追上去,只是下一刻,他捕捉到了一点动静。 直升机上,因为飞得高视野开阔,上面人就指着一处道:“陆队,那边好像有情况。” 陆遏道:“我知道。” 他也不再上直升机,直接就抄近路过去了,其实也就隔着几条街,以他的速度很快就到了。 越靠近,动静越清晰,砰砰砰的仿佛是重物堕地的闷响,还颇有规律,陆遏心里疑惑着,穿过中间的小路,他就到了地方。 然后他脚步不自然地僵住,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很凶悍地把一个体格比她大上两三圈的丧尸好像棍子一样挥来甩去,地面被砸得一匹狼藉,而那丧尸的头被砸得都已经变形了,还在微弱地挣扎着。 他自然能看出来那是一头等级在四级以上的丧尸,而且应该就是那空间型丧尸,它每每想要凝聚起异能瞬移走,结果下一刻它就会脑壳着地,凝聚起来的能量就会被砸散。 陆遏觉得甚至还在那丧尸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憋屈。 陆遏嘴角抽动了一下,看向那个挥舞得正起劲的人,上一次她在砸丧尸脑袋,这一次又在砸丧尸脑袋,而且砸得更威武霸气了。 不过这裙摆长发飞扬的样子,倒是比那天被吓到快哭要好看多了。 潘谷等人看砸丧尸看得又刺激又焦急,突然发现陆遏的出现,立即惊喜喊道:“老大!” 老大? 白小湖手下一顿,终于不堪重负的丧尸脖子就此断开,那颗青灰色的大脑袋就飞了出去,朝陆遏如炮弹似地砸了过去。 白小湖吓一跳,其他人也一惊。 但陆遏只是简单地抬起了手,一片由电流形成的网在他面前张开,飞溅的腐液在触碰到电网时立刻滋啦啦地汽化,而那颗头颅则在接触到电网的瞬间被崩解掉,残骸掉落,一颗闪亮的白色晶核轻轻落入了陆遏手中。 陆遏看了看这颗晶核,抬头看向那个小姑娘。 白小湖诧异地看这个熟人,发现他手里捏着的是晶核,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无头丧尸,发现魔气在迅速散光,露出了丧尸的“本来面貌”,她连忙把尸体给扔掉,手掌在裙子上擦了擦,然后颇惊喜地走过去:“是你啊!” 到底忌惮他的雷电,没有走太近。 陆遏则是挑了挑眉,意外道:“你会说话了?” 第11章 第11章 这话怎么说的,她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人话技术还掌握得不太熟练的白小湖立即不干了,很认真道:“我又不是哑巴,我本来,就会说话。” 刚才话一出口,陆遏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只是这隐隐约约的口音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刻意放慢的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就像刚学会说话说得很谨慎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多少探究,立即道:“抱歉,我失言了。” 白小湖摆摆手:“还行还行。” 这是什么回答? 白小湖顿了下:“哦,是没事没事。”想起什么,她道,“那把枪,我只开了,一枪,还给你。”她知道那东西叫手/枪了,是用来防身的,这个世道一把枪有时候能让人多好几条命,所以知道这一点后她对这个男人印象就更好了。 这会儿看到他就觉得挺亲切的。 她想取下肩上的包,但背包的带子太短了,当时她背上去就废了点功夫,这时要取下来也不太容易。 一个用力,带子就断了。 “额……”白小湖有些尴尬,拉开拉链,一个黑不溜秋的鸡头就窜了出来,啾啾啾地叫,控诉白小湖不让它出来帮忙。 白小湖忙撸撸它安抚:“你不是不喜欢吃这里的魔气吗?我自己也不是处理好了吗?别生气哈!” 说的又不是普通话了,但说这种话就流利多了。 白小湖掏掏包底,掏出了一把银色手/枪,递给陆遏:“还你,额,那个刀,被我用坏了。” 撬了那么多丧尸脑袋,有点卷刃了,还不出手。 潘谷那几人本来都跑过来了,看到枪这个重要道具登场,一个个停住脚步,潘谷鸡贼地使眼色打手势:“咱们先去看看受伤的人吧?” “哦,对对对。”几人就挤眉弄眼很虚伪地退回去了,完全看不出不久前还在生死一线间拼斗的模样,跑到服装店里后,还都拿出了手机。 立即对着远处的两人拍了张照发到群里。 潘安不如我帅:【图片】 潘安不如我帅:快快快来看,就是这位小姐姐! 他还算有分寸,或者说担心一会儿被老大揍,只拍到胸口以下。 黑衣英挺的男人绝对不会认错,就是他们老大了,他对面两米开外一个女子穿着仙仙的白裙子,裙摆几乎拖到地面,完全盖住脚面的那种,繁复却不显累赘臃肿,最外一层裙子被风扬起,被阳光照得好像半透明,还能够看到上面复杂的花纹,再往上看的话,是被腰带勾勒住的细细腰身,长发及腰,尾部略扬,看着就很飘逸柔美。 她正伸着手,手里是一把银色的□□,那略显宽大的袖子垂落,露出雪白的手腕和纤细的手指,即便画质不太好,也显出一种玉质的莹润美好。 原本群里的人听说潘谷遇上空间型丧尸还很为他担心,结果没担心多久他就发来了这样一张照片,人们立即嗷嗷叫起来。 金鱼:喔喔喔,小姐姐穿得这么仙,不用看脸,一定是个大美女。 双木成林:求脸,没有正面的来个侧面的也行哇! 包子要吃肉:她手上的就是老大的□□吧,所以老大真的把枪送给她了?什么关系啊这是! 雨落落落落:这到底是谁啊,不过这手,还有这气质,绝了,我宣布我要重操旧业当颜狗了。 大刀四十米:只有我觉得穿成这样很奇怪妈?爱美也要看时候吧? 一时间人们纷纷留言,不过也有那么几条不是特别动听的,潘谷皱皱眉,不再上传图,但那双八卦兮兮的眼睛依旧牢牢盯着那两人。 远处,陆遏淡淡瞥他们一眼,对白小湖说:“不用还了,倒是这晶核,是你的。” 白小湖目光落在他手里那晶核上,这个厉害哦,虽然是白色的,但透亮度很高,灵气很浓,不愧是厉害丧尸脑子里出现的。 不过自从可以吃到空间里的灵果,她就不太在乎这些晶核了,尤其这玩意刚被雷电烤过,还放在一只危险的手里,她摇头:“到你手里,就你的了。” “你杀的丧尸,当然是你的。”陆遏说着自然就走过去几步,要把晶核给白小湖,谁知白小湖立即紧绷起来,如临大敌似地连退两步。 陆遏微愕地停下脚步。 同时还听到某种东西被狠狠挤压的声音,他看向白小湖手里的那把枪,白小湖也低头,只见她握在手里金属的枪柄,已经被捏得变形了。 白小湖:“……”她的大力诀还没失效,然后男人靠近的时候她一个紧张,就没控制住手劲…… 白小湖有些尴尬和懊恼,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对方身上还残留着雷电的气息,哪怕知道那是来自于异能,但这气息一靠近她还是下意识紧张起来,如果是狐形,毛毛都要竖起来了。 如果她知道有一个词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定会冠到自己头上,她原本也不怕天雷的,哪怕天雷把她劈得奄奄一息,她也不至于害怕,但天雷把她的尾巴劈光了,这就很过分了,雷电相关就成了她心目中第一恐怖的存在。 但这也没法解释,尴尬了一阵,她赧然道:“好像也还不了了哈。”她挠挠头:“对不起啊,我修好再还你?” 陆遏道:“没关系,本来就是送你的。”他送出去的时候本来就没想过要再拿回来,虽然这枪的最后结局实在出乎他预料。 他道:“那这晶核……” “归你了,归你了。”白小湖忙说,她想说自己弄坏了对方的枪,这晶核就当补偿了,陆遏明白她的意思,也就不勉强了。 他又不瞎,这小姑娘从眼神到动作都在拒绝他的靠近,他也不自讨没趣,微微点头后就看向潘谷那边。 躲在那服装店里偷窥的几个人连忙装作很忙的样子。 陆遏走过去训潘谷:“受伤了还有工夫玩手机?以后出门只允许带通讯器,不准带手机。” 潘谷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是。” 陆遏伸出手,潘谷乖乖地把手机交了出去,陆遏快速扫过群里的留言,翻到那张照片,看了两眼,直接给撤回了。把手机丢还给潘谷:“大家都怎么样?” 潘谷忙说:“万幸大家都穿了胶衣,只有几人被丧尸撞得吐了点血,没被感染。” 空间丧尸出现得突然,他们根本困不住它,它还挺有脑子,不断用瞬移来偷袭人,手臂一甩,身体一撞,就能把人打伤,要不是胶衣坚韧,扛了几爪子,得有不少人被感染了。 他们困不住又敌不过,只能在街道里窜来窜去,时不时找个房子躲一躲,但都没什么用,那家伙穷追不舍。 潘谷庆幸道:“幸好遇到那个小姐姐,她救了我们呢,特别厉害。” 陆遏看向白小湖,她正抱着那只炸毛的小黑鸡安抚,是的,在他靠近的那一刻,这只小黑鸡就炸了毛,窜到它主人头发后面躲着去了,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和它主人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表现得更明显而已。 他有那么可怕吗? 他收回目光,脸色更沉冷了几分。 潘谷缩缩肩膀,觉得今天的老大似乎心情不太好。 陆遏去看了几个受伤的人,一个治疗型异能者正在进行治疗。 陆遏道:“收拾一下,回去吧。”这几个都得修养一段时间了。 其他人立即道:“是。”然后没受伤的背受伤的,收拾收拾东西就能够走了。 陆遏叫潘谷:“你去问问那女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潘谷不解:“老大你怎么不自己去?你们不是更熟?” 陆遏看着他,潘谷立即改口:“我去,我这就去!” 跑了几步又回头:“对了,老大她叫什么名字,我跟人家说话总得有个称呼吧?” 陆遏依旧目光冷淡。 得,不肯说就算了。 潘谷屁颠颠地跑白小湖跟前去:“小姐姐,我们要回基地了你跟我们一起吗?” 他语速有些快,白小湖把话在脑海里过一遍才听明白,她问:“江城基地吗?” “当然啦,这儿就只有一个基地啊,从前还有好几个,隔得不算太远,但后来都合并到江城基地里了,现在离这最近的基地,就是海城基地了,只用两条腿走的话,走个十天半个月都走不到。但江城基地的话,就半天路程,我们还是开车出来的,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这一长串的话,白小湖听得半懂不懂。 她现在就像刚填鸭式地学会了一个新语种,就被迫要与当地人民面对面交流的外国人,压力贼大,不过心里还有点得意,换一个狐能像她适应得这么快吗?哥哥们总说她傻,她很聪明的好吗? 潘谷又说:“跟我们一起走吧,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还要感谢你呢,怎么说请吃饭一定要有的。” 前半句白小湖还在想,我有救你们吗?但听到后半句,就顾不得想别的了,脑子里都是吃饭吃饭吃饭,狂殴丧尸一顿后,她真的要饿扁了。 “能吃饭?” “那当然了,我们仲阳小队伙食很好的,鸡鸭鱼肉,大米蔬菜,还有水果和甜点,要什么有什么,因为我们自己就有搞养殖和种植,食材基本都是很新鲜的。”潘谷说着就很自豪。 白小湖眼睛就亮晶晶的,笑着点头:“好,那走吧。” 潘谷邀功似地看向陆遏,一脸的“老大我完美完成任务啦快夸我!”而从头到尾看见了两人相谈甚欢的陆遏淡淡转过脸,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第12章 第12章 大家返回的路途还是很顺利的,天上那直升机则自己飞走了。仲阳小队的规矩,一起出来的人就得相互帮助着回去,遇到搞不定的情况可以向队里求救,但没有伤到快要死的地步,别想直接坐飞机走,没那么娇气。 他们去了之前停车的地方,路上虽然遇到了一些丧尸,但潘谷他们几个三两下就解决了。 陆遏默默地走在队伍后面,到了停车的地方,自觉不讨小姑娘喜欢的他坐到了另一辆车上,白小湖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眼睛盯在面前的越野车上,上车后更是暗暗地打量。 这就是这里人类的代步工具啊,坐着很舒服,开起来也很快,外面荒废苍凉的街道快速倒退着。 白小湖觉得新奇极了,和肩膀上的小魔鸡土包子似地看着窗外,然后看着看着看着,渐渐发现不对了。 从没有坐过车子的狐狸,她、晕、车! 陆遏坐在后面的越野车里闭目养神,虽然是靠着椅背,但整个人的坐姿依然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和他同一辆车的人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其实陆遏对他们也没有很严厉或者很凶之类的,但小队里还是几乎所有人都怕他。 经过一条大路,这辆车和前面那辆并肩而行,陆遏睁开眼,朝旁边看了眼,隔着两层的车玻璃,其实是看不太清的,但大概是小姑娘脸色太难看,陆遏还是注意到了。 他皱了皱眉:“停车。” 开车的人立即踩了刹车:“老大?” 这辆车停下,旁边的车子也停了下来,陆遏下车去敲了敲白小湖挨着的车窗:“开门。” 白小湖睁开眼睛,恹恹地看过去,表情委顿又迷茫,还是司机给开了锁,陆遏拉开车门,他长手长脚,站在一米开外扶着车门,问车里的白小湖:“你怎么了?” 白小湖只觉得脑子里移山倒海,胃里倒海移山,活了这么久就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快要死掉一样难受得不行。听到问话,她开口刚说了个“我”字,喉口一酸又一咸,胃水涌了上来,她连忙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扶着一个电线杆哇地一下就吐了出来。 这次是真吐,一点不掺假的,搞笑的是她那只小黑鸡也跟她一样的动作,也蹲在地上呱呱呱地吐,发出极其奇怪的声音。 陆遏:“……”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吩咐其他人:“注意四周戒备。”然后叫赶紧也下了车有些无措的潘谷:“拿瓶水来。” 接过水,走到白小湖身边,他没有十分靠近,看了眼白小湖吐出来的东西,好像都是红彤彤的果肉,而且并不像一般人的秽物,气味糟糕难闻,反而……有股清香? 陆遏移开眼,在口袋里掏了掏,这次终于掏出了一包纸巾,等白小湖终于吐完了,和拧开了盖子的水一起递过去:“漱漱口。” 白小湖整个人都蔫了,下意识接过来照做。 陆遏见她呆呼呼的,试探地拉了拉她,把她从秽物边拉开,问她:“好点了吗?” 白小湖手软脚软,没力气地蹲在地上,一手用纸巾捂着嘴,一手捂着胃,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脸色惨白惨白,看上去别提多惨了。 她喃喃地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遏:“……你应该只是晕车了。” 白小湖茫然:“晕车?”是哦,她得到的记忆里有晕车这样的概念,但那个男人也没晕车经验,她哪里知道晕车这么可怕,刚才在车里她是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出毛病了,赶紧调动灵气默默抵御不适。 结果伤了肺腑也能调息一二的万能灵气,竟然一点都不管用! 她心有余悸眼神敬畏地看了眼那几辆亮闪闪的越野车,人类的车子竟然是这么恐怖的东西,她再也不要坐上去了! 她的眼神太明显,陆遏看了看她:“还能上车吗?” 白小湖连忙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但一摇又晕得厉害,她扶住了脑袋,脑海里有漩涡一样,声音哑哑地道:“我,我不坐车了,你们走吧,我不跟你们走了。” 站在一旁观望的潘谷连忙说:“这怎么行呢?要不,我们陪你慢慢走?” 白小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管我。”哪能让那么多人因为她一个人耽误行程啊,多不好意思。而且她也没有必要非要和他们一起走,反正都不认识的。 潘谷求助地看向陆遏:“老大你看?” 陆遏眉头微锁,撇开她是不是精神力型异能者这回事,单说她这回救了潘谷他们,他就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半道上。 他对潘谷道:“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就行了,再留点食水给我们。”看潘谷还犹豫,他说,“去吧。” 看看他又看看白小湖,潘谷点头了:“那老大你们小心点啊,小姐姐,那我们先走了啊,你一定要来我们仲阳小队,我还要请你吃饭感谢你呢。”唉,都没说上两句话,连名字也没问到呢,不过想想老大一定会把人带回来,他也不纠结了。 几辆车开走,白小湖还蹲在地上,整个人精神软软的,又细又软又黑又亮的头发也不飞舞了,长长的睫毛卷翘的弧度似乎都没有那么明显了,怏怏地耷拉着,整个人透着一股丧丧的味道,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摧残。 那只小黑鸡也蹲在她身边,全身绒毛也软趴趴的,一人一鸡像了个十足。 淡定如陆遏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两只几眼,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潘谷那么喜欢偷偷拍照,眼前这副画面,他竟然也有点想拍下来。 他动了动手指,过了许久温声问:“好点了吗?能走了吗?” 白小湖一愣,这才意识到身边站着个人:“你没走?” 陆遏:“……”他这么个大活人一直站在这里好吗? 不是很怕他吗?怎么这会儿他又这么没有存在感了? 白小湖道:“你也走吧,不用管我,真的。” 陆遏道:“不行,这里不比山上,随时都有丧尸出没。”一旦被包围起来就很难脱身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让潘谷他们先走,只带着一个小姑娘,他还是有信心保证安全的。 白小湖说话都没力气,灵气在刚才大力诀中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吐了之后还特别特别特别饿——灵果虽然不饱腹,但好歹也能够占点位置啊,这一吐胃里就空荡荡的了。 她很想马上拿个果子啃,但身边有人,她还没有傻到当着别人的面暴露自己的芥子空间。 于是看着陆遏的目光就有些哀怨。 在陆遏眼中却像一只可怜兮兮朝自己求助的小猫,还是一只皮毛细滑、软绵绵的、非常非常漂亮的小猫。 他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语气也像哄小孩子一样:“还难受?” 白小湖可怜巴巴地道:“饿。” 这细细长长尾音软软的一个“饿”字,让陆遏心里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他打开潘谷留下的包,放在地上:“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白小湖眼睛一亮,一背包满满的都是吃的东西! 她星星眼看着陆遏:“都、都能吃?” 陆遏笑道:“当然。” 白小湖立即跟满血复活一样,去扒拉背包。 这个是鸡腿?鸡腿好啊!她撕开包装嗷呜一口就咬。 这个是蛋卷?一口咬下又香又脆。 这个是牛奶片,她嘎嘣嘎嘣咬得香脆,奶味真的好浓哇! 这个是饭团,好像刚做的啊,她一口塞一个,呜,味道好好! 还有这个小蛋糕,又松又软香香甜甜,还有夹心呢! 白小湖简直要哭了,这里的东西真的好好吃哦,过了几百年吸仙气喝灵水啃果子的日子,就是没怎么吃过加工食品的白小湖简直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陆遏起先还是眼神包容地看着她狼吞虎咽,怀疑她是不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这么一想更有了几分怜惜,但渐渐地,随着她吃了一个又一个,鸡腿就吃了三包,饭团吃了一整个保鲜盒,那可是三个人的分量!各色小蛋糕更是不知道吃了多少。 他就有些头疼了,女孩子的饭量有这么大吗?真的不会吃坏肚子? 而且那只小黑鸡也在一边吃得很起劲,两只你吃这个我吃那个,还叽叽喳喳地分享美食心得,三两下一整包东西就瘪下去大半。 他试着开口劝:“吃饱了吗?” 白小湖动作一顿,摸摸肚子,露出惊喜的表情,陆遏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听白小湖欣喜地道:“有一点点饱了!”人类的食物真的能够填饱肚子,太激动了有没有! 陆遏:“……一点点?” 白小湖直点头,看着陆遏的眼神闪闪发光,仿佛在看一个长期饭票:“潘谷……”是这个名字吧,“潘谷说,你们伙食很好的。” 陆遏有种自己是一只肥鸡,此刻被狐狸盯上了的感觉。 白小湖眼睛继续冒光:“是不是加入你们,每天都能吃吃吃了?” 得到的记忆里,是这样的规矩没错,而且从他们的衣服上的标志,她能看出来他们是一个叫仲阳小队的组织的人。 在墙上那个男人的记忆中,仲阳小队是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其中一点就是因为待遇特别好,进去了就不愁吃喝,物质上和末世之前都没有太多区别。 就是他们招人的标准有点高,不过这个没关系,她也不差嘛,不然再装个什么异能者? 装火系?她确实懂得一些火系的法术,但要消耗很多灵气的。 如果芥子空间能够运用自如就好了,可以装成空间系异能者。 不然装个水系异能者好了,反正她现在已经能够取灵泉里的水球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是精神力型异能者的白小湖,在努力开动大脑,想给自己披个鲜亮的马甲。 陆遏就看着她一边一口一口啃蛋糕,一边圆圆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意外地不反感,若是其他人在他面前动歪脑筋,他肯定一眼都不会多看,并把这人拉入黑名单。 但换成了这个小姑娘,却好像看着一只想着怎么淘气的小猫。 陆遏发觉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将之抛开,他说:“想要加入我们?那走吧。” “嗯嗯。”白小湖拍拍裙子站起来,这时她动作突然一停,陆遏也拧眉看去,一小群丧尸出现在拐角,嗷嗷叫着冲过来,陆遏来到白小湖身前,挥手便是一道电弧劈了出去。 跑在前面的丧尸被劈飞,但后面的丧尸依旧锲而不舍地扑来,陆遏正要继续攻击,忽然发现不对。 这些丧尸不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而是…… 它们扑到了白小湖吐出的那堆呕吐物上,疯狂抢夺起来。 陆遏皱了皱眉,果断又是几道雷电,空中一通乍蓝乍紫和滋啦啦的雷击声后,几十头丧尸被劈了个干净,空气里顿时弥漫开焦糊味,无论是谁在这里,都要心悦诚服地叫一声好。 陆遏表情平静,衣服甚至没多一抹褶皱,仿佛出手的不是他,转头对白小湖说:“走吧。” 然而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几米开外一根路灯后面,怀里抱着装着食物的包,头上顶着个炸毛的小黑鸡,悄悄伸出一个脑袋,纠结都快写在脸上了。 陆遏:“怎么,不走了吗?” 白小湖干巴巴地笑:“那个,要不,我再考虑考虑?” 第13章 第13章 焦糊味弥漫,空气干燥且烟尘飞舞,实在不是一个久留的好地方。 陆遏默默地看着躲在路灯杆子后的白裙子小姑娘,像一只受到惊吓躲起来的猫。 僵持了片刻,还是白小湖先投降,她看了看包里的食物,觉得还是满足口腹之欲更重要点,于是从杆子后面出来:“那个,我随便说说的,走吧。” 说着转身就走。 陆遏:“方向错了。” “哦。” 白小湖闷闷地走回来,伸手示意陆遏,你先,你先走。 陆遏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在前面。 不断有丧尸靠近,陆遏抬手就是一道道雷电,有时候那雷电几乎就在白小湖眼前炸开,白小湖觉得自个整张皮都是紧绷的。 更糟糕的是附近丧尸竟然越来越多,她无论朝那个方向看都能看到建筑后面是隐隐的黑气,转过一个弯后,前面简直黑腾腾一片,后边也有丧尸逼近。 白小湖震惊道:“不是说这一带清理过好几遍的吗?”怎么突然又冒出这么多? 陆遏道:“丧尸的流动性非常大,只要在基地之外,就没有绝对干净的区域,跟紧点。” 他也顾不得小姑娘是讨厌自己还是害怕自己,一把把人拉到身边,另一手电网瞬间放射出去。 一长蓝紫色的带着流窜的电弧的电网漂浮在头顶,然后迅速铺展开,猛地压下,除了两人周围是空的,其他地方都被电网覆盖,一个个丧尸的头颅或脖子或身体都被电网的格子网住。 然后陆遏手指一勾,电网的经纬线猛地一切割,一个个丧尸头颅、残躯立即噗嗤噗嗤地飞了起来,场面可谓壮观。 白小湖却看不到那番壮观,电网压下来的时候,她连忙双手捂住了头顶,把瞬间冒出来的狐狸耳朵给死死压住,连装着美食的包掉在地上都管不了了。 嗷嗷嗷嗷嗷,要死了要死了! 她整个炸毛,身上的法衣也感受到威胁,符文光华大盛,将她包裹在内,头上的毛毛发带也扬了起来,随时应敌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白小湖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嘤嘤嘤,明明之前他没有这么可怕的。 早知道是这样,她宁愿在车里晕着。 几个呼吸之间,丧尸死得不能再死,在电网消失之后,整条街道为之肃清,地上躺满了尸体。陆遏坚毅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疲态,这样的大杀招对他而言消耗显然也是极大的。他拉着白小湖:“走!” 白小湖被他一抓,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但她也知道轻重,一边跟着他跑起来,一边努力把耳朵按回去,同时四下逡巡,忽然指着一个魔气最为稀薄的方向:“往那边走!那边丧尸少!” 陆遏没多问,到路口时立即朝那个方向去。 白小湖不断地指正方向,一路上果然碰到的丧尸变少了,在跑出一定范围后,丧尸更是看不到了。 白小湖靠在一棵树上呼哧呼哧喘气,陆遏只是微喘,很快平息下来,问白小湖:“你怎么知道这个方向丧尸少?” 白小湖道:“就,眼睛看到的呀。” 陆遏看了她一会儿:“你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丧尸吗?” 白小湖:“你不是说是因为,丧尸流动性大吗?” 陆遏道:“流动性再大,能让它们如此疯狂,也总有一个原因,听潘谷说,那头空间型丧尸后来只围着你打转,并不理会他们。” 白小湖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丧尸是冲我来的?” 陆遏上下看看她:“也许不是冲你本人来的,记得你刚才吐的东西吗?应该是那个吸引了丧尸,你之前吃了什么?” “我……”之前吃了什么?自然是灵果啊,难道灵果特别吸引丧尸? 陆遏注意着她的表情:“想到了?” 白小湖点头:“不过那个,我现在身上没有了。” 陆遏点头:“没有了就好,以后注意点。”他四下看了看,远处有个停车场,“我们去那,看能不能弄个代步工具。” 白小湖呆了下,被叫了一声才跟上,跟在男人身边问:“你不问那个东西是什么?还有你不怕我再吸引丧尸来?” 陆遏边走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然,如果你想加入仲阳小队,这些事你必须有个交代,但现在,你只是我的小队成员的救命恩人。” 白小湖睁大眼睛,是这样吗?就这么简单,这么理解体贴的吗?那为什么那个墙上男人的记忆中,勾心斗角的事情特别多? 人类……真的好奇怪啊! 似乎有很坏的人,也有很好的人,有很复杂的人,也有很简单的人。 白小湖想了一会儿,追上去几步,忽然认真地说:“你是个好人。” 陆遏一顿,对上她认真的眼睛:“……多谢,我以为在你眼中,我很糟糕。” 白小湖睁大眼睛:“为什么?” “你不是很怕我吗?” “我没有怕你啊。”想到什么,白小湖转过弯来,“你是说……哎呀,我就是……”她挠挠头,想了个借口,“我就是怕打雷,不是怕你啦!” 陆遏:“……”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以为自己在人家心里就是恶霸形象的陆遏一时陷入沉默。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看白小湖,难得地想说什么却语塞,只能转身继续走。 白小湖心情却好了起来,开开心心地走在他身边:“原来你以为我把你当坏人啊?那你都不生气吗?你脾气真好,换成我的话,被人当坏人肯定不舒服的。”她说话越说越溜,而且觉得这个男人是好人后,觉得和他一下子亲近了许多,“对了,为什么说我是救命恩人,其实我没救人啊。” 陆遏道:“不是你让他们躲进服装店,自己拦着丧尸?” 白小湖歪头想了想:“没有啊,他们突然冒出来,我就往路边让了让,想让他们先过去的,谁知道他们都跑到我身后的房子去了。”她说着明白过来,“难道他们觉得,我是故意让他们进房子里去的?” 陆遏停下来,默默地看着她,白小湖无辜地回望。 过了一会儿陆遏叹了口气,继续前进:“走吧。”一群小糊涂蛋。对上这个小姑娘,他好像时常无语无奈。 好在停车场终于到了,他开始在一堆废弃的车子寻找起来。 白小湖看着他忙碌:“要我帮忙吗?” “不用。” “哦。” “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遏道:“我叫陆遏。” “陆遏?”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忽然想到,“你就是仲阳小队的队长哦!” 陆遏“嗯”了一声,白小湖“哇”了一声:“那你很厉害喽?”好吧,他有多厉害自己不是亲眼见识过了,狐狸耳朵都给他吓出来了。 陆遏终于从废墟中扒拉出一辆摩托车,开始捣鼓起来,顺口问:“那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叫……”白小湖把自己的名字翻译成这里的音,“白小湖,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她想了想,嗯,这个说法没错啦,她没说谎。 陆遏问:“一个人上路的?”她家里人放心吗?或者说正常人都不会让她这样的独自出门吧? 白小湖有些黯然,把头上的小魔鸡抱下来摸毛:“不然怎么办啊,不出来又不行。” 陆遏:“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要找一只……找一个人。”差点说出我要找一只猫了。 陆遏动作一顿:“什么人?” 白小湖愣了愣,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啊。 目前唯一的线索似乎还是那个被他摸了屁股的少年人类。 得用灵力探一探他到底是不是那只猫妖,若不是,就得看看他身上那股猫妖的气息是打哪来的。 她忽然一顿,说起来,当日在仓库里,她分明感受到一股更为浓重的猫妖气息,当时她以为是陆遏身上传出的,但立即被他劈出的雷吓坏了,之后没有再闻到那气息,她就没再想起来。 现在一想,真的很可疑啊。 她看着蹲在那拆卸摩托车的陆遏,悄悄靠近两步,又悄悄伸了伸脖子,什么都没闻到,只有没彻底消散的雷电气息。 她左右瞧了瞧,做贼似地,把目光一点点地、悄咪咪地往下滑,落到男人的……屁股上。 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衣,因为俯身动作的缘故,衣料绷紧,显出结实宽厚的背部轮廓,腰精瘦精瘦的,线条紧实流畅,臀部嘛…… 陆遏忽然觉得后背凉凉的,明明太阳高悬在天上,即将入夏的天气,温度还挺高的,他却没来由感到一阵恶寒。 他回过头去,小姑娘站在两米外,抱着她那只鸡,手臂上还挂着她那个带子断了一根的甲壳虫造型的儿童背包,另一个装食物的大包则早就丢在丧尸堆里了。 她看看天,看看地,一副“啊今天天气怎么会这么好”的陶醉表情,白皙的脸上微带红晕,仿佛是被阳光晒出来的,整个人显得悠然而美好,明朗又正直。 陆遏慢慢收回视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14章 第14章 仲阳小队里,因为潘谷在群里放的消息和随着消息一同放出来的照片,气氛格外的热烈。 本来很多人都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相信他们老大把看得很重要的那把,纪念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送人了是真事,但照片一出来,绝对的实锤——真送人了,并且对方真是个女性。 顿时就鬼哭狼嚎议论纷纷,有的说他们老大清心寡欲这么久,终于舍得终结自己的清白,找对象了——这样说的基本是末世前就跟着陆遏混,见证了他十几年如一日的单身汉生涯的。 有的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姐姐,和他们老大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一下子就到交换“定情信物”的地步了——照片里白小湖手里是一把□□,陆遏手里显然也有东西,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其实是晶核),但也是掌心向上要给对方的样子,真的很像要互换东西,又像已经交换完东西的样子。 总之一个个都八卦兮兮的,即便那照片在发出来不久就被撤销回去,但已经有人手快地下载了,于是很快照片如阳光般洒遍一个个小群。 说起来,外界对仲阳小队的传闻很多是真的,比如吃得好、住得好、经费高、死伤率低,于是一个个既有钱又有闲地十分热衷于参与八卦活动。 只是有人有人在八卦,也有人因为这些八卦而恼怒。 应淼看着手机上那张看不到脸的照片,脸色就很难看,一股切切实实的危机感在心底蔓延,努力控制了好久才让自己表情自然点,她去找温连生,笑着问:“我们队里是又要进新成员了吗?” 温连生坐在窗边撸猫,今天本来是陆遏的休息日,是陪这胖家伙的时间,现在他却出门了,这只大猫显然有些怏怏不乐,不过对于无论是的安抚,它也兴致不高就是了。 面对应淼,温连生浅浅笑道:“能进新成员是好事啊,不过这得等陆队回来才知道。” 应淼神色黯了黯,自从哥哥死后,陆遏和温连生都很照顾他,成立了仲阳小队,不仅以哥哥的名字命名,也明确肯定了她身为核心成员、元老的位置,然而她知道,他们对待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亲近。 对待万佐超、余瑾那些同样是从末世之初就一起拼杀过来的人,甚至是后来才加入的年纪小又跳脱的潘谷林涛等人,他们都要更亲近信任,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温连生当着那些人的面提起陆遏,称呼的是“阿陆”,面对她却从来只叫“陆队”。 一个称呼,亲疏立见。 应淼不甘过,不服过,处处追求完美,想要让自己显得更优秀出色,然而都没什么用,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融入到他们中间。 她不相信她对陆遏的心思没人看得出来,但此时此刻,陆遏和另一个女人牵扯上关系,所有人都在八卦在议论,却没有什么人为她抱不平。 应淼紧了紧双拳:“温哥。” 温连生依旧浅笑着看着她,如优雅淡然的松竹,静静等待她的后续。 应淼的话却都说不出口了。 怎么说?直接问陆遏和那女的什么关系?还是旁敲侧击地影射那女出现得很古怪、来历不明、往陆遏身边凑居心不纯,他们小队不能随便收人? 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可什么都不说都不做?人马上就要到了啊! “喵呜!”大概是两人僵持太久,打扰了猫大爷的清静,它不爽地叫了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身松软肥肉像弹簧般拉伸开,然后从桌上轻盈地跳下,迈着矜贵的猫步优雅地离开了。 应淼眼里神色更加晦暗,觉得这只猫也嫌弃自己。或者说,这只猫就没有喜欢过她,人还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只猫却从第一天起就处处表现得很看不上她。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书:“没事,毕竟是救了潘谷他们的人,我们得好好招待,我去给她准备房间吧,就安排在我隔壁怎么样,我们都是女孩子,就近也有个照应。” 温连生却只笑道:“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吧,如果对方愿意加入我们,也适合留下来,按例住处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应淼表情一僵,没想到这点面子他都不给自己,以她在队里的地位,难道这点小事都没法做主了吗? 她心中不平表面却没事人一样走了。 温连生看着她的背影暗暗摇头,不是他小心眼,将要来的那位姑娘和陆遏是什么关系还不知道,万一真有点什么,还是把她和应淼隔开最好,至少不能一来就让应淼以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待。 就算没有什么,应淼这要求背后的小心思也过界了。 只是应淼哥哥和他们是至交,是死党,末世前共同创业同进同退,死前又恳求他们照顾唯一的妹妹,对待应淼实在重不得。 温连生想着,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让陆遏自己去烦恼吧。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动静,是潘谷他们回来了。 温连生立即滑动轮椅出去,小队所在的营地前有一片非常宽阔的空地,此时里里外外等着不少人,显然都是得到消息来追第一手八卦的。 正门,三辆越野车开了进来,一停稳周围等着的人就围上去,把上面的伤者抬了下来。 温连生看了看,伤得不算重,但骨折吐血的有好几个,得好好休养了。 只是看来看去,他问:“陆队呢?” 其他人也想问,照片上的小姐姐呢? 潘谷挠挠头:“小姐姐晕车,老大留下陪她了,让我们先回来。” 这话一出,人们顿时静了静。一是为现在居然发生有人晕车、并且因为晕车就不坐车了这种事而震惊,二是为他们的陆队、从来冷淡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的老大,居然单独留下陪伴一个晕车的女孩而感到不敢相信。 老大什么时候耐心这么好了?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妈呀这不是真爱什么是真爱! 至于人家小姐姐是救命恩人,老大是出于这一层才照顾人家,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于是潘谷等没怎么受伤的人被围了起来,询问案发现场每一个细节。 当然也有人暗暗嘀咕,这位小姐姐是不是有点娇气和矫情啊,因为晕车就不坐车了,还要他们老大留下陪她? 人群后面,应淼沉着脸,听到那些人暗暗嘀咕的话脸更黑了,咬了咬牙,不理会几个安慰她的人,转身就走。 而此时,正被人议论着的两人还在停车场上。 陆遏拆了好几辆摩托车,东拼西凑地弄出一辆新的,并且从众多弃置的车辆油箱中收集到了机油,试着发动了一下,摩托车成功启动了。 他用捡来的一块布擦干净坐垫,又随意地擦了擦手上沾上的机油,跨坐在车子上,对白小湖道:“上来。” 白小湖有些迟疑地看着这车。 陆遏道:“这个不会晕车,不然你想用两条腿走回基地?” 白小湖默默算了下距离,那真的得走到天黑了。 她走过去,试着坐上去。她得到的记忆中,穿裙子的女孩子都是侧坐的,于是她也侧坐着:“这样?” 陆遏沉默了一下,按了按自己的腰:“扶住,最好抱住。” “哦。”白小湖乖乖照做,矜持地把手搭上刚刚在偷窥某屁股之余,瞄过许多回的精炼腰身。 心底默默给这手感点赞的同时有点遗憾,遗憾扶的是腰不是屁股。 要知道她刚刚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如何不着痕迹、假装无意、友好礼貌地摸摸人家屁股,咳咳,准确地说是尾巴骨,然而好几次悄悄靠近了,手也伸出去了,可陆遏就很警觉,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让她只能半途而废。 这样多来了几次,白小湖心里那股勇气也熄灭了。 明明之前摸那个人类少年的时候一点都没在意的,但面对陆遏,额,她是真不敢。 此刻坐在人家身后,尾巴骨近在咫尺,手指蠢蠢欲动,然而,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呜呜。 总觉得真那么做了后果会很严重很严重,比如被从车上丢下去,比如从此被当作变态,比如以后都吃不到好吃的。 算了,来日方长,等熟悉一点再说吧,她最终的目的是求条尾巴,把人惹毛了就不妙了。 或者,她还是先找到那个人类少年,再摸摸那少年的尾巴骨?说不定那少年真是她要找的猫妖呢?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陆遏则发动了摩托车,呜呜的高亢引擎声后,白小湖感觉屁股下的车身越发震动起来,接着车子掉了个头,稳当而迅捷地冲出了停车场。 风迎面拍来,白小湖的头发和裙摆都被往后扯去,她睁大眼睛,这种感觉和坐轿车里好不一样,常给自己套个轻身诀,然后满山头瞎跑的狐狸都莫名地有种刺激感,在车子上坡的时候她下意识圈住了男人的腰,整个人都快贴上了他的后背。 陆遏腰背肌肉绷了绷,双手稳稳地掌控住方向,在几头被声响和气味吸引过来的丧尸冲过来前,潇洒地开上了马路,一骑绝尘而去。 第15章 第15章 江城基地是一个非常大的基地,末世刚爆发的时候,这个基地收容的只是江城市的人,但半年下来,周边很多基地撑不下去,那些基地的幸存者大多逃来了江城基地,于是这个基地不断扩大,从一个镇的面积扩大到足有一个县那么大,人口也扩张到千万之巨。 从基地的一头到另一头,走路走上半天都不一定走得到,好在如今几条公交线路和私人的运输业务都办得不错,只要不是穷到极点,出门都可以坐车。 而这样一个基地,寻常进出的大门就有十几个之多,就这样,每到傍晚时分,排队等待进基地的队伍还是会拉得很长很长。 这天下午,大门口又排起了长队,队伍里的人们一边说话一边埋怨队伍前进太慢,一边又担心会不会突然冒出个丧尸。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从远处呼啸而来。 人们纷纷看过去。 “这谁啊,开这么响的摩托,不怕引来丧尸吗?” “嘘,小声点,你仔细看那人是谁?” “怎么是陆……就算是他也不行啊,引来丧尸怎么办?” “傻帽,你以为就你懂,像这样的高手,如果有丧尸跟在身后,挥挥手就给灭了,怎么可能让丧尸跟来基地?” “你们看,那车后面坐的那个女人,我的天,真漂亮!” “穿得跟演戏的一样,不过是真美啊,以前没见过。” “仲阳小队不会要出喜事了吧,这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梦碎了。”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没有进入白小湖的耳朵,她的耳朵被风给灌满了,她的眼睛则被眼前基地景象给占据了。 夕阳下的城墙很高,但不是很壮观巍峨,因为材料并不很统一,这里一块颜色深的,那里一块颜色浅的,而且很多地方正在修修补补地施工,好多人挑着担子扛着工具在城墙上来来去去或者敲敲打打。 这就是末世幸存者聚居的地方吗? 基地外的大片田地上种着稻谷,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还是绿油油的样子,有许多人正在田里忙碌,白小湖目光从田地上划过,看向等着进基地的长长的队伍。 有的人坐在车里,有的人用两条腿走路,有的人轻装简行,有的人大包小包,有的人嘻嘻哈哈说笑,有的人表情麻木痛苦。 独居了几百年后突然接触到这么多的人,狐狸和小魔鸡都有点小小的紧张。 白小湖下意识揪紧了陆遏腰上的衣服,陆遏神色微顿,低头看了看腰间。 他驾驶着车子越过队伍,一路行驶到大门口才停下,他一脚撑着地面,让摩托只是微微倾斜,侧头去看白小湖,声音温浅:“这就是江城基地了。” 白小湖点点头。 大门口立即有人跑出来了,脖子上挂着蓝色带子的工作证,谄媚地对陆遏说:“陆队长您回来了?您不用过检,只是这位……还请出示下证件。” 陆遏道:“她还没有证件,先办一张临时通行证的。”转头对白小湖说,“先下来。” 白小湖从车上下来,陆遏也跨了下来,推着车子进了大门,而旁边排队的人只能羡慕地目送他们进去。 没办法,世道变了,有权势又有能力的人是有特权的,不过对于陆遏,大多数人们羡慕的同时倒也没有不满,因为之前几波尸潮中,仲阳小队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尤其基地刚建成的那一次尸潮,那时还没有仲阳小队,基地管理也挺混乱,人心浮动,厉害的异能者都各自为营保留实力,不是有这位雷系大佬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覆灭的基地名单里就有江城基地一个了。 白小湖不知道这些,跟在陆遏身边顺顺利利地进了大门,那登记检查的工作人员见她这相比普通人干净整洁又娇弱精致的模样,根本说不出让她去脱衣服检查的话,主要也是陆遏气势很强地站在旁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很有眼力见的工作人员于是跳过步骤,只和和气气地问:“女士你的身份证在身边吗?” 白小湖想了想身份证是什么,摇了摇头,她根本没那东西。 “那就是丢了啊,没关系,这种情况很常见,那就填表格吧。”拿了张表格给白小湖。 白小湖一看就头大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墙上男人似乎是半个文盲。 她盯着纸上的方块字,有几个字完全不认识,其它的倒是有隐约的印象,但辨认起来还是很生疏。 她抓着细细的圆珠笔,有些不知道怎么下笔。 陆遏看了看她握笔的生涩姿势,不动声色地把笔拿过来,刷刷几笔在名字栏填了三个字,白小湖凑过去一看,铁画银钩气势非凡,正是“白小湖”这三个字。 她的名字翻译成这里的文字,也就是这三个字。 她讶然,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这么写?同音字很多的呢。 陆遏问她:“写对了吗?” 白小湖忙点头,陆遏又问:“年龄?” 白小湖愣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多少岁,生命过于漫长的种族,年龄没有多少意义,对白小湖这个阶层来说,不满整百的零头都没必要提。 她想了下:“八……”她好像是八百多岁吧?但能这么说吗?话在嘴边就转了个弯,“十八。” 陆遏看了她一眼,装嫩无数岁的白小湖莫名心虚,好在他没说什么,动笔写了个“18”,别的就不再填写了。 工作人员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在电脑上操作,白小湖趁这会儿就小声问陆遏:“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这么写的?” 陆遏说:“写错了以后也可以改。” 啊,原来是这样啊。 很快旁边的机器就呲的一下吐出了一张白色的卡片。 陆遏拿起来给白小湖:“这就是你的临时通行证,进出基地都要刷卡,但有效期只有一周,一周后必须办理正式居住证。” 白小湖拿着白色卡片上下左右地看,这卡片简单极了,其中一面的正上方是“江城基地临时通行证”一行红色大字,下面是“bxh”三个黑色字母,右下角是黑色的“jc13 840 100”小字。 翻个面,也是黑色的小字。 使用须知: 1、本卡有效期为一周,过期未办理长期居住证,一经发现立即驱逐。 2、本卡不可转让,若遗失或损毁,须另行收费办理补卡手续。 3、进出基地或须刷卡场合,请携带本卡,否则不予通行。 4、本卡江城基地范围内有效,具体参见江城基地行为手册。 白小湖连猜带蒙读了个大概,莫名的,进入人类领地的感觉在此刻陡然变得强烈起来,未来一段时间,她就要待在这里了吗? 她看向大门里面,里面是一条又长又宽的土路,不断有人和车辆进去,在土路上经过时扬起滚滚沙尘。土路两边同样是田地,还有一排排堡垒似的水泥房屋,那是驻扎围墙周边的军营。 更远处,才是密集的建筑区。 她默默地抱紧小魔鸡,神情微惶。 陆遏看了看她,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披散在肩上,但依旧细软黑亮得好像最好的绸缎,她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嫩得好像吹弹可破,五官俏丽而秀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单纯不谙世事的气息。 这样的小姑娘,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是那种应该在清雅、明亮、温暖、安全的环境里,让人护着宠着的,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她值得那样的保护,而不是让她自己一个跑出来,经历这世间的艰辛磨难。 然而此时她那张小脸微微绷着,粉粉的嘴唇抿着,两眼打量着四周,眼神有些不确定,像一只被迫走出舒适区,来到陌生环境,因为怕生而有些不安的小动物。 陆遏的心就微微软了下来。 第16章 第16章 他忽然伸手指着一个靠近山的方向:“仲阳小队在那个方向。” 白小湖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那里原本是县城中心,我们占了一栋写字楼,一栋酒店,还圈了河边一块地作为种植和养殖区,那边周围有好几个组织团体,平时比较热闹,离商业区也近,生活比较便利。” 听着他的话,白小湖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那个墙上男人没有去过仲阳小队,白小湖这会儿也只能想象,思绪一发散,也就不会想有的没的了。 她本来就是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的性子,这会儿就只剩下好奇和向往了。 “那我们走吧。” 陆遏不再说什么,重新骑上摩托车:“上来。” 仲阳小队,人们已经等了很久,应淼显得越发不耐,忍不住找去信息部。 信息部的主要办公场所在写字楼二楼,但一楼有一个值班室,二十四小时接收队里或外界的紧急信号,比如求救信号之类的。 应淼推了门进去,对当值的那个通讯员说:“陆哥还不回来,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定位他的位置吗?” 通讯员有些为难:“这个不符合规定。”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陆哥……”应淼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没有得到命令,非特殊情况,我们无权定位任何一个人的位置。” 应淼转头,脸色变得有些僵硬,来人信息部的头儿,万佐超,人称万事通,因为握有一个信息部,基地内外发生的事他消息最灵通,也是仲阳小队里的元老之一,比起应淼这样是受了兄长的余荫的,万佐超的地位可稳固多了。 应淼喊了声:“万哥。” 万佐超是个戴着方方正正的眼睛,看起来十分严肃的青年,一点都不像会在小群里八卦上司的样子。他肃容道:“我们队里规定,定位队长的方位,需要温队和至少另外两位副队长同时批准,温队就在休息室那边,应淼你不如先去问问他的意见。” 应淼僵着脸道:“是我关心则乱了,万哥,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说着就出去了。万佐超摇摇头,通讯员悄悄点了点门口:“是不是有点坐不住了?” 万佐超道:“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别这么八卦。” 通讯员撇撇嘴,明明万头儿自己就很八卦。他看向电脑,忽然旁边座机响了,他一接听,脸色就变了,对万佐超道:“万哥,有人感染了病毒去胜天小队偷袭,已经感染了十多人,胜天小队向我们求助!” 万佐超一皱眉,自己接听了电话,然后匆匆去找温连生。 胜天小队一向跟在仲阳小队后头,把仲阳小队当做老大哥,现在出了事他们决定不能坐视不管。 果然温连生得知了这事立即就调遣了人手过去支援。 说来也巧,为了迎接(围观)陆遏和白小湖,围在一楼的人很多,现在一召集人马上就齐了,浩浩荡荡赶去了胜天小队。 应淼看着一下子冷清了很多的楼里,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至少不会显得那么多人等待那么一个人,好像给了多大的排场和脸面一样。 也就在那些人离开后的不久之后,一辆摩托开进了铁门,来到写字楼下。 应淼和其余留下的一些人出来,看到从陆遏身后跳下来的白小湖,都愣住了。 原因无他,白小湖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漂亮,而且是柔弱的毫无攻击性的那种漂亮,让人完全无法将其和能够狂捶空间型丧尸,连半点瞬移的机会都不给的猛人联系在一起。 温连生率先收拾好眼中的微愕,转动了两下轮椅,笑着对白小湖伸手:“多谢你救了潘谷他们,我叫温连生,是仲阳小队的管理者之一,我代表他们感谢你,有什么我们能够帮助你的,请尽快说。” 白小湖在这些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温连生,不仅是因为别人都站着只有他坐着,还因为,他的双腿在膝盖那儿的断截处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魔气。 这就很让她吃惊了,来到这个世界,她看到的沾染了魔气的都是丧尸,活人若沾染了魔气,恐怕至少也是个感染者了,但这个男子却只有双腿断处萦绕着魔气,身上却没有。 因为这个,她多看了两眼温连生的双腿。 一旁应淼的心缓缓放回肚子,虽然对方过于出色的容貌让她一瞬间极有危机感,但容貌说明不了什么,陆遏不是一个会以貌取人的人,而且越漂亮,有时候越是代表了麻烦和娇气,陆遏不会喜欢这样的。 而且这个女人显然还很没有礼貌。 温连生的双腿是陆遏的逆鳞,嘲笑过温连生的人都被陆遏打残打废了,他生生地用绝对实力奠定了温连生在小队里,乃至在整个基地里的尊严和地位。 时至今日,敢盯着温连生的腿多看一眼的人都没有,生怕招惹了陆遏,可这个女人却盯着温连生的腿看了这么久。 应淼想从陆遏脸上看到愠怒,结果一怔,别说愠怒了,陆遏的目光锁定在白小湖身上,脸上只有淡淡的若有所思。 应淼顿时就像喉咙口被堵住了一样。 再看温连生,他脸上也笑容依旧,似乎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白小湖终于收回视线,抱着小魔鸡的左手捏了捏它的小肚子,让感受到魔气有些躁动的小家伙淡定点,右手伸出去和温连生握了握:“你好,我叫白小湖,其实我也没有……” 她想把对陆遏说过的话说一遍,说其实她不是自己想救人,也没有做出很感人很值得称道的救人行为,只是那丧尸缠着她,她就出手怼爆它了而已。 但话刚起了个头,陆遏就道:“小湖救了潘谷等人,我们是得好好感谢她,这段时间她就先住在我们这里。” 白小湖睁着眼睛看他说瞎话,他仿若不觉地问白小湖,“你对住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要求?” “我……没有。” “那……” 应淼忽然插嘴:“我们女性成员都是住在后面酒店十层以上的,那里还有一些空房间,你也可以住在我隔壁,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白小湖看看她,又看看陆遏:“她是……” 应淼笑道:“我是我们小队里负责后勤的,我叫应淼。” 白小湖点点头礼貌性地表示明白了,又问陆遏:“你住在哪?”住得近才方便培养感情,然后申请摸屁股,啊不,尾巴骨啊! 应淼笑脸微僵,为什么要这么无视她?还有,这么问是要一起住吗? 温连生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看了看两人,他们难道真的有某种关系? 陆遏说:“我住在这栋楼的顶楼。” “那我……” “不过这栋楼电梯坏了。” 诶?白小湖还是知道电梯是什么的:“这里有几层楼?” 陆遏看她一眼:“二十六层。” “那后面那栋楼?” “一共二十层,那里的电梯是好的。” 白小湖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住后面。” 爬楼梯还是算了,而且她还没亲自体验过电梯是个什么奇妙的东西,培养感情什么的,也不一定要住得近嘛。 分分钟被抛弃的陆遏:“……”虽然就算她要求住在这栋楼顶楼,他也不会答应,影响不好,但考虑到她来到陌生环境有些不安,并且似乎是有点想和他一起住,那可以想个折中的办法,比如他就想表示他可以搬下来住二楼,到时候和她做一阵子邻居也就没什么了。 结果……这动摇得也太快了。 看了全程的温连生:“……”好像是他想多了,以及,这女孩子和她的外表好像确实不太相称,像是个会狂揍丧尸的人了。 只有应淼松了口气,亲亲热热地表示要带白小湖去看房间。 说到看房间,白小湖有些心动,她在这里这么快就要有自己的窝了吗? 虽然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么热情友好,但无所谓,还有谁能欺负自己吗? 她问:“现在就去吗?” “天都快黑了,定下房间收拾一下,下来也可以吃晚饭了,晚上怎么也给你办一桌接风宴。”应淼笑着说。 说到吃饭,白小湖觉得自己肚子又要开始嚎叫了,于是她果断道:“那行吧。”她对陆遏摆摆手,“你不过去的是吧,那我先走了,回头见,对了,一会儿能看到你吗?” 陆遏道:“……能的。” 白小湖就放心了,立即奔着自己的窝和晚饭去了。 “……”见她走得潇洒果断,陆遏忽然很怀疑之前因为怕生而悄悄揪自己的衣服,眼露迷茫不安的人怕是个假的吧? 有种把人带到地方,自己就被甩了的感觉。 第17章 第17章 甩了人的白小湖此时体验了狐生第一次做电梯的感觉。 除了刚开始的超重感,后面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来到第十八楼,又有一瞬的轻微失重感,然后电梯门就滴的一下开了。 深棕色的走廊地毯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应淼领着她往前走,来到一山门前,刷卡,门开了便看到一间十多平的房间。 入口左手边是衣柜和一个小小的开放式柜子,可以放吃的之类的东西,右手边是浴室,进去后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一米五的床,再过去窗台边是一张浅蓝色的短沙发和一个小茶几,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液晶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是一张长条形的原木写字台。 房间虽然不算大,但东西很全,白小湖走过去拉开窗帘,光线涌入,在这边就可以看到前面的写字楼,还可以看到基地很远的地方。 她觉得这个视野还行,从床边走回来,来到浴室里看了看,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就流了出来。 白小湖眼睛一亮,好想洗澡啊,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天了,她都没有洗过澡。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应淼非常善解人意地让人送来了许多吊牌还没拆的衣服:“我看你也没带个行李,换洗的衣服没有吧,这些衣服你看喜欢吗?” 她很有心机地在这堆衣服里只放了几身便服,其他的都是裙子,连衣裙、半身裙、蛋糕裙、仙女裙,颜色鲜亮、版型亮眼,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 可这样的衣服在末世却是不受欢迎的,反而是那些灰扑扑的结实耐磨的衣服更吃香,因此这些裙子就被积下了,末世前几千上万的裙子,现在一个一级晶核能够买好几件。 应淼觉得白小湖穿成那样,肯定是个爱美的,一定会选这些裙子,到时候大家都穿得很朴实,怎么简单怎么实用怎么来,就她一个穿得漂漂亮亮,大小姐似的,一定会受到排挤,哪怕她真是什么精神力型异能者也一样。 不然应淼自己为什么要把头发剪得这么短,一副干练女强人的打扮,因为这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白小湖果然被那些仙仙的裙子吸引了,很高兴地道:“你这有这么漂亮的裙子啊!”比她之前在那服装店里拿的那条好看多了。 她还担心现在的人类女性基本都穿裤子,她也要那么穿呢。 对她来说,上衣也就罢了,下身绷得紧紧的,露出身体的轮廓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就好像她更喜欢自己的毛毛蓬松柔软,如果沾了水全部黏在身上,那会很丑的。 所以能穿裙子是最好了。 她无师自通地拿着裙子在等身镜面前往自己身上比划,看看这件红色的吊带的很新奇,看看那条蓝色碎花的不规则裙摆很喜欢。小魔鸡也飞上飞下地啾啾啾出主意。 狐狸精天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连她那位不苟言笑的大哥,都很注意形象,白小湖要不是在白首山上与世隔绝,快把自己活成了野狐狸,肯定也不能是一条白裙子一根毛毛发带就打发了的朴素样。 她这会儿觉得应淼虽然有点心口不一,没有表现得这么热情友好,但却很懂她的心意,顿时对她有些改观。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这些裙子都能穿吗?” 应淼道:“当然了。” 白小湖就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你啊,这些都给我吗?” 应淼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喃喃道:“都给你。”回过神来她心底有些发毛,她怎么会看一个女人的笑容看呆了,这女的果然很诡异。 看白小湖还在美滋滋地试裙子,她心底嘲笑对方没见过世面,添把火说:“这些最好有合适的鞋子首饰搭配,我让人找点过来给你?” 白小湖更惊喜了:“好啊好啊!” 应淼:“……”这人不会是个傻的吧? 明明计谋得逞,为什么一点都不感觉愉快呢? 她状似无意地问:“你和陆哥怎么认识的?” 白小湖把自己喜欢的裙子挑出来凡在一边,那些露胳膊的、裙摆不够长的、只有薄薄一层太过单薄的,在她的审美中就不够合格了,是为了省布料吗? 随口答道:“就那么认识的啊?” 应淼噎了下,继续问:“陆哥把他的枪送给你了?那把枪跟了他很久,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没想到就那么送了人。” 白小湖大惊失色:“很重要吗?”她忙从自己的甲壳虫背包里拿出那把被她捏变形的枪,懊恼道,“可我不小心弄成这样了。” 她努力地又捏了捏,想捏回原来的样子,然而这又不是橡皮泥,怎么可能捏两下又捏回来,她挠了挠头:“这个枪哪里能修吗?” 应淼呆了呆,在她眼中,就是面前这女人用细细白白得皮肤嫩得婴儿一般的手,把一个金属壳子无比坚硬的变形□□,捏得……变形得更厉害了。 而且看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人是大力型的异能者吗? …… 最后这场试探以应淼的败退告终,她把所有能往白小湖房间塞的鞋子、首饰、包包,还有别的生活用品什么的都塞过去了,人们来来去去,很快,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她们这儿住进来了一位大小姐。 有人自然就不高兴了。 一个头发剃成了寸板,皮肤晒得黑黄,一个胳膊还打着绷带的女人嗤笑:“都末世半年了,除了那些金丝雀,谁还会把心思花在打扮上,这样的人居然能够住进我们仲阳小队。” 旁边人小声道:“听说救了我们队里十几人,是陆队亲自给带回来的。” 打着绷带的女人又说:“我还听说了,这女的还晕车呢,非让陆队开一辆摩托车把她接回来,真是够作的。陆队平时不这样的,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越说越不愤,“最可笑的是群里万队、余瑾、包子那几个男的,还一个劲地追捧她,一张看不到脸的照片就吹上天了。我倒要看看那女的多漂亮!” 这女人叫陈到,实力不错,在潘谷那个小群里也是有资格进去的,昵称叫“刀子四十米”,当时看余瑾那几个男人对着一张照片就吹白小湖肯定是个大美女,就忍不住出来说了声爱美也要看时候,结果谁也没理她,还有人玩笑似地嘲了她一句,她一口气就憋到了现在。 她说着站起来,问站在窗边的女人道:“阿剪,一起去吗?”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高挑女人,她侧了侧脸,露出一张十分冷艳的面庞,冷淡道:“穿衣打扮只是个人喜好,如果有实力有条件,人家打扮自己也碍不着别人。” 陈到脸色一变,哼了一声:“人还没见到,你倒是为她说话了。”说着也不理她,转身就出去了,其他几个女的看看两人,到底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也跟着出去了。 冷艳女人皱了皱眉,担心她们闹事,也跟着去了。 …… 白小湖正在洗澡。 她发现人类的浴室超好用的,不用施展法术,就有水从头顶洒下,就是这水没有灵泉水好,还有股淡淡的味道。 她一边洗澡一边啃灵果,洗完了,灵气也补充了许多,这次她学乖了,把灵果的核都给收进芥子空间里。 她裹着浴巾披散着头发出来,床上摆着两件裙子,一件是她换下来的法衣。这衣服其实除了破碎的少许地方,一点都不脏的,法衣是穿不脏的,但这个样式显然不适合在这里穿了。 她把它团一团,塞到了被子底下去,然后看向另一件裙子,以及,这里的女性都穿的贴身的小衣服,她用食指挑起了这片布料,颇有压力地挠了挠脸。 最后,她还是从那堆法衣里找出了自己的小兜兜,哎,还是这个让她有安全感。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换上新裙子,穿上新鞋,走了两步,感觉还挺好玩的,还缺点什么呢? 她抓起挂在椅背上的毛毛发带,习惯性地要系头发,但想了想,觉得不太搭,手指一点这发带,发带便噗一下,七歪八缠地扭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狐狸,她笑了笑,把它挂在腰间。 这样就完美啦,恰好外面传来说话声,她过去开门。 外面的是应淼,她是卡着时间来的,她有意让楼里的一些人知道白小湖到来,也让人知道白小湖爱美、麻烦人的属性。 恰好今天留在楼里休息的就有陈到和时剪,这两个都是女成员里实力排在前几的人,而且那个陈到最是脾气火爆,觉得末世里无论男女还在乎外表、把时间花在打扮上就是脑残,是找死。 那个时剪更是冷漠得很,最不喜欢娇气的人。或者说,这一点是所有强者的共识。 白小湖让这几个人不喜,以后在女性成员中就很难立足了,更别说这些人还有着不少出色的追求者。 想到这里,应淼嘴角微翘,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果然就等到陈到那几个女人从楼上来,她露出讶异的表情:“陈到,你们怎么来了,受伤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陈到对她翻了个白眼,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应淼,她冷嗤道:“来看你到底在捣鼓什么啊,上上下下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招待什么大小姐呢?” 应淼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尖锐,笑着说:“大小姐没有,不过娇客是真的有一位,她不仅是陆哥亲自带回来的,还长得特别漂亮,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忍不住把最好看的裙子首饰捧到她面前,我保证,你们见了她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陈到嗤笑一声,凭一张脸就喜欢上人家,她又不是那些□□熏心脑满肠肥的男人。 就在这时,门咔哒一下开了。 随着门的打开,一道清丽身影缓缓出现。 陈到几人不知道为什么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条很惊艳的仙女裙。 有些复古的白色上衣,点缀着绿色的刺绣小花,荷叶边的领子,绿色的一指宽的领带打了可爱的蝴蝶结,宽大的泡泡袖,腕部用绿色的细长带子系住。 腰身很高,裙摆是有些蓬松而又垂度很好的材质,白色和浅绿色的长条布料相间,层层叠叠,有种梦幻的美,又将身量拉长,显得格外高挑。裙摆离地有半掌有余的距离,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厚底高跟凉鞋。 白小湖看着门外这好些人,有些困惑:“你们是……” 人们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不施粉黛却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的妍丽脸庞。 然后她们发现,她的裙子再漂亮,也不过是为她这张脸做了陪衬。 当她抬起头微讶地看过来,所有人都要为她这张脸吸引,那双又圆又大的杏眼清澈而明媚,带着微微的天真和无辜,让人的心都化在里面。带着湿意的稠密长发披散在纤细的肩膀上,极大的刺激了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无处安放的保护欲。 几个想找茬的女人:“……” 我靠,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要是我我也不舍得她晕车难受,别说摩托车了,背也要把她背回来啊! 陈到默默地看了眼也看呆住了的应淼,唯一的想法是,这女人难得说了一句真话啊,果然是见了就会喜欢上的人。 看明白了她的眼神的应淼:“……” 应淼差点气晕过去,一定是哪里不对,明明刚才还没这么好看的! 第18章 第18章 其实白小湖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之前太素净了,这会儿身上添了颜色,而且她自己也有了穿得漂漂亮亮的心思,整个人就明亮了起来,给人感觉自然就不同了。 不说应淼把自己噎得不行,对于自己无偿赠送漂亮裙子的行为无比后悔,就说白小湖看几人一时都不说话,微微歪头不解问:“你们找我?” 气势汹汹堵门的样子,好像要找人打架一样。 不过打架她也没在怕的,她可是补充了不少灵气来着。 几个女的:“……”嗷嗷嗷,歪头也好可爱! 应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撑起假笑:“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这几个大咧咧的粗糙女人有些脸红地低下头去,理头发的理头发,扯衣服的扯衣服,再抬头就露出了羞涩的微笑。 陈到还保持着最后的矜持,只是她的矜持也就是别扭地扭过头,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应淼:“……” 这还不算,走在最后面的时剪更是越众而出,来到白小湖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时剪,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湖抬头看她,她穿着至少八厘米高的鞋子,但这女人却还比她要高些,怕不是要有一米八。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友好,她也伸出手:“你好,我叫白小湖。” 时剪扯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笑容,应淼发誓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冷面家伙笑,比看到陆遏笑还稀少。 时剪双眼微亮,徐徐道:“真是好名字,名字美,人更美。” 应淼:“…………” 时剪:“我觉得你头上还少了点东西,我编发的手艺很好的,要不要我帮你?” 白小湖摸了摸披散的头发,显然也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到自己头上,懵懵地:“啊……好啊。” 时剪:好软,好可爱! 她一本正经地拉着白小湖就往房间里走:“编个公主头吧,我想到要怎么做了。” 应淼:“………………” …… 陆遏在听说胜天小队出事后就过去了。 他过去的时候混乱已经平息,可惜的是胜天小队的人有十几个被感染了。 陆遏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胜天小队的人的哭嚎怒骂声。 “陆队!” “老大!” 这边尴尬围观的仲阳小队看到陆遏来到,又惊又喜忙让开路,往陆遏身后一瞧,唉,传说中的小姐姐呢? ——怎么就老大一人过来? ——你傻啊,小姐姐干嘛跑到这边来,肯定在队里休息啊,说不定温队正在陪聊。 ——哎呀,错过第一面了,可惜。 仲阳小队的八卦们纷纷用眉毛眼睛继续八卦,不过看到场中那被感染的人和亲友含泪恨别的场景,又纷纷唏嘘着把八卦念头压下。 胜天小队的队长看到陆遏过来,立即迎了上来,赤红着眼睛道:“陆哥,这事你要为我们做主,他残血小队太过分了!” 陆遏看向那个被捆起来,关在笼子里,在那疯疯癫癫地笑着的人,那是个感染者,脸色已经变得暗灰,眼睛也开始浑浊,即将尸化,他手上、身上、嘴里都是血,那些显然都是胜天小队的人的血。 陆遏道:“是残血小队的人?” “没错!这人我在残血小队里见过,你知道,我们和残血小队有点过节,但谁知道他们会使这样的阴招,这人进来见人就抓就咬……”胜天队长说着都哽咽了。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名叫蒋胜天,曾被陆遏救过,最初也是想加入仲阳小队的,但他身后有一帮子兄弟,陆遏不想把仲阳小队的规模弄得太大,就没有同意。这人就自己创建了胜天小队,不仅在仲阳小队附近弄了地盘,还处处向仲阳小队看齐。 为了这个,陆遏和仲阳小队平时也多看着点这边,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那边被感染的十几人,已经认命地被昔日的队友捆束起来,亲友在边上绝望地痛哭,这场景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人看了,也心里沉甸甸的。 仲阳小队这边也有人眼睛红了。 一个方脸坚毅的男人走到陆遏身边:“老大,那人我也见过,确实在残血小队里出现过,如果真是残血小队派来的,这种事情不能姑息。” 今天能偷袭胜天小队,明天就能偷袭其他地方,他们仲阳小队是众多人眼中的眼中钉,难说哪天不被这么报复。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么恶劣的做法,绝对要严酷镇压下去。 男人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只要陆遏一个命令,他马上就可以杀去残血小队,把那什么狗屁队长的头拧下来。 陆遏思考了片刻,道:“余瑾。” 方脸男人沉声应道:“有!” 陆遏:“你带人把残血小队围起来,准进不准出。”余瑾想了下,“明白了,只围不动手。” 陆遏朝人群里看了看,找到一个人:“林涛。” “有!”一个头发自然卷的清俊男人出列。 “你配合余瑾,把残血小队的莫队长和几位副队请过来,能请几个请几个,但莫队长必须来,既然是他们的人,他们总得给个交代。”他平静地道。 林涛笑了:“放心,我一定好好地‘请’过来。” 陆遏又道:“包子。” 一个娃娃脸少年走了出来,笑嘻嘻道:“老大,我干啥?” 陆遏道:“把周团长和林区长请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摩挲腰间的枪,发现枪已经送人了,而且还被废铁一样地捏扁了。 他顿了顿,“出了这种恶性袭击事件,总得知会一声。” 少年一并脚:“保证办好!” 一时间仲阳小队在场的人大半被调动起来,胜天小队的人也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地说要参与出力。 陆遏不管那些小事,对蒋胜天道:“你派一些人出去,将这人的过往经历、身份背景打听清楚,他的家人、朋友、关系亲近的人都找出来,尤其弄清楚今天和谁在一起,去了哪里,怎么感染的病毒,如果是外面感染上的,进基地时是谁把关的,来这里前他还去过哪里,有没有目击者。” 陆遏看着笼子慢慢地说:“是自发行为还是受人指使,总会留下痕迹,还有,你把他进来后的详细过程,还有和残血小队的过节详细说一遍。” 蒋胜天抹了把脸:“是。” …… 白小湖被围着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结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型,她呆了下。 时剪的手真的很巧,把她前面侧边的头发编了好几条蝎子辫,和后面的头发一起盘在脑后,弄得很有层次感,还蓬松蓬松的,她头发又多又密,整个苞苞头就显得很有分量。 周边还用绿色碎钻的缠丝发卡卡了一排,那碎钻和银丝在头发间随着动作就会隐隐闪耀,漂亮得很矜持。 时剪还把一根绿色的飘带固定在头发里,垂在发苞下边,风一吹就会悠悠地飘起来。 时剪最后把白小湖额前,她刻意流出来的几缕细细的头发给弄得弯曲,一个成功的公主头就诞生了! 简单而不失优雅,整洁中又有种慵懒的凌乱美。 配上白小湖光洁饱满的额头,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又黑又大的眼睛,以及那张小巧秀气又清丽的脸庞,纤细优美的脖颈,完美! 时剪目光闪耀地看着眼前这副美景。白小湖抬眸看她:“好了?” 那眼神清亮而认真,带着初生般的懵懂信赖(大雾),让时剪忍不住掐了掐掌心,才稳定地开口:“好了。” 白小湖就吐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头:“这样会不会有点奇怪?” 他们族里,只有成婚了的狐狸精才会把头发都盘起来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里没有这样的讲究,就是看到自己这样有点不习惯。 其他从头到尾围在旁边的女的:“不奇怪不奇怪,很好看。” 时剪道:“这个发型比较适合你这身裙子。” 陈到坐得最远,但也远不过两米,闻言也默默地点头。 一旁的应淼已经麻木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就这么坐在这里这么久看着她们折腾和各种彩虹屁。 她站起来:“我们下去吧,食堂应该准备好了饭菜。” 穿得再美再仙,往油污污的食堂里一坐,也就没感觉没气质了,应淼不是很确定地想着,反正她在这里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十分需要有人站出来指出白小湖这么打扮的不合时宜来增强信心、扶正三观。 时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回到白小湖身上又变得十分温和:“那就下去吧。”这么漂亮就该让更多的人看到! 白小湖站了起来,小魔鸡自发地飞到她怀里。 时剪皱了皱眉,这个就有点破坏造型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几人下楼,白小湖觉得这几个紧紧跟着她的人类女性有点过分热心了,不过她们比那应淼要真诚多了,她就很喜欢她们,问了她们一些问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走出来,这会儿是黄昏收工回来的时候,酒店大厅有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纷纷看了过来,目光定在白小湖身上,露出惊艳呆愣讶异的模样。 陈到走在白小湖身边,觉得特别地有面子。 应淼看到这么多人,眼睛一亮,这么多人肯定有看不惯白小湖的,她重振旗鼓,清了清嗓刚想说话,白小湖却像察觉到什么,朝一个方向看去。 小魔鸡也叫了一声,也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不远的地方,有魔气!而且是刚刚诞生的。 小魔鸡又啾啾叫了一声,还在白小湖手里蹦跶了一下:新鲜的魔气,鲜美的味道,想吃! 第19章 第19章 白小湖摸了摸小魔鸡,刚才它激动还是因为那个温连生腿上的魔气,不过那魔气虽然不像丧尸身上的质量那么差,让小魔鸡有些想吃,但也比不过此时他们感受到的魔气。 新鲜的、初生的、纯粹的。 白小湖问时剪:“那边是什么地方?” 时剪并不太清楚胜天小队发生的事,但旁边有刚从外面回来的人听到白小湖的问话,就回了一嘴:“你是问胜天小队那边吗?那边刚刚被感染者恶意袭击,有十几个人都被感染了!” 白小湖心想,十几个人刚被感染,应该就是这股新鲜魔气的源头,感觉小魔鸡蹦跶得更厉害,都要按不住了,她问那个回话的女声:“能带我过去吗?” 对方被她这样注视着,忍不住有些脸红,时剪冷着脸抢先说:“我带你过去。” 小女生:“……” 白小湖才不管是谁带自己过去,这么问也只是想抓紧时间,不然她自己也能找过去。 她立即道:“那走吧。” 时剪也是个艺高人胆大的行动派,立即带着她走出人群,陈到还在前面赶人,赶到一半发现正主都被不见了,顿时气得跳脚。 时剪带着白小湖出了仲阳小队大门,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不由得盯着白小湖看。 白小湖脚踩厚底高跟也走得飞快,时剪看她着急,问她:“你在胜天小队有认识的人?” “没有。” 没有急成这样? 比白小湖更急的是小魔鸡,它直接就从白小湖怀里飞了起来,越过树顶迅速不见,它感觉到那些魔气快要变质,要变得和那些丧尸身上的一样难吃了! 白小湖一看就跟着它跑了起来。 陆遏正和蒋胜天说话,突然空中飞来了什么东西,在场人们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 有人惊呼:“炸弹吗?” 有人被感染者袭击的是搞得神经紧绷,脱口而出:“毒气瓶?!” 还有人喊道:“丧尸头?” 越喊越慌,于是有不少人同时出手,金刺、冰锥、水球、火球,都朝那黑乎乎的东西投去,想把它弄下来。 而陆遏认出了那是白小湖的那只鸡,它怎么会在这?难道是那白小湖找他? 见它即将被击中,他也出手了,一道雷电后发而先至,来到小魔鸡身边,瞬间分裂出好几条分支,将那些金的冰的水的火的攻击都粉碎掉。 众人愣住。 小魔鸡安然无恙地飞了过来。 即将到陆遏身前时,他伸出了手,谁知小魔鸡只是转头用那藏在黑羽毛里,乍一看都找不出来的小眼睛瞅了他一眼,啾啾一声不知道是道谢还是什么意思,然后就飞了过去。 陆遏的手……落空了。 他就看到那小黑鸡飞到了远处那十几个被捆住了手,正要往后面带的感染者那边,俯冲下去对着空气又抓又啄。 这一幕如此眼熟,陆遏就想到了那天在山上,这鸡和白小湖就是这么配合对付丧尸的。 他微微皱眉。 “啊,这什么东西?” “滚开!” “是被感染的鸟吗?” 感染者的亲友队友吼道。 陆遏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跑步发出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声或轻或重的抽气声,他侧过脸看到了一抹身影,一顿,还以为看错了,不由转过身去。 和跑了进来的白小湖看了个脸对脸。 小姑娘肤白如雪唇色如丹,一身纯净的白配着鲜嫩的绿,像一只急匆匆的小鸟一头冲了进来,她胸前的领带,她头发上的飘带,她腕上的系带,还有额前卷曲的小碎发和影影绰绰的裙摆,都因为奔跑和风的作用,朝着左侧飘扬起来,整个人好像下一刻就能乘风而去,又以一种堪称夺目强势的方式,要挤进人的眼眸。 陆遏瞳孔微微颤了下,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 白小湖冲着他跑了过来:“你也在这啊?”不等陆遏反应,她就朝小魔鸡走过去:“蒙蒙。” 她从陆遏面前走过,飘带从他眼前飘了过去,若有若无的馨香从鼻端拂过,她的影子也在他身上一掠而过,陆遏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白小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在她眼中,那里一排人身上都散发着黑色的魔气,那魔气自他们体内源源不断地生成,有的人冒出魔气的地方是手,有的人是脖子,有的人是肚子,共同点是那些地方都是他们受伤的地方。 有的人魔气生成情况较轻,只是伤处被笼罩,有的人则大半个身体都被笼罩了。 只是如今,在小魔鸡十分凶悍地一通抓挠啄咬后,那些魔气都被小魔鸡给吃掉了,它还吃得津津有味,赶都赶不走。 吃完一个人身上的魔气,它就飞往下一个人,就这么一个个吃过来,吃完了最后一个,回过头发现第一个人重新产出的魔气还少得可怜,它还有些怒气不争地叫了一声。 这一个不高兴它就停滞在半空,然后被人找到机会,一棍子敲下来。 白小湖一扬手,那个敲闷棍的家伙只觉得无形地压力拂面而来,让他这棍子不仅没敲下去,整个人反而往后趔趄了两步。 小魔鸡也终于从百多年没吃过的美味中清醒过来,啾啾清脆一叫,飞回了主人怀中。 白小湖伸手抱住了它,理了理它被风吹得有些乱的绒毛,感觉到它体内魔力微微涌动。 看来这魔气很补啊。 小魔鸡:啾啾,还想吃! 小魔鸡垂涎地盯着那十几个人。 白小湖也看向那十几个被感染者,被吸走了魔气后,他们的状态好像好了些? 不过魔气依旧在不断地产生,只是产生的速度好像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白小湖发现自己的芥子空间有些异动,好像,好像很需要这些感染者身上的某些东西一样。 白小湖皱起了眉毛,她的芥子空间又不需要魔气,即便要,也是要灵气吧,可是感染者身上又没有灵气。 那他们身上还有什么是芥子空间需要的? 她不由得朝感染者走了一步。 胜天小队的人却立即将这个不速之客围了起来,陆遏来到她身边:“都住手。” 蒋胜天连忙挥手让人都退开些,定定看着白小湖,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艳之色,问陆遏:“陆哥,这位是?” 陆遏有些不悦地看他一眼:“这是我的客人。” “哦,哦。”蒋胜天连忙收敛了目光,“不过她这鸟是……”他不确定地看看小魔鸡,实在认不出这是什么鸟。 陆遏也询问白小湖:“你怎么来了?” “我……”白小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魔鸡又扑腾起来:啾啾啾。 ——魔气又出来很多了,要吃要吃! 扑腾得厉害,白小湖差点没抱住它。 这就好像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被迫吃了百多年的素菜,如果一直吃素也就算了,但突然叫它沾了荤腥,而且还是特别好吃特别对胃口的荤腥,就完全刹不住了。 白小湖也心疼自己的小伙伴,只是她能说“我家的鸡想跟他们玩一玩,你们就让它在他们头顶乱飞吧”这样的话吗? 怕不得被那些悲痛的家属亲友打死。 这点人情世故白小湖还是懂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找陆遏了,她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把陆遏拉到一边:“我和蒙蒙想要接触那些感染者,你有办法吗?” 陆遏才知道这只黑鸡叫蒙蒙,他没有立刻答应:“你们想做什么?” 白小湖犹豫了一下,她想做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至于蒙蒙倒是目标明确,就是吃魔气,但这能说出来吗? 而且她隐隐意识到,她要做的事可能影响很大,还没搞清楚情况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拧着眉想说辞,忽然发现,陆遏身材很高大,站在她身前就把其他人的目光都挡住了,而她身后只有一棵树,没有人。 她灵机一动,双指一并举了起来。 陆遏看向那手指。 白小湖快速地在他眼前抹了过去。 陆遏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迷离,本能地一手按住白小湖的肩膀作为支撑,踉跄了两步。 白小湖被他推得后背撞在树干上,树叶扑簌簌地落下来。 远处暗戳戳一脸八卦地盯着两人的仲阳小队的人:卧槽! 一脸迷惑盯着两人的胜天小队的人:卧槽! 他们只能看到陆遏的背影,只见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人家小姑娘壁咚在树上了,一个个对他熟不熟的都惊呆了,在心中疯狂卧槽,这么刺激的吗? 后背撞得生疼,白小湖咧了咧嘴,这人力气真大。她手指迅速打了个诀,戳在小魔鸡脑袋上,小魔鸡整个就隐形了。 她把小魔鸡往出一丢:走你! 去吃那些人的魔气,别让他们变成丧尸! 隐形的小魔鸡立即欢快地扑向那些感染者。 白小湖抓了腰间那个当做挂坠的小狐狸,摩挲了两下,噗一下,下一刻,她的手里就又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魔鸡。 陆遏双眸慢慢地重新聚焦,看清了被自己按在树上的白小湖,掌下是她单薄小巧的肩头,目光所及是她近在咫尺的脸。 白小湖她抹了抹额头上因为接连施法而沁出来的汗水,戏精附体地询问眼前的男人道:“你怎么了?突然头晕吗?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脸关心的样子。 陆遏没有被她蛊惑,也没有立刻放开她,维持着两人间的姿势,目光审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缓缓道:“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