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煅天记》 001. 堕仙 上 沧澜大陆中央，有山名沧澜，其峰高耸入云霄，终年雾霭缭绕，妖兽遍地，处处杀机。 沧澜山有处堕仙谷，四周地势险峻，瘴疠之气如薄膜将此地与周遭隔开，仿佛身处另个时空。 传说万年前两道大战，一打就是上百年，洞天、飞羽境的大能出手动辄毁天灭地，令得无数大能于堕仙谷丧命坐化。其中有些人不甘就此消亡死去，他们的神魂与魔种如火般寂寂灭灭，在堕仙谷四处游荡、彼此吞噬，企图让自己能保持在一定的状态，好逮着落单来此寻宝的散修夺舍重生。 无奈夺舍也是讲究条件的，灵力与肉体能匹配的少，只要有丁点不平衡，便会直接落个道消身殒的下场，更何况随便一个都是当年赫赫有有名的巨擘？ 可又有谁愿意放弃除了消散在天地之间，唯一卷土重来的契机呢？ 最终，这些荧荧如鬼魅般游荡的灵火与魔种，与一触及死的瘴疠之气，成为堕仙谷凶煞之地的由头。 ===== 一道流光以极快的速度自西方暴掠而过，顾不得打破了堕仙谷的平静会引发何种后果，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朝着谷底直坠而下。 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伴随着隆隆呼喝紧追在后，仿佛被捅了老巢的噬魂蜂，法诀、符箓、仙器魔器跟不要钱似地狂轰滥炸，似是不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决不罢休！ 飞舟被莫凡的灵力包裹着穿梭在层层攻击之中，在落地前便因为破损过度而变成齑粉，让他从半空狠狠直接摔到了地上，狼狈地接连滚了好几圈，最后撞上一颗枯树、重重地呕出一口血。 饶是他有层出不穷的法器与手段，在被人穷追猛打半年多后，也不得不来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 感觉到新鲜的外来者，堕仙谷无数飘荡的神魂与魔种悄然聚集，纵然莫凡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可那是凝魂境的肉身啊！虽然只是凝魂境，可毕竟是炼器师、神魂强大又肉身结实如莫凡这般的依然难得，祂们已经多久没见到了呢？ 而且还是个因为伤重、变得脆弱无比的凝魂境！ 只是当祂们正要靠近时，有阵无形的波纹自莫凡身上忽地扫荡而出，几声凄厉的哀嚎划破天际，令余下的光点在瑟缩后迅速地四散逃窜…… 同时，一只白胖的小爪子从莫凡衣服的某个破洞中探出，似乎发现这不是自己平日进出的领口，登时不满地将寒亮的利爪‘铮’地从肉垫中窜出，‘刷刷’地三下五除二—— 一代炼器大师最后一件护体法衣，毁于胖爪…… “嗷呜？”缠绵勾人的叫声，伴随着一个毛绒的小脑袋，在莫凡的无奈又好笑的眼神中、扑腾几下终于从他的衣兜里翻了出来。 那是只浑身通透雪白的小奶猫，还不到莫凡的巴掌大，一双蔚蓝的眼睛仿佛倒映着整个沧澜大陆最纯粹的灵魂，此刻依偎在莫凡脏兮兮的怀中，也依旧漂亮得不似这个世界的生物。 随着莫凡逃亡大半年，她简直干净得不可思议，甚至在见到人这般凄惨，还很是嫌弃地举起胖嘟嘟的爪子呼了对方一巴掌。 真是太弱了！竟然还差点被那些没营养的家伙给夺舍！ “宝贝，这里是最后一站啦！”莫凡也不介意自己的俊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三道血痕，只轻轻捏了捏粉嫩的肉垫吻了吻，“老头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后留了妳一个人该怎么办了？” 小奶猫炸毛，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却被莫凡笑着挡下。之后更是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将经脉中仅存的最后灵力提出，掏空了棵早已没有生机的老树树干，把小猫给塞了进去，然后用自己的身体给挡得严严实实。 半废的灵海早已枯竭，神魂正抽蓄着溢散，加上灵力全然干枯，莫凡‘哇’地一声，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嘶！不就是搞出了‘九九玄雷天劫’吗？” 懒洋洋地斜倚在老树之下，背上被小奶猫兜着爪子狂挠着。莫凡生性豁达，人生不带来死带不走的，左右法衣早就坏了、再挠也就是死得衣不蔽体而已，他就这样单膝盘着、仰头望向堕仙谷的天空。这堕仙谷的天，好蓝啊！ 身为正邪两道最强的炼器宗师，他莫凡只怕还没出名前也没混得这么凄惨过。纵使是一般的炼器师也是被一堆追随者前呼后拥的，自己更是坐拥西泗洲最精华的一片山脉，真真比凡间的帝王还要好过千百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人捧着奇珍异宝求自己开炉炼器…… 要不是因为沧澜大陆已经上千年没有人能飞羽成仙、狩丹境以上的灵者更是直接真空，他也不会好奇想借由炼器以窥伺天机。 结果‘太易’这个神器都还没炼成，却偏偏莫名其妙地把‘九九玄天雷劫’给招来，让正邪两道误以为自己炼出了神器，晋境飞羽指日可待。 又怕自己不肯分享这份天赐的好处，干脆抱作团地跑来追杀自己！甚至最初还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也大多倒戈、反对自己刀刃相向了吧？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谁会相信‘太易’还只是个炼得半废的作品呢？ “呵！”莫凡忽地讽刺一笑。 即便如此又怎么又？他修为虽然不过凝魂境，却也仍是一名炼器宗师，众人喊抢打杀得快活、自己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四大洲共八十一门派、三十六城主，总计上千名的人企图围剿自己，而今…… “煅天！往哪逃！”一声呼喝拉回了莫凡远走的心绪，‘嗖嗖嗖’地连绵声打破了堕仙谷的平静，不到五息的功夫，莫凡的周围已经站满了几百人。 而这，也是最后还有命能追杀他的人数了。 可惜、可惜了！莫凡微微一笑。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欢迎、欢迎！”莫凡搽去唇边的血迹，笑眯眯地看向那群神色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的男男女女。 老敌人、曾经的盟友、属下、友人……噢，还有天天吵着要他去给圣殿修柱子的那帮娘们兮兮的圣教！ “宗师，交出神器吧！”圣女表情冰凌，隐隐中还有些悲悯，“为了大家好，只要您肯交出，我自会做主出面给您留个全尸，入土为安的。” “桀桀，左右都是要抢，圣女又何必装什么清高？”御妖门的天罗老祖怪笑一声，抽出腰间用一对兽爪所做成的破星双爪链，浑浊的眼里满是贪婪地对莫凡喝道，“交出神器，老夫会直接给你个痛快！” 天罗老祖的话一出，本来跃跃欲试的众人、甚至是本来姿态还端得其高的圣女，顿时皱眉迅速向后掠去，就怕被殃及池鱼。 那一对破星双爪链可是五品灵器，在莫凡出神入化的炼制下，甚至能靠着吞噬别人的灵力与生气来补充天罗老祖的灵力、更有能增幅攻击的效果。自打莫凡把这破星爪链交给天罗老祖后，修罗门从此制霸北漉洲，旁的魔修或许不会被为难，但举凡灵修靠近、除了死路就再无别的选择！ 破星双爪链不知收割了多少无辜亡魂，长年下来其中的怨气与凶煞之气愈发浓郁，也或许最初的炼制便是用了天罗老祖血契妖兽的魔种，这灵器多少有了灵智，连带着整天拿着它的天罗老祖脾气也被影响得愈发阴晴不定，甚至动辄就要杀人泻邪火、到处上门找人挑战。 天罗老祖本身实力已是化神境大圆满，再加上这破星双爪镰，足够越级挑战狩丹境升丹期的灵修了。又有那般诡异的灵器在手，久而久之、谁都不愿意跟他做对。 只有莫凡，依然不惊不惧地坐在原处，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 “拿着个练手的废品，也敢跟本宗叫嚣……”他看着那连灵火都要退避三舍的爪链，唇角微勾、挑眉道，“天罗，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莫凡的态度太过不屑，让那屡试不爽的天罗老祖陡地一惊，登时瞪大眼、一张松弛的老脸都堆在了一起，神色很是难看，一字一字咬着牙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 ; 002. 堕仙 下 灵压瞬间随着他的话疯狂暴涨，带着吞噬的灵力铺天盖地地席卷着，逼得圣女等人又再度往后退了一大截。 “当年本座应你请求出手，你可还记得你都做了些什么？”莫凡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眯，依旧是那般闲庭散步的模样，全然不惧天罗老祖的威胁。 只有那修长而满是污血的手，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借着衣袖遮掩、缓缓地动了动。 天罗老祖则是浑身一僵，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气恨地看着莫凡，混浊的眼睛开始充红、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灵器品阶除了依据炼器师的造诣高低而有优劣之分，自然也有材料本身好坏的因素在其中；毕竟巧妇难为无米炊，炼器师手再巧，给一堆废铁也是不可能炼出神器的。 天罗老祖为求灵器能与自己神魂通明，再加上当时找遍整个沧澜大陆，也没有符合莫凡要求的妖兽能用做材料……无法，只好把自己的血契妖兽活生生扒皮抽筋煅骨，甚至因为莫凡要求要融入神魂精血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天罗老祖还把那明明有机会重入轮回的魔宠给抽了神魂、再炼化了自己独子全身的精血，这才求得莫凡点头。 只是没想到灵器炼成后，莫凡却只拿了那兽爪做了装饰、用精血开了链锋，最后还满不在乎地把那瓶精血随手浇了花，说他就是力求好看跟完成度罢了。又看天罗老祖求的实诚，这才觉得拿了血契妖兽的精血更能切和他的诚意、甚至有机会能让灵器与主人产生共鸣云云……若是当时天罗老祖坚持，拿了别的材料来替代也是可行的。 虽然破星双爪链最终确实有了超乎寻常的力量，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一辈子就只能同一只妖兽定下血契。这件事、后来就变成了天罗老祖的心障，修为不但大跌、更是百年难得寸进。即便天罗门称霸北漉洲，他对莫凡依然有着难以言语的刻骨仇恨！ 这时候又被人当众揭了疮疤，天罗老祖哪能不恨？ 恨、恨、恨！杀、杀、杀！ “煅天，你过分了。”天衍宗宗主鸿易真人轻捻胡须，拂尘一甩暂且拦住了红了眼的天罗老祖，面上忧心忡忡地叹道，“性情如此喜怒不定、更不把旁的生灵放在眼里……老夫以为，神器若在你手上，只怕过不久四洲都要被你给毁了！” 天下灵器分九品，唯一超脱此序的便是莫凡手中那能引来‘九九天玄雷劫’的神器‘太易’。 就算这些年再无人的炼器之能能超越莫凡，但莫凡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根本不可能遵守正邪两道定下的规矩。如今神器为他掌握，若之后真拿来作威作福，加上莫凡当年入魔也是不得已……只怕从今以往，魔道虽然会被闹腾得鸡飞狗跳，可他们正道的日子只会比那些成天喊打喊杀的魔道还更要不好过而已！ 万一、莫凡真拿神器哄着把魔道给一统了，按照两边的旧怨，这沧澜大陆哪里还有他们正道容身的地方？ 魔道的人虽多不善心计，但自己赌不起—— 这煅天，今日必须除之而后快！ 能在这里站着的人都不是傻子，鸿易真人话一出，反应快的立刻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他们迅速地带动剩下的人、抄起手中最强的灵器语法诀，将莫凡给团团围住。 “呵！”莫凡感觉被上都要给奶猫给挠出血了，干枯的筋脉痛得仿佛寸寸断裂、眼前更早已一片模糊发黑。 他却依然好似闲聊般悠然地歪着脑袋，墨黑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冷冽。 随即，抬手在众人紧绷的眼神中并指当空一划， “沧澜大陆超过七品的灵器一手都能数出来，就算我真拿出了超品的神器……你们觉得真能认得出来吗？” ‘轰’地一声，所有人都忍不住被一阵地动天摇给掀坐到地上。巨大的灵压吞没了所有飘荡的灵火与魔种，伴随着星月辉映的光芒自堕仙谷边缘一路水漫卷冲向谷底！ 庞大的煞气仿佛滔天巨浪对着所有人袭来，绝望、死亡，从没有如此刻这般靠近！ “煅天！你做了什么!?”鸿易真人当了莫凡那么多年的对头，多少知道对方的习惯，当即顾不得抹了面子地掏出一方扁舟，迅速地升到半空，厉声吼道，“你就是想死也别想拖着我们！” 其余人等反应也很快，有飞舟的用飞舟、有飞剑的用飞剑，再不济多费点灵力也要御气飞起，就怕那煞气淹得快一点、自己就得死在最前头。 “不过是个闲暇时候做出的小玩意儿。”莫凡微微一笑，一弹响指，众人便惊悚的发现那满身血污的男人连着他靠的那颗树都不见了！ 只留下重重雾霭，与四下透着生硬的死寂。 “想要得到‘太易’，那就自己过来取了吧！”莫凡的声音如梵音回荡，一阵阵震得人气血翻涌。 鸿易真人大怒。 这莫凡实在太贼精，这般神神叨叨，不过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顺道分化他们，好尽可能地把他们全给拖死在这里！ 堕仙谷可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自己等人都是化神、狩丹境的修士，可以说沧澜大路上最精英的一批人都集结在这里了…… 越想越心惊，可还不待他心生退意，“啊——！”已是一声惨叫自后方凄厉响起！ “聚集、聚集！”天罗老祖手抖得简直不像自己的，双爪链更是自主发出呜呜悲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这不过是虚张声势，他的灵器根本没剩半点、灵海也早就废了……” “是吗？”莫凡的声音忽地回荡在整个堕仙谷中，带着一种怜悯的笑意，“那就请你们好好享受，我最后的作品?堕仙吧！” 莹莹星光斑斓闪烁，最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汇聚成一根巨大的锥子，锥尖那阵摄人心神的光芒，就是莫凡当年炼化多年、异火榜上排名四十的‘煅天火’，挟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可怖气势，自半空中以峥嵘的姿态撼然落下！ 无处可躲、无路可退。 堕仙之锥，神挡杀神、逢魔灭魔。 “啊啊啊啊啊——莫凡你不得好死！”有人绝望地诅咒着莫凡。 “宗师、宗师，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是被逼的啊！”还有人直接五体投地，期望可以逃过这一劫。 雾色之后，莫凡眼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任由凶煞之气将自己淹没。灯尽油枯的身体缓缓滑下，微阖着眼、背靠着粗糙坚硬的树根，却仿佛睡在魔伏宫最软和的床上。 不远处的谩骂、诅咒、求饶声随着愈发浓重的惨叫与漫出的鲜血渗透着这方寸之地。 “别出来让脏东西污了妳的毛毛。”莫凡温柔地把企图出洞的奶猫用脑袋顶了回去，啰啰唆唆地叨念着，“我死了之后，再没人能照顾妳……可得记得吃东西、小心别让人把妳给驯服了……” 而当那絮絮叨叨的话渐渐低息，漫天星光最终变成再绚烂不过的焱火，烈风走沙、山石移转、天地颓倒、流血飘橹。 唯有一棵干枯的老树屹立不摇，在堕仙谷的崩裂中，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样子未曾改变。 那是八品灵器?堕仙中唯一的‘器眼’。 当初莫凡在炼制这灵器，招来‘九九玄天雷劫’时，早已料到会有这番结果。 本来是想为自己的神魂炼制个须弥芥子收在器眼里、好日后重练肉身以东山再起。没想到神器比这东西更早炼出，加上他也舍不得奶猫跟着自己没了轮回的机会，就干脆把巴掌不到的猫给塞进去了。 ‘轰’地一声，巨大的爆破让整座沧澜山都跟着震颤不已。 随着一声缠绵的’喵呜’，从此世上、再无堕仙谷。 ————— 感谢凌书白、月下无美人、江陌、氏水月与飘柳瓶的打赏，太破费了！！！ 蓝木会努力码字，用更新来回报大家的！ ; 003. 秘境诡遇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莫凡一缕神魂在沧澜大陆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他穿过人声鼎沸的大街小巷、越过了妖兽遍野横行的裂谷。 他也攀过肆雪纷飞的山头、亦横渡了烈火岩浆的幽海。 鲜花灼锦，烈火烹油，生时肆意妄为，死时埋骨异乡。 天道无垠，莫凡只觉得自己在无数次的飘荡中悟道，但眨眼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把四大洲‘晃’了个遍，最后，直至春雷乍响、如暮鼓晨钟般地将他从懵懂中惊醒，这才终于勘破了自己的处境。 这一看，竟差点没吓得神魂消散！ 世人欲登羽成仙，势必要褪去凡骨肉胎，逆天修行。 而这自打娘胎带来的三魂七魄，也会随着修为的精进，直到踏入凝魂境，终化繁为简、补缺捱漏，得天独厚，归一凝魂。从此之后，人若没了这缕神魂，便再也无法登羽、更无法投胎转世，也就更别提什么六道轮回了—— 无论妖修魔修、圣教圣女抑或人修，这神魂既是顽强可堪千锤百炼，同样也脆弱堪比琉璃，一旦肉身损毁、三息内未曾夺舍，那便不为天道所容，将直接道消魂亡。 死前莫凡已是凝魂境的修士，这等道理自然知晓、甚至还颇有研究。 更别提他于前尘过往、记忆朗朗，就连几个老损友还欠着的钱都能算得一清二楚……搭上如今的处境，这分明不可能是死了会有的状态！ 再用一缕魂识向外试探，莫凡发现自己的神魂正被一股冰凉却异常亲昵的力量包裹着，有若婴孩在羊水之中，安全无虞、甚至还颇为滋养。 堕仙谷一战后，自己虽然不知为何得以逃过一劫，但神魂的毁损却是不可避免的。若单单靠着吸收天地灵气补充，没有几百年根本不可能‘醒’过来。而醒过来后，往往还得面临神魂过于虚弱，随时可能溢散的困顿。 但，自己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包裹的力量温和，更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渗入，修补着自己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神魂，甚至让自己的神魂跨过凝魂境，连翻两阶、直接来到化神境结婴期！ 那……谁能来解释一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举目所及、一片烈火如海般壮阔无际的艳红。无数森白枯骨与腐尸静静横躺在这艳红之中，四散的灵器与天材地宝相映成辉，仿佛点缀、又好似指引，悄然诉说着前方的际遇与危机。 莫凡的神魂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闪了闪，身为一个名震天下的炼器宗师，纵使如今穷得剩一抹神魂，凭藉着丰富的知识与神魂手段，要是能在这古怪的地方得到什么机缘，未必不能趁早脱离这等谁都能觊觎夺取的窘境！ 无数魂识如织般抛出，好似触角向外不断延伸，以一种最隐蔽的手段，替莫凡尽可能地搜罗附近可供参考的消息。 这是片幅员不知、对面直径至少有数十里的紫红色‘草海’，说是草不过是那些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紫红色物体如草般扎堆生长着。根部下是层层交叠的尸骨，如土堆般为它们铺垫上最肥沃的养料。用神识勘察过去、尸骨最多之处，更是愈加艳红胜紫、高度接近成人高、看上去充满危险的‘草’。 实际上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有的‘草’的草茎上，长满柱状般的紫红色‘叶丝’；也有的是虬节地张着状若五根尖锐冰凌所组成的球状物，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凛凛的、如宝石般的光芒。 说是宝石、又更胜宝石般剔透晶莹，庞大的火系能量在莫凡的魂识触碰到那叶丝时、便如点炸的火药库般‘轰’地把那缕魂识给烧得一干二净！ 莫凡顿时兴奋了！ 炼器与布阵符箓异中求同，但凡强大的炼器师，至少兼修布阵或符箓其中一项。莫凡根骨平平、悟性却极佳。他师傅也不是什么眼光狭窄的人，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混蛋弟子，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全力支持徒弟这点‘微不足道’的喜好。 故莫凡在醉心炼器外，布阵符箓均是好手，而为了撑起这些爱好、搜罗各种奇异植株与材料便必不可少。 上有师傅纵容，下有小弟们提供无数资源与消息，让他曾经费了老大一番功夫，以炼器师这等脆皮的身份去涉险，就为了能仔细研究整个沧澜大陆上的各种奇特地域与秘境。 此刻，他魂识外放到最大，将眼前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紫红色草海尽头，还有处占地辽阔的勾月状湖泊。而在湖泊两端上翘的尖角处，放射状地形成两片锥形山丘，山丘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山林、生机盎然，照这阵仗看过去来，恐怕远比沧澜山脉还要更为高耸、更加辽阔。 再看湖泊两尖拢括之处，则仿佛被人凭空削去了一角，霸道地成为一个幽深不见底的天堑。更有一股连如今拥有化神境炼器师神魂的莫凡都感到两股震颤的力量，正自那天堑的深处传来…… 上古天地混沌一片，两仪未分，四象未立，杂居。 有神名盘古，开天辟地，头为日，目为月，心做镇魂岛，血流辟紫海，脊骨化山峦，四肢裂天堑。 而如今触目所及，无垠紫海，异火能量，勾月湖，天堑—— 莫凡可以肯定，这就是盘古秘境中央?镇魂岛！ 他前世活了三百年，死后少说也被那神秘的力量包裹着飘荡数十年，也不晓得撞了什劳子大运，竟然就在这么毫无准备之下，真闯入了这个名列沧澜大陆前十大诡异的秘境之中！ “呵呵……哈哈哈哈！危机果然都是伴随着转机啊！”莫凡的神魂畅快酣笑，于原地蹦跳了几下，接着就在魂识化作类似螺桨般的小尾巴作用之下，迅速地往勾月状的湖泊掠去。 紫色的当然不是草、许是由盘古血经年吸收了天地灵气而产生变异，让那一颗颗冰凌球状物，成为充满雷火属性的‘随晶’。 随，为博大通达纯正，是雷又动。随晶生成不易，但它却扎扎实实是这天下之中，能量庞大纯粹且难以驯服的灵力精华之一。 但凡有‘随晶’之地，肯定会有异火火种。而从古籍上的记载来看，此地肯定会有那颗由盘古神魂所化、又名‘日月星雷火’的异火火种。 ‘随晶’里头的能量，只要适当转嫁，即可淬炼神魂与肉体。这‘日月星雷火’的火种若能被他驯服，则可以取代当年替他博名的‘煅天火’，成为新的本命火。这倒不是莫凡喜新厌旧，只是当时肉身毁了，以‘煅天火’这等启了灵智的异火，自然不可能乖乖地留在堕仙谷等他轮回去收回。 不是被别人抢了认主、就是早早自己四海遨游去。 想要东山再起，唯有趁早夺舍一具不错的肉身；而想要在夺舍前不被阿猫阿狗觊觎、又能夺舍条件好的肉身，就得把神魂淬炼到至少超越狩丹境的层次。 吞噬‘日月星雷火’，是目前摆在莫凡前唯一的选择。 只是整片紫海里头至少有半数都结满了‘随晶’，若要一颗颗翻过去检查，怕是再轮回两世也找不到那颗火种！ “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莫凡咬咬牙，又收服过‘煅天火’经验的他，立刻飘到整个镇魂岛中心的勾月湖泊旁，磅礴魂识，在此刻像不要命似地往四周狂泻而出。 只要看到满地累累的尸骨就可以知道，在这处盘古秘境之中，那靠吞食不断萃取尸骨灵气精华而生的‘随晶’的‘日月星雷火’早已经没了养料。而今‘随晶’海里，虽然每颗‘随晶’的数量依然惊人，但比起‘日月星雷火’所需要吞食的强度，无异于杯水车薪。 莫凡的神魂在凝魂境时，同期中便无人能出其左右，如今意外跨到了化神境，只消飘在那里、便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亮如炬的灯，所蕴含的力量，绝对能令贪婪的异火动心—— 以我己身作饵，不怕跟你斗、就怕你不来！ ‘轰’地一声，漫天紫海以莫凡为中心向外放射横扫，四面八方的灵气如同沸腾般发出‘哔啵’的震颤响动，风声呜咽、‘随晶草’扑簌簌地化为粉末消散，吸力骤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贪婪地在附近吞咽着。 “哈哈哈，来吧！来吧！”莫凡倨傲地纵声大笑，“我纵横沧澜，几经历练，无论何种境地，从未惧战！”嗡鸣声渐大，灵压更是将他挤迫得难以言语，人却依然张狂地笑着，“蚍蜉也敢与象树一争，管你是何等异火，就是老子要封天拔魔，你也得跪下来给老子打下手！” 紫色的火浪终于在此刻露出狰狞的一面，热浪狂卷、拔地而起，咆哮地向魂识大张、气势凛然的莫凡袭来…… 惊变却在两人交锋之际陡生！ 勾月湖后的天堑蓦地爆发出强大的吸力，将莫凡得神魂与一颗如种子般大小、形状干枯黯淡的紫色火种凭空卷起，豪迈地给吞了下去！ 尔后整个镇魂岛如被人生生砸了一拳般轰然塌陷，紫色的‘随晶’之海如沙般陷落镇天堑中、勾月状的湖泊干涸崩坏，山林颓倾生机尽散。不过几息，便再度呈现一种危险的、诡异的寂静之态。 而镇天堑之下的莫凡却是难得失了冷静，更是无法分神去细思方才的巨变。 他如今能做的只士呆呆地飘在峭壁前，看着那似是印上鬼妙字符的杂乱花纹，神魂含着那颗依旧不肯安份的火种，半晌难以言语。 ; 004. 镇天堑中观神图 上 世上能让人修炼的功法不胜枚举，从普通人能修炼的武诀、到炼气入体后可用的法诀、再到踏入蜕凡境后的灵者能用的灵诀，最后才是稀有而难得的神诀。而每一层次的功法按照优劣区分，还可以划成天、地、玄、黄、人五个等级。 莫凡死前涉猎极广，在追逐秘境的消息中，自然也知晓在神诀之上，其实还有着让人连想都不敢想的神图与魔图的存在。 眼前这片小半丈的杂乱花纹，若用肉眼去观看，只会一无所觉，认为这不过是石头的纹路罢了。唯有用神魂查看，才能在这些乍看是人随性涂鸦的痕迹之中，发现蛛丝马迹。而只能用神魂勘察观想、不能用肉眼明辨这一特色，普天之下除了神图魔图，就再也没有别的功法会这般苛刻了。 在地面上时，先有令世人疯狂追逐、梦寐以求的‘随晶’海，再有勾月湖畔那凭空被削去的一角，下到镇天堑底后却发现满满的凶煞之气与灵气胶着成为难得的锻体之地，最后到眼前峭壁上那应当是幅记载了不朽大道的神图残卷，都让莫凡深深体会到盘古秘境的深不能测和可怕。 尤其是这篇神图残卷，细看之下便能察觉到其中包罗着许多无比抽象、但同时也囊括了无上大道的本源之力，纯粹地颇剖并繁衍出不朽的大局观，令他的神魂才看上两眼、就有些震荡昏眩。 可以想见是某位大能路过这盘古秘境有感而发、就地随手即兴而书，却是在神图将将完成之际、有人杀来，令那遒劲的笔锋在最末拉出了凌厉的杀气、整篇神图就这么着悬崖边缘半途断开，成为仅余丈许的残篇。 万物有道，从最基本的人、法、天、地、灵，甚至空间时间，均为大局一角。虽是残图，但莫凡在死前已隐隐知道沧澜大陆并非这个世界的全部，四洲之外更是有片广袤无垠的星河天地。 而今见到神卷残图，更是确定了他原先的设想，心中澎湃汹涌，差点都要忘了自己神魂里还咬着个不定时炸弹，几乎就要按耐不住那股向往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豪情壮志！ 以他如今有限的知识，能看得懂这残图的一部分已是不易。再多的，他也没有肉体能把这神图收起，只能先强行记下，待日后慢慢反哺推衍了。 排兵布阵、画符炼器、成丹驯兽、修道征战，若想繁衍到极致，皆需大局观。一法通万法，两仪衍四象，从前那些百花缭乱的知识，陡地重新排列组合、化繁为简，瞬间在莫凡眼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一股难以言状的喜悦自神魂深处窜上，不断有‘哔啵’的声音在神魂内回荡，仿佛冲破了什么桎梏，从此，他将被引领上一条未知、却再玄妙与超然不过的道路。 莫凡从前根骨平平，但于炼器这块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之前来求他炼器的人之中也不乏大能。 可一旦拿他们与刻下眼前这幅神图的人来比，无论天赋气魄，甚至那种执掌天劫唯我独尊的气势，皆非前人所能企及。莫凡贪婪地将一片片神图读个仔细，却是越看越痴迷、越想越心惊。 堕仙谷一役虽然不能算作他的因果，但他也确实因此付出了肉身飞灰、基业全毁的代价。 若说没有遗憾、甚至对日后心魔生成落下隐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随着神图的推演，他心中那点想法，也早已勘破、变得如尘埃般微不足道，更有如悟道般重新升华了他的神魂。 “如此绝妙的神图，也不知是哪位前辈所留……”莫凡喃喃自语着，冥冥之中却知道这恐怕并不是沧澜大陆的前辈，而是…… 魂识在思考中不自觉地飘移到神图的一角，似乎有一处小图自成一局，凸出如印，颇有股画龙点睛之感、更有震慑其余神图的意味在其中。 小图的一笔一画中都带着神妙的韵律与道义，让莫凡先前有些看不懂的地方都瞬间有了新的了悟，更令他不自觉有沉沦之感。 只是当莫凡把整副神识都转挪到这方寸之地时，却觉得神魂一阵，浑身沸腾、仿佛被谁深深扎入了一根刺，难受得想要打滚！ 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古字！也必定是古字！ 忽地，原本安分潜在莫凡神魂中的火种突然暴起，庞大的雷火之力像是要把莫凡的神魂撑爆般迅速涨大。无数紫红色的浓郁灵力化作气旋挤迫着莫凡的神魂，若非他早先已反覆把神魂锤炼得坚韧异常、刚刚又得了了悟而提升了神魂的强度，只怕现下已经是连点渣都没得剩了。 而在察觉到莫凡的抵制后，‘日月星雷火’的火种也不再盲目膨胀能量，反而转为从内部与莫凡的神识拉锯了起来。 这是争战，只有在这场博弈中得到胜利的一方，才有办法彻底主宰两方加成起来的力量。 而谁先抢占上风、得了先手，将很有可能一鼓作气拿下。 即便‘日月星雷火’的城府不如人类，但基本的战略却同样具备。因此争夺从一开始就很剧烈，也让莫凡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弱势。 他毕竟只是个脆弱的神魂，就算有神秘的力量保护、也多少能摄取天地间的灵气补充自身。可比起有办法直接扫荡周遭雷火能量强化自己的‘日月星雷火’，那依然是差得太远太远。 而即便自己已经全力以赴，他们现在最多就是个不相上下的局面，若是再找不到突破口，肯定会变成持久战…… 到那个时候、自己肯定讨不到半点好处！ 莫凡思来想去，之前为控制煅天火所创的御火诀，碰上现下异火榜上排位十八的这位，实在品级太低，用了肯定除了激怒、让情况更加恶化，绝对不会得到别的效果。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凡渐渐有些后继无力，神魂也越来越黯淡、更是有深深的疲软虚弱之感。 反而是那异火的光芒愈发炽盛，嚣张地窜出几道火舌企图从外跟着烹烤莫凡的神魂。 不想放弃！ 他不想放弃！ 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小奶猫还没找回来、也不晓得有没有遇上其他的危险；老头子更不知有没有飞羽成功、还是又找了处风水宝地占山为王了；当年那群背叛自己的王八蛋更还有大半在外头逍遥自在、还没给他们苦头尝尝呢！ 大大小小的风浪也见过不少了，比起从前吃过的苦头，他莫凡要真是输给一颗区区火种，也未免太难看了一点！ 不过就是场角力的争夺罢了！ 他莫凡绝、不、会、输！ ; 005. 镇天堑中观神图 下 直至多年后回想起这一段，莫凡依然觉得自己简直大胆到极点。 “我还真不相信我会输给你这货了！”一咬牙，梗着口气是恶狠狠地吼道。 紫红色的光芒迅速地闪烁着，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刻意地将神魂仅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往‘日月星雷火’压去，魂识外放结成手印，一道不行就两道、两道不行就四道，打算一鼓作气要把对方给收拾掉！ 只是手印正要结成的瞬间，因为‘日月星雷火’的抵抗，让莫凡的魂识不小心歪了两寸、只堪堪擦过了火种，反而扫到了神图角落的那方小印。 仿佛一滴水珠滴入沸油锅，‘轰’地一声，大道衍化如纶语梵音，初时被莫凡硬记下来的神图忽地在他的神魂里凭空浮现、散发着莹莹光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莹莹之光亦可与皓月争空。 莫凡下意识地将全副魂识都放在神图的格韵之中，仿佛那威胁他生存的异火已然不在，又或者是把彼此分割在不同的空间，独自陷入一种超然的冥想之中。 神图的一笔一画渐渐脱离本来既有的位置，如同新生的筋脉，穿越空间，直接在莫凡的神魂中安家落户、引导着他魂识流动。 凡人修仙先有十炼气期，之后才是正式踏入修仙的门槛。炼气大圆满后凝练出灵气旋，从此正式踏上修仙之路。往后要飞羽登仙，就得通过七大境界关卡：蜕凡境、抱元境、凝魂境、化神境、狩丹境、洞天境、飞羽境。境界依大小区分，共四大三小交替：大境界分五个时期、小境界则下分三个时期。 死前莫凡已经踏入凝魂境，神魂的强大已非同期可比。中间漂流时又有神秘力量淬炼加成，神魂足已跨到化神境灵者的层次，观神图后因为剔除堕仙谷时留下的心魔，又再升华了一次，只差一步就能晋境至化神境大圆满。 而今把神图直接烙在神魂中，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魂识做肉身修炼，一遍遍地将魂识运行在刻印到神魂中的神图的轨迹上。 本来只能偶尔偷得一点的灵气、此刻竟自行源源不绝地自四面八方涌入，透过神识的反覆淬炼，让他的神魂更加庞大、凝实，也愈发地强势！ ‘日月星雷火’像是感觉到本来快让它吞噬掉的神魂的气息，正在逐渐增幅。这下子它可急了！‘吱吱’地窜了两窜，便开始毫无章法地囫囵吞起周遭所有可能的雷火之力—— 却发现自己的吸力已经跟不上莫凡吸纳累积的速度！ 莫凡这头又哪里还顾得上‘日月星雷火’的情绪？ 他虚弱了少说也几十年以上，好不容易终于能脱离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窘境，此时简直舒畅得让他难以自己地呻－吟出声、更是急哄哄地想找的地方宣泄。 这下，‘日月星雷火’倒霉地首当其冲成了他的目标，浑厚的魂识旋即化作一只大掌，朝着尚在挣扎的‘日月星雷火’狠狠镇压下去！ “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还要挣扎多久！”感受着那如同蚍蜉撼树的挣扎，他一点点加大了输出的强度，最后、在‘日月星雷火’不甘的悲鸣之中，终于将对方给初步炼化至神魂中。 虚弱太久、紧绷太久，好不容易重新获得力量，莫凡雀跃地在镇天堑飞了一圈。甚至，还情不自禁旳朝着峭壁上的神图深深地一叩首到底。 没有这神图残卷，他肯定会反被‘日月星雷火’吞噬。 激动的情绪不过一时，很快的，莫凡便迅速摆脱了方才成功的喜悦，以强大的意志重新冷静下来，再度探出魂识、结印修炼。 虽说他如今已经是炼化异火的状态，但这毕竟不是最后的融合，称其量不过是半炼化、又或者是让‘日月星雷火’给寄宿在神魂内罢了。 对‘日月星雷火’这等从上古便存在的异火而言，莫凡的神魂根本不够看。更何况他还没有肉身，脱离掌控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一次的输不是输，这些自上古开始便于天地自然生成的灵物，蛰伏以等待逃脱的机会，早已是刻印在他们体内的本能。 唯有争取彻底炼化，才有办法真正让‘日月星雷火’属于他、并乖乖为他所用。 或许前头与异火的较量，可以借势、也可以靠着压倒性的强势来做初步炼化。但想要让异火驯服，就得靠自己的力量彻底炼化，最终还是得用水磨功夫。不断地巩固自身神魂的力量，令异火与他慢慢熟悉，最后再试着控制‘日月星雷火’，让他跟随着魂识流动，然后认同自己、与自己真正融为一体。 这是个枯燥的过程，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只尝试个几次就能成功。当年炼化‘煅天火’还有老混蛋相助，那次的经验与这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少说也要历经更多的失败、甚至还可能会走到麻木得连尝试的勇气都要没有的境地…… 但莫凡从前的成就，便都是如此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毫无取巧而来。不论是尚未投入魔道前、还是踏入魔道之后，若论耐性与坚毅，同辈中怕是他自谦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了。 当即，他便是让神魂自峭壁前一路沉坠到镇天堑的深处…… 而不知尽头的磨合，就此开始。 ===== 无人的秘境中。 莫凡那更加凝实强大的神魂，静静漂浮在充满煞气与灵气碰撞最剧烈的一处。任由两种极端的力量，不断拉扯冲刷自己。在他看来，内部炼化异火是最基本的，而这种借由外力洗粹神魂、千年难得一遇的绝妙锻炼的机会，就当做是秘境额外赠送的好处了！ 随着‘日月星雷火’慢慢被炼化，它与莫凡的神魂也渐渐产生共鸣。在它驯化后，莫凡便有意地将其按照神图的方法运转遍自己的神魂、不断地引动着附近的雷火之力自我锤炼。 在不知不觉中，每当莫凡的神魂浑厚上一分、那峭壁上的神图刻痕便开始少去一分…… 而当他终于彻底炼化异火，神魂更是丰沛并敏锐到隐隐与天地同道之时，神图的最后一道刻痕也终于化作飞灰消散…… 一束雷光倏地划破寂静，当空劈下！ 整个盘古秘境再度震颤，仿佛被触动了什么禁制，开始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第一次写书，难免会有不周到之处，欢迎大家留言指教。 之后要出国出差十几天，蓝木会努力存稿，确保不断更！ ; 006. 枯石、老树、黑伞 初初一炼化、便是几百年倏忽而过。 除了修炼，莫凡还同时潜心钻研神图残卷，甚至把这镇天堑中的煞气与灵力给全数吸收，内化成强大神魂中的一部份养料。而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中，他从一缕幽然的神魂，如今已经可以隐隐凝炼出实体、甚至能够使出部分的灵诀与法诀。 这在堕仙谷一战前，还是整个沧澜大陆闻所未闻的事。 虽然如此并不能让莫凡撕裂时空早早回到沧澜大陆，却也让他隐隐能沟通天地，神魂更加敏锐。 有了这项便利，莫凡在修炼之余，还不忘借此将这盘古秘境里的好东西给搜刮个干净—— 如今好几座小山的宝物正乖乖地躺在某位大能所‘遗留’的一个须弥戒中，被自己的神魂给好好保护温养着呢！就算偶尔有不小心落入盘古秘境、从而对他的神魂见猎心喜的妖兽或人出手，本着没有条件好的夺舍对象不如拿来练手，渐渐地、莫凡对于魂识的掌控度也就越来越高。 而敏锐的洞察力，则让莫凡早在雷光劈下前，便危机感骤生、蓦地身形一闪，即迅速避了过去！ 他为了得到‘日月星雷火’，不惜以神魂强加吞噬，最后又得神图辅佐而让自己能够更进一步。按照神魂的强度来看，如今只消一个契机，他就可以突破化神境大圆满、上升到足以媲美狩丹境的境地了！ 狩丹一出，所向披靡。 沧澜大陆自从一战后，再无人能跨过飞羽境成仙。狩丹境往上的洞天与飞羽境真空无人，甚至连狩丹境的人也经常莫名的因走火入魔而陨落！堕仙谷一战，各个势力都动员了不少强者参与……只怕自己再回去，还能争锋的人已剩不过双手之数了。 ‘轰隆、轰隆！’ 阵阵引得人心神荡漾的雷声不绝于耳，阴沉厚重的雷云如浪潮般自四面八方汇聚到镇天堑的上方。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整个秘境里的灵气一瞬间都集中到了这里，浓郁得连空气仿佛都要湿润起来。紧接着，还不待莫凡反应过来，一条整整五人合抱粗的银紫色雷电便当空再次狠狠甩了下来！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莫凡一面飞快地整个人紧贴着峭壁，凭着超强的神魂感知力，蜿蜒地避开不断疯降的雷电、缓缓下降。 虽然这时候借助天雷煅体也是修炼的绝妙机会，但万一准备不充足、随便一道雷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莫凡虽然渴望早早夺舍走出盘古秘境，但毕竟眼下的条件并不现实，他人虽然很有野心，可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乱开玩笑。 更何况眼下这个阵仗、明显是有人或是其他生灵在渡劫，他还不如潜过去伺机而动…… 若真有不错的肉身，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吡哩啪啦轰轰——’又是一道刺眼夺目的惊天之雷穿过重重雷云，急切地奔向镇天堑的深处。 莫凡再也坐不住，追着那雷电的轨迹，神魂狠命一催力，就直往镇天堑最底下扑去！ 越到深处，灵气已浓郁得直接化成雨水、厚重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九霄雷劫的威压令人汗毛直竖，战栗感从神魂深处一路蔓延，若是心智不坚、只怕此刻早已被雷劫的威压给生生撕裂。 而就是这一瞬的光亮，让莫凡看清了镇天堑底到底有什么东西：雷电织成一片紫色火海，一株垂死的老树正死死纠缠着颗布满裂纹的枯石，枯石裂开了大口企图把老树给吞下。 木石相争已够离奇，可更让莫凡侧目的，还是两者下头竟死死压着把长得不合理的黑伞！ 青叶紫茎，玄华黄实，九节九枝，九钩九渡。 奈河畔，三生石上旧精魂，三生路走断肠人。 黑伞引凶灵，展烈火，带着浓烈的九幽之气。 木生火、火克金、金克木。 这是绝不可能共生的事，却又偏偏发生在了莫凡的面前…… “不对！”莫凡忽地发现情况有异。 九霄雷劫惊天动地，但目前不过劈下两道，镇天堑底的火海却有些大得过分…… 看上去虽然建木稍稍处于颓势，但细思看之下，更像是建木借着九霄雷劫的‘势’，反要吞噬三生石的力量！ 只是那三生石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也是到了蜕形飞羽之境，此时不但没有退怯，甚至不再顾忌有裂成碎屑、化作虚无的危险，悍然地拼命要把那建木的精华那为己用！ 而被两者压在最下头的黑伞，看上去虽不像生灵，或许是某样法宝，同时被建木与三生石给盯上，打算要在飞羽后拿来所用。此刻虽然同样异象连连，恐怕也不过是想为自己蓄力，好伺机脱逃罢了。 “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普通人若看到眼前这片奇异的景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速速逃窜，偏偏莫凡却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一步步地往那战况最为激烈的地方靠去。 在这盘古秘境窝个几百年早就烦闷了！ 与其守着不知从何处窜入、夺舍个修为肉体搞不好都完全不合心意的，还不如拿下眼前半相融的金木之体来得划算！ 修仙虽先看天资，但资质也能依靠后天练就。灵根的多寡与好坏虽然对修为精进有一定的影响，但修为的累积不在快慢，而是胜在方法、重在努力，还有那颗无惧于任何挑战的心。 只要找到自己的道，走上正确的路，突破便是理所当然、修为不出意外更是不会止步。 莫凡前世那般平平的资质都能在沧澜大陆叱咤风云，而今要是能有个更好的起点，将来未尝不能走得更远。 他的野心早被那峭壁上的神图给彻底激起。 旁人只渴望飞羽成仙，他却更想跨出沧澜大陆，往那更高、更远的地方探索过去！ 眼前建木墨黑色的花朵不断开了又谢，灵气借由这生生灭灭不断纳入那干瘪的身躯之中，树根盘结交错、企图把三生石给撑裂，好成为自己的养料；下方的三生石则不断变换着朱红、玄黄、斑绿的色彩，‘喀喀’地发出类似咀嚼的声音，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将建木从根部一口口啃噬。 时间缓缓推移，建木与三生石的相争从最初的激烈、慢慢开始有些后继无力。灵气早被吸纳了大半，建木浑身伤痕累累，被燃烧得只剩中间的木蕊，却依然无法攻克三生石。而三生石已碎得只剩中间一块石精，色彩暗淡，只能死死咬着建木的木蕊尾端，却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快点、再快一点……”莫凡将神魂的波动隐到最小，躲在两者不足十步之外，眼巴巴地看向天上涌动的雷云。 只要这时候有一道雷能将他劈到两者之中，以他神魂如今的强度，炼化早已融在一起、又恹恹一息的神石奇木根本不在话下。 ‘轰、轰、轰、喀——！’蓦地，像是呼应了莫凡的心思，九霄雷劫中第三道、具有洗筋伐髓的无声惊雷就在此时当空劈下！ 此雷无声，却能萃洗肉体、重炼神魂，那一声声裂响非耳力能闻，只由魂识所觉。 莫凡牙根死命一咬，在雷劫劈下的瞬间，发力纵身扑到建木与三生石纠缠之处。 无声惊雷是有形无声，但威力极为惊人。莫凡扑上去的时机掐得正好，无声惊雷一劈下就将其神魂鞭裂、硬塞进正相搏不下的木石之中。 而就在莫凡被其导入之际，一声几乎要毁天灭地的巨大雷响，如同要毁灭这盘古秘境般地轰然响起！ 飞沙走石、地动天摇，仿佛有什么天道不容、却被硬做成的事情已然发生，九道如不周山般粗壮的银紫色雷电如众神之怒般盘绞降下…… 刹那间，盘古秘境硬生生地被撕裂了空间，无数道时空裂隙贪婪地占领了此处…… 莫凡神魂正同木石纠缠，根本无力顾及这般险峻的处境。裂隙像是一双双捕捉到猎物的眼睛，自天而降，团团聚集到镇天堑中，死死地‘盯’着莫凡这处。 却忽有一声叹息自地底浮出，顿时令数到裂隙撑不住那压力而湮灭。紧接着，再有一柄月白的拂尘自雷云中勾出，先是扫荡了雷劫，再从天往地下扫落…… 所到之处，皆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一切复归至莫凡进入前、无声无息般的死寂模样。 蓦地，那始终没动的黑伞，自三生石下张开，将莫凡与建木一并吞下，于那拂尘扫过之际，扛住了拂尘的力量，还是生生地顶着、与自个儿裹着的一切给齐齐被弹出了盘古秘境！ 事情变化太快，在能察觉之际早已成为定局，但莫凡却根本顾不得外头的情况。 那道无声惊雷效果非凡，直接把他的神魂一寸寸地撕裂开来，直接嵌入了建木与三生石早已融合在一起的神识之中。 两者皆非凡物，出于本能地排斥着莫凡这个新介入的外来者。尽管剧痛令他崩溃得想自伐，莫凡却依然咬紧牙关，把自己的神魂团成一个小球，努力保持着灵台的清明，企图把两者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并且争取尽快把自己的神魂渗透到木石交融后新生的脉络之中。 这个过程，是无边无尽的痛苦。毕竟揉碎神魂去接纳适应完全无关的东西，就像是要拿刀锋治疗伤口般、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从古至今即便是夺舍也绝不会有人如莫凡这样干！ 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莫凡用神魂催动着‘日月星雷火’不断焚煎，却始终难以侵入两者最核心的地带。到了此刻，碎裂的神魂已不可能抽离复原，再这样下去，莫凡迟早有一天会直接道消魂亡。 一直裹护着他神魂的力量似有感应，慢慢地褪去保护、转而缓缓融入他的神魂，冰凉感温柔地刺激着不让他痛昏过去，慢慢地修复着莫凡那被无声惊雷伤得坑坑洼洼的神魂…… 三百年后，沧澜大陆一隅，有一株紫色的小树颤微微地自一条时空缝隙中窜出。两瓣绿色的叶子抖了抖，紧接着降落在一处无人的山谷，迎着灿烂的阳光不断抽长变形—— 最终化作一个身形修长、广袖华服、背着一把五尺余长的黑伞的男子。 眉若斧凿、鬓如刀削，双眼明亮盛星光，正是炼化了建木与三生石的莫凡。 时隔多年，他终究是回来了！ ; 007. 千耳问沧澜 上 北漉洲?流火镇。 放眼沧澜大陆，它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镇。 不过正因为它是进入沧澜大陆三十六主城?栖岳城前的最后一站，常年有走商跑马的人来往，热闹异常。 莫凡沿着‘井’字的巷子七弯八拐，走入了一处安家在角落的药材店。他先是一副打量着墙上的药材般顺时钟在店里绕了一圈，随即转身在柜台上叩了三下桌子，朝着不明所以的小二轻声笑道， “我有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小二尚觉得眼前这人莫名其妙地做什么幺蛾子，内里头的掌柜却已是双眼一亮、健步如飞地迎上来，边狠瞪了差点误事的小二一眼、紧接着是堆了满脸笑容地将莫凡引入柜台后的内室，说道， “那孩子就是个不长眼的！客官千万别跟他计较！里面请、里面请哈！” 莫凡微微一笑，并不去管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由着掌柜的将他领入内室，又泰然自若地寻了张椅子便直接坐了下来。 若非他如今的修为连炼气都未，光是那一派流畅的动作、以及通身隐隐露出的气势，掌柜的只怕当是以为自己迎了位仙人、而非是一名普通的小少年了。 “客官今天是想做何交易？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与外头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二不同，这掌柜的一瞧莫凡坐定，随即便掏出了怀里一本小册子，相当客气而直接地问道。 莫凡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了一下内室，比起外头那冷清至极的生意、簇新的柜子里还放着几乎要陈烂的药材，这内室可以说甚至比自己当年住的煅天宫还要更加奢华大气。 ‘千耳坊’可不是外头看上去的那等破烂药材店，实际上这可是家专门买卖情报的势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不论是什么样的消息、上天下地他们也都能给你挖出来。 内室四面无窗，本该阴暗又闷热，可实际上莫凡人坐在里头却是相当凉爽舒适，可以说比盛夏的室外还透气敞亮。 五彩缤纷的妖丹被粗暴地嵌在雕刻华丽的房梁上，整间内室的光源、便是依靠这些妖丹所照……依莫凡估计，能亮到自己背上大黑伞的纹路也纤毫毕现，少说这妖丹原本的主人也是五阶以上的妖兽！ 而房梁上的雕刻隐隐内涵了几组繁复的阵法，则由妖丹支撑起能量节点，提供了整间内室充足的空气流通、并将所有窥伺的灵诀尽数挡在外头。 几张椅子上柔软的椅垫，估摸着属性，只怕同这屋梁上的妖丹的原有者也是配套的，莫凡敲了敲连座下的椅架，表情颇为无言。 毕竟从炼器师的角度来看，这几张椅子必定也是拿妖骨来炼化的了…… 炼器不弄整套，简直逼死大多都有强迫症的炼器师。 用最挑剔的眼光扫过，可以说，这间内室的摆设，虽然手法有稚嫩到熟练，但各个都足以排上灵器的层次。虽然从表面看上去只有浓浓的显摆意味，但实际上彼此的布置皆有用意在其中：足以在每一次的谈判时，一面用花俏的姿态来降低来人的警惕，一面也替主人争取到最大的保护与威吓的效果。 莫凡忽然很想见见炼制这间内室的人。 能想出这种看似普通平淡、甚至在炼器一道上颇为剑走偏锋的路子，除了对妖兽颇为了解，只怕本身也不怎么为大宗门所容。野路子出身、甚至多被排挤，好不容易才被千耳坊看中得了供奉…… 如果好好打磨，以后说不准还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再有，都说‘千耳坊’独吞沧澜大陆近两成的财富，如今一见、只怕那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但财不漏白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就不晓得这势力的头儿‘千耳真人’是怎么有办法在众利难筹的情况下，保有这片江山了。 五阶妖兽可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说有就有；一头五阶妖兽少说要二十名凝魂境的修士以阵法围攻才有办法压制，或是十名的化神境修士同时把杀手锏使出才有办法击杀。论价值一头最普通的五阶初期妖兽、堪比四品灵器，这屋内一共有七颗妖丹，七头五阶妖兽，价值差不多可抵当初的堕仙一半了。 或许，自己还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找个帮手？ “我随师傅在山里修行，已经有好些年头没有出来了。”感慨和那点想法不过是一瞬，莫凡随手抛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石做小费，没理会接着的掌柜如何七手八脚地捧着那灵石。 他歪过身体、调了一个能坐得更舒服的姿势，正要接着往下说，左手便下意识地抬高想放在什么东西上、却只摸到了自己空落落的膝头，表情有了短暂的空白。 趁着那掌柜注意力还在灵石上时，莫凡迅速地抹了把脸、将情绪调整回来，让自己维持在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 “听说当年堕仙谷一战颇为有趣，快说来听听、好让我回去作谈资孝敬孝敬我师傅他老人家！” 又揶了一脸表情顿时有些抽蓄的掌柜，笑着叩了叩桌子， “别替小爷我省钱，若是说的好，这儿上好的灵石可还有着呢！” 沧澜大陆日常通用货币用的是金币，平时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时枚银币的情况下，一块下品灵石就足以抵五十枚金币。 莫凡方才随手丢给老板的碎角，质量其实已相当接近于中品灵石的品质，手脚阔绰、难得一见。 掌柜的一双眼已经眯得瞧不见缝儿，连莫凡为何在山里修炼多年，凭着那一身凡躯、一出来就是问几百年前的事儿也只做不知道。 掌心的灵石被自己的体温蹭得滚烫，一心想着若是能答得让莫凡满意、还能再得上几颗灵石的打赏，这下子只怕整年的嚼用都能赚足了！ “您找咱们千耳坊肯定是找对了！各方情报、不论年代，咱们肯定都是沧澜大陆上最为齐全又完善的！”掌柜的谄媚一笑，旋即捏着手里的册子，快言快语地说道，“八百五十年前那煅天尊者夺了一个蜕凡境道修的仙缘、得到神器‘太易’，手段冷血至极、也让魔道双方的气氛很是紧张了好些年。” “之后他又为了激活神器，残杀了突虞国八百万人。魔修们敢怒不敢言，天衍宗的鸿易真人却是看不过去，终于出头率领道修、又联合被煅天尊者压榨多年的魔修们，决意要将煅天尊者给伏诛。” 莫凡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清清冷冷地坐在原处，默然不语。 当年的是是非非，在时间变迁后，非但没能让无辜的人沉冤昭雪、只有让恶人更加嚣张。 活着的时候已是全力抹黑不给出头的机会，死了以后依然刨坟解尸不打算让人瞑目。 一瞬间许多情绪上涌，夺舍重获新生的喜悦荡然无存。 新仇旧恨、仿佛有人在心脏处狠狠钳制，艰涩得难以呼吸。 掌柜的手里紧紧捏着灵石，瞧着莫凡没有阻止、觉得自己应该是走对了路子，顿时来了劲头，口若悬河、像个说书人般滔滔不绝地一直往下讲去， “兀那煅天尊者实在太狡猾！东躲西藏了一年，可能是眼看着半点退路也没有了，自己活不成、就决意把所有人都给拖下水，拐弯子设了个天大的陷阱，于堕仙谷把鸿易真人等大能给坑杀在其中。” “那一仗堪称惊天动地，打从大战后，怕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惨烈的战役了。不过，鸿易真人等大能也不是吃素的，为了沧澜大陆的和平，他们硬是拼尽了性命，最后将煅天尊者也给生生地折在了里头！” “煅天尊者同追击的人都死在灵器堕仙之下，沧澜山脉直接垮了一片，几大势力同魔道的人一起反覆探勘了几次，可以说是无功而返、还折去了不少人，瘴疠之气蔓延千里，而今沧澜山脉直接被列为禁地之一，除了少数历练的子弟与想寻宝的散修，几乎无人敢再靠近。” “至于煅天尊者名下的势力与产业，似是因为地利，所以仙城山脉等不动产、都被道修刮分；而灵石、所余的灵器药草奴隶手下等，则被魔道的人重新分配接纳了。” 掌柜一直没听到莫凡喊停，想了想，觉得年轻人应该都会喜欢些小道消息、恐怕也特别喜欢妖宠一类的是儿，从而犹豫了会儿、半是奉送便补充说道， “至于煅天尊者最疼爱的那只妖宠，据说是在堕仙谷一战时直接生生殉葬在堕仙谷了……好多人可惋惜了，但咱们估计这不过只是传闻。” “毕竟当初想进去给自家老祖宗收尸的各个势力都只见到一片废墟，连回收门派的灵器储物戒指等都找不到边角。那妖宠到底是自己跑了还是给谁夺了去，也没个证据，所以这消息最多只能当做参考，谁也拿不准当年煅天尊者有没有留后手了。” 说到这儿，掌柜的忽地听到对面那人终于有了动静、低了头就等少年吩咐或给赏钱；却万万没想到等了半晌，才得了对方吁出一口长气，内室的温度也随之丕变。 莫凡整个人垮在椅子上，神色看上去就有些颓靡、还可见几抹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 008. 千耳问沧澜 中 “客官？” “有劳掌柜让我在这儿自己待会儿。”莫凡低垂着头，像是条绷紧的弦，却又有种神经即将折断的脆弱感，“我先顺一下思路，等等还有些问题想请教。”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换作旁人、掌柜的说不准早就启动内室的灵阵将人给赶出去了。 不过莫凡之前给的灵石诱惑太大，再加上他问得也都不是什么难得到的消息，折算下来还是他们这方微微理亏，掌柜自持着身份，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为难。 “行！没问题！”就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做这行的一惯胜在会看脸色。只要莫凡占着的时间不长、他还是能做主的。 更何况莫凡一看就不是个缺钱的主儿，了不起他连这空档也算上使用费、想来上头的人也不会对此置喙什么，当即是讨好地笑着说道，“我人就在外头，您要是接着还想起来要问什么，一会儿尽管喊了我进来！” 莫凡摆摆手，眯眼看着内室的慢慢滑上，右手忽地拐了个方向直接就狠狠往桌面砸了下去。 ‘轰’地一声，同样由兽骨所炼制的桌子被他以肉身的力道直接给砸得连点粉尘都不留。 “呵……”墨色的眼底划过一丝紫红色的火光，紧接着，整个内室的温度跟个腾地上升。莫凡抱着头，双肘抵在膝盖上，身体因为过于愤怒、而不断地打摆颤抖着。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当神魂中的神图再次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他终于慢慢地又平静了下来， “……上清仙宗。” 早先他成名后，整天不是窝在煅天宫里炼器跟试验，就是带着奶猫四处玩耍，最后才是在魔尊的聚会上简单地露个一手两手点卯、以示自己还活着。弄到后来，加上道修一方的刻意运作，煅天尊者的封号名满天下，莫凡落了个能止小儿夜啼、寻常人闻名能双股震颤，却是个无人知道长相与名讳的结果。 而他向来不怎么关心俗事，想到大伙儿都怕自己，也就能少接点太过没挑战性的炼器单子。左右自己手下全家吃饱、啥也不愁，也就没怎么计较；但他毕竟雄踞一方、在魔修中也是捱着前几个巨头的号，尽职的手下们依然会定期把沧澜大陆上的消息汇报于他。 比起魔修定期以比武论话语权，虽然看上去野蛮、但的确更单纯而有效率；道修这边势力几经更迭，表面上大家都客客气气的，一副天下大桶四海升平的和谐模样，实际上权力斗争、暗中我捅你一刀你砍我一下好不快活，实际上更显纷乱。 再加上大战之后，天地间灵气开始稀薄了起来，沧澜大陆就这么大，道修齐聚的西泗洲与北漉洲的人口已经趋于饱和。资源就那么点，僧多粥少，道修几大势力的上层就有人不甘自己明明是正统、日子却过得苦哈哈的，几次与魔修的人共事后、亲眼见到魔修生活大多铺张又奢侈，目光终于从秘境的探索、放到魔修这头上。 这之中尤以上清仙宗为主，明明‘安居’在西泗洲一隅，野心却从未被局限。 当年莫凡会被魔修等、并天衍宗为首的几大势力围剿，要说背后没有上清仙宗的出谋策划，他是绝对不信的！ 最初自己资质不出众，但好好修炼、百年后未尝不能成为一个正统道修出身的天才炼器师。却偏偏被人惦记上，莫名被恶意废了灵海，在南沔洲东躲西藏多年，最后要不是老头子看自己可怜帮了一把、带着自己投入魔道重新开始，给了自己一个不一样的出路…… 只怕自己不知道要花上多长的时间才摸索得出灵海炼器的法诀、从头汲汲营营的向上爬，甚至穷极一生也摸不到凝魂境的坎儿！ 也当然，要是没有那小奶猫舔自己一把、甚至帮着找到吞噬‘煅天火’的契机，他莫凡早已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里了…… 借着‘煅天火’一举成名，打了一干道修的炼器师们的脸后，莫凡确实给自己攒下了一片江山。人就是这样，功成名就后就开始想给自己找回场子。几经辗转打探，又动用了不少老头子的人脉，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时间下去磨，线索最终被切断在上清仙宗里头。 尔后过不了多久，他窝在煅天宫抱着奶猫炼制那个不成材的‘太易’炼到一半，‘九九玄天雷劫’忽然降下！ 一瞬间风云变色，全天下的人好像串通好一样，通通都知道自己在炼制神器了！ 所有人就像说好般同时来讨要‘太易’、连点解释也不肯听，自己紧接着被大批人马追杀了一年多，最终因为山穷水尽而不得不走了下下策，于堕仙谷与众人同归于尽！ “呵……可偏偏就只有我得天承运，夺舍回来了呢。”莫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掩面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墨玉的一双眼此刻终于被紫红色的焰火给充斥，暴虐的气息不断自他的周身涌动，仿佛正在雀跃欢呼什么。 而黑伞在是在他的背后缓缓地张了开来，锋利的边缘缠绕着隐隐的血腥味，仿佛是飞羽堕落成修罗的瞬间。 直到掌柜的再次被莫凡召入内室时，这位只是普通人，分不明实际情况的掌柜，还不断向那气质大变的人道歉， “可能是咱们这内室的布置失常了，才会这么闷热呵呵呵……”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挺奇怪的，这内室从开始布置到整个收拾妥当也才没过多久，一直运作得也都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出问题了呢？ 而且，那张足足花了他们头儿五十上品灵石的桌子，竟然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可这客官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都偷的主啊？要偷也要偷房梁上的妖丹才对、对张丑不拉唧的桌子出手做啥？ 可是自己一直守在外头啊，怎么偏偏就只丢了张桌子呢？ “我想问问，‘太易’最后的下落，你们千耳坊知不知道？”莫凡根本懒得去管掌柜的在想什么。又怕丕变的瞳色让掌柜警觉，侧着头、瓮声瓮气地问道。 时间过去太久，他虽然不清楚上清仙宗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好歹还知道大概的方向。无非是为了那点资源，正道内里抢破头还是不够用、就想着往魔道这里动手！ 八百多年过去，魔道虽然还没有式微，可按那些个大家伙的脾气，绝对已经被道修给摸底摸得差不多了。 自己想报仇、想阻止那批自私自利的家伙，只怕动作还得更快才行。 ‘太易’在自己被抓杀没多久后，就在一次突袭时被自己的手下给趁乱夺走。以当时众人的动向来看，‘太易’最后也不可能在那个手下手中安然无恙，肯定会被道修给劫走以‘严加保管’。 至于这之后的情形，无非是东家留两月、西家抢占了三个月，然后相同的情况、就在自己死后不断的上演着。 中间到底赔进去多少条人命，毁了多少地方，只怕那些自持身份的道修们、都会推到自己头上吧？ ————— 嗯，可能这几天就维持在五千的更新量，虽然少一点、但能确保出差时不断更，回国再好好加更！ ; 009. 千耳问沧澜 下 “这……”掌柜的没想到莫凡先问的竟是这个，一时间倒是有些卡壳。 而且他总觉得，这周身的温度、好似变得挺热的？ “怎么？不方便说说？”莫凡挑眉，眼神邪肆、唇畔勾起了危险的弧度，语气低缓，“难道‘太易’下落不明？” “那倒不是。”掌柜摸了摸白胖的额头、揭了满头的汗，心里盘算着觉得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也应不怎么需要么避讳了，这才吞吞吐吐地老实给莫凡解释。 原来当年天衍宗好不容易费了大把力气得到‘太易’后，才发现这货根本还没被炼成；偏偏自打莫凡死后，不论是道修还是魔修，再也没有能力与他媲美的炼器师出现。飞羽登仙的希望又断，天衍宗上下失望之余，甚至对于‘太易’也恨上了，干脆把他大公天下，丢入拍卖行里头待价而沽，顺便期盼有人可以真正地把这把神器给‘唤醒’。 美其名，我们把‘太易’放出来，大家共同研究。好处咱们不独占，有利大家一起平分。 “呵呵，抢一次是抢、抢两次也是熟门熟路了是吧？”莫凡嗤笑出声，不屑地说道，“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他们能更没脑子一点吗？” 掌柜的自打察觉到莫凡对道修的态度有些反感后，便会自觉地在需要的时候闭紧耳朵。 做他们这行的一向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管的。莫凡这样明显有所隐瞒，但左右与他们没啥直接冲突的，他当然乐得装傻充愣。 “这些年‘太易’大多辗转在几大拍卖行与势力的手里。”掌柜掏出了怀里另一本册子，翻过几页后，细细说道，“东元、西京、圣米尔拍卖会场都有过手过，再来就是最早持有过的天衍宗、方政宗、策宇宗、万宝宗、上清仙宗……” “现在的话，据我们前些日子传回来的情报说，‘太易’被青木门当作抵押款、如今正放在天罗拍卖场里。”掌柜的偷偷撇嘴，显然对于这个最终归宿感到有些鄙夷。 抵押，讲白了，也就是另一种不要钱的方便罢了。 正道与魔道有了千丝万缕的暧昧，那还能正值起来吗？ 莫凡对于千耳坊搜罗资料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掌柜的表情没逃过他神魂的关注，不过对于‘太易’最后会跑去天罗拍卖会场，也是有些讶然。 “我师傅说，天罗拍卖会场在天罗老祖死后，就差不多气数已尽了。”他尽可能满脸堆着好奇地问道，“‘太易’再怎么不好研究，但本身的品阶好歹也接近神器，怎么会由着他们得了去？” “这个您问我们就对了！”掌柜的虽然对莫凡始终抱有一丝狐惑，但毕竟灵石的加分效果太甚，加上莫凡的态度始终很是随和，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小伙儿的。 也不怪莫凡质疑，直接仔细地解释道， “天罗老祖死后确实让御妖门一下子颇受打击，堕仙谷一战后、镇门长老与妖宠一下子死了大半，他们顿时沦为末流势力，好些年挺不起腰、天天让人给欺负。” “不过煅天尊者死后，魔道的势力又重新洗牌了个遍，五年后的魔道大会上，最终由一个新出头的‘鸦渡尊者’顶替了上来……” 说着，那掌柜压低了声音，附耳到莫凡身旁， “咱们私下都有个传言说，那‘鸦渡尊者’虽然修为才初入化神境，但身后站着个大靠山，手里资源多，还把御妖门给吞了，隐隐有要超越‘风疾尊者’的趋势……” 莫凡眨眨眼，隐隐的有些明白了那掌柜的未尽之意。 想来这‘鸦渡尊者’以区区化神境分神期的实力，没有多大的贡献，就能异军突起、顶掉自己的位置，吞下御妖门，还把实力在几大魔尊里吊车尾、却人缘很好的风疾给排挤，算一算魔修里不可能有谁吃饱撑着拿钱给他砸—— 那就只能是道修的势力在背后给予支持了！ 呵！ “咱们只要看热闹就好。”莫凡于掌柜的兴奋的眼神中，再度抛了颗灵石给他，笑笑地说道，“师傅才刚刚踹了我下山历练，他们的档次太高，一时也攀不上，就算了吧！” “今儿多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真是开了眼界了！以后若是有缘，再麻烦掌柜给我说道说道了！” “那是、那是！”掌柜的得了两颗灵石，整个人美得牙不见眼。听到莫凡这趟是出山历练，顿时精神一振，有些欣喜地问道，“小兄弟要历练，你那高人师傅有没有规定得自个儿处着、还是说加入势力也行呢？” 莫凡微微一挑眉，好笑地顺着他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样都行，就是得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登羽了！” 掌柜的没品出莫凡话里的一丝真实野心，还真当他是说笑的，捧场地笑了两声，接着细细地说道， “咱们北漉洲如今就是青木门跟修罗门的地盘，两边收人的时间相差不多，都是这几日的工夫……可小兄弟听我这老头子说一句心里话……” “虽然不知道那道修势力是不是得罪过你，但那‘鸦渡尊者’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御妖门眼下更是一片乌烟瘴气的。青木门虽然名声在沧澜大陆只能捱上二流，但好歹宗门底蕴在，只要你能过了考核入了门，他们比较不会埋汰没基础的弟子……” 莫凡表情一下子和缓了下来。 青木门属于上清仙宗?印宿峰的附属门派，比起魔修往往爱挑炉鼎体质、外表美貌有利用价值的弟子来看，的确是掌柜嘴里处事相对公正的势力了。 甚至可以说，恰好便是因为青木门这种比较特别的状态，反而更适合想踏上修仙道路的寻常道修与凡人最为可靠的起点。 虽然知晓这点的人不多，但事实的确是表现足够优秀的弟子，大多会被青木门直接送往上清仙宗做弟子、以换取青木门可以得到更多资源与发展自身的机会。 而透过这种途径进入上清仙宗的话，由于弟子本身的人品性情与忠心程度会经过严格的筛选，对莫凡的情况来说，会比直接跑去参与上清仙宗外门弟子的选拔，还要来得更安全便捷许多—— 毕竟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尚未炼气入体的凡人，金木之体难得，进了上清仙宗后、谁晓得会不会有哪个寿数将近的老家伙会见猎心起？青木门虽然靠山硬，但本质上就是个二流门派，人口相对也单纯一点，在自己重新蓄积势力东山再起之前，肯定会是个不错而安全的安身之所。 他真诚地对着那掌柜一笑， “那就有劳你给我详细说说这青木门都是怎么考核的了。” —————— 整理行李，晚上更新完，就换小帮手帮忙更新出差这几天的章节了，请大家善待他！！！ ; 010. 最废三灵根 上 夏天炙炎，邹子成站在青木门派大开的大门前，已是热得汗湿层层衣衫，烦躁得难以自己。 他身负火系单灵根，灵根精纯、品相上佳。加之日前刚晋升至青木门第三席次的抱元境邹长老，是他族中的叔祖父，如今入门已成定局、参与考核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以他的天赋与叔祖父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直入内门是铁板钉钉的事。 但今年负责收纳弟子的人轮到英化真人，金水双灵根，以剑入道、实力足有凝魂境造化期的实力，看过的人比自己吃过的盐多，本身是再铁面无私不过的：就算如自己这般资质，该乖乖在外头顶着烈阳等待考核、就绝对不能通融让躲到旁的阴影下乘凉取巧！ “小少爷，今年参加青木门考核的人，似乎有点多啊！”几个从邹家旁枝选出来、目的作为邹子成伴读的孩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道，“而且资质一个比一个差，也不晓得是哪来的贱民，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能修仙了！” 在场大多是尚未炼气入体的孩子、不过各个好歹都身具灵根，身体比起凡人都还精壮、生气也更加丰沛。 但比起邹家这种修仙世家、不管嫡系还是旁支的孩子都是打小打底的，其他就算个别有身体比较壮实的孩子，也着实不怎么够看。 尤其是邹子成，他本身就是火系单灵根、天资颇高，加上父母均是蜕凡境修士，自记事起就是天天药浴与灵石伺候，从小资源就不缺。 自叔祖父为自己向青木门门主得了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邹家更是倾尽资源，让自己前些日子便得以以十二岁的年龄炼气入体。不但破了那位叔祖父的记录，加上灵根天赋又颇为出众，让邹家所有长辈均是喜出望外、直呼他们邹家要不了多久便能直追沈、乌两家了！ ‘咚、咚、咚’三声沉重的击鼓声响起，令闻者心弦震撼，也一瞬间敲醒了邹子成的美梦。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却在看见高空中那冷着一张脸的英化真人，立刻把所有的不满都给咽了回去。 这是青木门的镇派之宝之一?青木槌，此灵器有醒神净心的附加效果，不论是招收弟子、还是于战场上都颇有效用。 而今手执青木槌的人便是负责今年收纳弟子的英化真人，一袭青绿色的衣袍无风自动，双眼如同剑锋般锐利，凝魂境造化期的实力非同小可，光是飞坐在半空俯瞰，无形的灵压就是邹子成这般天之骄子，也不得不在那清冷的目光中低下自己高傲的脑袋。 “啧、最讨厌这些骚包得要死的剑修了！”莫凡缩着脑袋躲在人群中，小声地叨念着。 他的神魂早就跨入狩丹境，英化真人的目光再怎么饱含他的剑意，对如今的莫凡也不过是挠痒痒罢了、根本没什么威吓。 可偏偏就是这样，让他差点漏了馅儿！ 毕竟在场的不是普通人就是炼气期的小屁孩，天气热太阳又把他们烤得心浮气躁的，英化真人露这一手除了想把秩序稳下来、也不无有展现青木门实力的意味在其中。偏偏自己神魂太过强大，就算如今脸嫩不过十五，也怎么也装不出中二的感觉。 这不、若非自己始终多留了个心眼放在那英化真人身上，只怕早就被拎出来收拾了！ 都说世间上最爱钱的就是炼丹师、最做作的是道修、最没脑子的是魔修、最骚包的就是剑修。 没办法，炼丹师是个靠各种药材与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堆起来的职业、又脆皮，全身上下的精力都拿去养丹炉淬火源了，只好常年请一堆道修魔修来保护，堪称最烧钱又最炙手可热的人群。 与之相反就是炼器师，干莫凡这行的，因为不如炼丹师光鲜亮丽、还多是因为资质在炼丹上天赋不过关才打下去炼器，所以大多都跟小强似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只要是能炼器的材料就要、哪儿可能有宝贝出世就得往哪儿跑。出得了任务、炼得了灵器、有些还画得了符箓或是能布得了灵阵。皮厚血多又耐操、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上手，堪称最贱的职业。 道修做作就不用多说了，跟魔修没脑子这都是与生具来的。 至于剑修嘛……人从头到脚靠得就是那把剑，比性命重要、比师傅更具锻炼性、比老婆小孩陪着自己的时间更久，一把剑足以代表一个剑修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水平，自然是把所有心神都放了那把剑上——让人家举手投足间不能骚包炫耀一下手里的宝贝，实在也太压抑这群堪称‘清心寡欲’的人了。 “青木门第四百六十代弟子考核，正式开始。”英化真人说话简洁利落，金蓝色的长剑平放在膝上，眼神清泠地瞥过莫凡所在的一角，手中青木槌指向大门旁的一片石壁，对着万头攒动的人群淡淡说道，“第一关为天资测试，年龄不到十八、灵根数在四灵根内者，算通过。” “这、这也太宽松了吧！”邹子成皱着眉头，颇为不满地嘀咕道，“难不成我真要跟这些废物一起考核不成？” 单灵根的人于修仙一途上最为单纯，因此除了心魔劫需要特别注意，一般都是几大势力最抢手的弟子人选。 双灵根虽然没单灵根出色，但架不住单灵根的人实在凤毛麟角，天妒英才、单灵根的人若没有被长辈紧紧护着，大多都是折损率最高的一批‘出头鸟’。是以多年下来，各大势力中流砥柱的角色，就有半数以上都是双灵根的人在扮演。 三灵根的人数与双灵根不相上下，虽然资质相对普通，但好好打磨也是一股厚实的中坚势力。一般多处于长老与教育弟子的职位上，也算是极为重要的一群人。 四灵根、五灵根就很是不够看了，因为灵根多、品相大多斑驳，整体资质也就差了前面三者不止一星半点。青木门好歹也是二流势力，自然看不上眼，以往更是连招收都不肯。 花了资源、下了人力，投资与报酬不成比例，自然不愿白费力气的。 也不知怎地、今年竟然放宽了这招收条件，也难怪令人不解。 只是抱怨归抱怨，英化真人不肯解释，直接瘫着一张脸在那儿，大家也拿他没辙…… 毕竟、还没有几个人敢去捋这北漉第一剑修的虎须。 而有了这位不苟言笑的英化真人坐镇，气势足、又高冷。大伙儿还是鼻子摸着，老老实实地按照青木门弟子的指示排队，乖乖地把手放到石壁上，看着石壁上颜色的变化，让记录的弟子录入年纪灵根的情况，通过的予以留下安排到另一处，没通过的则是按照是否愿意当杂役再做分流。 有了英化真人全程盯梢，往年都要费上几日的第一关，头一次以奇高的效率不断将涌入的参与者消化。 莫凡对入青木门早已势在必得，而今心态极其平和，随着人群走动，倒是凑巧了紧接在邹子成等人的后头。一身寻常的黑衫，通身好东西又早早地收了起来，还让黑伞缩小了尺寸省得引起注意。 整个人也收敛了气息，除了那张实在过分好看的脸、令人想不注意都难，光从外表看上去就，倒像是个毫无背景、企图借由修仙翻转命运的落拓公子哥儿。 但打扮再普通、气息再收敛，过于俊俏的模样与气质出众的他，比起其他既兴奋又紧张的孩子来说，依然很是抢眼。 而恰恰就是这份不同，让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邹子成等人格外地看不顺眼。 “哪个破烂地方来的，咱们青木门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 “就是就是！等等要是连面试杂役都不过关，恐怕还要跪下来求师兄赏碗饭吃呢哈哈哈！” 青木门对于杂役给出的报酬虽然优渥，但毕竟财力有限，人也不可能白养你，不然门槛早要被踏凹了。 就看那些灵根资质不过关的孩子，就会被师兄师姐带往杂役考核处去测试。青木门虽然需要无数凡人替他们打理日常琐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光少年们所听过的杂役分级，少说也有三六九等不止。 而入了杂役考核的凡人，评鉴过的当场直接给十枚银币带入宗门调教、没过的就给随手发两个铜板打发走。 只是会来参加招收考核的，哪个不是对自己的定位多少有数的？ 明明条件不符合人招收的标准还硬要来，大概也是过不了日子才会想来碰运气。这世道总不缺艰难的人，恐怕一家老小就指望杂役那每月十枚银币的报酬过日子了，当然就会有连杂役考核都没过的少年，在那儿哭闹苦喊了起来、祈求负责的弟子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云云。 都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如邹子成等天之骄子，纵然生活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可相比之下，又怎么可能理解人家退一步就是深渊的无奈与悲愤？ 只当看笑话罢了。 邹子成也不阻止他们，由着他们在后头吱吱喳喳地与人增添压力，自己则朝着负责测验的弟子简单一拱手，旋即便是挥袖拍上测验的灵璧。 “邹子成，十二岁，黄级火系单灵根，炼气一重，资质上佳！”随着灵璧一片火红，负责报数的弟子颇为激动地喊道。 就这资质，就是御妖门、甚至是整个北漉洲也好些年没见到了吧？ 天佑青木门啊！ 场中顿时陷入一片火热，众人艳羡的目光与窃窃私语，都让邹子成感受到莫大的自豪与成就感。 “师弟入门后好好加油，跨入抱元境指日可待。”报数的弟子热情地对邹子成鼓励了两句，这才转头看向后头的莫凡，微抬着下颔喝道，“还不快上来检测！” 莫凡挑眉，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上前了两步，左手负在背后、右手一甩就往灵璧上打去。 “哦！竟然来了个有趣的小伙子！”英化真人旁边，忽地出现了一个扭曲的影子，语气惊奇，“别人都想着怎么表现突出、这货竟然还想藏掖？” —————————— 准备到机场，晚上这更提早放出来。之后有小帮手帮忙更新，应该是固定在中午12点和晚上八点左右。 ; 011. 最废三灵根 下 ‘砰’地一声扎实碰撞，让邹子成忍不住停下脚步回望。 艳紫的光芒如瀑般瞬间填满整面灵璧，那光芒无比耀眼，甚至璀璨得令人无法直视。 “哈、哈哈！”邹子成却在瞬间狂笑出声，“竟然是个废物——！” 因为在那紫光之中，一抹凝实的金色与绿色的流光突兀地横亘着。虽然浅淡、却依然死死地跨在那里，仿佛美人脸上的胎记，又像是灵器磕了一角，不但破坏美感、还造成难以弥补的遗憾。 灵根以单灵根最好，接下来双灵根、三灵根则以灵根的属性与强度来做判断：以属性相生最为理想、属性相克次之、最后则是灵根强度相近者。 举例来说，邹子成的火系单灵根虽然只能发出红色的亮光、品阶比起莫凡差了好几个档次，但因为够纯粹、且于修炼一途上障碍最少，所以可以勉强判定成黄级。 双灵根在灵根有粗有细的情况下：以金水、水木、木火等相生属性最优；若是金木、火金这等相克的，则很可需要择强发展，或是采取爆发式攻击方式取巧。至于灵根强度差不多的人，不论属性，发展潜力也相当巨大，只要之后修炼的方向正确，双灵根以长期看，变化性高、未必不能走得比单灵根要来得更远。 三灵根的优劣判定，大体同双灵根类似。但有一种三灵根，却远远比四灵根、五灵根都还要来得差！ 那就是灵根品相严重失衡的情况下！ 灵根在体内可不是白长的。 如同人体摄入养分，却是不单单供给脑部一样；吞吐吸纳灵气，在导入经脉前必须要有灵根转化，自然也不会说你想给供给哪条灵根、就能走哪条灵根去转化灵气。 相生的灵根若是有粗细之分那倒还无所谓，毕竟相生，即便纳入了属性不同的灵气，也能够以最快的方式补充到主要锻炼的属性去。而属性距离稍远的，虽然互补性不强，可大多强弱区别极大，就算不借外力抹去灵根，也有办法找到灵诀去转化修炼，长期以往，还算有发展空间。 再有就是，寻常人体内的灵根都是各自发展，少有交错同长；是以只要详加发展锻炼、耐得住性子，选到对的功法，就是资质再差也大多可以修炼到抱元境。 莫凡却偏偏都不是上述情况。 从灵璧上的情况看来，他是金木火三灵根，又以火灵根最为强大而纯净。 以颜色单论，火灵根对应等级下分透明、金、紫、蓝、红，莫凡的火灵根甚至有机会达到玄级上等！ 若是按照普通人灵根生长的情况，他可算是抽中了上上签，几乎可以媲美火系单灵根的修士。 但天不从人愿，他这上好的火灵根，竟是被两条纤细的金木灵根给横亘攀附在其中。 三条灵根相克相生，以火灵根为养料、菟丝花般彼此交错地盘踞在莫凡体内，就是再强大的炼药师来，于拔除金木灵根的过程中、肯定也不可避免会伤到那条纯粹而强大的火灵根。 而之所以要大费周章拔除其他的灵根，不过也就是为了那完美的火灵根罢了。 一旦伤到了，不就与初衷背道而驰？ 完美有了瑕疵，那就不完美了。 甚至是丑陋失败到了极致。 这也是为何邹子成会毫无顾忌地当场奚落莫凡，毕竟有了这个结果，几乎可以直接判定莫凡此生与仙途无缘。就算硬是修炼，能突破炼气期到蜕凡境，怕也是人祖保佑了！ “哈哈哈、好好笑！”邹子成的一个小跟班见状忍不住捧腹大笑，“这可是最垃圾的啊！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别再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紧接着，人群之中也传出了几阵骚动，不出意外地全是让莫凡赶紧滚蛋。 倒是那负责报数的弟子，依然很是冷静地站在原处，看着灵璧，尽职地说道， “莫凡，十五岁，人级火金木三灵根，尚未炼气，资质下等！” 待下等的评判一出、嘘声更加猛烈了起来，那抱怨声令得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弟子、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看向莫凡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这般资质拙劣的人还妄想考核入青木门？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们青木门了吧！ 除非人祖再世，不、人祖再世也不可能挽救得了的！ 还是他其实是御妖门派过来的钉子，专门给他们青木门添惹麻烦的？ “谢谢。”莫凡对身后的一切充耳不闻，只一副恭敬地朝着两名师兄拱拱手，随即态度很是自然而平静地步下基台，往第二关的等待处走去。 他这番举动自然让英化真人身边的影子欢快地抚笑出声，却更是让其他不明所以的众人感到不满了起来。 “欸欸欸！你过来做什么？”一个穿着靛色衣衫的少年看到莫凡走来，眼角瞥见了表情冷峻、甚至是带着淡淡杀意的邹子成，忙是挡上前、一副颇为吃惊地指着门外说道，“小子、你走错地方了吧？杂役的考核可是在反方向呢！” “看来有人只带着脊椎就来考核了。”莫凡微微偏着头，仗着自己的身量高些，咧着嘴、对着那人慈蔼地一笑，“赶紧回家休息、记得下次要吃完药再出门。” 他是火金木三灵根，年纪更是只有十五，自当符合英化真人前面所划下的标准。 可是有了前面被众人耻笑的那一幕，大家自然而然地也就忽略的他条件其实是够的。 “你、你说什么！”靛色衣衫的被他说得一愣，还是后头传来了几声嗤笑，这才反应过来莫凡这是在骂他。 好心被当驴肝肺，他气得表情顿时一黑，几步上前就想揪住莫凡的领子。 这等小屁孩的中二行径可是莫凡早年玩烂的，此刻自然不可能由着他胡来。反手一拍一带，‘噗通’一声，大伙儿连他的动作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靛色衣衫的已是五体投地摊在莫凡脚边、动也不动了。 “放肆！”邹子成对着莫凡沉怒出声，疾步走来、衣袍猎猎，指着莫凡的鼻子骂起来倒还真煞有其事，“青木门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撒野的地方。许师弟好意提醒、你还动手，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都还没进门呢，已经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莫凡掏掏耳朵，有些诧异地说道，“师兄们、甚至是英化真人都还没发话，你凭什么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邹子成被莫凡反问得一愣。 旁边却有邹家的人直接跳脚了， “我们家公子可是要入内门的，有邹长老在、你这等三灵根的废物自当要把我们公子的话奉为圭臬！更何况他是火系单灵根，天资卓绝，又哪是你这等废物能比的？！” “……因为他是单灵根的天才、我是三灵根废柴，所以我就该听他的了？”莫凡表情一敛，忽地正色问道。 三灵根天生资质不如单灵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偏偏莫凡这般严肃的一提，却让不少人脸色都忽地变了。 邹子成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他们分明是在角落说话，莫凡的声音却传得远的不正常，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直接围了过来。 叔祖父虽然疼他，但毕竟自己还没通过考核、不能算作青木门的弟子，要是英化真人有什么决断，只怕叔祖父也保不了他！ 邹子成正欲阻止自家人别太猖狂，却蓦地有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的嘴给牢牢捂住！他只能瞪大眼、有些绝望地看着那旁枝的弟子一开一合地大放厥词。 “呵呵！就算人祖保佑、你这辈子了不起也撑死蜕凡境的修为，比起我家公子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他愿意跟你说话，都是你烧高香了！” 邹大高昂着脑袋，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 “我说三灵根就是废物、就是得听我们公子的话又怎么了？这是事实！” “就凭你这下等的三灵根，赶紧滚去当杂役省得在这儿碍眼！再想往后走、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给你忠告了！” “是吗？”莫凡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墨玉般的眼眸燃起两簇紫红色的火焰，一瞬间爆发出的气息，震得邹大连退数步，双手捂着下腹扭出小媳妇儿的膜样。 “那我可真是期待了！” ; 012. 千木梧桐阵 上 “不过有个用丹药堆到抱元境，补了坐化的容长老的位置罢了，邹家人就嚣张成这样……”不远处，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双手环胸，对旁边一个身材颇为高壮的黑衣少年笑道，“看来是咱们两家这些年行事太温和了，才让这些跳梁小丑喊出了‘赶乌超沈’的话头。” “自不量力。”黑衣少年双手插在兜里，简洁地应声，连看都懒得看邹子成等人一眼，一双茶色的眼眸却是错也不错地盯着莫凡。 白衣少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哦’地乐道， “火金木三灵根？这孩子还真是时运不待他，要不然最不济还能去星陨堂做个火工，多少能挣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沈云，你错了。”黑衣少年摇摇头，瞥了好友一眼，肯定地反驳，“他很强。” 乌家向来注重武修，认为习武才是修仙之途平坦的基石。乌大维自能站开始就被压着习武，时到如今也有十几年的长度，对于人身体的素质、那几乎是随便扫一眼就能了然于胸。 他可以肯定，莫凡在第一关测试时给自己动了手脚。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乌大维敢保证，莫凡的资质、绝对不会输给邹子成！ “乌大维，真是难得听你这般点评人啊！”白衣少年瞪大眼，毫不客气地往黑衣少年厚实的肩上一拍，“这莫凡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快说来听听！” “眼见为凭。” “你……！” 还不等沈云做拷问，‘咚、咚、咚’已又是三声沉重的击鼓声响起。 英化真人仿佛对方才的骚动视而不见，当最后一个少年测试完毕，他直接抬手打出一道青芒，将所有通过第一关的人给笼罩在其中，淡漠的声音如挥剑般坚定、从容而利落。 “第一关测试结束，共计六百零八人通过考核。第二关为基本素质测试，在一个时辰内通过‘千木梧桐阵’者、亦或是表现特别优异者，将予以通过。” “千木梧桐阵？那是什么东西？”有些三灵根、四灵根，险险通过第一关测试、天赋资质稍差的少年，听到这话不禁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选过第一关，以他们的实力就等于是六百零八人中的垫底一群。想要求仙以得长生大道，唯有想办法努力拼过接下来的两关、又或是撞大运瞎猫碰上死耗子给外门或内门的前辈看上了…… 自然这第二个想法不过是白日梦罢了。只是，从英化真人的表现来看，似乎连第一个想法都不怎么想如给他们所愿啊。 “一个时辰要通过？光听起来就很难啊！” “就是就是！还有那个‘表现优异’，到底要怎么样才作数呢？”还有弟子直接质疑了起来。 莫凡冷静地站在人群外围，没掺和那些毫无意义的骚动，魂识悄悄外放，企图去勘察笼罩自己的青芒、顺道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堕仙谷一战前，他对道修只有仇恨，研究的范围也只限于上清仙宗等上流势力，不怎么关注诸如青木门这些附庸的消息。但当英化真人打出那道青芒时，背上的黑伞兴奋地震动了一下，熟悉的波动让莫凡双眼一眯，在探出了魂识好好探勘了一番后，终于有了一丝了悟。 从前的莫凡在炼器上颇有耐心、也肯下苦功。可自从打下很是一番基业后，就不怎么乐意接普通的单子。大多时候都是他把最难的镇演炼出来，剩下的就丢给手下一帮想来拜师学艺的仆从与奴隶继续炼制。 这‘千木梧桐阵’给他的感觉颇为熟悉，但细细探勘，又颇为残次、缺陷一堆，可以肯定绝对是经过他手、却不是为他所‘炼制’的作品。 也或许，是谁擅作主张动过阵眼，至少以莫凡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把好好一个可以升至四品的灵器，搞成面子上三品、实际上一点也不入流的！ “‘千木梧桐阵’为迷宫阵，鉴于你们如今的情况，考核并不会设计得太难。”英化真人抬手一挥，两扇大门拔地而起，坐落在少年们的眼前，“你们只需在一个时辰内走出即可。破阵之时，尽自全力以赴，虽不会有生死之搏，却会有青木门的师兄师姐们在暗处以叶片袭击，遭击中三次者，无论走到何处，直接算作淘汰。” 英化真人看着不少人小脸泛白，想了想、又补充道， “若有受到任何难以反抗的威胁，抑或是被击中三次，阵法会自动将你们移出考核场地。自然，也是算作淘汰的。” 虽然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但击中三次就淘汰，这条件不可谓不严苛。在场的少年九成以上都没有任何武诀与法诀的修炼基础，更何况除了邹子成、沈云、乌大维等人，大多数的人最多也就是能感应天地灵气而已，想要避开好赖蜕凡境以上的袭击，那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什么！？” “这什么破考核啊！” “青木门今年是不想招收弟子了吗？” 此起彼落的抱怨声响起，若是目光能实质，想来英化真人早已被戳成了筛子。 “所以才有‘表现特别优异者，将予以通过’这条但书啊！”白衣少年摸摸鼻子，表情有些羡慕地看着身边的人，“你这专门练体术的蛮子，真是赚大了！” 乌大维摇摇头，轻声说道， “体术重在防御，这次关键是在闪避。” 莫凡神识刚巧卷到了他俩附近，忍不住赞赏地点了点头。 ‘千木梧桐阵’是三级灵阵，简单的说，是个将机关傀儡术演化到极为繁复的一组灵阵。以九宫八卦阵为基础，机关傀儡为辅，综合出少说六十种以上的迷宫阵。当然，这些都还是虚的，重要的是，这迷宫阵可不是一套阵图呆愣愣的等你破解到底。 当所有人进去后，‘千木梧桐阵’可由英化真人启动，依据众人的分布，将按照九宫八卦阵回环移动，把复杂度渐变式地提高。 也就是说，这第二关考核的不仅仅是众弟子的身体素质而已，加上有师兄姐时不时从暗处袭击，对环境的观察力、临场的反应力、以及面对偷袭的应变能力，通通都是这关考验的宗旨。 “有趣了！”莫凡摸了摸下巴，舔舔嘴、眼神满是兴奋，“等等要好好跟这小可爱玩上一玩！” ‘咚’地一声鼓响起，第二关考核，即将开始！ 两扇矗立在少年们眼前的大门忽地闪过白红两道光芒，两息后，硕大的‘生’与‘死’两字，分别出现在门扇之上。 白的‘生’字，庞大的灵压圣洁地溢散，给人一种淡淡不可触及的肃穆威严。 红的‘死’字，则以一种吞噬般的杀气，让人有种走在深渊狱场的颤栗无助。 ‘咿呀’两声，两扇门同时向内缓缓打开…… 英化真人脚尖轻点，衣袂翩然，自半空中落下，面对所有少年、盘膝坐在两扇门的正上方，左手平伸、一个人高的巨大沙漏被他翻转向下，细随即沙迅速落下， “倒数一个时辰，开始！” “走啰！”沈云一面兴奋地蹦跳，一面甩开了乌大维、只留下余音袅袅，“死门看起来好有趣啊，咱们去试试吧！” 乌大维微微点点头，脚下发力一蹬，迅速地掠过了一众还在左右难为的少年们，快速地往早已跑得只剩衣角的白衣少年追去。 在他俩飞快地做了决定后，陆陆续续也有些人果断地走进生门与死门之中。时间就是一切，不断漏下的沙粒就像一片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我、我走生门好了。”有人开始行动，气氛就会随之变动得更加局促急躁。 “那、那我也生门吧！”就像是一片连锁效应，少年们如下饺子般开始乱窜。 生生死死，只要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生命自然的更迭。 即便不会有生命威胁，只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大家还是会下意识往生门走，祈求‘生’这个字能带给自己一点好运。 区区生死便动摇，英化真人看着攒动的少年们，金蓝色的长剑嗡嗡震颤，像是替他表达出淡淡的失望—— 心智不坚，道心不稳，即便踏上修行路，注定也走不了多远。 只是他的想法、下头的少年们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一时之间，生门前头人满为患；甚至有人为了进入的顺序，而忍不住提前大打出手。 莫凡并未随大波流，几个侧步在人群中游走，慢吞吞地往那死门靠了过去。以他对九宫八卦阵的理解，还没进阵前做什么准备都是白费工夫，只消当个普通的考核就行、说是生门死门其实也不会卡得多难，顶多就差在踩进去的情况是个怎么情况而已，于接下来的路一点区别也没有。 说句不客气的，里头那些等着他们这批菜鸟的前辈们哪个当年不是一样混过来的？生门外头乱成一团，里头的人指不定早就摩拳擦掌地要把他们全给一锅端了！ 莫凡这头平静地走入死门，算是出乎不少人的意外。本来嘛、注定与修仙无缘的人，没去杂役处已够叫人吃惊，现在又来了这么一把与众不同的选择，这再冷静不过的行为，头一次引起多数人的兴趣。 当然，也包含了一开始对他就抱有不小恶意的邹家一行人。 “那头的几个不用收拾一下？”影子附在英化真人的身上，有些好奇地伸出了条小触手，比了比尾随在莫凡深厚的邹子成几人。 “不必。”英化真人摇了摇头，语气冷冽，“这是考核、亦是考验。” 考核，早已说过不会有生死之胁，这自然是说在青芒笼罩的范围里，只要有濒死的危险、‘千木梧桐阵’自然会在瞬间把人给抛出去。 所以就算莫凡真的给邹子成等人整得几乎没命，那也不过是‘几乎’而已，顶多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事。 “啧，你还真是心狠呢！”影子里传出了一阵咯咯笑声，缱绻地绕在英化真人的手腕上，朝着莫凡等人的方向期待地叹了口气，“希望他们在失败之前，可以好好让我快活一下了！” ; 013. 千木梧桐阵 下 万物春生秋死，春种秋收，相于夏、囚于冬、死于春。此刻正是盛夏，即便是基础的布阵，天时地利、死门之内必定生机绝尽，死气浓郁。 这是莫凡早就知道的事情，是以当他一脚踏在千万枯骨之上时，眼前全是由怨力死气装点得一片森然可怖的景况。各式姿态诡异的枯骨堆砌而成的重重迷宫险道，冰冷湿稠的死气、如黑幕般层层交叠笼罩视线，也没能让他做出什么太‘激烈’的反应。 反而还颇有研究精神地蹲了下来，兴奋地咧开嘴，这边摸摸、那边摸摸。 摸得背后跟踪的邹子成一行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哎哟挺有趣的啊！”这是找到了一头三阶角头马骨的莫凡，“青木门真是下血本了！”紧接着他眼神满是怜爱地提着角头马的骨头，在后头挤了一群的人的惊恐视线中，把那马骨一根根拼在一起，默默的收了起来。 没办法，之前虽然他已经走到什么材料都不缺的辉煌地步，可被狠狠‘饿’过的经历如附骨之蛆，加上如今也跟从头开始打拼没啥两样，这下子一看到不错的材料，莫凡可以说老毛病立马犯了，眼睛睁得比谁都还亮还绿！ “卧槽这太变态了！”这是吓得蹲在旁边吐的邹大。 还有几个胆小一点的邹家人已经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邹子成虽然一句也没说，但从他僵硬挺直的背脊来看，那分明也是怕到了极致。 只是场景再阴森，考核的同伴再变态，那也是在考核之中。 掉以轻心，是会把自己推向深渊的！ ‘哧、哧、哧’地三声轻响，有两三道淡绿色、明显不同于环境的亮痕，各自以刁钻的角度，悄然划破这份‘宁静’。 “啊！”邹大与另个邹家旁枝的子弟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配合著齐齐扑到了邹子成身边躲灾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邹子成对于自己一开始被莫凡大胆的举动给吓得战栗正对自己恼着，这会儿又给自己被他们的惨叫声惊得退了小半步的举动激徳就更加烦躁了，忍不住呵斥道，“要是没那个能力，就立刻滚出考核去外头找奶喝算了！呆在这里白白邹家丢脸算个什么事……” 诡异的沉默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叨嗑，一抬眼，就看到眼前两个触目惊心、透着血淋淋的腥味的‘一’，仿佛刺青般地渗出了邹大与另个少年的脸上！ 半晌，死门中蓦地传来一道少年尚未变声的高亢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样都是偷袭，比起气氛惊悚的邹子成等人，莫凡这头显然就趣味多了。 他满脑门黑线地看着指间夹着的青色叶片，和一名藏身在枯骨中的娃娃脸师兄碰个正着。 那娃娃脸显然也没想到会有新入门的弟子大胆的四处‘捡骨’，不但接下了包覆着灵力的凌厉叶片、还偏偏把正要再次偷袭的自己给‘捡’出来了。张大著一张嘴，双眼圆睁，整个人呆在那里，配合著吃惊的表情，看上去显然就有些可怜巴巴的。 “这位师兄好。”莫凡甩了甩手里的叶子，乐呵呵地摸摸那可怜人的脑袋，“师兄你暴露啦！” “我……” 因为这群没任何修炼基础的少年实在太菜，英化真人便没说、只要反接下袭击或是揪出偷袭的师兄姐的人，不但可以把这些前辈给淘汰掉，还可以为己方争取过关的机会与情报。 莫凡是什么人？ 堕仙谷一战前，他的煅天宫可有着无数得力的手下，当初也是一关关选拔过来的，这等考核里头的弯弯绕绕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加上这‘千木梧桐阵’与自己颇有些渊源，趁着器灵与英化真人不住的时候动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师兄啊……”莫凡笑眯眯地看着娃娃脸便秘的脸色说道，“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每年赚积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招收新弟子时的考核，还有半年后的交流大会。青木门内修行离不开门派积分的积累，这两个大虐菜鸟抢门牌积分的好机会，可是人人抢破头的任务啊！ 娃娃脸好不容易任着上头的几个魔王不在，又是过关斩将才把任务拿到手，积分才赚了两、美丽柔弱易推倒的小师妹都还没看到个影子呢！怎么可以白白折在这个小师弟手里？ “做什么交易？”娃娃脸虽然不明白自己出手失败为何没被阵法弹出，但事情明显因为莫凡而得了转机，不过出一次血可以换来接着‘赚钱’的大把机会，绝对值啊！ 本来被莫凡发现的怨气，也一下子就得到了安抚、甚至还变成蹭蹭的好感了！ “师兄一看修为就是内门的人吧？”莫凡不意外地看着对方顿时流露出的隐隐优越，半开玩笑地说道，“能否透露一下……这是得要攒到多少门牌积分，才能进到多宝阁第三层呢？” “吓！师弟内行啊！”娃娃脸似是觉得莫凡没抓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问的问题也挺寻常的、做人很是上道，当即是颇为自来熟地说道，“咱们青木门的多宝阁里好东西可多着呢！木叶飞刀、青柳魂鞭、再加上这青木梧桐阵，可都是咱们青木门的镇派之宝、北漉洲排得上名的好东西！” “多宝阁分四层，第一层要蜕凡境以上的人才能进入，第二层则是要求要有抱元境的修为，至于第三层……除了修为得有凝魂境的实力，还得有特殊贡献的人才能踏入了。至于第四层？佛曰不可说，你师兄我再神通广大也从未得到过相关的消息！”娃娃脸如数家珍地说着，还鼓励地伸手拍了拍莫凡的肩膀，圆滚滚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小师弟不简单啊，知道的不少、还能躲过我的攻击……以后说不准咱们能好好切磋切磋。” “是师兄谦虚了。”莫凡忽然觉得这位在青木门之中能活得这么单纯，也挺不容易的，忍不住跟着多吹了两句，“我就是听过人说过有什么‘乙木精’……所以挺好奇的。” 没想到娃娃脸本来还乐呵着，一听到‘乙木精’、顿时像给开了什么开关，登即扑上来捂了莫凡的嘴巴，“哎哎！这事你在这我儿说说就好，出去可千万别说你知道啊！嗄？” 莫凡一愣，瞧着对方紧张的模样心下一紧，双手平举，整个人气息收敛得状若没有半点攻击性。等到对方彻底冷静下来后，这才眨眨眼，伸手比了比自己脸上的那爪子。 “那东西不是你我能碰能想的。”娃娃脸瞧着莫凡也不是故意的，大大吁了口气，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又深吸了口气、语气颇为严肃地说道，“小师弟啊，听师兄我劝上一句，赶紧把这事儿忘掉吧！” 说完他又是灿烂地一笑，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时间不多，师兄我且助你一臂之力，不管怎么样、先记着闯关要紧。之后你若真能入了我青木门，有事儿报上我李大仁的名字，师兄给你撑腰哈！” 莫凡还不带说什么，忽然感觉到一股柔韧却难以挣脱的劲力将自己包围住，飞快地掠过了一大段迷宫群，精准地落到约莫这千木梧桐阵的中心处。 “生入死出，顺天而行，无可逆反。死入生出，逆天争取，大道独行。”娃娃脸清脆的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你能把我找出，想来应当也不是只有三灵根那般简单。就算不能通关，你也要好好争取在中间有突出表现，师兄我保证以后有得你轻松的！” ——————————英国的时差有点大...现在这里是早上七点半，所以最后晚上那更还是请小帮手处理。昨晚蓝木忘了给帐密了，小帮手更的晚点、真是不好意思。 ; 014. 击鼓破阵曲 上 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场地，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影。 莫凡自己从前玩得就是炼器结合阵法的高手，加上‘千木梧桐阵’是自己当年的随手之作，这一看就知道是李大仁给自己开了小灶，直接送过了大半个路程来到生门与死门的交汇处。 虽然这并不算作弊，但因为自己这过快的进度，按照千木梧桐阵自主的运算规则，接下来的路程，只怕会难上一大截了！ 更何况，还有神出鬼没、四处守株待兔的师兄师姐们。 “真是，老给我出难题。”莫凡弹弹衣袖，撇着头、有些散漫地嘟囔了一句。 背上的黑伞兴奋地抖了抖，似是想传达什么意念，却被莫凡给毫不留情地镇压了， “干什么干什么，上头那么多双眼睛呢！你想暴露我可不想呢！” 但架不住那货跟癫痫发作般一直在抽在抖，一人一伞在莫凡尚未开发的灵台处斗了两个回合，由于大黑伞技高一筹、莫凡最终不得不臭着脸妥协地把黑伞拿到了手上，在灵台叨念道， “你等会可得给我收敛点儿啊！我这都还没入门呢，啥好处都还没捞着，要是你提早曝光，我可是绝对不会保你的！” 答案是黑伞狠狠的一抽，不过这对有金木之体的莫凡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只当这货又抽了。 赶快着终于达成了共识，他抄着好不容易乖顺下来的黑伞、重新盘算了一下方向，就向着广场上的一角用力戳了下去。 “干活吧！” ‘喀啦、喀啦’地绞盘声，自骸骨堆砌而成的墙壁中传出。不一会儿，像是被施了什么禁忌的神诀一般，大批嫩绿的草芥疯狂地自骸骨中冒起，绿油油、满是生命力的青草，缱绻地带起一股如春风化雨般地纯净灵气，悠悠柔柔地荡开，似是想替莫凡洗涤去周身在先前所沾染上的死气。 莫凡眉头一皱、却不买账，庞大的神魂压下，黑伞抖了抖、蓦地化作长剑，狠狠地劈在脚边两簇想偷偷捆住自己行动的青草！ 死门虽为凶门，只宜刑戮争战、捕猎杀生；生门却反而因为生生不尽的的力量，攻击起来更加缠绵而源源不绝。 死是一种另类的干脆利落，生却别有另种异样的折磨残酷。 只见青草缠裹莫凡不得手，广场底下的机关即刻被同时激发，‘喀啦、喀啦’的声音开始成片响起，只是几息的功夫，四个由青草与骸骨组成的傀儡已是将莫凡给团团围住。 第一个傀儡手持着由打磨锐利、散发着森冷死气的矛；第二个傀儡拿着绵绵春草所织成的网，仔细一看，那草茎交错的结点上、还缠着妖兽尖利的牙齿，要真是被缠上，只怕不死也得脱去半层血皮了！ 再来的傀儡拿着刻着由螫毒、放血、阻缓三重灵阵的骨刀；最后一个傀儡则是拎着条具有迷幻效果的蛇妖藤木鞣制而成的鞭子，在甩动间发出猎猎爆响。 傀儡算是炼器的一个大分支，长久以来已发展出足够完整的体系，最低等的傀儡人动作木愣迟缓、大约可比拟炼气期的武者(类比修士的等级)，再来是能做出流畅动作的机关傀儡、能对上蜕凡境修士而不落下风；接着便是具有简单组织能力的傀儡，一般多成套出现，合攻一个抱元境的灵者不在话下。 至于再往上……莫凡没怎么接触，但也知道绝对不容小觑。 他当初对傀儡的兴趣不大，只炼了一对双胞胎般能相互配合、处理煅天宫日常起居的傀儡兄弟，接着便撒手跑去炼制‘太易’。 堕仙谷一站后，也不晓得那对傀儡还在不在煅天宫里…… 或许，已经因为灵力不济，烂死在煅天宫里了吧？ 但幸好如今不过是‘千木梧桐阵’里一个小小的考验而已，即便这四个傀儡真能相互搭配，就自主性与威胁度来讲，肯定会降低老大一个档次—— 反正他只要把他们全解决掉就对了！ “还真是不怎么客气的小可爱呢！”莫凡甩甩脑袋、又动了动肩颈，稍稍做了下暖身，喃喃自语道，“真没重华那俩孩子讨喜！” ‘唰’地一声，拿着网的傀儡率先动了。柔韧的网一下子涨大了三倍，兜头就要将莫凡罩下，其余傀儡伺机游击而动，仿佛要将莫凡在一击内直接淘汰。 就算不能一级得手，也力求要在最大的限度内将莫凡给困死在这里！ 莫凡死前虽然实力排不上沧澜大陆的前头，可论战斗经验、层出不穷的炼器小玩意儿、甚至是实战能力，也足以碾压不少人。 黑伞横挡在身侧，修长的手指在移动中带出了丝丝红色的火焰，他此刻的眼神纯粹而锋锐，悍然不惧地顶着那带着倒刺的网欺身上窜。日月星雷火破坏力极强，带着火的手掌一下子划破了那网、扣着第一个傀儡同他的网一起向那拿着骨刀的第三个傀儡扔去，腰部一扭身体微微下压、抬腿就是毫不犹豫地扫去！ 阻缓灵阵因为有东西附着而自动反应，第三个傀儡因此而慢下了动作，再加上那倒刺的网此刻牢牢固定在身上，让它连移动都有些磕绊。被莫凡蹬腿踹上，它不由自主地向一旁跌跌撞撞了数步，刚好赶了第一个傀儡的矛，当即是连同第一个傀儡给戳了个对穿，‘砰’地同时阵亡了。 可这漂亮的借力打力却没能给莫凡争取到什么喘息的机会，‘啪’地一声裂响，第四个傀儡人出手了。 若非莫凡早早防着它这一手，黑伞化成的长剑始终架在身侧，只怕这一鞭下去，已是中了蛇妖藤木自带的迷幻效果里头。 “啧！”莫凡不悦地咂了嘴巴，回手先干净俐落地将第二个傀儡给斩落脑袋，紧接着一个下腰避开了鞭子的突袭，整个人向旁边滚去，直直往最初算准的通道跑去。 他这是不打算恋战，想直接先跑路过关了事了！ 打也打了，也没人规定一定要把所有的傀儡都毁个干净才算完事。 可要是这千木梧桐阵真能让他这般简单过关，哪里能成为青木门自创始以来、从未在招收弟子考核中退位的狠角色？ ‘喀啦、喀啦’地绞盘声再度响起，迷宫阵再动，无数木锥拔地而起，在场外成片的惊呼声中，变作一个个身手矫健的傀儡。 他们也许动作不比最初那四个傀儡矫健，却仗着机关之术更加坚固难摧，仿佛无惧死亡的飞蛾，前仆后继地朝着莫凡攻击过去！ 直到此时此刻，莫凡终于明白为何李大仁会要自己‘好好表现’的原因了。 这他妈的都算什么事啊！ 自己如今尚未炼气入体，肉身就算因为金木之体颇为坚固畅通，可也架不住自己没灵力啊！就算神魂够强、魂识能引动一些灵力，面对这没有几百也有几十的傀儡攻过来，他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随便都可以直接能一波流把自己带走了好不好？ 而且好好表现……到底要表现到哪个程度才算好？ 年少从底层攀爬打滚的记忆早已离魔尊大人甚远，莫凡一边打一边想也想不出什么招来，只得摸着鼻子尽可能地砍杀了起来。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砍一双，反正干翻了这群傀儡他肯定就是‘突出表现’没得跑，那就能撂倒几个算几个吧！ 他这边打得火热，为了不让自己力竭，跟放风筝似地带着第四个傀儡满场乱窜在众傀儡间，好歹是把场面给控制住了。 “啧！”炼器师精于计算，莫凡也不怎么博爱天下，很显然眼下这状况再这么下去、就算支撑到考核结束也不可能让他一下子走出生门，他脾气向来恣意，懒得浪费时间在非兴趣所致的方向…… 庞大的神魂倏地被调动了起来，无数魂识如飞箭般辐射而出，将阵外所有负责追踪少年表现的光幕在瞬间被冻住了画面。 黑伞兴奋地在手中挣扎着，他这回配合地翻手旋腕，自伞骨中抽了一根刻着‘下签、一叶障目’的细长黑棍。 莫凡轻轻将黑棍掷向天空。 铺天盖地的黑芒瞬间替换了阵外所有的光幕，紫红色火光顿时充斥着整座广场，前仆后继的傀儡如同盲目扑火的飞蛾，在莫凡刻意的调动下，如同一座座奔跑的火炬在枯骨堆砌的迷宫阵中。而因为日月星雷火的特殊效果，当傀儡人在肉身燃尽的最终点，灰烬成了火种，满地枯骨成为新的燃料，不消片刻，连绵成一片汪洋的火海。 在火海之中，莫凡的魂识清晰地看到了一条不受阻挠始终坚定向前燃烧的道路。他足下轻点，坚定向前，快速地朝着那唯一的出路掠去。 不到一刻钟，他已经如开了挂般直扑至生门前！ ; 015. 击鼓破阵曲 下 喊杀声与肉体的撞击声不绝於耳，一群统一穿着深绿色衣裳的年轻人正配合着难以计数的傀儡不断包围收缩着攻击距离，正中央参与考核的少年们各个面色苍白狼狈、不断有绿色的光柱出现将淘汰的少年送走，情况可以说是一片惨淡。 莫凡轻松地将两个意图偷袭的傀儡拦腰踹开，蹙紧眉头、总觉得忽然有些棘手。 他的确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出生门完成考核。但刚刚已经偷懒过一次，身为主考官的英化真人再怎麽不走心、久了肯定也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再接着蒙混摸鱼就显得有些不现实。 只是还不等他思考完，天外直飞来一笔，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被砸到了莫凡跟前，若非他反应灵敏及时收手，只怕乌大维跟沈云此刻已被他下意识拍成肉泥了。 这下子莫凡顿时成了全场焦点，想偷偷提早闪人也不成了。 几个带头的年轻人立刻指挥着傀儡们杀了过来，这进攻节奏一乱，场面登时变得一塌糊涂。 莫凡连忙摇着黑伞暗中抽出另支小黑棍，黑伞却似是报复他前头的压制，电光石火间故意让莫凡抽中了另一支下签，黑伞顿时一分为二成了一对鼓棒！ 莫凡：??咱们能别这麽玩吗亲？ 可惜黑伞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莫凡只得臭着脸、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灵力不能用、武器不给力，可好歹眼界还在，又换了个更给力的身体，一对鼓棒耍得虎虎生风、一时之间倒也战得酣然。 “嗨，三灵根！”沈云一面吐血爬起，手中一杆银枪斜斜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将三个傀儡人同串烧般捅了个对穿，一面笑眯眯地同莫凡打着招呼。 一旁同样正忙着吐血的乌大维双手套着拳套，一面同敌人招呼着、一面有礼地向莫凡点点头。 虽然这画风有些诡异，但好在他们两个还算可靠，虽然一时打乱了莫凡的节奏，倒也没过一会儿、就把这波攻击给打了回去，勉勉强抢地稳住了一时的局面。 那头带队的师兄师姐们一见这头有‘好苗子’，登时一个个双眼大亮，漫天包裹着灵力的叶片如箭直坠，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要不是乌大维一把捞了他俩躲在半片坍塌的墙下，只怕三人已齐齐被淘汰出局了。 对面一看偷袭不成，又重新集火回去中央的软柿子们。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三人就这麽躲在角落，一面交换着讯息、一面观察着场中的情况。不过依旧是沈云话最多，莫凡和乌大维最多就是简短地回应个两句。 青木门这几年可以紧紧抱着上清仙宗的大腿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大把资源栽培与宗门长老的培养之下，那群穿着统一道袍的师兄师姐把生门守得相当稳固、攻防兼备，如今已经送走了大半的考核少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很好突破。 他们彼此交错站位，混战察觉不出来，但莫凡却知道，那是参考早先一个经典的灵阵‘罗汉阵’、又借凿自星子排列而衍生的‘星罗棋阵’。 这个阵法为双阵眼，破坏再多个阵脚无效、只破坏单一阵眼同样也没有用，唯有同时把两个阵眼都毁掉，才能破阵。 ‘星罗棋阵’的效用、配合外在千木梧桐阵所有的机关傀儡，变化万千、移动迅速，这也是为何一众考核少年久攻不下的缘故。 “灵阵。”忽地，乌大维朝莫凡吐了两个字。 莫凡撑着两只鼓棒蹲在一边，闻言一阵挑眉。 “我猜你应该懂得一点灵阵对吧？”沈云默契地接过话头，手指向场中那越来越少的少年，以及气势越来越盛的师兄姐们，“如今不是单打独斗就能了事，外头那麽多双眼睛看着，只怕这第二关就是想看我们遇到困境的表现，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让咱们全身而退??” 只是全体出局，有不同出局的方法。 出得漂亮是加分、说不准还能给内门的哪位长老看上，自此直接一飞冲天，从始开啓不同的一页。 “我拒绝。”莫凡嗤笑着打断了沈云的话，玩味地勾起唇角、桃花眼底涌起一片炙热的紫红，周身气场也随之变得凌厉了起来，“我对什麽团队合作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剩下半个时辰了。”乌大维冷静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们两个、甚至是那个??”莫凡用下颔挑向场中一名绯衣少女，“都该比我更有公信力才对。” “集萤小姐擅长的是炼丹。”沈云急急地说着，“你懂灵阵，好歹大家的攻守能更有组织。如果挺过了这半个时辰，还愁我们表现不好、不能过关吗？” “我可不相信你们。”莫凡乾脆地一口回绝，侧身就想离开这地方，“与其在这儿给你们当枪使，我宁愿给一堆人记上了也要自己一个人走。” 沈云给他的直白一噎，差点忘了要说什麽。还是乌大维反应够快，立刻上前挡住了人。 “我只擅长肉搏。”这位说话连表情都没有，一样简洁得让沈云捂脸，“沈云功法特殊，就算身份压得住人，也没办法带着大家得到胜利。” “我不需要什麽胜利。”莫凡还算欣赏乌大维，倒没甩脸给他看，“更何况我一个人也能行??要是你们能力不足，那就应该先想办法让自己安全过关、不要想那麽多有的没的。” 说完，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走：看来又是两个白痴圣母，亦或者是想趁机表现攒印象值。 对这种无用的心态莫凡已经看了太多太多了，提着一对黑色的鼓棒，翩然地穿过斗得正酣的众人，一路往生门走去。 他一路走来，啥样的日子没过过？隐匿虽然比不得千耳坊最顶尖的探子，但好歹也比在场多数的人强。只是上头还有个英化真人盯着，莫凡表现抢眼、一般人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当即是传音给下头的一帮小年轻，让他们看着莫凡这头。 “被盯上了！”沈云一见越来越多人往他们这头走，哪里还有看不懂的？立刻嗷嗷叫了起来，“这让不让人活了，竟然专门分人来守我们？！” “哎哟师弟的这武器很特别啊！”一个有吊三角眼的削瘦师兄垂涎地看向莫凡手里的一对鼓棒，舔了舔嘴角，“能不能借给师兄耍耍呢？” 话音尚未落，人已经是一个纵身扑向莫凡，十指如钩地往他的眼睛抓去， “疾风爪！” 莫凡自然不会让三角眼得逞，将一对鼓棒交叉前推，悄然间、紫红色的炙热火气洞穿了疾风爪的攻势，‘啪嚓’一声脆响，已是让对方哀嚎地往後倒退数步。 而这，已经让本就心情不佳的莫凡、终於有点动了火。 他不悦地一甩鼓棒，眼神瞥向身边的沈云， “我改变主意了，动手吧！” “没问题啊！”沈云笑眯眯地向後退了一步，直接盘膝而坐。 乌大维则是拳套相对一碰，发出了沉重而崩裂的闷响，朝着不远处被包围的少年们咆哮了一声，便接着往前面的师兄们冲了过去！ 为了考核方便，与会的弟子虽然实力都在蜕凡境，但为了避免考核过於不公，英化真人令他们只能在以叶片偷袭时使用灵力，其他一概只能以武诀与肉体实力来搏击。 人群中的绯衣女子一听到乌大维的咆哮，默契地组织着幸存的少年、在乌大维的掩护下往莫凡这边艰难靠近。 他们想退、包围的人怎麽又肯放过？当即是加大了攻击的力度。一瞬间不断有绿色的光柱出现，人群开始急速减少?? 莫凡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就见他脚下点点金光闪烁，自四周迅速地汇聚到丹田灵海处——不一会儿，一面足有半人高的金色圆盾就这麽悬在莫凡面前。 双手的黑色鼓棒在他手里翻腾，随着‘咚’地一声堪比青木鎚的憾然重响，在所有人的心头、摁下了沉沉的压力！ “坤三九、艮四六，中一、破五让。”低沉而又有些沙哑的嗓音，毫无阻滞地传入一众考核弟子的耳里。 绯衣女子蓦地抬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亮得出奇。 “不能让他们汇合！”有眼尖的师兄瞧出了情况不对，警觉地喊道。 可‘铮’地一声悠长琴声响起，配合莫凡鼓点，立刻将局面给拉抬了起来！ 沈云不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说两句轻松的，表情严肃而虔诚、又好似带了股邪气，一张通体黑逡的七弦琴平放在他的膝上，乌大维再接驳了其余少年到他们身边後，就立刻退守在沈云旁边，替他护法。 主攻的师兄姐们眼看着到口的肥羊瞬间溜了，顿时气得灵力一裹叶片，齐齐地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了最终的关键。全力以赴，才是对彼此最不留遗憾的办法。 “排八退二，压三四。”莫凡鼓点不断地改变，脚下轻点，在漫天雪飞的叶片中，始终一叶未染。 众少年在乌大维绯衣女子的压阵之下，迅速排出了自己的队形，可能是沈云的琴声将他们的力气补足、也或许是莫凡的指示真的有效，初时满身压力、不一会儿就给暗算得片体鳞伤的惨状不但没再出现，反而还让他们开始有了一战的能力！ 因为多少还是有人被击中，根据千木梧桐阵的运算规则，不对有实力强大的傀儡人开始往这里群聚了起来。少年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础，眨眼间又被摧枯拉朽殆尽。 “集中精神！”莫凡见到有几个意志薄弱的少年已是摇摇欲坠，甩手鼓棒一人一脑子瓜嘣，将人给锤了回去，“还没到最後一刻，有什麽好退缩的！” 本来是所有人最看不起的废柴，如今却成为众人心中的定海神针。莫凡在短短的片刻便已用强大的手腕将大家凝聚成一把最尖利的矛，直指着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前辈们，把他们最大限度地保了下来?? 边上沙漏里的沙子正一点一滴地减少，只要再一会儿、只要他们再多撑上一会儿?? “大家撑住！”绯衣女子娇叱了一声，“我们没淘汰殆尽，还能跟他们周旋，就算走不出生门、死门，肯定也能通过这第二关的考核！” 这一喊时机恰到好处，莫凡鼓点随着绯衣女子的话音一落，又是狠狠地敲响身前的战鼓，对着眼前重燃希望的少年们沉声说道， “中三关，我们一鼓作气，破了这个阵！” ; 016. 青木叩本心 上 当莫凡的话音一落，队伍立刻变换成尖刺状，即便此刻的少年们几乎都未炼气入体、再强的攻击也不过是比较强硬的肉搏而已，大家仍然是毫不犹豫地拿出最强的招式，朝着师兄师姐们撕咬了过去！ 本来不痛不痒的攻击，在莫凡巧妙安排的灵阵中被放到了最大，众人隐隐中得到了超越灵力的共鸣，一拳一爪一腿仿佛得到了什么加持，变得比单兵作战时少说强大了五倍的力量！ 胜利，就在眼前！ 忽有‘轰’地一声巨响，让整个广场都跟着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而本来攻无不克的阵势、却陡地被抓紧机会的师兄姐们给狠狠扯开了一个豁口！ 莫凡朝沈云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则是脚步兜转，在神魂的压制下，黑色的鼓棒被他一甩、重新变回了长剑，人迅速地补在阵势被断开的缺口处，没有停顿地朝着突兀地站在原地的邹子成的右腕、直接砍了下去—— “不！”痛彻心扉的嚎叫响遍整个广场，鲜血喷洒、随着一只断手腾地飞起，让本来呆愣的许昌登时一个激灵回神。 他哆哆嗦嗦地看向了救了自己一命的莫凡，连喷到脸上的血都不敢擦去，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呐呐地吐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谢、谢谢谢谢……” 邹子成虽然天资高，但严格说起来、不过也同样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富贵少爷。相比起从小开始真的被家人狠命锻炼的沈云乌大维，他对于自身力量的支配反而还不如身旁的少年们。 加上邹子成本就瞧不起资质比他差的莫凡，几次搞了小动作也没有把莫凡给淘汰出去，反而还在死门前就搞丢了大部份的邹家子弟。 好不容易碰上了其他人，触动了机关来到生门前，只可惜谁也比不过青木门里资源得天独厚的师兄师姐，眨眼又陷入了另一番苦战之中。 他能力不足，救不了自己更帮不了别人。当莫凡被拱成暂时的指挥时他脸色就已不好看，之后又被莫凡依据本身的资质分配在主攻击的左翼、他就觉得自己被看不起摊上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人这情绪一上来判断就变弱了、也就成了被眼尖的师兄姐们的箭靶子。 其实只要他能扛住会儿，以他们这方的阵法变动来看，完全可以很好的把这一时的失误给遮掩过去。偏偏邹子成有些恼羞成怒失了冷静，干脆就抓了身边的许昌来当肉盾，这一下直接打乱了整段的队伍排列，直接影响到了大局！ 这时候的攻击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吃上一记准是淘汰的命运、不死也得重伤。连着三四名无辜受波及的少年被丢出了千木梧桐阵，莫凡自然不可能坐视事情继续恶化，加上邹子成一开始就不怎么配合团体行动，许昌被拉炮灰的事是最后的导火线，他毫不犹豫地一剑就将人给挑了、再亲自把人送上敌方的火线上，直接让邹子成被千木梧桐阵给淘汰了出去！ “做好自己的任务，继续攻击。”莫凡干脆自己守在了被断开的队伍中，双眼中跳跃着坚定的光亮，随即挥剑迎向了一鞭向自己甩来的师姐，提声说道，“守到最后一刻，就是胜利！” 沙漏中的沙砾不断减少，离第二关考核结束已不到几分钟的时间。 偏偏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度秒如年。 两边都在疯狂的攻击、以攻代守，毫无保留。 所有少年单薄的身上都捱了彩，就是最翩翩风度的沈云、脸上也多了条艳红的豁口，白衣染得熏黑，狼狈的一比；转头看向疲弱如炼丹师的集莹，此刻即便只能猛吹着已经快没火力的橘红兽火，也硬是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未退怯。 战、战、战！ 杀、杀、杀！ 直到最后一粒纤细而难辨的沙砾自瓶颈落下，‘咚’地一声悠长响声如暮鼓晨钟般将所有人定格在原处。随即，柔和的青芒将他们包围、治愈，最后传送回最初叩关的地方。 而英化真人的清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第二关测试结束，共计两百零四人通过考核。最后一关为神魂素质测试，借由登上‘青木梯’，一个时辰能登超过四十五阶的人，将授与外门弟子的身份，享我青木门的资源栽培、得我青木门庇荫、成为我青木门的荣耀！” “万岁——！”蓦地，如同庆贺正式成为青木门弟子般的雀跃欢呼声在下一刻传遍所有角落。除了捂着将将续上右腕的邹子成眼神怨毒地瞪着莫凡不放，其余人等均是涌向几个带领着他们迎向胜利的四人，激动地用碰撞表达那份生涩的感谢与欢喜。 而英化真人也难得没像前头那般接续着考核不给人喘息的空间，端坐在半空中，看着莫凡有些无措尴尬地被包围、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邹家就指望着这回能把大部份的子弟送入青木门，好一鼓作气壮大邹家的实力—— 本来的设想被毁得一干二净，要不是这个人、要不是这个人，自己当之无愧该是这一届最优秀的！ “真真是表现出色啊……”更有沙哑的嘲讽声音，隐隐自天顶上传来。 “是您老的侄孙表现太差，有什么好迁怒别人的劲儿啊？”另一个偏柔和、却更针锋相对的女音紧接着邹威的语落窜出。 “‘千木梧桐阵’能在离阵时自动修复，邹子成的右臂如今依然好好的，也算是得了一次难得的教训。”英化真人没管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脸上情绪无波、就事论事地说道，“兰长老所言极是，邹子成若非有中间那段在阵势中尚且能看的表现，按照他半途被淘汰、还有淘汰前的恶劣情节来看，就是门主在此也绝对不会通融的。” “哼，狼子野心，做事狠毒不留情面，对同门还可以痛下杀手……”邹长老蜡黄的脸上堆起了皱褶，混浊的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再加上他那远比五灵根还不经用的三灵根，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得上子成！” “那可都是老黄历了！”兰长老不无尖锐地说道，“容长老还不是凭藉着四灵根成为了我青木门最重要的炼丹师？他当年的心境不也被你们批评为不堪大用吗？” “够了，人不是最后没有被淘汰了吗？多说无义。”英化真人不悦地将两人的话给截住，若非这第三关惯例得有两名长老列席监控、他也不用花时间听这两位废话，“都准备开始布阵吧！” 敲响了手中的青木锤，一片深绿色的雾气将下方的少年们给掩盖住，在几息后化作了一条通天的楼梯。 登仙飞羽，步步艰、重重险，这条路没有捷径，只有靠着自己慢慢攀爬而上，直到能站上巅峰。 神秘的氤氲缭绕在青木梯之上，顶端有一抹柔和而神圣的白光正俯瞰着两百零四个少年，当鼓声再起，莫凡等人意外地发现，这次竟然没有沙漏提醒时间了！ “最后一关，青木梯。”英化真人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切记，你们需要对抗的不是时间、而是你们自己。” —————— 测试过时间，接下来应该就能稳定正常更新了。接下来都是存稿箱发布，蓝木尽量在开会中挤时间码字，希望大家能多多留言和蓝木互动。 ; 017. 青木叩本心 下 “冲！”有几个按耐不住的少年抢在大部队前冲向了青木梯，不一会儿，他们已是‘噔、噔、噔’地连上了五六阶。 看着他们轻松的模样，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甘愿落后，一时之间、气氛又再度出现了从前那般蠢蠢欲动的疯狂状态。 只是这次有了之前大家同甘共苦的经历，虽然仍有推挤，倒也维持住一定的秩序。 台阶台面相当宽敞、一阶至少就能容纳数十人。莫凡混在人群中，保持在第三梯队的位置，颇为轻松地拾级而上。前面十阶走的还算顺利，但当他踏上第十一阶时，‘轰’地双耳一阵嗡鸣，整个青木梯在瞬间地动天摇、压力骤增，所有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推了一把，更有近半数以上的人承受不住从而跪倒在台阶上。 这，才是考核的开始。 莫凡踩在仿佛摇摇欲坠的阶上，金木之体虽然抗压力强，但他如今尚未炼气入体，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站得比别人还直一些罢了。 青木梯每往上一阶、压力就越大，可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这压力不是普通的单方气势碾压，而是实实在在、用浓郁的灵气转成灵压，扛得越久，这灵压便能疏通身体的淤阻，真真正正地锤炼肉体，赋予往后修炼便捷的意义、是言语难以去形容的。 有这青木梯，青木门才能在即便门下的人资质良莠不齐的情况下，还能托身在上淸仙宗的庇荫之下、依然无所动摇地跻身二流门派。 只可惜青木梯带来的好处并非谁都能领会，不论是正在考核的这些少年们、还是本来就在门内的人；又或许门主等人已经评估出了青木梯的价值，却根本不懂得怎么开发。 不过这些对莫凡并不重要，他一向不怎么关心什么共同利益。 他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就好。 上辈子莫凡领悟力不错，可惜就在天生资质不好，肉体太过孱弱。即便走了机缘破而后立，也因为那时已错过最好的筑基期，最终结果并不理想，导致他在修炼一途上有了必然的瓶颈、始终难以逾越。 如今夺舍而得金木之体，让他的肉身有了良好的基础，但要成就大圆满金木之体、甚至让金木之体异变成更上一等的庚甲之体，就需要把肉体反覆锤炼、甚至以天材地宝来做调养强化。青木梯属木，恰好可以先适当地打破一些淤阻的穴位与经脉，好为他冲击炼气入体做好准备。 “我说嘛，这叫莫凡的孩子，挺不错的！”青木梯上空，兰长老看着慢慢走到第二梯队的莫凡、又看着已经调到第一梯队最末的邹子成，不无意有所指地揶了邹威一眼，“不骄不躁，看起来颇能成器。” “初时了了，大未必佳。”邹威沉坠的眼皮微阖，一副嵬然不动的模样，“这青木梯难在最后十阶，是不是块美玉，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十阶到二十阶是个坎，灵压从轻到重，当莫凡跨过最后一阶时，已经不少人伛偻着背脊、甚至半跪在台阶上，寸步难行。 “二十一阶了。”莫凡甚至还有余力地想着，也不晓得接下来，会是什么？ 神魂已是在同一瞬间，仿佛被人用尖锥给狠狠地刺了一下，双腿僵硬地木在原地，喉头仿佛被人扼住。浑身鸡皮疙瘩遍起、汗毛直竖，双手几乎不受控制地就要打出了灵诀！ 少时灵海被废，后来堕仙谷一战的狼狈，均是因为被人给抢先重重伤了神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从此对于自己的神魂也就更加敏感了，即便是无心的撩过，也能让他一蹦三丈、神经紧绷。 若非耳边几声嘶哑的呜咽将他拉回了现实，或许莫凡已经拿着大黑伞准备大开杀戒了也不一定。 不、不、不，这是考核！事情都过去了，早就已经不能影响到自己了。 他现在是在考核里，一切都才要重头开始…… 一切都…… “哈哈哈、莫凡，你也有今天啊！”忽地，一个尤显稚嫩、却藏不住恶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莫凡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方才企图说服自己冷静的心绪一下子沸腾，怒气滋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是死，他也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这个人、那件事。 一想到就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隐约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清垩谷’，后有满山遍野的妖兽仇恨地看着自己，侧有满腹委屈无奈的‘朋友’，前有硬生生碎裂了自己灵海的林奉起！ ‘迷魂草’让他神魂受创，提不起半点劲儿，可知觉还是清楚的—— 清楚的感受到灵海被捏碎的痛楚。 怨生怨死，毫无头绪的灵力在体内不断乱窜，将他全身上下的经脉给冲击的结节崩塌裂坏。 痛，代表他还活着。 痛，也代表着他求而不得死的象征。 “痛不痛？”林奉起不屑地将自己踢翻在地，像是看着绝处挣扎的蝼蚁般，雀跃而轻松地问着，“还喜欢吗？变成废物的感觉！” ‘呲’地一声，神魂中传来了一阵几乎同灵海碎裂般的痛楚，让人辨不清现实与幻觉—— 莫凡‘哇’地呕出口血，淋淋地如同冰凉的心。 大意了，竟然如此简单地就中了道儿。 “莫凡，你很得意嘛！得了我师傅的青眼，在上清仙宗也是横着走了，爽不爽？”但林奉起的声音如影随行，不断地逼着莫凡将当初的记忆回放。 锥心的痛，不断自心角蔓延向全身。 早已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场屈辱与苦痛，如今正被这青木梯所带的效果不断地挖掘出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遗忘、又或者以为自己早已克服，却没有想到重头来竟是一场虚妄又真实的梦境，仿佛一场走不出的轮回，颠颠倒倒、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忘却的艰涩腥苦。 “莫凡，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学不会教训！”丑恶的声音、痛恶的嘴脸，再次浮现。 场景下一秒换成了堕仙谷前的最后一场背叛，短剑插入腰腹，鲜血泊泊，直直刺痛着脑门。 “都怪你炼出了‘太易’，要是不是你、我还费得着花那么大的力气吗？” 背叛、背叛、背叛。 血、血、血。 杀、杀、杀。 恨、恨、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就因为一个神器？ 滔天怒意与怨如蚀骨之蛆，将残存的理智几乎腐蚀殆尽，十指指尖隐隐有着紫红色的炙热火焰跳动，说不准下一刻就要将眼前这片令人恨得难以自己的一切给毁灭干净。 不远处似乎有谁在欢欣鼓舞地笑着。 也不晓得是在嗤笑他的无助，亦或是觉得自己又能成功再毁掉一人。 “你就是个失败者！”得意的声音嚣张地回荡在莫凡的脑海中，一圈圈地荡漾着，无情地嘲讽着，“这世界上，有我一个大炼器师就足够了。” 自我毁灭的情绪瞬间涌上莫凡的心头，如一阵大浪将他高高的抛起、随着土崩瓦解的世界与记忆碎片令人崩溃。无数魂识带动着紫红色的火焰在他的四周翻腾，莫凡的神魂早在盘古秘境时已能牵动灵力，此刻更是疯狂地拉扯着青木梯内存的力量，似是不将眼前的一切破坏、绝不罢休！ 脚下木制的阶面被灼烧出深深浅浅的焦痕，甚至因为日月星雷火的力量太过强大，竟不断地往其他的地方扩散烧灼过去。其他陷在不同幻境的少年被波及，伴随着震颤的木梯，发出了此起彼落的哀嚎。 “不好，他撑不住了！”青木梯之外，负责监控的英化真人面色铁青，抬手掐了一个灵诀就想往莫凡的身上打去。 莫凡可以没通过青木梯的考核，反正单凭他在第二关的表现也足够被破格，实在没必要在这里硬折损进去。 “且慢！”邹长老却是忽地拦住了他。 “邹长老这是看不过有人天资比邹子成高，所以想看他引火**吗？”兰长老尖锐地喝道，“你不让他来，我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妳要是因为救他反而伤了所有在试炼里头的弟子，我看妳要怎么跟门主交代。”邹长老冷冷一笑，双手结成一个灵印，一副公允地说道，“你们两个且好好看顾其他人吧，老夫来亲自会会这个孩子！” 兰长老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英化真人给拦了下来，无声地将她满腹不满给敲回了肚里。 毕竟莫凡周遭所迸发出的影响力，实在太过毁灭性了。 三人之中，唯有邹长老有足够强大的神魂可以介入青木梯所制造出来的幻境。再者，邹长老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时正是考核的关键，很容易不小心就牵动到其他人的幻境，若是让资质不错的少年因为他们的一个拨动反而被困死出不来，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还有，他们俩人资历太低，就算平常可以左右一下青木门的决策、这个时候也确实是比不过与门主越走越近的邹长老。 只能期望，邹长老做的能有他自己说的那般无私公正了。 “生时没人要你，走到哪里那个地方就烽火四起、战乱饥荒……”幻境中，莫凡整个人大汗淋漓，血染重重衣衫，无助地游走在累累如山的尸骨之间。有那无比恶意残忍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着，细数着他的经历，把所有最负面的一切剖白赤裸裸地摊在他的面前，“资质奇差又要攀附宗门，还抢夺别人的资源……” “不、我没有！”莫凡嘶哑地说着，却被更大的反驳声给压了下去。 “你师傅难道不是因为你而死的吗！” “不、他是寿终正寝……” “要不是为了你，他会在清垩谷被妖兽伤得再也不能修炼吗！” “那是林奉起！”莫凡再呕了一口血出来，气愤难当地朝天大吼，“天杀的他无缘无故要害我！为何却都是我的错了？” 天地之大，血沁着触目所及的一切。莫凡自盘古秘境苏醒后自持的冷静与不羁，终于在这一刻、被心底深处翻涌的绝望与不甘征服，冲破了所有防线，爆发了出来！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啊啊啊啊啊——！” ; 018. 炼气入体 上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啊啊啊啊啊——！” 飞沙走石，山崩地裂，日月星雷火的力量争先恐后地四窜。哀鸿遍野，流血飘橹，现实与虚妄叠合、堕仙谷最后一瞬的场景，巨细靡遗地在他的眼前再次重现。 理智在游离，脑子与身上的动作仿佛被隔断、又像是在拉锯般地挣扎着动与不动。 莫凡忍不住想，难道真的破坏了这一切，就能回归于平静，甚至还给他最初最美好的一切了吗？ 有个诱惑般的声音呢喃着‘是’，也有一线清明在阻挠着他手里破坏的动作。 “莫凡，怎么样、敢不敢与我一战？”林奉起那让人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声音，又再度挑衅地响起。 青木梯外，英化真人与兰长老的表情相当担忧。 首座的邹威双目垂阖，双手结印，眉宇间隐隐拧着一丝不屑、面目狰狞地盘膝坐定在青木梯的正上方，嘴唇飞快地蠕动着，似是已介入幻境、正艰苦地与莫凡在做对峙。 只是莫凡此刻的状况充满了毁灭性，甚至可以说、是更糟，连带着青木梯内其他人的状况，都没有因为邹长老的插手、而得到任何的改善。 甚至该说，更糟。 “再这样下去不行。”兰长老单手掐印，秀美的脸孔紧紧皱在一起，咬牙果决地说道，“看来这孩子的神魂远比邹长老强大，就怕人还没救出来、就得多赔上一条命……我去给他搭把手，其他人的安危先靠你了！” 英化真人表情染上了一种决绝，他知道、由兰长老出手‘帮忙’的话，那名陷在幻境之中的少年，怕是除了直接抹杀，就再也没有别的救法了。 眼下青木梯的异状，就算青木门的人再怎么遮掩，总是有些神魂敏锐的人可以察觉。 现在看到连兰长老也准备动手了，整遍广场顿时涌起阵如碎浪般的议论声。 毕竟对于青木门几个当家作主的长老们的实力，大家心里还是很有数的。要说邹长老神魂勉强够强大到可以毫无危险地介入别人的幻境，那么换作明显偏向实战的兰长老、除了将人给除去，肯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一个神魂强大的少年，就算过往有什么阴暗的故事，只要查清楚没有入魔的危险，走到哪里都可以成为强大的助力…… 虽然大伙儿不是不能理解，可青木门决定采取抹杀的举动，就算是出于本身实力不足矣救出莫凡而壮士断腕，却也无可避免地让其他意图加入青木门的修士齿冷。 该不该插手呢？暗中，有不少人正在犹豫着。 莫凡在神魂上的天资的确令人心动，可前边那远比五灵根还废柴的三灵根，仍是让不少人感到却步。 可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冰蓝色的力量自围观的群众中暴起、横扫过整个广场，最后在碰到莫凡的瞬间凝聚成一道细而凝时的光柱，将他紧紧护在了里头。 而就在瞬间，那粗暴更胜恐怖的破坏力、仿佛被驯化般地收拢，一切的毁灭性灵力被冰冻在原处，锋冽的攻击勘勘地停在少年们的面前，整个青木梯的时光仿佛冻结在刹那之中。 “妳是——！？”兰长老惊讶地转头，看向那自自发分拨出一条走道的人群中缓缓步出的纤细水蓝色身影…… 莫凡却不知道外头所发生的事。 高涨甚至让他头痛欲裂的毁坏力量，被一下子抚平。莫凡深深吁了口气、沉定下心来。 他能肯定对方肯定是高手，不但将自己以一股相当柔和的力量包裹，更有如同蝶蛹、层层丝丝密密地把自己给保护在里头，甚至还在同时轻轻巧巧地把体内犹如脱缰的野马的灵力，压回到一条条经脉之中。 而后，来到已然开阔一片、却尚未被刺激而运转起来的灵海深处！ 灵力是灵力，但莫凡当初之所以能使出这般疯狂的攻击、不过是靠魂识牵引四周的力量，与正统依靠自身吸纳修炼得来的灵力全然不同……而当这股灵力被压缩、忽地回流到尚未炼气而入的经脉之中时，带给莫凡的效果，可就不怎么美好了！ ‘喀、喀、喀、喀、喀’的碎裂声，于他的耳边接连的响起。 而体内几乎没有淤阻的经脉，在这一刻、被那压缩而入的灵力给飞速地洗涤嵌入。无数的灵气自发地浓缩成斑斑光点，灌入了干涸的灵海。 在第一道灵力结成循环后，后面的迅速跟上，旋即像是被加压般地开始飞速运转，于莫凡的经脉中流畅地开始涌动，最后汇入丹田处、不断填进那尚显空虚的灵海！ 如同一滴水滴入瓢泼滚油，这具身体第一次尝试炼气入体，纵然经脉畅通、甚至得以让灵气在体内生成小循环，却也无可避免地需要承受接引天地灵气入体、于灵海汇聚瞬间的痛苦。 灵海越大、能承受的灵气越多，第一次将灵气与灵海接驳的冲击也就越大。 就像要将大海引到一座水塘中的无力，想把四处游走的灵气固化在灵海中，同样需要难如登天。 莫凡虽然浑身仿佛要被过多的灵气给震裂成片片，痛楚让他忍不住想要蜷缩在地，可那股柔和地护住自己的力量却死守着灵台的一份清明，让他还有足够的意志逼着自己硬是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牙齿叩着嘴唇鲜血横流。 ‘一为全，全唯一。’蓦地，有阵柔软微凉而熟悉的魂识，在他的脑海中划过。 莫凡一顿，隐隐觉得这股力量不但有些熟悉、还对自己带着点超乎寻常的亲昵—— 总觉得这就像是当初神魂初醒时就仅仅保护着自己、也像是自己再夺舍时帮了一大把的那阵温柔而带点冰冷的力量。 刹那之间、仿佛时光倒回，所有最难堪而充满背叛的记忆离自己迅速远退，他又好似回到了在黑云城地牢时碰见小奶猫的温暖瞬间，眼前一片白芒、间杂着冰蓝色的光亮，又像是夕阳的余晖，让人在迷途之时依然能找准方向。 暴躁无助等负面的情绪一下子被清得一干二净，有的只剩下满满的暖心与坚定。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有若今日生。 当心绪沉稳，前世对修炼的理解、今生有大局图纵览的远见，加上金木肢体、还有小奶猫的魂识相帮……炼气入体，当若水到渠成！ ————— 真糟糕，太忙又太累、而且这天气干的让蓝木老流鼻血......这几天先保持最低的更新数字，等回国再好好给大家补上，真是不好意思了！ ; 019. 炼气入体 中 兰长老惊诧地看着忽地就冷静下来，甚至周身灵力暴涨，接着是高高跃起、随即端坐在三十阶上的莫凡，难掩吃惊地失声说道， “这小子胆子实在真大，明明已经要控制不住了，青木梯那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人还陷在幻境里头……竟然还是让他办成了！” “他的神魂，只怕连上清仙宗的林长老也比不上了。”英化真人双眼中有着不容错视的激赏。 只是两人的对话，却让始终不忘给自己留一手，还放着一丝神识在青木梯外的邹长老彻底青了脸。 他前前后后努力了半天，先是邹子成非但没有个好表现、最终反而在第二关早早淘汰，若非有自己的备份与人情在，只怕这一届的弟子任选里根本不可能会有邹家人的身影；紧接着自己在幻境想提前抹杀的莫凡，却意外得了七曜宗的人的帮助，以那姑娘的身份尊贵，怕是莫凡的背景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白做一堆功夫，还给人当了嫁衣！ 真真是，诸事不顺！ 看来他们邹家天生就是跟这个小崽子犯冲！ 邹长老越想脸色越是难看，整张老脸的皱褶挤在了一起，再没人注意的角度纠结成恨毒的算计。 此子，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而此刻，青木梯中那单薄的身影、却仍在奋斗，丝毫不觉身后将有阴谋缓缓笼罩。 庞大的灵力在灵海从暴烈的挣扎，最终慢慢地驯化、成为暖融融的泉源，把僵硬无力的四肢彻底地通了个遍，也好似给了莫凡无穷的勇气。 幻境未破，场景依然痛彻心扉，敌人依然高大得俯瞰也不见他…… 但他也同样已不再是刚刚的他了！ “来吧！”莫凡对着不远处的林奉起，薄唇勾起了潇洒的一笑，“我们两个是该要有一个了结了！” 在炼气入体后，莫凡的金木之体得到了醒觉，即便还不能充分展露出优势、灵海却能开始高速地运转，对于日月星雷火的供给也终于彻底的免去了后患。可以说，无数谋筹之后，他终于稳稳地踏出了修炼的第一步了。 “不过是侥幸！得了人祖庇荫能够踏上修仙一途……”林奉起的表情隐在忽地腾升而起的浓雾之中，尖刻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不断回荡着，“就凭你这钢炼气入体的小子也想挑衅于我？！” 莫凡微微一笑，狭长的桃花眼眯起，闪烁着凛凛光辉。 右手一捧甩出了渴望吞噬什么东西已久的日月星雷火。 左手反向甩出，却是一柄透明如冰棱般的长剑。 “当初我灵海被废时，修为早就突破到抱元境了……就凭如今的你，还真的没资格说这等大话！”莫凡慢吞吞地将两手合并，激烈的能量碰撞与炸响将整座青木梯震得摇摇欲坠。而忽地没了言语的林奉起，则让莫凡知道对方这是被融成紫红色的晶莹长剑给吓着了，“我要，斩了你！” 剑峰直指浑沌涌动的天空，莫凡坚定的声音，铿锵地响起， “斩了你、突破心魔，我莫凡将得以真正涅槃重生！” “那你就来试试吧！”林奉起的声音，随着不断如魅影扭动撕裂的空间错综，‘唰’地一声，眼前的幻象再次变换，这次不单单只有林奉起，还有更多的、曾经背叛曾经伤害曾经将他推入深渊的人，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眼前。 莫凡嗤笑一声，头一次觉得过往的一切能成为自己心底深处的心魔，实在太过幼稚与可笑。 他忍不住笑他自己，笑话那份曾经的冲动与没用大脑的挥霍与无知。 这一次，他要将曾经对自己好的人，都护在羽翼之下！ 灵力在经脉之中流淌，曾经在镇天堑中以神魂修炼了几百年的莫凡可没做半点无用功。金木之体与异火造就的纯粹，让他几乎没有适应的过度， “浪、焱、斩！” 呼啸的炎浪层层堆叠，一重高过一重，极速的铺天火焱破风般地涌向极力架起土盾的林奉起。只可惜土墙聚集的速度远远低于巨火的吞噬速度，随着令人倒牙的碎裂声扑簌簌地响起，有惊呼伴随着惨叫忽地传出—— 只见林奉起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模糊，与一个枯瘦苍老的身影像是震荡般地分离又叠合，本来高调又无垢胜雪的白衣一下子变得破败而狼狈，单膝跪倒就像当年颓败无助的自己。 莫凡冷冷一笑，狭长的桃花眼噙着一丝张狂与报复的嘲讽，一步步地朝着匍匐想远离的人走去。 单脚随意的一点，将那疲软的身躯踹向空中， “不过就是个废物，连自己心里的坎都走不过，还妄想成为我莫凡的心魔？” 青木梯外，英化真人与兰长老惊讶地看着蓦地喷出一口恶浊污血的邹长老。 “技不如人，真是丢人！”清冷的声音，轻飘飘地重击在青木门的人耳里。 “洛姑娘，您这么说也未免太武断了！”邹子成捂着右腕，一双眼有些怨恨地看着蓝衣少女，不满地说道，“分明是那莫凡太过邪性，就那个表现、说不准根本是从魔道那里派来……” “放肆！”就有人声若雷霆地喝道，“就你这等驽钝的黄口小儿，凭什么顶撞我们的师姐的论断！” 兰长老低低地到抽了口气。 这七曜宗的人也未免太嚣张了！ “洛羽八岁炼气入体，如今人十四岁、估计少说也有凝魂境的修为……”英化真人见兰长老有些不明白，悄悄传音提醒了，“可是七曜宗那群老家伙的眼珠子。” 兰长老这下子是实打实的震惊了！ 那邹子成十二岁炼气入体，已被喻为前途无量，可比起真正大宗门所培育出的精英弟子，还真是天壤之别……不、连拿来相比，都是对人的一种侮辱。 而即便洛羽年纪尚小，就凭那份资质与如今的修为，怕是整个青木门的人、有半数的人都得喊她师姐。 洛羽的修为摆在那，一路以来的经历更是吓人……难道她的眼光会比他们还差吗？ 当然不可能！ 七曜宗洛羽，那是公认最冷血没有情绪的、如傀儡般只知修炼的修士。明明是个纤弱的女子，却偏偏做了许多连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目光毒辣、眼界极高，就是在场的人都瞎了，她也绝对不可能错看！ 一时之间，围观着青木门考核的众人，看向主持的英化真人等人的眼神，都不禁有些诡异。 甚至有不少方才没出手帮助莫凡的人，这会都有些后悔了起来。若是那孩子知道了今天的情况，日后若真成了一方顶天的修士，恐怕记恨都是轻的、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报复手段！ 思来想去，大伙儿同一时间又对青木门的人投去了愤恨的眼神。 要不是他们过分放水自己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孩子、他们会走了这份眼？ 若不是傍上上清仙宗，青木门根本连二流门派也构不上，三番两次地为难一个孩子，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也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一点？ ; 020. 炼气入体 下 只是七曜宗的人对上邹子成等人，却没有旁人那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若要骂、那便骂；若要战、那便战！ 他们从来都有着旁人难以企及与仰望的底气。 “就你这个在第二关即给淘汰的，天资与努力根本都不及里头的任何一个人……”洛羽背后，另个身形比霞烟竹还瘦的男子，看着又气又急的邹子成，也不管旁人的态度，只是语气温温、一字一句却满是刀光剑影地补充道，“莫说没资格同师姐说话了，就是想批评里头的人，最好赶紧回家吃上几丸丹药、治治脑子才是！” “不过是九流家族，成天没想着好好提升自己、专玩这种因损的招数……就是寻了你家长辈出头，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再看那邹长老的表现，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像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青木门。噢不、是上清仙宗，得多么不长眼才会收了青木门成为附庸、又让这么没脑子没潜力的货成为看门长老呢？” 话落，但凡是青木门的人，几乎都给震得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秉着呼吸，心里暗暗叫苦，只想把自己的耳朵给拽了、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邹长老一派平日在青木门可一点都不低调。 前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门主的眼，从一介小小的外门长老一路飞窜，甚至前些日子还靠着门主赐下的‘抱元丹’突破了抱元境，越过其他几名修为与资历都足够的长老，直接补了容长老的空缺，成为青木门里颇具话语权的角色。 只是不管邹威在门内如何呼风唤雨，放到五大宗门的人眼里，也就跟蝼蚁一般的只会叮当响的水瓶罢了。 那瘦竹竿一般的男子说的话一点都不错，自大战以来就始终流传的七曜宗，单凭他们古教内门弟子的身份，就足以让上清仙宗的人对他们另眼相看、甚至是好好巴结巴结。 不过是一次公然拍板喝骂而已，上清仙宗的人恐怕连屁都不敢放，甚至还会在这之后拿青木门好好开刀、以示诚意吧！ “你，连嫉妒他的资格也没有。”洛羽根本懒得去思索其中的歪歪绕绕，总归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只定定地看着某人笔直而带着往昔没有的恣意的背影，再没有兴趣同青木门一帮孬种磋磨。 带着表情冷臭的两个后辈，袖中一甩、足下一点，如瀑的黑发在空中晃过，纤细的身躯踩在二十四翎八宝羽扇之上，御气迅速地离去。 她的动作流畅，姿态飒然，恍若谪仙，浓浓的优越感与高超的技巧、可见一斑。 且不提广场上是何等的尴尬与静默，半空中，方才气势极盛、喝骂邹子成根本毫无负担的高壮熊样男子，此刻蹲在洛羽身边，温驯狗腿得跟什么一样。 洛羽半眯着眼睛，忍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 放肆、竟敢靠这么近！ 难道不知道那一身熊骚味熏得本座都要晕了么？ “师叔祖，这样真能行？”老熊捂着被洛羽嫌弃巴过的鼻子，鼻血差点儿都要流下来了都。恹恹地挪了远点儿，瓮声瓮气地说道，“为何不干脆把人抢回咱们七曜宗里呢？” ‘啪’地一声，瘦比竹竿的男子接着毫不客气地就是一巴掌，跟着打在自己憨厚的师兄头上， “你当师叔祖不想？笨就别装聪明、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我老熊只是觉得这样大老远一趟就为了下马威多麻烦啊……”憨憨地摸了把脑袋，转头看向默不吭声的洛羽，“师叔祖，反正那青木门里头也没几个好东西，就算咱们出手，有上清仙宗护着还不是得看着咱们的脸色行事？只要您一声令下、老熊就帮你把人给绑了带走，保证没人敢说话！” “闭嘴！”洛羽低低喘了口气，身子蓦地晃一晃，整头乌黑的秀发瞬息变成了艳紫、连眼睛也褪成了冰蓝色，软软往旁边一倒、就是踹人的力气也没有。 她趴坐在变成飞梭的羽扇中，再没有方才骂人与打人的气势，昳丽的眉目紧紧皱在一起，细白的牙齿用力地咬在苍白的唇色上，看上去反而还有些恹恹一息。 “师叔祖！”瘦竹竿看着她的情形，飞快地从芥子中掏出了一瓶由千年寒冰雕成的长颈玉瓶，倒出了两枚殷红的丹药，转瞬便扑到了洛羽身边，挟着她把丹药塞到了她口中。 洛羽艰难地咽下了丹药，暖融的药力迅速涌向灵台处的神魂，和缓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眼前闪过一道单薄的身影，苍白得发青的唇畔小心翼翼地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看到那个人活得好好的，就是再痛、也都值得了！ 而两个只差没引颈就戮的货见她的表情不再疼得抽蓄，整个人只如同从水中捞出来般孱弱而狼狈、精神倒是难得一见的焕发，两人先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接着又是七手八脚地召出傀儡给她换了衣服。 等到一切又安顿下来，瘦竹竿忍不住颇为洛羽感到不值地劝说道， “就是这个人长得再像，也肯定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咱们这些年都走了多少地方了，哪次不是失望而归？师叔祖您又何必把力气浪费在……” “要是你再废话，我就烧秃了霞竹峰！”洛羽歪着身子靠在船舷上，整个人依然蜷成一团，语气懒洋洋的、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却跳跃着久未见的光亮，“回去让人把凡云峰的火给烧起来，我要闭关！”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却是砸得让人既震惊又幸福，也让两个守着她团团转了近千年的两人又惊又喜。 谁让这位身份太过特殊，对外虽然喊声师姐即可；可真要按辈分来看，实打实师叔祖的地位、再加上凶残的实力—— 谁遇谁知道啊！ 可惜上头的老妖怪们一个比一个还疼她，捧在手里怕吹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管又舍不得管的，只能让他们这群弟子补上…… 然后要是师叔祖受了丁点儿的委屈，老妖怪们就拿他们开刀！ 老熊跟瘦竹竿每年拿的供奉比别人都还多，每每享受着别的师兄姐弟妹们的欣羡眼光，实在有苦难言。 本来还以为他们得陪着这祖宗再磨上几百年呢！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这小祖宗竟然忽然就玩腻、也不再想那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得轮回的臭小子，还开始想修炼了！ 这简直比枯藤树开花还稀奇啊！ 暂且不管七曜宗这边是多么欢欣鼓舞，青木门此刻，倒是凝结在一阵诡异的静默之中。 也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洛羽的话，总之、在七曜宗的三人翩然离去后，负责维持青木梯的邹长老又呕出了一口污浊腥臭的黑血。 一个时辰已到，青木梯越到后面的幻境越重，很多人卡在半途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关，终是无法顺利完成考核。加上这回还有莫凡同邹长老的私下过招，在无奈受波及的情况下，最后走过四十五阶的人不过寥寥几十人。 就是走最远的集萤、沈云、乌大维三人，也不过是来到七十二、七十、六十五的高度。 “哎呀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沈云指着最高处的将将走出的黑衫少年，笑得颇为无奈。 而就在同时，青木梯大放异芒、甚至幻化出巍峨虚影，长长的木梯直达天际，七彩霞光点亮了半边天，甚至惊动了在青木门内潜修的长老们。 “这、这是……青木梯认主了？”有那资格老的，一看这情况，立刻懵了。 兰长老同样深锁着眉头，闻言不禁疑惑又怀疑地转头，看向那被邹子成搀扶着虚弱站在一旁的邹长老。 “竖子耍诈！”邹长老可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他的确技术不到家，甚至连一个烦人神魂内的幻境都看不破。可明明费尽心机地找到了漏洞可钻，却没想到他意志远比自己想得还坚定，甚至还能在最后一刻反将自己一军！ 如今莫凡不但完成考验、甚至走完整个青木梯，得了灵器的承认、还成为半主，自己神魂甚至被急于表现的青木梯剐了个遍给那小崽子出气！ 神魂受伤可不是肉体那样喂养丹药可比，随便一个震荡都要疗养上好几年才能缓过气，更别提这回给大伤了元气…… 邹长老森森地看向那削瘦的黑色背影，耳边响起连绵的欢呼声，豆点大的双眼划过了浓重的算计。 ————— 唔，蓝木终于拿到友人做好的封面了，已经上传、等审核完就能跟大家见面了。 感谢袖唐的封面，感觉有做出《煅天》想要的味道，谢谢！ ; 021. 险恶的用心 上 “第三关测试结束，共计八十九人达到四十五阶。” 八十九个人通过考验，等同于这届青木门的新弟子将低于八十九这个数字，放眼整个北漉洲，就是不入流的小门派、这个数量也小的完全不合理。 但凡有点家底的门派，一次也不可能只收这几个人。 要知道在修仙一途上，有无数历练曲折、天资聪颖的弟子，甚至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蓦地就折戟沙尘于从未间断的考验、修炼与杀戮之中。 长生大道上，生生死死、淘汰率极高，百不存一。是以为了门派的流传，各个踪门经常是大把大把的收弟子、平时也经常派人去寻找挖掘天资过人的弟子，以求至少能掏出一粒金子，日后好能将门派发扬光大。 要是青木门是如上清仙宗等奉行实力为尊，不论何事都有一定的归依令人心服口服，旁人或许不会说什么；问题是方才那七曜宗的人明摆着出手，直接说明了青木门的考核也不如他们表面摆出来的这般公允，这就让人很难服气了。 这倒不是说大伙儿强买强卖，非要青木门收人不可。 而是但凡道修、多少都得讲求顺应天理，符合常规。 这要是考核难度始终如一，具体多少人过、那是各凭本事，也是青木门的运道。 问题是邹长老动手脚太过明显，还给路过的七曜宗的洛羽指了出来、甚至直接动手‘救人’…… 这青木门难不成是觉得自己的弟子太多吗？人七曜宗有嚣张的底气，你一个傍着上清仙宗的二流门派想做什么？别人随便一次收入的弟子都要比你青木门上上下下加起来的人数还多，你有什么好耍特权去刁难人少年的？ 英化真人就算神魂不及邹长老，好歹笼罩整个广场是没有问题的。哪里不晓得眼下的情况有多严峻？迅速传音与兰长老及后来潜行于旁的门主，立刻就有了新的结论， “有鉴于青木梯已有灵性、又忽然加大考核力度……” 也幸好他前边的表现够镇得住场子、这会儿接着开口大伙儿还愿意听，否则光围观的这些人的嘘声与唾沫钉子，足够青木门蒙羞上百年了！ “凡走过三十阶的均列入通过范围、第三关考核通过者计一百零一人；加上第二关表现优异者，最终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得授与外门弟子身份！” 一百二十八人，比起前几届那也是真的不多了。可好歹这个数字听起来终于没有前头那般刺耳。 “等等！”邹长老沙哑而不甘的声音，压着少年们欢喜的呼声，恶质地响起，“我觉得这个决定不合理！” “我倒觉得非常合理！”兰长老不屑地还胸瞪向那相互搀扶、还隔着辈份如今一副可怜巴巴的叔侄俩，“邹长老才是莫要公然徇私了！” 他们的确不明当初邹长老与莫凡在青木梯里对峙的情况，可好好的阻止却变成了反噬，谁都晓得这其中定是邹长老自己动了手脚还吃了亏。本身在认知上就偏向了莫凡，这下子邹长老再阻挠，却是直接把把自己的私欲放到了台面上。 与兰长老反应相同的，还有同莫凡一起考核的少年们。尤其以沈云、乌大维、集萤三人带头，齐齐朝着邹长老与邹子成发嘘。 在他们看来，比起莫凡在第三关有些复杂的情况，邹子成这个早在第二关就被淘汰、甚至罔顾同门性命的表现的人，才是更不该出现在入选名单内！ 更何况莫凡也就第一关输了大家一大截，之后的一切表现势如破竹，压得几个本在众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心服口服。 然后邹家那几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敢叫嚣！？ “青木梯认了他做半主。”邹长老却根本不在意兰长老或其他人的态度，反正他说的都是事实，就算本身掺杂了其他的用意在里头，就算是知道又如何？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本来这关就是除了考验弟子们的神魂坚韧度、更还有为了厘清弟子们对宗门有没有异心……” 莫凡负手站在沈云几人的旁边，表面上一副对于邹长老的指谪又气怒又羞辱、心里倒是对这位不管如何都要达到自己目的的老人颇为欣赏。 只可惜，他对于加入青木门是势在必得。就算邹长老准备再怎么充分，他也有把握能将其所有的小动作给全数扼杀。 “青木梯认他为半主。”兰长老不屑地说道，“这只是说明他本人的品行无暇、心志坚毅，是为可造之材，于我青木门那是大大的好事！” “就是就是，直入内门那也都是没问题的！”就有几个后来赶到、只见了莫凡挣脱幻境的表现的长老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你不收那还正好，我们收！” “正因为他是青木梯的半主。”邹长老或许是受了反噬而变得虚弱，连说话都会呛咳出血。但他却不肯离去休息，连邹子成要帮忙擦拭血迹都给推了一旁，看上去还真一副为宗门考虑般地挺在了那里，对着所有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认为即便他有异心，以已经有微弱灵智的青木梯的表现看来，它也会尽可能地帮忙遮掩、不可能反馈给我们知晓！” “那您老觉得应当如何才好？”英化真人很是不耐。 早在第二关看到莫凡的表现，之前一直嫌弃没有资质好的弟子能收、而不愿收人的他首度有些蠢蠢欲动。没想到接二连三地给邹长老破坏，若非他还要主持此次考核的后续事宜，按英化真人往常的脾气、早就提了人甩手走了！ 哪里还会在这里听邹长老废话？ 剑修在看人上很有自己的一套。 甚至可以说，大多都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准确得可怖的直觉。 英化真人知道莫凡天赋资质肯定不错，虽然刻意遮掩、一副资质平庸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过去肯定有一番难言的阅历；而今即便心非全向着青木门、但人品摆在那里，也不至于会有让宗门颓顷的恶心。 神魂资质上乘，临场遇难不惧、甚至可以冷静理智到直接炼气入体，甚至是最初组织如同散沙的少年们、调度安排击溃师兄姐们的优异的大局观—— 在他看来，只要不倾覆宗门，那只要寻寻劝说、乃至于谈妥利益要害，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偏偏邹长老就要揪着莫凡不放……当他看不出来邹家人的用意吗？ 青木门再给这群蠹虫腐蚀下去，偌大的架子只怕早晚会倾颓。英化真人冷冷地看着邹子成，盘算着要怎么把邹家的人马禁快驱逐出青木门。 “搜魂。”邹长老满是皱褶的脸，咬着牙、第一次抬了起来，正对着莫凡，双眼里头的恶毒几乎要满溢出来，“有青木梯在，心魔誓言根本不足以确保他是不是老实的！只有搜魂，把他的神魂毫无保留地摊在我们面前，才可以保证……” “邹威，你疯了吗！？”兰长老尖声喝道，“他还只是个刚炼气入体的孩子！” 凝魂境以下，凡人、武者与寻常的修士的神魂，还是处于三魂七魄的松散状态，可以说脆弱无比。即便是抱元境与蜕凡境的修士，神魂胚体多少初具雏形，也依然禁不起搜魂的破坏力。 一旦对凝魂境以下的人动用搜魂术，除了变成白痴、徒剩一具行尸走肉的肉身，被搜魂的人，可以说完全再没有未来可言！ 就算莫凡神魂强大、甚至能与邹长老媲美，但也不能否认他只有炼气入体，根本还不足归一凝魂、可以扛得住搜魂的破坏强度。 “他的神魂远比我强大，我敢保证！”邹长老嘶声道，看向莫凡的眼底，有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贪婪、嫉妒与不甘，“搜魂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能确认，只要我控制得当，绝对没有问题！” 说着，还像是怕人异意，他还做主先把所有人都给传回了青木门外门的山谷中，一副诚恳地向英化真人解释道， “当然、我们也可以请如今在青木门做客，上清仙宗?宝藏峰的洪峰主来主持搜魂，以力保评判的公正度。” 莫凡忍不住笑了。 当年他被撵出上清仙宗，就是宝藏峰的人给林奉起搭了手。那洪真人想来便是那时天天跟在林奉起屁股后头的狗腿子洪宝纯，没想到这货没有被林奉起用过就丢、反而还活来下来……最后甚至成了宝川峰一系副峰的峰主，看来洪宝纯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可要是洪宝纯来，那事情对自己可就有些不利了。 毕竟自己在夺舍后，容貌倒退回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凡洪宝纯记忆力好一点，很可能会记得自己的长相……就算一时想不起来，之后肯定也会发现事情不对劲！ 他就算不屑玩阴的把以前这帮害过自己的家伙斗垮，也不想要在自己还没长成前就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啊。 该怎办呢？ ————— 后天就可以回国了，这趟出差真是累得可以。等交了材料过了长官那关，蓝木会迅速回复日更5000~6000的状态，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包容。 ; 022. 险恶的用心 中 “我不赞同搜魂。”英化真人冷声喝道，凝魂境造化期的威压紧接着笼罩过整座广场，立场鲜明而不越地呵斥道，“若你坚持要查验他是否有异心，我宁愿自行担负起使用‘真水镜’的代价，也不要就此毁了我青木门的未来！” 真水镜，为大战後难得遗留的、几样无论效用与水准都最接近神器的高品阶灵器。目前由几大宗狩丹境的大佬共同保管、并由炼器师公会协同监督。其中尤以这七品‘真水镜’最广为流传、也最常被拿来当仲裁的基准—— 只要供给的灵石充足，就能追溯照映在镜中之人过去的一切、并将其内心的欲望与将要做的设想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这等作用逆天的灵器，每使用一次所需付出的代价自然不小、甚至可以说每用一次灵器寿命就会再短上些。而由狩丹境大佬们共同保管的‘真水镜’，又岂是青木门求用得起的？ 再有，凭莫凡那再普通不过的身份，为这等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又有谁肯浪费‘真水镜’的寿命在他身上呢？ 英化真人敢这般说，除了他的确有把握外，更可以说他根本不将青木门的人放在眼里，硬要越过他们几个长老与门主去决定莫凡的去留！ 甚至是想藉机在新弟子们的心中树立自己的地位与扬名立威，好垄断新生的力量。 “初时了了，後未必佳！”邹长老今日一再被顶撞，再感觉到英化真人对自己的抵触後，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整个拉了下来，“本门优秀的弟子极多，单他这副模样，就想顶起青木门半边天也未免太嚣张了一点。” “哼！总比你身边那小子强多了。”兰长老这回是实打实给邹长老气到了，也不管此刻人还在外头，说话老直接的，“搜魂早就在几年前就由大家共同严令禁用了，更遑论这阴损的招才是人家魔道惯使的！” “你明知故犯这样真的好吗？就那‘真水镜’所需的灵石，我可以帮忙分一半，老邹头你就行行好吧、省得把大伙儿都往死里整了！” 邹长老本就知道，单凭自己一人抗衡英化真人与兰长老、那是绝对不可能把莫凡往死里整的。 但他也晓得，一旦操作得当，英化真人与兰长老定会给那个小杂种出头，那就很可能有与日後青木门发展相悖的机率。依照门主的个性、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他等到门主与其他长老给自己出头，就是方才七曜宗的洛羽再来说嘴，也绝对不可能插手他们青木门的事务。 他们以下犯上还可以说是眼界狭小，七曜宗真想直接插手相管、那就是扫了上清仙宗的面子了！ 这可就立刻上升到完全不一样的档次！ 莫凡冷冷一笑，他又不是眼瞎耳聋，邹长老是什麽用意他难道会不知道？ 而话又说回来，光凭他的神魂强度，普通的搜魂根本上不了自己、就是篡改真水镜的镜射也不是什麽难事。他可舍不得洛羽千辛万苦再跑一趟回来，只为了给自己这个没用的主人救场。 唯一麻烦的是有那洪宝纯在，他做什麽事未免有些拘束罢了；眼下让英化真人与兰长老替自己出头、那更不符合他做事的审美—— 了不起多费点魂力，在洪宝纯出来前就给大夥儿上点幻象模糊自己的长相罢了！ 只要避过了这次的刁难，想朝邹家一脉发难更不是难事，说不准还能让他们作茧自缚。 想罢、莫凡抬步就想踏出人群，应承邹长老的话。却没想到早盯着他的沈云与乌大维，竟齐齐一把将自己拦住！ 莫凡：??这又是搞什麽？ 蓦地天边几道破风声响，有五瑞祥云涌动、更有流光溢彩，挟带着几声急促的喊声直奔而来。 “就是他！谁都不许跟老夫抢弟子！”一名衣角勾勾洞洞、满是火烧过的烟薰痕迹的微胖老者，连蹦带跳地杀到中央，也不管自己样貌多麽狼狈，就先嚷嚷地说道。 虽然那衣服要多破就有多破，可那上头特殊的金色綉线，已然昭示了老者的身份。 沈云呶呶嘴，莫凡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到邹长老与邹子成的脸扭曲了！ “那是四长老之首的文长老。”集莹清冷的声音自两人身後响起，莫凡一回首，就看进了一双黑亮圆睁的眼睛中，“他擅长炼丹，为人相当正派、也很是护短，若你能拜在他的座下，或许可直接跃升成为亲传。” 亲传弟子，在青木门虽然列为二等弟子，其权力与资源却是几乎与精英弟子平级的存在，待遇可以说是远远超乎只能进外门的众人、甚至稳入内门的沈云等人。 说到这里，她勾了勾唇角，让人硬是从那凉凉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股浓浓的鄙夷意味， “邹家始终想涉足丹药的生意，据说邹子成身具火系单灵根，天资尚可、却没想成为一个名扬沧澜的高阶修士，反而一心一意地想拜在文老座下成为炼丹师。” “得陇望蜀。”乌大维忽地说道。 莫凡不在意地笑了笑，实在不想说，他心中的师傅除了混蛋老头、其他是一个都不会拜的。 邹家本就底薄，能在眼花缭乱的修仙世界中立刻选中切入炼丹这个角度，并且一心一意绸缪的行动，虽然不少手腕过於低俗、却也不失让人欣赏的勇气。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来当自己的绊脚石！ 该是他的，就会是他的；他不屑要的，谁来硬强求也没用。 莫凡微微眯起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在脑海中迅速地计较了起来。 “文老，得罪了！”就在文长老引起的轩然大波还未消褪，忽然、又有一名衣带飘然的美髯公在那为胖老者身边现形，声音低缓却颇有震慑力地朝着英化真人与兰长老拱手说道，“水长老命某来接引新弟子，还请您与个方便。” 凝魂境辟谷期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提不起半点抗拒的心思?? 可他，竟然只是一名闭关长老的仆从！ 莫凡忍不住微微蹙眉，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於青木门的评估，出现了偏差。本以为四大长老现身了，那一水的凝魂境怕也是青木门最中坚的力量。没想到除了英化真人外，竟然还连续出现了两个化神境修为的人！ 而这般相竞争夺，其他弟子虽然没到邹子成与邹长老那般扭曲，可眼红那也是一定的。 毕竟这一个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躯、就是尽力收敛了，却还是连他们其中绝大多数尚未炼气入体的人都能察觉得到，即便比不得真正上古传承下来的宗门，也绝对足够让他们顶礼膜拜、甚至一辈子也难以超越的强悍存在了。 尤其是邹子成，他渴望成为那受万人景仰的炼丹师已久、更早视自己为文长老的弟子已久。如今鸡飞蛋打，不但失了大出风头的机会、连那渴望的位置也被人给夺了过去，气愤怨恨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情绪！ ; 023. 险恶的用心 下 只不过人在压力下，也会迅速的成长把自己保护起来。前些时刻洛羽给予的打击，加上邹长老有些不顾大局的话，让邹子成此刻竟然保持了一丝难得的冷静。 已经学会把阴毒的算计藏在了无奈和尴尬的眼神背后，邹子成的眼睛悄悄地穿梭在重重人群中，在掠过一辆静静停在山谷口的马车时，他在心底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莫凡啊莫凡，你就算抢了我的风头又如何？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人，本来就享受着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的快感。如今却被你给夺了去，得眼睁睁的看你被追捧—— 哪里受得了!? “莫凡小友，你可愿随我入水清洞、成为水清洞的内门弟子？”美髯公一路行至莫凡面前，身法飘然。就算身法并不如洛羽、却也算是难得的灵诀。他毫无压力地顶着身后文长老那烟熏熏的臭脸，笑容满面地对他说道。 凝魂境辟谷期的威压随即自他的身上传出，压得所有对莫凡有敌意的人均是喉头一甜，膝盖颤抖地就要跪下，定力差一点的甚至连头有种被人摁下的无力感、好几个都踉跄地要跌坐在地上。 这就是实力！ 绝对的实力！ 现场顿时一片凌乱，还有人骂咧咧地、正要滋事，却被身边的伙伴给用力扯住。美髯公眼神扫了一片，那其中的嘲讽与奚落，还有谁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况？ 当即是又气又憋屈地萎在了原地。 许昌是其中几个难得没有被波及到的人，但见此时万人朝拜的景象，却再没有于第一关结束时那份优越感、心中更是没有半点嫉妒或是欣羡，反而还有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但想到这一路过来的情况，他表情上多少还是有些复杂。 有多少能耐、做多少事。 莫凡从开始到现在，本就是以他那看似毫不起眼的天赋，走到了如今所有人难以企及的起始点。 接下来不难想像，他将有一个怎么样光明的坦途。 捧着青木门的资源，他将能走的比他们任何人都还要更远、看的风景将更高更多、走过的秘境也将更丰富更神秘…… 他再看旁的沈云、乌大维、集莹几个，在这栖岳城哪个不是人人交相称赞的主？可在莫凡的光芒之下，他们自有一份安然从容，甚至是有想努力追赶的跃跃欲试的涌动。 真正世家出来的弟子，眼界开阔、底蕴厚实，果然比起旁边一副谦虚憨实、实际上却是一蹦三丈比谁都高的邹家人，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水清洞也未免太着急了一点！”文老眼巴巴地看着莫凡，即便被美髯公高大的身躯给挡住，仗着身份高了一大截、硬是扯着烧得只剩干枯稀疏两三根的胡子，挤到了莫凡身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看小娃娃在第二关的表现，分明是个擅长布阵的好手、灵根不凡、颇有炼丹的天赋，怎么也不该给了那炼不出三品灵器的水老头。咱们不讲什么虚的，单凭老夫是北漉炼丹公会的会长，就已经够给小娃娃足够的资源修炼，跟着我修行、比跟着那水老头，还是别埋汰了你那天赋了！” 莫凡的眼角微微一动，脸色却依然没有半分变化。那分宠辱不惊的态度，除了让几位隐身观察的大能暗暗点头，更让不少期待能踏入内门一飞冲天的少年倒抽一口气。 就是在第二关整合了一盘散沙的情况，在第三关又走得比他们稍远一点；整体表现综合资质，哪里能超越沈云等人入了这些强者的青眼？难不成私下使了什么手段？ “你们两个都不用争了，他中途那一手剑术使得可漂亮了，怎么也得入了我们下。”英化真人毫不客气地睨了两人一眼，又笑着对莫凡说道，“到时候为师给你找个大炼器师，把你那把剑好好锤炼一把，肯定能成为你的本命灵器！” 炼器师也分九品，却因为资源与现实的关系，能走到大炼器师一阶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比起基数庞大的炼丹师而言，根本凤毛麟角。 又炼器师的脾性大多古怪，像当年的煅天尊者不就是炼一器、求价百倍吗？没有丰厚的身家，谁敢去找大炼器师炼器？ 英化真人能随口就是一个大炼器师给莫凡祭炼兵器，这可是谁都砸不过的丰赏啊！ “客席长老不得收内门弟子，这似乎是我们青木门一贯的规矩？”忽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随着一袭骚包的红衣翩然掠来，有阵针对而满是恶意的灵压、毫不客气地兜头朝着莫凡拍下，“再有不过是个炼气二层的野小子，师叔师伯们为了他抢破头，也未免太掉了我青木门的面子了吧？” 英化真人与文长老就站在莫凡身边，却有那红衣少年的身份太过特殊、加之袭击又太过刁钻突然，竟是一下子没察觉到，等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小心！”“快躲开！” 其中间或夹杂了几声不知真心实意的惊呼声，伴随着邹子成幸灾乐祸的嗤笑， 莫凡却是眼睛眨也不眨，一身灵力流畅地聚集在身后，愣是在硬生生地挡下了那份攻击！ 红衣少年似是没想到这在他眼里如蝼蚁般的师弟能扛住，动作不禁跟着一顿。 但他向来跋扈惯了，只哼地一声，就是朝着英化真人呛道，“就他这般流畅的动作，想来也不是什么自悟的野路子，背后肯定有人。万一真是魔道派过来的钉子，日后让我青木门陷入不义之地，师叔您担得起那责任吗？要我说，就是用了真水镜也不见得比搜魂来得真确，这世间稀奇古怪的灵器多了去，谁晓得他有没有什么手段能屏蔽真水静的效用？还不如搜魂来得稳妥些！” “少主，搜魂会毁了他的神魂。”英化真人抵死不退半步，冷冷地说道，“剑修自有识人的法子，若您不信，我便拿了我的道号来替他担保，干脆什么都省了！” “您也别把话说得这般决绝。”红衣少年显然并不打算得罪这个青木门里唯一的剑修，反倒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自手中的须弥芥子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木盒，“这事儿算是我青木门的大事，我前些日子出门历练，手中恰好得了一株‘返魂草’，只要莫凡师弟在接受搜魂前吃了这‘返魂草’，那就不惧搜魂的迫害性了！” 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 存稿箱，已上飞机 ; 024. 反击与盘算 上 “莫师弟，恭喜你炼气入体！师兄真是为你高兴！” “师弟，原来你能炼器！”“太好了，咱们上清仙宗接下来又有几百年的好日子了！” “莫凡，这药是林师兄特意请师傅特意为你炼的，说是你刚刚炼气入体、又意外炼成了灵器，体内灵气杂乱、需要重新梳理、已打好夯实的基础。” 少时他不懂事，刚发生了身份的转变也有些无措、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也没察觉到好友与同侪们态度的转变。 当初刚炼气入体，因为太过突然、也什么不懂，险些酿成祸事。 毕竟他早先以为了无仙缘，自己这辈子就是个杂役，什么也没准备。 事出突然，惊大于喜，加上灵海接驳灵气并不是很顺利，造成了经脉不晓得损伤。又有炼器天赋意外地展露，反而让他整个人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底子不好，加之后天又来不及好好修整，成天光顾着修炼与炼器和接受指点，也没有时间去适应周遭的变化。 而凡人与修士的寿数差距甚大，即便他才踏入炼气，也少说具备了两百的寿元，当他蓦然回首、身边早已物是人非，从外表与那一身仙气、身份地位、到手里的资源、甚至是未来的发展都产生了天壤之别，自然很是受同期的杂役们眼红。 可他惦念着那随手将自己拉离苦海的修士的恩情，也以为自己时不时救济好友就已足够，反而忽略了旁人真正的变化，最后生生给林奉起见缝插针地找到机会，把颍川道人赐下的‘返魂草’换成了‘迷魂草’，连环计、环环扣，最后得以在清噩谷废了莫凡的灵海，开启了莫凡人生中最灰暗的一页。 ===== 而今看到红衣少年手拿的木盒中、那被羽状叶片所覆盖的殷红果实，过往的记忆陡地涌现、让莫凡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返魂草’可是炼制凝魂丹极珍贵的一味药，可遇而不可求。少主舍了这株费劲千难万险才得的灵草，不管怎么说，都怕是有些不妥吧！”邹长老本来就不认为莫凡能真的被搜魂、或是得了用真水镜的机会在大能们面前长脸，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乐意让徐裴杉卖人情给自己。 自家事自家知，就算他傍上了门主，补了容长老的位置，但邹长老也知道自己为了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千万算计，只做人嫁衣，得的好处连零头都算不上，徐家父子真真都是吸血鬼！ 随手一点恩惠，可都是要人百倍、千倍偿还的！ 他邹威的目的还没达到半点，就已经舍了不少好东西出去，甚至平白无故扛了好几条人命；若是再让徐裴杉替他拿出‘返魂草’，即便达到了把莫凡给抹杀的目的，说不准整个邹家都也要卖给徐家做禁脔了！ “师叔，您向来只以宗门利益为优先的。”徐裴杉轻轻晃着手中的木盒，笑眯眯地说道，“您说莫师弟有那潜力成为青木门的未来，那我这个做师兄的给送点什么做见面礼、也就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吧？” “而且这‘返魂草’珍贵，而今出门一趟，我那壁垒似乎有些松动，有没有得到‘凝魂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徐裴杉一副友爱的笑笑，“还是师弟这会儿的事情重要！” 的确，以如今的场面看来，莫凡肯定会一跃成为内门弟子。按徐裴杉的邵主的身份、如今又是门主一脉中最有天份的弟子，论辈而言的确是莫凡的‘师兄’。若他想送点什么做见面礼，英化真人还真挑不出什么错。 又有徐裴杉把话都挑得这么明了，若是再拒绝下去，那可不就是客气、而是不给宗主一脉面子了！ 他呛邹长老是两人身份相当，但这同时并不代表他也有办法以长辈的身份去折压徐裴杉。 可英化真人也知道徐裴杉骨子里是什么性子。 要是他真的这般胸襟开阔，青木门这几年下来何尝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抱元境元结期的灵者？ 即将跨入凝魂境的徐裴杉，早就为了请文老炼制凝魂丹、不知道走了多少人的路子就为了弄一株‘返魂草’来；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他真的肯这般轻易地就舍出来只为了让莫凡测验是否有异心吗？ 看着英化真人陷入沉思，徐裴杉的笑容愈发真切了起来。 却不想此时有个不确定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 “若、若那‘返魂草’真是师兄手中的这个……我、我或许知道哪里还有呢！” “你说什么!?”徐裴杉脸色一扭，眼底掠过了浓重的阴郁，快速地转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却不想竟看进了一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之中。 不、说是笑意，更该说是看穿自己用意的嘲讽。 “莫凡，你说的是真的吗!?”英化真人却没有徐裴杉那般敏感，他只是颇为警惕地撑起一个隔绝窥探的阵法，半是高兴、办事担忧地说道，“你还记得是在哪儿吗？” 莫凡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表情一派孺慕地说道， “之前为了筹措从西泗洲到北漉洲的渡资，我采了大半年的药草，还偷偷跟着一对采药草的商队到过一个小山谷，里头全是师兄手里的那种羽状药草，可好卖了！” 说到这儿，他伸手比了比真正返魂草的高度，还状似回忆、实则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地说着， “大约不到半臂高、只有三片羽叶的药草、在草茎背部结了四颗红色的小果，成熟时香味浓郁、光闻就能让人变得很有精神。之前看到有那弥留之际的老人家吃了一颗果子，愣是支持到见了从东渡洲赶回来的儿子才走。” 文长老忍不住心疼地抽了抽嘴角，抢在英化真人开口前，边激动地答着、还边指着徐裴杉手里的‘返魂草’， “就是！就是它！品相最好的‘返魂草’一叶三羽、只结四颗果子。凡人吃上一颗返魂果、就能撑上半年……” “那四羽三果的话，还是返魂草吗？”美髯公毕竟是一届仆从，他主子水老是炼丹师不错，但‘返魂草’太过珍贵、他也只远远地看过两回。 最初看到徐裴杉手里的‘返魂草’就一直觉得有些怪异、但他实在说不出哪里不得劲儿。 这下子得了文长老的解释，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四羽三果!?那不是’返魂草’、是其伴生的‘迷魂草’！”文长老胡子拉渣的脸顿时皱在了一起，顺着美髯公的视线看过去，哪里还不明白、哆嗦着枯瘦的手指，又惊又怒地喊道，“这、这根本是‘迷魂草’，哪里是你说的‘返魂草’啊！” ———————— 坏消息，因为航空公司的问题，蓝木被迫滞留在荷兰......恐怕还得迟上两天才有办法给大家加更了，鞠躬。 但不断更是最基本的保证！ ; 025. 反击与盘算 下 徐裴杉额角微微一抽，听着文长老啰啰唆唆的叨念着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有点尴尬又不耐烦。 被骗就被骗、反正他一不差钱二也就是拿着好玩，想找人试试效果而已。 只是不巧让莫凡这夺了他风采的倒霉蛋撞上罢了，有这么严重吗？ 反正也吃不死人，顶多会脑子不清醒个一阵子、又会造成灵海萎缩而已。 更何况每年青木门都会收很多弟子，被他拿来玩玩儿‘失踪’的师弟师妹那么多，也不见谁跟他大小声过。 但文长老毕竟不是旁人、当初他爹之所以能当上青木门的长老、这位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碍着现况，他不得不把脸挤着一副无辜又上当受骗的可怜样，有些无奈地对这矮小的胖老头叹道， “都是御妖门的人误我，也不晓得是谁在外头说我卡在元结期已久，需要凝魂丹去动摇那层壁垒。又这返魂草是凝魂丹的主药，在中垣秘境时，他们不但杀光了那什么千狱门地弟子，还一副因为咱们青木门这两年没丫他们一头，只让我拿了一瓶抱元丹去换……” “胡闹！”文长老这回事真怒了，才不管徐裴杉是徐立的的独子，直接袖子一抽甩了过去，气冲冲地骂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这御妖门的人是善茬吗？他们跟咱们青木门斗了多久你能不知道?!” “把迷魂草错认也就算了，那抱元丹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会不知道？” “当初给你是不错，那也是你爹疼你，并不代表那是随便可以换出去的东西！” “还换回一株迷魂草！” “这要不是老胡眼睛尖心又细发现不对，你这回可就把你师弟给害惨了！” 文长老自打莫凡在第二关的表现就已经等不及想找人传承自己的衣钵了，他同英化真人想法差不多，觉得莫凡即便心非全向着宗门，只要能善加诱导、那么是不是把整颗心都奉献给他们青木门，就根本不重要了！ 更何况青木梯这等灵器，要说包庇莫凡，他文老还是不信的。否则以水长老那等早把青木门当家的憨货、哪里愿意要收徒？ 就是英化真人的眼光之高，不也看上了莫凡吗？这么好的苗子，好不容易把人收下来了还想着毁了，到底闹哪样？ 都是邹家一群眼皮子浅的在挑拨！ 不然也不会把青木门的面子在大伙儿面前都给丢光了！ “我看这搜魂之类的就休要再提了！”文长老气呼呼地抚着大肚子直喘，狠狠瞪了邹长老一眼，又对英化真人说道，“第四百六十代弟子考核就到这里结束，综合水平前十名的、直接得进入内门，至于能拜入哪位长老座下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其余则成为四等外门弟子，领完月例后，好好全心冲刺炼气期！半年后内外门交流大会上表现优异者，同样有机会直升内门、或是提高你们作为外门弟子的等级！” “咱们青木门风气还算温和，只要你们表现得当，该有的一分都不会少你们！别光眼红别人的、整天想着那些歪歪绕绕，有那个力气，还不如赶紧把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 “有多少实力，享多少权利，在沧澜大路上，这就是硬道理！” “要是四年内都没有炼气入体……”文长老淡淡地瞥一眼表现最次，排在最外围、包含邹家旁枝族人的那群少年，嫌弃地说道，“那就表示你们与一般人没什么两样，还是认清现实、早早回家里去帮忙耕田买卖，莫要在我青木门蹉跎了！” 邹子成不甘地咬着牙。 莫凡第一关表现虽然只在倒数，可第二关反超众人许多、第三关又是得了青木梯的认可，至少妥妥在综合名次上能踏入前十。 至于自己则早在第二关就被逐出，表现只能算平平，就算天资极高，综合下来也不过中游、连挤入内门的资格都没有。 “文老，我有个提议。”邹长老看着邹子成的样子，心里同样相当不好受。总归都做了这么多布置了，反正徐裴杉对莫凡印象肯定也是极差，还不如顺水推舟地出头一把。 就算最后还是让莫凡这个兔崽子得逞，有徐裴杉坐镇内们，他进了内门肯定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到时候脏的、可不不是自己的手了，正正好， “既然莫凡的争议这么大，咱们不如换个方法，平衡一下您看如何？” “老邹头，你有话就直说。别在那儿喘大气！”兰长老早有几个看中的弟子人选，她性子急、对邹长老这般磨磨叽叽的做法相当感冒，要不是碍于文长老和水老的人在，也不会憋到现在才发难了。 “兰长老，邹长老也是一心为了我们青木门的安全，您就别一直咋呼呼地针对他了。”徐裴杉对着文老不敢怎么样，却很乐意给兰长老、或任何他看不顺眼的人添堵，“莫师弟要是真优秀，又怎么会怕几个小小的考验呢？” 莫凡不动声色地察觉到四周的气氛凝滞，庞大的魂识散出、一下子摆脱了沈云等人的阻拦，抢了两步立刻跑到了文长老身边，一脸坚毅地辩驳道， “只要能让大伙儿都觉得公平，我多受些考验也能扛得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您老几位也别为了我一个小小弟子坏了和气！” 捧杀捧杀，经历过从前那几番高潮迭起的莫凡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中的门道？ 不过就是比谁脸皮厚、能低得下头而已，他是真金不怕火炼、又岂会惧了几个跳梁小丑？ 只不过……这回让自己蒙受不白，以后、定也是要一一讨回来才作数的！自打被逐出上清仙宗，魔尊大人不可避免地有些心理上扭曲，一双桃花眼眯起、已是盘算起要算上几分利息。 而且一开使的起点低也不错，先不说自己不管在哪个环境都胸有成足，单就不断出乎众人意料的那种‘惊喜感’，就够让他觉得高兴的！ 真是期待他们知道日后的反应。 “你说。”文长老本就看不惯邹长老平日总是拿宗门的资源壮大己身，这回考核尤见其自私的一面、再加上他总是特别针对自己看好的莫凡，又有自己看上的准弟子颇为大器的说法对比，忍不住没好气地应了。 “玉不琢不成器，就是璞玉、在哪里也能显现资质。”邹长老倚在邹子成身上，神魂的胀痛让他也快要撑不住，只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记名外门弟子，从五等资源拿起，总归也是炼气入体、在踏入蜕凡境前于哪里修炼也没有不一样！” “有大家盯着，在外门老老实实表现一阵子、勘察人品性情为何，半年后内外门交流大会尚若表现得体，再擢入内门也不迟、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这章是在阿姆斯特丹机场码的......上推了，欢迎大家多多留言跟蓝木讨论剧情或是指教！ ; 026. 混元凝气诀 上 记名外门弟子，从五等资源拿起。 这等于是比表现倒数的弟子还不如，连青木门正规的弟子都算不上、堪堪只比那些凡人的杂役好过些罢了！ 再有，炼气期可以说是所有修仙者最重要的时期。越能踏实修炼、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把基础打实、又有经验丰富的人从旁指导，日后修炼就能越轻松，甚至可以免去大多数根基不稳的隐患。 外门的灵气自然不如内门浓郁，再有五等外门弟子所分到的寝房也是最差的，不但几乎难有灵气、还得负担几乎与杂役一样重的工作。听说每天光做上一轮，还得忍受因为资质不够高、被分配兼管外们杂事的管事们暴力的脾气，即便再勤奋，也很可能被刁难到连吃饭休息、甚至是修炼的时间也没有。 如此一来，别说是打好基础了，甚至连最基本的打坐吸收灵气都不可能做得到！ 虽说为求公平、只能用以更不公平的对待，但邹长老这般提议，也有些不公的过分了！ “那就这样吧！”文长老定定地看着邹长老坚持的样子半晌，终是在沈云等人失望的目光中，应下了邹长老的条件。 而有了文长老的拍板定案，英化真人等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更甚者，他们也知道今天为了莫凡已经吵得够久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对莫凡从此以往的处境只会愈发不利，甚至很可能引起大多数的弟子对宗门的处置有所反弹，从而造成青木门的根基不稳。 毕竟只有莫凡的利益被没收而已，对其他人根本没有影响。或许会有人同情，但更多人只会幸灾乐祸罢了。他们护得了莫凡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若能借此砥砺这个少年的意志，日后晋进内门、也多的是办法可以抹去前面根基不稳的隐患。 故，所有考核到此正式落幕。文长老当即挥袖离去，让众人均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怒意与不满、却也知道这个老人在偏爱的当下也有相当公允的一面；而美髯公则是朝着莫凡安抚地一笑，也随即御剑回到水清洞去。 莫凡紧了紧手指、捏住了方才美髯公飞速射给自己的一枚青铜小牌。 之后，在英化真人的指示下，很快有早已安排好的师兄师姐们来将从此有了不同身份的少年们一一带开，分配了住所、领月例…… 全新的生活，就在一阵阵的兵荒马乱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 是夜，在把分配到的寝房四周布上隔绝窥探与隔禁的阵法后，莫凡腾空盘膝坐在由千年金蚕王吐的蚕丝所揉的绳索上，双眼紧闭，左手曲起、与右手相交，结成了奇特的手印。 月光皎洁，银白的辉晕蜷曲地自窗棂涌入到他的身边，默默地叠加、变幻，最终成为不输内门的醇厚灵气，不断地被莫凡鲸吞着。 千年金蚕王的蚕丝具有清新凝神的效果、甚至能让人快速地进入最理想的修炼状态，又因为蚕丝初吐柔软脆弱、需要以炙火淬炼经年才能鞣制炼器来用，对修炼的人来说，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圣物。 只可惜万年前的大战，金蚕一族已不幸灭绝；如今除了圣域里还有一件蚕衣宝甲，沧澜大陆上已再也找不到半点残品。有关于千年金蚕王的事迹，也只存在于不少古籍残本的支言片语中。 就是当初莫凡在盘古秘境中发现这条绳索时，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分辨出来这是何方宝贝。 从前再差的条件，他还是一样走过来了。这回得了好的身体、又在青木梯那般绝佳的环境里炼气入体，就算一时条件凑不上手，体内沉积的灵力也够他好好潜修十天半个月的——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大笔从盘古秘境里掏出来的好东西！ 随便摆出个月极化气阵，支撑炼气期简直够够的。 吸、吸、吸。 吐、吐、吐。 体内的经脉将当坚固而通畅，灵气进入十分顺利，甚至已能完成完整的循环，但莫凡却不为此感到满足。 太少了，这样的灵气浓度、这样的修炼顺畅度，比起上清仙宗的杂役房舍，都还有着天壤之别！ 他虽然不惧起点低，但却不能忍受输给别人——尤其是过去的自己！ 他抬手拿出两块上品灵石弹射入身下的阵中，瞬间、房间里的灵气浓度再上一个台阶，灵气几乎实质地形成了雾气环绕在莫凡的身边。 而莫凡则是神识外放，魂识耙拉成爪子，加速将灵气给收拢纳入灵海之中，经由日月星雷火帮忙提取淬炼、接着便用力冲击至头顶的百汇穴！ 若此刻有人在旁、定会被莫凡这等大胆的举动给吓得屁滚尿流。无他，就他这炼气二层的菜鸟，竟敢不把气海中稀薄的灵力好好压缩储存、还敢把灵力往百汇穴冲！就见那灵力的光柱纤细，只怕要是半途力竭，支撑不住，则很可能造成灵海枯竭、灵台破裂等难以修复的损伤。 再加上经脉可能因冲击造成的破损，对日后修为的精进、也将会有难以逾越的瓶颈。 虽都说不破不立，但这破、也是有学问的。而连老天也要嫉妒的金木之体更是举世罕见，按照莫凡这般强来的举动，若是成功还好，可一旦失败了，不仅将沈屙难治，甚至很可能被天妒而再推一把、就此绝了仙途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莫凡有过从前修炼的体悟，又有在盘古秘境里近千年的沉淀与绸缪，再有如今实实在在、抓在手里还颇有研究的金木之体，可以说沧澜大陆上现有的修炼功法，对他而言都不是最理想的。 在夺舍成功后，为了日后漫长的仙途，在不断研究神图残卷的同时，他还特意自创了一门功法，就是为了在最完美的时间点炼气入体，再行打通所有周身要穴，最后便能将灵力灌注于各个穴位之中，浓缩形成旁人渴望而不可及的灵珠！ 要嚣张、要复仇、要将珍视的护在羽翼之下，俾睨天下的实力，就是最根本的！ 要，就要最好的！做个连天道都怕的人！ 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煅天尊者！ —————————————————— 终于回国落地，蓝木正在准备材料，等明天和老大交待完，就能开始给大家加更了！ 预计周六开始双更，回复日更六千，周五当作时差的调整、感谢大家的包含。 下周开始冲榜，没特殊情况蓝木都会是双更的，也会好好存稿，不会再有这次这样特殊的情况。 另，鞠躬感谢编辑给的新封面，特别有气势！ ; 027. 混元凝气诀 下 人体经脉可分做十二正经、及奇经八脉，下列再有无数表隐穴位上百。可不论各家武学道说在穴位的解释与谈论的先后次序，最终能真正打通，又为人所用的穴位就只有那么一百零八。 这一百零八个穴位，依照属性与正逆穴位，划分为三十六天罡开光穴、及七十二地煞血月穴。 他们平均分布在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之中，先天皆处于淤塞状态。以寻常人的经历与修炼环境，先不提知不知道这些穴位的存在，就是准备充分、穷极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打通其一。 但唯有将这些穴位打通，才有办法在一般修炼时，将灵力储存慢慢浓缩储存到其中，佐以一般人不会去学习的辅助功法《混元凝气诀》，把灵力压缩形成晶状球体，储于穴位之中。一旦有灵珠形成，日后即便不刻意运转功法，灵珠也会自动吸引天地灵气，源源不绝地为自身补充灵力。 可以说，打通的穴位、集成的灵珠越多，日后若是修炼或晋境遇到恶劣的环境，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捉襟见肘。就好比随身携带大量上品灵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灵珠凝结越多，不但代表功法扎得越结实，也代表人的心态平稳、于日后修炼更有数不尽的好处。 但修炼《混元凝气诀》的条件并不是谁都能达到，不但每月初一十五浸泡药浴、平日还得想办法承受各种锻炼经脉与肉体强度的打击，好让身体一直处于一种崩溃的临界点，这时修炼经脉既脆弱吸收灵气的能力才可以达到最强。 而且，最早一路修炼到凝魂境都不能更换功法。 毕竟一旦开始这条路，三十六天罡开光穴、抑或是七十二地煞血月穴，至少得有一组灵珠凝结完成才算略有小成。而一套灵珠以十二为单位计算，单颗灵珠常人顺利也要两到三年才有机会凝出珠核、长期以往根本没有谁受得了这般裹脚布的修炼。 除此之外，《混元凝气诀》也不能让修习的人的修为有飞跃的进步，正因为它是凝聚灵珠的关键、又盖因凝聚灵珠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修习《混元凝气诀》的人修为一向都会比同期的人慢上二到三倍—— 你说你修炼的资源比别人要得更多，修炼的成效又都在內里看不见摸不着…… 而且，还不一定能修习得成！ 再有你即使下定决心要修炼好了，在三十六天罡开光穴与七十二地煞血月穴要开始打通前，第一步还需要在炼气三层前打通百汇穴，紧接着抢在炼气五层前一路突破头部太阳、颈部咽喉、心口紫宫、脊椎神阙四大关卡，并在跨入蜕凡境前将体前气海穴、下腹丹田、肛门会阴、脚下涌泉冲破。 才炼气期，就要齐齐打通九大穴道！ 这九大穴道又统称九关，莫说刚踏入炼气期的莫凡了，就是如英化真人这等修为的灵者，也不见得就都能完全打通这些穴道。主要是每冲破一关、赌得都是身家性命，只要冲击失败，轻则费了一身修为、经脉寸断；重则肉身湮灭、身死道消。 一旦修习了《混元凝气诀》、又冲破九关，则灵珠得成，于修道之路上毋庸置疑能比别人走得更远！ 可就是知道，自古以来，成功修习《混元凝气诀》、也成功冲破九关的人，依然屈指可数。 不谦虚地说，只要成功修炼《混元凝气诀》、还冲破九关的人，一定能成为沧澜大陆上名留青史、叱咤风云的人物；可能在沧澜大陆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却不见得非得修习《混元凝气诀》不可。 “我有金木之体在手，肉体与经脉畅通又坚固无比。《混元凝气诀》又是上辈子就烂熟在心底的，如今只要冲破九关，之后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冲击百汇穴可不轻松，真要比拟、只怕比白天炼气入体的瞬间还要更折磨，少说也是当初夺舍时被无声惊雷给拆解神魂那等程度的痛楚才是。 但莫凡知道，若想重新将他的奶猫庇荫于身下，让老混蛋飞羽后毫无牵挂、又或是即便无法飞羽也能颐养天年，甚至是颠覆上清仙宗、让从前给过他苦头吃的混帐们尝到苦果，并且跨越从前的高度、俯瞰整个沧澜大陆甚至放远更远阔的一切—— 除了冲破九关，佐以自创的功法，就再没有别的更快、更有效率、更没有后患的方法了！ ‘哔啵’的裂响不断随着灵力上涌、努力打破百汇穴的藩篱传出。莫凡的脸紧紧皱成了一团，痛得几乎要维持不住盘膝而坐的动作、脑中不断有想打滚抑或是放弃的念想在产生，可他咬紧牙根、死守灵台的一线清明，即便薄唇已经被牙齿嗑出了血、淋淋地滚落下颔，他依然动也不动地端坐在绳索上。 吸、吸、吸！ 吐、吐、吐！ 灵气跟不要钱似地自四面八方涌入他那尚且单薄稚嫩的身体里，于灵海被日月星雷火归整，接着便跟不要命地往头顶的百汇穴狠狠撞去！ 或许是修炼得过于投入，莫凡在恍惚间、又进入了神魂与肉体相切割的状态。灵力依旧在冲击着百汇穴，可他的神魂、却开始缓缓照着在镇天堑中那神图的纹理运行了起来。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 所有的感知都仿佛被封闭了起来，眼、耳、鼻、舌、色、身、味，分别拉出了一条灵力丝带，将莫凡层层裹住。 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甚至也不再关注到底有没有打破百汇穴，整个人完完全全沉浸在神图的运行里头，冥冥之中、整个人散发出了晶莹的光辉，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发出了远比月光还要耀眼的金色光亮。 有一金乌在光亮的边缘处生出，骚了骚脑袋、慧黠而又慈爱地看着莫凡，紧接着从光亮中啄出了一株透着冷冷银光、一片片尖叶凝聚着大道本源的月桂。 阴阳相交，月桂金乌，轮回不止，大道所向。 ‘轰’地一声，整个青木门有瞬间的震荡。 而此刻，莫凡倏地睁眼—— 百汇穴，破了！ ————————— 开始写莫凡修炼了，好振奋，前面的铺垫跟暖身结束，请大家跟着莫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 ; 028. 一气破两关 百汇穴一破，汹涌的灵气顿时像是找到了出口，如井喷般地在百汇穴散发出灼热的紫红色光亮，隐约间有了神图的格律，并在莫凡措手不及之间，开始不断地疯狂往头部太阳穴的方向一路下直奔而去！ 原本稍稍放松的身子又接著有些抽蓄痉挛了起来，全身的经脉在瞬间被再度撑大，火辣的灵力从百汇穴冲击着淤塞的太阳穴，莫凡的双眉间滚烫不已，酸、疼、麻痛的感觉侵袭着大脑，就像是有双有力的大手正在挤压揉捏的他的脑子，让耳膜中不断有‘喀、喀、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 “不够、还不够！”莫凡死死地咬着牙，还来不及为百汇穴的打通鼓舞一番，甚至连巩固穴位、借此一举凝结灵珠的机会都没有，丰沛的灵力因为前边的累积、一下子冲过头，竟是自行往下边的壁垒继续撞去，逼得他拼了命也得跟着持续加速运转周身的灵力、尽可能地吸纳四周的灵气，好努力追上消耗的速度。 这破九关，除了危险，整个过程还很是有学问的。 一次破关，成就是最多只破一穴；即便有余力，也绝对不要贪多。 一次结束后，不管有没有成功，则至少得休息三个月，才可以准备下一次的冲关。 没想到前边可能压抑得太过分，与邹长老在幻境中的较劲、于最好的条件下炼气入体、再加上青木梯认他做半主，神魂与灵力的突破最终让冲击九关的过程有了收不住脚的趋势，甚至还坏了破九关的规矩…… “跟他拼了！”既然收不住、那就干脆不要收了！ 他是莫凡、是煅天魔尊，俾睨天下难有敌手，难到就真的怕了？ 他连日月星雷火都敢收，连神器都敢炼制、失败便夺舍重生，就是至尊魔器也敢炼化所用，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来吧！” 双腿盘膝坐定，莫凡这回干脆地抛出了大把上品灵石填入座下的阵法之中，整个房间中的灵气在一瞬间变得浓郁而逼仄起来。 反正九关他是破定的，或早或晚而已。墨黑的头发无风自动，随着灵气划拉出一道道气痕，金乌与月桂再现，端浮在莫凡身体的上下，配合著功法运转吞吐吸纳周遭的灵气。 换作是其他的人看到他的动作，要不是觉得他太不自量力、就肯定会觉得这货实在是太过浪费，有些人一辈子说不准都见不上一块上品灵石啊！他倒好，一拿就是一大把，还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外扔！ 也是一气破两关太过举世罕见，莫凡阵法再强，布下的防御也扛不住这般剧烈的动荡。摆放在一旁的大黑伞在阵法破碎的瞬间大张补上，乌油油的伞面鼓起，让这里灵气的异常聚集与波动、在半点都还来不及泄露出去前就被再次掩盖。 屋内，金乌负责引动天上的月华，并拉扯着莫凡宿舍周围的灵气，守护莫凡灵台的清明。 月桂则扎根地里，根系蔓延数丈、深深汲取隐藏在青木门深处的灵脉的力量，毫不间断地反哺给莫凡。 ‘轰’地一声，紫红色的火焰自莫凡周身窜出，贪婪而兴奋地往那一堆堆的灵石扑卷过去。 火舌所到之处、只剩下一捧捧黯然如灰烬般的碎屑，里头本来充沛的灵气直接被日月星雷火萃取的一干二净，紧接着、就被送回了莫凡的灵海之中，在那不断被强行撑大的灵海压缩着往太阳穴冲了过去！ 《混元凝气诀》被最大限度的在莫凡的体内运转着，已经冲开的百汇穴贪婪地吸纳着每一丝被淬炼过的灵力，灵力在空洞如风穴被震荡般地慢慢叠加浓缩，最后分流—— 一道像是锥子狠狠地钻着壁垒开始间或松动的太阳穴，另一头则是渐渐剔除驳杂、不断积累，最后凝结出一颗火种般的小核，并鸠占住莫凡的百汇穴，飞速旋转了起来、闪动出与日月星雷火一致的紫红色耀眼光芒。 那是灵珠，莫凡全身上下第一颗灵珠、至关重要的百汇穴的灵珠！ ‘轰轰轰喀——’就在灵珠集成的瞬间，《混元凝气诀》已接着发挥了它强大的辅助效果，分流的灵力立刻聚合、配合灵珠的震荡，直直将太阳穴也冲破了！ “唔！”莫凡被那阵通体舒畅的温暖给抚慰得忍不住呻－吟出声，支撑了自从考核到打通太阳穴的疲惫，顿时被洗涤个通透，六根清净、身体轻松的仿佛一蹬腿就能飞起。 他却不敢立刻放开心神，反而是将神魂下沉灵海，将浑身上下的情况都给检查了遍，确认一气破两关并未造成什么后遗症，又自己反而突破了炼气二层、来到炼气三层大圆满后，这才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嘎蹦地脆响。 转头一看，天早以大亮。 “果然有个好身体还是不一样的。”莫凡摇摇脑袋，朝着邀功般晃荡的黑伞拍拍，抛了颗十年份的碧芝草给它，无奈地一笑，“我这一晚上的收获，比从前在上清仙宗砸了一堆资源又死命修炼了五年的进境还多。也怪不得那些个老家伙一个个都觑着资质不错的弟子、成天想着夺舍了！” 黑伞‘啊呜’一口吞掉了绿汪汪的碧芝草，闻言忍不住不屑地抽了莫凡胳膊一下。 “我当然知道夺舍有违天道。”莫凡无所谓地踢了它一脚，“但那些个老混蛋又怎么没有后手？掰扯开来算，最后他们还是赚翻了的！” 黑伞不满地晃了晃，正想再发表什么‘高见’，莫凡却忽地抬手将它给抓在手里，转头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门外，许昌正一脸尴尬地抬着欲敲门的右手，看着莫凡一脸平静的模样，他骚了骚脑袋，脸色微红地喃喃解释道， “那个，昨天因为……太晚了，师兄让咱们外门弟子们今天才去领月例。我怕你没被通知到，又看时间要到了你一直没出来，这才……” 许昌知道自己一开始对莫凡虽没有什么多差的态度，在第二关时这人甚至还曾出手救了自己。 但人就是这么奇妙，好的不记坏的记，趁早弥补关系，或许还能多少结点善缘。否则要像是邹家人这般穷追不舍的情况，一旦莫凡成长起来，之后可就只有结仇报复、再没翻身的可能了。 许昌知道自己资质就是个普通的三灵根，沈云乌大维集莹等内门弟子面前凑不上手，邹子成这种靠关系的他也抱不到大腿。但修炼与奉承与背景虽然不行，可他许昌的眼光一向很准、人缘也算不错、压什么对什么，趁早就跟着莫凡，即便日后不求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总归也能见证到一代传奇的崛起、那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多谢了！”莫凡并非没有感觉到许昌的转变，虽然一开始替邹子成出头对付自己的就是他，可之后的种种举动却也让自己对这孩子的印象好了不少。 反正也是顺路、一起走也不代表什么，就随意吧！ 莫凡才不会说他昨天对那领路师兄的话一句也没记，找准自己的寝房后，就一头扎进去修炼了，如今要凭他自己的能力找到领月例跟领取外门任务…… 魔尊大人表示：神魂再强大，本尊就是路痴，让我认路还不如让我去炼器打架！ 却没想到，当他们两个连袂来到据说是要领月例的地方时，见到的却是一片吵杂、喝骂、抱怨、甚至是几近动手的火爆又混乱的场面！ —————————— 恢复双更，时间在早上十一点半与晚上八点。 蓝木这几天看看能不能酝酿多写点，再来考虑加更问题！ 欢迎大家留言指教与讨论剧情。 029. 不公的对待 “外门弟子？”有个阴阳怪气的说话声，伴随着几个新入门弟子摔落地面的闷响回荡在管事处，“外门弟子就是个好听点的称呼罢了，还不是为了衬托内门那些个‘天才’才有你们的？” 有摔在地上的弟子不服气，哆嗦地辩驳道， “就、就算是如此，我们还是有修炼的权利！宗门既然都收下我们了，我们也不打算吃饭不干活、为何你还不肯给我们月例!?” 青木门外门弟子，一般多从四等熬起，看似一等一等跟天堑般，却并不如外头的小门派苛刻。 四等弟子每月可领五块下品灵石，一枚聚气丹、并粟米衣物等生活用品一应具全，甚至还有十枚银币的补贴。 世家弟子如沈云屋大维抑或集莹，一般是直入内门，根本不缺那点月例、甚至他们师父师兄姐们随便给点都比份内的月例还好。 可普通人家或是穷人家的，意图靠修仙翻身的孩子不在少数，青木门外门的月例，足以补贴一家子过上好日子了！ 甚至还能送弟弟妹妹去读书，让父母做一身新衣裳…… 对他们而言是美好的未来、本是近在眼前，可那少说也有炼气八层的朱管事，却毫不留情的一脚把这一切给踹碎，说什么也不肯给他们—— 甚至说他们在青木门的眼里，还不如杂役来的有价值！ 这让人怎么能忍!? 那管事登时气笑了，抬脚点了点那弟子的肩膀，把人给一下子又多踹上了两丈远，等到骨头断裂的脆响传来、他才又满意地拍了拍手，对一群围着自己却敢怒不敢言的小萝卜头说道， “给你们月例那也是浪费而已，都月底的还不如不要领、把资源集中给有修炼希望的人……到时候老老实实的把外门任务做完，或许等到下个月我还会‘好心’的留一些分给你们。” 忽然，有道无人看见的浅淡的紫影掠出。 ‘砰’地一声，那管事就在少年们气愤的眼神中斜飞了出去，一样的脆响、一样的伤处，把那管事给痛得嚎叫不已。 尔后，有一只修长的手，扣着一枚灰凄凄、甚至比少年们还难辨的锈铁牌，拎到了瑟瑟发抖的管事面前。 “抱歉，我需要领月例。” 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鼻若悬胆、线条利落的脸庞，更是凸显出那过分出众的气质。 少年稚嫩的嗓音还带着点透亮，眼下虽然笑着蹲在自己的旁边，虽然刚刚没有半点证据…… 但那管事就是知道，踹自己的、就是这个少年！ 名叫莫凡、不长眼硬要跟少主作对的兔崽子！ 可他是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前头徐裴杉又说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兜着，自己只要乖乖照办就好，当即是嘴硬地说道， “月例早就领完了！都被他们拿光了！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了！” “别听朱管事的！”有少年认出了莫凡与许昌，语速极快地说道，“他不过是想中饱私囊，好让自己可以在半年后的交流会上一举踏入蜕凡境而已！” 才炼气八层的管事，资质又是烂死的四灵根，拿了上千个下品灵石，即便没有浪费半点全数都吸收了、也不可能在半年内突破蜕凡境的。就是把聚气丹也用上，他充其量不过是踏入炼气第九层而已，想也知道外门的月例在被克扣后，也绝对不会到他的手里。 “不、不对！”朱管事被莫凡踹了一脚，虽然疼的几乎要动不了，但他能攀上徐裴杉，证明脑子还是很不错的。 豆大的眼珠一转，他立刻发现这小崽子的修为，竟然一个晚上就猛地窜上了炼气三层！ 比他累死累活在外门呆了十年还要进境的快！ “你、你是怎么修炼的……”朱管事额上如瀑般砸落汗珠，明明比莫凡高出整整五层的修为，此刻却仓皇得跟什么一样，“不可能、就是乌大维也才炼气三层而已，！” “炼气三层有什么不好吗？”莫凡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弟子们修为越高、对宗门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恶意地挖了双重陷阱，也不在意朱管事跳或不跳。虽然青木门的月例他看不上眼，但东西多总归不是坏事、穷过的魔尊大人习惯能多拿一些是一些。朱管事的举动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这就不怪莫凡要出头了。 而朱管事敢这么大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背后还有他人、亦或是这位与外头的人里应外合，要掏青木门的资源他用了。 至于朱管事企图借由莫凡的修为来转移众人注意力的打算，很显然将是满盘皆空。 早在千木梧桐阵里，大伙儿就见识过莫凡的变态。甚至在他于青木梯以第一名的姿态霸道地处于大家眼前，所有少年早已在下意识把莫凡所有的行为都列为正常。 是的，不管他比他们还要早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有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举动，众人都只会觉得是正常的。 不然，他就不会是那个令他们心服口服的莫凡了。 “炼气八层，就凭朱管事的资质恐怕要在半年后崭露头角也难。”莫凡淡淡地一笑，手讯如飞电般在朱管事反应过来前就微微一挑、自对方怀里耙拉出了一个锦囊。 “储物袋！”许昌惊讶地叫出了声。 沧澜大陆虽然各方人才并未凋零的过分，但自煅天尊者离世，不知为何天道厌弃了沧澜、炼器师的数量已是日薄西山，能炼出有储物效果的灵器的人屈指可数。 就是兰长老那个级别的人都得小心翼翼地藏着腋着，这朱管事凭什么能大咧咧地拿出来？ 他是什么身份而已，竟然有这等好东西？ 却有个严厉的声音从管事处里头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位身穿着淡蓝色衣袍的国字脸走出来，双手藏于合十的宽袖中，眼神周正清和，似乎不像是替朱管事救场、一副纯粹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好了，朱管事不过是想让你们学着收敛点，那储物袋里装的是这个月的月例，都快拿出你们的令牌一个个跟他领吧！” 尔后，他眼神一扫，又是威严地说道， “之后到议事厅来找我抽取你们在外门固定的日常任务。领宗门之便，修仙寿数得以绵长与证道登天，都需想尽办法回馈宗门才是，等级越高相应的责任就越重，千万别动起歪心躲懒！” 说完，他淡淡看了朱管事一眼，就淡淡地哼了一声，转身又回了管事处。 莫凡却敏锐的发现，那朱管事浑身难以遏制地抖了抖。 “何管事虽然止步于蜕凡境灵动期，但他根基深厚，若非因为早年受了伤、就此绝了修炼的希望，否则他才该是入了内门的那位长老，而不是让野路子的人窜了上位。”许昌即有眼色，虽然有些细节他可能察觉不了、却也可以透过观察莫凡的需要，随时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呈上，“朱管事背靠少主，向来与何管事不和，要想在外门做一番大事，只怕还须得从中好好拿捏……” “我需要拿捏什么？”莫凡淡淡地睨了许昌一眼，却好似千斤般砸在了后者的脑袋上，‘嗡嗡’地眼冒金星，“你想投靠我那是你的事，但不要擅自揣测或决定我的需要。” 许昌人不错，资质一般，但脑子颇好使。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自作主张，不过只要好好调教、或许也能成为一个还行的下属。 “我……”许昌还不知道自己一个试探般的决定，将对自己的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被丢在三九天的冰窟里，被沉重的压力挤迫得喘不过气来，“我就是想帮忙。” “若想跟着我，主次就得分清楚。”莫凡随手施了个障眼法，将两人隐藏在队伍之中不叫人发现，一字一句却又无比清晰地印在了许昌的心头上，“我讨厌擅作主张的下属。” 在满脸肉痛的朱管事那里领完了月例，一副打了胜仗般神彩奕奕的少年们聚集到了议事厅，满目期待地看着阖眼不语的何管事。 “觉得你们很了不起，把霸凌你们的朱管事痛打一顿、拿回月例，一切就结束了？”何管事粗嘎的威严声音，震得一群少年人仰马翻，比起英化真人纯粹的压制，何管事的声音更有种鞭打般的穿透感、让人浑身恍若被千万蚂蚁咬得生疼，“修仙之路早已开始，朱管事不过是你们前行连一颗连沙粒都不算的小阻碍，你们就一副打胜仗般的感到喜悦，也未免太掉以轻心了！” “怪不得你们就只有在外门的资格了，论起先天资质与心态，比起那些进了内门的同侪，真真是差的太远！” “沧澜大路之广阔，并不是只有我们这个栖岳城、也不是单单青木门或御妖门、更不是什么北漉洲而已！” “听好了，你们目前就算脱离了众生、要走上长生大道，但直到你们炼气入体、尔后进入蜕凡境前，都还算那寿数不过百载的众生一员。” “生命之坚韧、生命之脆弱，并非你们想单然尔。” “正视自己的处境，并且尽快融入适应，你们才能活得比别人久、走得比别人远！” 一袭铿锵有力的话仿佛给所有少年当头棒喝，自然有些还是矇矇懂懂、也有些人流露出不以为然的态度，却更有些露出了尴尬甚至沉思的模样。 “现在，上前来抽取你们在外门的任务吧！”何管事大约觉得把话说到这地步也是仁至义尽，接着拿出了个小签筒，朝着少年们晃了晃，“这任务两年一换，职缺颇多，做得好的月例或许还能多涨一些、还能得些不错的机缘。虽然比起内门弟子是辛苦了点，但也算是独属于你们的造化了。” 莫凡眨眨眼，觉得这何管事似是话中有话。 至少邹子成、邹长老、徐裴杉都暗示过不少次，也觉得可以在外门就弄死自己，寻常的事物自然不可能、更容易露出马脚。 唯一的途径不外乎就是做外门任务而已。 顶着何长老的国字脸，其余少年如鹌鹑般一个个乖巧地上前抽领属于自己的外门任务。 “莫凡，摘屠院！”可就在轮到要莫凡伸手去抽签时，一根乌黑通透的签蓦地弹出，紧接着何长老的声音响起，伴随一道道抽气声，他知道自己被整了！ 别的少年还在那里摸着签呢，他倒好、啥也没碰到签就自己弹出来了！ 这何长老是什么意思？ 从香舍、药丹阁、符雨洞、水清洞都是青木门几大外门常见的任务，摘屠院向来是从不招人的、也从未出现在外门任务的选项里。 难道是…… 许昌想着，忍不住满脸惨白的站在莫凡身旁，摘屠院，可以说是青木门里最危险的一处，没想到竟是偏偏让莫凡抽中了这一处！ ————— 二更准时报道，明天见！ 欢迎大家多多留言与蓝木交流，刚与前辈请教了一下，打算来参照加更的标准： 大家对《煅天》内容的感想与指教凡满500字即为长评，一则长评加一更 周点击每过1500，也加一更 周推荐过500也加一更 打赏5000也加一更... 比起前辈们，蓝木这边可能就不算什么了，但还是希望可以跟兄弟姐妹们一起努力一下！ ; 030. 神秘摘屠院 青木门除了门主直属势力，下又分从香舍、药丹阁、符雨洞、水清洞几着主要支持青木门生计的部分，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分处来维系整个门派的运作，并分别由几位资历与修为最高的长老看管。 唯一独立于这几处、并拥有超然地位的，就是摘屠院。 摘屠院的历史几乎从未在书楼出现过记载，弟子的选拔、长老的继任，都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不少老弟子也完全不晓得青木门还有这处摘屠院，其他少年听到何长老的宣布、更是满脸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摘屠院的神秘，也代表着它的危险。 号称整个青木门外门最危险的任务。 许昌会知道，还是一次不小心听到两名洒扫杂役的对话，这才晓得的。 死亡率之高、存活率之低，加入的人几乎没在青木门中出现；莫凡抽中这个地方，无异于是领了一面死亡通行证！ “何、何长老……”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再深呼吸了几次后，才嗑嗑巴巴地问道，“这外门任务，能重新抽取吗？” 虽然这问题很傻，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莫凡进去那个地方。 那个比炼狱还可怕的地方。 “自然是不能的，也无法做交换。”何长老意外地看了这个瘦弱却又坚持的少年一眼，平铺直叙地答道，“两年一换，不论生死，这就是外门任务的规矩。” “可是这摘屠院——！”许昌捏紧了手中符雨洞的小签，颇为莫凡不平地喊道，“就是十年来也未有一个名额，为何偏偏这次就有了呢？” 何长老略显不耐地挥了衣袖，沉肃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议事厅里， “这就是修仙、亦是他个人的机缘，你干涉了反而没有好处！” “好了，你们的分配也已经完成了，赶紧照着签上的指示到各处报道吧！” “要知道半年后内外门交流大会上表现优异者，还有一次翻身的大好机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努力，对你们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再有四年内要是都没能炼气入体，也就别怪宗门无情，将你们驱逐出去了！” 紧接着一阵狂风扫荡，将所有少年都驱赶出了议事处，也象征着今天的一切至少在两年内再无更改的可能。大伙儿无论高兴或不满意，也都摸着鼻子照着签棍上头的指引，前往分发的地方报道。 莫凡则是拍了拍许昌的肩膀，难得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我好着呢，走到哪儿也没事的。倒是你，好好修炼、别半年后在擂台上哭鼻子了！” 许昌人缘虽然不错，也很能察言观色，但人有些自作主张、七情六欲全上了脸，这不管在哪里做事，都是致命伤。也因为这样，他很容易把精力都放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于自身的修炼来说，很容易拖累自己的阵脚。 简单的话别，莫凡弹了弹背后的黑伞，让这货出来给自己带路。 昨晚修炼中途时黑伞溜得一干二净，莫凡就知道这贪财的货已经跑出去探路了—— 物尽其用，总归探到宝拿不到手、最后也是要自己去给它捡，此时不让它贡献又待何时呢？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莫凡在大黑伞的帮助下，左弯右拐、越走越荒无人迹，最后竟是来到一处雕着独眼男子的石碑之前。 虽然从轮廓上不难辨别出那男子的气势非凡，可石碑破败、岁月久远，黝黑的碑面上布满翠绿的苔藓，若非黑伞信誓旦旦，莫凡根本不觉得这会是自己的报道之处！ 莫凡仔细端详了这乏人问津的石碑半晌，终于在密布的苔藓中发现男子正背举着一柄宽面的长剑，剑身约有三丈长，绕道后头，这才发现上面刻有两行笔力遒劲的熟悉句子： ‘顺天而行，无可逆反。’ ‘逆天争取，大道独行。’ “哎呀呀！我的好师弟，师兄我等你可等久啦！”蓦地，有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自旁窜了出来。 “是你？”莫凡蹙起了眉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李大仁有多不靠谱，他可是在千木梧桐阵彻底领教过的。而今在这里遇到他，莫凡忽然觉得，被许昌说得可怕又神秘的摘屠院，只怕与自己想像的……颇有巨大的落差！ “师父说何管事难得做主分了个弟子给摘屠院，特地命我前来接人的。”李大仁倒是半点也没感觉到莫凡的嫌弃，喜滋滋地领着他随手在苔藓下翻开了一处台阶，一面往下走、一面对莫凡说道，“摘屠院其实直属内门，一般是不可能成为外门的任务的，只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才让你分了这任务。希望师弟你能挺过内外门交流大会吧！” 半年，莫凡想：这是个相当重要的关键词，至少符合许昌说的部分资料。 李大仁又有提到直属内门，想来这算是青木门暗中的势力，搞不好就是邹长老等人都不清楚青木门还有这股力量的存在。 再有‘摘屠’二字，自己当年还是煅天尊者时，印象中的确有个‘摘屠真人’颇有名气，但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就没怎么有印象了…… 难道跟青木门有关系？ 楼梯是螺旋梯，李大仁就在前头走着，就算莫凡只顾着想事情、没什么兴致，他却始终热情不减，一路滔滔不绝地说着青木门的趣事与八卦，消息丰厚度比许昌还要多上十几倍。 两人脚步飞快，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不到半个时辰也已下了几千阶，但越走莫凡就越觉得不对。 一般来说往地下走，耳压会渐感吃重，人也会因此感觉到难以呼吸；可随着李大仁这般不断地回旋走在阶梯上，他却有种严重的失重与晕眩感、简直就像从前喝了‘醉仙酿’那种酩酊的飘然感。 “李师兄……” 李大仁看到莫凡这翻懵懂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怎么样？这楼梯有趣吧！咱们摘屠院神秘，感觉充满危险，却也是给人十足的好处的，不然谁肯来这儿卖命啊！” 好处？莫凡微微一愣。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现阶段本来只能缓慢运转的《混元凝气诀》竟然开始飞速地吸纳起周遭的灵气，并且不断地往灵海灌入、再接着储存到百汇穴与太阳穴的灵珠里。 一大一小的灵珠在两穴位中闪动着晶莹的紫色光芒，因为充足的补充，显得格外灵动，甚至有种更加涨大的感觉。 “除了灵气，这儿更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还有它能加强煅体噢！”李大仁眨眨眼，狡黠的一笑，“虽然不及青木梯给你带来的好处，但也肯定有青木梯没办法达到的效果。” 说话间，又是下了几百阶。莫凡立刻觉得全身上下一重，吸力比起青木梯更甚，即便他踏入炼气三期，依然有种难以招架的无力感！ 日月星雷火在莫凡的灵海中兴奋地闪了闪，紫红色的灵力顿时在他的经脉中加速流动。一阵阵炙热由内而外地不断推挤而出，将莫凡的五脏六腑与浑身骨骼烙得阵阵生疼。 细胞在焚毁与再生中痛苦地撕扯着，可隐隐之中，莫凡却感觉到其中难以言状的好处！ 031. 与师兄过招 看到莫凡浑身忽然焚灼而起的紫色灵力在四周烙出齐整的八道炫纹，李大仁啧啧两声，却并未催促，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守着。 “那何老头虽然死板又讨厌，眼神却依然毒辣啊！”有人从阶梯下面走上来，先是笑着上下打量了莫凡一阵，接着才是在李大仁吞了苍蝇般的表情中歪着脑袋看向他，“比你当年没用的样子好多了！” 摘屠院，实际上在青木门里的地位超然，表面上为处理违法乱纪的弟子与长老的刑堂，实际上则是专门猎捕妖兽、搜集南来北往的情报，与追捕作恶多端的通缉犯的执法堂。 毕竟北漉洲作为道修与魔修混杂最严重的区域，又魔修与妖修这几年纠缠不清、背地里已不晓得坏了道修多少事情，即便上层能够一派和乐融融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私底下自然是水火不容。 今天你打我一耙、明日我杀你一长老或弟子的来往更是屡见不鲜。 青木门暗中投靠上清仙宗不假，但在北漉洲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势力，自当要好好守护这一处的秩序。 摘屠院的存在便是为此而生。 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的接触却相当残忍。道修为己正义而出手相伤，魔修与妖修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甚至还会反过来补虐摘屠院的弟子与长老。 危险高，人人每日于刀尖上舔血，过得心惊肉跳，存活自然率低下。 这也就导致摘屠院的人数始终不多，补充得再多、但经验不丰不过是给人送菜，反而更涨敌人的兴致，倒不如把活着的弟子好好操练，或许还能把质量提升上去。是以摘屠院的生活条件、修炼环境、资源都是整个青木门里最好的。 就拿入口的那处螺旋梯来说，算是青木梯的一个仿作品。每个被分到摘屠院的弟子，都必须先走过一趟，好做辨认资质合不合适，方便二次筛选。 而莫凡的确也未辜负何长老力排众议、越权将他分到摘屠院的用意。 “就是乌师兄当年，恐怕也没有莫师弟这么多条炫纹了。”李大仁还胸微微一笑，“看来咱们真的是来了个了不得的师弟啊！” 来人有些腻味地看着他那一副故作老成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就是一拳‘砰’地扎实砸在娃娃脸上， “你是不是忘了你前头还有六个师兄姐、嗄？要论年纪只怕还是咱们比你大得多多吧？小鬼头找死啊！” “我、我这不是终于多了个师弟了，长辈份了吗！”李大仁捂着迅速肿起的脸蹲在地上，配上那皱在一起的稚嫩模样活脱脱一副被霸凌过。 虽说画面挺和谐的，但一想到这嗷呜嘤嘤的娃娃脸是个带把的，纪见明依然有种想吐的感觉，顿时再也揍不下手。 而莫凡自短暂的煅体状态中脱离出来，睁眼就看到两人僵持的诡异状态。 人高马大的纪见明忽地察觉到有多出的视线，下意识地进入了战斗状态，猛地一侧头这才发现是新来的小师弟，连忙一把扯过了李大仁，尴尬地朝莫凡骚了骚脑袋， “咳，我是你四师兄。姓纪，你喊我见明师兄即可。” “就是个贱人。”李大仁悄声用嘴型给莫凡补充了一下。 反正莫凡现在可是他的小师弟了，趁着人看起来还没被上头那几个贱人污染前，自己要赶快把他隔离出来，免得给那几个不良分子给带坏了！ 纪见明修为高，经验也比李大仁丰富的多，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当即又是一拳给砸了过去！ “嗷！你又打我！”李大仁整个人躲到了莫凡身后，气得哇哇大叫，“等了凡师姐回来，我看她怎么收拾你！” “你这臭小子……” 几人打打闹闹地又走了一段，莫凡眼前骤然一亮，他忍不住伸手遮在眉上，眯起了狭长的桃花眼企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亭台楼阁，玉宇琼带，满目绿映层峦叠翠，并小桥流水、时有啁啾之声。 竟是个如梦似幻、仙境一般的小镇！ 许是莫凡的到来太过突然，也或许大多数的人都在执行任务不在院里。三人走了好一阵子，除了几个老仆，就再也没看到多的人影。 “由东往西分别是千机阁、傀儡台、箭鹤亭、风耳楼。”已经迅速恢复的李大仁凑在莫凡身旁，一一地解释道，“再远些还有万仞山、玉宇瀑、莲污池、三生桥可供训练，以上大约就是摘屠院的布置，等你到了蜕凡境后，应该才会开始用到后面那些地方。” 李大仁的修为在蜕凡境启穴期，马上就要晋升到抱元境了；而纪见明的修为则至少有鲍元境元结期，周身气息饱满锋利，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出入生死的。 自己不过区区炼气三层，他们就愿意以平等的姿态同自己相处、从未摆出高傲的姿态，甚至完全不介意自己入门考核时留档的资质资料，仿佛认定自己突破蜕凡一路往上晋境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莫凡心中默然：也难怪青木门外头那些人再怎么腐朽，多年来还是屹立不摇了。 就冲着摘屠院这批人在背后支持，说什么也能把这摇摇欲坠的腐烂架子给撑住的。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千万别因为名字取得有意境就给误导了。”纪见明冷冷哼声，一副颇为不屑地说道，“日后你就知道，这些通通都是折腾人的地方。” 莫凡就感觉到身边的李大仁抖了抖，像是感同身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般地猛点头。 “不过莫师弟，听说你在弟子考核上可是大大地出了风头……”纪见明脚下一蹬，飞快地掠上了傀儡台，四方足有五人合抱的柱子大亮，瞬间支撑出一个阻隔效果的防护罩，“咱们摘屠院就是个靠拳头定老小的地方，入院老规矩，先给师兄师姐们揍上一轮迎新吧！” 李大仁抬手捂脸，推了推莫凡， “其实摘屠院就是一群暴力狂呆的地方，规矩虽没写入院规，但的确是惯例。” 只是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做声，他还以为是从未见过这等阵仗、把少年给吓怕了。李大仁连忙侧身要把人护在身后想求着四师兄换一天，却没想到自己却看进了一双兴奋冲红的眼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莫凡已是‘嗖’地一声窜上了傀儡台，有些期待地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 他夺舍重生后，除了在千木梧桐阵小试身手过，之后炼气入体、气冲两关后，就再没有机会试试自己如今的身手到底退步到哪里。 前世虽是炼器师，寻常也懒得出手、但逢魔道大会也是拿着炼器的小玩意儿狂轰滥炸而已。可实际上真正认识莫凡的人都知道，煅天尊者的身手其实颇为不凡，否则当年为了‘太易’追杀莫凡时，四大洲八十一门派三十六城主，也不会直接就派上千名身手高超的人来围剿了！ “来得好！”纪见明看莫凡来势汹汹，觉得这新来的小师弟可真是上道，还不怎么怕挨揍，立刻抽出了自己的灵器，也不打一声招呼就先发动了攻势！ “小心啊！”李大仁一看到四师兄的动作心都凉了。 别看纪见明光长个子不长脑袋似的，为人又暴力又毒蛇。实际上人可腹黑着，脑子精明又长于算计。一上来就走抢攻，虽然可以部分证明他对莫凡实力的重视，但这不外乎也是一种策略上的压制。 防守不代表就是稳当，有时候攻击还远比防守更有故布疑阵的效果。 莫凡嘴角却蓦地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纪见明看着那笑容，全身汗毛瞬间竖起，整个人像是被锁定的猎物般炸起，手里的灵器更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差点脱离掌握！他连忙迅速将灵力运转在身侧做成防护，知道自己这回怕是遇上了高手，强行掰回了攻击的姿势，动作古怪地愣是在靠近莫凡前往另一边窜去。 “四师兄！”李大仁惊讶地看着第一回合直接就败下阵来的纪见明，不明所以。 这两个根本还没正式交锋啊，怎么本来攻击极为精彩的四师兄忽然就放弃了进攻、还一副颇为狼狈的样子？ “小子很行嘛！”只有在场上才能明白到莫凡对对战的老辣，纪见明瞥一眼烧了个对穿的袖口，朝莫凡头去赞叹的一眼，“再来？” 莫凡没有回应，整个人左右晃荡，已是鬼魅般地往他的面前扑了过来！ 纪见明被这忽然的抢攻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架起长枪隔挡，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莫凡的攻击给卸下了大半的力道。 但他也因此连退了数步，在傀儡台上烙下了足足四个脚印，这才把接受到的攻势给完全消化掉。 不甘给莫凡压一头的纪见明全身金光闪动，破风声响，长枪刁钻地朝莫凡刺出，攻击又凶又猛又狠，完全褪去了一开始纯粹过招的轻松惬意。 “惊蛰刺！” 莫凡脚下连闪数步，长枪却没被他骗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预判般地直直往他落地的最后一步直直刺了过去！ “烈日掌！”莫凡当机立断，将浑身的灵力化作焰火，集中在两掌之中，腰身下扭，‘滋滋’的刺耳摩擦声让一旁看着李大仁都涩得捂住了耳朵，终于在最后一刻将纪见明的长枪牢牢地夹在了眼前。 几次你来我往皆是又快又精彩，莫凡心中暗暗惊讶于摘屠院的水平，而纪见明心底又何尝不是为莫凡的资质与反应吃惊！ 或许莫凡已是倾尽全力与自己战斗，但自己也已经把绝活给使了出来、最后爆发的惊蛰刺可足足有接近蜕凡境的力量，真要按炼气三层的实力来算，自己早就输回姥姥家去了。 傀儡台上一阵安静，莫凡因为修为低，即便有两颗灵珠支持，为了爆发这几波的攻击，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但他很清楚最后纪见明的爆发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修为，即便是以自己微微弱势扳成了平局，他也不认为自己就算输了。 至于纪见明则是倚着自己的长枪陷入沉思，那忽喜忽沉的表情让在一旁观战的李大仁可是急得团团转！ “你们打就打、不打也出来啊！”悲愤的娃娃脸揪着头发很是生气地说道，“说好的师兄师姐揍一轮迎新呢，到底给不给我上啊!?” ————— 唔，下午看书忘了时间，但与早上的更新加起来依然还是六千字双更奉上。 ; 032. 煅体罡炎诀 再怎么说莫凡修为尚浅，自是不可能玩车轮战的。李大仁也是说着调节气氛，最终三人直上了风耳楼三楼，密密麻麻的书海，配合著无数捧着各式书籍穿梭来往的傀儡人，把这专门与摘屠院藏书的三楼气氛炒得实在火热。 摘屠院的藏书与青木门本身独有的藏书方向并不一致，为了摘屠院本身设立的目的，藏书方向更侧重攻击性的灵诀、法诀、阵法、煅体术，以及各方地要与秘境等资料。寻常杂役不识字、也不该接触这么深的东西，所以改用傀儡人来整理藏书，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分门别类。 至少能确保资料不外泄，也不会无故被销毁。 “莫师弟的身手以新弟子来说，算是相当不错的。”纪见明资格最长，方才又跟莫凡交过手，此刻说起来也是最有底气，“摘屠院虽然人手折损速度快，但资源丰厚，对于能培养弟子实力的灵诀、灵石、丹药等，向来是不予吝啬的。” 只见他随手拦了个傀儡人，对它说道， “去把庚字十八柜二栏处，将‘罡炎诀’上下册都拿过来！” “还是多拿几册来让莫师弟选比较好吧？”李大仁见纪见明直接下了决定，有些不满地说道，“修仙修仙，不就是各走各路吗？你就是再为他好，也要看他愿不愿意的！” 李大仁从小被师兄师姐们欺压惯了，眼看莫凡要不上自己的后尘，有些不忍。 虽然自己因为有人管着，修炼一图颇为顺当，但他觉得、自己同样错失了不少天道机缘。 “我们几个把屎把尿把你拉拔到这么大，你见过你自己出问题不？”纪见明瞥了忽然满脸羞耻的李大仁一眼，不屑地说道，“莫师弟的功法有些特殊，摘屠院里旁的煅体术并不适合他，若非‘罡炎诀’的针对性，我也不会让傀儡就拿了这么一部煅体术过来。” 修道无涯，除了灵诀做法修，亦有分支专门修炼诸如肉体的强悍程度、是为武修，或是神魂的运用、统称精神力。 摘屠院面对的危险向来驳杂，肉体要是能多强悍上一分、安全多少也能加上一分，要是莫凡一开始不煅体修炼，按照惯例纪见明也是有责任要指导他修炼的。 而方才的过招让他知道，这个师弟肉体天生结实，看上去虽然还有些未长开的单薄，实际上勤于锻炼，只要再有一门合适的煅体术，基本上就没什么需要让人操心的地方。 莫凡早已摸熟了纪见明的性子，也不觉得对方这专断独行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以从前魔修的性子来看，只怕为你好动作会更加粗暴、有时候甚至连点解释也不会给，甚至断手断脚也要逼你做他们觉得‘对’的事情。 魔修们可能还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你有实质帮助，至少纪见明还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着想的。 能从几次对阵就察觉自己是自创功法，看来这纪见明的确有几番难得的眼力。而且他心胸宽大，不会排拒他家之言，加上李大仁纯真却不失城府的个性，莫凡都知道这摘屠院恐怕就是整个青木门最后的星星之火。 傀儡人动作极快，不到一刻钟便已把两本薄薄的册子捧到三人面前。 李大仁神色不忍，而莫凡表情也有些艰涩。 书越薄、一般都是越难读的！ 煅体术分支独立于修道这个洪流之中不过千年，想法无数、但系统不全，比不得法修不管走哪个属性、甚至有无数连篇浮想的细致的脉络；也不像神魂的修炼那般固定，体系一旦确立就是按部就班执行即可—— 经常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得综合好几本煅体术才有办法契合成自己适用的煅体术。 莫凡死前煅体在魔修之中比较兴盛，可以初步区分出先天煅体与后天煅体两大主张，先天煅体强调以天地之力煅体、诸如异火灵泉潮汐等自然之物；后天煅体则倾向用暴力的方式对肉体施压，虽然效果明确，却也容易闹出人命。 当然也有人求好，主张把先天与后天的修炼方式结合，只是这么一来，不但融合的过程冗长麻烦，更容易走火入魔、造成难以挽回的遗憾。 几个古朴的大字周正地落在封面上，罡炎诀罡炎诀……莫凡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在哪里听过。 “‘罡炎诀’主张先天煅体、并以灵力内部夹击，而且手要求需为火与木属性。我看莫师弟的灵力厚实，平日也多有锻炼，本身金木火三灵根，除了‘罡炎诀’只怕也没更好的选择了。”纪见明认真地说着。 “可‘罡炎诀’修炼难度极高，半年后就是内外门郊游大会，按摘屠院的规矩、他还得至少出一次任务……”李大仁的娃娃脸皱成了一团，不赞同地说道，“我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莫师弟现在修为尚浅，即早煅体对他只有好处。”纪见明瞪了李大仁一眼，“开头修炼得慢又如何？出趟任务又如何？当年咱们是怎么带你的、现在就怎么待你莫师弟！” “我那时又没与人结怨，莫师弟现在可是群狼环伺呢！”李大仁愤愤不平地反驳，“徐裴杉可盯着呢，邹长老几次想把莫师弟要过去都不成，我就怕会在外头闹妖。”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的！”莫凡微微一笑，桃花眼挑起、显得有些邪气，“单凭我刚炼气入体就能带着青木梯跟邹长老玩个平手，方才也在四师兄的手下有逃命的本事。只要邹长老他们还没那个能耐真下死手，我就全然不惧！” 他想起来了，这罡炎诀早先是一个道修的武僧所创，因为肉身坚固、颇有三十六先天之体‘金罡之体’的风骨，被魔道觊觎，最后被逆行修改成魔道中有名的‘黑煞诀’。‘黑煞诀’修炼艰苦，但也造就魔道中一派以煅体马首是瞻的势力崛起，当初天衍宗鸿易真人的师父，就是死在一名修习‘黑煞诀’的魔修的刺客手里。 自己知道‘黑煞诀’的时候，早就过了能修习的黄金时间，钻研半天想着能不能改来练练、最后被老混蛋跟奶猫压着收了‘煅天火’这才了事。没想到兜兜转转倒是又得了‘罡炎诀’，加上自己的金木之体本就需要大量的捶打才能更加坚实、《混元凝气诀》也同样重视煅体的辅助，说不定结合之前到手的‘黑煞诀’，还可以有新的想法好作修改。 而且自己修不来，大黑伞可还在呢。老家伙见识比他多得多，拿‘罡炎诀’当饵，肯定能吊出更多好东西。 “莫师弟说的有道理！”纪见明纵声长笑，很是好爽地保证道，“管他们什么狗屁倒灶的心思，只要咱们自己小心点，把基础打得扎实，何必为了些小人乱了步调呢？” 莫凡最后是捧着‘罡炎诀’乐滋滋地回了新分配的宿舍，总归摘屠院人少，怎么也不缺几十间房间给他们住，就懒得再费几个时辰的功夫回去外院那破烂的房子了。 重新布下阻隔窥探的阵法、又让大黑伞老老实实地坐阵眼后，莫凡细细地将‘罡炎诀’读了几遍，确保上头的内容都烙印在心底了，这才拿出千年金蚕王的蚕丝绳，盘膝坐在半空中，神魂暴涨、迅速地将‘罡炎诀’与‘黑煞诀’相互验证。 要，就要最好的。 他莫凡重生一次，能拿最好的、就不要次等的！ ; 033. 煅体焚心煎 神魂在灵台中高速运转，若是细看、则能发现神图的纹路已牢牢攀附在整个灵台上，散发着浅浅金辉。 ‘罡炎诀’与‘黑煞诀’被莫凡牢牢地悬在灵台上空，有绵密的魂识忙碌地穿梭在两者的叙述之间。‘罡炎诀’至炎至光，充斥着火热的灼烧感与光亮；而‘黑煞诀’则是黝黑深不见底，散发出暴戾与威胁之感。 随着浑厚的魂力集聚，两个经典煅体术的符文慢慢地溶解、又被魂识吸收融合，在神图的不断的演算与组合中，渐渐地重新衍化生出一个个带着红黑色光芒的文字。 房间里，莫凡双眼紧闭，双手手心蓦地平放于双膝向上，金乌与月桂再现，将他包围在正中。 红黑色的文字慢慢自灵台溢出至全身上下，先蔓延至经脉、再至骨髓、最后透到肌肉与皮肤表层。如血蚀烙印，将莫凡整个人啃噬得不见半块完整的皮肤。 有‘咯咯’的牙齿打颤声在房间内回荡，黑伞不安地动了动，却始终谨守着阵眼处，不敢有半步移动—— 它知道，这正是莫凡的关键时刻。 煅体术虽然能被独立成一支，又颇受追捧，但基数始终不大。原因便在于修炼困难，要求不低，而且非常人所能承受。这么说来虽与《混元凝气诀》的特色别无二致，但却有根本的不同：实因煅体术在强调开发肉体的潜能，认为可移经脉换骨髓，增加肌肉的柔韧性、骨骼的强硬度，甚至认为煅体到极致，就是三十六先天之体‘金罡之体’也无法出其左右。 也由于煅体讲求肌肉与骨骼的修炼，单修习入门，便有焚心煎髓之痛一说法。 破而后立，煅体就是要打碎你全身上下的骨头、撕碎你浑身的肌肉，令他们重组重生，好得到最佳的强化效果。 痛，让你清醒；痛，也让你脱胎换骨。 大黑伞默默地看着莫凡浑身抖动，表情狰狞不输与日月星雷火争斗时的模样。但修仙之难，这一切都是莫凡的选择，除了替他防住窥伺与危险，也做不了多的什么。 莫凡此刻心境淡定，全新的煅体术已成、又拓印在肉身之上，只得用日月星雷火不断锤炼以达到煅体的效果。再寻机会上青木梯重新吸收木灵气，好让金木之体得以补充。接下来就等着筹谋青木门多宝阁内的乙木之精、再之后若能进一步收集到庚金之气，这金木之体定能初至小成。 时间缓缓地流逝，而莫凡身上的黑红色文字也慢慢地隐于皮肤之下，随着地平线第一抹朝阳初升，莫凡倏地睁开了双眼，整个人如鬼魅般掠向那傀儡台，按钮一放就是放出了四个与当初在千木梧桐阵里对战的傀儡实力相当的傀儡人！ 傀儡人动作流畅，四打一个蜕凡境修士也能不落下风。莫凡却不闪不必，负手站在原地，任由它们抄着拳头就往身上狠砸！ ‘锵’地一声脆响。 莫凡脸色染上了淡淡的讶异。 这新生的煅体术果然奥妙，四个傀儡人赤身肉搏往自己毫无防备的身上砸拳，竟然是直接被震退数步！ “不愧是当年无数人疯求的煅体术。”莫凡举起左手，看着那紧握的拳头中涌动着隐隐的红黑色符文，再看向狼狈倒退的傀儡人们，满腔血热，“光是肉身硬扛都这样了，不晓得直接动手会有什么样的成效？” 想到便做，莫凡当即换了个指令，赤口空拳地直接与其中一个傀儡人相互过招了起来！ 拳风飒飒，灵力随着不断的出拳得到了宣泄的出口，丹田处的灵海泊泊涌动，带出了几分火热，也让莫凡越打越起劲！ 好爽！以前灵力是灵力，肉体还需靠着灵器保护、或是单独分出灵力来裹护，没想到修习了煅体术，竟然可以让灵力可以更加均匀地流动。虽然偶尔还有点滞涩感，但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真真是太舒服了！ 一个傀儡人初时还能与他旗鼓相当，可没过多久、却已经被莫凡给完全压制。一个不够就两个上、两个不行就三个来……直到闻声而来的纪见明与李大仁赶到，莫凡已是一人在傀儡台上与四个傀儡人斗得酣畅无比！ “拳路凝滞，浪费力气！”纪见明知道莫凡这是想借机验证煅体术效果，立刻迅速地凝神替他抓住缺失之处，“手肘压身，借力使力，下盘扎深，沉气定神再出拳！” ‘砰’地一声，有个黑色的身影自傀儡台硬生生地砸落到李大仁的身旁，深深地陷进了地里。 又‘哈’地一声畅快大笑自台上传来，随即三声闷响，尘土飞扬，莫凡随即跃下傀儡台，一眨眼便立在了两人面前。 “行啊！”李大仁兴奋地捶了莫凡肩膀一拳，“才一个晚上呢，竟然让你给入门了！真有你的！” 莫凡勾唇爽朗地一笑。 向旁走了两步，右手屈指成拳，再次狠狠地往一根专门测试爆发力的晶柱砸了过去。 ‘蹭’地一声，光柱灿亮，有条紫红色的细线节节攀升，直到刻度‘二十五’之处，这才停了下来。 “吓！”李大仁大吃一惊，“第一次就打出二十五，那之后还得了？这比咱们当初都还要高了吧？” 有过孱弱的身体，才知道身体强大的爽快！ 以前修炼总是太过痛苦，又炼器太过爽快，自己总持着懂符箓与阵法能与人战个高下就行，对老混蛋的提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肯认真耐着性子去修炼。加上本来底子就不好，也不适合煅体，莫凡满打满算还真是第一次认真坐下来修习灵诀与煅体术。 万事起头难，他本来也不觉得就一晚上能有什么效果。万万没想到这全新的煅体术竟然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竟然达到了这般成效！ 也怪不得魔道中人不惜一切也要抢来，甚至抢忍着巨大的痛楚、也要把‘罡炎诀’逆行得到威力更大‘黑煞诀’。独属于自己的力量，真是太过瘾了，痛快、痛快！ “虽说煅体与灵力的修炼也有一定程度的加成，不过才一天就能把炼气三层稳固，也确实是相当难得。”纪见明啧啧两声，就是再挑剔，也实在无法昧心说莫凡的表现不好，“不过莫师弟一看就知道不擅长近攻，招数看起来似乎有、但实际拆解完就是个空架子，什么都没有。” “四师兄说的是。”莫凡一点也不意外被人点出这个缺点。 从前光靠符箓阵法还有狂轰滥炸灵器就能得胜，煅天魔尊从来就懒得花力气去把孱弱的身体练起来，导致煅体术看了一堆，最终也是没半点用处。 “你的起点不错，但‘罡炎诀’毕竟只能煅体，实际的攻击方法还是要靠灵诀的搭配。”纪见明笑着点了点风耳楼的方向，“摘屠院就是攻击性的灵诀特别多，你刚刚入门，切记贪多不嚼、最好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积沙成塔，按你的灵性，半年后的交流大会肯定不成问题。” 说着，又毫不客气地踹了李大仁屁股一脚，喝道， “以后早上就跟着你七师兄一起在傀儡台修炼煅体术三个时辰，之后去千机阁闯阵两个时辰，然后到箭鹤亭由我验收每日的成果！” “三个时辰！”李大仁一阵哀嚎，“本来不是两个时辰的吗？” “你七师弟一个晚上就比你一个月还有成效，就算你那煅体术的修炼速度本来就比‘罡炎诀’慢，也不该是只有这点程度！”纪见明看不过那耍赖的模样，又是一脚踹过去。 满意地看到李大仁摔了个狗啃泥，他这才又转头对表情有些抽搐的莫凡说道， “至于外门任务，摘屠院对新人的规矩就是一月一件，具体分派虽不归我管，但也能多加干涉，绝不叫你吃亏，只管放心就是！” 煅体术刚修成，加上莫凡也是初来乍到，纪见明也没要求他立刻开始进入不断苦修的状态。再简单地交流过心得，又细细解释过煅体的一些注意事项，就拖着满脸苦涩的李大仁，大手一挥、让莫凡去自个儿玩去了。 修炼需有张有弛，莫凡也好些天没有放松了，跟两人打过招呼，他就又一头栽进了房里，重起阵法，将大黑伞给拿了出来。 当初于镇天堑中得了这把颇有灵性的黑伞，又意外地让它给自己认主，莫凡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位坐化的大能的灵器。 没想到这位是灵器不错，却并非人类炼制、也从未属于过谁，而是自大战前就存在，威名赫赫的炼器炉鼎——九溟焚天炉！ 据记载推断，这九溟焚天炉应列属七十二魔器之一，为天地之精气与孕育而生，生而有灵智，能吞吐吸纳灵气修炼壮大己身，如同异火般得天独厚。 只不过大战打得太久，许多神器与魔器都遗落在这惊天动地的征战之中，九溟焚天炉自出名到失踪都从未在世人面前现身过，唯独存于不少史料残卷里，也让莫凡当初没能认出来这位的来头竟是般大。 还有这般古怪！ “正好，夺舍回来后都还没炼过器呢！”莫凡笑眯眯地看着不断扭动的黑伞，毫不犹豫地把它撑了开来，指尖日月星雷火兴奋地窜上黑伞一百零八根黝黑的骨架，“咱们来玩玩吧，嗯？” ————————— 有朋友过来，更得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说收到书友cathy*的捉虫帖，真是谢谢，蓝木回头把错字改过，希望能让大家读起来更通顺。 再者是飘柳瓶竟然给蓝木写了长评啊！忍不住激动了一下，换算了一下长度有超过一千字了，蓝木会努力多写一点，找机会给大家加更两章的！ 谢谢谢谢，我会写得更好的！ ; 034. 九溟焚天炉 赤铜砂、苍雷石、玄髓玉……一样样被莫凡自须弥戒里熟练地往外拿出，尔后整齐地码在身边。 黑色大伞立在莫凡面前，不情不愿地吐着日月星雷火，硕大的油布伞面鼓起，像是风箱般动着。 莫凡先是掐着灵诀，将赤铜砂分成等份的小块投入九溟焚天炉中，紫红色的日月星雷火顿时高涨，火舌舔过，仿佛正在吃什么美味的点心。莫凡魂识一动、就见日月星雷火蓦地一抖，再也不敢擅自吞噬掉赤铜砂的精华，只默默地将它们的杂质萃取出来，把莫凡需要的部分反覆精粹着。 大黑伞嗤笑了几声，伞面晃过繁复的符文，房内的灵气一阵震荡，旋即被吸纳入九溟焚天炉中，被凝聚成一根根灵针。当日月星雷火每萃取完一块赤铜砂，灵针就按照莫凡的指示以特定的角度穿刺入浑圆的赤铜砂中；不消片刻，灵针融化，整颗赤铜砂的表面就出现花纹繁复的痕迹。 九溟焚天炉与日月星雷火帮忙炼器的同时，莫凡也没有闲着。 他一面拿出在一块从外门顺得的百年份黑沉木，又掏出了一把当初在流火镇购入的猎户小刀，开始动作迅速地雕刻了起来。 莫凡打算炼制一组箭矢。 盘古秘境的灵器虽然价值连城，但是正因为太过罕见，随便一样拿出来都能引起众相争夺、引起巨大的震动。 想要赚取灵石，汲取人脉，顺便提高修为，还是自己炼制灵器最为划算。 黑沉木极其坚硬，会散发出微微的沉香，具有凝心静气的特质，为大多数道修挑选入门灵器所偏爱的材料。也因为黑沉木的需求过高，导致质地优良的黑沉木现今已不多见，尤其是百年份的黑沉木，更是凤毛麟角、千金难求。 当初在外门会发现这么一段百年份黑沉木，还是大黑伞给叼来的。莫凡还真想不到一个小小青木门竟是卧虎藏龙，之前知道有乙木精华时已够叫人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摘屠院、甚至连路上都能找到百年份的黑沉木…… 看来这些道修，也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穷困啊！ 脑中想法一个接着一个，手中的动作倒是一点也没落下，十一支箭矢在莫凡的巧手下迅速成形，前端尚未有开锋的箭头，尾端却已先刻上十一种不同的符箓纹路。 当年煅天尊者之所以能迅速窜起，并且依靠炼器这等偏冷的领域在魔道双方接取得极高的人气，除了他出品的灵器皆为高阶灵器，还有玄妙的附魔效果。因为莫凡同时擅长阵法与符箓，所以他炼制出的灵器都有个极大的特色—— 能自成一组特殊阵法，并且多具有极为强大的爆发性。 莫凡随手将黑沉木也扔进了黑伞大张的伞口中，令人眼花缭乱的手诀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出，其中带着自神图中参悟的韵律，让他整个人迅速沉浸入炼器的玄妙之中，也让日月星雷火的火势猛地暴涨，却没有破坏九溟焚天炉里材料的特性，反而令赤铜砂的表面覆上一层薄薄的晶状物，更显灵动剔透。 炼器的过程是枯燥的，时间日渐推移，莫凡不断打出不同的手诀，中途甚至把苍雷石一并投入炉鼎中，一起淬炼。 这在旁的炼器师身上是从来不可能见到的。 普通的炼器炉鼎因为材质与结构的关系，再加上一般的炼器师神魂的强度无法与莫凡媲美，单独萃取炼制一种材料是常态、至多两种材料已是相当勉强，要控制到更多种材料同时的萃取，炸炉机率将变得相当高。 至于把阵法或符箓与炼器结合这点，说来简单，却并不容易。毕竟单独分开来看，阵法与符箓要能发挥功效，也是因为各自的载体不同，表现方式有异，在使用环境与方法上都有相当大的差别。 炼器于原理上就与两者不同，作为载体的本身，因为灵器的特性本就不适合再有阵法与符箓锦上添花。毕竟这样不是加分、而是扣分，反而很容易把灵器本身的特性给掩盖或抵消掉。普天之下，唯有莫凡有办法把三者结合，他与众不同的炼器与思考方式，令他经手的灵器，附魔效果好，常能以一抵十，终于成就煅天尊者之名。 蓦地，莫凡修长的手一拍九溟焚天炉的边缘，大黑伞一抖、伞面倏地抖出了一颗被熔融成液状的苍雷石，以及一支被文烤得隐隐透着火光的黑沉木。 莫凡看也不看地左手拎过黑沉木、右手直接沾取苍雷石的液体就直接往黑沉木上覆去。 如翻云般的手势连绵不断，不多大的苍雷石液已均匀附着在箭头之上，散发出蓝黑色的光芒；隐隐之中、或有雷鸣之势。 紧接着、莫凡又抽出的一颗淬炼好的赤铜砂，抬手直接把码在一旁的玄髓石放于掌心烘烤，拉成纤细的绳丝，掐进了赤铜砂先前被刻出的痕迹之中。 玄髓玉，画符中最重要的一味材料，具有聚集灵气的的特殊性质，可以将灵气储存于符纸之上。玄随玉平时能自成一格，由灵气于其中畅通；只消把承载的符纸撕毁、游走的灵气再无流动之处，则可以直接暴起冲出，把符箓上的符文外放、达到攻击的效果。 换到炼器这上头，玄髓玉的特性却被莫凡单独抽取出来，如灵珠之于体内灵气的补充，莫凡尝试着将玄髓石嵌至赤铜砂里，最后按入箭头的苍雷石末端。 日月星雷火顿时自九溟焚天炉中窜出部分，乖巧地沿着莫凡的手指一路缠上新出炉的箭矢，把炼器最后一步‘淬火’完善。 莫凡捏着箭矢端详半晌，实在是他不擅长弓箭这武器，只好随手将箭矢往墙上一扔一射，充作试验效果如何了…… 要是从前，自己刚炼器完、等不及的小奶猫早就带着一干不下与傀儡人跑去玩儿试验了，哪里还会像现在一样得靠自己来呢？ 却有‘轰’地一声巨响，莫凡下意识回神抄起大黑伞就是率先掠向屋外。 “干什么干什么！”李大仁迅速地跳下傀儡台，眼角由带着淤青地就往这儿冲过来，“邹长老那个老王八蛋这么早就来偷袭了吗？” 接着‘磅’的又一声，李大仁僵硬地看着莫凡狼狈地自烟尘弥漫中窜出—— 他的房子、塌了。 ————— 这章写完一阵子了......本来以为已经上传，结果是没有...... ; 035. 坊市遇故人 房子竟然就这麽塌了，莫凡忍不住有些傻眼。 自己炼器自己知，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在炼器前心里多少都有点底。 神魂强大的莫凡虽然跑得狼狈，但事情发生的经过还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九溟焚天炉太过给力，竟然把苍雷石的的属性给融入了日月星雷火的火种，也不怪房舍不经攻击，才甩个箭矢就给灭塌了。 “小八，没事吧!?”李大仁紧张地拉着人上上下下地看着，“在房里修炼得好好的、怎么就把房子给炸了呢？” “莫师弟，你可是会炼器？”纪见明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倒是没李大仁那么迟钝，莫凡一脸熏灰尘指尖都是熏黑的痕迹，再加上房舍毁坏的状态太过粗暴直白，几乎是一瞬间就判断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人没伤着吧？” 莫凡自打决定要在摘屠院炼器，就没想过隐瞒。 总归他呆在青木门的目的是为了乙木精华，还有清除当年帮着上清仙宗、为虎作伥的蠹鱼，即便心对道修有怨，却没有想赶尽杀绝的意思。魔尊大人虽然并不是没有滥杀过无辜，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谁是真心对他好、再不怎么散漫也不会分辨不出来。 他还没有无耻到对对自己好的人下手。 “我无事。”莫凡微微一笑，三两下往废墟里头扒拉出崭新如初的箭矢，朝着纪见明扔了过去，又对李大仁解释道，“之前看过有小老儿在路边炼器，昨晚从我隔壁的屋子里捞出了个青铜炉顶，就拿起来试试了！” “这、这是能试试就成的吗!?”瞧着莫凡一副心大的模样，李大仁很是头疼。 邹长老连着邹子成，还有新搭上的徐裴杉，哪个不是死盯着莫凡不放？ 结果这小屁孩竟然又给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下可好了，青木门砸了资源一直都培养不出自己的炼器师，而眼前这人竟然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莫凡：真是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从来没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过！ “莫师弟，这真是你炼的!?”纪见明却没有李大仁想的那么多，他自打拿到莫凡扔给自己的箭矢，就有些移不开眼神了。 前天与莫凡动手他用的虽是长枪，但实际上这位摘屠院最为腹黑的男人，实际上最擅长的却是弓箭。去年在趵龙泉秘境所得到的无极弓虽然认主，却始终一直没有找到相应的弓弦与箭矢；但灵器一旦过三品，就变得很有自己的性格，对于组合式的灵器来说相适配的部件就更显重要：弓弦不对、箭矢不对，灵器的发挥很可能就连普通的弓箭都比不上。 文老只会炼丹，水长老又只会阵法，青木门上下无人懂炼器，放眼整个北漉洲、初级炼器师都没有几个，就更别提品阶至少能与无极弓齐平的中级炼器师了。 纪见明本来有些死心，想着再找两年，若是寻不得相配的弓弦与箭矢就要把无极弓上缴宗门，好换取适合自己的灵器——万万没想到莫凡随手给自己的一支练手的作品，竟人直接引得储物袋内早就无聊得要出走的无极弓嗡嗡作响，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了！ 莫凡一看纪见明的情况，哪里不晓得？ 只是这个还真是兴手之作，当不得能送人的东西，顶多就是拿出去换点灵石罢了。 “师兄要是想要，我再炼更好的给师兄用吧！”从纪见明手里‘抢’回了箭矢，莫凡看着不无失望的四师兄，笑着解释道，“这毕竟不是切合着师兄的需求所炼制，用久了难免会不趁手，等我把这组箭矢卖了、换得更好的材料，四师兄再说说想要怎么样的东西，报酬好商量，无非是图个真正好用罢了！” 切合需求，单独炼制!? 纪见明跟李大仁一下子都有些傻眼，久久回不过神。 “莫师弟，你这箭矢……”纪见明伸手点了点莫凡手里的箭，有些可惜地说道，“少说也有一品至二品的可能，于我而言已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了，怎么好让你特地再给我开炉炼制？” 再多的他不好意思说。 炼器师分九品，每三品划分一级。就算是大炼器师来，也不能保证回回炼器的状态都很好，炉炉都能炼制成功。 莫凡的好意他心领，但真要单独为他量身定做，纪见明不是不敢想、是连想都不能想。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是一回事，万一炼砸了呢？或是完全炼不出匹配的灵器呢？ 而且莫师弟的修为尚浅，光是炼支箭矢都要费上老大的功夫，一组箭好歹也要十二支，再加上修炼、内外门交流会、定期出任务，只怕完成这份委托将遥遥无期。 就算只能拿到一支箭，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四师兄无需担心。”莫凡一看到纪见明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在想什么，“这回是不趁手，待我熟手了，至多一年就能给四师兄完整的一组箭了！” 昨天搞那么久，主要还是没跟九溟焚天炉合作过。老家伙心高气傲，作为一个炼器炉鼎已经觉得自己够委屈了，他拿出来的材料又差，炉鼎本身吸收不到什么灵气、还被迫吞了一堆渣，最后憋着只让附魔效果炸塌了自己的屋子，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不过搞清楚九溟焚天炉的底线在哪里，接着做事情就方便了。反正他手快，十二支箭而已、又不是什么奇巧的没见过的东西，随便炼炼，炼气三层的话大约要花五天才能搞定，如果能尽快打通咽喉、紫宫、神阙三关，他只要一个晚上就能炼成！ “这……真能成？”李大仁因为身份特殊，经常来往于多宝阁与栖岳城里的坊市，对于炼器师的行情与灵器的价值还算敏锐。虽然莫凡截至目前为止都是说到做到的主，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要是你能炼器，当初为何不说？或许就不用来咱们摘屠院受苦了，搞不好就是门主也得奉你如长老们一般恭敬的！” “我就是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莫凡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事我本来就不打算瞒着你们，但走出摘屠院我就当没这回事了。我人穷志短，只想多捞点钱好为日后做打算，求别拆台哈！” 少年因为尚未长成，单薄的身体染上狼狈就显得格外单薄，只是即便这样、他还是嬉皮笑脸地，丝毫没有半点阴霾，反而显得格外豁达跟积极正向。 这让本来还想加把劲让莫凡把这刚炼好的箭矢给自己的纪见明，立马变了主意。 “好！”他猛一拍手，就在李大仁跟莫凡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豪气地说道，“莫师弟，你这组箭炼完，我带你们上坊市一趟去把灵器给卖了吧！” “修仙修仙，却不能脱了五谷了却凡俗，尤其是莫师弟要走炼器师这一道，对于周遭的物价和需求就要格外的注意。趁着坊市正是时候，一年后又是与御妖门的固定的约战，借机打响名号，对你以后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说到做到，纪见明当场拨了自己隔壁的院子给莫凡用。反正这小子心里门儿清，该有的修炼没半点落下过，虽然进步得极快，基础却一直都很稳固，并不怎么需要人操心。 偶尔跟着李大仁出来给‘指导指导’、‘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不管怎么样、能找到自己专长的地方，就比什么都强。 莫凡得了这个方便，自然不会客气。顶着李大仁哀怨的眼神，他很是愉快地挥手作别，再度一头栽入炼器的状态里，并接着在短短的三天中把余下的十一支箭矢也做好，还顺手做了两个有一立方空间大小的芥子分别给了纪见明与李大仁个一个。 似乎是为了打铁趁热，纪见明当场就是大手一挥，带着两人返回了外门所在，挑了一头驮兽，旋即非也似地往栖岳城最大的坊市直奔而去。 今天正逢每月十五，天罗拍卖场定期会举办各式灵器的拍卖。 炼器师第一样卖出的灵器，对于接下来少说十件作品的市场价格都是至关重要的。要是莫凡的东西真能一炮而红，从今往后，至少可以有个不错的起始点。而且，靠着自己的实力获得的一切，在沧澜大陆的规矩上，青木门是完全不能多做过问的。 只是三人匆匆忙忙地赶到天罗拍卖场，这里已是人满为患，还不用挤到里头、三人已是寸步难行。幸亏纪见明不是第一次过来，迅速抓准了一个认识的掌柜，将两人拉上了另一条通道走往大厅，否则就是拍卖结束了，恐怕他们都还没挤到会场里头去。 “咦！今天那个花孔雀没好好呆在内门里修炼，往这儿跑来做什么？”李大仁眼睛尖，而且对于八卦等消息特别敏锐。几乎是一踏入大厅，就发现徐裴杉正小心翼翼地陪着一个青衣道人往拍卖厅里走去。 莫凡闻言下意识地就给自己脸上糊上了一层障眼法，抬头望去、忍不住有些乐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偏偏这第一个碰上的‘故人’，竟然是林奉起的老跟班洪宝纯！ 再想到洪宝纯同样擅长使弓，而当初林奉起央着自己爹亲赏给洪宝纯的那把‘尚羽弓’被自己在黑云城给毁了。以洪宝纯奇葩的灵根与灵诀，恐怕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寻到契合的灵器…… 莫凡摸摸怀中沉沉的木盒，眼底忍不住滑过一抹恶质得笑意。 ————— 房东煮了大餐，又陪着喝了点酒和聊天，更得晚了。 明天争取都准时更新！ ; 036. 天罗拍卖场 说到天罗拍卖会场，就不得不说一下当年的天罗老祖。 这位费了老大的力气，杀了自己的嫡子与妖宠，最后求得莫凡点头炼器，没想到莫凡最后拿了人精血只是开了链锋、还一副颇为嫌弃的样子，天罗老祖打击颇甚、反而就此落下心魔，修为再难晋境半点。 好端端两人均是魔道的主事者，最后竟结成了死仇。 从此之后天罗老祖与其所属的御妖门上下均是同煅天尊者座下的势力不死不休，见着就打，打得过就杀、打不过就逃，烦得一比。 莫凡为此震怒，从此将天罗拍卖会场列为拒绝往来户，甚至整个北漉洲都被列入黑色地带，再也不提供办点灵器。 魔道有魔道的规矩，天罗拍卖会场是北漉洲魔道大头，基本上他拿着的货源就是整个洲的仰仗。所以在莫凡明确表示不会对北漉洲施以援手后，让天罗拍卖会场很是一蹶不振了好些年，直到有其他魔尊做主调停，所有人才缓过气来。 “现在这天罗拍卖会场，似乎是鸦渡尊者座下的势力？”莫凡笑眯眯地问着纪见明、半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话已经让领路的那个小掌柜变了脸色。 纪见明先是意外莫凡的谨慎、伪装手段之高，让他差点反应不过来；紧接着又对于莫凡的消息灵通有些意外，毕竟这背后的关系有点复杂，鸦渡尊者最初要接收天罗拍卖会场也不是非常顺利，似乎有听说、一向好脾气的风疾尊者竟然有意‘收购’天罗拍卖会场，出的价格还颇高，态度更是难得强势…… 也不晓得最后是如何调停的，鸦渡尊者虽然最终得到了天罗拍卖会场，但‘太易’的归属权，似乎因此被迫交换了出去。 “反正我们也只是来买卖东西的。”纪见明无意掺合这种事情，青木门近几年的情况也没有表面那般风光，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灵器、还有莫凡，他甚至都不会来坊市，“先把东西出手再说吧！” 三人跟着小掌柜来到专门鉴定用的密室里，他率先掏出了一块中品灵石做押金，又让莫凡把东西拿出来交给密室中的一位穿着黑色短打的老炼器师作鉴定。一般要作鉴定的炼器师也许并不善于炼器，但眼光肯定快稳准，又熟知各领域的炼器秘辛与派系，这才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一个估价、以及是否有价值出现在所属的拍卖会场上。 老炼器师同纪见明也颇熟，虽然一魔一道，但因为性格相投、久了下来也就混了脸熟，能给点方便也绝对不会为难。 本来还以为这次是带了什么好货来要寄卖，没想到竟是给师弟领路来着，再看莫凡年岁颇小、修为也不高，顿时有些失望。 没想到人家伸手就是一组一十二只属性不同的箭矢，因为品相极其漂亮，甚至在木盒打开的瞬间，老炼器师就已经留着哈喇子扑了上去， “这、这这这！这好东西啊！” “好伙计你冷静点。”纪见明立刻身手扯了一把，打死不让老炼器师实打实地扑到莫凡身上去，“我这小师弟刚学了炼器，你赶紧给开点好价钱，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绝对有二品灵器的水平，怎么可能是‘初代’!?不、就是‘初市’也不可能！”老炼器师怒瞪着纪见明，“该不会是你从哪儿顺来的，结果推给你师弟了吧？” 纪见明总是喜欢把好事往身上揽，做了亏心事就往身边的人推去。老炼器师看多了，也就以为这次也是这般，当即毫不客气地拆起台来。 “老师傅，这灵器还真是我自己炼的，有什么问题都能负责，您老行个好，直接鉴定吧！”莫凡声音没做伪装，听起来带着点金石之声，却又有种坚定的持重，让人不自觉会照着他的话去做。 老炼器师拿起箭矢一支支仔细看过，带有附魔的花纹已被莫凡隐去，却不妨碍他品出这箭矢还有自己无法鉴定出的、深厚而强大的力量。箭头用苍雷石附着，在光线的变化下散发出凛凛的光辉，紫黑色的锋缘将将划过、立即把小臂厚的桌子给戳了个对穿，锋利度让老炼器师当场倒抽了一口气。 “有趣的还在后头。”莫凡很喜欢遇上如老炼器师这种纯粹醉心于各种灵器效果与形态的人，他忍不住耐着性子，语气中却依然难掩狂傲地说道，“这组箭矢还藏着两个完全不同的阵法：‘疾风阵’与‘烛龙焚月阵’，只要用对方法，就可以替主人制造至少三息的喘息时间！” “三息！”老炼器师经过逐一的鉴定，早已知道碰上高手，又听到莫凡的说法，忍不住激动地捏紧了桌缘，心脏砰砰狂跳，“‘烛龙焚月阵’可是困阵，真的有办法使出来？” 烛龙焚月阵是困阵中划分于小型而又经典的入门阵法，虽然品级不高，却相当实用。只要操作得当，几乎能与高阶的困阵类比。 如果莫凡提供的这套灵器可以迅速施展烛龙焚月阵，至少可以在基础价格上再加上四成的卖价！ “您老站那儿，我来试吧！”莫凡笑着让老炼器师站在密室中央，随手挑了一只箭头形状相对最特别的箭，抬手射到了老炼器师的身前，指尖灵力涌动，叱声，“起！” 几簇难以察觉的烟雾瞬间在老炼器师的脚下窜起，旋即迅速地将他缠住，就是修为有炼气七层的老炼器师，也是花了十息的功夫才踉踉跄跄地从里头跌了出来。 顾不得自己衣服有些凌乱，老炼器师乐颠颠地捧着装有十二支箭矢的木盒，对莫凡说道， “要不，老头儿我也不跟你掰，一千两百块中品灵石跟你买了！” 虽然只在二品灵器的范畴，但由于附加的效果太过特殊，完全值得以三品灵器的均价来出价。 换做别人或许早就乐得发疯，可莫凡不是旁人、更何况他心里还有成算，怎么可能就这样卖给老炼器师？ 他摇了摇头，在老炼器师失望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我也不跟您说假话，这灵器是我第一个要标卖作品，若是默默无闻，对于我往后的发展并不是好事。就算不是‘初代’，但‘初市’的价格代表我至少十件内作品的基本身价，诚然一千两百块中品灵石已经对得起它的价格，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炼器师也是个烧钱的职业，但他们基本上有‘三不卖’、‘二不送’的规矩。 三不卖：初代，也就是第一次炼器的作品。出师，可以基本独立炼器的第一件作品。定情，结成道侣后第一件作品。 二不送：初市，初代后第一个拿出来卖的作品。封手，隐退前最后一件作品。 莫凡既然知道‘初市’的规矩，代表他师承体系完整，背景肯定也颇深。虽然不明白青木门何时有位炼器师坐镇，但这并不妨碍老炼器师去评估莫凡的身价。 他立刻换上了肃然的表情，对莫凡恭敬地说道， “若是‘初市’，您要不要去旁边做个登记？炼器师工会刚巧就在天罗拍卖场旁边，您这起手至少就是二品灵器，有了炼器师工会的认证，之后不论是行走在各处、或是有需要的材料、甚至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都有炼器师工会能代您出面处理……” “不急。”莫凡摇摇头，笑着拒了老炼器师的好意，“师父让我先把这‘初市’带到天罗拍卖场试水，炼器师工会那边，他老人家自有安排。” 看着莫凡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老炼器师有些羡慕、又有些了然地恭敬叩首。接着迅速地把一切手续办完，就交给莫凡一个刻有‘三十二’的石牌，仔细说道， “您的灵器被安排在倒数十件的拍卖物之中，灵器卖出后，您可以拿着这牌子到后台领取您的报酬。” 当三人不出密室时，老炼器师竟是弯下了他几十年没弯过的腰，对莫凡打了一个稽首， “您一定……会成为一代伟大的炼器大师！” —————— 嗯，感觉手感回复，争取这周把两章加更写出来！ ; 037. 烛龙与焚月 洪宝纯很是不安。 在天罗拍卖会场外见到的那三个青木门的弟子，一直让他有种恐惧又熟悉的感觉。虽然徐裴杉说过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惧，但他长久以来的阅历，却让他下意识地感到有不对劲。 “您还在介意方才那几个人吗？”徐裴杉今年四十多岁，虽然还顶着少主的头衔与英俊倜傥的外貌，平常也相当习惯接受他人的追捧；可对上已经千岁有余的洪宝纯，论被排资，他依然得弯着腰、如哈巴狗般巴结讨好对方，“要不我让人把他们找来，您若是有任何不满的、尽管找了正主来发泄发泄？” 李大仁跟纪见明平常也是挂在内门里，但因为任务需要、多活动在倾慕门外，徐裴杉并不熟悉。甚至因为两人都没‘讨好’过自己，此刻更是乐得借机给两人‘好看’。 至于莫凡？那更是恨不得立刻找人把他给撵了！ 摘屠院地位太过特殊，徐门主就怕儿子坏事，所以连提都没提过。 要是他知道徐裴杉曾企图拿纪见明与李大仁来讨好洪宝纯，就算再怎么疼爱这个独子，估计也会把这赔钱货狠狠吊起来打一顿。 “那、那倒是不必了……”洪宝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面对台上一件件推出的拍卖品，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浓，“徐少主还是把想买的赶紧拍了，省得失之交臂、还得多费工夫。” 实际上，这次来青木门巡视，洪峰主始终都有种想落荒而逃的感觉。 直到看到拍卖目录上最后添上的‘烛月箭’，他的紧张感立刻来到了最高点—— 恨不得立刻坐了飞舟立刻回到自己的宝藏锋去！ “接下来，是第三十二样拍卖品。”衣着暴露、身材火爆异常，又极其能言善道的女主持人站在高台上，有些激动地对台下的人说道，“大家有多久没有看到二品以上的灵器了呢？能得到这样拍卖品，我们天罗拍卖场也是深感荣幸……” 洪宝纯握着扶手的手，在一瞬间紧紧攥紧。 而台下的其他人早已是惊讶地议论开来，整个会场里更是吵杂了起来！ “二品灵器!?米可娜，这是真的吗？”有人直接大声地问着主持人。 “是啊是啊！那可是二品灵器！不是二阶法器啊！” “就是！就是西泗洲也多久没有新的二品灵器问世了？”还有人更是细心，顿时不信地喊道，“咱们北漉洲哪时能越过了西泗洲得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没办法，魔修这边就只出了煅天尊者一个擅长炼器的，而煅天尊者陨落之后，魔修的武器除了去扒秘境找先人遗落的老灵器、更多的就只能仰仗高高在上的道修给炼制了。 但魔道不两立，他们怎么可能拿到什么好东西？ “各位请冷静！”米可娜见惯了大场面，这回自己虽然同样激动、却不忘应有的专业与职责，耐着性子对即将群起暴走的众人说道，“拍卖场与我皆敢保证这绝对是二品灵器，并且为了让大家相信，我们还会现场演示这‘烛月箭’的威力！” 米可娜想想刚刚收到的消息，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口气，决定把那轰动的消息一次给炸个干净， “这是一个‘初市’作品，据我所知，于炼器师本身大约与‘初代’并无两样，可以说是炼器师本人卖了我们天罗拍卖场一个极大的面子，把他的作品直接委托我们拍卖了！” 洪宝纯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初代、竟然是初代！ 而且还取名叫烛月箭！ 一出手就是二品灵器，这种天赋，除了莫凡、肯定不会是别人了！ 不不不、这个炼器师到底在哪里？他会不会有莫凡上一世的记忆？ “‘烛月箭’？听起来没什么好稀奇的啊！”徐裴杉挑眉看着沸腾的众人，有些不解地说道，“不过是个二品灵器，怎么就需要这么激动了？”但他立刻察觉到洪宝纯的异常，浑身都被层层汗水浸泡着，看起来非常的糟糕，整个人的注意顿时就移了回来，“洪峰主，您这是不舒服吗？要不咱们先走吧？” 先走!? “不——！”洪宝纯蓦地激动喊了一声，紧接着看到徐裴杉的表情，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仪了。用力地几个深呼吸后，他虚弱地朝着满脸怀疑的徐裴杉说道，“这烛月箭虽然只有二品，但朋友说过这灵器的威力很是不凡……我、我打算把它给买下来。” 按往常，洪宝纯是什么身份？根本无需跟徐裴杉解释太多。可他现在已被‘烛月箭’三个字给扰乱了全副的心神，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已经暴露了多少事情。 徐裴杉若有所思地盯着洪宝纯看了半晌，直到米可娜下令演示，这才把注意力拉回台上。 “这组‘烛月箭’共一十二支，前六名烛龙、后六名焚月。”米可娜脸上一直扬着甜美的笑容，由着奴隶把两个黑漆漆、其貌不扬的盒子给打了开来，不凋花做成的红绒上，静静地躺着十二支造型不同的箭矢。 她旋即拿出了一把弓，将其中一支箭搭到了手中，朝着其中一名奴隶射了过去！ ‘轰’地一声，狂暴的烈焰凭空卷起，那奴隶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火舌毫不留情地吞噬得半点都不剩。 喝！ “两千中品灵石！”识货的人自然不少，立刻有人不顾米可娜的规矩、直接开始喊价。 更有人开始传讯回门派之中，让人务必抽调出足够的灵石回来争取要把这‘烛月箭’给拿下。 米可娜身为天罗拍卖会场的资深拍卖师，自然不可能给人坏了规矩，却相当乐意多多煽动自己的客人！ 她趁热打铁，接着也不求目标、直接一次连发数箭，狂风烈烈，雷明震响，一支箭的速度比一支还快，甚至隐隐相互牵制，将好几名奴隶当着众人的面、给直接活活地磨死！ “烛龙息为风、身长千里，故前六支烛龙箭，速度极快、千里外亦能追逐击毙目标，再加上炼器师的巧思，还附魔上‘爆火’、‘奔雷’的双属性！” 烛龙箭演示完，众人还嗷嗷盼着焚月箭的演示，却没想到米可娜这回竟玩了出手段，抬手把箭矢归位后，就当着大伙儿的面给盖了下去，笑眯眯地说道， “后六支则名‘焚月’，顾名思义，与月夜有关。至于其能耐，经鉴定可知比烛龙更加强大，为了时间、以及买主的隐私问题，咱们就不做演示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十二支都掩饰完了我们后面就不用卖东西了，而且能力全揭露、你让买到的人怎么活啊？ 但想法是美好的，可有人就不干了，当即嘘声抗议！ 他们买不了，开开眼界也好啊！ 但米可娜能稳坐天罗会场首席拍卖师，哪是那么轻易就被挑衅的？ 足足有抱元境凝珠期的实力压了下去，不少人顿时哑火，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米可娜，心里却暗搓搓地看着那惹火的身材，想着就算抢不到灵器、好歹也把美人给看个够本啊！ “拍卖开始，底价两千五百块中品灵石，可经由鉴定师评鉴、用等值物品交换……”米可娜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内，事实地把人心不对骚动到最高点，“最后提示，这十二支箭还能布置出经典困阵‘烛龙焚月阵’，买主得标并付款后，我们会负责教会使用方式，不用担心！” ‘哗’地一声，这下子是真的炸开锅了！ 烛龙焚月阵！这可以说是颠覆了沧澜大陆上对阵法概念的经典阵法啊！简单、材料易取得、发动更是不易察觉……有多少人因为这个阵法得以逃过死劫，也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个阵法而在战斗中大意失荆州、从而殒命。 十二支箭，即可组成烛龙焚月阵？ 不但可以回收使用、平日更有其他用途，花什么代价都没关系、必须得拿下啊！ “只是，经过鸦渡尊者的指示……”米可娜甜美而又饱含歉意地朝着整个积极性都被调度起来的众人说道，“因为烛龙箭与焚月箭都能独自使用，而且特性并不输正规二品灵器，所以这组‘烛月箭’将拆做两批拍卖，还请需要的朋友，务必两组一起拿下、我们天罗拍卖会场才有办法把最终的使用方式完整交给您喔！” 洪宝纯瘫软在坐椅上，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丑不拉唧的木盒，周遭人的言语根本没有半点能传回他的脑中，只能不断地回复着当年在清噩谷中、那令人崩溃的一幕。 是他，是他活生生毁了莫凡、又把莫凡交到林奉起手中的！ 也是他，在百年后做了林奉起的爪牙，穿针引线，把‘太易’的消息散播天下，害莫凡被众人追杀，不得不命丧堕仙谷！ 而他的武器、他的未来，也因为一时的眼迷心窍，做了陪葬，一起被莫凡给亲手毁了！ “洪宝纯、洪傻子！”当年笑得一脸阳光的少年，捧着两个又黑又丑的木盒到自己面前，满脸嫌弃又有些讨好的模样，深深刺痛着洪宝纯的眼睛，“这组‘烛月箭’送给你啦！千万别扔了知道吗？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阿啊阿啊阿啊——” ; 038. 不甘的种子 场内气氛虽然因为鸦渡尊者的干涉而有些停滞，但一想到‘烛月箭’的效果，大家还是心头火热，难以自己。 就算整体价格直接被抬高了两倍不止，可只要想到一组‘烛月箭’能够抵上好几组武器，就算花再多钱、也都值得了！毕竟这组‘烛月箭’因为材料基础，加上炼制的人颇为用心大胆，几乎所有属性都适用，更是让人没了适配不适配的问题！ “两千六！”立刻就有人耍了点小心思，一马当先地加起价来。 既然拆了两组，那第一组就要尽可能拉高了价格，至少掏空了别人的荷包，自己第二组才有希望……而之后是谁得‘谦让’于谁，那就是看谁的拳头够硬的问题了！ 也有另一类的人期望能两组都得到，这就不乐意看到第一组价格被哄抬太高。 才不过一转眼，大厅里无数人暗中憋劲，你来我往，灵力的波动不断，跟台上不断加码的价格一样火热。 李大仁虽然平时玩得开，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却是第一次参与到拍卖的环节，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东西卖不出好价钱。现在一看到起跳假足足是本来老炼器师给的四倍，心里忍不住暗搓搓地骂着都是黑心肝的，一面又有些眼热莫凡即将入袋的灵石数量—— 他虽然被归在内门弟子之列，平时上头的师兄师姐们各个又极其疼他，手里根本不缺零食花销，却依然很羡慕莫凡这种自给自足的状态。 “别看了，年后你就可以开始大幅度参与任务，出入门中也没了拘束。”纪见明笑着弹了他的脑袋，“之后你就会立刻发现不合用的东西、该卖掉的东西实在太多，这种场合到时候光是想着都腻了，到时候搞不好还要委托别人一次帮你出手呢！” 一面说着，纪见明还不忘趁机夹在人群中跟着报了个不上不下的数字，一下子把莫凡的‘烛月箭’的价格拉到了又一个档次上，看得李大仁忍不住嘴角抽搐，心中顿时觉得： 四师兄这会儿是在评估小八的市场潜力吧？ 看来在了凡师姐之后，小八也即将步上被四师兄做摇钱树培养的路了…… 而在大厅的另一头，洪宝纯有些焦急地咬着手指，再狠狠瞪了对面也是满脸戾气的一位御妖门长老，迅速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四千三百块中品灵石！” 米可娜漂亮的小脸上简直乐开了花，一双好似带着钩子的媚眼眯起，丰满的身躯更是随着她呼喊的动作扭动得让人几欲喷血，脆脆的声音则是不断报出一个又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价格， “四千三百块中品灵石，烛龙箭四千三百块中品灵石，还有人要加价吗？” 莫凡在人群中抽了抽嘴角，魔尊大人虽然知道自己炼的灵器也值这个价，但那都是在成名之后的事了。这小拍卖师还真是能炒气氛，现在都已经炒了至少十倍的价格了！ ‘砰’地一声，造型精巧的小锤子在米可娜白嫩的小手中敲在了桌上，也同时宣告‘烛龙箭’正式卖了出去， “恭喜道友以四千三百块中品灵石得到烛龙箭！接下来，直接开始焚月箭的拍卖！” 大伙儿见到烛龙箭有主，对于焚月箭虽然也很期待、却已经开始有些没了最初的热情。 毕竟得到烛龙箭的人是上清仙宗的人，他们就算再眼馋，也没什么用处。跟上清仙宗对着干，他们又不是脑抽了！ “焚月箭，底价三千中品灵石，竞拍开始！” “三个上品灵石。”洪宝纯脸色阴沉沉的，表情忽喜忽忧地，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 “四千中品灵石。”就有人踩着洪宝纯话音刚落的瞬间再度报了价。 在场其余人等则是齐齐到抽了一口气。 三个上品灵石虽然换算等于三千中品灵石，但上品灵石本身的价值毕竟非同小可，光其中内涵的灵气与灵气的纯度，足以抵过三千五百块中品灵石有余。 可御妖门的妖夜长老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两年压着青木门的策略似乎颇得上头喜欢，手上的资源多、更是财大气粗，随口就是四千块中品灵石，一副要跟洪宝纯死磕的模样。 两人其实都算有身份的人，只差摞袖子下场比试的动作已经迅速的把这场竞价的争斗范围拢在了手里，嘴里喊出的价格更是一个比一个还高，火气更是一个比一个旺盛。 洪宝纯是为了得到足以代表往昔的‘旧物’，不计一切代价也想拿到手；至于妖夜长老，纯粹就是看中了这烛月箭背后的炼器师，决定要卖对方一个面子，把‘初市’的价格尽可能地抬到最高点。只要洪宝纯每报一个价格，他就要往上多卡一百块中品灵石。 就这么你来我往，到了最后，所有人均是麻木地杵在了当场，就只等着这两位分出胜负了。 “您若是真的这么想要，不如就让那妖夜长老先得了去，咱们日后想办法再光明正大地‘拿’回来就行了。”徐裴杉觉得今日陪洪宝纯来真是丢尽了自己的脸，堂堂第一大仙宗的峰主竟然跑来跟一个小门派的长老拗气，为的还是一个小小的二品灵器，根本不知所谓！ 徐裴杉经过的事情还少，加上平时徐门主对独子多有疼爱，就算为了夺宝杀了人，也是给料理得妥妥当当，造就了他这副既不认为夺宝是什么事儿、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性子。 青木门资源再多，也没办法让徐裴杉这般动辄成千上万的灵石胡花。虽然明知洪宝纯的身份与各种资历决定了他有大手大脚的本钱，却也真够叫人看着眼红的。 殊不知这烛月箭对洪宝纯的特殊性，尤其是过往种种、搭上了今天这种被迫待价而沽的感觉，更是把平日一副老好人、总是随波逐流的洪宝纯的脾气给激发了出来。 从前莫凡虽然是个意外翻身，得了师父青眼的杂役，但对周遭的人还真的好的没话说。他总觉得自己是野路子出身的炼器师，炼器总是不按着规矩来，却又因为天赋非凡，硬生生地做得比谁都还好，总是压过所有人、得到师父的赞赏。 林奉起又不是个能忍的，身份又特殊，见不得有人比他好，总是喜欢把所有人都踩了脚底下。自从他同样拜了师，几个师兄弟可是给挨着给收拾过一遍，莫凡新来的不知情、也没人特意提醒他……他们在最后，甚至还成为了帮凶！ 洪宝纯说不准当初的心情，嫉妒也好、想看着人堕落也好、不甘心只有莫凡逃过打压也好…… 但总归他推了那一把，做了林奉起的走狗，也一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烛月箭，过往的记忆，且当留做一个念想吧！ “八块上品灵石，本仙决议清场！”洪宝纯不顾徐裴杉的阻拦，缓缓地站起了身，眼神沉沉地扫视着全场，“每有一人加价，本仙平添一块上品灵石！” ————— 不好意思不规律了这么久，难得有了假，晚上这章蓝木抓紧准时更！ ; 039. 算计御妖门 一向软绵口碑极好的洪宝纯忽然霸气全开，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妖夜长老的脸色黑如锅底，很是难看，御妖门的一帮弟子更是被激得极为恼怒，纷纷站了起来，只差没有直接动手攻击，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僵持。 米可娜身为主持人，对于场中的秩序还是非常重视的。眼见状况越来越糟，她连忙使了眼色让副手先藏后边溜去搬救兵，自己则是飞快掠下拍卖台，往两拨人中间窜了过去。 御妖门少说七八个人，加上一个凝魂境归息期的老祖，对上同样凝魂境、却只有魂络的洪宝纯，有着不晓的优势。 而徐裴杉早就被吓得动弹不得，鹌鹑似地窝在原地，手中捏着一块保命玉牌，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洪峰主，这‘烛月箭’是在下想买来作为庆贺门主‘结契’的礼物。”妖夜长老也不愿在天罗拍卖会场惹事，毕竟这虽然明面上是他们御妖门的地盘，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个运作方法，他心里也有数。强抢不可能，只能憋着气试图讲道理，“这事是我不占理，我愿意赔给你等值的物品，不论是丹药或是灵器都行……” ‘结契’在沧澜大陆是件相当神圣而重要的事情，修仙多半讲求信任与实诚，只有最密切的双修道侣、抑或是因为重重利益而捆绑在一起的两人，才会选择走上‘结契’这么一条路。 鸦渡尊者而今年纪轻轻不过三百多岁，以现有的‘魔尊’这个位阶上的年龄来看，他连其余几位的零头都不到，竟是已经要结契了吗？ 妖夜长老想得挺好的，就算洪宝纯世上清仙宗一峰峰主又如何？宝藏锋现在可是被林奉起压着打呢，自保都成问题了，搬出了鸦渡尊者、洪宝纯哪里还敢跟他们御妖门对着干？ 在他想来，‘烛月箭’虽然特别，但也不到无可取代的地步。尤其是像他俩走到如今的身份，想要什么灵器不是信守拈来的事？他付钱对方不要，拿以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肯定也能了事。 只是妖夜长老同徐裴杉一样，根本不晓得这‘烛月箭’对洪宝纯的意义，反而还因为这样，彻底地挑起了对方的怒火！ “不换！”洪宝纯双目充红，浑身的灵力波动极大，口气也是刺人到极点，“就是你拿一整瓶御兽丸跟点化丸来我也不换！” 御兽丸跟点化丸是御妖门特产，专门驯化妖兽与促使妖兽化形用的，单一颗效力能持续百年，药力霸道，对五阶以下妖兽绝对有效、八阶以下妖兽可以暂时产生臣服性，在与妖兽对战、或是收服妖兽上可以说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又妖兽化形对主人的助力极高，由于妖兽对灵力的掌握与使用有着人类难以媲美的传承，在要草、炼丹、甚至炼器上更有着相当独到的见解。但并不是每只妖兽都是自愿成为妖宠的，所以更多的时候，人类就需要点化丸迫使或‘帮助’妖宠化形，好来达到本身的目的。 御兽丸跟点化丸炼制不易，其材料更是难寻。一年能有二十炉炼制成功都算是极大的收获，要说御妖门的镇派之宝也不为过。洪宝纯开口就是各要一瓶、而且言明他还‘不乐意’换，这完全就是在扇御妖门的脸！ 这下子谁也坐不住了。 “唉哎！大家有话好好说啊！”米可娜紧张地挡在了两人中间，美艳的小脸上此刻的笑容有些勉强、只得在心里祈祷救兵能赶快现身，自己嘴上则是不断地劝着想让两人移步到拍卖会场的密室去私下协议，“咱们这后头还有东西要进行拍卖，要不我做主给充两壶碧芝草茶，您两位同米特罗先生去说会儿话？” 天罗拍卖会场说是御妖门所属，现在又归在鸦渡尊者的势力之下，但实际打理人却是米家、米可娜的父亲米特罗先生——一名没有修为，却得到整个沧澜大陆上泰半强者都认可的老先生。 米可娜搬出了这尊大佛，洪宝纯跟妖夜长老再气，也应当不敢公然跟老先生对着干。妖夜长老当即甩手就跟着米可娜招来的助手要走，却没想到洪宝纯这次是吃了什么呛药，怎么也说不通。 一个巴掌拍不响，妖夜长老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下子也动真格了！ 好吧，大家都来看看还真不是我要闹的，洪宝纯不肯讲理真要闹起来、我也不会怕！ “洪宝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眼看事情又要再次脱离掌握，米可娜忍不住眼前一片灰暗。然而此时却有阵爽朗和蔼的声音自一旁响起， “此事又有何难解？只消找到了炼器师，请他再打造一组‘烛月箭’，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妖夜长老正是气头上，忽然有人插了这么一句话进来，他连过脑子的念想都没有，下意识地就接了过去， “是啊，我这不是急用吗？要是洪峰主不急，我多出点灵石求了对方帮你再打一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莫凡听到这一来一往，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却旋即意外地瞪大眼看向米可娜身边的男子…… 这位出声的、该不会是当初千耳坊给卖消息给自己的那位掌柜吗？ “怎么，碰到认识的？”纪见明察觉到莫凡的不对，忍不住关心地问道，“还是仇人？需不需要师兄帮忙？” 实在是这个小师弟太能招惹了，加上邹长老那里也的确是咬得紧，总让人一有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抄起家伙冲动。 “不是。”莫凡简单地解释千耳坊一趟的缘由，重点提了那个掌柜两句，接着便是指了米可娜身边的男子说道，“但这人长相动作虽然跟当初的掌柜一模一样，可给人的感觉与气息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且明面上是帮忙开解洪宝纯与妖夜长老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却是把事情往更严重的地方挑去。 炼器师大多不会把同样的灵器炼超过一把，就算有也是当作练手，一般都会即刻销毁、或是留在自己手里轻易不露脸。 千耳坊掌柜的提议貌似相当简单而且和平，但这个想法实际上等于直接踩了炼器师的面子、更是打了把东西竞拍到手的洪宝纯、以及方才所有抢着竞拍的所有人一巴掌。 是，人炼器师分分钟可以炼出一模一样的东西，跟灵石矿一样挖一挖就能有，说起来还真是简单的很。 可是为什么人家要这样做？断人财路、好比杀人父母、亦或夺妻之恨，看似纯良的千耳坊掌柜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是挖了一个前后都有坑的陷阱给所有人跳，还让你明知有问题、却又不得不跳下去！ 莫凡忍不住仔细地打量着眼前依然笑得乐呵的掌柜，有些不解这人为何要伸手把自己的计划给硬推了一把？ 他故意引得洪宝纯方寸大乱、跟御妖门狗咬狗，那是连纪见明等人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区区一个千耳坊小分部的掌柜也干参与道这件事里，恐怕索求的、并不是一点两点了。 ————— 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手扭了、半夜写稿时家里还差点进了小偷，最后事情虽然圆满解决，但忙了一堆零碎的小事还是让人状态很遭。 索性现在好了一些，这章因为较短，老规矩算早上的更新。昨晚的一更连着长评两更共计欠大家三更，蓝木有拿本子记着，不会忘的。 继续去码字 然后预祝返乡过中秋的朋友们旅途顺利，中秋快乐！ ; 040. 古怪的老头 那掌柜虽说是把注意力放在洪宝纯跟妖夜长老身上，但实际上他对莫凡的注意从未断过；莫凡一看过来，他便友好地朝莫凡笑了笑，甚至还俏皮地向他眨眨眼。 纪见明却是知道炼器师关于‘一件作品只炼一次’的潜规则，瞧着莫凡跟千耳坊的掌柜对上，皱起眉头，细细地传音问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你就是那个炼器师？还是想做什么事情？” 莫凡侧着头本想回答，动作却忽然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表情几个变幻，最后定格在一个有些诡异的表情上。 “小八？”李大仁抬脚跨了一步，紧张兮兮地挡在莫凡与那掌柜的直线方向上，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人当真没问题？” “没事。”莫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眉眼放开，淡淡地朝两人笑了笑，“他是受人之托来帮忙的，不用担心。”紧接着，又扬了扬手里的石牌，狡黠地说道，“趁着这一团混乱，没人盯着后方的情况，我们赶紧去把灵石给换了。时间还早呢，说不定去坊市里头转转，还能换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既然正主都开口了，其他两人就是再有疑惑，也不好现在再问。毕竟人多嘴杂，虽然看上去大伙儿注意力集中，可谁又知道有没有人想混水摸鱼呢？ 总归卖价已定，即便此刻归属待议，身为买家的洪宝纯还没交钱，可按理‘烛月箭’已经售出，莫凡依然是可以领到他的报酬的。 反正天罗拍卖会场也不怕洪宝纯与妖夜长老跑路，再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呢，这钱、总归是收得到的。而且炼器师脾气多古怪，又莫凡光‘初市’就能炼出二品灵器，妥妥的绩优股，给个方便、留点好印象，日后说不准能在哪时得到回报也不一定。 是以，在米可娜的授意之下，莫凡相当迅速地得到了自己这趟拍卖的报酬。 整套‘烛月箭’卖下来莫凡赚入了接近一万四千块中品灵石(即便洪宝纯最终喊价是上品灵石，但一般沧澜大陆市面上都还是以中品灵石来做流通的)，扣除相关的手续费用，至少还有一万多块中品灵石可拿，对于一个刚刚加入二流宗门、又是外门弟子的莫凡来说，已是相当大的一比收入。 不过炼器师这个行业就是这样，赚得多花得也多，再加上莫凡现在一切都要重头开始，需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 这不，才刚刚鼓起的荷包，在莫凡的计算之下，大约也快要见底了。 虽然青木门和摘屠院并不是没有月例与资源可供申请领取，但这里毕竟没出过炼器师，该有的材料莫凡有特地去研究过，一样也没有……就算有，还都是在门派里自己野着长，完全没人理会的。 没办法，只好样样都自己来了。 幸好围绕着天罗拍卖会场，一个往北接壤青木门、一个向南临着御妖门的区域全是坊市，店家栉次鳞比，摊位更是多到数不完，莫凡一路买过去，神魂大张，无数魂识在前边开路暗中扫荡各个摊位上的货样，自己则是迅速挑出需要的东西，出手之快狠准，不仅让众多道修与魔修侧目，更是让背后跟着的一对师兄弟全然无语了。 “……我怎么觉得，小八比起女人的购买欲，简直强上太多了？”嘤嘤嘤，好羡慕，也想一直买买买啊。 “不，我想你应该只是羡慕他有大把的灵石能花而已。”看样子平常还是让小师弟过得太爽，得扣零用钱了。 只是在经过某片区域的时候，莫凡忽然停下了流畅至极的动作、头直接往一个被人群包围的角落看去，随着大黑伞激动的摇晃，轻轻地发出了‘咦’声。 “这位兄弟，那头是怎么回事、怎地这么多人？”随手拉了个看似当地的修士，莫凡先是老练地抛出了快碎灵石，随即将自己的那张嫩脸发挥到极致，一副颇为不知世事地问着。 被拉住的修士本来还不怎么耐烦，但莫凡抛出的灵石很快地将那点情绪给安抚了下来。又这看起来一派单纯的小道友问得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儿，那修士态度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有些不在意地说道， “小兄弟刚来的吧？那傻老头儿已经在这边摆了一个月的摊了，老说自己卖得是多老不得的东西，但是大伙儿不晓得看过几回了，翻来覆去就是堆破铜烂铁跟石渣滓，可偏偏那傻老头儿咬着牙不松口……这会儿怕是有人想把这骗子给驱了吧？” “都一个月了，不可能没赶过吧？”纪见明在旁听了一耳朵，有些疑惑地问道，“城管不是挺严格的？我记得连摆摊也是得负押金的。” 修士见纪见明问到了点上，也来了点八卦的兴致，当即是点着头说道， “那老头兜里没钱，一开始还是左右邻居好心给凑的。没想到老头手里就没办样值钱的，几天过去也就没人理他。可也不晓得怎么整的，城管天天来赶，就是打得片体鳞伤，他还是有办法在第二天准时来了这角落摆摊……这不，就有几个热心的凑了个队伍，想来把人给收拾了。” 说好听是收拾，但实际上就是准备在讲不通‘道理’之后，直接把人给砍了永绝后患的意思。 毕竟这附近的生意已经被老头的摊子给影响了，好些天都没怎么开张生意，大家也是要混口饭吃的，自然也就忍不下有老鼠屎坏了他们的好事。 莫凡听了微微一挑眉，对于自己与九溟焚天炉的判断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也颇敢讶异。干脆自己越过人群，打算好好亲眼看一看老头儿的东西到底是好的‘极品’、还是真差得脱俗了必须得长长见识！ 瞧着莫凡难得凑趣一把，纪见明跟李大仁自问是绝世好师兄，当仁不让地齐齐甩下那个修士，也跟着挤进了人群。 “不过是堆垃圾罢了，我说老憨头，你也该适可而止，别再疯了吧？”就在莫凡几到了最前头，便听到有‘哐当’一声，伴随着东西落地与闷哼、还有喝骂一同响起。 一名衣着破烂的小老头儿死死地扑在被人踢烂的小桌上，手紧紧捂着怀里的东西，双目通红，嘴里却颇为硬气地喃喃辩驳着， “我混沌老人的眼睛从没出错过，这些都是好东西……只是你们认不出来罢了……” 这话在一个多月来大伙儿就没少听过，此刻又听到了一遍，就有人忍不住嗤笑地抬脚踩在一块滚到莫凡附近的黑色石头，对满脸肉疼、想扑过来又有些畏缩的老头儿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怎么我们也拉了不少炼丹师、炼器师、画符的摆阵的都过来看了，偏偏就没人能认出来是什么呢？嗄，你倒是说说啊！摆摊摆摊，你不会兜售吗？” 换作前些天，或许还会有人对于这几个年轻修士欺负老人的行径感到愤愤不平。不过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没人认得出老人摊上的半样东西，而老头说话也总是颠三倒四，严重地影响到附近摊位的生意；大伙儿出来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的，这实在再也禁不起老头的折腾了。 即便看着老人家都瘦得一把骨头还受了欺负，却再也没人愿意站出来出声帮忙。 “这……的确是看不出有什么好东西。”李大仁仔细地打量着老头护着的一推黑漆漆的破烂东西，半晌、小声地对莫凡说道，“小八，咱们也差不多该到回去的时间了，你要不抓紧了再多看几个摊位，咱们就别在这儿凑热闹了吧？” 莫凡却没理他，双眼直直地看着身边那年轻修士脚下踩的黑色石头，忽地就朝老头儿问道， “前辈，您这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这话问得有些不客气，颇有些揭人货源的意味在里头，在旁的摊子上可是大忌讳。 但莫凡的问话，却在此刻无疑成为老头儿的救命仙丹，把本来已经决定直接抬手把人带走的几个年轻修士给晃得一愣。 立刻就有反应快地对莫凡说道， “道友别费神了，咱们都来回验过好几回的，根本就是个烂石头，这老头还开价就是一百块中品灵石，呆子才买呢！” “就这破石头，还不到巴掌大，就要一百块中品灵石？”李大仁在旁边惊讶地低喊，忍不住转头扯了扯纪见明的袖子，“四师兄，小八该不会买疯了、这会儿见着什么都要买下来才甘心？咱们要不赶紧把人给架走回去吧？” 老头听到有人询问，立刻振奋地抬起头，却再见到莫凡稚嫩得有些过分的脸庞、忍不住有些失望。只是他这回也是身不由己，眼看没半个人愿意信他，只能赌上一把，看这小道友愿不愿买他手里的东西了。 “我混沌老人从无虚言，东西确实是好的，一样一百中品灵石，童叟无欺！” 莫凡仔细地打量着老人，并不急着接话。 头发干枯如稻草，食指像鹰爪般瘦骨嶙峋，指甲范黑，整个人时不时像癫痫般抽着…… 不像中毒、更像是中了什么诅咒。 又或是蛊。 “您手里有什么东西，都拿出来让我看看可好？”少年开始有些变声、略显得沙哑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恍若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把所有人给震住了。 竟然，真的有人愿意买？ ——————— 感谢飘柳瓶的打赏，也很谢谢你的祝福哈！ ; 041. 鱼目难混珠 “小八！”李大仁也是被这个变故弄得一惊，连忙放开纪见明又抓住了莫凡，“一样一百中品灵石，他这里少说也十来样东西，你就算刚刚赚了点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莫凡手里零零总总加上以物易物换出去的，现在手里理论上也没剩多少才对。这一摊要是真的全包，恐怕也买不起。要不是自己的魂识反馈加上大黑伞给的肯定答案，他也不至于要在这里较真买与不买的问题。 “没事，先看看再说。”莫凡朝着李大仁安抚地笑了笑，随即肯定地对激动得抖着双肩的老人温和笑道，“前辈，有劳您把东西摆出来了。” “小子。”就有原先拦着老人的年轻修士不乐意了，手一抬就着着老头枯瘦的手腕，对莫凡冷冷地说道，“我说了他手里的东西都是垃圾假货，你难道没长耳朵吗？” 魔尊大人哪里是给小喽啰吓大的？ 拿出了最早在考核时那副温良无害的表情，语气醇和又‘孺慕’地抬头呛上了， “要真都是垃圾假货，买卖讲求的依然是愿打愿挨，前辈愿意卖、我愿意买，您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妈的谁紧张了！”有个看起来年纪小了点的修士听到莫凡这么一说，当即一蹦三丈，跳起来就指着人骂了，“我师兄怕你上当好心劝说，你别把人好心肝当驴肺啊！” 这话说得一副过错方都是莫凡，纪见明就不怎么乐意了。他也不动手，就是挡到了莫凡身边，人高马大地这么一站，顿时把几个小身板给压得有些哑火， “我这师弟做事是最有分寸的，他乐意买那也是他的事。几位兄台本来不就是为了赶这老前辈走吗？如今事情我们接手了，你们不该是乐得轻松？现在又碍着双方交易，别有用心的是你们才对吧？” 纪见明这么一说，围在一旁的人群也有些回过味来。 本来嘛，大家就是祈祷着老头儿能赶快离开，但也没坏心到不让人做成生意。眼看生意做成有望，本来要帮忙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却反水了，的确有些不对劲。 “我可以一样只卖你五十中品灵石，但这里的东西你必须全包了！”老头儿显然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一把扯住了莫凡的手，嘶哑地说道，“我这病得太久了，再不治、就真的得死在这儿了！” “老苍头你敢！”年轻修士们一看他们要口头谈成生意了，顿时气急败坏地骂道，“卖谁不是卖，你竟然宁愿卖给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也不愿意卖给我们御妖门？你是脑子病傻了吧？” “原来是有试图接洽过生意，但是失败了啊？”李大仁这会儿拐过了弯，立刻反头推了莫凡一把让他尽快把交易谈下来，自己则是跟纪见明站了一起，颇为讥讽地笑道，“感情是你们记录太差了，人家根本不愿意卖给你们，所以才来捣乱生意，最后又搞得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 这小子实在是太坏了，一开口就直接往别人最痛的地方戳去。几个年轻的修士立刻变了脸色，更有人怒不可遏地就要直接动手， “他的东西就是十个灵石小爷我也看不上！你们爱当冤大头那是你们的事！” 莫凡这时手已经轻轻搭上了老人的脉搏，左手迅速地挑过摊上的东西，沉吟了半晌，立刻基本判断出来—— 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只是外边沾附的杂质太多，一时之间难以判别好坏。 “你、你愿意买的吧？”混沌老人身上枯瘦的面积一直在缓慢扩大，此刻已经一路蔓延出衣领，让他本人更是虚弱得难以呼吸，只能干干哑哑地小声问着。 “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还反悔？”莫凡微微一笑，又大大方方地拿出了足足两颗上品灵石交给了老头儿。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基本上许下的承诺就不曾反悔。 只不过会不会在这过程中施予援手，那就得看自己的心情跟对方本身的价值了。 在不少人的惊呼声中，莫凡轻轻松松地抬手把人给扶上了自己的肩头，对仍在跟对方僵持的纪见明与李大仁说道， “前辈的东西我买了，师兄，咱们带他去找个人治治吧！” “仙长，这儿！”有个熟悉的、爽朗和蔼的声音自一旁响起，莫凡等人回头，发现那人竟是方才在天罗拍卖会场的千耳坊掌柜，“咱们铺里有个坐堂的药师，您把这位老前辈送过来吧，只怕他的情况也耽误不了太久了！” 莫凡冥冥一直觉得这千耳坊的掌柜给自己的感觉很是奇怪，但他的神魂强大、怎么观察窥探也发现不了对方有什么恶意。加上眼下情况是真的颇为危急，他立刻做了决定、也不跟对方客气，直接扛着老人，传音给纪见明两人，就直接跟着那掌柜先走一步！ 那速度快啊！地上的东西还一个不留的全给带走了，完全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机会！ “这位道友。”纪见明最讨厌有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眼下莫凡带头跑了，可留了一堆不明不白的烂摊子给自己呢。虽然他对自己这个小师弟也颇有怨气，却不妨碍他先把炮口对准这几个先来闹事的小喽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虽然这是你们御妖门的坊市，也不代表你们就能为所欲为……” 纪见明周身的灵力震荡，高出几人好几个境界的修为顿时一览无遗，差点没把人给吓得不能自理。当即脚底抹油就想跑。 但纪见明早察觉到几人对混沌老人的险恶用心，哪里肯就这么放人？使了个眼色给李大仁，两人一前一后的夹击，干净俐落地直接把人给敲晕绑了，还笑得颇为尔雅地对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解释道， “我看他们几个也不是真的御妖门的弟子，或许是打着人家摊位的主意已久，甚至借由控制大家的生意来掩盖自己本身的目的……我们这就把人逮去找城管问问，大家别担心，没事了！” 所以说气场还是很重要的。 纪见明皮相好，说话有条有理，也不上手就喊打喊杀，大家对方才几个年轻修士也就是这阵子混了脸熟，更是到刚刚才听说他们是‘御妖门的弟子’。连结了纪见明的解释，哪里不晓得可能是碰上诈骗的团伙？ 纷纷是热心地给帮忙维护了现场的秩序，更是把通道给让了出来，言语中还多有感谢，末了还有人塞了点热烘烘的小点心表示了谢意，热热闹闹地把他们给送离了这地界。 才刚出人群、拐到了条没人的巷子里，李大仁就表情抽抽地看着自家笑眯眯的四师兄一抹脸、本来还颇为亲和的表情一下子变脸，抬脚就踹上了其中一个年轻修士的肚子上，沉沉地喝道， “行了，小爷我可知道你们都醒着，别想遮掩什么、都给我从实招来！” 而另一头，莫凡跟着那掌柜迅速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巷弄，最终是出了栖岳城，再度来到了流火镇上那个几乎跟荒废没什么两样的铺子。 直到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老人家安放在木板搭的床上后，莫凡这才皱着眉头，对那掌柜说道， “千耳坊应该有人擅蛊，有劳掌柜的去寻个人过来搭把手，否则这事情就难办了！” 那掌柜也是奇特，莫凡这话一说出来，毫无半点质疑、更是连床上老人的情况也不探，只是立刻就转身出了密室去照着莫凡的要求办了。 而莫凡则是一面暗暗地把自己浑厚的灵力往老人的四肢输去、压制着蠢蠢欲动的蛊毒，一面有些心惊地按在大黑伞上，心中沸腾不已。 方才虽然有些混乱，但大黑伞就背在身上，早已帮忙着莫凡把那些个看似破烂的东西给暂时吞到了九溟焚天炉，直接分辨起来。 没想到，自己还打算之后再借着做外们任务的机会，去四处寻找一些理应分布在北漉洲的秘境，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的庚金之精，竟然是在这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完全不费半点力气！ ; 042. 飘渺蝴蝶蛊 庚金之精毕竟是天生地长的灵物之一，与之前在盘古秘境碰上的随晶一样，都是相当罕见的宝贝。九溟焚天炉虽然不可能在外面敲敲打打淬炼刚到手的石头和杂物，但对这顶级魔器来说，只要通过一些基本的手段去验证，也是可以知道包在不起眼的外貌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再加上那几块破铁片竟然能耐得住日月星雷火的煅烧，据九溟焚天炉的反馈，上头甚至还隐隐地透出几行文字，可九溟焚天炉反馈过来、他看不懂那文字。既然他都不懂了、大约只能粗略辨识莫凡就更不用想了。 他初估这很可能是一份灵诀残本、又可能是记录了庚金之精地点的拓本。只有具有挖掘价值的东西，才会被纠缠这么久。 只是，一个有道号的老修士，理论上应该颇有背景，却能在这里被人连着欺负上一个月都无法还手，身上还揣着这般巨宝，即便中了蛊毒也该会有人来帮忙才对，可究竟是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蓦地密室的石门给人推了开来，那掌柜的带着一名眉目清秀、身材相当瘦高的男子，顺便还把在外头碰上的纪见明与李大仁也给一起请了进来，“来了来了！这是霞竹公子，擅长炼丹、对于蛊毒方面也颇有研究，是咱们千耳坊长期合作的炼丹师之一。” 一个大势力或组织，有的时候因为人力调度的问题，除了本部会固定养着一群有着各式人才的班底，其余分部或支会大多采用长期合作的方式降低成本与增加做事情的效率。 霞竹公子的来历暂且不知，但有千耳坊做保证，莫凡还是相当放心的。当即退开了位置，一面等这位判断老人的基本状况，一面同纪见明两人小声地交流彼此的发现、以及后续的可能情况。 “那几个人倒真的是御妖门的人。”纪见明脸色有些不好地说道，“不过估计也是被藏得很深，当作核心弟子在培养，所以不曾在外露过脸……这下倒是有点麻烦。” 如果真的是核心弟子，那地位至少同摘屠院几人在青木门实际份量是差不多的。问题是他们这次算是私自行动，可对方到底是受到宗门的指示还是自己意外碰上的，就很不好说。 如果真是不小心撞破了御妖门的好事，他们三人人小力微，若想分杯羹、就只能跟着上报青木门的长老……问题是这就意味着必须把利益分出去，而到底是谁负责来跟他们瓜分利益——就会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要是对方是自己意外碰上的，相争之下难免有所伤亡，之后的善后就变得相当重要，而且三人的行踪该如何向宗门遮掩，什么样的借口就变成了最大的问题。毕竟，还有着一大波人对莫凡虎视眈眈呢。 “了凡师姐应该要回来了。”李大仁说道，“要不就请了凡师姐先找了师父沟通一下，以摘屠院接到任务的名义来行动？” 这的的确确也是个办法，摘屠院毕竟独立于青木门，虽然对外不是很有名气，可好歹扯了青木门的大旗，也没人管得了他们、邹长老等人更是没办法对他们秋后算账。 只是一想到要让某名剽悍的女子加入…… 莫凡就见眼前一对师兄弟竟是难得有志一同地悲痛地吁了口长气。 “莫凡道友。”忽地，有个温和的声音自三人背后响起。 “霞竹道友。”莫凡回头，轻轻地向着对方颔首，也不怎么废话，很是单刀直入地问道，“是蛊毒，对吧？” 霞竹公子眼神略微幽深地瞥了莫凡一眼，嘴上倒是不无钦佩地答道，“不错，若是我没看错，这位老前辈应该是中了‘蝴蝶蛊’。” 蝴蝶蛊，会令中毒的人全身出现鳞片状干枯的状态，四肢会开始退化变得日益纤细，指甲则如同蝴蝶触角尾端、为了探寻而变得犯黑而敏感，从而造成身体时不时如蝴蝶摆动般抽搐。 表面上看起来‘蝴蝶蛊’造成的影响不过是让人形体出现改变，但实际上这蛊毒颇为恶毒。中蛊之人将变得相当渴水，可无论他喝再多、也会在咽喉处就被迫反呕出来，等于吃不进半点东西；而且生活习性会趋向蝴蝶，甚至会对于‘结蛹’把自己保护起来有相当强烈的执念。 可人类是无法结蛹的，为此、中蛊之人往往会采取比较激烈的手段把自己一层层裹起，伪装成蛹的样子，不吃不喝、缓缓把自己给活活饿死。 “而且按照老前辈的状态来看……”霞竹公子轻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或许是具有感染力的‘飘渺蝴蝶蛊’也说不定！” “但‘飘渺蝴蝶蛊’失传已久、培养也极其困难，前辈到底是在哪里中的蛊？”莫凡虽然不觉得御妖门有办法从古籍上翻出并真的养出‘蝴蝶蛊’，但仍然是对霞竹公子提了一嘴，“而且要真的是跟御妖门的逃奴或是长老，没道理只派遣几名核心弟子出来追击，而且手段这么温和。” “应该与御妖门无关。”霞竹公子摇摇头，补充着莫凡的推测，“‘飘渺蝴蝶蛊’触发的方法不难，培养出来后对于存放也没有苛刻的环境要求，一般中蛊到发作不会超过三天。老前辈这中间按你们的说法至少发作有接近一个月，就算真的是逃奴或是叛出的长老，御妖门应该也有的是办法出面解决。” 所以，这应该是那几个年轻弟子自己撞上的发现，却苦于没有好的借口、所以始终没有成功。 “那会不会是跟御妖门这几年拓展的地盘有关系？”纪见明习惯从大范围上着手，这回考虑的方向同样与两人略有不同，“从老前辈的衣着与反应看起来，应该是属于独自行动的散修。很可能是发现什么秘境或是古墓、甚至是从某个山坳里寻宝出来，又意外中蛊、尔后不得不来到对他来说最陌生的这里，想要把到手的宝贝转卖出去，好换得自己找炼丹师治疗的费用……然后被这几个人给盯上？” “说前辈是散修我觉得合理，但关于后面的推断我觉得有些不合逻辑。”莫凡摇头，“如果到手的都是大宝贝，他为什么不直接拿着东西找上炼丹师或炼器师求救？” “唯一的可能是，他的的确确有去求救过，却被赶了出来。”霞竹公子追上了莫凡的思路，接着说道，“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被碰巧得知消息、又对此半信半疑的御妖门弟子盯上，所以才有了刚才的情况？” 纪见明闻言，倒是迅速地连接了起来，“御妖门是有位隐不出世的炼丹长老没错，据说点化丸跟驯兽丸有一多半都是这位长老炼制的。可要是这样……咱们青木门也不是没有炼丹师，他为何不试着跟我们接洽呢？” “他有道号，却不有名吧？”李大仁倒是感触颇深，摇头晃脑地说道，“咱们青木门这些年来不是把自己定位得越来越高冷？尤其是邹长老不知道给门主灌了什么迷汤，反正没有名气的人，在门房那儿肯定就被筛掉一波。” 一个小小的门房又有多少见识？ 他听过的，青木门的高层自然也知道，放不放人毫无悬念。可像混沌老人这等连他们听都没听过、看着道号倒更像东泗洲那里的人，门房自然不可能知道，也就更不可能把人放进门了。 御妖门跟青木门还很可能是看人名号下菜，说不准为了搭人脉甚至不会收取任何报酬；但千耳坊这等靠着接案子吃饭讨生活的势力，自然不可能做白工。想来那老人最后去坊市摆摊，也是逼不得已，自己自救了。 几人沉默了一下。 眼前横亘着的难题有二：一是这蛊或许有感染力，除了他们、搞不好这个月行经坊市的所有人都可能已经中蛊。二是这蛊毒太过久远，解毒方法不明，甚至可能无解。 “火……火……！”床上的老头儿忽地睁开眼，双眼热切地向着莫凡看来，顾不得嘴角干裂出血，探着手就是激动地说道，“用火……烧！” 纪见明颇为意外地看了莫凡一眼，旋即朝着老头儿问道，“前辈，我这师弟的确具有火灵根，但您这蛊毒是附在具体什么位置？真的能用火灵力去除？” 老头儿似是因为找准了救兵，整个人很是激动，单薄的胸膛几个大力起伏，吭叱吭叱地指着莫凡，不断地点着头，“火……骨穴……烧……” 莫凡心弦顿时一绷，大黑伞也是有些紧张地抽了抽。 他猜他知道为何这老头儿非要找炼丹师不可了。 因为蛊毒无解药，只能依靠有兽火或是已经凝聚丹火的炼丹师与炼器师帮忙去逐蛊毒。而北漉洲没有炼器师，有的就是青木门的文长老与御妖门那位不出世的炼丹师长老而已。没想到意外被自己给救了，还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日月星雷火，反而碰巧正着，得了救治的希望。 只是看来这蛊毒极其刁钻，并不是很好驱逐……若非为了庚金之精，莫凡或许早就放弃帮助这老人了也说不定。 “是否有感染力还不知道。”莫凡走过去搭着老头的手腕，沉声对几人说道，“既然我的灵力可能有用，那要不我就先来试试吧！” ————— 终于……恢复定时更新了！ ; 043. 别不自量力 043.别不自量力 “不可以！”纪见明第一个回过神来，颇为不悦地喝道，“你才炼气三层的修为，别说给自己自保了，就是帮别人驱蛊又能有什么用处？” 炼气期虽然已经踏上了修仙的道路，但实际上不过是准备，要到能够在灵海形成气旋，压缩成液滴后，才算是成功踏入蜕凡境，真正地脱离凡人的行列。而说穿了炼气期的人，所拥有的灵力饱和度与蜕凡境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老人就算中了蛊毒，能有道号傍身的，修为少说也是凝魂境辟谷期往上。莫凡就算要以自身的灵力去焚烧老人身上的蛊毒，就那薄薄炼气三层的灵力，不用几息、连蛊毒的方向都还没找准就该用罄了！ 这确实是常识性的问题，却因为莫凡仗著有日月星雷火和灵珠在身上，一路走来又还没碰上什么大问题，思考的角度也就还没完全调转过来，结果最先决的条件、就这么硬生生地给他本人忽略了。 但这种致命性的错误即使是犯了，魔尊大人也不会轻易认错，只是仔细地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灵力、再综合了日月星雷火的强度，反应迅速地对纪见明说， “或许也不是不能试试。” “你还想怎么试？”纪见明与这个小师弟接触不过五天，却已经快被他的大胆和总有办法说出个依据给弄得快没脾气了，“这里谁不是修为比你高？难不成你要借灵力？” “那也不是不可行。”霞竹公子忽然出声说道，一双如竹叶般细长的眼眸中滑过一道光亮，修长的手自怀里拿出了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问题是，这个方法相当痛苦，你有办法忍受吗？” “这、这是什么东西？”纪见明看着那光是站得老远还能感觉到浓郁灵气的石头，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第一次失去了平时的稳重。 “虽然不是至纯至精的上品灵晶，但倒是比上品灵石还要更好、纯度更高的灵晶。”莫凡平静地看着霞竹公子说道，“边吸收边放出，考验的是经脉的承受度以及本身的控制力。一吸一放还要中和灵力的属性，确实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而且他还要同时将日月星雷火探入老人的经脉与穴位去把蛊毒销毁，一心多用之下、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把自己跟老人给玩死。 毕竟这些灵力不是莫凡自己修炼得来的，而是外力介入获得。从天道酬勤的角度看来，这就是作弊、不可取的途径。不单单灵力很难好好吸收，要释出的风险也就更加大。 而且这块灵晶一旦被拿来做这种事，基本上也算废了。对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做这种付出，甚至愿意把东西交给外表看起来颇菜的自己，莫凡觉得这霞竹公子的心也是挺宽的。 不过自己是不可能把事情办砸的！ “我不同意！”纪见明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单手抄起了莫凡的领子就要把人给往外拖，“你快跟我回了青木门，一个刚开始修炼的傻小子逞什么能？” 纪见明武力值是在场所有人最高，他真想要干嘛还真没人能阻止。别小看他平日总是于暴力中带着照顾人的细致，可生起气来也是能揍得你爹妈认不得的。 只见这个时候他满目阴沈地看相了霞竹公子，声音更是冷冽地说道， “想来霞竹公子能与千耳坊做了长期合作的炼丹师，对于抑制蛊毒或是解毒都有非常的手段才是。我这师弟还不懂事，修为更是低下，就不来坏了公子的好事了！” 说罢，一脚踹向了呆在旁的李大仁，好在后者在看到自家师兄变脸后早有准备，立刻顺着力道颠颠地跑去开了门，三人飞也似地消失在房间里，好像房内的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二管事，您看这……”那掌柜的被这变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无助地站在霞竹公子的身边，“要不我再去想办法接触……” “不用了，师叔祖只是让咱们就近关照罢了。能帮则帮，不能也不勉强……”霞竹公子转头看向床上恹恹一息的老人，淡淡地说道，“也亏得他中的只是‘飘渺蝴蝶蛊’，用点灵力压着也就没什么事了。这房间就先让老前辈养着，什么时候用得上了，就再配合那位少爷行动吧！” 说完，一道青绿色的灵力就被打入混沌老人的体内，掌柜的就见那干枯而了无生气的老人像是忽地自又能呼吸般地在床上一挺，紧接着生激活泛，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尔后安详而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另一头，莫凡则是被纪见明压着一路飞速飙回摘屠院。许是四师兄气场太盛，李大仁这个平常总是挺身而出替莫凡转移炮火的助攻，这次异常老实地一路跟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个。 由于摘屠院一年到头的任务都很多，除了洒扫服侍的杂役，八个师兄妹满打满算如今就只有三人在院里。莫凡这一路被提掉回来，没被人看到，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好歹保住了魔尊的尊严…… 嗯，至少某人没看到自己这般丢脸的模样也就算了吧。 “那个……师兄啊！”李大仁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纪见明的后腰，极力地想把可怜的八师弟救于水火之中，“我看莫师弟也不是要跟你硬着来，都这么拎了一路了……” “你也觉得他没错？”纪见明冷哼一声，提脚就是再踹了李大仁一把，“尔等身为修士，虽然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对他人施与援手更是符合天道。但是自不量力想去救人，最后搭上自个儿就是白痴、脑残、活该去死！”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也隐隐字字泣血。 兜头罩过来的滔天怒意让莫凡和李大仁两人乖了一把，由着纪见明骂上半天，骂到口干舌燥、心情舒爽了才大手一挥把两人给放了。 大黑伞幸灾乐祸地在莫凡背上扭来扭去，就算曾经是名闻遐迩的魔尊又如何？夺舍重生一切从头，不再是从前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自己，修为才炼气三层、问题无法解决、被人拎着走也是没有招架之力……丢脸了大半天，九溟焚天炉老早就连耻笑莫凡的腹稿都打好了。 “闭嘴。”莫凡也有些难得的挫折。拧着鼻梁一路走回自己的屋里，头一次不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而是因为眼下的问题而产生负面的情绪，“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昨夜陪房东秉烛夜话了一番......然后就倒了。 晚上还有一更，时间可能不稳定，大家还是好好跟家人聚聚，明天起来看吧！ 祝节日快乐。 ; 044. 铁片的秘密 大意了。 莫凡眯起平时总是带着笑的桃花眼，先是泄愤般地狠狠砸了地上一拳，好半天地、终于放松地靠在墙上，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大起大落这般多次，没想到换了个年轻的身体后，就把从前的淡定给丢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基本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真是糟糕啊……”莫凡背靠着墙壁，双眼略微无神地盯着一处，指尖紫红色的异火来回穿梭，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像是要把心底的阴影给一步步逼出来、倒射在四周的地面与房顶上。 夺舍重生，最怕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也最忧心碰上从前故友却不知敌友、自然也最怕周遭的人对自己好却有其他所图。尤其自己身为金木之体，还得了日月星雷火，此刻修为低下，一旦入了那些老妖怪的眼，只怕弄个不好就是个再次被夺舍的下场。 李大仁是个心宽的，主要还是当初在千木梧桐阵里顺了个人情，又意外被分在同个院里，不然也不可能会熟络起来。 至于纪见明，倒是始终对自己始终充满了戒备。莫凡不介意对方的试探，更何况他非但没把自己当枪使、也是真心有指点过自己，在天罗拍卖会场与千耳坊同样多护着自己……莫凡看得出来，对方虽然对自己上在考察，但却是真心实意地在为自己作打算的。 魔尊大人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莫凡，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想复仇……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让那些人追悔莫及。” “过程呢？方法呢？” “提升修为，站在比从前还要更高的制高点，拥有更大的权利，才能护住我想保护的人、让那些害过我的人一一偿债！” “那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提升修为，炼器。” “那不就得了？有什么好迷惘的？” “现在实力太差，总是在试图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 “但你不是一直都在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吗？” 自问自答到一半，莫凡忽然再次愣住了。 是啊，他不是向来都是那个最不爱被教条缠住，从头到尾都没按照规矩来过，还不是好生生地活到了快两百岁，也挣得了赫赫威名吗？ 那为什么现在就给困住了呢？ 不再恣意而为的莫凡，就不是最初的那个自己了吧？ ‘啪’地一声，像是有什么桎梏自体内的深处断裂，莫凡整个人精神一振，似乎觉得身体整个都轻盈了起来。 ‘嗒’地又一声，几颗散发着浓郁的金灵气的珠子滴溜溜地被大黑伞给吐了出来，看似讨好、又像是安抚般地拨到了莫凡的腿边，示意他拿着。 “庚金之精？”莫凡把整整四颗的金珠子捞了起来，有些意外地看了大黑伞一眼，“就那么几块石头，你还能萃取出这么多？难道你吃得更多？” 大黑伞闻言忍不住愤愤地抽了他一棍。 他就算是个贪婪又懒惰的魔器，但也是很有爱的好伐？这次难得一点都没私吞还好人做到底了，萃取出来的庚金之精半点都没独吞，竟然还被怀疑！ 就在大黑伞越想越气，酝酿着再来一次报复性攻击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附在它的伞柄上，声音略带了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谢了。” 说完，心情一扫阴霾的莫凡迅速地进入了修炼的状态，双手各捏着一颗庚金之精，不断地汲取其中至罡至金至纯的灵力。金木之体虽然剽悍，但这种体质也是需要不断滋养才有办法精进的。前段时间吸收了青木梯带来的至纯木灵力，已经初步把这个体质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接来来莫凡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把金与木的力量在体内达到一个完美平衡的状态。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境有了全面的提升，这次修炼不但入定的时候极快，甚至修炼的效率也是出奇的好。 两枚庚金之精仅仅一个时辰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半点不费地被纳入了灵海之中。锋利的金色灵力缓缓在经脉内流淌，像是在确认地盘般地游走着。 就这样，莫凡把自己紧紧关在了房里整整一个月，不断的修炼——煅体——炼器——修炼——煅体——炼器，直到再次踏出房门，他已是炼气四层的修为，还再次冲破了九关之一的咽喉穴！ 而这段时间里，李大仁一直被纪见明拘着不让他去找莫凡，并且勒令除非莫凡需要，摘屠院上下都不得有人靠近莫凡的房间。美其名是要让莫凡静一静，但李大仁知道，当时不得不用激烈的手段阻止莫凡，之后又拎着他一路回来，最后还半监－－禁地把人困在这摘屠院里，纪见明的心情有多么的不好。 他这四师兄虽然黑心肝、做人经常带着算计，但对他们几个师兄妹还是很不错的。 这次能对莫凡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足以见四师兄对小八的认可。 对于这次两人闹的矛盾，李大仁也知道莫凡虽然有些过于冒失、可自家四师兄的行为也不甚妥当；眼下看着莫凡一脸神清气爽，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楼，而纪见明的脸色也是拨云转晴，还带着隐隐骄傲的模样…… 李大仁知道ㄝ事情总算是初步给揭了过去。 “很扎实。”纪见明双手环着胸，上下打量了莫凡半晌，这才半是挑剔、半是肯定地说道，“就是气息不够浑厚。” 李大仁：“……”这么说来自己当年好像比小师弟还要更不如。 “等等上傀儡台跟我对打，纯修炼、不好好煅体，也没有练习实战，修为再高也是没有用的。”纪见明又说道，“看看你七师兄，就知道没见过血的人有多可怕了！” 莫凡笑了笑，知道这是纪妈妈表达他关心的独特方式，只是同情地看了一眼憋红脸的李大仁，也不顶嘴，只是掏出了怀里的铁片，对两人说道， “那日在坊市得到的铁片，这几天我曾试着用炼器的方式来处理，发现了一些满特别的消息，恐怕还需要去千耳坊向那位老前辈好好问问。” ————— 嗯，终于把房间的惨况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只是房间恐怕还是得大整修了...想想这浩大的工程就颇为头痛。 不好意思又让大家等，监工已经跟家人讨论好会请家人出面，假期中蓝木就尽全力码字不要再像这两天一样干巴巴的更新了。 ; 045. 相应的代价 流火镇?千耳坊。 在霞竹公子的压制之下，混沌老人的情况略有好转，但也只堪堪停留在不好不坏、要发作不发作的临界点而已。 看到莫凡三人再次到来，他双手环胸，一袭出尘的青衣如轻烟缱绻，眼神锐利、语气淡然地地说道， “只让我等了一个月，表现还算不错。” 那掌柜的闻言，忍不住揭着满头的冷汗，在旁给几个人哈腰试图缓颊， “混沌老人的状态不好，公子每天都要花上半天的时间替他梳理体内的经脉，这都一个月了、不免有些烦躁……” “我这师弟不过是有新的发现，需要来向前辈询问的。”纪见明对于莫凡之前的听话很是满意，这次小师弟一开口说要来问事儿，当即义不容辞地又跟了过来。眼下听着两人的口风竟是要莫凡帮忙解蛊，立刻上前一步撇清了关系，“他才那丁点儿的修为，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还是霞竹公子您多费点心帮帮忙吧！” 说着，又怕对方甩手不认账，还补了一句， “报酬的事不是问题，您只管放手把前辈治好就好。” “呵，你当这蛊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治的？”霞竹公子不屑地一笑，仿佛在嘲讽着纪见明的无知，“你当这解蛊相当容易？就是我如今已是中级炼丹师，要解这蛊也是全然没把握的。若非莫道友在，又千耳坊前边已是应了要救人，我又怎么会接下这份因果？” 纪见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 “看来中级炼丹师也不过徒有虚名……我这小师弟才修炼没多久，连本命功法都未择、尚在煅体，修为更是堪堪炼气四层，他有什么条件让霞竹公子觉得是解蛊的关键？” “嗤。”霞竹公子衣袖一甩，坐在掌柜特地搬来的太师椅上，高抬着下颔，眼神睥睨，“你以为只要拥有火灵力，又或是拥有丹火、兽火、灵火就能把蛊毒给烧得一干二净？” 尤其是蝴蝶宗的飘渺蝴蝶蛊，堪称沧澜大陆早些第一蛊毒，虽然可以压制，但却并不好解。就是压制，最多也撑不过半年就会反噬爆发，中毒者无解药可得，只能用异火驱除。 小师叔派着自己在青木门外盯着，不外乎是发现莫凡得到异火，怕这小子因为太久没来到修仙界的底层，会意外惹祸上身。这回祸是还没惹，可麻烦已经粘上了，他一个霞竹峰上意外遭点化的霞竹妖，能炼丹已经不错，但总归是木系的丹火，破坏力根本不如有金木之体的莫凡…… 文火跟烈火，在根本的火力上，还是有差的不是？ 这要不是因为莫凡需要庚金之精，那老头一时半会还不能死，否则他哪会硬是要让莫凡自己来解毒，甚至舍出一颗灵晶？ 他还嫌这臭小子多事呢！ “无事。”莫凡从前朋友也是不少，这种中毒中蛊又找不到相应的解药时，一般多会拼着修为跌落，也会请炼丹师帮忙以火焚烧体内的毒素来达到解毒的效果的因果，他还是清楚的。 虽然从来没人想过要求到炼器师的头上，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没动过手也看过不少次，说到底、他倒是挺兴奋的。即便感谢纪见明的相护，却也全然不在意霞竹公子的嘲讽。 这回可是有人求着当试验品呢！ 多好的机会啊！ 只是该要谦虚的时候，魔尊大人还是知道要适时谦让一下的。见那霞竹公子确实是满脸疲惫的模样，脸上跟着透出了一股求知若渴的模样， “我这修为尚浅，除了炼器更没什么旁的经验……一会儿还是需要前辈指教的。” “莫师弟！”纪见明这才发现是莫凡自作主张地应下了解毒一事，脑门的青筋突突，眼看又要一口气冲上来。 “四师兄。”莫凡看着纪见明，平时都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难得诚恳地低了一次声音，“这事情对我来说是一次相当难得的机会……反正也不是指望着一次就把蛊毒清理干净，更何况有着霞竹公子的灵晶在，又有你们从旁相护，这几乎是完全没有危险、还白送的一次修炼机会……” “哼！”纪见明都还来不及怒呢，岂知那霞竹公子听着莫凡的话，立刻自鼻子哼出了声，“是啊是啊！灵晶我说给就给，就算是炼气四层也没所谓，根本就灵气管够。甚至有我们在场，还可以借机找出他在灵力使用上的错处加以引导，痛苦的都是别人、这小子有什么好危险的？” “灵晶内的灵力可不是寻常上品灵石能比的。”纪见明不悦地说道，“我就怕小师弟一下子吸收太多又无法分化，直接把灵海给撑爆了！” 霞竹公子第一次碰上这等护食的人，气得直甩衣袖，就差没直接上手揍人了， “哈！也不怪青木门占着这么好的资源，却一直没法压死御妖门一头了！就是有你这般护着师弟妹的人在，所以一个个都跟鹌鹑一样、半点腥风血雨都没沾过，哪里有办法在外赢过那些手染鲜血无数的杀人魔？” 这话说得又直又刺，像个又快又急的巴掌，大力地狠狠甩在纪见明的脸上。 “您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过了。”莫凡虽然需要有人帮自己把一些不方便直说的话说给纪见明听，但不代表他就会眼睁睁看着这位对自己着实不错的师兄被诬蔑，“我师兄不过是一时有些拐不过弯罢了，前辈现在人在何处？咱们直接开始治疗吧！” 说完，又回头对纪见明长揖到底，语气坚定地说道， “四师兄，我这一个月除了好好修炼、煅体、炼气外，也想了很多。难得有一次这因果会摆在眼前，如果我不抓住它，或许我之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去接触如何细致控火的机会了。” 李大仁看着莫凡低下的脑袋，再想着近两个月前，这个小师弟还是那般血性又骄傲高冷的模样、如今却得这般低声下气地求着师兄给自己一个练习的机会，忍不住就上前一步，陪着莫凡也向纪见明弯了腰， “四师兄，您这么聪明，也不可能没预料到小八会坚持这事儿……您、您就答应了吧！” ‘啪、啪’两声脆响，让一旁的霞竹公子忍不住挑起了两道竹叶般的细眉。 “我有说不让他试了吗？”纪见明没好气地说道，“我这是怕他不自量力，想帮人的原意是好、碰上有什么寻宝的消息更是自身气运的问题，我还不至于小气到阻拦他人的机会。”手指狠狠地戳了戳莫凡的脑门，“你这小子心眼实在太多，有什么想法也只管藏着，我就瞧着你那打架的姿势就知道你小时候没少被孤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咱们就是你的后盾、你的伙伴，像这种明显超出你能力所及的事情，就要懂得适度像咱们求救，而不是一个人傻呼呼地去冒险！” “你的命可值钱的很，别不把自己当回事！听到了没有！？” “快滚去给人解蛊毒吧！” 这一通话批哩啪拉地砸下来，跟着脑门刚刚才被揍了个钢镚，砸得莫凡眼冒金星。 只是这也让他忍不住感到一丝难得的温暖。 从前在上清仙宗经历的是背叛，在魔道只有尔虞我诈以及绝对的鲜血与杀戮，少有的温情不过是老混蛋与奶猫给的——像这种纯粹的关心，着实是第一次碰上。 众人达成共识，就在霞竹公子的带路之下，来到一个比上次还要大上好几倍的密室里。 “飘渺蝴蝶蛊有传染力，可也有一定的触发条件，一旦修炼到凝魂境、只要不被人唤醒体内的蛊虫，就不会有事。”霞竹公子淡淡地给几人科普着，“上古时期有个古教名为‘蝴蝶宗’，此门派的修炼的灵诀相当特殊，更擅长使蛊毒，加上其收徒不限人类与妖族，所以很是兴盛。” “虽然不知道这混沌老人到底是怎么接触到其中镇派的三种蛊毒之一‘飘渺蝴蝶蛊’，但只看他兜售的东西，也不难猜测可能是他误入了某个与蝴蝶宗有关的古墓或是秘境之中。”霞竹公子说到这，有些不置可否地掏出了灵晶，递给了莫凡，“而‘飘渺蝴蝶蛊’因为蛊虫喜灵力浓郁的地方，所以除了灵海、骨骼这等积蓄灵力的地方，更会在其周身九关穴位之处筑巢，好供养出母蛊，以利蛊虫的繁衍。” 莫凡点点头，手里拿着那块不断溢出着纯净灵力的灵晶，很是慎重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先试着先接触前辈的骨骼，找到蛊毒流动的方向，再来决定怎么销毁的。” 霞竹公子对于莫凡的聪颖感到有些欣慰，他笑着拍了拍莫凡的脑袋，宽慰地说道， “我会在四周布置足够的聚灵阵，你只需要放手去吸收灵力跟解毒就好。过程虽然前辈跟你都会感到相当的痛楚，可是就跟这蛊毒之名一样，蝴蝶羽化、生机缥缈，可一旦走过，生命将变得开阔而自由，也能得到你从前完全不敢想像的感悟。” 混沌老人为了庚金之精差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莫凡也将为了尽快成就金木之体、把修为提上去，必须替混沌老人解蛊毒好换取可能的消息，甚至还得承受旁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不低于五成的失败的代价。 做任何事，想得到什么样的东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就是修仙，亦是天道所向。 —————— 去刮个痧，回来再拼一章，争取不欠更！！！！ ; 046. 解蛊,吐露 解蛊的过程说复杂是复杂，但说简单也是挺简单的。 以日月星雷火为主攻，灵力为燃烧的基础，双掌贴着混沌老人的枯瘦的背脊，沿着几个无关紧要、又相当贴近神阙穴和主要经脉的**位一路输入进去。将将接触的时候，只见浑沌老人背上大片的皮肤被炙热而满是破坏力的异火给烧得焦黑脱落，甚至露出了內里鲜红的血肉，空气中飘着阵阵难闻的糊味，让李大仁差点坐不住、就要冲出去呕吐。 “别乱动！”纪见明眼明手快地把人给狠狠摁住，“你动作要是过大，会影响到房内灵气的流动、也很可能会让你小师弟分神。” 李大仁很是委屈地瞪了纪见明一眼。 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味道跟情况，真的让人很难忍受啊！ “不要急，慢慢来。”霞竹公子半点也不意外一开始会是这个情况，相当冷静地拿了绳子紧紧绑住四肢开始抽搐的老人，又抽空对摘屠院的两位代表说道，“你们两位要是受不了，趁现在情况还不是很紧急、出去还来得及。” 最后想想、可能也觉得这一开始就过狠了点，于是对莫凡说道， “你这个速度没有问题，不过还是先把灵力输入的程度减小些，我们必须尽快找出筑巢的根据，再来一举击溃这麻烦的蛊毒。” 否则以飘渺蝴蝶蛊难缠的聪颖度，很可能会造成蛊虫在混沌老人体内大肆繁衍，跟莫凡硬着来的情况。 到时候就算莫凡有着前世的空火经验，只怕也不可能把人从蛊虫的嘴中救下来、搞不好还得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莫凡此时精神高度凝聚，虽然对外界不是无法接收，却已经不愿意再浪费精力去管了。霞竹公子对他的建议他听得到，只除了立即调整自己的灵力输出量，就再也没有更多地表示。 魂识顺着灵力钻入混沌老人混乱的体内，莫凡惊讶地发现，有无数灰溜溜的的烟状物正附着在老人看起来脆弱又纤细的骨骼上，烟状物的尾端张开了锋利的牙齿，在莫凡有些古怪的眼神中，不断啃噬着老人的骨髓。 ‘真是……噁心的可以。’ 心中想着，他借由魂识的强大与高隐蔽性，顺势来到了九关之一的神阙穴，仔细地查看着。 有冲破九关的人、与没冲破的人，九大穴位里的样子是相当不同的。莫凡如今尚未冲破神阙，却已经连拿百汇、太阳与咽喉三穴，并同时完美凝聚灵珠。是以莫凡的穴位里是满目莹白，灵珠更是如同夜明珠般皎皎生辉，耀眼而充满逼仄的灵力。 而混沌老人的神阙穴却可以明显看到是一片空洞，甚至因为中了蛊毒的关系，有无数灰色的蛊毒易散在其中，不断把老人可能通过的灵力给附上灰烟，从而把中蛊的灵力扩散到老人的全身。 莫凡魂识敏锐，除了能亲眼‘看到’中蛊加深的过程，更是能感受到其中散布着满满的恶意与腥臭味。 下蛊的人似乎是以看着别人痛苦死去为乐，莫凡的魂识游走了混沌老人周身一圈，只感觉到无数奚落、雀跃、期盼着他人死亡的快意，最终要不是他不死心、硬是拼着被发现的危险探到太阳穴处，只怕也发现不到混沌老人被霞竹公子硬保住的最后还算清醒的神魂。 老人的魂识薄弱，在一阵阵浓浓的灰烟中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微弱的几乎难以作数。在莫凡的魂识相探时，似乎还因为对灰烟的恐惧而相当排斥，若非最后莫凡偷偷地度了一道魂识给对方，老人似乎就要把自己封闭沉沦在蛊毒的烟灰之中了。 ‘救……救我……’ ‘前辈不用担心。’莫凡看着对方无助又惊恐的模样，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后在堕仙谷里、奶猫不断朝着自己抗－－议的模样，忍不住安慰地说道，‘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将您身上的蛊毒给祛除干净的！’ 浑沌老人似乎认出了莫凡就是当时把自己的东西全部买下的少年，虽然不能明白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自己的魂识之中，却并不妨碍他向莫凡求救的本能， ‘它们……在我的太阳穴深处……筑巢……’ 太阳穴？ 这也就难怪灰烟特别浓了。 ‘用……火。’浑沌老人看着莫凡那几乎不受蛊毒侵蚀的魂识，气若游丝地说道，‘你的火，可以！’ 莫凡点点头，示意对方不要再浪费力气。自己将灵力包裹着魂识，引导着早已跃跃欲试的日月星雷火，猛地烧灼了起来、直扑着那一处最为浓稠的灰色烟雾而去！ ‘吱——’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将莫凡的魂识差点没给吓得脱离浑沌老人的身体。 ‘快！快！’混沌老人兴奋地喊道，‘烧到它了、它痛了！’ 莫凡闻言，知道自己方才的方向歪打正着，立刻加大了灵力的输出量，一面开始从灵晶内汲取灵力、一面放手开始让日月星雷火肆意侵－－－略。 他才炼气四层，能支撑到刚刚那一击已经是极限，接下来就得开始借助外力了。 第一次驱逐蛊毒，最理想的就是一次直捣黄龙，把蛊毒的巢穴给剿尽。否则蛊虫的学习立极强，很可能因为感受到危险，从而发狠、直接把巢穴在体内四处搬移，最终加速中蛊之人死亡的速度，让人在巨大的痛苦中缓缓死去。 紫红色的日月星雷火像是贪婪的猎人，找准了灰色的烟状蛊毒，开始他蚕食鲸吞的大业。火星四略，哀鸿遍野，却是因为蛊毒的数量太过惊人，直到莫凡整整烧了一刻钟，才堪堪把混沌老人神魂的四周给清出了一小片安全区域。 而这不过是这场解蛊的序幕罢了。 真正精彩的才正要开始。 “唔……！”密室中，莫凡俊美的脸庞开始间歇地抽搐了起来，强迫接收外来的灵力、又把自己当缓冲转让给别人，无疑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还有异火需要控制，这其中的拉锯与耗费的精力，更是令人难以言谕。 ‘你一定要救我！’太阳穴中，混沌老人尖声嚷嚷着，’我向天道发誓，只要你救我，我一定会告诉你蝶羽秘境的秘密，让那帮畜－－牲后悔到死——！’ ————— 搞定，明天见！ ; 047. 灭门之痛! ‘我向天道发誓，只要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告诉你蝶羽秘境的所有秘密，让那帮畜－－－牲后悔到死！！’ 混沌老人的惨叫声无比惨烈，里头的包含的内容却让人不自觉心惊。 一个秘境，一个上古宗门的秘境。 就算是最不重要的试炼之地，对于几千几百年后的他们而言，都很可能藏有再至关重要不过的秘宝。 莫凡心中思绪辗转，但手上的功夫却没半点落下。毕竟是一代玩火高手，控火经验丰富无比，在老人的配合之下，他迅速加大了手里异火渡入的强度，十几股魂识交错着，将那一窝窝的蛊虫给围困在巢穴之内，大火如浪一波波拍过，‘吱吱’尖锐的叫声不绝于耳，焦臭与腥臊味肆意，无数蛊虫在收到大本营遭人捣毁的讯号，尖啸地自混沌老人体内四处直奔回来。 “呵呵，来得正好！”莫凡邪肆一笑，桃花眼里闪烁着对杀戮的兴奋与渴望。 密室里，感受到莫凡吸收灵力的速度蓦地加快，纪见明不无担忧地问着霞竹公子， “小师弟的情况怎么样？是因为找到巢穴了？” “这小子。”霞竹公子对灵力的变动比纪见明还敏锐的多，老早就把自己的魂识探出，却没想到反而被莫凡剽悍的魂识给打了回来。回神过来就听到纪见明跟个妈似的一直问，立刻没好气地说道，“你师弟他可好着呢！这个机灵鬼，已经直捣蛊毒的巢穴，今天之内必能拿下，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吧！” 说完，又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地发虚。 不愧是师叔祖看上的人，做事举一反三，也多有谋算，观察起来、的确很有可能真的是千年前的那位…… 但是为什么那天却没有认出师叔祖呢？ 且不提霞竹公子与纪见明等人在外头的反应，莫凡这一次对蛊虫的围剿，已经到了尾声。只要把巢穴剿得一干二净，接下不过是收拾四处逃窜的小喽啰，总归是混沌老人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短期内也不会危害性命，也就不怎么着急。 至少，命已经保住了。 紫红色的日月星雷火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懒洋洋地在混沌老人的神魂旁蜷曲着自己的火苗，毁灭般的力量虽然并未朝着他伸出魔爪，却依然让老人得神魂给震慑的瑟瑟发抖。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蛊毒太半已经被驱除，又有莫凡多注入了不少灵力做缓冲，混沌老人的神魂也就慢慢恢复成本体的模样，看上去却并不比在坊市初见时好上多少，依然是枯瘦无力的模样。 ‘呵呵，我这副身体也就只能这样了。’混沌老人倒是不怎么在意，一副守着诺言地对莫凡说道，‘当初年轻气盛，后来在秘境里做事冲动，意外中了蛊毒与诅咒，两相催逼、这才勉强压制住爆发的反噬，才有办法逃出来、到这里求援。’ 寻常的秘境最外不过是阵法与重重机关、安排的世仆、毒药、傀儡等防范守护，只有到高档次的秘境与古墓才有蛊毒跟诅咒相防范。这主要是蛊毒培养不易、诅咒更是几乎只在门派内流传，轻易不会流通到外面，所以就算是想拿来使用也没有渠道。 莫凡闻言心里顿时有底，看相混沌老人时，态度又真成了两分， ‘您且歇着吧，就是不知道这秘境如今对外还有连通吗？要是您还没调养过来对方又追过来，我们也能多点提防。’ ‘咳咳，那倒不必了。’混沌老人神魂左右摆荡着，‘当初我逃走时，把不少重要的资料都给一把火烧了，那时候跑了的可不止我一个、死得人也多，加上我当初的位置也不是特别显眼，说不准已经认定我死了也说不定。’ 说着，混沌老人的神魂探出了几缕魂识，朝莫凡探来， ‘你的神魂异常强大，并不像是这年纪该有的强度。老夫年纪一大把了，自问看过的人还是很不少的……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夺舍重生的人吧？’ 莫凡不在意地笑了，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道， ‘我就算是，也有把握在你说出去前把你的神魂给灭了的。’ ‘这是实话。’混沌老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魂识在莫凡四周晃荡，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你的神魂里似乎带着异火吧？要不是这样也无法帮老夫解蛊毒……当初在秘境的时候，我曾碰好几个修士的神魂跟你颇为相像……’ ‘沧澜大陆上的异火榜虽然排了百来号，但也不可能群聚在一起任人宰割的。’莫凡嗤笑，‘许是您老那时已经中了蛊毒也说不定，看人的眼神也不好了。’ 混沌老人也不在意莫凡语气中的奚落，而是有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你可知道蝴蝶宗当年被灭门的因由？又可知道是谁接手了蝴蝶宗的势力范围？接收的人又是在蝶羽秘境里做了什么？’ ‘那可是上清仙宗呢！大战之时，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也不晓得哪天忽然有了神助，第一个向自己的依附的势力反水，还占据了蝴蝶宗大多的秘境，甚至在秘境里做着猪狗不如的畜－－－牲事！’ ‘他们竟然敢拿着道修、妖兽、甚至是魔道的人来做实验！’ 莫凡蓦地瞪大了眼，迅速地反应过来， ‘那您？’ ‘老夫当初不过是混沌派的一个长老，为了给自家争取些资源，这才领了上清仙宗的一份任务，原想着报酬那么高、回头就可以好好让门派延续下去……殊不知这一困就是五百年，要不是老头我体质特殊，早就被拉去做实验去了！’ ‘亏得这上清仙宗的人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老夫要不是一次夜半四处蹓跶撞见他们连人妖的神魂都敢硬融合在一起，还不晓得白天看起来其乐融融、四处都是培养灵植和炼丹炼器的蝶羽秘境，私下竟是干着这般勾当！’ ‘你可要小心了，青木门也是上清仙宗附属的门派吧？你们每年有那么多弟子被选拔进入上清仙宗、可有人真的回来见过你们的？’ ‘上清仙宗舍不得动用自己的弟子做材料，每年可是拿了无数小门派的弟子的尸体来堆砌他们的野心……’ 莫凡忽然想到当年在上清仙宗时的遭遇，以及之后‘太易’炼出来、自己被追杀的情景。 有些细节是被刻意遗忘的，因为那份记忆太过凌迟而灰暗；可一旦记起来，许多的疑点顿时鲜明起来、更是让人觉得粗糙的可笑。 ‘上清仙宗这般残忍，没道理这么多年来，就你一个人逃出来吧？’莫凡却没有立刻被冲昏头，而是很冷静地看着老人，‘而且你孤身一人，逃出来为何没有向混沌门求救，而是跑来北漉洲找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救你？’ 小门小派的修士，往往比他们身处大宗门的人更重情重义。按理来说，混沌老人的举动的确颇让人不解，甚至疑点多多。 ‘哈……哈哈！’岂知浑沌老人却在这个时候惨淡地大笑出声，似哭非哭、泣血哀嚎，两人现在又均是神魂的状态，莫凡立刻直接感受到老人庞大的怨气与怒意，‘畜－－－牲啊！老夫逃了，本来是也想着能回头拿捏着上清仙宗好换取混沌门的发展的！’ ‘正要往那儿逃时，却发现老夫的师尊、师父、弟子、同门几百号人全给绑缚在一个实验室里，正被无数蛊虫啃咬着呢！’ ‘老夫想救人没救成，反而中了飘渺蝴蝶蛊和诅咒！要不是师尊跟师父舍身自爆把老夫给传了出来，只怕上清仙宗这等卑劣的行为就再也没人能知晓了！’ 莫凡默然。 这跟他当年的情况何等相似？ 上清仙宗做事一向布局甚远，动手就求一次干净俐落、半点都不放过。 他的煅天宫虽然保住了一副空架子，只怕里面能利用的早就给搬得干净，自然就更别提除了人也没更多价值的小小混沌门。 混沌老人看着莫凡似是有些出神，还当他怕了，神魂‘嗖’地一声团在了莫凡的面前，凄厉地说道， ‘老夫我如今不过就是个残躯，即便解了蛊毒跟诅咒、怕也活不过一年了……老夫能向天道发誓，那秘境里的东西我半点都不要，只求给混沌门上上下下收尸……带他们回了门派里安魂……’ ‘我不是介意这个。’莫凡看着老人因为情绪波动过大，神魂又差点又了散逸的危险，连忙输了点灵力过去，‘我如今的修为并不高，蝶羽秘境的事情牵扯又过大，这件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只少也得好好从长计议，才有办法让您夙愿以偿。’ 本来还想着是个无人的秘境，当着运气多好呢，白白捡漏…… 不过也不能说运气不好，能跟上清仙宗做对，莫凡还是很乐意的。只是自己毕竟还不算强大，时间又不等人，修炼这事儿就是加速怎么个也有极限，恐怕还是得借助一点外力。 ‘您放心，能让上清仙宗不舒坦的事情我可乐意着了。’莫凡笑眯眯地说道，’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先出去吧，有些事情单靠咱俩可不成。总归这么噁心的事肯定能惹众怒，您老好好休养，之后可还有硬仗要打呢！’ —————— 晚上还有 ; 048. 分头进行 两人在混沌老人的体内交谈多时，外头的人却难熬的很。 毕竟莫凡吸收灵力的速度渐缓，这本来是个好消息，但人随即就没了动作、该被救的人更是没有清醒过来，让纪妈妈很是紧张、甚至差点没捋袖子跟霞竹公子打起来。 要不是最后一刻莫凡吁了口气，李大仁简直愁得都要把头发都给揪光了。 “你还好吗？就是救不回来也不打紧，别往心里去知道不！”纪见明立刻抛弃了霞竹公子，转头拧着莫凡的耳朵，严厉地喝骂着。 “别别别！”莫凡双手反射性地差点一个翻云手就要丢出去，立刻勉力地收回力道、改救着自己的耳朵哀嚎，“我这还虚着呢，四师兄你就饶了我吧！” 他这一说，大伙儿立刻紧张地团团围上来，一个个伸手前后拍着，李大仁更是一叠儿声地问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神魂给伤着了？要不要咱们立刻回去求了文老头给你炼丹治治？” 他这话无疑是打了旁边人的面子，霞竹公子当场咳岔了气， “咳咳……我人还在旁边呢！有必要舍近求远吗!?” 莫凡哭笑不得地拨开了几个人的手，好笑地说道， “就是一下子消耗太大、还得专注着灵力的转换这才有些累而已，回头打坐调息一下就会没事的！” 他这么一说，就给紧张得要命的纪见明给当场压入一个聚灵阵里修炼，几个人在外头轮流盯梢着，顺带分出两个人同刚刚转醒的混沌老人说话。 莫凡双腿盘膝，表情沉静。灵力在经脉中飞快运转着，不过一周天的功夫，整个人的气色就回复过来，让负责看着他的李大仁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转而分出一只耳朵听起混沌老人的回话。 “……这么说来，这秘境只怕不简单。”纪见明做过的任务多，秘境更是去过不少，按照混沌老人的说法，这蝶羽秘境比起青木门、实在更靠近西泗洲的方向，他们就是贪着里头的无数丹药灵器等材料，也得想办法避开上清仙宗的锋芒，这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从你的形容，这蝶羽秘境在上清仙宗手里至少上千年，这可以肯定内门长老级以上的人都一定会知道。” 上清仙宗附属的门派太多，混沌门就是个九流门派，最多够得着长老级出面管理而已。而一夕之间就能让他被灭门，只怕是预谋、甚至同时被灭门的小门派根本不止混沌门一个，但因为各种缘由、以及四大洲之间消息并不如想像中流通，这才被压了下来。 “长老级以上都知道的话，代表这属于上清仙宗里利益捆绑得范围极大，我们想吃下整个秘境是绝对不可能的。”纪见明冷静地说道，“就是多添上几个如御妖门的门派，也根本对付不了早已一家坐大的上清仙宗。” 言下之意，这件事情办不得。 混沌老人急得不行，当即就翻下了床、跪在几人的面前，哽咽地说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若是当初跟着死在秘境里，这事就当做是命！但偏偏让我逃出来了，再想着他一个个惨死在那个炼狱里，我就夜不能寐、耳朵里都回荡着他们死前的哀嚎……” “天道轮回，事也有个命数定论，您再怎么强求也不过是徒劳、更不该随随便便见了我们就跪。”霞竹公子手指一弹把人给硬拖了起来，皱着眉头凝声说道，“这事情毕竟不是寻常小事，而且毕竟是上清仙宗的私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流露出来、表明了他们处理的手段也不低。就怕我们连行动都还没有，底就给人摸得一清二楚，搞不好还会被反过来利用。” “那、那怎么办？”混沌老人也不是真傻，相反的反应奇快、霞竹公子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抓住了关键，整个人忍不住摊在床上，“难道我逃出来、也是因为上清仙宗的阴谋吗？” “那倒没有这么严重。”莫凡刚好结束了调息，一回头就听到几人的讨论，立刻干脆地说道，“上清仙宗做事虽然缜密，但就是因为事事都有规范，对于下边的管束反而相当松散，更多事情都是瞒上不瞒下的。” “搞不好蝶羽秘境之前出了问题，上清仙宗的高层还完全不知道呢！” “就算我们把整个蝶羽秘境一口气全给拿下来，只要瞒得好，他们说不准也要好几年以后才会察觉到事情不对。” 莫凡的分析是缘于他对上清仙宗一直以来的做事习性，却也给了在场的人一个全新的思路。 霞竹公子给一帮老妖怪跟洛羽欺压已久，身为大师兄兼大执事，对于政务的嗅觉同纪见明一样都相当敏锐，莫凡才说完，他立刻就结合了平时与上清仙宗高层接触的情况，厘清了思绪， “莫道友说的不错，上清仙宗是庞大不错，但正因为他的庞大，让整个管理的体系变得松散与不好变通。就我所知，他们每隔几年都是分批巡视驻地的……这也就表示，只要摸清了这个被督查的时间点，错过之后、趁着他们最放松的时候一举拿下，才是最简单有效的。” “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做的前期准备就简单得多了。”霞竹公子说着，对纪见明说道，“先决条件就是这块大饼要让多人来分，毕竟是一整个秘境，规模跟配置只怕会跟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的护山相差不会太远，少说需要一个精通阵法、一个擅长符箓、一个擅长炼丹、一个擅长炼器……当然，基本的攻击能力也不能太弱，所以煅体、神魂、灵力修为都至少要过抱元境平均的水准。” 纪见明一听，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事关重大，人选不可能太多，品行更是要选过关的。这几天先让前辈好好休息，我们先分批探查一下相关的消息，再来决定需要的人数，然后看看我们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办法凑足这个数量、再决定要不要往外拉人吧！” 莫凡刚刚已经传音给他，说铁片上的资料记载的是一处秘境的地点与秘要，但就目前转译出来的部分、已经能肯定并不是蝶羽秘境…… 如果想把一切的主导权掌握在手里，参与这事情的人，就只能越少越好了！ —————— 晚上加班颇晚，打的回家，却遇上一个明显被刺激过头的司机……竟然拿着剪刀挥舞，蓝木跟同事完全傻眼。好在是一搭一唱、把司机给哄得服服帖帖、人也平安回家。 只能说，大家以后还是尽量早点下班，加班也不要加到深更半夜......真的太危险了！ ; 049. 准备交流会 要去蝶羽秘境的事情毕竟不是一蹴而就，几人略作商议，又分配了工作，再花了几天的时间先把混沌老人的蛊毒给清了个差不多，这才去分头做收尾、把老人的身份给勾了，又重新捏造了个，让他将就地在千耳坊做个小管事。至于莫凡等人则是急赶着回摘屠院，再几个月就是内外门交流大会，不管对于身为新人莫凡、还是纪见明与李大仁，都是相当重要的一次考核。 表现得好，待遇翻倍。 表现不好，打落尘泥。 纪见明跟李大仁都还好说，两人天资高，功底扎实，修为更是直甩同期一大截，就是对上修为相当的同门也不落下风。 莫凡可就惨了，先是修习了混元凝气诀、后又有了煅体诀，两样都是着重前期积累、后期爆发，此刻就是吃奶似地拼命，也不过炼气四层。真要上场比试，修为就是莫凡最大的短板。 “这上品聚气丹是我最拿手的，你且直接拿上十瓶回去，天天吃吧！”霞竹公子不知何时转到莫凡身边，撇着嘴，一副‘我是看你可怜’的样子，把一整堆玉瓶‘叮叮当当’地一股脑儿塞了莫凡怀里，“这都是我精心炼制的，绝对没杂质，你尽管吃、吃完了还管够！” 莫凡都还来不及反应，旁边的纪见明已经伸手抢了一瓶过来，也不管霞竹公子的怒瞪、就是抽了盖子深深吸一口气， “哎呀好东西呢！这在外头一瓶没有四百中品灵石那是起不来的！” 聚气丹虽然只是一品丹药，但架不住霞竹公子给的这批质量太好，一颗抵人好几颗、莫凡吃了也不用担心杂质积累在体内影响修炼。 这都是外头见不到的好东西，也不晓得莫凡怎么地就偏偏对了霞竹公子的眼，竟然一送就是十瓶、还管够！ “还是别了吧。”魔尊大人从前没少收供奉，但那也都是你情我愿，权当着报酬看待，收多少好多西做多少事的。就是纪见明跟李大仁、那也是莫凡自己亲手都个帮忙量身打造了一件灵器‘来抵’，可霞竹公子和千耳坊可是完全没有的事，“无功不受禄，您是炼丹师，好的丹药是招牌，可千万别给我糟蹋了。” “让你收就收。”霞竹公子的脸色很是难看，想到凡云峰如今从未熄下的烈火、心底就一阵阵心疼，恨不得帮小师叔祖把聚气丹都给塞了莫凡嘴里、让他一口气咽下去，“说那么多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你好？说到这个，一块好好的灵晶最后不给你吸收得一干二净了？要想好好回报我，就给我立刻去全力修炼，之后可有得你回报我的！” 师叔祖说了，莫道友这人虽然嘴上总说着灵石不够，这个想卖钱那个想拿来做什么的，但也就是因为苦得太多产生的自然反射。只要你硬压着给，这人也不是贱，自然就会摸着鼻子把东西拿了乖乖干活，对人也是口不对心，其实挺好相处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莫凡就是见多了冷血凉薄，可面对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还是会有些硬不下心肠拒绝。也不晓得自己是走了什么好运，之前虽然恶名在外、私下好歹也做了不少好事，最后却被人痛打落水狗，一生跌宕没个好下场。夺舍重生之后，自己却像是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走哪儿都有人对自己好？ 看着霞竹公子那副表面嫌弃，眼底却也有眼不住的关心，莫凡摸了摸鼻子，还是接下了， “等交流会结束，我也给你炼个丹炉吧！看你是想要几口的，我都给炼，管满意！” “嗤！”李大仁在旁边踹了他一脚，很是鄙夷地说道，“不过给我们炼了两样灵器而已，你就已经野心大到要去炼炼丹炉了？小心风太大闪了舌头，还把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多难看啊！” 炼丹炉跟炼器炉，大约就是神器以下，最难炼的两样东西了。 就是许多上品炼器师，一辈子走到底也不敢保证自己炼得出来。 更多的炼丹炉与炼器炉，还都是天生地养、甚至是从大战前就流传下来的，就像莫凡的九溟焚天炉一样，比‘太易’不知道高出多少个等级，几乎已经同沧澜大陆同寿。 而莫凡现在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帮霞竹公子炼器？ “好啊。”谁知道前面刚有个傻逼信口开河，这边就有个憨货应了呢？ “这不是吧？”李大仁已经连怎么反应都不知道了，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指望小八炼器给你，还不如祈祷咱们去那蝶羽秘境的时候能找着可以拿来炼器的炉鼎呢！” 霞竹公子想着师叔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的背景，忍不住笑着对李大仁说道， “我劝你还是对你这小师弟好一点，人家可是真的能炼出来的，否则你手里那把剑又怎么能够挑了御妖门整整二十个弟子？” 自从天罗拍卖会场一事之后，洪宝纯跟妖夜长老的矛盾与争执就北直接放到了台面上。一开始妖夜长老仗着御妖门是地头蛇，上清仙宗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是天高皇帝远，怎么样也管不到他们这边来，打算直接硬抢。 也不晓得洪宝纯是怎么做的，最后整套‘烛月箭’竟是当场自己认了洪宝纯做主，把妖夜长老气得七窍生烟，之后就开始了不断游击骚扰、似乎已经气昏头，根本不想维系道魔两边那薄弱的情面了。 而之后，更有人到处似是而非地散播消息，说那‘烛月箭’是莫凡炼制的，没想到还真的引来了御妖门的人，天天堵着莫凡不放，最后还打算直接把莫凡给绑回御妖门去好给他们炼器。 也就让早就想找人练手的李大仁终于出了回风头，一件挑翻御妖门二十人的事情了。 “知道你可能与烛月箭有关的人，最多就是徐裴杉……”纪见明不屑地撇嘴，语气中满怀着恶意地说道，“放心，有我们在，保证你在交流大会上可以亲自对上这个家伙，把他跟邹子成几个一路揍到再也不敢对你怀着什么恶意，从此之后看到你就得绕道走，甚至连讨好你都来不及！” —————— 呃，还真的不知怎么说。朋友请假给说了是出去玩，但主因是蓝木的妈妈最近出了点状况，得陪着，四处看医生想办法。 但更新是蓝木的本分，觉得断更欠更说再多理由也说不过去，蓝木会努力争取零碎的时间码字，先求保住每天的两更、再把债都还上给大家...... 接下来就是莫凡要展身手的时刻，希望可以写得精彩一点 ; 050. 封闭的修炼 经过几天的相处，纪见明是慢慢开始把莫凡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本性中的那股子爱操心、粗鲁与痞气也就慢慢地露了出来。 对于徐裴杉他是真的不怕的，徐门主就是再怎么想折腾青木门上下，也绝对不敢拿摘屠院随便开炮；便是莫凡入了摘屠院，不过是因为他还没出过任务、没有一个表现机会，加上修为又浅薄，尚是依附青木门资源的时候，否则他不会纵容自己的儿子与下属天天找着莫凡的麻烦。 “这是一定要的。”莫凡笑笑，全然不觉得以自己现在不过炼气四层的修为，要在半年内冲上凝魂境好跟徐裴杉同个擂台有多么困难，只是阐述事实般地附和着纪见明的话，“但几个月后的是自然有别的仗要算，现在他就想给我惹麻烦，我倒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 李大仁一向好热闹，他早看徐裴杉等人不顺眼许久，碍于没个出头的借口，莫凡这话立刻对了他的胃口，顿时兴奋地拍着手笑道， “小八小八！快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内外门谁人不跟我熟的？你只管把东西给丢出来、师兄我给你办去！” “小打小闹就算了，别花太多时间在无要紧关的人身上，也不要玩大了。”纪见明也不阻止两个小家伙发泄，只淡淡地叮嘱着，“咱们身上如今可还有着事情，到时候要是被罚去思过崖、跟不上大伙儿的进度，我可不帮你的！” 莫凡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对纪见明说道， “本来就没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就是出个气而已，咱们只要看个乐子、由着他们几个自己头痛去就好。” 他说的笃定，这下子倒让几个人都好奇了起来。 “小八你快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李大仁不满地兜头给了莫凡一巴掌，愤愤地说道，“搞神秘也没用，最后还不是要咱们知道的？” 莫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朝霞竹公子伸了手， “前几天托你炼得东西了？” 霞竹公子这下子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掏出了几个形状不同的玉瓶扔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找我要这些东西是要乔装打扮的，没想到竟然是拿来整人的？也未免太不把我这手炼丹技术当回事儿了……” “不过也挺有趣的不是？”莫凡打开了瓶塞、简单地嗅闻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进芥子里，又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扁盒丢给霞竹公子，“这是报酬。” 霞竹公子本就是领着命令给莫凡帮忙的，莫凡既然开口、他也就没想过还有报酬可拿，当下还有些木愣。直到东西都砸到了脸前，这才有些手忙脚乱地把东西给拿了手里。 不拿不知道、一拿吓一跳。 “这东西我不能收的！”这可是铁犀兽的角，还是象征着最高等的银色，在外头有价无市，这臭小子随手就丢过来、也不怕把好东西弄坏了，“好东西你还是自己攒着，这铁犀兽的角不但能炼丹、也是一味炼器的重要材料，不过几瓶丹药而已，以后可千万别再拿这么好的东西换几样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了！” 莫凡送出去的东西、也从来没有收回的，像是早料到霞竹公子会这么说，他立刻笑着伸手再把东西推回了霞竹公子的怀里， “我猜你炼丹已久，丹炉就是再怎么保养，也还是有耗损的。从这两批你给我的丹药成色看来，我猜你本性属木，丹火不凡，水土两气做的本命灵诀，却独独始终纳不了金属性的灵气，炼丹颇为辛苦对吧？” “这铁犀兽的角髓金属性浓郁，嵌在丹炉上还能帮你吸收灵气稳定丹炉内的平衡，应该是目前最恰当的报酬了。老前辈之前还多受你的照顾，咱们多的是你与千耳坊照顾的地方，否则天罗拍卖会场的事情早就泄露得一干二净……你就别客气了，好好收着吧！” 说完，也不管被自己一通话砸得眼晕的霞竹公子，莫凡伸手扯过了纪见明跟李大仁就走，又朝满脸激动的混沌老人作别，就直接往青木门的方向回去。 好半晌，叫了个小二把混沌老人安排下去的霞竹公子，这才捏着那铁犀兽的角髓，朝着那始终守着门的掌柜苦笑， “师叔祖出手已经够大方了……真没想到，这位尚在凡人之列的大人，随手丢出来的东西，也是这么嚣张。” 那掌柜抖了抖肩膀，五官迅速展开变成了一颗熊头，只见对方抽了抽鼻子，朝霞竹公子那方向闻了闻，随即撇嘴骂道， “妈的，这铁犀兽的角髓起码是两百年份以上的，你这骚包竹走运了！老熊我这边装怂半天的，又是两边遮掩、又是揍人，还兼着迷惑视线的，结果那位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呸！早知道的！”霞竹公子甩着袖子朝自家师兄抽去，嘴里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一身熊骚味，大老远的谁闻不到啊？要不是知道你，咱们讨论蝶羽秘境的时候，会由着你在旁边厮混吗？” “老熊我那是监视着外头呢！一个字都没听到！” “得了吧你，心眼比我还多的，当我不知道？”霞竹公子一面拿出一个碧绿通透的小丹炉，把那铁犀兽的角髓给安了炉火口处，他爱怜地摩挲着自己的本命丹炉，一面气哼哼地说道，“这不是知道你属金，身体里有伤，才特地把这东西给我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且不说这两个师兄弟如何斗嘴，回了青木门的莫凡，只来得及匆匆跟纪见明与李大仁打个招呼、就立刻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栽入了修炼之中。 接连着解蛊毒、修炼、又听了那上清仙宗的事，体内的壁垒随着自己一路的累积、心境的转变，竟然又出现了松落。 《混元凝气诀》是出了名的难修炼，莫凡要不是仗着自己之前曾经一路杀到化神境，对每个境界的感觉把握得巧妙，也无法在短短一个月内连蹦两层。 难得感应到那突破的壁垒，莫凡说什么也不肯放过，立刻把修炼的姿势摆了出来，沉心静气，周身灵力鼓荡——竟然是不打算慢慢等了！ 为了之后的内外门交流会，也为了要把蝶羽秘境拿到手，更为了把那些跳梁小丑一口气收拾个干净，他可不愿意再一层一层炼气慢慢突破了，这往后的境界可还多着，他没那个时间在炼气期慢慢磨。 “看来得剑走偏锋了。”莫凡咬咬牙，把成堆的上品灵石再次往外搬。 他想一次把炼气期全数冲击完可以说是机率及其渺茫的事情。 毕竟他眼下还有紫宫、神阙、气海、单田、会阴、涌泉这般多的九关没有冲破，光把修为提上去没用，九关不破、《混元凝气诀》就算不完整，没有修习完整的《混元凝气诀》，他也就没办法达到完美突破、更无法凝聚出最多数量的灵珠。 这对他日后的规划可是相当重大的损失。 莫凡记住了那壁垒松动的感觉，神魂外放，九溟焚天炉自他身下大开，日月星雷火兴奋地舔拭着莫凡，他竟是硬生生地把自己摆出了被炼器的姿态！ “傻愣愣地吸收灵气并没有办法让自己体内的灵力达到饱和，再说了光吸收灵气还得淬炼成灵力，实在太浪费时间也没有效率。” “我既然能炼器，用日月星雷火去除材料的糟粕提纯材料品级，为什么不能试着来淬炼灵气成灵力直接输入体内呢？” “我的灵海本就比旁人大，再稍作引导、未必不能高速转换。更何况我的基础扎实，一步一步来、不过是加速冲破的速度而已，肯定没有问题的！” 再魂海中同九溟焚天炉沟通着，莫凡直接放手把外界的主动权交到了大三伞的手里，自己潜心进入灵海，灵力加速于经脉之中绕行拓宽，融合了罡炎诀与黑煞诀的全新煅体诀也在此时被催动。 全身骨骼开始咯咯地地爆响，肌肉与肌肤慢慢龟裂、鲜血渗溢，挫骨裂体的痛开始撕扯着莫凡的意识。 日月星雷火在此时猛地窜入莫凡浑身的细胞与骨骼经脉之间，爆裂又至罡至炎的烈火一步步焚烧着、淬炼着莫凡的躯体。 伤口被异火烧得焦黑炭化，却又迅速地被争先恐后涌入体内的灵气给修补治愈。 枯燥单调的循环，永无止尽的痛楚。 莫凡紧闭着双眼，努力催动着体内的灵诀与煅体的循环。 还不够、不够。 远远的不够。 百汇穴、太阳穴、咽喉穴中，灵珠一颗颗贪婪地吸收着凌厉，变大，反覆雕琢，慢慢地透出旁人难以企及的威压…… 时间一点一滴地缓慢推移，不知不觉间、莫凡体内的骨骼甚至悄悄地开始从寻常的白，开始散发出一股莹莹的光辉。这是煅体中一种难得的境界，不亚于修炼灵诀时的顿悟，能迅速把人肉－－－体的潜力开发，增添柔韧度与刚硬的程度。 莫凡，开始要一步步冲击自己的修为了！ ; 051. 诡灵珠现踪 从前莫凡修为因为被废掉过，之后即便得以重新来过、身体的状况依然不是非常理想，全身经脉是旁人所不知道的脆弱，这才造成煅天魔尊攻击的习惯与手法始终别具一格。 自然，有些在修炼上的习惯，也就被莫凡带到现在新的身体来。 神图残卷被莫凡的魂识包裹着，流淌在经脉之中，是除却灵力与日月星雷火之外、第三股异样的势力。魂识并非闲着没事在这边乱绕，而是莫凡习惯性地在感悟天地之时、多留分心眼监控自己身体的情况，顺带借着体内的压力锻炼自己的神魂。 可没有想到的是，煅天堑中的神图似乎真的有什么奇特的效果，连带着异火与灵力纠缠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帮助莫凡慢慢地拓宽了经脉，甚至加速推动起《混元凝气诀》的运行，还让百汇、太阳、咽喉穴中的灵珠跟着快速转动了起来！ 九关之所以难破，也之所以每一次破关后都需要休息，并不是因为人体的灵力需要回复一个平衡，而是因为每破一关，体内的经脉会需要重新衔接到新开发的九关之处做汇整，而断层处的经脉需要重新拓出，这也才有需要修养一说。 结果这次却是因为魂识一边运行着神图的关系，反而催动经脉加快衔接拓出，造成莫凡在千耳坊因为转换而多吸收积累在灵海的灵力一鼓作气地绕过早已充盈的百汇、太阳、咽喉三穴，急吼吼地就往心口的紫宫穴冲了过去。 紫宫尚未怎么开发，就算莫凡现在蓄积的力量再强，要想直接势如破竹地冲破也有些难度。岂知其他穴位中的灵珠开始自体迅速吸收着体外的灵气，无数灵气气旋在莫凡体外形成，撕扯着小屋四周的灵气，更是批哩啪拉炸响。 莫凡额上汗层层地留下，要比别人更快地达到理想的修为，别人的一年一月的累积，对他而言不过是几分几秒的过度，浑身疼痛自不必多说，若非灵台一丝清明尚在护着周身要害与心脉，他早就四肢摊倒在地抽搐了。 蓦地‘哔剥’一声，随着灵力呼啸涌入，莫凡身体忽然一轻—— 紫宫穴破开了！ 灵种迅速在被打通有若泥泞的紫宫穴中生成，魂识如春风吹拂，催生着经脉与紫宫穴接驳，让大部队可以顺利驻扎在紫宫穴中。 “咦？”忽然，莫凡的魂识在巡视完紫宫穴后，竟意外地发现本该莹莹灿烂的灵珠，此刻居然蒙上了浅浅的灰晕！ 这是什么情况？ ‘呲’地一声，日月星雷火一马当先地朝着那滴溜溜直转的灵珠冲了过去，紫红色的烈焰卷上，与那层灰晕直撞！ 有阵腥臭的焦味缓缓散开，熟悉的臭味让莫凡冷不丁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皱起眉头，加大了日月星雷火的力度，毫不客气地肆意催炼着那颗灵珠。 他的确急着把修为拉上去，但不代表他会为了这样而不把可能的危害不放在眼里。左右紫宫穴已破，就算拼着毁了一颗灵珠，他也定要把这些不确定的因素给抹去。 怎知那灰晕却没有因此被怯除，反而像是得了什么大补之物，越烧越多。 莫凡眼里掠过一丝诧异，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抬手掐起了手诀，动作流畅而带着翻云覆雨的味道。日月星雷火的火星跟着纷飞繁乱，不过几息的功夫，却已经摆出了烛龙焚月阵的姿态，将那颗滴溜溜乱转的灵珠给困住，定在半空中、再也不能动弹。 神识探出，在灵珠不甘的簇闪中蓐了点灰丝下来。莫凡仔细感觉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物质，终于想起来这是那混沌老人在蝶羽秘境中所中的飘渺蝴蝶蛊的蛊毒！ “难道是借着治疗的时候，传到我体内了？”莫凡喃喃自语着，“可我也没觉得虚弱或是神智不清啊！” 既然没有对他本体造成损害，神识更没因此遭到污染，初步断定这蛊毒对他是没有作用的。而既然没有危害，莫凡看着也没什么副作用，充其量是多养了个小玩意儿在体内，只要不影响他的修炼，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派上用场呢？ 似是察觉到莫凡的想法，那被困着的灵珠讨好地在烛龙焚月阵中上下讨好地跳了跳，像是在恳求莫凡别跟它计较，它会乖乖地做事儿的。 “姑且信过你吧。”莫凡挥手撤掉了阵法，灵力再次顺畅地汇聚了起来。灰扑扑的灵珠迅速地复归原位，欢快地弹了弹，竟然是一下子大力一扯，将虚无定形的灵力顿时聚集成一支箭，直直地就往神阙穴的方向捅了过去！ “我去！”莫凡的魂识一蹦三丈高，立刻急急忙忙地操纵着日月星雷火就追着那箭矢的方向追去。 奈何人家抢得即是出其不意，就算莫凡是身体的主人，却依然追不过故意作乱的灵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泥封的神阙穴被硬生生地破开，灵箭四散在空荡的穴位中，又忽地‘叮铃’地掉落了一片灵种，随即被后置而上的异火给‘咕噜’囫囵下肚。 “……”莫凡有些无言地看着日月星雷火喜滋滋地‘咀嚼’，手忽然很痒地一拳头就敲了下去。 就算知道日月星雷火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灵珠给吃掉，但看着这画面难免还是有些不爽与噁心。 此时‘嗖’地一声，本来该好好地在紫宫穴抱窝的灰色灵珠忽地飞到了莫凡身边，大有一副捍卫小弟的老大模样，自它周身、灰色的蛊毒由浅转深不断溢出，接着毫不客气地就往日月星雷火包去。 ‘嗤、嗤’两声，日月星雷火被硬生生腐蚀穿了两个大洞，攻击太过突然，灵种随即自洞中掉出，令紫红色的异火猛地僵住，而灰色的灵珠则趾高气扬地接住了自己的小弟，滴溜溜地带着那灵种窝回紫宫穴的中央，重新压缩吸收起灵力，甚至还因为嫌弃灵种长得太慢，把自己的灵力分出了一部分给对方！ “……”莫凡对自紫宫穴那颗奇葩的灵珠很是无语，转头瞧着病恹恹的日月星雷火，立刻嫌弃地踹了对方一脚，哼哼地说道，“还排行十八的异火呢，竟然连颗珠子都打不过！” —————— 还有一更 ; 052. 踏入蜕凡境 自打神阙穴破，掌握到九关打通节奏的莫凡并不急着往下迈进，而是稳稳当当地留在原地，不断运转着体内的煅体诀与自创的本命灵诀，配合著《混元凝气诀》，努力吸纳灵气再做转化，力求将目前百汇、太阳、咽喉、紫宫、与神阙穴内的灵珠都给充实到最佳的状态。 与此同时，他的修为也没有落下，本就一直是圆满突破的他，炼气五层的壁垒早已松动。若非为了他硬压制着要等贯通神阙穴，实际的修为早就连蹦到不知哪儿去了。许是压制得过狠，就算莫凡为求完美突破而慢吞吞地打通着经脉中其余穴位，也一下子窜到了炼气七层，蜕凡境已经离得不远了。 “光是这样干巴巴的修炼也不是回事。”前世打掉重练过一回的魔尊大人经验丰富，当炼气七层的心境与煅体都达到一个平衡后，就退出修炼的状态，重新将日月星雷火投入九溟焚天炉中，打算好好炼器来做调整。 修仙道阻且长，劳逸结合才能走得更远。对于‘劳’的地义，大家一向都很能理解；偏偏就这个‘逸’的忖度，始终各有分歧。 魔修大多认为‘逸’就是恣意，他们认为由着欲－－望支配自己的行为，随心所欲，就是在单调乏味的修行中最好的调剂。 而道修更多认为‘逸’就是出门远行，或是游走凡间历练，脱离枯燥而一成不变的修炼生活。 莫凡既是道修、也同样是魔修，他在劳逸的看法上更轻像自家师傅的见解，觉得‘劳’就是做自己本分该做的事，身为修行者，领着门派供奉、护着一干部下，提升实力自然是应当的；‘逸’则是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发扬光大，炼制灵器、跟小奶猫玩儿、画符箓、排阵法，在莫凡看来这就是自己的‘逸’了。 所以前世大家对煅天尊者的印象都不怎么深，盖因为莫凡天天都泡在自己的煅天宫里，身体条件能修炼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修炼，平时更多的时间都在准备炼制一批批的灵器、陪猫玩、调－－教部下，该要出门淘宝挣面子的时候，他才会抱着小奶猫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堪称最难见的魔尊。 闪晶、百年人面蛛丝、玄髓玉、黑沉木，被一一自芥子中掏了出来，再次按照使用顺序与莫凡的习惯码在大黑伞旁。刚刚被打击过的日月星雷火没劲儿地吐着烈焰，把莫凡投入的材料一个个包裹住，恹恹地淬炼着。 半年后就是内外门交流大会，莫凡觉得自己要是想同阶级无敌，除了修为提上去，最好还是照着从前的老方法，多炼些小道具好作防身。 反正到时候是他作乱别人也不是别人作乱他，而且青木门对新弟子的规矩也比较放宽，考虑到他们初初踏上修仙之路，寻不到趁手的武器，还特地多立了个‘新弟子不限制武器的数量’来做保护。自然也就方便了有些比较阴损的招数，诸如毒、蛊、暗器、符箓、抑或是莫凡这种灵器跟不要钱的扎堆拿出来比试，都是新弟子在擂台上比较普遍的情况。 不过莫凡对于从前那些招数都有些腻味，前段时间再次炼制‘烛月箭’给了他不少灵感，是以这次拿出的材料，也跟之前有了不一样的方向。 他打算先炼个阵盘。 阵盘是种实用的灵器，或许也不能算灵器、在应用与品级上更靠近法器一些，基本上在小团队作战上是最为常见的，也是单人对战中最不受敌人欢迎的手段！ 毕竟这等于带着一票人跟你打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经常事关到一场战斗的成败，一旦局面被扭转，怎么能让人不憋屈呢？ 莫凡这次将黑沉木率先放入了九溟焚天炉之中，一面打着繁乱的手势、一面还用着魂识引导日月星雷火在其中烧出奇奇怪怪的缝隙与漏洞。 紧接着他又拿出了闪晶与玄髓玉，分别融成数以千计的小水滴状，加大日月星雷火的强度，不断反覆提纯萃取，力求可以把纯度调到最高。虽然阵盘可以随便炼制效果依然不错，但莫凡眼下希望可以炼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复合阵盘作为自己的门面，自然不愿意太过阳春，手中的灵诀又是变幻，体内灵力不断自指尖流出，顺着打出的灵诀慢慢渗入闪晶与玄髓玉内，也不断强化着火中被反覆烧烤的黑沉木中。 作为载体的本身，莫凡这次对黑沉木的处理与前面又有了变化。 阵盘因为作用的特殊性，平常或许只有巴掌大，可在战场上却必须要扩展到一定的大小，才有办法控制住整体的局面。因此是否可以延展，就变成了此刻最重要的一个先决要素。 黑沉木极其坚硬，又因为具有凝心静气的特质，原则上并不适用作阵盘的载体。但因为有日月星雷火的反覆烧烤，黑沉木的材质出现了质变，坚硬的结构中被硬生生敲出了缝隙，也就不再局限于本来僵硬的状态。 又有具有空间性质的闪晶，被莫凡不断换着方向嵌入于各种诡异的缝隙与穿洞中，本来被烧得千疮百孔的黑沉木就在时间的流淌中，开始慢慢变形。而具有聚集灵气效果的玄髓玉，则被莫凡拉成一条条细丝，在莫凡纷飞的指尖不断来回与人面蛛丝编织成长长短短的丝线，最后又再次被投入日月星雷火中。 这次的煅烧时间间隔颇长，中间莫凡甚至直接坐在九溟焚天炉前直接入定，把输出一空的灵力给好好地修炼回来，甚至还把体前的气海穴给跟着打通，凝结出自己第六颗灵珠。 九关至此可以说是走过了大半，甚至接下来的难度也会比前面简单上许多。毕竟丹田穴就离灵海不远，莫凡几次声势浩大的修炼早就给过不少震荡，丹田穴算是最早出现松动的穴位之一，只不过是碍于前面的几关都未打通，所以还是干巴巴的在那儿等着罢了。 等到莫凡连丹田穴的灵珠都凝聚完成，人面蛛丝与玄髓玉所编成的细丝，已经变成了闪烁着暗芒并坚韧无比的利器。 瞧着时机差不多，莫凡抬手一扯，被安放在九溟焚天炉最底层的黑沉木被拉了出来，闪晶此时已经变成隐隐约约的透明晶柱、同黑沉木融为一体。控火灵诀被莫凡迅速地打出，这回节奏更快，若有旁人在此、定势连莫凡究竟打出了多少道手势都看不出来，只能隐隐约约看着那影子成片地来回穿梭，而一条条黑色的细丝则是与黑沉木飞快地融为一体，上上下下地被穿刺安放在最后剩余的空间之中。 等到所有丝线都被莫凡用得一干二净，他再次将被裹得如同蚕茧般的黑沉木投入火中，双手缓缓结成阴阳般的印，金乌与月桂异象再次投射而出，应和着体内不断流向九溟焚天炉内的灵力，将这阵盘做最后的收尾。 此时莫凡身处的小屋外狂风作响，灵气被拉扯近乎实质般地成为气旋绕成团儿，这三个月来莫凡一步都没踏出这个小屋，惹得纪见明与李大仁早就是担心不已。现在又有奇特的状况发生，两人就眼巴巴地站在外头，一眼不错地挺在那儿护法，就怕这小子在里头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偏偏没人护着又给外头那群虎视眈眈的老家伙给抓了小辫子……不过他们更怕的是莫凡出了什么问题撑不住，灵石都在左手里攥着，右手则拿着专满丹药的玉瓶，随时准备冲进去救人！ 不过满心沉浸在修炼与炼器中的莫凡是不会发现外头的异样的。 他此刻刚巧陷入了同青木梯中炼气入体一样的状况之中，肉－－体与魂识仿佛分割得干净，神图残卷更是在他的神魂中隐隐透着神圣的光辉，大道如纶语梵音，嗡嗡地以一种特殊的频率传入莫凡的灵海中，将本就已经沸腾不已的灵海再次推上了一个高峰。 ‘轰’地一声，仿佛水库被汹涌的潮水冲垮，会阴、涌泉两穴在灰色灵珠的带领之下，挟带着充盈的灵力一鼓作气地全给打通！ ‘哔哔剥剥’地连响，莫凡只觉得浑身上下骨骼无一处不叫嚣，肌肉细胞不断来回撕扯，又痛、又爽的，修为更是连连攀升！ 阵盘在紫红色的日月星雷火中跃动，忽有黄光一闪，就被大黑伞给扫到了床底下，省得这小东西的波动影响到莫凡的晋境。 毕竟九关已破，此处灵气尚且充足，莫凡两是积累又经验丰富，直取蜕凡境在大黑伞看来根本水到渠成，自然不愿意有任何外力影响到自己的主人。 于灵海压缩形成气旋，方蜕凡入先，从此与天地隐隐开始出现沟通，慢慢离开五谷世俗，寿数与凡人出现区别，真真拥有不同的气运。 莫凡对于气旋的压缩颇有经验，这一关做得是顺畅无比，就见他双手平举，一手向上、一手向下，背后的金乌与月桂齐齐震颤，慢慢缩小化做虚影，慢慢地纳入他的灵海中，再不断绕行着灵海，形成了两个方向相反的气旋。 一个为金属性、一个代表木属性，两者相争相辅，广纳四周灵气，从此与九关沟通形成周天。 莫凡从此正式踏入蜕凡境，跻身修仙的行列！ ——— 二更奉上，可惜没能赶上十二点。明天见！ ; 053. 外门会许昌 入门考核时踏入炼气期，择入外门后不到半年突破至蜕凡境。 纪见明心中不无复杂地看着逐渐长开，身长玉立的莫凡，忍不住在心中替邹长老等人默哀。 要是知道当初最不被看好的少年有如此天资，他们这些短视近利、见不得有人比他们好的人，会不会后悔？ 自打莫凡闭关前将委托霞竹公子炼制的丹药教给李大仁后，据说邹子成一夕全身长满脓疮，邹长老特意去求了文长老炼解药，却没想到他老人家根本闭门不见，无果、只得想尽办法四处求人帮忙。 听李大仁回来笑着说，邹长老最后是求到了千耳坊去。 东西是霞竹公子炼的，效果如何他能不知道？看到邹子成的脓疮，立刻笑眯眯地说到这是犯了天道，最好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哪儿做错了，只要把那错事给扭回来，那满身的脓疮自然就会好了。 气得邹长老差点没砸了千耳坊的铺面。 又有徐裴杉似乎因为太过爱玩闹，之前帮着上清仙宗的洪峰主与御妖门的人逞凶斗狠，没想到意外给人泼了东西，伤到眼睛，现在能见度不过五尺，对即将参加内外门交流大会的徐裴杉来说，可以说是个极为恶劣的消息！ 虽然来来去去都没有证据与莫凡直接相关，甚至李大仁到底怎么得手的纪见明也不曾听闻…… 但终归是给他俩得手了。 “你现在这修为，最好还是戴了这戒指遮掩下吧！”纪见明沉默了许久，还是将一枚黑漆漆的古朴戒指丢给莫凡，“现在外头正乱着，门主为了徐裴杉的事情天天折腾着御妖门讨说法，偏偏邹子成情况也不好，你刚刚突破蜕凡境虽然是个好消息，但对他们来说却不是……” “中间曲曲折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拿着这灵器先把修为遮掩一下，省得他们追根究底不成，反而找你牵怒了！” 随即又想到莫凡还没做外门任务，他头疼地皱起眉头，对莫凡说道， “今天就暂且给你放一天假，去找朋友好好玩吧！我找找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的任务、明天就带你去做……不管怎么样门规还是要守的，省得到时候给人当把柄抓着不放，万一影响到你升等那可就麻烦了。” 可千万别看莫凡在摘屠院过得滋润，他现在在外门还是领着五等弟子的月例，月例低得可怜，要不是摘屠院给的资源多、莫凡本身又够争气，哪里可能直接势如破竹地来到蜕凡境？ 炼气突破到蜕凡境是有那么简单的吗？寻常如邹子成等人的资质，没有个两三年、哪里有办法达到这个成就？ “那就有劳师兄费心了。”莫凡也晓得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专业的来，他知识再怎么硬补也补不过纪见明这种早就油条不行的老前辈，而且这位是真心替自己打算的，不管怎么样都很值得他认认真真地道上一生谢。 挥别纪见明与李大仁，莫凡溜溜哒哒啲跑到了外门的院落，就想看看其他人都过得怎么样了。 仗著有九溟焚天炉探路，七拐八拐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许昌所在的符雨洞。 从香舍、药丹阁、符雨洞、水清洞为青木门四大主要势力。许昌当时在外门任务中抽中的即是兰长老所管的符雨洞，日子过得小滋润，待得收到莫凡的传讯，便立刻找了身边的人换了工作，直直地冲了出来， “莫师兄！” 莫凡自打进了摘屠院就没怎么同他们联络，沈云乌大维好歹看着莫凡的面子上自内门对他多有照拂，加上兰长老是个护短的，几次徐裴杉等人想找他泻怒都给挡了回去。加上许昌本身就是个懂得钻营的人，不到半年下来更是赚得了符雨洞上下一致好评。 如今在他的不断潜移默化下，至少符雨洞的众人碰上莫凡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又看到他炼气六层的修为，更是羡慕的不得了， “看来摘屠院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啊，莫师兄这才没多久呢，竟然都比我等修炼了五六年的人还要更精进了！” 更有的人在那里探听着虚实，企图趁着下次轮替的时候、看能不能抽到摘屠院去， “莫师弟在摘屠院都是怎么修炼的？资源可多？师兄姐们人可和善？” 莫凡看着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桃花眼悄悄咪起，颇为恶趣味地说道， “摘屠院确实不错，师兄天天操练我们，天天把我们当沙包一样练对打、输了不准吃饭还得受罚。只要煅体诀的姿势不对，兜头就是一巴掌，不然就一脚把你踹翻……长期以往，想不好好修炼都难！” 这种标准的铁血训练，对于一向乐天的符雨洞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几个人瞧瞧莫凡那单薄的身体，再看看自己的修为，不一会儿，莫凡跟许昌身边本来里里外外好几层的人，顿时退得一干二净！ “噗，你们符雨洞的人也忒有趣的。”莫凡笑着对满脸尴尬的许昌说道，“这修炼哪里不吃苦的？竟然连这点都受不了！” 想当初老混蛋再黑云城捡到自己的时候，莫凡天天被操－－练得死去活来，那真的是连现在回想都觉得吐血的残酷。纪见明几次对自己跟李大仁‘施－－虐’，比起老混蛋简直是温柔太多了，莫凡还真是没想到就这样、还有人受不了。 “就像你当初入门的时候，没人看好你一样。”许昌耸耸肩，说得毫无负担，“很多人修仙不过为求长生，炼气四五层寿数就能近两百，的确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那你满足吗？”莫凡好奇地问，“你的资质可不比我好上多少，但你又为什么想要修仙呢？” 话音方落，他就见到许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看着自己，表情很是难看， “我爹娘把妹妹卖给了人换得我一路来到青木门考核的路费，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寿数，我也肯定是要好好修炼，早日将妹妹救出苦海的！” 说着，许昌忽地跪在莫凡面前，双眼燃烧着就连莫凡也看不懂的焰火，语气铿锵地说道， “莫道友，我知你非池中物，早晚会闯出一番自己的名堂。我也不敢求你什么，但只要你能让我把当初践踏了我们整村的恶人偿命，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许昌也别无二话！” ————— 是说为何假期还要加班......加得我大半夜才能码字，胃痛！ ; 054. 许昌的请求 许昌这一跪，实在出乎莫凡的预料。 这小子平时笑得乐呵，又一直颇为积极地在四处钻营好找粗壮的大腿来抱，若非当初留着是为了当条伏线来用，莫凡甚至不会让他继续在自己附近呆着。 但他更相信事出必有因。 “你们整村被灭口，为何你爹娘还能把你妹妹卖了、替你筹措路资？” 许昌看着莫凡在平静不过的脸孔，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他的遭遇根本不值一提，只得苦笑地说道， “我娘就是寻常的村妇，可我爹却是村子里最老道的猎户。当初他意外在山林里窥得有人企图对付村子，回头说了却没半个人信……他不得已，只好把妹妹贱卖给路过的行商，把那笔钱连同他跟我娘的家底全给了我，又连夜把我送下山。” “我不信邪，就找了间客栈做了跑堂，想就近盯着。” “没想到半个月后，就传来了灭村的惨讯……路上还有人在打听我与妹妹的消息，我不敢回去、也不敢随便露头，央了个相熟的掌柜跟着采买的车队，这才一路逃到了青木门来！” 说着，许昌再次狠狠朝着莫凡叩首， “所以我也不敢多要求什么，我更知道单凭我半调子的力量根本不能成什么事情！只希望在我找出当年的凶手后，你可以搭把手，帮我血刃仇人、还我亲人等的血仇！” 莫凡沉吟半晌，又看着许昌那副模样，闭了闭眼，复而睁开、轻声说道， “很遗憾，虽然我挺看重你的才能的，但报仇这种事，恕我拒绝。” 许昌蓦地抬起头，一张小脸又是激动、又是难过、又是失望地朝莫凡低吼着， “我甚至把神魂都卖给你了也无所谓！难道也不能吗？” 莫凡就一脚踹了过去，语气中多有不屑地说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是当初测试时那等废柴资质也从未放弃过，如今还不是走到了这等地步？你才几岁？占着好资源部好好努力还想依赖别人，难道你没有断奶吗？” “就是你有再好的才干，看看你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能跪、就敢出卖神魂抛头颅洒热血的！我敢用你吗？” “你好手好脚，半点不缺，青木门资源比外头随随便便的小门小派不知道要好上几千几百倍，你为什么不争起在内外门交流大会上好好表现，好让内门的长老看重你收你做弟子？” “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想过努力就只想走最轻松的捷径，我看你根本也没想过要报仇、只不过是做个让自己良心能安，单纯当作全了一场因过罢了！” “我不屑与你比肩而行！” “更不用说帮你了！” 一通话批哩啪拉地砸得许昌眼冒金星，好半天地才回过神来。 却发现莫凡早已经甩手离开，甚至都要走出符雨洞外了！ “不！”他害怕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千拉住了莫凡的衣袖，哀求地说道，“我做事愚笨，钻营也就是想图个洁净没错，但绝对没有想借他人之手的意思！只要你愿意教我，我什么都肯学！真的！我只求能伪整村的人报仇、再救我妹妹脱离苦海而已！” 莫凡脚步顿了顿，却仍然没有停。 许昌这家伙擅长观察别人的眼色，能追着自己说这些话表示他根本没听懂自己说的话，不过是看着最后的救命浮木而乱了阵脚、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不给这种人一点教训，他们是永远也不会想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又到底该怎么做的！ 想到这里，莫凡不顾许昌站在符雨洞外是怎么地哀求自己，都是毫不恋栈地离开了符雨洞，又偷偷溜到坊市去淘了点炼器要用的材料、再拐去千耳坊同霞竹公子等人打了声招呼，这才又懒洋洋地晃回摘屠院去。 没想到路上却被听闻他出关而赶来的沈云与乌大维拦个正着。 “哟！听说有人今天一出关就给人下马威啦？”沈云笑眯眯地拄着下颔，靠着屋大维，朝莫凡眨了眨眼。 “你们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一点。”莫凡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许昌那点事，要是不靠他自己，就算真的替他报了仇，日后也会成为他修炼上的心魔而已。” “可惜你的用意没有说清楚，他怎么会知道呢？”沈云不同意地撇嘴，眼神中带着不屑地说道，“小心好不容易有个人缘极好，做事情又颇向着你的小弟……你不要，邹子成跟徐裴杉可是想要的很呢！” “他们两个？”莫凡不屑地嗤笑出声，“一个浑身长疮的、一个瞎了眼的，到底是谁脑子没带出门才会决定要跟随他们两个？” “话可不能这么说。”沈云蹙眉，“你没出来可能不知道，现在可有不少人都是他们俩的拥趸呢！”说着他扯了扯乌大维的衣袖，示意由他来说，“这件事情还是乌大维发现的，情况只怕不是太乐观……” “门主态度很不寻常。”乌大维说话仍然相当简练，却依然都挑拣着重点说，“而且最近内门的资源浮动得很厉害，而且就算徐裴衫因为失明导致战斗力大减，恐怕得打到蜕凡境的擂台组参与内外门交流大会、邹子成因为全身脓疮而不得不留在炼器期，他们两个都不见慌张，只怕其中还有什么内幕。” “青木门背靠上清仙宗，外门资源浮动也就算了，内门没道理东西还有稀缺啊！”莫凡眯起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不解地说道，“更何况这种事情，和他们两个有恃无恐也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不，其实是有关系的。”沈云看莫凡没有理解，补充地说道，“内外门交流大会除了是弟子品级考核，给予入门考核没有表现好的弟子一个展现长才、让内门长老二度选拔的机会，同时也是上清仙宗可能会派人下来挑选破格入门的‘种子’的机会！” “按上清仙宗的惯例，一次最多三人中选，所以这两人有恃无恐，很可能就是青木门资源被收回、却换得他俩直接保送的机会。而一但他们成为上清仙宗的弟子，将对我们有一定的控制权。至于青木门资源被收回，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短到接着壮大的门主一派的身上……可以说，这搞不好是门主跟上清仙宗的人联合玩出一手偷梁换柱，好把我们这些根本不亲近、甚至是反对他的人给一起清洗掉！” ————————— 不好意思更新非常乱，蓝木正在努力调整中，谢谢大家的支持！ ; 055. 郭威的挑战 在知道蝶羽秘境，并推测出上清仙宗对于旗下附属的小门派的行径后，莫凡对于上清仙宗这种动不动四处‘明察暗访’，借故挑选实验品的行为就相当敏感。听到沈云这么一说，他先是冷笑，接着是毫不客气地对沈云说道， “到底抽中了上上签还是下下签还不知道，他们觉得自己占尽便宜、扬眉吐气，可不代表真的就能笑到最后。” 乌大维眯起眼睛，捕捉到莫凡话中未尽之意， “不是好事？” 怎么可能不是好事？他们沈乌两家也是这栖岳城雄踞已久的大世家，家底也算丰厚，为何不去别的门派、却偏偏要来青木门？ 还不是为了那几个能直入上清仙宗的名额！ 就沈家来说，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弟子被选中破格拔入上清仙宗过，但修仙世界残酷，小门派内就是争斗不断了、更别提雄踞一方的上清仙宗。沈云几个从兄弟一入上清仙宗，大多都没能熬过五年，就纷纷在门派任务或是历练中去世了。 一坏黄土、有时甚至连点凭吊的寄物也没有，人就这么忽然地在这片天地间消失无踪，再也不会陪着他们哭、他们笑、他们闹了！ 而乌家就更不用说了，乌大维的亲哥哥去年刚好选入上清仙宗，今年年初的时候，乌家就收到通知，说乌子玮意外于某个秘境中不幸身亡。乌家上下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人打算直上上清仙宗理论，要不是身为族长的乌大维的父亲率先表态不能追究，加上乌大维也要进入青木门了，否则说不定青木门会直接把乌大维给黑了。 “青木门不过就是个空架子。”莫凡淡淡地说道，“当跳板可以，不过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就是。” 就算有英化真人与兰长老、文老水老等人忠心耿耿又有什么用？那徐门主连自己的儿子都敢卖了，最好是会顾忌大家的死活。 也不晓得上清仙宗到底许了徐门主什么好处，竟然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牺牲了一切也要换取对他们的忠诚！ 以沈云跟乌大维的资质，莫凡倒觉得他们两个还算不错，若真要投身到其他大门派去、也肯从外门弟子熬起，只要愿意好好努力、再拜一个好师傅，未必就不能一路晋升，最后在沧澜大陆上大放异彩。 又何必丢了西瓜捡芝麻，非要龟缩在青木门里？ “若真想让沈乌两家有实质性的跃升，不管是七曜宗、圣清宫还是武极洞，都是相当合适的选择。门派内竞争多为良性循环，气氛也好，你们才能真正学到值得学习的东西，也才有办法拓展自己的眼界与挖掘自己的潜力。” “所以，莫道友是劝着我两判出青木门？”乌大维眯起了眼。 “非也。”莫凡摇了摇头，“是劝你们别浪费时间，毕竟你们才在炼气期，正是大好时机。” 谁都知道炼气期是修仙最重要的时期，基础打得越夯实，对往后的修行帮助甚远。青木门的灵气是比外面浓郁不少，毕竟他就坐落在两条交错的灵脉之上……但比起真正的上古大派，还是差得远了。 要是两人能趁早到三大宗门的洞天福地中修炼，说不定经过更纯粹醇厚的灵气洗刷，资质还能更上一层！ 三人讲话毕竟也没避着别人，莫凡也没刻意降低音量，就有个面目朗朗，身姿玉立，眼神中颇有正气的青年掠了过来，双手朝莫凡一拱，声音洪亮地说道， “既然莫师弟有不少想法，何不与某也指教一下？” “郭师兄！”沈云不赞同地踏出一步，怒瞪着对方，“您都是蜕凡境灵动期的老人了，这样跟师弟对着干，又有什么意思呢？” 郭威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很是端凝地说道， “我可以跟他一样只用炼气七层的修为与法诀跟他比试就好！” “您拜得兰长老做师父、还成了内门弟子，就算是炼气七层，也还是太欺负人了！”沈云不同意地怒道，“你们这就是明摆着欺负人！” “我要求公正判决。”郭威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浑厚的灵力散发开来，隐隐的压迫感、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内外门交流大会就要开始了，摘屠院的人少，莫师弟平常肯定无人能切磋，就当做师兄我是陪练吧！” “有结界的判决调停，想来我也没有任何做手脚的机会，你们大可放心。” 蜕凡境分蜕凡、聚气、灵动、旋核、启穴五个时期。莫凡不过是蜕凡期，面对只高自己两期的郭威，就算有着前世的沉着，身体也被灵压碾得浑身骨骼直炸响。 他只好悄悄地张开魂识将自己互助，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倒是乌大维难得接过话，对莫凡淡淡地说道， “郭师兄说话虽然不中听，但做事还是很磊落的，你可以好好考虑。” 说到底，也是他对莫凡如今的水平多有好奇。 资质不如自己、也不如沈云，却能在千木梧桐阵大出风头、最后更是以第一名的姿态破了青木梯，这对于在栖岳城意气风发已久、又想连着哥哥的份一起扬名立威的乌大维来说，着实是相当沉重的打击。 可无论他怎么修炼，半年后也终于来到炼气六层，却没想到莫凡依然走在自己的前头，甚至一语道破乌家的窘境……言行中更是显示其知道不少自家没有打探出来的内－－幕。 他乌大维虽然不轻易低头，但能寻求助力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拉不下身段。 他想知道，莫凡如今到底走到了哪个地步。 未来又将走到哪里去。 “郭威师兄做人厚道，再加上是用中控的阵法来监控，肯定能做到公正的比试。”沈云却皮笑肉不笑，话音一落，就是率先转身走人，“那么由我来做这个控阵人，郭威师兄不介意吧？” 郭威倒是没计较沈云跟乌大维唱得什么双簧，他就是个纯粹的打架狂人。 刚刚看到莫凡那看似懒洋洋、实则是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准备出口的戒备姿势，再加上修为窜得这么快，他忍不住被勾得心痒难耐，否则也不会自将身段跑来跟个小毛头比试了。 没想到四人的行踪落到了好事者的眼里，就当做是新旧人的矛盾，见他们还真的往比斗场去，当即是兴奋得跟什么一样，窃窃私语如浪潮涌动般迅速往四面八方散了开来。他们前脚才刚踏上比斗场的擂台、后脚就是一群人哗啦啦地跟着涌入了比斗场！ 迫不及待地想看好戏开锣！ ———— 还有一更 ; 056. 蜕凡的对峙 青木门为了像上清仙宗看齐，什么制度都是仿着人家的来，又因为规模不足，精简得丢三落四。比斗场虽然也很宽阔，但是几百双眼睛唰唰地在外头盯着，就是结界张起来了，也依然让人如芒刺在背，切切私语不断入耳，着实闹得人浑身不自在。 郭威只当是单纯的比试，他人在符雨洞也很低调，身在内门更是埋头修炼、不常四处走动历练，被这么多人盯着还是头一次。这人立刻尴尬得几乎同手同脚，比起气定神闲的莫凡，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像是不知世事的愣头青。 就有人在外头嗤笑地说道， “不知道郭威是内门弟子的人，还以为莫凡才是内门的战部弟子呢！” 郭威好战，在内门虽是埋头修炼，但逮着机会跟人比试那是从不放过的，就是人有些宅、不怎么出青木门，也就造成不少人对他印象不那么深刻。这下子听人说起，再一结合擂台上的状况…… 吓！还真就是呢！ 当即是不怕把事闹大地呼喝道， “郭威，别孬了啊！你好歹是师兄呢！要是输给师弟那还得了？” 更有人挑拨地说道， “快教教新来的师弟要知道尊师敬长！别成天四处耍威风陷害同门，该乖乖缩着当鹌鹑的时候就不要逞凶斗狠！” 莫凡听着，又见对面那人表情难看得黑如锅底，忍不住笑着说道， “师兄就放宽心吧，他们就是看热闹也不嫌事多。咱们好好比试咱们的，就不用管他们了！” 邹长老果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连新旧弟子的矛盾也要挑起。 还真是不怕事，净想着把青木门分化的四分五裂。 但遇上的人是郭威，恐怕邹长老等人的如意算盘又得再次落空了。 “吵死了！”果不其然，郭威被激怒得颇为彻底，登时一嗓子就朝着雷台下闹腾的人群怒吼道，“老子找师弟比试那也是觉得师弟资质不错，你们一群人不好好修炼、成天有事没事地就四处蹦跶，到时候被新加入的师弟们反超了修为、最后被挤出内门甚至驱逐离宗，就不要怪师弟们不尊师敬长，只能怪你们自己太乌龟王八蛋了！” “噗！”沈云站在操控台上，听到郭威说的话，噗嗤一声没憋住，只好尴尬地转过头对表情同样抽搐的乌大维说道，“我当郭师兄人老实木讷，没想到骂起人来也是很犀利的啊……” “可能是兰长老言传身教太过成功了。”乌大维冷静地说道，却也怕沈云笑过头，连忙自己上前控制着结界的运转。 莫凡听到郭威的话，一开始还愣了一下，没想到听到最后，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更怕郭威被擂台下的人戴歪，忍不住自己先行朝着对方一拱手，表情严肃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朗声说道， “师兄，请赐教吧！” 说完，已经是轻飘飘地一掌往郭威的勒下拍了过去！ “来得好！”不愧是经常四处找人比试的老手，郭威立刻从同旁人呛嘴的状态中抽离，双手凝拳往勒下一收挡，‘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接下了莫凡的一掌。 没想到莫凡不过是虚晃一招做暖身，手掌刚拍到郭威的拳上，整个人顿时借力使力、弹身一晃，长腿拉开一个角度，就再次狠狠地当着郭威的肩膀就直砸了下去！ “漂亮！”沈云站在乌大维旁边，看着莫凡的动作，忍不住喊了一声。 仅仅两组连贯的动作，就让郭威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师弟的不同。 要是再不认真，接下来很可能就是被这莫师弟压着打了。 连忙集中了精神，全力以赴地跟莫凡过招起来。 炼气期能用的灵诀很少，此刻两人又是压在炼气七层比试，自然只能用法诀。郭威在内门多年，看过的法诀不知凡几，比起莫凡虽然辗转过不少大门派、甚至自立门户出尽风头，见过的灵诀魔诀更是多得数不完，真正的法诀却根本没看过多少，两人此刻的差距就逐渐地显露了出来。 有人在下面嘲笑起来， “还号称是‘新弟子第一’呢！没想到也不怎么禁打、前面还那般嚣张高调做啥啊！” 擂台上两人是各打各的，酣缠在一起，拳风赫赫、法诀掐得凌乱，似乎完全不受旁人的影响。 沈云就不屑地朝台下出声的人说道， “如师兄说话好听，也不瞧瞧您都四十几岁了才刚踏入蜕凡境，法诀学得七零八落的什么也看不懂，还敢在那边品头论足！” 莫凡动作一套接着一套，就算会得不比郭威多，但整套耍下来、也足够郭威喝一壶的。 两然现在看似莫凡处于弱势，实际上只要观察力够好的人就知道两人实际上斗得起鼓相当，甚至郭威还颇有些后继无力，恐怕很快就要有颓势了。 被沈云点名，有个容貌有些皱褶的男子脸色颇为狼狈地从人群中窜出，却不肯服软、硬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莫凡可以让子成师弟身染重病、又让少主视力受损，还敢挑战邹长老的命令、甚至在执事堂大打出手！难道就不是肆意狂妄，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这次有郭师兄给他教训、大家都该额首称快才是，你休要拿我说事！” 却没想到他话音方落，‘轰’地一声巨响，碎石四射、石屑在擂台上散得到处都是、更有烟尘笼罩，让人瞧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乌大维连忙操控着结界，企图把里头的两个人给放出来。 有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自里头倒飞而出，刚巧砸在了那个被沈云唤作‘如师兄’的人的身上！ ‘如师兄’哎哟一声，给郭威砸得眼冒金星，由于力道过重、挟带着威力未消的法诀，‘喀嚓’一声脆响，竟是硬生生地把他的肋骨给压断了！ “你！”郭威却顾不得把人给撞得可惨，他捂着自己的肚子，满脸惊骇地看着衣着略微凌乱，模样是远比自己好上太多的莫凡，低声喝道，“你藏拙！？” 最后一击因为莫凡的攻势太多凶猛，他忍不住顶着结界的威吓使出了蜕凡境以上的灵诀，没想到莫凡竟然也有后手，还把自己给干净俐落地击败了…… 炼气期再怎么妖孽，也绝对比不得已经是蜕凡境灵动期的自己！ 难道，莫凡这是藏拙、实际上也已经踏入蜕凡境了吗！？ —————————— 二更送上 ; 057. 竞技擂台赛 自从有了那天内门弟子郭威向莫凡挑战，却没想到反而被莫凡揍飞出场的消息后，青木门上下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往常高谈阔论、喜欢欺负新进门的弟子的人们如鹌鹑般缩着，就算有人想拿莫凡资质测试的成绩作谈资、也会被身边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给压下。 大家对于莫凡的实力有了不同的猜测，就算郭威始终沉默不愿多谈，却也一点都不妨碍曾经得罪过莫凡的人暗自心惊跳，就怕不足一个月的内外门交流大会与莫凡对上，会被整得凄惨无比。 即便是徐裴杉确认因为视力问题而降至蜕凡境的组别做竞争，而邹子成也因为神秘人士的救助得以参与炼气期的擂台赛，两人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在莫凡如今实力甚嚣尘上的消息流窜之中，几乎无人多做关心。 就不晓得邹子成与徐裴杉对于这个状况会是高兴还是难过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为话题中心人物的莫凡，却已经同陪他做任务的纪见明走在回青木门的路上。 他黑衫飘逸，手中拎着一把腰高的大黑伞，一身布袍也被穿得挺拔而有种难言的风骨，铮铮烈烈，即便明知上头没有被鲜血泼染，但因为气质的衬托，依然有种令人屏息的血腥暴戾的气息在举手投足之间。 纪见明就忍不住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们刚刚是去猎杀一个曾经诱－－奸青木门许多女弟子、甚至还下手杀人的御妖门外门中，颇有地位的弟子。 对方似乎早就得知他们的到来，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的人，让纪见明一度觉得需要自己出手帮忙才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没想到只见莫凡的反猎捕，对地形的种控，对对方擅长的灵诀及战斗的习惯，都有一种天生的掌控力与敏锐度。最后几乎用不着纪见明的帮忙与提醒，从一开始的跟踪，到杀人时的快狠准，甚至是最后的扫尾遮掩，都干净俐落、毫无半点犹豫。 如果不是天生的，那只能说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莫凡，实际上城府极深、并且肯定有过相当阴暗的一段岁月。 否则就连李大仁这等没心没肺的臭家伙第一次杀－人还要在旁边吐个老半天的，自己当初也是调适了许久才有办法释怀，其他几个师兄姐弟妹或多或少也有些不适的情况出现，偏就莫凡可以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怡然自得，仿佛刚刚不过是去伐树切菜一般，惬意的可以。 昨天莫凡在摘屠院不远处同沈云乌大维的对谈，只要纪见明想知道、根本不费半点力气，即便如此，在知道完整的对话后，理智远大于感情的他，却不得不说莫凡的分析实在很有他的道理。 若非摘屠院虽归在青木门名下、实际上却独立于青木门运作，按照混沌老人说的，再加上上清仙宗的胃口庞大，只怕他们所有人早就整批被门主绑上缎带送过去了，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人如今悠哉的日子可过？ “今天辛苦了，你做得很好，到时候大师兄回来、我会特地为你表功的！”纪见明笑着拍了拍莫凡的肩膀，温文儒雅的脸上有着不容错失的暖意，“再过半个月就是内外门交流大会的开始，你虽然已稳定在蜕凡期、但也切记别冲动晋升。毕竟越往后修炼越难，瓶颈越大，你切记勿要太过心浮气躁、如此一来反而容易得不偿失，造成终身遗憾的代价。” “丹药、炼器材料什么的，你有需要就来拿。要是想下山到坊市淘也成，灵石不够尽管找我要。” “咱们摘屠院的人出去，可是从来没吞过败仗的！” “师兄放心吧！”莫凡将早就不耐烦的大黑伞扛到了肩上，昳丽的五官尽显独属于少年的张狂肆意，“他们想对付我还早着呢！我也不会太过高估自己，凡事都会多留个心眼的！” 内外门交流大会，因为遵循古武精神，虽然采用公正判决，但比斗中并未限制生死相搏，以至于仍会有不少人抱着遗憾、在这一年两次的盛会中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以邹长老和徐裴杉如今对自己日益加深的执着看来，昨天的任务不过是个开胃菜，通过自己依然成功的这点看来，也不怪他们今天挑拨了郭威出来汗自己比试。 只是没想到连郭威也输在自己的手上，并且绝口不提比试时的真实情况。 可就算不知细节，但对于自己应对的基本实力，对方心里也该有底了。 只是他也不会因此而恐慌，自乱阵脚就是。 “你知道就好，越是临近交流大会的开始，大家的心情就越浮躁。”纪见明将他推进房里，“最后这几天你就好好在院里修炼吧！别的事情，师兄都给你担着！” 对于纪见明的好意，莫凡现在已经学会不跟对方客气了。他直接地点点头，多的一句也不说，转头就再次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拉起了遮蔽窥探的阵法。 “内外门交流大会，第一关是竞技擂台赛。”莫凡拿过纪见明先前塞给自己、关于记录内外门交流大会规则的玉符，神魂探入，仔仔细细地看着。 竞技擂台赛，采用的是擂台对战的方式。先有长老抽出百余名‘擂台主’，接着便是其余人上台挑战，直到截止时间到，最后能站在擂台上的擂台主，即为胜者。 被早早抽到的人并非好事，首先就是得面对其余弟子车轮战地上前消耗你的精力，再者你的战斗习惯、擅长的灵诀也会随着不断战斗而被人观察，平时一对一很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但现在明显是多对一、要找出破绽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 更何况，你身为擂台主，谁来挑战你、选则对手的权力也不在自己的身上。就算很快败下阵来，但生死搏命，到时候受了伤、也不见得就能立刻去挑战别的擂台。 “想让我当擂台主做炮灰？”莫凡微微一笑，桃花眼眼底掠过了一丝顽皮的笑意，“这种漏洞百出的规则，你们是绝对困不住我的！” —————— 还有一更 ; 058. 我愿意认输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日升月落，物换星移，当骄阳又一次升起，内外门交流大会，终于在无数人翘首以盼中，正式拉开序幕。 青木门上上下下，除了轮到镇守护门大阵的固定人手不能移动。其余人等，上从门主、下至杂役，只要手边没有紧急到影响青木门根基的事情，就算是在闭关或于各处潜修，也通通都必须到场。 当莫凡跟在纪见明与李大仁身后来到比斗场时，邹子成那恍若实质的憎恨目光，立刻被所有人察觉。 “这小子是学不会教训吧？”李大仁嘟囔地对莫凡说道，“虽然全身上下的脓疮给治好了，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好歹也该知道‘债主’是谁啊！” “你快闭嘴吧你！”纪见明头疼地说道，“现在这附近全是人，你是想把自己的把柄递到别人面前吗？” 竞技擂台上，不问生死。 青木门就是再疲弱，一个等级的人最多只能往上下各挑战一个位阶，就算对战经验再丰富，也不能保证李大仁跟莫凡都能横扫对手。 尤其是李大仁，涉世未深，聪明非常，却又心思单纯，只要你能踩准他的雷区，马上就跟爆竹般一点就着。 而一旦成功把李大仁的情绪挑起来，接下来的对战节奏、只怕就不再是李大人可以控制的了。 纪见明看着李大仁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对比着真正胸有丘壑、可以进退接攻守的莫凡，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决定再跟他唠叨一次， “被抽中擂台主也不要慌张，丹药我都给你们准备管够的，了不起就是让人上去帮你们递点东西，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遇到难以抵抗的对手也不要恋战，保全自己的实力跟小命要紧，凡事不要强出头、也不要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表现中上、弟子等级再晋一等肯定不是难事！” “一旦变成一等弟子，你之后想去哪儿玩儿可都全部解禁了，就连你想学的那套‘雷霆镇山掌’，也都有了权限……” 李大仁自打纪见明开始念叨就苦着脸，耸拉着耳朵、一面对朝他笑着的莫凡瞪过去，一面依然是乖巧地由着纪见明训话。 还是路过的英化真人看不过去，拉了几人一把，只怕真的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办法脱身。 “这个给你。”蓦地，莫凡耳边响起了英化真人冷淡的嗓音，紧接着、一把还带着点温热的弯刀，就被塞到了莫凡的手中。 “这是……”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如金石碰撞的声音，配上那张万年冰山脸，要不是知道这位面冷心热，怕还以为是递刀要自己自－－伐了，“是我年轻时佩戴的第一把刀、之后碰上了一名剑修的散修前辈，这才弃刀改剑……虽然可能不是最顺手的，但已此刀上刻箓的阵法来说，对于你现在的修为，是最为适合不过的。”显然这位对莫凡的期许很高，最后甚至还塞了一个箓有刀诀的玉符、还拿了好几张‘爆炎符’给莫凡，“刀诀你这两天找个时间研究当底牌，遇到习惯于抢攻的对手也不用紧张，一个‘爆炎符’炸过去，包准能把节奏抓回你的手上。” “谢谢您。”莫凡对英化真人的印象极好，虽然自己有大黑伞在手、更有盘古秘境中搜刮而来的大批极品灵器，却没有一件能如英化真人此刻交给自己的这把刀还适合拿出来用，对方的用心，也让他难得真诚地说道，“之前四师兄也有要帮我找可以做武器的灵器，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您真是雪中送炭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反正我也用不上了。”英化真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去拿个擂台主、就当做是报答我吧！” “噗——！”李大仁忍不住岔气，在纪见明的狠瞪之下，这才又吭吭哧哧地缩了回去。 莫凡哭笑不得地捏着手中的刀，在英化真人那冷淡的眼神中，严肃着脸，认真说道， “我会好好努力的。” ‘咚、咚、咚’地三声熟悉的击鼓声响起。 几人立刻回过头，看着邹长老那张老脸正堆叠着满脸的皱褶，右抄着青木锤，左手拎着抽签的小桶，嘶哑地笑道， “内外门交流大会正式开始，现在就让老夫来抽出一百零八位擂台主的名牌吧！” “张子玉！” “马文山！” “郭威！” …… 邹长老抽签的速度极快，一个个长相各异，脸色却都不是太好看的少年，默默地自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站到一个个擂台上。 熟悉大会规则的人都知道，被率先点出来的绝对讨不了半点好。 直到最后一个‘莫凡’被喊出的时候，包含已经站在台上的许昌、沈云、乌大维、集萤等人在内，全都是跟邹长老一派或多或少都有过冲突的人。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而还不待立刻站起身就想抗－－议的兰长老出声，邹长老已经是迅速无比地敲响青木锤，催动起阵法，将一百零八个擂台保护起来，兴奋而得意地说道， “竞技擂台赛，正式开始！” 立刻有数道人影，如同一起说好似地找准了目标，直直往莫凡等人占据的擂台上扑过去！ 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响起，大家这才发现一切仿佛早如剧本般被人安排好，甚至有不少擂台上立刻闪烁起五颜六色的光芒，显然是根本没有给擂台住半点反应的时间，挑战者们就直接在进入阵法的瞬间率先发动起最凌厉的攻击！ 此时就有个虎背熊腰，脸色狰狞，气势比郭威还要盛好几倍的师兄，仗着炼气九层、跟莫凡属于同阶的竞争机会，上手就是要夺人性命一记土遁的穿心刺！ “哎哟哟！这可不行噢！”莫凡忽地笑眯眯地侧身一步，单手拍出一掌抵消掉他的攻击，语气中满是调笑地说道，“动作这么大，是要吓谁呢？” “废话少说！纳命来！”来人本就紧张，此刻看到莫凡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对方早有准备？立刻不再犹豫，直接动了真格，“今天就把你的小命留在这里吧！” “我认输！”蓦地，莫凡舒朗的声音，伴随着他干脆利落地跳下擂台的动作，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惋惜、与所有臆想，以及逼得来人不得不尴尬地被阵法随即定在半空中。 竞技擂台赛有规定，但凡认输、并且离开擂台者，视同弃权认输，不得再做追击。 与此同时，许昌、沈云、乌大维、集萤、郭威等人也是纷纷放弃，跳下擂台，登时颠倒了局面！ 邹长老脸色铁青地踹碎了象征他长老地位的坐台，悬在半空中，黄浊的眼底闪烁的阴戾的怒意，如一头被激怒而随时要咬人的毒蛇，散发出浓浓的杀意与煞气！ ————— 中途又因为家人的事情出去了一趟，二更奉上... ; 059. 猎手与猎物 竞技擂台赛有规定，但凡认输、并且离开擂台者，视同弃权认输，不得再做追击。 但离开擂台的人，不过是就此失去了原擂台的竞争与角逐擂台主的资格；若要前往其他座擂台挑战，也是完全可行的。 这条规定被邹长老刻意地从这一届新发的玉符中抹去，就是想钻漏洞、让莫凡等人吃上哑巴亏。却万万没想到莫凡的月例在执事处被克扣的太严重，以至于他最后干脆是得了纪见明早年的玉符(反正这种规则是遵循古武精神、怎么也不会改的)，所以每一条都看得仔仔细细、毫无半点错漏。 而自从莫凡知道擂台主是有裁判长老抽签决定后，他就立刻船讯告知了所有与自己接触过的人，让他们千万要小心。万一先在第一轮成为擂台主也不要紧，反正一百零八座擂台有三分之一是划给蜕凡境与之下的炼气期的弟子们使用，即便放弃一个机会，剩下的时间他们也绝对够一个个去做尝试了！ 只要这之后表现得够好，就算第一轮输了又如何？ 后面有把印象分数拉回来，最后有死守擂台、成为其中一名擂台主不就好了？ 也没人硬性规定得从头到尾都在一座擂台上啊！ “您老这是气什么？”兰长老故作疑惑的声音，在邹长老正想出声驳斥莫凡等人之时，恰到好处地想起，“他们完全是符合竞技擂台赛的规定，您老难道有什么发现了不成？” 邹长老才勉勉强强达到抱元境，就是下方正在比试的弟子们，也有不少人修为比他高出好几个位阶。这第一批被淘汰下来的擂台主，就她和英化真人看都是没问题的，没道理换邹长老出来看就察觉到有违反规定啊！ “没有。”邹长老自然知道自己不如身边这两位，他也不好说自己偷偷改了发放的玉符里的规则一事，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地强笑道，“只是觉得他们年纪这般小，又是初初踏上修仙一途，做事便这般投机取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才想说他们一顿，呵呵！” 看似简单而充满好意的解释，其中却充满了诸多的挑衅与挑拨，让不少并未特别关注新进弟子的长老们都蹙起眉头，显然也同样不怎么看好莫凡等人的人品。 甚至还有人就提议，要把几人的积分与评等做降级，好杀鸡儆猴一番。 “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您就不用浪费这等力气了。”英化真人此时却不冷不热地说道，“说不准他们就是因为太紧张，干脆先放弃这第一场，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以免因为一时大意而让自己接下来都无法认真对战。”他缓缓地转头对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邹长老，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大家也都有眼睛能自己看，就不牢邹长老在这里插话了！” “哎哎！都别吵都别吵！”文长老今天特地出来看看莫凡的表现，最不耐烦其他人动不动又唇枪舌战、刀光剑影的，严重影响到他观看的情绪，立刻不悦地出声说道，“要是这么不想挑选弟子、也不屑做这个裁判，就赶紧告假滚回自己的洞府去，省得出来碍眼！” “那是，要是自己中意的早早滚蛋了，那也就不用在这里批评别人看上眼的好徒弟了！”兰长老笑嘻嘻地挽著文长老的手臂，一副天真烂漫地打趣道，“别人在旁边看着都替你觉得累了！” 大家都知道她在说的是邹子成，在新生入门考核时就出过严重的纰漏、甚至让英化真人曾公开表示质疑他的人品，入门后硬是在邹长老的保驾护航下进入内门领着最低等的身份，可毕竟是在自家老祖宗的庇荫之下，领的资源完全不输给一、二等的内门弟子。 之后又被人莫名地下了毒，全身上下长满脓疮，又痒又痛、完全不能修炼。据说邹子成的哀嚎声已经可怕到让不少内门弟子绕着他的住处走，宁愿多花上半天的时间、也绝对不要接近！ 而邹长老丢下手边的工作，四处求人帮忙炼丹做解药，好不容易才把邹子成勉强治好，但修炼的进度也就彻底停滞了，勉勉强强炼气三层的修为，就算可以击败不少资质较差的弟子，但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一方擂台主的。 这也算是青木门长老们之间不断流传的笑料，只是碍于邹长老在徐门主面前依然有着极大的话语权，所以大多数的人也只敢私下说说笑笑，也断然不敢如兰长老这般趾高气扬地想说就说。 “就不要你看中的弟子被人给打死了，就算再有潜力、那也是白搭！”邹长老似是被气得很了，说话也开始直白而难听了起来，“至少我看中的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妳的徒弟只怕得重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轮回的凭依了！” 坐得近的、听得清楚的几个长老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纷纷是打哈哈地迅速找了个借口遁逃，就怕自己会无故受到波及。 兰长老、英化真人背靠著文长老跟水长老，可说是连徐门主来都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他们不过是小小的长老、客座长老，哪里敢在这边看热闹啊？ 擂台上打得纷纷乱乱，长老席上也是一片气氛惨淡诡异。 “莫凡！敢不敢与我一战！”蓦地，有个声音在擂台上大声吼着。 “那不是崔永吗？”有弟子在台下小声地讨论著。 “还以为他出去历练，就不回来了呢！” “那怎么可能，他是邹长老的得意爱徒，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老头哪里肯善罢干休！” “那不就是特意赶回来给自己师父出头了？” 崔永才不管其他人说什么。 他身姿笔挺地站在高高的擂台上，俯瞰着即便站在重重人海中，依然那般显眼、那般令人一眼难忘的少年，大声而满是挑衅地说道， “不是号称充满战将的摘屠院出来的人吗？该不会是刚刚第一轮擂台赛被吓破了胆子，现在连跟人公平比试的胆子也没有了吧？我可是特地先抢了一座擂台主的资格，就是为了与你一战的！” 说着，崔永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捶了擂台的地板，硬生生地将擂台给砸穿了一个洞，碎屑与烟尘四散、引起了阵阵惊叫，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人群中，莫凡的唇角，在李大仁惊恐的眼神、以及纪见明无奈摇头之中，缓缓地拉开一抹灿烂的弧度。 “莫敢不从！” 爽快的声音伴随着一道瘦高极黑的影子窜上了擂台，抬手一阵凌厉的掌风挟带着炙热的烈火，就这么兜着崔永的脸烧灼过来！ “小心！”邹长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就想出声提醒崔永。 却不想自己此刻正坐在看台上，左右全都是等着找茬的人。 更何况他此刻坐得距离那么远，即便说的再快、也完全不可能帮上崔永…… “哟！看来路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兰长老笑眯眯地在旁边跟英化真人大声地说道，“而且还想帮着弟子作弊，真真是不要脸！” “偷袭无耻！”邹长老急败坏地说道，“这种有违天道行事的人，就不该被包庇！” “您可少说两句吧！”兰长老才不怕他，满脸不屑地说道，“第一轮冲上去打擂台主的弟子们，动作可都一气呵成了，全都是偷袭呢！您老怎么方才不批评批评他们，偏偏这时候才来指责别人的不是呢？也未免太双重标准了吧？” 两人在台上呛嘴，擂台上莫凡已是身形如鬼魅般地将崔永给耍得团团转。 冲破九关后，他的修为晋境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快。但有《混元凝气诀》在手，他的修为浑厚、积累极深，即便依然只在蜕凡境蜕凡期，只要肯爆发，也同样是同境之下无敌手了。 再加上神魂又是老妖怪的级别，崔永的一切动作在他眼中看来简直慢若乌龟，连早就准备好的一些炼器小玩意儿都没心情拿出来。手中英化真人所给的长刀东挑一下、西刺一刀的，把崔永玩弄于手掌之中毫无压力，甚至还颇有兴致地一面研究着箓入了刀诀的玉符。 而莫凡的闲适，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就是有若魔鬼般的可怕。 要知道莫凡如今在他们眼中不过炼气七层，崔永如今刚刚踏入蜕凡境蜕凡期，光是用灵力耗死好几个莫凡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崔永常年都在外头历练，就对战经验来说更该要把莫凡压着打才对…… 怎么完全颠倒过来了呢？ “这臭小子！”纪见明站在台下，又是骄傲、又是不无捏把冷汗地喃喃自语道，“他完全把自己跟对手带入了猎手与猎物的心境里头了……偏偏本来该是猎物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最可怕的猎手，最尴尬的是，被猎捕的人还一无所知，还以为自己落入了什么陷阱里头……” “殊不知，自己早已在各方实力上，都被碾压了。” —————— 还有一更 ; 060. 纷纷登场! 正如同纪见明所说的，莫凡前世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成为一个出色的猎手。即便是在需要隐藏实力的情况之下，他也有办法把自己调整到最完美的方式，并且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达成自己所有的目的。 可怜的崔永，在自家如猪队友般的师父的带领下，很不幸地继御妖门那名外门弟子，第一个成为光天化日之下、被莫凡辣手摧残的猎物。 鲜血滴滴飞溅，却又偏偏都不在致命伤。 让你痛得不行，却也远远不到弃权认输的程度。 但自己的血洒得潇洒、洒得让自己看得都心惊，刀锋挥砍的破风声让人头皮发麻，尤其是敌人在空空旷旷的擂台上也能玩神出鬼没一招，视觉、感觉、听觉好几重的刺激之下，就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要被折磨的发狂。 崔永此刻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要不是心心念念地替邹长老给莫凡一个教训，他只怕早就顾不得那点不值钱的尊严，立刻就跳出擂台认输了！ 擂台场上不问生死，这本该是它可以在折腾够莫凡后，扬眉吐气等着对方在地上跪求自己的一条最重要的规则；没想到此刻竟然是自己率先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这般的近，恨不得立刻就向对方讨饶…… 可是只要想到忽然苍老得可怖的师父、再看见邹子成凄惨的模样，又想到少门主被整得连一双眼睛都几乎要看不清楚……崔永的自尊就不允许自己在此退缩！ 否则，他又怎么对得起师父的栽培与教导？ 他又怎么对得起师弟对自己的敬仰、少门主对自己的期待？ 双手不甘心地颤抖着，崔永恨着自己的被动与怯懦，牙齿咬破了唇，滑下了一道鲜明的红痕。 “我不会输的！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你加油。”莫凡无所谓地说道。 时间有限，就算自己跟崔永打到地老天荒，他也消耗不到哪里去、还可以正大光明地占据一个擂台，谁也没有办法插手，的确是个不错的局面。 正好他对这刀诀研究得正在兴头上，要是崔永忽然雄起，自己也正好多个对手来实验看看新到手的这把好刀与刀诀！ 莫凡的漫不经心，崔永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可是他此刻光是抵抗莫凡就已经很吃力了，再多的、除了把力气跟灵力都灌注在四肢上好做其他的打算，也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在嘴上多做什么抗－－议了。 意志力正在无形中高度地集中着，崔永全身上下的灵力也随着他的意志力与精神的凝聚，开始高度地运转了起来。 莫凡忽然‘咦’地一声，随手将玉符丢回芥子之中，双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全身布满着一圈圈水文的崔永。 “这招不错，你突破了！”莫凡赞赏地说道，手中的刀横举了起来，桃花眼懒洋洋地半阖着，“只不过就这种程度，对我而言是没用的。” 本来以为邹长老出品，所带的弟子都走的因损的招数。没有想到竟然也能出了崔永这么一个奇葩的人物，跟郭威一样，并不懂得迂回而进，只知道呆呆傻傻地正面进攻。 看来这崔永就算是邹长老的得意爱徒，恐怕也不算是真传徒弟了。 “水波断！”蓦地，崔永手中蓝光乍现，狂浪的灵力随着他手中的长枪突刺，急急地直朝着莫凡的门面逼近。 高速的灵力因为属性的加成而有了实质的转变，一道道水柱如冰凌般在阳光下闪烁着锋芒，数以千计地往莫凡攻去，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招做的不错。”兰长老就事论事地对英化真人说道，“没想到这崔永竟然也能在那儿学到点真材实料，实在叫我意外。” “浪炎斩！”而莫凡则是巍然不惧地站在原地，庞大而雄浑的灵力硬生生地盖住了日月星雷火的威力，只把它当作火种、把自己一身了灵力都给燃烧了起来，然后，很是随性地就在刀锋上抹出了一个小型的阵法，直接朝崔永丢了过去！ 而看台上的邹长老看到他这个动作，忍不住是心惊胆战、眼皮直跳。 无他，当初在青木梯的幻境中，自己的神魂、就是被这招给重创的！ 即便门主已经为自己求来了上清仙宗中最好的‘清魂丸’来治疗神魂，如今只要再静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能痊愈，可神魂中的心魔已成，如今光是想到莫凡的那一刀，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痛的。 就是这个不知死活、不知所谓的少年，让自己在门主跟少门主等人的面前丢了大脸，甚至让自己在青木门内的地位岌岌可摇…… 不能让他再这么逍遥下去，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将他除之而后快！ 邹长老眼角忽地瞄到了在人群中，同样不甘而愤恨地看着莫凡的邹子成，再想到自己筹谋多时的计划，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地舔了舔嘴角。 而同一时间，崔永的攻击已经同莫凡的浪炎斩正面对撞上了！水与火本就不融，在莫凡的有意控制之下，他的浪炎斩瞬间倒也与崔永对峙得不相上下。激烈的碰撞声与蓝红色相间的光闪烁着众人的视线，让始终关注着他们对战的人们的心情都跟着吊了起来。 不只是莫凡这处，其他诸如沈云、乌大维、集莹等人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选了一座擂台扑了上去，一上去随手也是放了大招，虽然不如莫凡这般逗着玩儿，却也是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把本来属于邹长老一派的年轻弟子全给扫下了擂台。 至于最初被他们主动让贤而成为的擂台主的几个弟子，则是忽然纷纷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极速地流失着，甚至早先在修炼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留下的暗伤，竟然像是说好般地发作了起来。 当崔永扛不住莫凡的攻击，最终跃出擂台时，最早那个跟莫凡过招的弟子，则是浑身自体着起熊熊烈火，痛苦不堪地从擂台上自己跳了下来，让不少亲眼见到这般惨况的弟子与长老们，不禁齐齐打了个寒战。 ——————— 二更送上 ; 061. 一战徐裴杉 莫凡的得胜，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之外，也的的确确在更多人的预料之中。 崔永虽然是邹长老座下最重要的弟子，但他天资有限，好不容易勤勤恳恳地跨过蜕凡境，但毕竟基础并不稳固，或多或少也就会对他的战力大打折扣。 加上对战的人是莫凡，这个光是在尚未进入炼气期就能带着新弟子们反－－攻师兄姐们成功，后来还能破解青木梯的幻境的诡异少年，让很多人对他的期许更大。 而莫凡也的确从未让人失望：面对一个比一个实力强劲、远远超过自己的对手，依然是有办法匆匆容容地把他们给一一击败。 此时崔永黯然退场，但也胜在莫凡从未对他做出更激烈的攻击，所以他除了看上去伤口不少、皮肤被烧得有些焦黑、衣衫褴褛，但胜在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几乎可以说是在竞技擂台这个场合上，最不严重的下场了。 “此子即便偶有离经叛道的举动，但也不失纯善，加上预判意识极高、对自身灵力的长阔炉火纯青，也可看作是一块璞玉了。”就有长老忍不住抚着胡须在一旁称赞地说道。 “确实，其实先下手为强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战斗的手段。”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跟进。 邹长老气得心肝脾肺疼，但想着自己刚刚传音与邹子成所做的布置，又不免有些痛快。 看吧、且看吧，就是得了所有人的称赞与欣赏又怎么样？再快活上半天，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莫凡等人连着几局漂亮的开场，隐隐有独占半边天的趋势。敢于上前挑战的人越来越少，就连许昌，夜在几人意外的眼神中，硬是守住了自己所占据的擂台。 “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莫凡悄悄地向他传音，使了个眼色、让他多多注意邹长老等人的动态，“要是苗头不对，就想尽办法离开擂台认输，千万不要硬撑着不肯向对方低头。一时的失败不算失败，咱们只要笑到最后那就是赢家了！” “我知道，你别担心。”许昌笑容还算轻松地对莫凡说道，“我人缘还算不错，大家也多是点到为止，不会伤及性命的。” 莫凡知道许昌这句话不过是谦虚。 他跟许昌在青木门的人缘就像是两个极端：自己可以说是人见人不待见，就算当初一起加入青木门的同其弟子，对自己更多都是抱持着一种半羡慕、半嫉妒的模糊态度，若是自己有任何需要帮忙、抑或是遭遇到什么挫折，他们非但不会帮忙，说不定还只会在那里幸灾乐祸。 而许昌则因为他善于钻营，也很会看人脸色，帮忙做事简直是不遗余力，还时常抢着帮忙做事，加上他的修为在其他弟子之中进展并不算慢，所以人缘可以说是相当不错——光看符雨洞上上下下对他的样子，莫凡也不难相信方才许昌有守得多难。 “前面有师兄姐们给你撑场，后面才是重头戏了。”他叮咛地说道，“只要感觉不对，千万别恋战就是了！” 许昌知道这倒不是莫凡看不起自己，纯粹就是怕邹长老那边使什么手段，立刻保证地说道， “我晓得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道如火一般的身影，在不少弟子的惊讶唤喊中，踏上了莫凡所在的擂台。 是徐裴杉！ “没想到他不去挑战抱元境的弟子，竟然自己跑来找莫师弟挑战了？”有不知道实情的弟子不是很高兴地嘟囔着。 “你傻啊！”就有别的弟子热心地对他科普道，“之前咱们少门主不晓得去沾惹了什么事情，眼睛给某个散修最后逃走撒出的药粉给伤了眼睛，据说现在几乎看不到东西呢！这不，门主就立刻让他调降了对战的组别，堂堂抱元境元结期的人呢！就算看不到，对上炼气期那还不是碾压！” “看不到，那怎么偏偏就上了莫师弟的擂台？”也有人聪明，立刻发现到了不对，“刚刚我看了半天也没人给他引路啊，莫师弟的位置这般中间，他怎么这么巧的就上了莫师弟的擂台了呢？” “哎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最后一派就是站着看热闹不腰疼的一派，“他俩两败具伤最好，一下子淘汰了两个强劲的对手，咱们最后成为擂台主的机率不就更大了吗？” 莫凡是火金木三灵根，徐裴杉则是土金双灵根，比起大多数的修士来说，这两个可以说是久战派的。 莫凡的虽然从未使用过金或木属性的攻击，但光是他的浪炎斩却是始终一刀一个，从来都没有落空过。 而徐裴杉则擅长使用土遁防守、金属性的灵力配合著攻击，堪称乌龟般令人讨厌，而且他性格扭曲恶劣、又见不得别人好，加上徐门主又宠他，全身上下都是品阶不错的灵器跟用不完的丹药与法宝。跟他对战的人既怕太弱惹得这个太－－子爷不满，又怕太强会让他产生嫉妒感，最后朝着自己下死手，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了！ 所以要是这两个可以打得两败具伤那自然是最好的，省得再出来祸害别人，好歹也给大家一片好好呼吸的天空啊！ “师弟最近风头颇胜，感觉如何？”徐裴杉双眼看似没有焦距，实际上却是极其精准地落在莫凡的身上，“还把师兄我弄成了这副德性……手，伸得还挺长的啊？” “师兄谬赞了。”莫凡知道徐裴杉这失明是李大仁下了死力的，对于这平常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小伙子竟然出手这么狠，也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不过总归对自己没有坏处，最后也就没说什么、就让徐裴杉的眼睛拖到了今天，“您的眼睛应该是要向御妖门要才对，师弟人单力薄，哪里有什么办法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殊不知徐裴杉这次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徐门主还特地请了文长老为他探治，文长老已经很隐晦地向他爹说过，自己这辈子大约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让徐门主趁早打算！ 趁早打算，这就是在劝徐门主赶紧再生个儿子来扶持照顾！ 而自己则就像个垃圾，从此就被抛弃在一边了！ 这怎么能让人忍？！ “要不是你那天在天罗拍卖会场动了手脚，我跟洪峰主能跟御妖门的人杠起来！？”徐裴杉尖声说道，“我这眼睛，难道就不是拜你所似了？” 本来平坦无比的擂台此刻竟是高高低低地出现了变化，尤其是莫凡所站之处，石头忽地像是变成了流沙，让毫无准备的莫凡无法好好站着，眼看就要踩空陷入流沙之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徐裴杉癫狂地笑道，“不好好让你尝尝我所受的苦，我徐裴杉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 难得可以准时为大家更新！ ; 062. 大烈日手诀 徐裴杉在失去自家老爸的心之前，那可是全力栽培、毫无保留的。 尤其他们父子事事以上清仙宗马首是瞻，经常明里暗里得罪人，所以如何自保就成了相当重要的一环—— 毕竟，诸如英化真人或兰长老等人，见到他们有难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恐怕根本不会出手相帮。 是以，徐裴杉在自家老爸大开后门的情况下，各种攻击性的灵诀、法诀学了一堆，身上更是离不开丹药，喜欢以攻代守，从来都是走狂轰滥炸的路线，直接一上场就把对手给揍趴下。 只不过这几个月的教训，让这位只知道粗暴应来的少年也知道要变通，就这一次，他一上来就先施展了一个‘沙土诀’，加固了自己脚下的土地、还把莫凡那一侧的地面给全数沙化，企图让莫凡必须分神先寻找施力点，而自己就可以另作行动。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邹长老看到莫凡有吃憋的苗头，很是老怀大慰地对一旁始终绷着脸的徐门主说道，“我看就他这进攻的节奏、对灵诀的控制，就算回到抱元境的组别去，肯定也能拿一个擂台主回来的。” 徐门主的人却呆呆愣愣地，明明就坐在邹长老旁边，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双眼直直地盯着莫凡与徐裴杉的擂台，却木讷地毫无反应。 “门主？”邹长老心下忍不住一紧，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嗄？哦、喔！”徐门主整个人蓦地一悚，像是被他吓到似地，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满脸怀疑的邹长老说道，“是不错、是不错……杉儿着实是进步不少……” “您没事吧？”邹长老如今就是抱着徐门主的大腿讨日子，对方明显状态不对，也让他感觉到相当紧张，忍不住问道，“我瞧您脸色不大对，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什么要我去帮忙跑跑腿的？” 徐门主显然不是很想同只懂得卖好的下属讨论自己的心事，他看着邹长老满脸皱褶、老态尽显的疲软模样，心底不知怎地就涌上一股烦躁，忍不住甩了甩衣袖、低声呵斥道， “专心看弟子们的比试吧！连座下的大弟子都可以降级输给一个新进门的弟子，想来你平时也不怎么懂得教导弟子，看来当初破格提拔你补了容长老的缺，怕是我最错误的决定了！” 邹长老被这一番夹枪带棍的话给砸得满脸晕懵，又被最后的那一句‘最错的决定’给吓得满头冷汗，连忙是站起身佝偻着腰，很是惭愧而带着卑微讨好地说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们，务必不要再让青木门蒙羞的！我也一定好好办差，力求做得比当初的容长老还要更好的！” “容长老会炼器，难道你也要去学？”显然徐门主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双眼阴骛地扫了过来，其中挟带的杀意，更让邹长老顶不住地晃了晃，“邹威，你也别自欺欺人了！当初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你到底许诺过我什么、你最好别忘了！如今上头就要来人了，你该完成的东西可是半点都没有……万一最后让我出来给你扛罪，你该知道你恐怕连你那点家底都要赔出来了！” 想到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同徐门主的协定，再想到自己事到如今不过也才上贡了几十个弟子……再联想到这几年只要没有交出足数的人的下场，邹长老连哭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还记得现在是再比斗场、还主持着竞技擂台赛，只怕当场哪里还管得着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合时宜，都要直接给徐门主跪下了！ “如果可以把莫凡交上去，光是他的‘质量’，想来都能抵上整年上交人数的质量了！”邹长老眼角飘到正在徐裴杉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的莫凡，忽然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角，朝着徐门主小心翼翼地说道，“您看……如果把他交出去，至少两年内、咱们都不用愁了……” “哦？”徐门主似笑非笑地看着邹长老，鼻音托得老长，“要是把莫凡留在我们青木门里，按他的资质，至少也能有超越英化真人的成就！本座实在没想到你竟然宁愿拿青木门的未来去换、也不愿意多想几个办法打成任务了！” 徐门主这话至少已经定调，莫凡可以整、却是绝对动不得了。 可邹长老不甘心！ 万一莫凡不顶上，那就得拿邹子成来补了！ 他们老邹家好不容易几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独苗苗、修炼仙途的种子，怎么能够就这样直接补上去充数？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万一真的再挑不出人，徐门主早已有心理准备要把徐裴杉给交出去……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呢！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把邹家的一个侄孙辈的孩子交出来而已，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邹子成于他还有大用，等了半天才有的希望，他可不甘心就这么把机会给拱手让出去！ “莫凡现在最少每隔半年都得出一次‘任务’！”邹长老咬着唇，努力地想办法酝酿出个好办法来顺服徐门主，“反正他要去杀谁也是他们几个师兄姐们安排的……只要我们操作得当，适当地误导他们入瓮，何愁抓不到人？” “再加上这莫凡可是个刺头！您看他当初还没入门就敢挑战我们青木门的权威，甚至连青木梯都敢强行逼着认主。之后对于各处的师兄姐们也完全没有敬仰之意，甚至几次离开青木门都没有报备，完全视我们的门规于无物！” “就他这个样子，继续留在我们青木门里，无异于是颗不定时炸－－弹！就算是为了我们往后的日子着想，这种不知何时就想对现状指手划脚的小崽子，还是趁早整治起来的好！” 若想让整个青木门上上下下对自己听话得不行，只怕再也没有人比徐门主还清楚一定要把刺头给收拾掉了！ 当初了容长老就是个最鲜明的例子。 要不是自己快刀斩乱麻地联合几个长老把人给杀了，不然还不知道青木门得乱成什么样子！ 邹长老无疑还是很了解自己的顶头上司的，一席话说得铿锵有理，还直接戳中徐门主最为担忧的一块。 不怕弟子出色，就怕弟子不听话。 听话的人说东不敢想西，让死不敢独活；要是再多出一个像容长老一样自己为忠心赤胆，实际上却是静给自己惹麻烦的家伙，徐门主完全不敢想像自己接下来的日子。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他语气带着点迟疑、又好似被说服地自我呓语着，“我们青木门也已经发展得不错了，的的确确不需要再有人特别出色……” 对于徐门主这种自私自利的性子，邹长老实在不想多做批评：他既看不起对方，又怕自己情绪外露惹来杀身之祸。最后只能鼻子摸着，模模糊糊地哼哼了几句作为应答。 索性徐门主又再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也没打算要听清他的话，邹长老看着对方没什么耐性地朝他挥了挥手，也就乐得轻松，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中途离席。 “哼！还裁判长老呢！”兰长老不悦地说道，“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能交给弟子去解决吗？” “妳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文长老有些后悔今天坐在兰长老旁边，小老头儿平时可宅的，今天难得出趟门就给缠住，闻言没好气地骂道，“他再怎么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咱们还不如来好好看看莫凡这臭小子，刚刚还一副憋屈的孙子样儿，现在终于要开始给老夫雄起啦！” 文长老平常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实际上才是青木门上下走过最多地方、有过最多见识的一位老前辈。 能让他说出一句好，足以说明莫凡的攻击有多么有水平。兰长老连忙把邹长老的事情往旁边一丢，立刻聚精会神地看着莫凡与徐裴杉的对战！ “咦！”乍看到莫凡那仿佛浑然天成的攻击路线，以及帜红色的双掌她还以为这臭小子用了什么灵器。 没想到却是实打实，把双掌融合了浑厚的火灵力来附魔做攻击的武器了！ 要知道莫凡体内的灵力少说也有三种，要单独抽取出火属性灵力以附魔在在双掌上可不容易，尤其是灼热红艳到这种程度，足以证明莫凡平时的苦功没有少下，基础扎实无比，否则也无法在附魔的前提下，还能把一套掌诀打得如此流畅自然。 “这孩子，不简单。”文长老低声对显然还看不出其中深浅的兰长老解释道，“妳擅长的软武器，对于男子常用的近战攻击并不了解。他这套‘大烈日手诀’只怕是自己从上古残卷里头找出来完善的，威力虽然尚不及原形，但就变化度而言，只怕已经远远超过原样了！” 只见本来还占上风的徐裴杉，一手流沙诀刚刚使出就被莫凡给完全堵上了，加上莫凡前面故意讨巧卖惨，让徐裴杉有些过于急功好进，此刻俨然是手忙脚乱，伴随着越来越流畅而快速的火光浮动，场面上的平衡，又开始出现了变化！ ———— 加班了... ; 063. 不甘的反击 莫凡的手诀实际上叫做‘翻云烈日诀’，脱胎于‘大烈日手诀’，由镇天堑中的神图完善而重新为莫凡所用。实际上平常是被莫凡拿来当炼器时的控火诀来用的，前阵子附追杀御妖门那名倒霉的弟子的时候，意外被他发现其实这‘翻云烈日诀’还能有这种用途，这才成为莫凡这阵子特别爱拿来对战的灵诀。 没办法，只要使出‘翻云烈日诀’，他就一直有种炼器的即视感，不管是专注度还是控制灵力的效率都特别高。即便面对不同的敌人，对他来说就都跟冥顽不灵的炼器材料一样——只要搭配日月星雷火，再难搞的敌人，也瞬间都变得没什么难度了起来。 也不怪莫凡越战越勇，遇弱则弱、遇强则强，尤其是面对徐裴杉，他简直可以说是越打越兴奋，整个人的节奏也跟着越来越快，让台下的人看得是触目惊心。 “原来，他刚刚对我，还没有拿出底牌啊！”刚刚打坐疗伤完的崔永抬头就看到莫凡麻溜地攻击的模样，忍不住有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在邹长老手底下稳坐大弟子的头衔，不在于他懂得巴结说好听话、或是揣摩上意伺候得邹长老高兴，而是在于他始终都踏踏实实的，既不骄傲、也不气馁，只是实实在在地修炼、出门历练着。也算是邹长老对自己年轻时的样子的一个寄托了。 看到莫凡的表现，崔永默默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就打算要回自己的住处去。 “崔永，离今天的赛程结束还久呢，你要去哪儿？”就有熟悉的弟子好奇地问道。 崔永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答道， “我要回去修炼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也不用这么认真的做功课啊！”那人哭笑不得地说道，“不过就是输了一场比试，接下来机会还多着呢，你就别舍近求远了，我给你护法，你赶紧把内伤治一治就好了！” “谢了！”崔永依旧是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坚定地转头打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就是因为输了，得到了一些灵感，回去修炼应该会更好些。”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自然不可能强压着他要在比斗场里呆着。 毕竟修炼事大，而且崔永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性子。对方只有拍着他安慰了几句，也就不再纠缠，只又聊了几句，就回头继续找擂台下手了。 到了现在，谁都要为自己打算。崔永还有邹长老帮忙打点，而他不过就是个外门里混得稍微好一点点的平凡弟子，再不柿子挑软的捡，多找一些机会出点风头，只怕今年上半年又要苦哈哈的过了。 而崔永也晓得对方的情况，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回头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他知道自己天赋不高，能到如今的成就全靠自己一心一意，从没变过的意志在进步。虽然当年如此教导自己的师父已经变了，但崔永知道，唯有自己努力、直到可以撑起一片天之后，才有办法好好孝敬当年把自己捡到青木门里，又悉心扶养到这么大的邹长老…… 至于站在擂台上的徐裴杉，面对本来还想着自己可以直接实力碾压莫凡毫无压力，一手‘流沙诀’搭配着自己最擅长的‘金水诀’攻守皆宜，看着对方狼狈逃窜的样子，他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就此直接拿下这场胜利，扬眉吐气完全没有问题。 没想到莫凡却忽然来了个大逆转，那一手飘忽的攻击手段，连吴颖、去无踪，让本来就几乎没有视觉的他更显烦躁。 而且流沙诀已然无效，金水诀对上激烈而带着庞大侵－－略性的‘翻云烈日诀’根本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徐裴杉接连施展了几个徐门主之前教他的相当实用的攻击性灵诀，却没想到，竟是一个都起不到丁点的作用。 反而让自己白白浪费的不少灵力，甚至被莫凡逼得在擂台上狼狈乱窜！ 整个情况就如同前面一样，猫捉老鼠，一个闲适匆匆、一个如脱兔般四处蹦跶。 只是自己之前是个猎手，现在却变成了莫凡眼中最为可口的猎物。 “我才不要……就这样认输了！”徐裴杉一面对自己说着，一面努力避开莫凡的攻击。 但他此刻就跟个瞎子无疑，‘噗哧’一声，手掌反被自己部下的土刺给刺穿了，他踉跄地跌开几步，整个人站在擂台边缘，配合著凌乱的外表，仿佛脆弱得随时都要掉了下去。 徐裴杉皮相不错，加上吃得好穿得好，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即便脾气差、在女弟子们之中还是颇有人缘。此刻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模样，还是有不少人在下面为他鼓舞、甚至还有不少拎不清的在那里骂莫凡完全没有半点同理心。 “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徐裴杉早在察觉自己可能被徐门主放弃的时候，心理上就开始产生了扭曲。此刻听到她们的呼唤声，非但感觉不到半点高兴，甚至还有些自我厌弃，“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有办法赢过你才对……” 大地忽地传来了阵阵嗡动与呜咽，仿佛回应着徐裴杉内心最深处的无助与绝望，一道道龟裂的痕迹蜿蜒地自徐裴杉的脚下，一路蔓延至四面八方。土石缓办地崩塌，连带着阵阵有若金石碰撞的刺耳声音逼得众人眼前直泛黑。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上乌云密布，一阵又一阵浓郁的灵气开始向着两人的擂台聚集。伴随着隆隆的雷鸣声，间歇地落下的雨丝，都让熟悉这情况的人忍不住低低地惊叫了起来—— 徐裴杉，竟然是要突破抱元境那层壁垒，要试图冲击凝魂境了吗？ “莫凡，你怕不怕？”徐裴杉感受着迎面的凌厉风劲，忍不住笑着对莫凡说道，“我苦等多时，又隐忍了好几个月，不断品尝着孤独、绝望、不甘的滋味……” “就让我用我突破的这场盛宴，来让你感到绝望吧！” ; 064. 一起来升级 修仙一途，一个阶段比起前一个阶段，都有天差地远之别。 当初邹长老会让人怂恿郭威先去与莫凡比试，也就是因为他看莫凡不过炼气七层，即便对战经验有，但比起炼气九层的郭威，光是灵力的轮厚度、那还是差得太远。 殊不知莫凡先修习《混元凝气诀》，先后打通了九关。就算他并未突破至蜕凡境，光是九大穴位中积累厚实的灵珠，他在灵力上只怕连蜕凡境启穴期的人都有得一比！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是炼气七层，而是蜕凡境蜕凡期！ 只是如今他面对的不是郭威，而郭威也不比徐裴杉；前者只是个不到蜕凡境的普通弟子，而徐裴杉已经是抱元境凝珠期，如今正在试图冲破通往凝魂境的那层壁垒了！ 沧澜大陆上，自蜕凡境开始往上突破，每一大境界都会有特殊异象。除了表示天道对该修仙者的试炼，也某部分代表了修仙者本身的潜力、资质、心境状态。 异象越大、越罕见、越剧烈，代表这个人的潜力越高、资质越特出、心境越有明显的转变。 大地的嗡动与呜咽未曾停止，龟裂的地表已经少说波及了十数个个擂台。土石坍塌崩裂，刺耳的声音昭示着天道正在酝酿着什么。尤其是天上乌云密布，蓝紫色手臂粗的雷电时不时在云层中搅动着，自远而近开始传来阵阵雷鸣，雨丝从细至粗，打得人脸皮一阵刺痛。 “这孩子的心境转变，让他这次的突破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只怕有好一阵苦头吃了。”文长老虽然不待见门主父子，但对于从小看到大的徐裴杉能往好的方向走，还是感到很欣慰的，“希望他能记起这一次的经验，不要同他父亲一样只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能够眼光放得更长远，于我青木门日后的发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您也太过乐观了。”兰长老的偏见只针对邹长老，对于徐裴杉最多只是敬谢不敏，此刻她关注的却不是徐裴杉的异象有所进展，而更担心代表他心境转变的雷云，“看样子他的变化也不全是好事，至少与他从前进展的方向有所冲突……即便天道认可，但也未免太过严厉……您看，我们需要把其他弟子撤离场外吗？” “用不着。”旁边，英化真人淡漠的声音响起，“行经战场，事态瞬息万变。他们不过是尚未走出宗门，所以没有碰过别人在战场上晋级所带来的不变与影响。左右我们都在场，小命怎么样也都是保得住的。就让他们站在这里好好感受感受别人晋级的异象，并且试着好好抵挡看看。” “说的也是。”文长老本来还被兰长老说得有些心动，闻言忍不住抚着干巴巴的胡子点头附和，“他们这群小崽子平常确实是过得太爽了，而且这也是他们的福份……毕竟也不是谁都愿意把自己晋级的异象公开出来给人看的。” 更多的文长老没有说出来，徐裴杉在此时借由自己晋级的异象来当作一个攻击的手段，也足以证明对他来说，莫凡实在是一个超乎想像的强劲对手。甚至逼得他不得不强行突破，好来作为牵制莫凡的手段。 而越是在这种迫切的情况下，准备不充足的匆促晋级，失败的机率将远远大于成功晋升。甚至于，不升反跌落小两个境界、从此落下难以治愈的隐患的大有人在。 哎……看来这一次内外门交流大会后，参与蝶幻秘境的人选，只怕又得有所变动了。 更多的，之后青木门里头的势力，恐怕也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怎么样？凝魂境的实力，是你这种乡下来的菜鸟做梦也难以想像的吧？”徐裴杉高抬着下颔，神情既是得意、又是骄傲，“这个时候向我求饶，说不定我还能保你个全尸……否则，等等一道雷霹下来，只怕你想逃也不可能了！” 莫凡看着此刻有些癫狂的徐裴杉，仿佛有种看着前世的自己的错觉。 当年被洪宝纯帮着林奉起背叛并毁了自己的灵海后，在浪迹黑云城的那段时间里，莫凡面对什么事情都是带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情去做的——即便他有那个能力去简单完成，也像是求死般地不愿意去想、去动，只肯用最负面最糟糕的方法，把自己弄得满身狼狈、却也完全讨不到半点好。 “你这样除了把自己给毁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莫凡一双桃花眼缓缓地眯起，声音第一次微冷地说道，“你的起－－点已经比别人高出不少了，不过就是失明一阵子，为什么非要自到自弃到这种程度？拿自己的突破来做武器很有面子吗？” “你又懂什么！？”徐裴杉蓦地大声喝道，“我这辈子早就被毁了！为什么不能在最后用自己想要的方式做一次？” 看台上，文长老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怪他们这几个老头子，当年徐门主说话说得好听，他们也不想做那种指手画脚惹人嫌的糟老头，就放手把青木门跟徐裴杉的教养都交给徐门主自己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青木门的情况日薄西山，就连徐裴杉也被宠成了这副扭曲的性子。 他有些看不下去，缓缓地站起身，准备要插手这件事情。 “你这辈子还长着，说什么最后不最后的，对得起那些培养过你的人吗？”莫凡不阴不阳地刺了徐裴杉一句，“你的这条命既不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从小到大活得毫无忧愁、也不是你自己赚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拿你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文长老站起的身子就停在半空，紧接着，又在兰长老疑惑的目光中，放松地坐了回去。 看来，有这个小崽子在，或许，他们青木门能变得越来越好也说不定？ 蓦地，一道足足有人粗的雷电自密布的乌云中甩了下来，批哩啪啦地划破了本就有些暗潮汹涌的天空，映照着莫凡微勾起唇角的脸，更显吓人。 而英化真人则是第一次坐不住地跳了起来，颤抖着嗓音地说道， “难道，莫凡这小子也要突破了！？” —— 加班，刚到家 ; 065. 莫凡的疑阵 可是莫凡现在不是才炼气七层吗？ 他难道有办法连跳三级直接晋级蜕凡境？ 兰长老就有些怀疑地把头转向满脸吃惊的英化真人的身上，小心翼翼地传音问道， “你刚刚不是只给他你以前还没有转剑修前用的那把刀吗？难不成还有偷偷塞了其他东西给这臭小子？” 生平头一遭被人怀疑的英化真人顾不得生气，反而有些恼怒地冲着兰长老就低吼道， “我这人做事你还不知道！？别把每个人都往最差的方向想好吗！这臭小子也是个不长脑子的！在这种地方突破蜕凡境，异象都要给人看光了，也不知道藏腋着！” 瞧着对方重点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兰长老立刻意会到这次真的是纯粹的意外，她有心替两人证明，随即是满脸羡慕嫉妒地大声说道， “莫凡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青木门的资源是好没有错，可也没想到天资竟然这麽好，战场上晋级这种事情也干得出来！这下子和徐小子同时晋级，这异象指不定要多大呢！文老，您看这回要是不撤离其他弟子，恐怕现场只怕不是咱们有办法控制的了！” 在做的人能做到长老这个位置，修为都不低，一个人护着一两百个弟子近距离观摩别人晋级这般难得的机会，那有什麽难的？ 只是能在青木门这等混乱的体制中混到长老位置，修为是一回事、人人可都精着。更何况兰长老这是明显要关起门来好好整治自家事了，他们哪里又有资格去插手上层的事情？ 如今的情况他们也看在眼里，只怕徐门主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而且徐裴杉的情况、邹子成也都是无法支应门主派系的人，而徐门主跟邹长老的弟子中也完全没有如纪见明、沈云、乌大维、莫凡这等才惊艳艳的後辈??到底该听哪边的，难道还判断不出来？ 登时纷纷闻音知雅，不顾徐门主连色难看、更不管邹长老的挽留，立刻一个个起身应和兰长老的话， “是啊！我家那小子最不嫌看热闹麻烦的，只怕到时候丢了小命都还不晓得是怎麽一回事呢！” “那是，我家几个徒儿修为可低着，瞧着现在光是酝酿而已就两腿发软，得拎回去好好再教育教育。” “哎别提了，修炼了那麽久，一个都还没突破抱元境，我看还是赶快带着他们回去好好给我修炼，别再继续在这里丢我的脸了！” 一时之间，人人均是上前带着自家的孩子就走，没两下子，整个偌大的比斗场登时一乾二净。除了两个正在擂台上正激烈的莫凡与徐裴杉完全走不开，全场就只剩兰长老等人的嫡系弟子同摘屠院的几个师兄姐们环胸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 “这小子不错。”有个身穿着黑色袈裟、姿容艳丽无双的少女，正一手携着满脸窘然的集莹，一面笑语吟吟地对着浑身僵硬的纪见明说道，“上哪儿找来的小师弟，长得挺俊得、身手也挺好的啊！” 看着平常把自己整得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还笑得无良的四师兄如今一脸吃憋的模样，李大仁忍不住笑得全身抽搐，甚至连关注莫凡的战局都有些顾不上了。 了凡师姐年龄少说有三百岁了，只因为当初踏入蜕凡境时不过二十，正是女人一生中气质转变最剧烈的时候。李大仁并不清楚原名为何，更为什麽取了法号‘了凡’。 只是这位三师姐明明皈依佛门、最终却又在某一天跟着四师兄加入了摘屠院，加上她那一身袈裟与本身的气质相差甚远，大家一直都分不出来了凡师姐是不是真的佛门弟子??而她容貌无双，在刚开始的几年，其实也算是摘屠院里最奇特的一处风景，那时可是天天都有大批男弟子想来一瞻她的姿容的！ 想到这里，李大仁又忍不住有些怪异地觑了自家师兄一眼。 了凡师姐除了他们几个谁都不理，却又偏偏最喜欢捉弄自家师兄；而自家师兄也颇奇特的，平时整治自己要死要活，偏偏对上了凡师姐连声屁都不敢放?? 难道、有奸－－情？ 蓦地，纪见明就打了个喷嚏。 只是他也顾不得去思考一向身体极好的自己会忽然这般，面对自己这小师姐、他急急忙忙地苦笑地说说道， “了凡师姐就别闹我了。这孩子还是当初周执事硬塞过来的，本来我还想当养个宠物就算了，谁知道小猫变成了虎王，把咱们摘屠院上上下下都给整了个够呛呢！” “噗！”怎知那女尼双袖一挽，竟是做出了一个神圣中带着妖娆妩媚的姿态，瞟着满脸凛然的纪见明，表情慈蔼、语气却颇为娇嗔地说道，“你这孩子怎麽还想骗我呢！依你的性子，要是没有看对眼，又怎麽会由着他胡来？不管你都几岁了、在咱们眼里都也还只是个孩子??别以为顶了小师弟出来顶缸，咱们几个师兄姐就会放过你！” 想想一个容貌艳丽，外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小女人，穿着袈裟，却妖娆妩媚、满脸慈蔼地跟你娇嗔?? 那滋味酸爽，简直不行不行的。 李大仁忽然就打了一个寒颤。 纪见明也觉得自己要不行了，连忙抢救般地说道， “师兄师姐要磋磨我们那自然是正常的，我能有如今的成就还不是你们的护持？只是莫凡这小子可真是能惹事，你都不知道、他这一年下来简直把我跟老七搞得人仰马翻??” “我到瞧着他这一刀挥得不错。”怎知了凡师姐话题跳得极快，彷佛根本不打算听人解释一样，就自顾自地转过头仔细地看着莫凡，“故布疑阵，刚刚那个‘升雷诀’就玩得挺漂亮的，一下子就让英化真人跟兰长老帮忙出面把场地给净空，现在他大可肆无忌惮地对付徐裴杉那个傻小子??瞧、赢了！” 就在她话音方落之时，一道绚丽的血花自徐裴杉的左臂蓦地喷溅而出，伴随着徐裴杉的惨叫，又有一擎天雷柱，横空降下！ ; 066. 关键的一刀 066.关键的一刀 大家都认为莫凡要突破蜕凡境，但其实他早就突破了，接下来也只打算珍惜机会、老老实实的修炼，也完全没有要突破什么境界的心思。方才那阵雷云涌动，也只不过是他小小趁乱作出了一个‘升雷阵’，为了营造出足够的效果才这么做的。 毕竟就他看来，徐裴杉这次企图突破到凝魂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明知心态与修为上完全没有准备好去挑战更高深的一切，却依然意气用事。知道绝对不能成又怎么样？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手段来制衡自己的处境，所以才决定要去触动那层壁垒的。 带着这样的心态，不用想也知道是绝对不可能成的。 而做为他的对手，莫凡自然不可能任由自己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这个‘升雷阵’，因为会借由搅动雷云来‘借’一道天地之雷来为布阵人所用，更因为越简单的震法、实际上对天地的体悟越为纯粹，一旦成功使出，就会直接扰动到天地变化的根本，从而直接打乱徐裴杉晋阶的异象形成，并造成对方晋阶的失败。 晋阶失败，十之八－－九会有反噬，轻则修为跌落，重则道消命殒。 徐裴杉早在这么做之前，就已经准备了不少应付因为失败的反噬，足以救命保住基本修为的东西。但莫凡自己就是过来人，也想当然如此爱惜羽毛的徐裴杉，怎么可能会没有留后手？做为基本的比试对手，他不该做得太狠，可徐裴杉并不是个扭得过来的人，为了将来，只有对他残忍才是对自己仁慈。 在升雷阵后，由于天道降下异象为徐裴杉考验的目的被打破，除了惩罚徐裴杉、天道自然不可能放过莫凡这个始作俑者。腰粗的雷电一分为二，一道批向了徐裴杉、一道更粗的则直接批向了莫凡。 刚刚在几次的对战中，莫凡早已趁着空档对英化真人给的刀法有了初步的了解，再结合之前的认知、与神魂中神图的帮助，迅速地归纳出一定的规律与刀法的体悟。此刻碰上那天雷，即便威力极大、恫吓效果极强，他也悍然不惧。挥刀迎上前，抢在天雷大降前即是一招‘摆蛇刀阵’挥掠而出，借着刀锋正中一条细微的苍雷石的引动，从而把雷电的威力带到刀锋上，顺势一砍、便是砍到了徐裴杉的左肩上！ 逼得徐裴杉瞎眼，靠的是霞竹公子当初给帮忙炼的丹药，都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差不多到了当初霞那颗丹药失效的时候了。从此以往、说不准没学到教训的徐裴杉，又会回到从前那般惹人厌烦的状态。 现在他砍了他的左臂，就算事后可以立刻接回去，也算是可以先控制一下他的动向，对于徐裴杉接下来的修炼也依然会有很大的影响。 以徐裴杉如此脆弱的心防看来，他之后就算大家再怎么说‘左手已经好了’，他也依然会觉得‘左手没有好’。 这就是一种微弱的心魔，初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越到后来就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而徐裴杉又不是一个能忍的，有他在，徐门主就是有再多的心思，只怕也会被自己的儿子给吵得完全没有空来对付自己…… 就让他们父子去狗咬狗，最好还能迁怒于当初给他们出主意的邹长老跟邹子成。 自己之后可还有成堆的事情要做，要是他们能闹得越久、甚至两败具伤，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做得越从容荣，越无后顾之忧。 “这一场，就直接算莫凡胜了吧！”英化真人看着倒飞出去的徐裴杉，再看向依然挺拔地站在擂台上的莫凡，忍不住先是无奈地悄悄叹了口气、紧接着便是对文长老说道，“他们两个的这场比试早就超出了正常的范围，而就算少门主没有认输，凭他现在的状态，也完全没有一战的可能了。” 莫凡那一刀看似无奈，实际上以剑修的眼光看来就是充满计算过的结果，他自然不会相信徐裴杉就算会败、也不至于败得赔上一条手臂。 他当初在最绝望的时候得到青木门的救赎，所以以回报跟照拂的心态，希望青木门的气氛是好的，是和－－谐的。 从前为了这份和－－谐，他选择冷眼旁观莫凡被放逐在最糟糕的条件下自生自灭；现在为了这份和－－谐，他也选择对于门主一派可能的没落不闻不问，甚至就这么看着莫凡废了徐裴杉的一条手臂、更任由他在所有人面前如此羞辱地退场。 “……也只能这样子了。”文长老的心情比英化真人还要复杂更多，毕竟他是看着徐裴杉长大的，如今走到这个局面，对于老人来说，依然是一件相当难过而失望的事实，“我看门主也有些乏了，邹长老也早已跑得不见人影，那就你们来处理吧！” 今天的内外门交流大会可以说是毁了。 要是为了之后的秘境任选考量，肯定也要赶紧回去重新草拟一份流程出来重新做选拔。与其继续让崩坏的情况继续下去，还不如就加速让它结束，按照新的来处理。 “咱们最好今晚就把新的流程拿出个章程来，明天直接执行，也省得到时候有什么缺漏还给人钻了空子。” 文长老发话了，英化真人与兰长老随即领命地站起身，一个负责把徐裴杉送去治疗，一个则负责公告整个青木门的弟子之后的行事。 本来有人临场突破，大家早就觉得这次的内外门交流大会约莫就是流产了。没想到还能有后续，一时之间也是各有思量，嗡嗡的议论声从未间断。 至于莫凡？ 早在英化真人宣布他胜了之后，摘屠院的人早就把他给直接挟带离席，根本也不给他什么反应的机会。 此刻人傻愣愣地站在傀儡台上，前面站着一溜五位姿态各异的师兄姐，莫凡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这摘屠院的认知，只怕是从来也没有过。 —————— 停、电、了.......借了朋友的电脑迅速码了一章，明天的双更，只能看公司忙不忙了。 ; 067. 意外的串联 莫凡第一次觉得，这摘屠院挑人、实际上是看长相的！ 纪见明是看上去懒洋洋、实际上是在腹黑不过的谋士，若论修为是青木门中高的，实际上比起他前后的师兄姐弟妹们、可就差得远了。 李大仁就像个热心的大孩子，刚刚从最‘小’的身份摆脱，按年龄与修为进步速度来看，他算是整个摘屠院里跃升最快的一个……自然，是在没跟莫凡做比较的前提下。 女尼了凡，身姿妖娆、体态丰匀饱满，一身黑色的袈裟穿在她的身上，也硬是被穿出了一股妩媚与性感的味道。莫凡魂识探出，却感觉到一层深厚的阻滞，顿时毫无恋栈地撤回，只当没注意到了凡笑得意味深长的俏脸，转而把注意力挪到另外两个人身上。 那是一男一女，动作亲昵自然、十指交扣，男的俊、女的美，周身暗暗地一直散发着旁人难以契入的气场。这本该是一对羡煞旁人的道侣，可莫凡神魂强大，怎么会发现不了男子脸上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鳞片、以及那女的双腿有着不自然地弯曲？ “咳、小师弟，相信你一直对于几位师兄师姐都相当好奇。”纪见明看到其余几位的表情，就知道解释他们情况的这种破事，又得自己来了。忍不住脸皮抽搐地向脸色微僵、看上去就是一副察觉到情形不对的莫凡说道，“摘屠院宗旨在于喻暗中保证北漉洲秩序的平衡，所以收‘人’始终没有一定的标准，基本上还是多以‘能力’作为收‘人’的依据。” 虽然已经在魔道里看遍了群魔乱舞，甚至人－妖、兽－人、四处被天席地苟－合的状况也不少，为了利益不得不短暂结为联盟的状况更是屡见不鲜，但这么近距离、直接冠以‘同门’的关系，还是让莫凡颇受冲击。 他一脸淡定、实际上内心却是经淘骇浪。魔尊大人再怎么样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他至少从不曾以乱－交为乐，更不会逼着下属做出败坏天道的方式好谋取漫漫生命之中的一点不同。 “林曲师兄跟碧雪师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喔！”蓦地，了凡沙哑妩媚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他们都是人类与妖兽的混血，又经历过不少事情，即便有妖兽的本能存在，最后也是在彼此心意相通的情况下在一起的。”她的笑容中带着一抹隐藏起来的凌厉，“只不过是维持人形比较方便在人群中走动、又因为前阵子一直在外头做任务所以有些维持不住身形，并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小师弟也真够敏锐的！”名叫碧雪的女子笑容如冬雪初融般冷中透着华美的韵彩，双眼弯弯、对着莫凡温和地说道，“想当初小七跟个呆头鹅一样，直到有一次我因为灵力不够而现出原形这才发现……还吓得哇哇大哭，一直追问我把他的六师姐变去哪儿了……” “六师姐，妳可以不要逢人就说我这傻事吗？”李大仁不满地在一旁喊道，“当时我才几岁？四师兄天天给我讲妖兽成人的故事、还给我说那是假的！偏偏一回头就看到妳大变身，妳有体谅过当年年幼无知的我的感受吗！？” “那时候是你自己贪玩跑了我们的院子的。”林曲的声音比了凡更沙哑粗糙，虽然说起来也带着点嘶嘶的气音，却没有一般蛇类带给人那般不舒服的战栗感，反而颇为温暖，“蜕皮的时候我们总是虚弱一点，让你那几天别来找我们，是谁偏要来的？” “可是我以为你们是身体不舒服，还特地问了三师姐去后山拔了几株药草，就想拿给你们用啊！”李大仁小时候是被几位师兄姐捡到的孤儿，大伙儿谁有空就带带他，久而久之对于小小的李大仁而言军事亦父亦母，自然对于林曲与碧雪身体不适的事情感到相当紧张。 谁晓得自己好不容易爬上悬崖摘了两株碧汪汪的药草回来，浑身是伤地都来不及找了凡师姐医治、就先闯了五师兄与六师姐的院子…… 听到几个人略显幼稚的拌嘴对话，气氛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让莫凡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有些尴尬。 这毕竟是自己从没参与过的事情，虽然听著有趣，但他的个性并不是那种喜欢坐下来话家常的人。想到明天依然要准备内外门交流大会的比赛，他就忍不住趁着大家不注意时、悄悄地移动着要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过不久蝶羽秘境就要开了，我跟六妹打算回去看一看。”蓦地，林曲淡而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毕竟，能多救几个人出来、是救几个。” “等等！？” “蝶羽秘境！？” “……” 几声突兀的喊声划破原本平静的气氛，林曲忍不住微微一愣，紧接着看向表情各异的三人，紧接着、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你们……难道知道？” “等等，我觉得有点混乱。”李大仁略显激动地说道，“虽然之前就知道你们是逃出魔道势力的爪牙、最终给大师兄救下来的……难道，是在那个蝶羽秘境？” 碧雪点点头，似是有些诧异李大仁几个会知道这件事情，声音倒是依旧小小地说道， “这件事情毕竟牵连甚广，咱们也是抓着那结界薄弱处才意外逃脱的。大师兄救下咱们后，也怕被魔道的人追杀，加上我两根骨被接连地改造出现了变异，这才在摘屠院落脚……这些年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我们也跑了不少地方，也是直到这阵子才有了眉目。” “六师姐，这蝶羽秘境，只怕并不是魔道的势力。”莫凡一抬眉毛，眼神微眯，语气有些沉沉地说道，“当然事情也不是绝对的，但因为前阵子我们几个在坊市找了一点线索，恐怕这秘境早已被上清仙宗所控制，就算你们费尽千辛万苦调查、也是走错了方向……万一自投罗网，那可就太冤枉了！” ——————————— 先有小区停电两天，公司忙成狗，家里又出了点事情......已经对于坐下来码字不报期待了，努力更新，先把质量提起来给大家吧！ 鸣谢有继续追文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