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合欢宗的逆袭》 第一章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二章 第二章 众人聚集在熊源相对完整的小屋里,将一个清静之地围的乌七八糟。 “诸位,门派驻地现下多有折损,索幸没有人员伤亡,如今,需要人探明境况,谁人可去?”云梦泽率先发言。 只见熊师姑安然端坐在蒲团上,一派超然;她身边的阿日翻个身,将屁股对准掌门;折柳纯然的大眼睛望着掌门,三番两次想开口,都被小草打断了;李唯锦脸上忽悲忽喜,纠结不已,完全不在状态。 云梦泽看着这一群奇葩,感到了,深深的,发自肺腑的……痛。 她看向有意开口的折柳:“折柳师妹,有何想法?”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和蔼。 折柳躲过小草踢过来的小脚,快速说:“师姐,酱油瓶倒拉,今早吃啥!嗷!” 眼见着折柳和小草又闹起来,云梦泽默默的别过头,会相信这个二货有什么靠谱的主意,果然是被地震震傻了吗? 越过两个不懂事的小的,一个没化形的禽兽,云梦泽在熊师姑和李师姐之间打转,最后决定,柿子要挑软的捏。 她打断李唯锦在发的白日梦,直接了当开口:“李师妹,我欲使你往山下走一遭,探查情况,你待如何?” 李唯锦明显不在状态,听有人问她,晕晕乎乎的乱说话:“今年本打算勾搭十一个小子,才上手六个,其他五个不知道便宜了哪些王八蛋……” 狗改不了□!云梦泽暗骂一声,有看看不动声色的熊师姑,咬咬牙,道:“李师妹,你快下山去吧!” 李唯锦如梦初醒,一抬头就看到掌门师姐欲择人而噬的狰狞面孔,吓的不敢反驳,忙道:“下山,哦,好,下山,我下山!” “是下山探查此间情况,”云梦泽看看外边天光大亮,正值晌午,谁会想到一盏茶前,还月上中天。她拿出最威严凶狠的目光来,几乎要活活瞪死不省心的师妹:“这次下山是有正事的,师妹切记莫要为了杂事扰了心神,负责,师姐也只能宗法处置了。” 见李唯锦吓得连连点头,云梦泽略松了一口气,至少,师妹上心了不是。 她很不看好不靠谱的李唯锦,但是熊师姑这尊大佛她请不动,小草和折柳有都是一团孩气,阿日是个禽兽根本不予考虑,她自己还要留下来处理大局……也只有这个师妹,出门经验稍微丰富点,依照她这么多年偷情都没被苦主找上门来,她应该还是有一点能成事的吧。 环视手上这一群渣成员,自觉掌门当的很抑郁的云梦泽不经想起了,她原来手上还是有一个识趣的人得用的,但谁知道…… 把那些无所谓的想法抛开,云梦泽自觉准备灾后重建事宜,又将师妹赶下山。 下山的李唯锦没注意到,随着她们一起被打包来的黑影,悄悄的跟上她,一同下山去也。 且不说掌门那边怎么开启防护阵,带着几个二货整修房屋的,先看看下山的李唯锦这边。 离了掌门师姐,李唯锦只觉得天更蓝了,水更绿了,空气更清新了。没有掌门师姐在身边的日子真好。 她是修行之人,步履矫健,没多时就行到了山脚,山脚处还留有些碎石,看来是刚才地震的残留物。 放出神识扫了一下,不远处刚好有一个人,于是李唯锦调转方向,才跨过两个草丛,就看见一个背影跪坐地上,撮土为香,口中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一只扁担和两捆柴火落在旁边。 李唯锦吃了一惊,居然是个男子! 要知道,女尊世界的凡人男子,可没有抛头露面的习惯,更别提深山老林里碰着一个了。 她拿出平时对男子的姿态,飘然若仙的降临到男子眼前。 男子显然震惊了:“仙……仙姑啊!” 李唯锦很满意,达到效果了。 李唯锦开口便问:“你这男子,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转什么?还不快回家去” 男子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很快的缩回去:“咱,咱不知道这是仙姑的地界儿,咱,咱再不来了。” 走进他,李唯锦有些不满,她见过的男子,不论美丑,都打扮的干净爽利,这个男子,却脏污的紧,身上还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霉臭酸腐味,像放坏的咸鱼,熏的李唯锦这个修士都有些飘飘然。 后退一步,因为怜香惜玉的天性,李唯锦又想,也许他就是形容粗鄙,才被家里人虐待,赶来砍柴的,一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和颜悦色些。 李唯锦的心思,樵夫自然是不知道的。要是他今天收拾的周正些,指不定有天大的好处落到他头上,这人的际遇,当真难说。 “你一个男子,怎么出来砍柴?你家的女人呢?”李唯锦问。 “只有一个老母,年岁大了,在家中做些杂事……” 问答几句,李唯锦心中越发奇怪,此间的情景说不出的古怪,比如方才男子说,他们村子里居然有一半的男子打光棍,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世间只有女子贫困残疾找不到夫郎,要花银子去官府开办的青舍里找男子同居一段时间怀孕生子的,从来没听说有男子配不出去的。就算如此,青舍里还缺男子,断不可能任由一群青壮年闲赴家中的。 确定从樵夫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李唯锦运起凌云诀,衣炔翻飞,瞬息而逝,只把樵夫又唬的跪地叫仙姑。 李唯锦遇到外人时,云梦泽也在招待贵客。这位客人几乎在李唯锦前脚走后脚就到了,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上心。 云梦泽端坐在一棵松树下,对面是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白须白眉,颇像年画上的老寿星。云梦泽没看过男尊世界的年画,心里直嘀咕这男修士不讲究,连最基本的驻颜术都不知道用一下,害她看到三缕胡须还失态了,天知道她多久没在男人身上看到除了头发以外的长毛了。 两人已经互通名姓,老道自称灵源派长老邓观西,山头就咱两百里外,今有贤邻来此特来拜会。现下两人赏着青松,品着凉茶,吹着冷风,依照惯例开始互相吹捧试探了。 “云掌门这般年轻,又以女子之身担任一派掌门,必定有过人之处啊!” “哪里哪里,邓长老修为高深,连周身阳气都尤为浓厚,难得难得啊!” 云梦泽一开口就直奔本行,好在邓长老没多想,颇为得意的抚摸着那三缕云梦泽看着特别蛋疼的胡须,貌似谦虚道:“我派的功法讲究固本培元,通常是从童子起就开始固精养气,小成之后,可诸晦不逼,邪魔不侵。” 云梦泽听的有几分心动,这种阳气充足的炉鼎,细细谋划,正可以偷捞几个来增进功力。又奇怪这老道在外女面前说这等有些忌讳的事,难不成有些阴谋?掌门大人又阴谋论了。她悄悄展开观气之术——正是合欢宗用来探查男子阳气情况的。只见这邓长老的阳气成先天的明黄色,已经隐隐成独脚闵牛之型。云梦泽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只百岁童子鸡! 这男子的阳气,先天的童子为金色,纵欲过度为黑色,当男子褪去先天的金色后,则会根据体质属性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采补选择相辅相成的颜色,有事半功倍之效,这些先天的颜色,越浓郁越说明品质上好,但采补过甚,物极必反,男子身上的阳气却会变为黑色,莫说采补,包住性命都难。至于阳气成型,云梦泽也只是听闻,百年童子的阳气会凝聚成仙兽模样,年岁越长,修为越精通,仙兽形象越清晰。又根据男子的资质运道等多方原因,形成的仙兽各有不同,不过自然等级越高,品类越好。虽然采补这类男子的效用记载太过稀少模糊,不过光那几句含糊形容,就足够云梦泽心动了。 邓长老的闵牛为八品仙兽,虽说上头且有七个品级,但那些男子无一不是修为运道极佳的,压根没有破落掌门的份。现在,一块肥肉递到嘴边,云梦泽反而犹豫了。 这么个活人参真的没自觉就跑到女人眼前了,虽然合欢宗的采补功法闻名于世,但不代表其他宗门就没有采补功法了,大大小小的邪修魔修,那个没一本辅助的采补功法,甚至连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对采补术有所涉猎。但是人家都当采补是个辅助,就是她合欢宗的‘赏春图’,偏要讲采补当主功法,一经修炼,一条道走到黑,没有改换功法的可能。导致合欢宗没落的原因除了师祖惹人嫌,各门派打压外,后辈不争气,没继承老祖宗的泡男神技才是最主要原因。上品的男鼎炉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找。没有鼎炉,就没办法提升修为,没有修为,就弄不到更好的鼎炉。合欢宗就陷入了这个恶循环,从修真界的淫门领头人,没落到如今小猫两三只。 不管这个肥肉有什么阴谋,自己都吃定了,为了修炼,为了门派的未来!云梦泽饱含深意的望向邓长老,见那一脸老菊花似得褶子,心里一阵膈应,那个姐儿不爱俏,女人只比男人更好色。她安慰自己,男人嘛,灯一吹,被一盖,有根棍就行。我辈修士,何必像凡人般看中皮囊。 此时此刻,云大掌门的心理,和现代那些为上位不惜求潜的女明星们,有了微妙的重合。 第三章 第三章 李唯锦下山去也,云梦泽也有贵客招待。其他人也各有事做,例如折柳,就在厨房里东忙西忙。 虽然有拜托师姐李唯锦下山打酱油,但是折柳明白这根本不管用。虽然单纯,但折柳也知道李师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香艳杂事,除了掌门师姐的吩咐她能勉强记得,就连女儿小草的玩具也能忘的一干二净,更别提她这个远房表妹了。 本来折柳可以下山自己打酱油的,但是,掌门师姐说,山下大变样,估计她连打酱油的杂货店都找不到……虽然折柳觉得自己没那么笨,不过,以往的事实证明,掌门师姐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听会吃亏哦! 折柳决定在厨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先人遗留下来的酱油,可以解燃眉之急。不过,折柳接任厨房事物已有十年之久,最少十年前留下来的先人酱油,能吃吗? 希望修仙者的肠胃像她们的节操一样强大…… 厨房的前半间,被收拾出来做日常的厨房使用,后半间则堆着各种杂物。折柳找的就是堆着杂物的后半间,她在废墟中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瓶子,有痒痒粉,黄连粉,虫子眼睛等奇葩物品……据说,该厨房的前身是炼丹房,曾经有不止一位天怒人怨的炼丹鬼才在次驻扎,练出了很多神奇物种。当合欢宗没落到连一个炼丹师都培养不起时,第三任掌门变卖了灵药,将炼丹房改成厨房。这是一段无比心酸的过往。 折柳对门派的历史毫无兴趣,她简单的大脑里只记得吃饭睡觉,还有如何报答(残害)同门,其他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也懒得想。她有一套最简单朴素的人生观,不知不觉把人往死里坑。 也许是一个月前刚刚正式修仙,折柳感觉自己耳聪目明,连翻瓶子的效率也提升不少。(修仙者要先经过锻体步奏,等十五岁身体经脉发育完全后才能开始修仙,欲速则不达。当然也有锻体进度慢的像折柳一样十七岁才能修仙的)一边快速的翻着瓶子,折柳想:"修仙后杀猪都轻巧很多,掌门师姐果然没骗我,修仙真是个好事。修仙大成后咱就回老家开猪肉铺子,我现在的速度来杀猪,能供的起三座大城,一定能养活好几个夫婿……” 然后,她找到了一只被塞住口的杯子。 这是最后一个容器了,折柳想,祖师保佑里面有酱油吧,不然供给祖师的猪脑只能清炖了。 杯子的形状很普通,样子也很普通,过目及忘。上面塞着软木的大塞子,折柳费了好大劲才将塞子拔出。 然后…… 杯子笑了。 "哦呵呵呵呵,让世界都臣服在女王大人的杯底下吧!请叫我女王大人,愚蠢的凡人们!” 听着杯子的狂笑声,折柳闻到了熟悉的酱油味。 "你好,杯子,能分我点酱油吗?” "别叫本王杯子,本王才不是杯具,要叫我女王大人!没礼貌的凡人!!!"杯子,或者杯子形状的女王咆哮着,“该死的妙缘道君,竟然敢用酱油封印本王!” 折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杯子,也许她在杯子里是女王也说不定。抱着这种一看就很坑爹的想法,折柳说:“好的,女王大人,能给我一点酱油吗?” 折柳的眼神很真诚,她从来不说谎,眼睛是纯粹的黑,还带一点婴儿般的蓝。她带着一种野兽一般的直觉,总会选择对自己最好的。 杯子不自在的扭了扭,一只杯子扭动是件很违背常理的事情,但折柳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不知道,眼前的杯子是无数修真者梦寐以求的有器灵的神器,她关注的只有酱油……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杯子似乎被折柳的‘真诚’打动了,倨傲的回答:“本王赐予你一点酱油,爬虫!” “杯子你真是好人!好杯子!”折柳欢呼。那种纯然的,如山间折射下的第一缕阳光般的笑容迷惑了杯子。她熟练的将酱油倒进准备好的空酱油瓶里,然后……在杯子还没反应前,迅速盖上塞子。 杯子的眼神颇有杀伤力——开玩笑,杯子怎么可能有眼睛?但是,她想瞪死折柳的心意一点也没有减少。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坑了一把杯子的折柳,正举着酱油瓶,观察瓶中荡漾的酱油:“杯子的酱油比山下杂货铺卖的品质好多了!用完再去像她买吧!下次再给钱!” 杯子一动不动,任由折柳将她摆在架子上。考虑到她调味品中女王的身份,折柳特意将她摆放在最高的一层,如果不是难以分辨调味品的性别的话,折柳甚至打算像杯子女王进贡几位“爱妃”,她感激的心情,女王大人应该体会到了吧…… 不久,小山头如往常一样升起炊烟渺渺,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伴着不为人知的血泪…… 在折柳做饭的时候,李唯锦已经进入了樵夫小哥所指的小镇——清平镇。她好奇的看看门口守门的男人,嗯,相貌还算中等,怎么皮肤如此粗糙呢?城门的守卫要收取入城费,她远远的看见了,便使了个隐身诀蒙混过去。这隐身术李唯锦用的纯熟无比,原因嘛,当然是术业有专攻了。 越过低矮的城墙,李唯锦进入了还算繁荣的小镇,站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李唯锦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满城尽是糙爷们! 街上单货的、跑堂的、游街的、摆摊的……林林总总,都是男人,只有零星的中老年妇女和总角女童,稀稀拉拉的分布在男人的海洋里。李唯锦过去只在女皇的后宫里看到过这种盛况,不,这种场景比女皇的后宫还令人震撼,女皇的后宫里的男人都藏在宫殿里,成了宫殿里靓丽的摆设,何曾有人挤人的壮观。 但是看到第二眼,李唯锦受伤了——又见胡子!街上的男子丝毫没有打扮以取悦女性的自觉,他们蓬头垢面,粗布短打,李唯锦甚至还看到一个坐在面摊边边吃面边抠脚的大汉!这绝对是对眼睛的谋杀! 这世界疯了!李唯锦心中咆哮,躲开一个向她撞来的男人,这种带着臭气的艳福她实在无福消受。 鼻子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李唯锦摸到了镇子里唯一的一座青楼,总算见到正常一点的男人了!还是白天,青楼的生意不兴旺。李唯锦照着在一楼嗑瓜子打盹的老鸨的打扮幻化了一身衣裳。翻出青楼,现出身形。 修真者的寿命普遍比凡人漫长,也许一个闭关,凡人的世界就改朝换代了。为了不引起凡人们大惊小怪,修真者总要换一身衣裳。这几乎是约定成俗的。 李唯锦身披红色纱衣,胸围翠绿抹胸,下裳是绣着喜鹊梅花的儒裙,手中还拿着把不伦不类的公子折扇,偏偏她自己对这身暴露衣服全无自觉,女尊国的人嘛,有胸这种资本为啥不露,这种心理,就跟现代的男人以某些器官的长短为男性价值一般,如果不是国家的有伤风化罪挡着……男人们不也喜欢露个胸肌神马的嘛。 李唯锦满意的看着小镇上的男人眼光都围着她打转,虽然都是一群无盐丑男,但也抵不住她的虚荣心砰砰砰的往上窜。至于男人们的笑容里一些令她不怎么愉快的东西,她自动忽略了。 现下是白天,还不到吃饭的时辰,李唯锦打算去茶楼消磨一下,顺便听听情报。虽然逮个凡人就能从他们脑子里吧东西读出来,但是用了这种法子,被读心的凡人一定非死即伤,变成白痴是妥妥的。所以,这种遭天谴的邪门手段,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李唯锦才不会承认她想去茶楼勾搭唱曲小哥呢。 跟一个面貌和善的大叔问过路后,忽略马上跑掉的大叔,李唯锦顺利来到茶楼。 财大气粗砸下一锭金子后,李唯锦被茶小二引到三楼最豪华的包间里。正巧,唱曲的也开始唱了,歌声从一个四面用纱帘封起来的亭子中传出来,唱的是辗转反侧,你倚我侬。李唯锦越听越不对劲,茶小二是个机灵的,看大金主感兴趣,就立刻将唱曲的带过来。 这唱曲的果然长的像唱的一般楚楚可怜,一身白衣包裹着玲珑身段。但李唯锦看的直反胃,这唱曲的,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有一把握不住的人间胸器的伟岸女子,却偏偏做出一副小受样,女尊国来的李唯锦表示受不了。 李唯锦上上下下瞪了这女人一遍,这朵小白花都被瞪的险些缩进地板里。李唯锦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一把握上了小白花的圣女峰。 “啊——”小白花的尖叫声直穿云霄。引来俩个拉拉扯扯的男人。 包间的门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一个长相本来应该还不错的男子扭曲着一张脸,冲李唯锦咆哮:“你做什么!霜儿如此美好善良纯洁,你怎么能……” 李唯锦不理他,看着小白花躲到咆哮男身后,受不了的皱皱眉。跟在咆哮男身后进来的男子长了一副圆滑的狐狸像,见李唯锦看过来,冲她打了个揖,笑道:“姑娘别在意,我这位兄长就是太在乎霜儿姑娘了,容不得旁人接近。” 李唯锦若有所悟,不就是传说中的妒夫嘛。她觉得自己挺冤,姐又不喜欢女人,这人连女人的醋都吃。正巧狐狸男冲她暗送秋波,李唯锦就想这个狐狸男不失为一个好聊友,至于这对膈应的男女,快滚吧。 于是她问:“喂,你说说,我与这个霜儿姑娘,哪个更好?”说姐好的就留下谈心,说小白花好的就和小白花滚出去,正好。 狐狸男果然不负众望,说“兄长自然心仪霜儿姑娘,我却更喜欢姑娘你这种爽利的巾帼红颜。” 李唯锦满意了,可她还没满意够,就有人跳出来给她添堵。 “你这个恶妇,哪里比得上霜儿一根头发丝,你*无耻,卑鄙下流……”咆哮男用最恶毒的四字词语问候了李唯锦,做了总结性陈词:“你死心吧,我只喜欢霜儿,不会喜欢你这恶妇的!” 李唯锦笑了,气的。 咆哮男一个不留神,他的宝贝霜儿已经被恶妇叼走了。只见那恶妇得意一笑,拉下了小白花的衣襟…… “啊——”小白花的尖叫,惊走一群南飞雁。 在场两位男士,视线从小白花裸露的胸口,一路移动到了地上还在滚动的两坨——馒头。 “连胸都要垫的小女人,就把你们都骗了,嘿嘿。”李唯锦挑眉奸笑。 一阵静默。 狐狸男以袖掩面,无声偷笑。 咆哮男一脸茫然,但见小白花梨花带雨的面孔,瞬间打了鸡血,向李唯锦冲去:“我杀了你!!!” 李唯锦站在窗边,可想而知,咆哮男一把冲出落地窗,李唯锦好心拉他一把,也被带下去。这里的男人体重严重超标啊,李唯锦一遍感慨,一边调整姿势,以一个极其潇洒的转身带着咆哮男落地。 楼上小白花披着狐狸男贡献的外衣,又尖叫起来:“这位小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小白花带动了咆哮男:“霜儿!你不要求这个恶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下辈子都不会看上这个恶妇!” 跳楼本来就吸引了一群人,现在围观的人群都议论纷纷。李唯锦暴躁了,你可以说李唯锦淫、荡下、贱,但绝对不能侮辱她的品味。她什么时候看上这个咆哮狗了!!! 她像提小鸡一样提起咆哮男,随意的拉下他的裤子,指着中间萎缩的某物,全然不顾周围人的震惊,对着已经双眼发直的小白花骂道:“清醒一点,少丢我们女人的脸!什么只爱你一个,看他眼下发青,阳气浑浊,就知道不止被一个女人睡过了,这种烂货你也要!而且他这玩意,既不大形状也不好,你睡他一次指不定还染个什么病,你真打算睡睡试试!” 李唯锦,她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啊!虽然她一向不跟男子计较,但像咆哮狗这种三番两次踩她底线,又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不知廉耻的男子,也不用给他留面子。 小白花呜咽一声,晕的恰到好处。狐狸男目瞪口呆,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李唯锦出了口恶气,丢下失了魂的咆哮狗,腾空而起,打算换个脸皮重新进城,继续打探消息。 她越飞越高,还能听到底下人的惊呼:“仙……仙女啊!” “仙女哪有扒男人裤子的,是妖女才对!” 直到飞上云端,她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前方的练气士!你因严重损害修真者在凡人眼中的形象,特此由夺命天门外门刑堂逮捕,请勿抵抗,拘捕罪加一等!” 这个声音从遥远的天际,四面八方而来,被围住的李唯锦只觉得内息混乱,险些晕厥。 逃无可逃—— 第四章 第四章 -------------------------------------------------------------------------------- 李唯锦被夺命天门逮捕时,云梦泽正巧和她看中的活人参邓长老谈到此番事宜。 “夺命天门?”云梦泽疑问道。 “正是,此间近百年的界主正是七大道中的夺命天门。”邓观西又抚摸上三缕胡须,在云梦泽古怪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转为整理袖口。 “何为七大道?” “世间大道三千,然也。吾辈修士,寻仙求道,俯仰一世,但求唯心之道。道阻且长,人之天命短矣。虽有朝闻道,夕可死矣。然吾辈既死难寻己道。需寻先辈之道进矣。遂成门派道法之别。今世有七大道,皆有先辈飞升成仙者。三百小道,有先辈苦寻大道矣。吾门正为三百小道一支。”邓观西言至此,面露憧憬:“本界有二十七门派驻扎此处,此时掌管本界的,正是七大道中主兵道的夺命天门!” “兵道……”云梦泽心中不解,“敢问夺命天门共有几位祖师飞升?” “仙道难寻,夺命天门数万年来有三位祖师飞升,已经是大大的了不得了。”邓观西叹道,仿佛是为自己仙道渺茫而叹息。 建派百年还经常辱骂飞升祖师的土包子掌门默默闭嘴,决定回去给自家祖师多供上一副猪下水。 见云梦泽默默无语,邓观西主动开口:“世间七大道,除了主兵道的夺命天门,主佛道的明净坛,主儒道的浩然堂,主筹道的魁星山,主无为道的隐谷,主魔道的魔门,主妖道的自生盟,原本还有剑道与医道,并称九大道的,然而这两道为何会消失没落,甚至连门派名性都未能留现,云掌门这类天外来客怕是不怎么了解。说来,此事还与天外来客有些关系。” 魔道和妖道也能成道,云梦泽刚被一个雷炸到,又听到“天外来客”的另一个消息,心中如江河滚滚般直翻腾。但她还能保持面子上的平静,带着微笑的等邓长老继续卖关子。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师傅说过,掌门,是一项要将装逼进行到底的终身事业。 邓观西也算厚道,很快就给了答案:“万年前,有一名天外来客来到此方世界,虽然之前之后不时有天外来客到来,但是这位天外来客与众不同。首先,他来自没有修真者的世界,自称为穿越者;其次,他不修因果,不修心境,只顾杀人夺宝,修为却连连增长,几乎飞升;还有,他似乎有迷惑女修的奇术,当时医道的女派首,不顾杀父之仇,不仅自身,甚至连派中其余女弟子都委身与他,更别提其他门派的女修,这些他的后宫甚至还帮他谋害了剑道前掌门,拥立他成为新任掌门……此穿越者为修真界带来了极大改变,有好的一面,例如现今的界主制度,许多有才能却缺乏机缘的修士有了参悟仙人大道的可能;也有对凡人的保护制度,包括保障修真者权威及保护修真者在凡人眼中形象的问题,家中出修士的人家会得到福利待遇,使得修士无后顾之忧,凡间家庭也乐意将自家孩儿送去修真……” “但是,他带来的坏处更多。他本身被天道眷顾,只凭吃药便能提升修为。但是年轻的修士纷纷效仿,那是最混乱的日子修者不修心,专学凡人逞凶斗狠,导致数千年来修真界低迷不振,无数典籍秘术丢失;而众女修为虎作伥,则被认为女修心智不坚,难成大器,现今门派多不愿意收入女修,有资质不佳的女子,则被充炉鼎……现在看来,高阶女修百不存一,且比寻常男修更为艰难。” 邓观西言至此处,颇为怜悯的看向云梦泽。云掌门还在发呆,难以消化惨烈的现实。 “索幸,穿越者在飞升之际被紫宵神雷劈中,灰飞烟灭。但他的临终遗言却令人费解,多少人参悟不得其果,他说,”邓观西清清嗓子,幻化出一副清亮男声,“我草!死作者弃坑了——” 云梦泽思考半响,也道:“的确深奥。” 她心中的疑问犹如一团乱麻,越滚越大,却理不出丝毫头绪。只是说:“这医道的女修,当真……自甘堕落!” 邓观西却没有附和,只言:“这等修士,皆是偏离道心,有违天意,方自食恶果。云掌门,吾与汝初识,本不该交浅言深。但即相逢,也算缘分,贫道也想结个善缘。吾不知汝等来处是何境况,但此处修士,皆正道心,培道种,锻道体。吾辈不会排斥他方修士,但对穿越者……此类,损人而与己无利者,只得……” 未尽之言,云梦泽也懂得,一时之间,直觉心底透凉。 “门派祖师从不曾言及,只言‘道可道,非常道’,这连妖魔皆可成道,何为道心,何为道种,何为道体……”云梦泽一时踌躇,“此等,如何判断,还望长老……” 邓观西却打断了她的请求之言,拂袖道:“云掌门言重,断定尔等去留资格,皆是此间界主夺命天门,贫道不过是个传话之人。兵道使者三月方至。届时,若汝等顺利,则贫道的灵源派扫榻以待。” 云梦泽不便纠缠,只得起身以礼术送走了邓长老。心中却道:本想放你个老菊花一马,但你如此不识趣,也怨不得我辣手摧花了。 送走了邓观西,折柳也刚好做完了饭。酱油炖的香喷喷的红烧肉。地震中不幸吓死了一头小公猪,折柳为它哀伤了一阵,就扒皮抽筋寻思着那个部位该怎么吃了。 一口装着满满的红烧肉的大鼎架在了熊师姑的清静之地,折柳与小草正长身体,挨不得饿,都吃的满嘴流油。尤其是折柳,仗着自己手长一截,不仅跟小草抢肉,还不时给阿日偷渡两块。 对自己清修的雅室被一群二货如此糟践,熊师姑诡异的保持沉默。 云梦泽端着饭碗,食不下咽。对于折柳小草弄出的混乱,平时她定要好好的斥责一番,如今,面对门派的生死存亡之际,这些无忧无虑的打闹也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打着打着,折柳和小草的身形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云梦泽忽的站立起来,饭碗打了弄污衣裳也浑然不知,只用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熊师姑。 “哇!老娘也没了!”阿日大叫一声,身形也渐渐融化在空气中。 熊师姑微微摇头。 云梦泽心下一沉。 “笨蛋折柳!你的筷子打到我脸上了!”小草的怒骂传出,声音传出的地方却只有一团空气。 “我又看不见你!”折柳委屈的声音传来,仍看不到她的形态。云梦泽神识扫过,还是不见其踪影。 “老娘能摸到自己耶!”这是阿日。 云梦泽把恶心巴拉的眼泪咽回肚里,怒视熊师姑。 熊师姑方道:“怕是误食了什么可以隐身的奇药,还兼具屏蔽神识。不妨事,一时三刻便好。” 云梦泽暴怒,摸索着一人(兽)给了一个爆栗,顺手没收了红烧肉。 不一会,众人果然纷纷现出原形,一番盘问后,掌门师姐没收了酱油,做出了警告:“不许再在厨房后面翻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红烧肉,晚上吃啥?”折柳没眼色的问。小草和阿日惨不忍睹的别过头去。 “饿着!!!”这是掌门师姐的怒吼。 熊师姑淡定不语。 被折柳一打岔,本来打算追根溯源的云梦泽忘记了多问一句。于是,神器杯子,只能继续默默的在厨房的墙角里躺灰。 天然二货果然是杯子的天敌…… 一群人排排坐,云梦泽感觉她的掌门气场又回来了,果然对二货就不能心软。 整理思路,云掌门首先发言:“此间,估计是男尊女卑的世道。对我门派的好处有,男修基数增加,阳气来源不用发愁,坏处有,敌强我弱,我们的目的不能被男修得知,否则,我们面临的将是一场灭门之灾。现在,我们面临的第一道关卡,是世间大头之一的夺命天门,对他们而言,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天外来客。但是我们无法正面硬抗他们,只能先遵守他们的规则。我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明确本门的道义,并顺利通过夺命天门的考核!” “这有什么好想的!”折柳喜欢抢答,“咱们是采阳补阴的合欢宗,道义自然是‘采补’……呜……”却是小草见势不妙,趁掌门发飙之前,捂住了这个光长脸蛋不长脑子的家伙的嘴。 吸气——呼气——云掌门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硬挤出一个狰狞的微笑,示意其他人员踊跃发言。 “老娘觉得可以跟老处女修‘佛道’,呵呵……”阿日满头冷汗道。 “阿日,你会背几句佛经?”云梦泽冷笑。 “不是,不是有‘佛经穿耳过,佛祖心中留’的说法嘛~”阿日强词夺理。 “佛祖可没‘如是’过此言。”发话的居然是一向沉默的熊师姑。 云梦泽看向熊师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熊师姑意下如何?” 熊师姑,俗家姓名熊源,在合欢宗里是地位最独特的一人。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加入的合欢宗,也没人知道她的修为有多高深。门派中的所有人都称呼她为“师姑”,不论辈分。云梦泽的师傅称她‘师姑’,云掌门称她‘师姑’,连小草这一辈也称她为‘师姑’。但她曾数次挽救门派的灭顶之灾,隐隐成了历代掌门的主心骨。 老成持重,非常靠谱的熊师姑沉吟半响,终于回答: “此事,与我无关。” “师姑,这……”云掌门急了。 “我曾与妙缘道君立下誓言,自她飞升之后,加入合欢宗,并庇护门派百年。她亦允我所求之事,百年后必有回报。如今百年之期已至,我信守诺言,而妙缘道君的‘回报’却难见踪影,我说不得,要与妙缘道君,与合欢宗算算这笔总账……”熊源安详悲悯犹如观音的面孔上染上一丝冷硬,“我与妙缘道君,非友,是敌!” 第五章 第五章 李唯锦一夜未归,熊师姑闭门不出。 合欢宗一片愁云惨淡。 小草颤抖着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看都不敢看,塞给云梦泽。 云梦泽板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看了签牌一眼,面上挂上对待门人的冷笑,奇怪的是,这位掌门,对待外宾时,常常是笑的如沐春风的。 “掌门师姑,我娘她怎么了!”小草急切的问道。 “没病没灾,”云梦泽厌恶的又重看了一眼签牌,冷声道,“红鸾星动,怕是有艳遇缠身啊。” 小草脸上的急切僵住了,换上了一副恼怒的神情,肚子里有一堆牢骚要发,却不敢在掌门面前多言母亲的过错。 “我要闭关,无事休来烦我!”云掌门拂袖而去。 小草垂下头,她有一头略显凌乱的头发,只要稍不打理,就会乱成一团毛线,现在,这头乱发歪歪斜斜团成两个羊角簪,配上她娇小的孩童身形,越发显得伶仃可怜。 小草垂着头,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单薄的肩头紧紧的弓着,藏在袖子中的手握成了小小的拳头…… 她慢慢的走着,穿过倒塌的师祖庙废墟;绕过封闭的熊师姑静室,路过始终热闹的猪圈,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 折柳坐在木凳上,面前摆着一个木盆,盆里堆着摘好的青菜。折柳正在摘菜,她摘的很认真,像修剪一盆稀有的兰花一般。她明明穿着最朴素的,门派制式的白棉布裙裾,做着最平凡的家事,却仍然美好的,不似人间所有。她的皮肤,比最上等的白釉多了温软;她的长发,比最浓重的黑夜多了顺滑;她的嘴唇,比最娇艳的花朵多了遐想。她的眼睛有最真挚的色彩,全世界都关注她的美,但当她注视你的时候,眼中只倒印着一个影子,你会觉得,除了她的双眼,其余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小草显然也被她看到的一切迷惑了。 折柳站起身,对着小草露出了一个纯然的笑容,对于自身的美,她毫无知觉。 她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子抱住了。折柳低下头,只能看见小草一头毛茸茸的乱发。小草抱得很紧,勒的她的肋骨都有点发疼,但是折柳没有在意这些疼,她为小女孩不同寻常的反应困惑,并且不安着。 八岁的有一头乱发的女孩,拥抱着十八岁单纯美好的少女,一时,阳光都沉寂起来。 “折柳~”小小的,像张牙舞爪的小猫收起爪子般软软的叫了一声。 “嗯……”折柳的心也被饶了一把,直觉告诉她,此时,最好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娘,不要我了——”小草毛茸茸的脑袋在折柳的胸口蹭了蹭,委屈道:“门派这么危急,她还在泡男人。” “嗯,李师姐本来就是这样呀,”折柳有些不解,“像掌门师姐的工作就是当掌门,我的工作就是做饭(?),熊师姑的工作就是念经,阿日的工作是听念经……李师姐的工作,本来就是泡男人嘛!” 小草颤抖的身子僵硬了,她抬起头,一把推开折柳,大叫:“折柳大笨蛋!会相信你我简直是猪头!大猪头!!!” “这样才对嘛。”折柳被推开也不生气,她半蹲这身子,与小草视线平齐,“小草的工作就是发发脾气,然后多吃多睡,好好长大啊。至于门派的事,是掌门师姐操心的,咱们只要听掌门的话就好啦。” 看着小草迷糊的凶巴巴中藏不住可怜兮兮的表情,折柳忍不住,将手放在她乱糟糟的发簪上,轻轻的,揉了揉…… “混蛋!你根本是把我当猪养吧!!!"随便乱摸的手当然会被打掉,小草又发脾气了,“我才不听你的歪理呢!” “嗯,我听你的。”折柳从善如流。 “你当然要听我的!你这么笨,不听我的一定会被骗!”小草双手叉腰,“我要去捉奸,捉我娘的奸!你也去!” 折柳歪着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为什么?李师姐玩男人的事大家都知道,有什么好捉的?” 小草狠狠的被噎住了。 在小草“反正你要听我的!”的咆哮声中,折柳偷偷的笑了。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小草的意思,不过这个孩子终于恢复原状了。 风悄悄的寻来,在折柳的发间流连忘返。感受着,比她的美丽还温暖一千倍的,独属于天然系的温柔。 夺命天门外门刑堂第七狱。 这是令修真者闻风丧胆的监狱,它暗无天日,隔绝神识,里头驻扎的狱守,个个都是从战场上归来,手上沾着血腥的战修。 但今天,这群可怕的战修却聚集在一处,面带哀求的看着他们的顶头上司——第七位执事于焕烈。 “头,我,我申请上战场!死在独眼鳄鱼的嘴里也没关系,我,我不要再看守那个女人了!”年纪最小,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少年结结巴巴的抗议,脸上一片羞恼的红色。 “那个女人嘴里不干不净的,我本来想教训她一下子……”年纪稍大点的火爆少年脸色铁青,“那妖女邪门的很,被她的手一碰,身上就发软,还……还他、妈的发热……” 比前面两位都老成,一副兵痞样的男子也开口:“头,老子本来想,被个娘们摸两把也不知道是谁占便宜呢。但是看那娘们的眼神,好像老子是女支女她是女票客,老子咽不下去这口气!” 于焕烈身着执事劲装,翻看着手中的玉简,待三位下属抱怨完后,才发话:“说完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三位性格各异的战修均挺胸立正,不敢造次。 于焕烈锐利如鹰鹫的眼神刺过三人,三名战修冷汗淋淋。 只听于焕烈清清嗓子,他的声音干哑撕裂,带着漠北风沙的味道:“就这么点事,都成软蛋啦!啊——” 阴暗的狱室中只听得见火把燃烧的呲呲声,众人都在尽力摈住呼吸,谁也不敢接老大的霉头。 “成了,都散了,我的兵要死也死在战场上,不是给这种玩意糟蹋的。”于焕烈摆摆手,起身径自向牢房走去,“我倒要看看,把我的兵吓成这样,是什么妖魔人物。” 三位战修面面相窥,头,应该没问题吧…… 于焕烈第一次见李唯锦时,只看到一个窈窕背影,偏偏端着儒道风流名士的姿态,以指为笔,在牢房墙上泼墨挥毫,书尽写意,舞袖翩然,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令他犹然生出一种,此乃真名士,当引为知己的感觉。 李唯锦第一次见于焕烈时,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光的矫健身形,一眼就看出此为男子身形,她还颇为惋惜,这种带着铁血硝烟的人物,若生为女子,当可同自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被同女票。此人错生男儿,简直是老天捉弄。 当然,这个不靠谱的第一印象下一秒就破灭了。 修真者的眼力很好,于焕烈却开始痛恨这种好眼力。他居然看清了——牢房墙壁上满满画着春宫图,一男一女,一男两女、一女两男……不一而同,栩栩如生,这笔法,要是用在别的画上,他会赞一声笔力精湛,但放在这辱人耳目的春宫图上,他实在难以…… 他开始有点理解下属逃跑的原因了。 他有些烦躁的敲敲牢门,斥诉:“破坏牢房,罪加一等!” 李唯锦停了手,颇为忧郁道:“长夜漫漫,孤灯寂寞。好不容易有几个解闷的小哥,不想聊几句作画的事,居然不见踪影。哎~” 于焕烈从鼻尖挤出一个轻蔑的哼声。 李唯锦全然不在意,热情地凑到他面前:“来,小哥,说说话吧。我们可以聊星星谈月亮,可以青梅煮酒雪水烹茶,可以从诗词歌赋一直聊到人生哲理……” 于焕烈方才正眼看她,沙哑的嗓音简短道:“和你?” 李唯锦呵呵一笑:“当然从人生哲理聊到床上、运动自是再美妙不过的~” 于焕烈走进她,李唯锦才发现,他有一张相当耐看的脸,第一眼并不觉得如何惊艳,眼睛不够大,皮肤不够白,嘴不够小,女尊世界的美男子标准他一样也不符合。但你的视线无法从他脸上移开,他身上有一种力量,那是从千军万马的死人堆里带出来的煞气,李唯锦的世界养不出这种男子。李唯锦的眼睛突然亮了,她像一个发现从未见过的蝴蝶的孩子,生出了捕捉蝴蝶据为己有的渴望! 于焕烈突然捉住了她的下巴,生着厚茧的手指磨砺的她皮肤生疼。只听他嗤笑一声:“我嫌你脏。” 说完,他转身就走。李唯锦摸着下巴,目送着他看似沉稳实则狼狈的身形,嘟囔着:“切~一个小雏鸡,装什么装。” 同于焕烈身上的煞气一样,李唯锦身上也有种极其强大的气场。 那是采遍百草的,色女的气场! 第六章 第六章 李唯锦忙着把看上眼的小哥弄到手,身为同门师姐,云梦泽也没闲着。 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祖师牌位的见证下,一场同门相残的惨剧正在发生。 一只白白的,看不出品种却可爱到让男男女女都想抱一抱摸一摸的小生灵,正被粗暴的五花大绑的架在简陋的,木头架子上,它的嘴被用布团塞住,大大圆圆的眼睛浸着水光,似乎正在控诉如此残忍对待它的人,可怜极了。 将它捆绑起来的人显然缺乏同情心,她正在磨刀,一声声催的人心中发紧。小白兽呜呜咽咽的哀叫起来,只听磨刀人说:“好了。”她转过身来,身披玄袍,比寻常女子威严英气的眉习惯性的皱着。 被绑起来的小兽是阿日,磨刀人自然是云梦泽。 云梦泽手持一把小刀,并不是折柳那种宽背杀猪刀,而是一把可以当做暗器的,明若秋水的匕首。 她见阿日挣扎的厉害,便说:“这一刀,你越动就越疼的厉害。所以你还是乖乖别动,免得多吃苦头。” 云梦泽取下阿日口中塞着的布团,阿日的呜咽声终于清晰可闻:“你个死八婆!烂女人!你明天早上两腿间就会多长一根棍,变成不男不女的死妖怪……” “你多骂一句,我就多割一刀。”云梦泽慢条斯理的威胁。 阿日很识趣的住嘴,改为哀求:“掌门,你已经有了隐身酱油和蒙汗药,在加老娘的血肉也没什么用了。你看,老娘要是活活痛死,妙缘道君在天之灵也难以安息啊!” 云梦泽当然不听它的,说:“隐身酱油、蒙汗药、极品春、药缺一不可。我要做万全的打算。你为门派贡献,祖师也会欣慰的。” 合着祖师飞升,这一人一兽就开始编排祖师了。 阿日急了,叫道:“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老娘就咬舌自尽!” 云梦泽冷笑:“你咬啊。要不是看你的血肉能当极品春、药,谁愿意白养你个吃干饭的废物。再说了,每次割肉都要来这么一出,你不矫情会死啊!” “你上男人还要靠春、药,你不算女人!” “有春、药干嘛还要学李师妹卿卿我我浪费时间,修炼当然越快越好。” 匕首的寒光闪花了阿日的眼—— “你荤素不计,绝对得病!” “我上前检查过,没病。” 匕首贴上阿日的皮毛,它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云梦泽,老娘诅咒你一辈子没高、潮!!!” 云梦泽心不惊、手不抖,熟练的割肉放血,浑不在意回答: “有阳气就行,要高、潮干嘛。” 不是只有云梦泽一人在为门派打算。虽然,全派中,熊师姑撒手不管,折柳万事不愁,小草年纪尚幼,阿日是个禽、兽,李唯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禽、兽……但云掌门真的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还有一个人,和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并且心心念念的为合欢宗——拆台。 还记得跟着李唯锦混进门派,又随着李唯锦下山的小黑影吗?虽然她很没有存在感,但她的确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现在,身份暂时保密的黑影约见了,与云梦泽有一面之缘的老菊花长老,邓观西。两人勾搭上的过程颇具传奇色彩—— 邓长老下山时,为了表示对合欢宗的尊重,没有使用腾云之术,而是步行下山的,反正修真者脚程比千里马还迅速三分。这就给了黑影以可乘之机。邓长老避过第一块向他砸过来的石块,用袖子弹走第二块……到第三块石子向他砸来时,他不淡定了。原本以为是山间猴子顽皮,但现在看来一来没有一只猴子能跟上他的脚程,二来他也没做什么犯了猴群众怒要被扔石子的事。这向他扔石子的只能是个有修为的生灵,为何是生灵,这么幼稚是人干的事吗? 思维的转动只有一瞬间,邓长老放出神识,发现石子上居然绑了一张小字条。他用袖子拢住,凭空将字条展开,还做好了防毒防盗防偷窥的准备,有几分聪明的人就是容易想太多。邓长老看清字条上写着时间地点,还言明合欢宗的j□j。再想找人时,扔字条的人已经奔出三千里了。 三天后,做好一切准备的邓长老,单刀赴会。 黑影与他约见的地方颇具诗情画意,是合欢宗山下一处小瀑布后形成的天然溶洞,属于合欢宗附近但宗门阵法又笼罩不到的地方。 “贫道已至,阁下也不该再藏头露尾。”邓观西到了地方,率先看向瀑布泻下的水潭。 不多时,水潭中浮出一个人影,奇怪的是,无论你怎么看,都只能看出一个黑影,而看不到这个人的任何特征。 藏在水潭里,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安排在这个离合欢宗距离极近的地方,绝对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此人,不简单啊!邓观西在心中如是感慨。 其实,邓长老,你想多了,黑影约在这里,纯粹是别的地方她不认识啊。 黑影上了岸,从口中吐出一枚避水珠,抱拳行礼道:“合欢宗弃徒,见过道长。” 听闻对方‘弃徒’的身份,邓观西脸上的客套笑容分毫未变,回礼道:“小友多礼了,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黑影沉默半响,“长老称呼我为‘墨’即可。” 邓观西有心客气几句,但黑影,或者说墨,都不接他的话茬。无奈之下,邓观西只能选择最讨厌的方式开门见山: “道友去信与贫道,言及与合欢宗有关事宜,请问是何事?” “合欢宗,曾有飞升祖师,留有秘宝……”墨语带不详道。 邓观西,惊讶的望向黑影,一片云遮雾绕下,黑影 的真面目始终模糊不清,如同她的话一样让人难以辨别。 邓观西强笑道:“墨道友,没想到合欢宗竟然有此福缘。但这祖师秘宝,也是他家仙缘,旁人强求不得。” 墨见邓长老居然没有迷失心智,又抛出一个震天雷:“合欢宗乃是实打实的魔道妖门。” “妖道、魔道也是我三千大道之一,道友偏激了。”邓观西此时却收敛笑容,不见方才亲近。 也是黑影初来乍到,不了解此间情况。此地修士,正道心,培道种,锻道体,绝无以妖魔为敌的意向。墨这一番话,却让邓观西开始怀疑她的动机。 “如果道友只是想说这些事,那贫道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邓观西说完,转身欲走。 黑影身上的烟雾胡聚忽散,她身上有一种极危险的东西,慢慢升腾起来。 邓观西忽然回头,说了一番颇为难解的话:“此处向西三百里,有梅山虚凌派,向南五百里,有白湖寒毒门。道友若有什么难处,可去这两派求助。” 听了邓长老的言论,黑影没有回答,但是那种危险的气息,又在她身上潜伏下来。 罗浮山灵源派。 邓观西的大弟子听完师尊吩咐,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师尊,您对那神器,当真不动心吗?” 邓长老笑道:“徒儿,你看事情太单纯了。光说神器,不在合适的人手中,难以发挥一成的作用。就说夺命天门的神器,落到魁星山手中,也只能充做弟子早课时的晨钟暮鼓。单是那黑影的话,有多少水分也不得而知,我们犯不得冒险。反正派是个喜欢搅事的,门是个喜欢欺人的。若真有什么事,我吗也只需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梅山虚凌派 “这个消息有些价值,传播出去吧,这洲,也该乱乱了。” 白湖寒毒门 “门主,一群娘们能成什么事?带俺去将她们一锅端了,神器搜出来献给您!” “笨蛋!有夺命天门在上面看着,你光张肌肉不长脑啊!要动手也等她们考核过了再去!” 一场针对合欢宗的阴谋正在展开…… 第七章 第七章 这一天,天还蒙蒙亮。合欢宗的七八间小屋静悄悄的。两个人影钻出来,一路躲躲闪闪的,像宗门大阵跑去。 说是大阵,其实也就是几枚可怜的阵旗。这个大阵本是赫赫有名的“乱花醉红阵”,可惜百年前就被攻打破坏过一次,待合欢宗搬家后倒是没被攻打,却出了内贼。第五任掌门见大阵发挥不了作用,竟然将副阵的阵旗拆去换花酒喝。将一个好好的大阵拆的七零八落,百不存一。至此,上古时就威名远扬的“乱花醉红阵”如今只是个空架子,仅仅能防住小猫小狗。云掌门不知前情,便将阵法不好用的过失推到祖师身上。这次妙缘道君其实很无辜。 两个人影来到大阵前,一高一矮,两人均穿着利落的短打,用布巾包了头发。正是折柳和小草。 小草向大阵丢了几块石子,折柳在一旁望风。 “好了,娘向我炫耀的偷偷过阵的方法,果然好用。”小草扔了十几枚石子,就见大阵裂开一个缺口,刚好够一人通过。 折柳满面迟疑:“小草,我们为什么这个时间走,我猪都没喂呢。” “你果然是笨蛋!”小草小声骂了一句,“现在大人们刚干完坏事,都在睡觉,不容易被抓啊。” “哦。”折柳虽然解决了一个疑问,但又有一个新的疑问冒出来,“那我们下山后去那里找李师姐啊?” “这个还用说。去打听打听那里美男子最多,那个色、女人一准在!”小草有几分咬牙切齿。 小草说完这句话,正想往出钻,不成想,迎面撞上一个人。 她一时有些懵,却听身后折柳用她那黄莺出谷的嗓音惊道:“啊!掌门师姐你不是刚干完坏事吗?怎么不睡觉就回来了!” 这声音再好听,小草听起来都像催命符。她很想去捂折柳的嘴,但是人小手短够不着。她心中悲愤,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不靠谱的娘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就算美若天仙的猪,她也一样是猪! 小草很想窝着头当鸵鸟,她一辈子都不想抬头。呜呜~掌门好可怕! 遗憾的是,这个残酷的世界从来不会理会孩子们的愿望。小草不抬头,一双手将她从腋下拦腰抱起,她清晰的看到掌门师姑面含愠色,似乎,还有一种和娘亲很像的神色,就是做了坏事被撞破的尴尬。 只见云掌门轻轻咳嗽一声,尽量放软了嗓子说:“折柳、小草,要去哪儿啊?” 贴着云掌门的胸襟,小草有些不舒服,有几个小瓶子隔得她难受。她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合欢宗三宝:迷、药、隐身药,春、药是也! 小草正在苦思冥想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应付掌门,一边没人堵嘴的折柳有发话了: “我和小草去美男多多的地方找李师姐,小草还说不能让掌门知道。” 小草也体会到了,那种掌门常有的无力感。 云梦泽冷笑一声,小草心中尖叫:掌门的冷笑来了,完了要倒霉了! “胡闹!李师妹自然由我这个掌门负责找。你们两个,回去抄门派秘籍一百遍!”云梦泽果然说出了让小草恨不得死一百遍的惩罚。 小草瞪折柳,都是你! 折柳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 本来,这只是清晨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是,一只纸鹤不长眼的飞来,这是一只传信纸鹤。 云梦泽读完纸鹤来信后,脸上的笑容越发阴冷。 “还真越发的出息啊,玩男人玩进监狱……” 小草听见掌门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下意识就想逃跑。 一双手把她搂的紧紧的,“小草,你不是要见娘亲吗?我带你去,秘籍回来再抄。” 呜呜~救命!我不想女还母债!小草内心呼唤着。 还好,这时候有人主动来分担火力。 “掌门师姐,我干什么,要一块去看李师姐吗?” 折柳真是难以形容的囧啊! 对于二货,云梦泽也有自己的一套应对之策。 “你回去煮肉,去请熊师姑用饭,她不吃,你也别吃!” 熊师姑是佛修根本是禁食荤腥的吧!而且熊师姑不吃饭辟谷很多年了!掌门你就是想找个理由饿折柳吧,还是把一锅肉放她面前饿她! 不管小草有多聪明,她现在仍然只是个五短身材的小萝莉,被云掌门夹着,不甘不愿的去探望可恶的娘亲。 这是昨天监狱里李唯锦和于焕烈的对话: “姓名?” “小哥,来交换名字吧!” “年龄?” “啊呀,这个是女人的秘密~” “性别……” “小哥你可以来摸摸自己确认呀!” “门派!!!” “好好,这个告诉你。记住姐姐是合欢宗的哦~姐姐可知道你是夺命天门的……” 于焕烈将问询结果保存进玉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于焕烈给合欢宗去了一封信。 信中并没有写明犯事者姓甚名谁,但是合欢宗就是小猫两三只,时间做派一核算,就是李唯锦无疑。 信发出去了,于焕烈的灾难还没有结束。 李唯锦是个很奇特的女人,在女尊界也是麻烦祸害的类型。在缺乏对比的男尊世界,这种祸害尤为严重。 将她丢在监狱里绝对是个错误,明天她的门派来接她就她滚犊子吧!于焕烈恶狠狠的想,在李唯锦的罚单上签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于焕烈很想给那个麻烦女人动个私刑,让她尝尝夺命天门的刑堂手段,但是,身为刑堂执事,不能知法犯法,他还不至于为了一时气愤断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于焕烈翻开一本纸质的兵书,兵书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楷做的注释,抚摸着书本微黄的卷边,于焕烈计上心来: “祸水东引——” 李唯锦很无聊。 她心心念念的小哥在问了她几个问题后,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群歪瓜裂枣,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她。 李唯锦是什么人,在她百般折腾之后,终于产生了变化。 隔壁关进来一个人。 李唯锦就看着两个膀大腰圆横眉怒目的汉子,推搡着一个有些形容狼狈的男子,像赶牲口一般赶进她隔壁的囚室。看看那两个汉子丑的绝对嫁不出去还不如上吊的长相,李唯锦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被推的男子身上,这男子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容貌,是那种俊美却不会显得咄咄逼人的温良相貌,即使被粗暴的对待,他的眼中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只是嘴角的苦笑泄露了他的无奈。 不错不错!在心中给男子打了个上等的评价后,李唯锦死性不改的想着勾搭。当然,她并没有忘记狱管小哥,花心也是女人的天性啊! 本来,这种恶霸强抢良家少男的戏码,由女英雄出面救下少男,怒打恶霸,少男投怀送抱自是最好结果。虽然招式套路老,但是架不住效果好啊,众人津津乐道多年的东西必然是有其存在意义的。但是,李唯锦看过两个丑男后,很遗憾的发现,自己的修为根本不是恶霸的对手。于是,只能执行另一个计划。用相同的经历引动男性的同情心和爱心,将共同经历的苦难误导成爱情。 第八章 第八章 折柳端着一锅肉汤,笔直的站在熊师姑的房门前。 她的内心纠结不已:熊师姑这么多年不吃饭,突然吃东西会不会拉肚子? 二货的思维永远不是正常人可以揣测的。 房间里,并不是只有熊源一人,而是有一人一兽。只见阿日奄奄一息的躺在案桌上,嘴里不时哀嚎一两声,仿佛下一刻就会两腿一蹬,英年早逝。 熊源不理会它的哀嚎,专心致志的在搓手中的药丸子。 一会儿,她搓好药丸,递到阿日嘴边:“吃吧。” 阿日嫌弃的别开毛脸:“老处女,你自摸完了洗手没?” 熊源眉头一挑,却没有接它的话茬,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可是妙缘道君的宝贝,有你在场,男人们都会变笨,容易被她得手。你这么有用,妙缘道君为什么会舍下你,独自飞升呢?” “为什么?狠心的主人啊……”一提起妙缘道君,阿日又开始掩面干嚎。 “因为,妙缘道君为了取信于我,特地把你和杯子抵押给我。如果她不能信守承诺,我就将你们卖了,聊补损失。”熊源说出的话,吓得阿日停止假哭。 “你是说,杯子也在……”阿日震惊了,复有狂喜,“太好了,终于有人和老娘一样倒霉了!” 熊源不管它的喜怒,慢悠悠的说:“你和杯子现在是我的抵押品,你如果不好好听话,我将你分、尸了,拆块来卖。上古淫兽,想必有不少女修感兴趣。” 阿日吓的不敢造次,但它贯会撒娇讨宝,为自己争取有利条件:“熊师姑,您看……我也算您的私产了,我现在有伤,是不是该补补,您能让门口的小折柳进来吗?我看她的汤就很不错……” 也许觉得这个要求无关痛痒,熊师姑当即唤折柳进来,将汤放在供桌上。折柳小小的欢呼一声,自去用饭。 阿日要死的劲也没了,一溜烟窜到汤盆前,将头埋在汤盆里,边喝边说:“呜呜~熊师姑,你是好人~老娘再也不说你是老处女了!老娘祝福你——早日脱处!!!” 熊源的没有答话,她伸出大日如来掌,狠狠的将阿日的毛头摁进汤盆里。 云梦泽带着小草来到了夺命天门第七狱。只见高耸入云的尖峰上,一个个洞穴深深埋藏着,黑黝黝的见不得底,连神识都穿透不进去。走进了,就会感到阵阵压迫感,就像沾着冰霜的铁刷在骨头缝里细细刷过。毛骨悚然。 这次李师妹该得到点教训了吧。云梦泽担忧中又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快意。 她向门口的男守卫通报了门派,对方的眼神从鄙视迅速转变成防色狼的惊恐。让云梦泽恍然感到自己还留在女尊世界一般。 云梦泽低下头去,她猜一定是李唯锦惹得祸,居然害她被一个不安于室不回家带孩子的男人鄙视防备。但是她不能生气发火,这里是夺命天门的地盘,合欢宗根本没有抗衡的实力。 小草已经被吓呆了,紧紧的握住掌门的手,小小的挪动着脚步,跟着云梦泽向里走。 男侍卫带着他们去见了于焕烈。 于焕烈很好奇,那个诡异女人的门派的掌门,会是什么样的。他见了云梦泽,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虽然是个女人而且看上去比其他女人多了点英气,但看起来还是个正常的掌门嘛。 云掌门的表面功夫做的那是相当到位。 云梦泽知道于焕烈是监狱的头,也有心理准备对方是个男人,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女人当家做主的世界了。但是见到一身煞气的于焕烈,她还是几乎破功,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尼玛这是男人吗,谁家男人能吓的小儿夜啼啊,看看小草已经吓的快哭出来了,这是男人吗?这是女人(女尊)吧!这是女人(女尊)吧!云掌门不停催眠自己,然后,她就真的拿于焕烈当女人对待了…… 出乎守卫预料,于焕烈和云梦泽的会谈相当友好—— 云梦泽:“我家的麻烦师妹多亏于执事照顾了,不用给我面子,只要不损害根基修为,随便你教训。” 当背景板的小草内心咆哮:掌门师姑,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你压根是忘记我的存在了吧! 于焕烈:“这到不必,不过令师妹一直这么不知廉……特立独行吗?” 云梦泽一脸沉痛:“我师妹脑子不太正常。但请于执事不要误会,我们合欢宗其他人,还都是很正常的。” 于焕烈心道:原来是个精神病,正常女人哪有不要面皮对男人说那些荤话的。和一个精神病人计较,还真是不值。 云梦泽心道:正常女人哪有对男人那么殷勤的,男人还不是有用就抱过来玩,没用就一脚踢开。李师妹的脑子绝对有病。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极端对立的两人,这一刻却惺惺相惜了。 于焕烈突然注意到缩在云梦泽背后的小草,怯生生的小女孩和阴沉的监狱格格不入,他一时好奇,问:“云掌门,这个孩子是?” 云梦泽将小草提溜出来,随口说:“这是李师妹的孩子,我带她来见见她娘。” 于焕烈仔细看过,除了一头毛躁的乱发,和那个怪女人还真是一个磨子里印出来的。 “令师妹已经成婚了?”于焕烈有些同情李唯锦的“夫君”,摊上个如此‘水性杨花’的妻子。 “不,不曾。”云梦泽笑的有些尴尬。 未婚生子?于焕烈显露出一抹不屑。 但是接下来,仿佛是感到于焕烈态度的转变,云梦泽含含糊糊的解释几句:“这个,那天晚上,有十个男人都……实在搞不清小草是谁的孩子……” 云梦泽心道:一天晚上祸害十个男人,荒、淫无度也不是怎么乱来的,产生的阳气根本吸收不了,这个败家子! 于焕烈心道:原来她遭受了这种事情,一个年轻姑娘一晚上被十个禽、兽给……哎,也难怪她性情大变。 云梦泽的尴尬,于焕烈的同情,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于焕烈没有再提那张天价罚单的事情,在云梦泽保证看着李唯锦不让她出来祸害(被发现)后,很干脆的同意放人。 于焕烈带着云梦泽等人向李唯锦的牢房走去时,李唯锦正和隔壁的美男打的火热。 美男自称肖荀鹤,是一名散修,靠炼丹为生。他入狱的经历可以称得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稀里糊涂的就被当成骗子抓紧监狱了。 他说这些时,微微侧着头,轻轻抿着唇,俊秀的侧面上带着一点悲愤和难堪。几缕青丝散落在他耳边,平添几分落寞,显得单纯无害又惹人怜惜。 但是,李唯锦感觉他在说谎!李唯锦可以说阅男无数,骨子里长得骨髓都带着调、戏男人的基因,她的直觉,自然是可信的。再加上比‘单纯’,谁比得过她们家的折柳小师妹?这个男人的一切充满违和感。 李唯锦并不介意对方说谎,反而觉得对方绞尽脑汁的编故事取悦自己,装模作样的煞是可爱。男人因为有秘密才迷人。李唯锦看看近在眼前的肖荀鹤,再想想远在一边的于焕烈,由衷的感慨: 监狱真是个好地方! 李唯锦正享受着美男的‘讨好’,一眨眼,就看到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云梦泽! 李唯锦的眼中,云梦泽一手牵她的孩子,一手搭着她的男人,两只眼睛像两团鬼火,幽幽的照着她。 她条件反射的站直,整理衣服,带着心虚讨好的笑容:“掌门师姐好。” 云梦泽答:“不好。” 于焕烈又看到李唯锦,因为了解她的‘遭遇’,对她的厌恶少了些,同情多了些,居然对她和颜悦色的点点头。 李唯锦受宠若惊。 云梦泽看到不争气的师妹眼睛珠子有粘到男人身上掉不下来,火气蹭蹭蹭往上冒,鉴于外人在场,只得板着一副面孔,说两句隐晦的教训:“你一去不归,小草很担心你,你不想让她没有爹,又连娘都没了吧。” 李唯锦干笑,不接话。 “门派内部事务繁多,现下,如何通过夺命天门的考核还不得而知。”云梦泽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目露凶光,“师妹,你觉得怎么办?” “这个,不知道”李唯锦干巴巴回答,门派事务她不感兴趣,也没那个天赋,只得想挤海绵一样挤出来几句话,“嘴长在他们身上,怎么过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师姐不如咱们去看看……” 李唯锦乱七八糟搪塞几句话,云梦泽却大受震动,是啊,什么道都是他们说了算,与其自己编一个莫须有的“道”,还不如…… 想到这里,云梦泽再也呆不住,隔着监狱门捉住李唯锦:“师妹,快与我回去!” 李唯锦就看见掌门师姐一脸虎视眈眈,想到回门派后的扒皮抽筋,再看看这边的两个美男,一咬牙:“师姐,我还不能回去……” 典型的要色不要命! 于焕烈见状,打开牢门,方便云掌门捉人,同时说道:“李唯锦,你的禁闭结束,回门派后记得勿要再犯条例,要牢记发给你的玉简中的诸多规则……” 李唯锦福临心至,趁其不备,抱住于焕烈狠狠的亲了一口,洋洋得意道:“我这是算袭警吧,依照条例,可以再关三天吧!”她得意的扬扬手中,监狱发给犯人了解条例的玉简。 云梦泽沉下脸,小草丢人的扭头,连旁边的肖荀鹤都僵住一张脸。 于焕烈先是惊呆了,而后,狠狠的踹开李唯锦:“给老子滚!!!” 妈、的,老子就是跟个精神病计较有怎么样了,这精神病太tmd气人了!!! 第九章 第九章 时间已过半年,这期间,有许多事,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变化最大的,莫过于某些倒霉的男人们…… 一处偏僻的房舍,一个年轻男子在门口向房中人汇报:“师尊,近日灵虚派掌门宣布闭关。至于哪个贼人,下落全无……” “蠢货!”伴随着一声怒骂,一只茶盏冲出竹帘迎面砸来,男子不敢躲闪,被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浇了一身。 这怒骂声,听起来颇为耳熟,却缺少了惯有的淡定从容。正是和合欢宗打了多次交道的邓观西邓长老。 被教训的自然是邓观西的心腹大弟子,只见他被淋了一身茶水,不仅毫无怨言,还颇为忧虑的说道“师尊,您在这里已经闭关半年之久,门派里已经有一些不利的流言,您是不是能出面辟谣一下……” 只见里面沉默半响,竹帘无风自动,仿佛有一只不紧不慢的手将它慢慢卷起,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中。大弟子见了大吃一惊:“师尊,您怎会?” 中年男子,也就是邓观西苦笑一声,道:“你认为,我这样还能见的了人吗?” 众所周知,修士在化婴期才能使自己返老还童,其他时期,修士不是不会老,只是比凡人衰老的缓慢,再加上绝大多数女修士和小部分男修士会精心保养自己的外貌,使自身看起来比较年轻。而大弟子心知肚明,自家师尊明显不到化婴的修为,这返老还童,其中的原因可就耐人寻味了。 要说变化的开端,还是在半年前—— 某天清晨,邓长老携大弟子去灵虚派拜访掌教真人,不想刚下山,就突然失去意识。清醒后,只见红霞满天,旭日初升,已是第二日清晨。邓长老仰面躺在茂密的芦苇丛中,露珠滴在脸上,他只觉得浑身酸软,还有……风吹小鸟凉飕飕。 挣扎着爬起来,先摸向自己的储物袋,见没有打开的迹象。邓长老发现自己上身穿的整整齐齐,只是裤子被退去,盖在自己的老脸上,他捡起裤子,几缕飘逸的长毛飞散,正是他精心保养的三缕美须。 一阵静默,精明的邓长老已经猜到某个难以想象的事实,但是,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这时,附近有声音传来,眼前的草丛被拨开,只见邓观西的大弟子将佩剑当成拐杖,一瘸一拐形容狼狈的挪到师尊身前。 “师尊!”大弟子惊恐的叫了一声,“您双颊蜡黄,眼下发青,是肾亏之相啊!” 肾亏之相!肾亏、肾亏…… 一连串“肾亏”在邓长老的大脑中回响。 他抬起头,望向同样‘双颊蜡黄,眼下发青’的大弟子,深深的,深深的,绝望了! 一口心头老血喷涌而出…… 但邓长老的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当晚修炼的时候,发现体内的一部分真气不受控制了。这代表什么?代表他随时可能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当发现自己的大弟子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时,邓长老果断决定停止修炼,让大弟子去秘密追查“采草贼”,自己闭关寻求解决方案。 这一闭关,就是半年。 半年间,即使停止修炼,依然有部分真气不受控制,而且真气的量还在不断减少,全部去滋润这身无用的皮囊去了。也就是说,这半年来,邓观西的修为不仅没有进步,还有所退步。 而且,具大弟子打探来的消息,半年来,有十余位和他一般的长老前辈突然闭关,看样子,很可能一样遭了那贼人的毒手。 邓长老本来将怀疑定在突然出现的合欢宗身上,但是,遭到毒手的前辈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不得不多想,再者说,合欢宗连掌门都修为平平,实在难以相信一群女人能祸害上那么多修为高深的前辈。 邓长老给采草贼的定义是,有龙阳之好的魔宗高手。 方向一开始就错了有木有! 所以说,轻视女人的男尊世界啊,总有一天男人们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滴~ 想到自身发生的事,邓观西脸上恨意凸显,大弟子见了,吞吞吐吐的说:“师尊,如果我们能向各派传讯贼人的存在,那后来的前辈就不会被那贼人给……” 邓观西隔空一个大耳瓜子将他抽出十米远,怒道:“蠢货!你想丢尽为师这张老脸吗?被……的人又不止你我师徒,其他人怎么不透风声?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男人,越年长越身居高位越好面子,修士也不能免俗。 犯下累累罪行的自然是云梦泽云大掌门。实际上,她很奇怪自己做下许多大案居然没有一丝风声透出,亏她还想了无数金蝉脱壳的法子,到头来一个都没有用上。 女尊世界的女人不会了解,在男人占据主导的男尊世界,男人的尊严有多么神圣不可侵犯。若是他们的女人被人玷污,他们会像烧毁一件衣服似得将女人推人深渊,以全他们的所谓“尊严”。而当同样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时,他们无法抛弃自身,只能死死抓住一块遮羞布,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同样为了他们所谓的“尊严”。 至于邓观西等人的后遗症,云掌门真心一点都不知道。这原因还得落在开派祖师妙缘道君身上,妙缘道君编写的本门功法春居图,本来就有给被采补的男修美容驻颜,以更好的服务本门女修士的功效。女尊世界的男人有根深蒂固的取悦女人的思想,所以男修士对自己的相貌保养颇为在意,《春居图》的功效对这类男修士只是锦上添花。而在女人主导的女尊世界,会去同面貌衰老的男子发生关系的女人绝对是千万中无一人,于是,《春居图》对一百年不保养的男子有奇果激烈的事情一直不为人知。 从这个角度来看,能吃进众多重口味的云掌门,绝对的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典范。 作为同门师妹的李唯锦,完全缺乏和师姐同等的觉悟。李师妹这半年来的生活,同样颇为精彩。 打着打探夺命天门的旗号,李唯锦光明正大的研读监狱发下的玉简,开始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入狱生涯。目的路人皆知,自然是追求于焕烈。 被追求的于焕烈是个正直的男人,纯爷们。他对待李唯锦从来都是公事公办,而在个人感情上,对李唯锦的“遭遇”他很同情,但对于她没事找事的纠缠也很反感。在他没意识到的内心深处,对有一个女修追求他这种事,还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和窃喜。作为一个感情初哥,于焕烈深深迷茫和纠结着。 如果各位以为李唯锦仅仅是围着于焕烈打转的话,那你可太单纯了。和于焕烈认识不到三天,李唯锦勾搭上一个花花公子,一对奸、夫淫、妇在一场天昏地暗的野、战后,对彼此都很满意,于是,就经常约个会什么的。 并且,由于于焕烈的手下没有给李唯锦更换牢房,李唯锦的隔壁还是喜欢说谎的美男肖荀鹤。于是,花心的女种、马李唯锦,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啃啃零食。三头跑的不亦乐乎。 云梦泽和李唯锦的确是同门师姐妹,两个人一样的——渣! 要说这半年来,没有受影响的就是折柳了。她素来迟钝,最近又要修炼,加上门派的诸多杂事都压在她的肩膀上,于是她忽略了一个人—— 小草狠狠的揪下一把野花:“笨蛋折柳,敢不理我,我也不稀罕你!哼!我要去教训那个迷惑娘亲的丑狐狸精!” 阿日又被割了几次肉,放了几次血。这次不是矫情,她真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每日昏昏欲睡,只是在折柳端来大补汤的时候精神一点。 熊源平日只管静坐,闭门不出。 一天晚上,月黑风高。熊源走进厨房后半段禁地,轻而易举的捞出了杯子。 骄傲的杯子在熊师姑手里异常乖巧,忸怩的细声细气道:“你找谁啊,人家是小纯洁啊,才不是什么杯子呢!” “别装了,杯子。我没打算把你回炉重练。”熊源干脆利落的掀开它的伪装。 “哎呀,叫人家小纯洁啦~”杯子依然装模作样,“你是要带人家离开这里吗!” 如果杯子有眼睛,它那期待的目光,一定会像下暴雨一样噼里啪啦全砸在熊源身上。 对于这份期待,熊师姑淡定的塞上酱油塞。 她对杯子微笑着,宛如佛陀拈花。 “我只是想见见故人,顺便,”她稍稍停顿,语带叹息,“想想与合欢宗的帐该怎么算,罢了。” 半年一晃而过,在合欢宗既紧张又轻松的氛围下,迟到了三个月,夺命天门的使者终于姗姗来迟…… 第十章 第十章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折柳打量着要杀哪头猪。有一头猪失恋了,为伊消得人憔悴,迅速消瘦下来;还有一头猪太受欢迎,纵、欲过度,也体虚消瘦。最近猪肉吃完了,眼看这两头猪补不回来了,她就想着现在杀了,免得明天更瘦。但是两头又吃不完。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折柳了解她养的每一头猪,能轻易分辨出它们,并且知道它们的精神状态。她像关爱孩子一样对待它们,但是当真下手宰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且吃的比谁都香。 在折柳朴素的内心世界中,每个生灵都有它生存的意义。猪的意义就是被人类养活,然后吃掉。她本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养猪做饭,然后娶几个夫君生几个娃,再养夫君养娃……她做每一件事情都很认真,养猪就用心将它们养的白白胖胖高高兴兴,然后宰它们也宰的痛痛快快,做成好吃的红烧肉、清蒸肉。粉蒸肉、炸丸子……这种事情太有成就感了! 折柳算来算去,还是杀了纵、欲过度的猪合算。也许失恋的猪过两天就会寻找到它的第二春。正当折柳准备动手时,意外发生,一只火鹤如流星般撞上山门,瞬间把合欢宗不可靠的护派大阵撞个底穿。 折柳和她的小猪们都惊呆了。 只见火鹤稳住摇晃的身子,口吐人言:“夺命天门考核使者驾临,速叫掌门接驾!” 折柳望着这只神奇的火鹤,只见火鹤足有一人高,羽毛是鲜艳夺目的朱砂色,远远望去,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正奇怪火鹤怎么会说话,只见两个人影从火鹤的背上支起身子,原来这两人方才都是伏趴在火鹤背上,被火鹤浓密的羽毛遮掩住了。 折柳笑了,她的笑容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美好:“原来是掌门师姐的客人啊。我这就去叫她出来……哦,待会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 火鹤和火鹤上的人都为这个笑容倾倒,不由自主的点了头。得到准确答复的折柳欢快的去找掌门师姐了,今天有三个客人(两人一鹤),正好把两头猪都宰了。 只见火鹤上的一人转身问另一人:“这是魔道的勾魂术,还是妖道的惑心功?” 另一人翻了个大白眼:“都不是,纯粹是她太漂亮了,您看呆了。” “嘎嘎!”火鹤也随声附和。 只见先前问话的人将头埋进火鹤的背羽里,痛苦的咆哮:“怎么会啊!我又不喜欢女人!!!” 折柳去找云掌门时,云梦泽也在为一件事发愁,她在一张绢布上用毛笔写下一个个名字,脸上带着苦恼纠结的表情。细看这些名字,全是北洲修为高深的男修士。注意,性别为男。原来,云梦泽近来已经将合适下手的男修士祸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修为过高招惹不得、就是天天闭死关、或者仙踪难寻,她竟然找不到男修祸害了! 北洲的修士还是太少了,如此感慨,云梦泽又把目光放到地图上北洲旁边的上清洲。 正在云梦泽思考上清洲有哪些男修可以祸害后,折柳匆匆忙忙跑进来,云梦泽从容的将名单毁尸灭迹。可以说,折柳此举暂时拯救了一群男修,让他们从死刑变成死缓。 “火烧火燎的,像什么样子!”云梦泽口出斥责。 折柳压根没将小小的斥责当回事,笑嘻嘻的说:“掌门师姐,夺命天门的人来请你喝茶了。” 夺命天门!云梦泽猛然站起,不留神将桌子碰的直晃。她本人只是皱着眉头,本来就很薄情的嘴唇抿的像刀锋一般锋利。 夺命天门,一直是压在云梦泽头顶的一座大山。她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它,免得被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压力压的窒息。但事到临头,她却不怕了。也许是她准备太久,已经觉得麻木和疲惫。 “去将李唯锦找回来。”云梦泽沉声吩咐折柳。 当折柳去信李唯锦的时候,云梦泽也走出了被当成门派大殿的简陋草屋,转身向祖师殿走去,她需要去威胁妙缘道君庇佑门派,顺便缓解压力。 李唯锦收到门派加急信件后,也很快赶回来了。但是她回来的样子不太对劲,只见她面含桃花,衣着凌乱,散着一头秀发,甚至连袜子都只穿了一只。 见她这副样子,云梦泽拉长了脸。 李唯锦接到传信时,正和情夫在湖中约会,仿照襄王洛神,鸳鸯戏水。但在接到传信的那一刻,李唯锦翻脸无情,直接一脚将在身上奔腾的情夫踹进湖里,那一脚踹的有点狠,不知可怜的情夫有没有爬起来。 大事当前,云梦泽没空去训斥不靠谱的师妹。只能叫她换好衣服速来。 等云梦泽、李唯锦并折柳三人来到山门前迎接夺命天门的使者时,已经耗费颇多时间。两位使者也显得不耐烦。 只见一位使者当即不悦道:“集合这么两个人也需要如此久,你们究竟吧夺命天门的考核当成什么了!” 另一人却出来打圆场:“别这么严肃嘛,木花,我们不也迟到了三个月吗?对了,你们门派都是女人吗,还真稀罕!” 后面的话是对云梦泽三人说的,身为掌门的云梦泽还没回话,折柳却先抢着说话:“门派里有很多女人才正常啊!哪个门派一堆男人?” 云梦泽惊出一身冷汗,后悔没有将折柳的嘴巴缝起来。 幸好对方没有深究。 向夺命天门的两位使者行过礼后,两位使者从火鹤上跳下来,云梦泽三人这才看清两位使者的真面目。两人都身着男装,一个稍娇小些,面带笑意,自称黄小树,另一人高挑些,总算板着脸,自称木花。 诸人一眼就看出这两位使者乃是妙龄少女,木花且不说,黄小树胸前的胸器已经出卖了她。 李唯锦火眼金睛,一边用手在胸前猥、琐的比划,一边神经兮兮小声念叨:“穿男装还垫胸,太不专业了吧……” 折柳已经说出了让云掌门更后悔的话:“你们两个是女人为什么要穿男装,不觉得难看吗?” 喂喂,不管她们多么不专业你也不能当面指出来,我们门派的命运还在她们手里掌握着,就算她们是爱女扮男装的死人、妖也要假装不知道啊!!!云掌门内心咆哮着,但是脸上淡定的掌门面具看不出丝毫不妥。 两位使者却没有生气,黄小树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夺命天门的女人就是这么穿的啊。” “你们真可怜!”折柳同情的说,自顾自的去拉黄小树的手。 云掌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衣服分给你!”折柳拉着黄小树走了。留下云梦泽李唯锦和面带无奈的木花,尴尬的发呆。 不一会,黄小树换上折柳的衣服出来了。她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利用这一会时间就和折柳混熟了,两个年轻女孩嘻嘻哈哈打成一团。 木花摆着使者的架子,目光却一直在黄小树漂亮的裙摆上打转。 李唯锦见状,忙道:“使者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去沐浴更衣一番?” 木花矜持的点头,随着李唯锦的引路,也走了。 云梦泽见状,忙凑到黄小树身边,引她说一些情报。 黄小树是个肤色微黑,身形瘦小的女孩,只能算得上中人之姿,但是她是个开朗爱笑的女孩,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站在绝色美人折柳身边也落落大方,不显自卑。她似乎也是个天真的性子,云梦泽刚开个话头,她就将一堆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全倒了出来。 原来黄小树来头还不小。夺命天门没有掌门,而是有五位将军分管门内事务。黄小树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位将军。她还有一个二妹一个三弟,分别叫红小果和蓝小花。 至于姐弟三人,为什么却不是一个姓氏的原因,却要从夺命天门的构成说起了。夺命天门是由数只军队组成,开派祖师担心同姓宗族的势力会腐化瓦解军队,使门派的军队变成家族的私军。于是立下门规,夺命天门众人的后裔不能遵从父母任何一方的姓氏,需要从新取姓取名。于是,过去几代后,后代们就难以追溯先祖,不能依靠先祖庇荫为非作歹,只能靠自身的努力立下军功。这为门派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说起自己的事,黄小树滔滔不绝,但当云梦泽提起和她一起来的木花时,她却支支吾吾起来。 “我是她的丫鬟。”已经换上霓虹衣裙的木花缓缓走来,抬头挺胸,昂然道:“但是,我终有一日,一定会成为将军!” 少女身量高挑,面容秀美中带着刚毅,她凌然的神情,掷地有声的话语,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甘居人下的下人。 正牌大小姐黄小树高兴的鼓起掌来:“木花最厉害了,你一定会成为将军的!” 云梦泽看看这对神奇的主仆,小姐不像小姐,丫鬟不像丫鬟。心中的戒备又加深了一成。 尝过折柳的全猪宴后,黄小树给与了高度评价。当晚,她和木花歇息在临时整理出来的客房里。 “小姐,你不应该和那些人亲近,她们还没参加考核,不知底细,是非常危险的……”丫鬟木花开始教训小姐黄小树。 黄小树恹恹的支着头,反驳道:“没办法啊,她们又没有恶意,干嘛板着脸。我不想听。” 木花深吸一口气:“即使她们没问题,小姐你也应该拿出名门弟子的气度来!夺命天门将军的大小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交情的……” 黄小树别过头:“名门弟子是我家小果和小花,我只是占个将军小姐的名头,迟早要被拿去联姻。你说的,我不想听。” 木花继续说教:“就算如此,小姐你身为考察使者,也不宜和考察门派过于亲近,会被怀疑收受贿赂……” 黄小树将脑袋按在桌子上:“我的态度无关紧要啦。反正只是占个考察使者的名头,真正决定事情的还不是木花你。你说的,我统统都不想听。” 木花一下慌了神:“小姐,我没有……” 黄小树抬起手阻止了她的表忠心:“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想听。小花弟弟是爹爹内定的继承人,小果妹妹虽然没天赋又一根筋但是好歹很努力。只有我,既没天赋又懒的努力。反正我不想当战修,就听爹的吩咐乖乖嫁人好啦,也不枉他们生养我一场。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是想活的自在些,不去想不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的忠心什么的我也不想听,反正我嫁人又不会把你带走。” 她嘻嘻哈哈的做了总结:“反正小花弟弟会是未来的将军,木花你再努力一把当上将军。我就有两个将军撑腰,嫁到哪里都不怕啦!” “所以什么什么的,我不想听。”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黄小树轻轻的打着呼噜,木花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云梦泽和李唯锦。破败简陋的祖师殿中,云梦泽端坐在一个粗布蒲团上,她的身形挺得笔直,眼角眉梢隐隐冒着虚汗;李唯锦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个蒲团上,双拳紧握,向来轻佻的挑花眼中一派肃然。 不多时,云梦泽紧绷的面孔松弛下来,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李唯锦双目圆睁,将细长的桃花眼瞪成了杏仁眼,大喜道:“恭喜师姐神功大成!” 对于她这种耍宝行为,云梦泽只给了两个白眼球,看来心情也甚好。 “李师妹,你确认消息无误?”云梦泽问道,对于师妹的不靠谱,她心存疑虑。 “掌门师姐!”李唯锦有几分嗔怒,“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付男人的手段!” 原来,李唯锦这半年来也不全是吃喝玩乐女票男人,她先是缠住于焕烈这条线,打探夺命天门的一些事物,于焕烈是夺命天门的新秀,性情耿直,在李唯锦面前根本藏不住话;而后李唯锦又结交了自称‘夜’的新情人,此人不知什么来头,对七大道的事物却相当熟悉,男人对枕边人藏不住话,在那个世界都适用,李唯锦从他那里也打听来很多消息;令李唯锦惊喜的是爱说谎的小美男肖荀鹤,作为被夺命天门记档的本土人士,他也在言谈中透露许多李唯锦需要的消息,要知道,说谎说的好,总要在一句假话中配上六七句真话。 游走在三个男人之间,将收集来的信息互相印证,李唯锦探得不少门内考核的消息。虽然没有特别机密的,但经过推敲,已经可以窥的门派考核的真面目。 云梦泽和李唯锦现在就在为门派考核做最后的准备。 抬眼看看李唯锦,云梦泽心中叹息:李师妹资质绝佳,生的女儿也聪明非常。可惜一腔心思全不往正道用,导致修为迟迟不长。若不是她这样,这掌门的重担,或许也压不到我身上。 但是她也知道,这番话说给李唯锦听,大概只会换来她表面的应付,她还会我行我素,或许还会在心里嘟囔:本来按个先来后到,掌门本来就轮不到我当。还有,我哄男人不是正道,你下药迷男人就是正道啦! 全不在重点上。 李唯锦的一双桃花眼滴溜溜乱转,显然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云梦泽也懒得想她什么心思,将从门派秘籍中参悟出的秘法教给她,用来应付明天的检查。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不知不觉,东方天色已白。 李唯锦大惊失色:“怎么,天都亮了!我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行不行!要快快去换衣洗漱!” 云梦泽一把拉住她,双眉藏着冷冷的刀锋:“使者们又不是男人,你这么小家子气做什么?” 李唯锦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姐,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看的云梦泽都有几分不自在。 “师姐,师傅讲的课你都没好好听,对吧。”李唯锦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师姐,“怪不得你情场失意,成天练功都练傻了。” 头一次被师妹教训,云梦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使者是女人不假,但你没听她有个弟弟吗?而且她自然也会有师叔师伯,师兄师弟。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用资源,要顺着她的线将她周围的男人都吊出来!”李唯锦双手握拳,热血沸腾,“我们要从细节做起,获得他人的好感。如果她和更多人能成为我们的助益而不是阻碍,我们必然能重现先祖的辉煌,缔造三千后宫!” 李唯锦放下豪言壮语后,急忙着去讨好使者了。望着她狂奔的背影,云梦泽只感觉有三千只阿日从她心头践踏着,狂奔而过。 危急关头还不忘记泡男人! 云梦泽起身,绕着蒲团渡了一圈,心头的怒火慢慢被压制下来。 幸好师傅明智,没让师妹当掌门,若是让我听从这种慌缪的命令,指不定这代叛离合欢宗的人又会多一个。 她如此想着,透过盖满稻草的屋顶,阳光星星点点散落下来,透过窗户,吹动空气中的浮尘。 她不知道自己明日能否看到日光尘埃,这个世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她打开窗户,也不知道能否迈过前路的障碍。 李师妹的事情,如果侥幸明天能活着的话,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什么才是‘正途’。 不管在那个世界,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 云梦泽眯着眼睛,初升的阳光有几分刺眼,她近乎有流泪的冲动。 折柳跟小草睡在一起。 合欢宗并没有专门的客房,整理给使者住的是小草的房间。于是,小草就要跟折柳挤一间屋子。 昨晚,小草故作勉强的抱着比她身形还大的铺盖卷,挤进了折柳的房间。一进去,她就睁大了眼睛。 折柳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有微微泛黄的绣花纱幔,泛着漆光的老式八仙桌,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还垫着两个拼布绣花的小靠垫……这些都没有问题,折柳的房间小草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但是,什么时候,墙上竟然挂了一个带着血腥味道的大猪头! 大猪头高高的挂在墙头上,俯视着小草,蠢笨的头颅上有一种高深莫测的诡异气氛。 格格不入。 “这是,怎么回事?”小草指着血腥的猪头,强装镇定问道。 “哦,这个是新装饰啊。”折柳拍拍猪头,笑道:“小树说她们那里的男人就喜欢在房间里挂动物的头,还有刀具什么的。” 小草这才发现被挂在一旁的杀猪刀,沉默了。 “男人才不会喜欢这种血腥的东西!我娘说男人都是很胆小的,喜欢这种东西的男人根本不能称为男人!!!”小草尖叫了。 小草会告诉折柳她害怕这种“男人才会害怕的东西”吗? 答案是不会。 折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凭着强大的直觉,她感到,如果再不做出行动,小草就会跟她真翻脸。 她颇为遗憾的轻轻抚摸着猪头,一美一丑的面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那好吧,我把它放到厨房里。”折柳托着猪头健步如飞,“小草我们明天吃猪头吧,卤稥猪头怎么样?” “——”不怎么样,门派气氛紧张连小草这个小孩子都感觉到了,偏偏只有折柳丝毫不受影响。 解决了猪头的问题,小草和折柳同床共枕。 小草心里惦记着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身边的折柳睡得颇为香甜,如蝶翼般的睫毛轻垂在眼帘上,随着呼吸微微打颤,红润的脸颊上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精巧的嘴唇掩不住如编贝齿……她在睡梦中都微笑着,看着她的睡颜,仿佛就能了解到幸福的含义。 小草有点嫉妒,她推推折柳,不醒;用脚踹,折柳翻身。她在折柳耳边大喊:“你的猪都死光了啊!!!” “啊!”折柳揉揉眼睛,迅速起身,披上件外套就要往外闯。 小草拉住她,奈何身小力轻,反而被带着摔倒床下。 “你,你没事吧。”折柳见她摔了,忙回来检查她是否摔伤。 小草本来有些生气,但见到折柳这么心急她,反倒气不起来了。 “我没事,你的猪也没事。”小草嘟着嘴说,“我们门派可有大事了。” 折柳帮她整理裤腿的手停顿了一下,说:“会没事的,掌门师姐说她会解决好的。” “她那是强撑,大人们都爱说谎,打肿脸充胖子……”小草争辩道。 “我相信大家,相信掌门师姐,也相信李师姐,还有熊师姑、小草、阿日……”折柳抬起头,冲小草微微一笑,月光下,她精致的面孔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仿佛拥有某种魔力,“李师姐把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告诉我去门派就不会挨饿,还顿顿有肉吃;掌门师姐说这里是我的新家,大家都会像家人一样;熊师姑说修仙能力气变大,身子变轻……大家说的话都会变成现实,所以,我信!” 小草被她强大的思维深深震撼了,她头一次有这种想法,也许她说的,才是世间的真理。 “所以,我们只要该吃吃,该睡睡,听掌门的话干活就对了嘛。”折柳摸摸小草的脑袋,“大事都是聪明人想的,我们只要不拖后腿就行啦。好了,睡觉,睡起来吃饭。” 小草将信将疑的躺下了,却依然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忽略了。 她想条煎鱼一样翻了半夜,直到天明,才猛然醒悟。 “混蛋折柳!吃了睡睡了吃根本就是猪一样的思想吧!!!” 第二天,众人集中在被草屋环绕的空地上。精神满满的折柳又拉着黄小树去说话了。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木花望着同样萎靡不振的合欢宗众人,感到一种同病相怜。 不过再怎么同病相怜,木花还是记得她使者的本分,只见她摆出一副严肃的派头,轻咳一声,开始讲述测试内容。 夺命天门的测试真的很简单,完全没有儒道浩然堂过五关斩六将考状元的派头,所有考核只有一关:道心。 这道心的考核,却比所有考核加起来都难。 黄小树解下脖颈间悬挂的明珠,交给木花。木花结印念了句咒语,明珠在她手中变作一个八卦盘的样子。 木花傲然道:“测试道心,用的是上古神器天道命盘……” 话音未落,折柳惊呼:“你说神器!你手上拿的盘子是神器!我还没见过神器呢!” 折柳显然已经忘记了被她坑过一把的自家神器。 众人面色阴晴不定。黄小树已经笑着解危:“神器哪有这么常见。天道命盘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们用的是自家仿制的天道心盘,只有测试道心一种功能,鸡肋的很。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和木花带出来啊。” 木花面色不渝,但看自家小姐的样子,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宣布道:“待会我将试心境打开,你们依次进入,问心无愧者方可离开,望尔等好自为之。” “所有人都要参加哦~”黄小树在一旁补充。 这时,熊源的房门打开,她向使者点头示意:“我也参加。” 云梦泽一推小草:“我这师侄还未入道,可以不用参加吧。” 木花看着这些变故,又看看一脸兴致的黄小树,闭眼勉强道:“可以。” 她的双手从天道心盘上划过,带出一道幽深的暗芒,只见这道暗芒旋转多次后,越变越大,逐渐形成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黑洞,黑洞周围连光芒都被扭曲,黑黝黝的令人心悸。 天道心盘不知所踪,木花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快啊!”黄小树喊道。 众人不敢耽误,云梦泽打头,依次涌进黑洞中。 眼见黑洞越来越小,小草一咬牙,也冲了进去……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小草突然冲进去,黄小树和木花要维持天道心盘,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跑走。 且不说小草突然闯入会产生什么变故,先看看其中个人境遇。 折柳进去就和众人走散,她被一团白雾包围着,看不清周围情景。她努力向前方奔跑,脚下一拌,摔的五体投地。 正当折柳努力爬起来时,白雾悄无声息的散了。周围的环境的她熟悉的合欢宗,只是,看起来有点奇怪。 她正在思索有什么奇怪之处时,有个身子拱了拱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折柳师妹,吃饭了。” 是李唯锦师姐。 她转过头去,说话的方向,只有——一头大白猪。 只见大白猪发出李唯锦的声音:“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快去吃饭啊,不吃饭哪有力气交、配?” 大白猪的身后跟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头公猪…… 折柳突然不紧张了,即使变成猪,李唯锦师姐还是一如既往。 “天天交、配,迟早有一天死在公猪的肚皮下!”一个细细的小女孩的声音包含愤怒,只见一只娇小的猪仔从大白猪李唯锦的身后钻出。 小草还是这么可爱?折柳感慨,她遗憾的看看自己的猪蹄子,可惜没办法揉小草的头了。 “磨磨蹭蹭,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一只威风凛凛的母猪站在猪槽边,训斥着。猪头绷的紧紧的。 掌门师姐变成猪也很厉害!折柳崇拜的想。 她刚吃完早饭进来,现在还不饿。于是去了另一个装水的猪槽旁,凝视水中的倒影。 只见水中印出一个美丽的倩影,肤如凝脂,眼若玄珠,面似桃花,琼鼻微翘……这是一只绝世美猪,以折柳多年杀猪的眼光来看,这头猪一定会前所未有的好吃! 可是变成猪会很不方便啊。折柳怨念的,明媚的45度忧伤的望着猪圈紧锁的门。 她去找李唯锦大白猪,大白猪正在和公猪调、情,她直截了当的问:“李师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变回人形?” 李唯锦大白猪被公猪蹭着,舒服的直哼哼:“什么变成人?我们本来就是猪啊!” 埋头吃食的云梦泽猪也抬头说:“胡思乱想什么?还不速速吃食,多多长膘才是正理!” “折柳大笨蛋!”小草也冒头冲她做鬼脸。 折柳找不到答案,干脆放宽心,感受当一只猪的生活。 猪圈的草有点刺,面积有点小,水槽还有点漏水…… 不过晒太阳真的很舒服~折柳懒洋洋的,连思维都有些迟钝,好像,少了什么? 晒太阳的时间太过短暂,不一会,有个人影打开猪圈的门,手里拿着折柳熟悉的杀猪刀。 显然,她是来杀猪的。 众猪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唯有折柳不紧不慢,因为她知道,但凡杀猪的人有一点眼光,都不会放过她这头绝世好猪。 折柳淡定被五花大绑,没有挣扎的合作态度,让杀猪人的手都有点迟疑。 眼见雪亮的杀猪刀尽在眼前,折柳没有丝毫迟疑害怕,杀猪的人是个老手,这种快刀不会让猪感到痛苦。更何况,被杀是一头猪的使命啊。 只是,还是少了什么…… “枉造杀孽,徒结因果。阿弥陀佛!”猪群中,一头猪遗世独立,无悲无喜的双眼看向折柳,低低的念着往生咒。 原来是少了熊师姑!折柳大彻大悟,杀猪刀劈头盖脸而来,她心中没有一丝遗憾…… 小草冲了进去,只看见娘亲的身影被白雾淹没,急匆匆的跟上去。 一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小草气呼呼的抬起头,正对上折柳那张天怒人怨的美丽面孔。 “折柳,我娘呢?”小草急切的问。 折柳面带疑惑:“小姑娘,你娘是谁?” 小草急了:“折柳你别装了,我娘是李唯锦,你师姐!” “哦,你找李师姐。”折柳的手向前一指,正指中一间茅草房,“李师姐在那里。” “你和我一起去!”小草拉着折柳,匆匆向草房跑去。 折柳顺从的让小草拉着,两个人跑到了不远的茅屋前,因为急切,小草累的气喘吁吁,门口突然冒出一个丑男人,拦住她们:“你们不能进去!” “凭什么!”小草和他争吵,“我娘在里面!” “什么你娘?”男子态度强硬,“里面的是我家妻主,在生孩子。” 小草虽然吃惊,却不相信.她仗着个头小,从男子的腋下钻过去,直直冲进房内。 里面的人正是小草熟悉的娘亲——李唯锦。此时她正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一个陌生的婴儿。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冷意:“小姑娘,这是女人生孩子的地方,你不该跑进来。” “娘~”小草低低的叫了一声,乖乖的站在床前,准备听训。 “娘?”李唯锦显然有些吃惊,“小姑娘,你叫我娘?你认错了吧,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啊!” 小草抬起头,看着李唯锦熟悉的面孔上陌生的神情,倔强的说:“你就是我娘!” “好吧。”李唯锦有些无奈,“我是你娘,那么你爹是谁?” “我爹……”小草茫然,“我不知道,我没有爹。” 李唯锦哈哈大笑,“你连爹都不知道,还说我是你娘?”她轻蔑的俯视小草,“我李唯锦,不会生个爹都没有的野、种!” 刚才拦住小草的男人又出现了,他一眼都没有看小草,只是拥抱住李唯锦,从她手中接过婴儿。 “这是……我们的孩子?”小草听到男人喜悦的话语。 “是你的女儿,过十个月就会叫你爹了呢。快给她起个名字吧!”小草听见应该是她娘亲的人说着另一个孩子的话题。 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好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小草胸口,堵得她上不来气。 “小草,你是娘的宝贝女儿,没有爹,娘也不会不要你的……”很久以前,娘亲抱着小小的她,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 骗人…… 骗子! 大骗子!!! 为什么你说话的时候,又是皱眉又是叹气?为什么你离开的时候,总是毫不犹豫连一个回头都吝啬? 大人都是骗子! 小草的鼻头酸酸的,她眨眨眼,把酸涩的液体逼回眼眶。女孩子才不能哭呢! 她走出茅草屋,如同她娘亲每次离开一般,毫不犹豫,不曾回头。 她一出来,就看见折柳默默望天,在发呆。 小草小跑过去,握住折柳的手,说:“走吧,她不理我,我也不稀罕她。我们找别人去!” 折柳的手好温暖。小草紧紧的握着折柳的手,心中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叫她笨蛋了。 她们一路来到了熟悉的大厅,只见云掌门手握书卷,一字一句的再教一群小孩子念书识字。 小草识字就是掌门师姑教的,她瞪大了眼睛,见云掌门的戒尺不时敲到某个不听话的孩子身上。小草跟着打了个激灵,掌门师姑的教学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 “快点走开,被掌门师姐发现的话,会很惨的。”折柳小声在小草身边咬耳朵。 “为什么?”小草的问话声音还没落下,云梦泽就发现她们了,气势汹汹向她们走来。 “这是我家孩子们念书学习的地方,你们这些野孩子都离远点!”用一根戒尺,云梦泽撵小鸡一般,轻轻松松将两人撵的鸡飞狗跳,仓皇而逃。 还来不及感觉难过,小草晕晕乎乎的跑掉了。松了口气时,发现折柳仍然被她带在身边,心有余悸的问:“掌门师姑怎么了?哪里有十几个孩子,难不成都是她生的?” 折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是掌门师姐亲生的啊,怎么了?” 小草嘴角抽搐:“还问我怎么了?生这么多正常吗?” “还有生的更多的呢!”折柳又指了另一个方向,只见一个婴儿颤颤巍巍的从一间草屋中爬出来,前面还有无数爬出来的婴儿,后面也有无数婴儿要往出爬……那间屋子,正是熊源熊师姑的! 小草小心翼翼的避开密密麻麻的婴儿,惦着脚尖走进房间。只见满地婴儿在爬,挤得屋子里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小草无奈只好停住,搜寻熊师姑的身影。 不多时,她就看到了熊师姑,只见熊师姑宝相庄严的盘坐在蒲团上,正在念经。但是,她每念一句经文,衣服下摆就会有一个婴儿爬出来…… 小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僵硬的转过身,不去看那副冲击力极大的场景,默默的,转身离开。 “熊师姑,生了好多,比母鸡还厉害……”小草近乎梦呓道。 “当然啦!她一百多年没生孩子,当然要把以前的都补回来了。”折柳理所当然说。 小草看着眼前的折柳,只有折柳如此正常,简直是她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小草感动的抱住折柳:“折柳,还是你最好~” 大家都忽略她的时候,只有折柳陪她一起玩,她脾气很坏,娘亲都会对她生气,只有折柳,从来都不对她发脾气! 小草正感动着,突然感觉她被柔软而坚定的顶开,她离温暖越来越远。 只见折柳的肚子慢慢变大,大的小草都不能环抱住她。她震惊的望着折柳的肚子,只见折柳从裙子底下掏出一个婴儿,温柔的抱在怀里。 “折柳?”小草试探。 折柳恍然未觉,她的眼里,只有怀中抱着的婴儿,她的笑容,也只给怀中抱着的婴儿。 “折柳!”小草尖叫。 她向折柳冲去,扑了个空—— 折柳不知何时消失在她眼前。 小草感到一阵绝望。 她漫无目的的跑着。跑遍了整个合欢宗,除了漫山遍野的婴儿,居然见不到一个活人。 全世界都放弃了小草。 小草跑累了,她一步也动不了了。她静静的缩在一个小小的墙角,用自己的手臂,环住了小小的身体。 “骗子……全部都……早就想……丢掉……”随着细细的哽咽声,一滴滴水花,溅湿了小草身下的土地,慢慢的,支离破碎…… “好像,不太对劲?”木花喘着粗气,“耗费的灵力,太多了……” 听了她的话,黄小树收起嬉皮笑脸,拉起木花的手,摊开来。 木花的手心中有五颗黑痣。 “咦?怎么会?明明应该是红痣啊!”木花惊慌失措。’ 黄小树反而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碰到练坏的仿神器啊。” “练坏的仿神器!仿神器还能练坏!”木花连声音都变调了。 “‘仿’的神器嘛,十个八个里面练坏一两个很正常嘛。看来是炼器堂的师兄忘了捡出来。没关系,反正一样用。”黄小树漫不经心道。 “练坏的仿神器用来试炼会死人吧!!!”木花怒视着不负责任的大小姐。 黄小树好像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怨念,随便的说:“以前有人试用过,除了耗费灵力多一些,试炼变得很奇怪给试炼者留下心理阴影以外,结果还是很准确的。所以,也没关系吧。” 留下心理阴影还没关系! 木花突然很同情交情不深的合欢宗众人: 用练坏了的试炼神器,留下心理阴影,真的没问题吗?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小草的娘亲根本不知道女儿遇到的窘境,她正在乐不思蜀中。 合欢宗像是被一片红霞笼罩,处处张灯结彩,美不胜收。一改以往冷清的样子,人来人往,挥袖成云,欢笑如雷。 李唯锦上罢红妆,美艳的近乎咄咄逼人,连折柳的美貌都被硬压下去三分。 不过折柳并不在这里,她被勒令在厨房帮忙,不容许出来捣乱。 她当然不能出来捣乱,今天是李唯锦的大喜之日。 小草正坐在娘亲身边,带着几分惊讶的望着她。 “娘,你真的要成亲了吗?”小草望着她,和她如出一辙的挑花眼中带着雾气,波光粼粼。 李唯锦忍不住狠狠蹂躏小草毛茸茸的头发,大笑着:“宝贝别担心,娘还是最喜欢你!你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爹了,看看,那边的都是你爹!” 小草望向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人头,沉默了。 李唯锦带着她的三千个夫婿,像一条汹涌奔腾的红河,欢欢喜喜奔向喜堂。 喜堂正中,摆着祖师妙缘道君的牌位,牌位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云梦泽云掌门。 云掌门也穿上了一身喜气的衣裳,难得面带微笑的对李唯锦说:“你今天很好,有祖师风范。” “还要多谢师姐帮衬。”李唯锦带领庞大的后宫团向师姐行礼,洋洋自得想到;我李唯锦是什么人?便是祖师当年,也不敢明目张胆霸占如此数量的男人。 和众多夫婿一一叩首对拜,直到月上中天,才堪堪拜完了一小半。 捣乱的来了,只见铺天盖地的敌人四面八方涌来。 李唯锦手持双剑,傲然不惧。一剑飞来,众敌人如水滴遇火灶,化为飞灰。 李唯锦,正是天上地下第一修士!!! 她袖袍翻飞,凌然于众人之上,远在天边。下一刻,她又含情脉脉飞回中夫婿身边,等着他们的崇拜爱慕。 她的夫婿们热情的将她围起来。于焕烈率先走到她面前,这个她花费了极大心思追求的男人用沙哑的嗓音问:“李唯锦,你最爱谁?” 李唯锦对着他,笑宛如花:“我爱你啊,于郎!” 一双手捉住了她的袍袖,她回头,在监狱里结识的爱说谎的美男肖荀鹤紧张的问她:“李唯锦,你最爱谁?” 李唯锦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双眼笑成了月牙:“我爱你爱的都要死掉了,小鹤儿!” 一个人搂住了她的脖颈,亲昵的将脸颊蹭上她的脸,她私下野战的情人夜诱惑的问:“李唯锦,你最爱谁?” 李唯锦抱住他香了一口,手向他的衣襟中探去:“我爱你到见你就想上你,小妖精~” 这三个男人看起来都不怎么满意,齐齐向后退去,隐没在众男人之中。 李唯锦有些茫然。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容都在质问她:“李唯锦,你最爱谁?” “我爱你!我爱你们啊!”李唯锦大声宣布。 李唯锦说的都是真话,她爱男人,爱他们英俊的容貌,性感的身躯,还有最重要的粗长的某物……她爱着男人,没有男人的衬托包围,她甚至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李唯锦,你最爱谁?” 她努力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她一个都舍不得放手。 为什么一定要分一个最爱呢? 她迟迟没有给出满意的答案,男人们都失望不已,像潮水一般退走。 “不!不!”李唯锦挥舞着双手,无望的挽留,却一个都留不住。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不疾不徐的走来,周围的男人都恭敬的为其让路。 她穿着最朴素的长袍,走到一身光鲜却神色凄迷的李唯锦身边,面容平和,无悲无喜,正是熊源熊师姑。 “痴儿,你还不领悟?” 李唯锦双目呆滞的看着她。 “李唯锦,你最爱谁?” 对着熊师姑看透世事红尘的双眼,她无所遁形。 “我最爱……我自己。。。” 熊师姑温柔怜悯的抚摸着她的发鬓,“痴儿,既然你最爱己身,何苦枉结因果,贻害他人?” 李唯锦的喉咙有些发干,她感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却提不起反驳的话。 “既然如此,便舍弃了三千烦恼丝,皈依我佛吧。”熊师姑的声音飘渺而悠远。 她感到头皮有些微微的发麻发凉,一丛丛秀发像黑色的蛇蜕跌落在地上,铺满了她面前的地板。 她的心被恐惧占领了,但是她的唇舌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说不出话,她的身体也成了一个蜡像,将不安的灵魂封存其中。 不!不!不要出家!我的后宫怎么办! 她的内心尖叫着,却阻止不了头发下落。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声,熊师姑回顾一笑,温和慈悲道:“你不必担心尘缘,你的亲眷自有我超度。” 李唯锦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后宫迎向熊源,向对待她一样奉承讨好,气的眼角崩裂。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禅门缓缓合上,自己被阻隔在青灯古佛的世界…… 熊源站在白雾中,颇有兴致的看着被雾气笼罩的扭曲世界。周围的白雾在她进来时,就被护身真气阻隔开,对她无可奈何。 她闲庭漫步般在雾气中游走,远远的望见一个人影,在雾气的衬托下,如天仙降临,正是折柳。她走进了看,只见折柳面带微笑,沉静恬淡,只是闭着眼睛,对周围的情况毫无感知。 熊源将手附在折柳的额头前,顺利的读到她所经历的: 一只会念经的师姑猪…… “众生平等,阿弥陀佛。”熊师姑打了个佛号,转身离开,她还不想犯嗔戒。 前行七八十步,又有一个身影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熊源看清是小草,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同样将手放在小女孩流泪的面孔上。 一只不停下崽的熊师姑…… “黄口小儿,如何计较?”熊师姑长叹一声,面露郁色。 这孩子回去要多教些常识了。熊源想着,再次离开。 这次,走了没两步,居然又撞上个人,面容忽悲忽喜的李唯锦。 犹豫半响,熊源还是将手放在李唯锦额头上。不能厚此薄彼,就当看些不道德的东西,回去用净瓶水洗洗眼睛就好。 一瞬间,熊师姑青筋暴起,手中抽出禅杖,向着李唯锦的头颅敲去——这一杖,非死即伤! “可耻!还后宫三千!居然将吾与妙缘那厮相提并论!!!” 若说熊源最恨谁,非妙缘道君莫属,此怨此恨,佛祖都挡不住。 这一杖终究没能落下。“何必,犯下杀戒……”熊源双唇颤抖的劝解自己,收起禅杖,快速离开。 她路上又遇到云梦泽,只是快步走开,她不打算再冒险,试试自己会不会灭了掌门。 用一个穿越者带来的流行词汇来形容熊师姑的境况,无非是: 无辜躺枪,膝盖中箭。 见短期无法不惊动控阵人离开阵法,熊源干脆放开护身真气,主动走到白雾中。 反正无非是是个考验道心的幻阵。 穿过白雾,熊源走到一个熟悉之极的地方,一时呼吸都乱了几拍。 一个像鸟翼一样翘起的亭子下,有一个人正在跟自己对弈。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形。 熊源对那个身形无比熟悉,她磨着牙,迈着步子贴近了。 女子想当然是妙缘道君。她专心无比的盯着眼前的棋盘,对熊源的到来恍然未觉。 每个合欢宗门人都幻想过妙缘道君的模样:云梦泽认为她是风流轻、佻的人形春、药,比李唯锦还厉害一万倍的那种;李唯锦认为她有伟岸的胸器,引无数男子竞折腰;小草觉得她会是绝色美人中的绝色美人,比折柳还美好几倍;折柳觉得她会富态光鲜,全身是金子铸成的,比地主老财还富裕气派才能养起三千夫婿……但是,如果她们真正看到,就会发现,这位开派祖师,与她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单论相貌,妙缘道君只能算的上中上,五官周正,皮肤白皙,她正仔仔细细的排着手中的棋子。认真的神态还透着几分孩子气。 熊源的阴影连同怨气笼罩在她身上,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对着怨气的源头展开一个亲切灿烂的笑容,她有猫儿一般狡黠的杏眼,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令人眼前一亮。 “你来啦!”她亲热的站起来,身量比熊源低半头,算得上娇小,胸围也只是尔尔。 只是对着熊源那张黑脸和择人而噬的目光还笑得山花灿烂,这为妙缘道君也不是一般人。 “你对付男人那一套,搁在女人身上不管用。”熊源开口讽刺。 “我,我都要飞升了……就是想见你一面,咱们相识多年,姐妹之间不能好好聊几句话吗?熊姐姐……”妙缘道君脸上瞬间晴转阴雨,两道泪痕将落不落,一双猫眼可怜兮兮,恰似越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熊源难过的转头,被恶心的。一个大女人做这种男宠表情,她都快吐了。 她将呕吐的*强压下去,觉得自己的心境瞬间提升了。才勉强道:“说人话,不然就滚蛋!” 妙缘道君瞬间一本正经起来,抱拳道:“今次请熊道友前来,实乃与‘他’的事情有关……” “你还有脸提‘他’!!!”熊源的双眼充血,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他的结果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妙缘道君此时又像一位忧郁的哲人,“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男人,尤其是漂亮男人的请求。” 熊源默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诉说。 “但是,熊道友的飞升还是有办法可想的!”妙缘道君的双眼瞬间亮丽,比熊源本人还兴高采烈,“只要熊道友答应我……” 那之后,自然是一片讨价还价。熊源恍惚的温习当年情景,发现自己一直被妙缘道君牵着鼻子走。 “如此,就托付于道友了!”妙缘道君很认真的向熊源行了个郑重的大礼。 熊源看她那副装模作样万分不顺眼。 “时间还早,不如道友与我杀一把!”妙缘道君兴奋的指着手下有三角形的棋盘,“此物名为‘三国杀’,学会了去哄男人一哄一个准……” 于是,熊源在幻境之中,做出了当年没做,每每想起必定遗憾的事——将棋盘扣在妙缘道君头上。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在众人接受试炼时,在幻境之外的黄小树和木花也接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试炼” 摇摇欲坠的护派大阵被再一次打破,带着霓纶光彩的大阵像一个气泡一样一戳就破,连阵外破阵的一群人都惊呆了。好吧,黄小树和木花也惊呆了。而这个被破数次的阵法,在敌人全进来的时候居然有神奇的恢复了。 这负心的法阵。 敌人共有四人,面目僵硬,一看就是用了易容丹一类的事物,四个人的修为在总体上算不上多高,但是针对合欢宗这种破落小门派而言,已经算得上一只精兵。 黄小树和木花只有两人,而且在使用天道心盘的时候消耗过剧,反抗不过,两个人被封住灵力,无法逃脱。 “好大的狗胆,你可知我们是……”木花出言怒喝,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小树打断。 “我们是合欢宗掌门嫡传弟子,敢问诸位道友前来何事?”黄小树颤抖着,像强撑着将这些话说完。 木花见自家大小姐说谎,先是愤怒对方没有宗门荣誉感,而后又想想她打断自己的话,突然惊出一身冷汗:这群家伙来合欢宗目的不明,先开始制住她们而不是赶尽杀绝,想来对方活捉‘合欢宗’弟子,或是打探什么辛秘,或是想交换什么。而对方的所作所为一定不想惊动宗主夺命天门,她们这两个夺命天门的弟子,被放掉和被杀人灭口的概率一半一半。 不能拿大小姐的命去赌。木花闭紧嘴巴,焦急的看着黄小树,她是一个优秀的战修,一个半吊子的丫鬟,从小在夺命天门长大的她,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该怎么办。 木花死死盯着黄小树,心中充满担忧。她看见黄小树回过头来,对她眨眼睛。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什么意思?木花一头雾水。她和黄小树的心有灵犀程度实在不高,小姐让她说话还是不说话,说话又要说什么?她还是决定不说话,因为大小姐也说过,她一开口就会得罪人。 黄小树眨的眼皮抽筋,都没见木花有什么反应。心中大急。此时,她的余光扫过一个小角,她的坐骑火鹤正从茅草屋后面探出头来,鸟嘴里吊着一条熟悉的腰带。黄小树瞅瞅木花身上同样款式的腰带,第一次觉得光带个老实人出来欺负,关键时候还不如一只灵巧的宠物。 她装作不经意转回头,既然求救的信号已经放出,她要好好和敌人周旋。 绑票的人有四个,全穿着最平常没有标记的灵衣,拿着没特色的灵器。他们的容貌用了易容丹一类的手法遮掩,以黄小树等人的眼力看不出真面目,只能从身形区分他们。此时,一个人看起来像头目的人守住他们,一高一矮两个人去茅草屋里搜房,还有一人,站在断崖边,身形消瘦,看起来也不太合群,只是远远的站着。 不多时,搜索的两人出来了,冲头目摇摇头,头目的眼光总算落到黄小树身上。 “你们掌门和其他人,去哪里了?”头目的声音也处理过,古怪怄哑。 “下山了……”黄小树缩缩肩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 头目转向木花,只见她抿着嘴,倔强的一语不发。 “你们掌门可曾带了什么事物?”头目继续问。黄小树等人还没回答,矮子就抢着说。 “头,别废话了,直接用搜魂术不就行了。” 搜魂术,非死既残。 木花忍不住要赌一把,又听到一个冷漠的女声说:“搜魂术用在修士身上,极有可能被反噬。再者说,她们两个应该是半年内新入门的弟子,估计也不知道什么。”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悬崖边的消瘦人影,居然是个女子,她身材消瘦,穿着同样的男子衣服,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妩媚气息,才弄出了雌雄难辨的麻烦。她说完话,仍然不搭理众人,活像一座雕塑。 “臭娘们……”矮子呸了一口,转身问头目“头,你怎么看?” 头目沉思一会,说:“搜魂术不能用,有可能打草惊蛇。上刑讯,逼供。待会饲机捉拿其余人。” 听了头目的话,一直没开口的高个将黄小树两人一提一个,提溜进最宽敞的茅草屋——祖师殿。 祖师殿由六只木柱支撑起来,周围用普通的稻草编成草墙,层层叠叠的搭在一起,屋子密不透风,除了中间摆着牌位的小案,连一个蒲团也没有。 黄小树被粗暴的丢在地上,摔的呲牙咧嘴。她抬头正好看见消瘦女人站在案桌边上,将上面的祖师牌位扣倒,又拿起旁边点燃的白色蜡烛,烛光从下巴向上照射,越发显得那张易容鬼面可怕。 “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矮子搓着手,面无表情的假面配上兴奋到尖叫的声音,“刺激你们是经脉像被一群小虫在里面爬;或者是烧干你们的脑浆只留下白色的沉淀物;还是把你们的肚子破开把肠子拉出来打结……我这里准备了足够的灵药,修士的体质可以把这些刑法统统试一遍都还有气。” 黄小树和木花都缩了缩。 “换个简单点的,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耗。”头目发话,矮子不甘心的闭上嘴。 “她们是女修,用对付女人的法子就行。拿来当个炉鼎,也不算白费功夫。”将她们提进来的高个子开口说,他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几层被子。 “你的意思是采补?真是的,有点无聊,不过就听你的吧。”矮子嘴上说着无聊,行动上跃跃欲试。 “哼~”抱着手臂的女子轻蔑的从鼻孔里透出一个轻哼,“强女干女人,这里的男人真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木花根本没心思听消瘦女子说的话,她的心中已经被满满的震惊和惶恐占满了。身为一个女子,即使修士比凡间女子更开放一些,对她们这种出身名门的女子而言,出了这种事情依然会被窃窃私语和耻笑,弄不好还会留下心魔。 这始终是个男尊的世界。 木花下意识的去看大小姐,只见她低着头,脸庞被头发的阴影掩盖了,只能看见双肩瑟瑟发抖。木花决定要保护大小姐,不单单是为了大小姐,也为了她自己。若是她出事保全了大小姐,将军看她尽忠职守的份上会将她外调到较好的地方,日后说不准还会提携她一把;若是大小姐也出了事,她会因为护主不利被当场处死,家人也会受牵连。黄小树是将军大小姐,她是个丫鬟下人,这都是命。 想清楚了,她将吃力的将半个身子支起来,从上面正好能看到她发育较好的胸部形状,她脸上的表情,骄傲中带着一点恼怒,但是这份高傲的表象,脆弱的下一刻就会被打碎,正如她用傲慢包裹的自卑的内心。 她资质不差,修行上努力万分,为了能修炼更好的功法自愿为奴。她是一群婢女中最出挑的,因为她有野心,她和那些只想吊个老祖公子当侍妾的丫鬟有本质的区别。她打从心底讨厌黄小树,黄小树坐拥宝山却不知珍惜,除了有个好爹,相貌,资质、努力哪一点能与她相比。但是世界上没有公平的事情,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骄傲如阳,每当她抬着头,骄傲的走过庭院、演武场、哨楼等地方时,男修们的目光总会追随者她。 木花看着矮子的目光从大小姐身上移开,像毒蛇一样盯上了她,那双肮脏的手下一刻就要撕开她的衣襟…… “你们是什么人?都是来祭拜祖师的吗?”一个清丽脱俗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响起,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少女身穿白衣,身上没有半点装饰,却美的难以描画,如同将星光银河戴在身上,不似凡俗,更胜天仙。 “折柳,跑啊——”黄小树喊道。 绝色少女折柳却没听她的话,她看到被摔倒在地的黄小树和木花,焦急的跑到她们身边,去看她们的伤势。也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乎意料,周围四人居然没有人拦她。 “哟,没想到这小地方还藏着这种极品。”矮子垂涎的两眼放光,“小美人,乖乖跟爷爷睡一觉,不然别怪爷爷不怜香惜玉啊。” 折柳半跪在朋友身边,这时才丢给他一个眼神,生气道:“你是坏人,我不想和你成亲,也不想和你睡。” 矮子哈哈大笑:“小美人,不成亲也可以睡觉,还可以和好几个男人睡觉。” “不要!我没钱,也不想掏钱和你睡!”折柳气呼呼的,“你去山下找别的女人,女人那么多,总有不嫌你又丑又坏肯收了你的女人。” 矮子的j□j声嘎然而止,他虽然不太懂折柳的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摆出一副凶恶的嘴脸:“少啰嗦,伺候的爷儿们满意,赏你几颗灵珠花花。” 他逼近折柳,将脏爪伸向这个绝色美人。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折柳折柳折柳折柳大笨蛋啊!!!!!!” 门外又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喊起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像被踢出的毽子一样撞进折柳怀里。 一群绑匪居然有些期待,这次是不是比上一个还美? 待看清楚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时,矮子有点失落,但他们头目的眼神瞬间亮起来。 小草缠着折柳抱怨个不停,逼着她立下一堆誓言。两人视周围的绑匪如无物。 绑匪头目咳嗽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他们是坏人,小草你小心点。”折柳对小草咬耳朵。 “男的女的?”小草回问。 “好像都是男的。” “哦,那没事,一定是混蛋娘亲和掌门师姑惹出来的桃花债,嗯……看相貌,估计掌门师姑才能这么荤素不计。” 她们对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修士们个个耳聪目明,这么会听不到,于是众人黑线。 “她们两个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消瘦女人盯着小草和折柳,眼中的情绪晦测难明:“你们随意,记得斩草除根。” “我要那个小姑娘。”头目说着,一把抓住小草,就往怀里拉。 小草尖叫着:“不要对女人动手动脚啊,你个不知廉耻的老男人!” 折柳舀起杀猪刀,但是她才开始修行三个月,不多时就被矮子打倒。矮子将她双手按住:“小美人,我看你横,乖乖和爷爷睡觉吧!” 折柳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却没有矮子意料之中的惊慌,她被按在地上,黑发像海藻一样铺在地上,说出来的话却很冷静:“你就是李师姐说的那种主动让女人睡的贝戈货吧。你先放了我,我去问问掌门师姐嫌弃你不,不然你强迫女人,下面那一根会被夹废掉。” 女尊世界以女子为尊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她们的体质自然和男尊世界的女人大有不同,只是外表看不太出来罢了。 矮子被她的狠话下了一大跳,却觉得她是虚张声势,犹豫不决,看见头目已经开始扒小草的衣服,一咬牙,开始扒身下绝色美人的衣服。 消瘦女子抱着双臂站在案桌前,露出讥讽的笑容。 “放开那个女孩,有本事让我上!”这是门口传来的第三个声音。 消瘦女子脸上的笑容收起了,她的视线转到门口,戒备着。 “又一个送菜的?”矮子吹了个口哨,不以为意。 门口的女子有些戒备,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来。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过来,只能看见她穿着华贵轻薄的十二破花间衣,中间透过的光线经过多重折射,转化成一片霓纶的光雾。她的眉眼间写满韵味和妖娆,看得出是个风流多情的女子,她的容貌自然也是出色的,但是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并不会太关注她的容貌,她是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勾引人的味道。 这个女人,小草再熟悉不过,她甚至都停止了挣扎,她的心情非常激动,因为,她看到:娘亲生气了! 只有生气到极点的时候,娘亲才会妖孽气场大开啊! 李唯锦的视线在所有人中转了一圈,盯住了抓着女儿小草的头目,她妖娆的笑道:“哟~我们合欢宗居然有男人敢进来,诸位果然是色胆包天,不落俗套啊。” 头目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也接话道:“你是这个小丫头的娘吧,你在合欢宗是什么地位?” “我?”李唯锦似笑非笑,却不正面回答“你希望我是个什么地位?” “不用问了。”消瘦女子主动从一片阴影中现身,像一片黑羽般飘到李唯锦身边:“这个人,还是有些用途的。”她用一双近乎看不到眼白的可怖双眼对着李唯锦,冷然道:“李师妹,许久不见。” “你是?”李唯锦侧目,疑惑的看着消失女子,“……女人。抱歉,我的眼里啊,从来不装女人呢。” 消瘦女子浑身都在发颤,不过不是吓得是气的。她咬牙切齿道:“你可否记得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我想想,鸬鹚、小湾、熙然、怜君、祝越、袭鹿……”她一连报出几十个人名,一脸认真的问道:“他们哪个是你的姘、头?” 消瘦女子显然不善言辞,只是强压下火气,问:“我不找你,云梦泽那个贝戈人呢?” “你又不是能增加修为的鼎炉,师姐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也就是我,好心跟你费半天口舌。”李唯锦的嘴巴关键时候也是气死人不偿命、 不说消瘦女子气的如何,还被恋童癖头目劫持的小草显然忧心,娘亲上赶着得罪人,让她这个人质压力山大好吗。 同样认真的还有折柳,在劝告不起作用后,她也就不予反抗了。反正在她的观念里,这种事明明是男人吃亏的多,她已经善意的提醒了,对方想要断子绝孙她也懒得管。矮子在她脸上乱摸,被她一手打掉,只见她双眼一直盯着李唯锦的方向,嫌弃道:“摸别处去,挡着我看戏了!” 矮子:“……”突然有种没兴致摸的感觉怎么办。 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头目反而笑了,他放开钳制小草的手,鼓起掌来。小草试着逃窜,却被灵力牢牢固定住,只能可怜巴巴望着娘亲。 “这位女道友嘴上倒是不饶人的很,”头目的假面僵硬,声音刺耳,这话说起来就不怀好意,“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本事。” 李唯锦双手叉腰,对着他那张丑脸也能调戏的起来:“我的本事自然是大的很,不知道你要试哪方面的本事?” “与她废话什么!”消瘦女子显然记恨李唯锦,“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后一句话却是对头目说的。 “你个臭娘们!”矮子抡起袖子,终于从找了个机会从折柳身上进退两难的情景下解脱出来,打算向李唯锦实施暴力。 “等等。”一个唱白脸的冒头了,头目自然唱黑脸,貌似中肯的说:“李道友,我们也是听说此地出了神器,神器通灵,自然是有能者居之,你们合欢宗使手段隐匿神器,也太不厚道了吧。” 神器!这个词把地上装尸体的黄小树和木花炸起来了,两人相视一眼,木花眼中满是焦急,黄小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听着头目这指鹿为马的无耻栽赃,李唯锦脾气再好也怒了,何况李魔王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祖师殿里昏昏沉沉的,但是修真者眼神很好,李唯锦的目光从被摁倒的祖师牌位,被压倒衣衫凌乱的折柳,面带惊恐却紧咬嘴唇的小草,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头目闪着得意目光的脸上。 她漂亮的桃花眼像点燃的火炬,烧向罪魁祸首,她一字一句说:“神器!不是你们这种低贱男人能用的!” 李唯锦本来的打算是拖延,既然小草折柳包括自己都能出来,没道理修为高深的云师姐和熊师姑出不来。别的不说,熊师姑那种有点洁癖的人,觉得不会容忍眼皮子底下有男盗女娼的行为的。可惜现在,言语拖延的办法已经失效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被‘低贱’这个词形容,李唯锦话音一落,场上瞬间寂静一片。 “呵、”出声的还是头目,他好像也失去了耐心,只是向身后挥了挥手:“三号,去会会李道友。” 一个人影从他身后站出来,正是存在感极低的高个,他在此过程中几乎没说一句话,头目发出命令时,他就发起了攻击,两手如鹰啄,直取李唯锦面门。 李唯锦虽然嘴上嬉笑,但是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高个袭来时,她向下一缩,额前碎发还是被指风削掉两缕,在对方变招之前,李唯锦下意识将手拂过对方腰间…… 高个一个停顿,稍稍僵硬,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一击得手,李唯锦大受鼓舞,一双手翻飞的像一群蝴蝶,冲着高个身上打去;而高个不知道为何,居然像架不住这种伶俐招式,左支右绌,狼狈异常,用药物改变过的面部隐隐渗出汗珠。 小草看的眼花缭乱,只见一花一灰两道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折柳完全忘了身上还有个非礼的人,兴奋的拍手叫好。 小草还未修炼,*凡胎;折柳修为低微。但是头目却看得明明白白,李唯锦的手上并没有用上多少灵力,而且打中的也不是什么要穴,连攻击都是轻轻一抚,无甚力道,居然逼得比她修为高深的高个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古怪之极。 见识浅薄的男人们啊,他们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有一位鬼才,不仅开创了一代淫界神话,传下道统,还留下诸多“神功”。某道君堪称淫才,不仅内功了得,还开发了一系列对付男人的“外功”。李唯锦用的攀枝折草手就是其中一例,专摸男人身上的“软穴”,被摸之后就会春、情勃发、无力抵抗,对男子伤害却不大。李唯锦一干心思全用在泡男人上,对这套工夫自然费心研究过,每个穴位用多少灵力,什么角度,几个穴位叠加会有什么效果,她了如指掌,这套功法她前前后后在数百男人身上试验过,全当情趣。 虽然用匕首的,用红绸的,用羽毛的,用红烛的……其他情趣功法李唯锦也同样擅长,但是奈何手上没工具啊。 第十六章 (第一卷完) 第十六章 眼见李唯锦占了上风,头目坐不住了,放下小草打算出手。这时,一只手臂拦在他面前,是一只比男子手臂娇小却不显得娇弱的手,正是消瘦女子。 她见头目恼怒的眼神,只是平静的说:“没用的,这套功法……多少男人上去都没用。” 正说着,高个身上的颤抖越发严重,像终于忍不住一般,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j□j,就向地上栽倒。 李唯锦虽然占了上风,但是并不像头目等人看上去的轻松写意,高个的修为高出她不少,与对方过招她必须要集中全部注意力,而且颇耗费心神,如果高个在坚持那么几个呼吸,李唯锦就会因为体力不支束手就擒。二来,这些情趣功法本来创造出来就是为了驯服不听话的男子,主旨是困人不是伤人,虽然一时制住高个,但是却无法长期制住对方,一旦对方回复过来,后果就…… 对于其他由妙缘道君创造出来痛打情敌的功法,李唯锦表示,泡男人的功法都学不过来,谁有工夫去琢磨那个。 见高个几乎撑不住,李唯锦暗暗松了口气,她的手刚拂过腰间青蝉穴下两分之地,正要换到膝下关窍……突然被一把长棍顶端挡住了。顺着长棍祥云尖端,正看到正反持着长棍的一双手,是消瘦女子。 这根长棍,李唯锦看着有些眼熟。她没空去想眼熟在哪里,消瘦女子的招式凌厉如刀锋,一招一式,皆是克制李唯锦的攀枝折草手,看起来,倒想两个同门之间的喂招。 没有李唯锦的怪招,高个很快反应过来,与消瘦女子合击李唯锦。李唯锦左右不支,很快败下阵来。 李唯锦被禁制了灵力,却没有人敢接手她。在座的男人们都对她这一手邪门工夫有所忌惮,唯一的女修也跟她不对付。于是李唯锦除了衣服头发散乱些,倒是与刚进来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可怜祖师殿,有一群人大大动手,连房顶都给掀飞了去。本来空旷的房子里,也落下了草堆等物。 李唯锦虽然强撑着,看来很好,可是她心里明白,浑身像个凡人般沉重,感觉到胸口撕裂般的疼,她真真是外强中干,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道友,现在可以坐下好好说话了吧。”头目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李唯锦硬是从稳重的声音里听出了得意,“现在,交代神器的事情吧。” “不知道。”李唯锦像蚌壳一样,闭紧嘴巴,愤恨的瞪着消瘦女子,“你怎么不问问她知道什么,叛徒!” “这位墨道友也是你们同门,不如将消息交予她,神器也算得上认祖归宗了不是。”头目嘴里说着风凉话,露出狰狞的狠冽,“李道友,你的爱女和师妹都在这里,她们会怎么样,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 李唯锦脸色难看之极,却不接话。 头目向矮子使了个眼色,率先撕开小草的外衣,只听小草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娘——” 矮子见头目都动手了,也开始磨磨唧唧去脱折柳的衣服,他对着折柳死人一样的反应,真的很没感觉。 “师妹,你害怕吗?”李唯锦看着身上衣服越来越少的折柳,问。 “不怕。就是躺久了背有点疼。”折柳回答完问题后,对着矮子不耐烦道:“你快点,我早晨刚打扫过猪圈,还没来得急喂猪呢!” 矮子正在啃着绝色美女芊芊玉手的猪嘴停顿一下,一阵干呕。 “小草,你害怕吗?”李唯锦又问小草。 “笨蛋折柳都不怕,我才不怕!”小草故作坚强的说着,双眼几乎落下泪来。 头目对小草的反应很满意,但是小草接下来又说了一句: “呜呜~这个大叔太丑了!娘亲要是我以后落下心病再不敢睡男人怎么办……” 不说别人,生出小草的李唯锦都嘴角抽搐。 大失面子的头目试图找回场子,盯上了在阴影里不吭声的高个,命令道:“三号,去招待一下李道友……” 话音未落,高个连退三步,似乎还心有余悸。 李唯锦高傲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尼玛的你是再嫌弃老娘吗老娘都没嫌你长的丑你还敢嫌弃老娘如花似玉……!!! 被李唯锦和头目的眼光一起追杀的高个发觉他做的不妥当,赶进想办法补救,他盯上了一直装死的黄小树和木花,越过神情高傲和李唯锦有两分相似的木花(心里阴影够严重的),主动用手臂环上又黑又瘦小,毫不起眼的黄小树。 比起一直在丢眼刀子的木花,黄小树的心情显然平静很多,高个的手臂悬空着,离她还有一指的距离,而高个身体僵硬,紧张的好像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 何苦呢?黄小树心中叹气,她觉得男人们太愚蠢了,今天这种刑罚明显不是在惩罚合欢宗的女修,明摆着是在逼迫男人们自己啊。 和木花一样,李唯锦也着急了。在这个世界半年,比起一下山就直奔目的的云梦泽,李唯锦是真正把世界的规则摸透了几分。她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变态的看中女人的贞、操,近乎于愚蠢的凡人把贞、操与天道联系起来。也了解了什么叫沉溏和骑木驴,她知道,只要这种事情发生了,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都是女人的错,这里的女人,就是修了仙也会在乎这个……她不希望黄小树遭到这种不公正的伤害,也不敢想象夺命天门将军的爱女在合欢宗出了事,宗门会怎么样…… 她的心里画了一道线,把合欢宗的女人和这个世界的女人完全分开了。 李唯锦发出一阵低沉古怪的笑声,正在解小草肚兜带子的头目抬起头,瞪圆了眼睛。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 李唯锦撩起裙摆,露出一条雪白大腿,仰天长啸:“tmd!有本事都来强女干老娘啊,硬不起来不算男人!!!” 混乱的屋子都成了李唯锦的戏台,只见她扯开衣服,脱的无比豪迈,一件件衣服像飞出巢穴的乳鸽,从天而降的冰雹,劈头盖脸向男人们砸去。 随着衣服砸来的还有李唯锦劲爆的宣言: “老娘十个男人都干趴下了,还收拾不了你们几个软蛋!!!” 仿佛在为这宣言鼓掌,漫天的红云烟火,伴随着惊雷声,盛开在房顶镂空的祖师殿上。 乱花醉红阵再一次被打破。 被红光衬的或惊异或惊恐的脸庞中间,黄小树嘴角稍稍扬起。 她等的援军终于到了。 尘埃落定—— 绑匪们本来打算用人质周旋一二,可惜他们算错了形式。黄小树身上的防护罩把周围的友军拢成了一个乌龟壳,令众绑匪无从下手。将军小姐再不起眼,身上还是有几件极品的防身法宝的。风水轮流转,这回换绑匪们五花大绑,变成粽子。 小草贱兮兮的用小绣鞋,在头目的脸上踩踩踩。。。 折柳蹲在痛苦的矮子身前,认真说:“你这么饥渴,我养的一头猪也很饥渴,不然待会你俩相个亲……” 李唯锦兴冲冲的去纠缠这次带队而来的老熟人——于焕烈,当然这个老熟人能变成老情人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她刚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只见于焕烈红着脸扭头—— 李唯锦还是赤果果的啊!!! 完了,在一群小哥面前光着,绝逼会被当成女流氓啊!!!风吹在身上很凉,比不上心里的凉,李唯锦一时傻了。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落在李唯锦身上,她抬头,正对上于小哥紧绷绷硬邦邦的脸。 于焕烈侧过身,李唯锦能听见他骨头嘎巴作响的声音,只听他结结巴巴说:“你……很有勇气,不过,女孩子,还是,珍惜自己……” 他用眼神去警告偷窥的战友,李唯锦看到他比蜜色中透红的耳朵尖,将笑声憋在喉咙里。 她觉得于焕烈这样还真是可爱~ 小草撇撇嘴,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三分。 熊师姑回来时,悄无声息。 折柳先注意到她,打招呼:“熊师姑你可真慢!不过幸好你慢,不然被坏男人非礼怪恶心的!” 熊源有些尴尬,她能说自己痛殴妙缘道君太过舒爽以至于忘了时间?但听到下一句时,又犯了嗔戒,要是熊姑奶奶在,指不定是谁非礼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向夺命天门的人打过招呼,熊源直径走到消瘦女子面前,道:“许久不见,阿墨,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消瘦女子对熊师姑倒是没什么敌视,只是摇头苦笑:“师姑,我已无路可回。” 熊师姑有劝了几句,消瘦女子只是摇头不语,熊源一声叹息,将目光投向远处。 “她来了,你们还是说清楚为好。”熊师姑最后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响,半空里炸出来一个人,手持长剑,浑身浴血,满脸煞气,连李唯锦都险险认出这是自家掌门。 李唯锦冲上去,差点被自家掌门当萝卜砍了,在上蹿下跳你追我逃中,云梦泽总算清醒了。 李唯锦小心翼翼凑过去,如此这般一通说。 掌门点头,先谢过夺命天门援手之义,又对于焕烈说:“本门突逢灾难,有些事宜要对门人交代。于道友的师妹不幸受到牵连,想必也需要同门劝慰。请恕我等招待不周……” 这个理由还算正常,于焕烈自然答应让众人用上隔音术开小会。他也要借机整顿一下手下战修。 黄小树在云梦泽出现的地方找到了完全报废的天道心盘(伪劣)碎片,心疼不已…… 合欢宗众人终于聚集在一起,讨论是否通过的问题,讨论两句,熊师姑一句‘没问题’把众人都压下来。 殴打过老对头的熊师姑心情甚好。 李唯锦又提到俘虏的处理问题。 云掌门漫不经心道:“既然他们几个还想强女干女人,那就封了经脉眼舌,充作军女支,犒赏三军,让他们干个够。” 李唯锦支支吾吾:“师姐,这个世界的军队都是男人……” 云梦泽眉头高挑,半响摇头叹道:“……这个不知廉耻的世界。” “云梦泽,你这个贱、人!”一个恨意满满的声音道,原来被绑起来的高挑女子已经醒了,正用挖肉喝血的眼神怒视云梦泽。 云梦泽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一脸平静道:“阿墨,你为什么要背叛师门,我自认没有亏待你。” “你还记得莫千阙吗?他是我哥哥。”被云梦泽的态度影响,消瘦女子——阿墨也收起悲愤的外壳,冷冷的叙述。 “原来如此。”云梦泽点点头,表示了解,“无论是女干杀莫千阙,还是设计覆灭莫家满门,我都不后悔,我们之间还真是……不死不休!” 云梦泽的剑,直劈阿墨的面门,这一剑,有如雷霆——阿墨消失了! 并不是消失,而是化为一缕黑烟,无视结界,风速遁走。 “修行禁术,她活不过三年了。”熊师姑言道。 云梦泽心情沉重,她曾经的同门,也走向末路了吗? 解开结界,夺命天门一干人也商量完毕。李唯锦蹭到于焕烈旁边吃吃小豆腐,黄小树和最要好的折柳混作一团。 “这次的事是寒毒门干的,于师兄盯上他们很久了,但是一直抓不到证据,这次抓了个现行,还有绑架将军小姐的罪名,够他们喝一壶了,这次寒毒门绝对会被拆个四分五裂……”黄小树兴奋的声音传的很远。 云梦泽暗自松了口气,看大小姐的态度,夺命天门也不像要秋后算账的样子。她努力忽略于焕烈身边小鸟依人的李唯锦,打起精神和对方商量正事。 于焕烈是个战修,没什么废话,一针见血道:“云掌门,神器是怎么回事?” 云梦泽又在心里把开派祖师诅咒一遍,苦笑道:“神器确实存在过,但是随着我派祖师妙缘道君飞升之后,神器就不见踪影,想来是随着祖师飞升了,又或者损毁在天劫之中。” 听完云掌门的话,于焕烈对合欢宗肃然起敬,直说待会要去祭拜妙缘道君一番。云梦泽连连谦虚,心中感慨,到底世界不一样了,原来的女尊世界哪个男子敢提妙缘道君的名字,谁提谁失、身啊! “但是,神器的事情已经传开,贵派怕是以后都不得安宁啊。”于焕烈忧心道。 云梦泽和李唯锦对视一眼,心中透凉,却对这种场景一时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我到时有个主意——”黄小树吞吞吐吐。 黄小树的主意是最下下品的,天知道这位聪慧的将军小姐怎么会出如此烂招。合欢宗一干人看着夺命天门的人将小小的山头挖地三尺,将每一件东西登记造册,待会她们自己,也要检查丹田气海……黄小树说夺命天门可以为合欢宗公开辟谣,但是,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熊师姑脸上无悲无喜,一如既往; 云梦泽维持着客套的笑脸,目光犀利; 李唯锦一直看着于焕烈,嘴唇越抿越紧; 阿日趴在地上,不安的抖动着耳朵; 小草一脸茫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和同样茫然的折柳对上眼睛; 折柳痛哭出声…… 小草也哭了,边哭还边骂折柳:“大笨蛋,你哭什么!” “我……我、不知、不知道……”折柳哽咽着,袖子吧眼泪糊的满脸都是,“我、我、难过……我感觉、大家…大家、都、难过……” 小草年幼,折柳懵懂,她们不知道,门派面临的,是仅次于道统灭绝的奇耻大辱…… 将自己的命脉交付他人之手,是妥协,是无奈……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们身上消失了,消失的悄无声息,安安静静。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只余青烟渺渺;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们身上发芽了,出现的响彻苍穹,轰轰烈烈。像被风吹起的野火,注定野火燎原。 这一天,又是一个新的改变! 第一章 (人设) 第一章 合欢宗里,一片皑皑白雪,衬得天地素容,颇合神仙之道。 小草会告诉你:雪景美个屁啊! 从小生活在所谓的“仙山”上,四季温暖如春,头一次看见下雪,小草兴奋了好久,扑到雪地里狠狠的打了几个滚,结果,不负众望的,感冒了。 李唯锦摸着鼻子,被掌门痛骂了很久,指着她罔顾宗门的未来。李唯锦心中也有几分愧疚,但是也暗暗嘀咕,带孩子是男人的事情,是不是该找个男人回来? 修仙之人寒暑不侵,可怜小草一只八岁的,没有踏入修行的萝莉,哀伤的躺在病床上,喝着苦涩之极的汤药,对着一旁才修炼到第一层就敢穿着纱衣乱晃的折柳放射眼部死光。 折柳的心情也不好,因为—— 只见天地一片苍茫之下,一个白衣素颜却美貌惊人的女子,双手环抱,卧在雪地里,泪水从黑白分明的杏眼中缓缓流出,划过玉脂琼花般的脸颊,恋恋不舍的打个转,从小巧圆润的下巴落下……遗憾的是,美人的怀里抱着一头僵死的猪,令完美的景象大打折扣。 下雪天寒,折柳的小猪们冻死了一半。 在折柳哀嚎着余粮不够过冬后,云梦泽暂时放弃女干男人,李唯锦也暂时放弃了女票男人,师姐俩趴在‘乱花醉红阵’前研究了三天,得出一个遗憾的结论,大阵不到两天被破坏三次,留下后遗症,失去了冬暖夏凉的功能,想修复,要灵石。可惜合欢宗现在缺资源,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折柳默默的流着泪,磨着刀,将小猪们全宰了,做成各种腊肉、熏肉、咸肉、香肠、腊肠…… 然后,心灵受到伤害的折柳,似乎像往常一样,照顾小草,做饭、修炼,只是她在路过空空如也的猪圈时,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感伤来。 没有养猪的活计,折柳把修炼时间延长了,修为蹭蹭蹭的上涨。 有人欢喜有人忧,对于折柳的异常,第一个提出抗议的是阿日,她说:“老娘都吃了三天水煮肉,嘴里都淡出鸟了,折柳丫头闹别扭还要到什么时候,哎呦掌门还要抽老娘的血啊……” 结果云梦泽割了它两刀肉,它就老实了。 待下了第二场雪后,小草的感冒也好了。云掌门突然将折柳叫来,对她说:“折柳,你下山去吧。” 折柳愣了,她上山已经有十余年,李唯锦生小草的时候她还端过热水。本来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老死在门派里,谁料到掌门会突然赶她下山。 折柳当即苦着脸,可怜兮兮道:“掌门师姐,我不要下山!” 美人即使苦着脸,也是极美的,只见她眉心微频,素颜如雪,再加上最近又长高抽长了些,更显得身形单薄,下巴尖挑,腰肢不堪盈盈一握了。 云梦泽一脸铁面无私,坐在她身边的李唯锦倒是有些心软,劝道:“折柳师妹啊,修为已经到了练气三层,足以自保。你也十八了,这山上又没个男人,你待着也没办法再修炼了,现在正好下山,去自己多寻些夫郎来……” “夫郎!”折柳一脸不可思议,“李师姐你不是说夫郎由门派管够吗?” 李唯锦一阵牙疼,想起来她当年诱拐还是小萝莉的折柳时,曾经信口胡扯过,只要入了门派,修习无上心法,不仅衣食无忧,而且保证夫郎管够……那时候哪个门派招人不吹几句,她也就是顺应潮流,一句戏言,这实诚孩子就记了十来年。 背心法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记性这么好呢? “咳咳!男人嘛,山下到处都有。师姐给你带几个回来也不妨事。但是,师姐给你挑的哪有自己挑的可心啊!如果挑的你不喜欢,哪不就是师姐的罪过吗?……”李唯锦一张巧嘴,说的折柳云里雾里,连连点头。 “师姐说的有道理,”折柳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李唯锦,“挑男人当然要自己挑,就跟杀猪也要自己挑,如果靠老天或别人挑,吃进嘴里总不是个味。” 李唯锦的心窝中了一箭,尼玛你不要吧杀猪跟睡男人相提并论啊,哪老娘天天睡的是神马?猪肉吗? 云梦泽见李师妹受到打击,才接下话茬:“既然师妹想明白了,就收拾一下,明日下山吧。” 云掌门板着掌门的标准脸,看着李唯锦不断抽搐的脸,心情大好,师妹总算能体会她往日痛苦的万分之一了。 “那掌门师姐,我走了门派里谁来做饭啊?”折柳有些担忧。 “你不必担忧,此事自有安排。”云梦泽道。心中的安排是:反正还有些辟谷丹,省了吃饭时间,正好修炼闭关。 “是的,师妹你照料好自己就行啦。”李唯锦道。心中的安排是:有个灵食肆的小东家见了我就脸红,正好勾搭上手,他们家的厨子可是一等一的。 折柳是个实诚孩子,最听话不过。她回去收拾东西,给小草做了一顿丰盛晚餐。可是小草打听出来折柳将要下山(还不带她),气的丢下饭碗,栓了门闹别扭。 折柳也很伤心,小草刚才说要和她绝交…… 第二天早上,连一向不太出门的熊师姑都来给折柳送行,只有小草的房门还紧闭着。 折柳精神奕奕……你们以为心情不好就会影响睡眠吗?普通人的理论对折柳完全不起作用,她还是很伤心,但是也睡的很好。 合欢宗的无名小山峰上,折柳踩在山门口,掌门按规用手印打开了‘乱花醉红阵’,霓纶的玫红 粉红桃红 番石榴红交替的轻纱层层剥开,露出了被雪洗过的,一碧万顷的晴空。 折柳的小心肝也飞扬起来。 同门一个个叮嘱训话。 云掌门说:“这次下山,一定要以门派为重,不得坠了门派声望。” 折柳茫然:“掌门师姐,没听懂……" 云掌门:“睡男人小心点,别闹的人尽皆知!出了事也别报合欢宗的名字。” 熊师姑说:“一切随缘,追问本心。莫呈口舌之快,勿随他人之流。” 折柳更茫然:“熊师姑,不明白……” 熊师姑:“该干嘛干嘛,把你那张嘴闭严了!别管山下男人女子怎么干,自己得了实惠就行。” 阿日抖着耳朵,眯着眼睛感叹道:“老娘看了合欢宗一百年,折柳你丫的是长得最招人的。出去了一定要争取早日脱处,别跟你熊师姑学……”话音未落,就被熊源一脚踩进雪地里。 折柳倒是很兴奋:“阿日,这次我听明白了!” 李唯锦倒是没说什么高深的,勾肩搭背的把折柳引到百米开外的松树底下,神秘兮兮的塞给折柳一卷书,笑的不见眼睛:“折柳,你出门师姐送你点好东西,有了这个,呵呵……” 折柳将硬塞进怀里的书掏出来,大大方方的翻开看,边看边指着书上一男一女的某画问:“师姐,这是新的秘籍吗?” “是这个世界的秘籍!”李唯锦小声回答,“咱门派的秘籍都用了一百年了,都有些过时了。再说了,这东西各方各地都有新花样,咱们不能只按老黄历走,要与时俱进,要知道,学海无涯啊!”她拍拍折柳的肩膀,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鼓励着。 如果不看她们手里的春、宫图,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师姐妹情谊的景象啊! 折柳揣着不多的东西,怀着憧憬,下山去也。 她身后,红色流光的阵法静静合好。 合欢宗众人收起仙风道骨的模样,齐齐叹气。 决定让折柳下山的时候,云掌门就厚着脸皮,请求熊师姑为折柳占卜一卦。卦上说,波澜起伏,但性命无忧。 李唯锦觉得折柳长相太过火,请求熊师姑出手遮掩一二,但熊师姑回答,折柳的现在的相貌早就有人出手遮掩过了。 二位师姐想着折柳天然的性情,招人的脸蛋,忧心不已。但是弟子下山历练,是每个门派都都必须有的,如果不想让折柳的修为再无寸进,就该放她下山。 但是这么个呆子,还是个好看的呆子,放下山不就是给野狼添菜的啊! 熊师姑见二人愁眉苦脸,发问道:“你们说说,这个世界女修下山,最不幸会发生什么?” 李唯锦皱眉道:“这个世界怪异的紧。女修最怕被强x、轮x、捉去当炉鼎……”她突然楞了,合欢宗的女人,还怕xxoo吗,当然是多多益善!至于炉鼎,飞升的妙缘道君留下的可不是大街货,谁采谁还两说! 云梦泽也垂目道:“修行之人,若是性命无忧,则要担心各种心魔……”她也楞了,折柳是什么人啊!没心没肺惯了,她那套古怪理论,指不定能把心魔都绕的昏头。 故而众人叹息,则是为了山下的安宁感伤。 放这么个凶器下山,山下的男人们,请多多保重! 这时,就差一步,小草从房间里冲出来,手中拎着小包袱,急急忙忙道:“折柳!我和你一起走!” 折柳已经在阵外,小草正好撞上三位(阿日:老娘呢!)送别的,自然遣送回房间不提。 折柳下山的时候是早上,她听李师姐说过,向西走半个时辰就能看见城镇。她出门的时候是早上,正好背对太阳走。但她一直背对太阳,走到太阳落山,月亮升起,都没见到城镇的影子。 迷路了!折柳才发现这个事实。不过她不怎么担心,掏出准备好的干粮啃了几口,觉得自己不太累,就继续走,反正自己带的干粮充足,林子里水源食材都有,她下山游历,本来就没有目的地,怎么走都行。 她听到有个声音,修仙之后人的五感都会变的灵敏。这个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嘀嗒,想冰下流过的静泉。 这种声音很耳熟,折柳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而后她听到了,属于人类的呼吸声和呓语声,模糊的,像寒风刮过冰凌。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笼罩着,仿佛某种不详的暗示。折柳一点影响都没受,她只是觉得如果遇到人就可以问路…… 折柳轻薄的鞋底没有在雪上留下一丝痕迹,她轻盈的,像一只鹿,快速而灵敏的穿过干枯枝桠间的缝隙。 终于,她在没有枯竭的泉眼边,发现了他。 一个青衫男子背对着她,在清洗一把扇子,扇子上沾染的血迹融入冷泉中,发出粘稠的嘀嗒声。 男子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那种独属于文人的,带着矜持引诱的笑容。 折柳突然觉得他有些眼熟,有种说不出来的似曾相识的味道。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冬日的寒气伴着冷凝的血腥味一块涌进她的肺里。 血腥味来自他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浓重的分不出源头。 乌云像行船般划过,月光再次眷顾这个树林的角落。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他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流转这淡淡的水雾,深浅难测。他身边的雪已经发黑,雪和血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折柳才发现,男子的眼睛和微笑的神情,与李唯锦颇为相似! 她对他有点亲近的好感,但是有有种要远离的危险感。 折柳觉得自己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跑,还是泡他?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什么是美人? 美人要有容貌之美,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恰到好处;美人要有情态之美,一颦一笑,或动或静,都能引人入胜;美人要有个性之美,温婉从容,泼辣大方,轻倦闲愁,总要见之难忘;美人要有内涵之美,琴棋书画,文治武功,烹茶小厨,总有见地非凡;美人要有神秘之美,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窥真容,使人升起无穷遐想…… 谈起美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远了不说,合欢宗众人就曾聚在一起,就各种美男评头论足。云掌门觉得要阳气深厚修为高深,兼之容貌清秀,就可称美人;李唯锦觉得要肤白发黑,红唇贝齿,细手纤腰,长腿玉足,入手温软,识情知趣,最妙的是从别的女人手上争取过来的,才是上品的美人;小草说不清楚,觉得看起来温柔会认真听她说话的就是美人哥哥;熊师姑向来不参与此类活动,笑而不语……折柳的答案多少有些独到,身板硬朗,活大器好好生养,能干能操,吃糠咽菜不抱怨,再加上云掌门、李师姐、小草、熊师姑的答案,就是美人了,对吧? 那么第一美人需要什么? 除了美人的一切标配以外,乱花各入人眼,谁眼中的美人标准都不一样,众口难调,所谓的第一美人,更多的是一种名声、家世、炒作……还有最为重要的,难得! 折柳并不懂这些,但是对于他的提议,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女人靠美色成名,太丢脸了!” 此话一出,帐篷里的温度直线下降,明明修真者寒暑不侵,但是折柳和缩到角落里的里的十一都感到浑身发凉。 “折柳你再考虑一下哈!”十一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别拒绝的这么快,我还没跟你说好处呢……” 顶着巨大的压力,折柳一边抖,一边坚定信念:“不用说了,女子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跟公猪下崽一样荒唐的事,不用再考虑了!”(女尊世界也是母的下崽啊) 折柳转个身子,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冷起来了。她本来一直在偷看闪亮耀眼的少将军,虽然对方从头到尾遮的严严实实,头上有头盔面具,胸口有护甲护心镜,连手上都带着甲套,完全不漏一丝肌肤。但是折柳就是觉得对方好看,一举一动都可以画到画里。现在她不敢偷看了,对方发起怒来可怕程度和云掌门有的一拼。 身后的冷气稍缓。 “容晏非。” 像一只箭戳如心窝,又化为冰凉的酒,顺着流向四经八脉,冰火九重天的滋味激的浑身发软。折柳晃晃然,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再听他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好。 十一摇醒她,小声说道:“折柳,折柳醒醒……” “什么?” “名讳啊,少将军都自报名讳了。” “哦哦哦!”折柳猛然惊醒,起身行礼道:“本人折柳,年方十八,尚未婚配……” 她照着小时候的话本戏折子念了一通,感觉自己傻透了。她忐忑的抬起头偷瞄一眼,少将军容晏非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十一偷笑出声。 容晏非盯着她问道: “你不愿意?” 折柳现在抗性稍好一些了,赖得身后十一的提醒,她很快反应过来。“抱歉,这个我真的没办法答应……” 拒绝这样一个美男子显然是有罪恶感的,折柳心中被愧疚包围着,很奇怪,就算未见真容,单凭身形和声音,容晏非都是折柳生平仅见的出类拔萃。 话音未落,一杆银枪尖抵在折柳的眉间,未激起一丝风声。折柳的目光顺着银枪上的冷芒,一直追随到容晏非脸上印着暗纹的面具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冰冷刺骨的杀意和他身上的光芒同样耀眼。 他的手很稳,一手握枪,另一只手轻轻叩弄腰间的玉玦,凭空拔起更加一座流光溢彩的灵石小山,不断落下的灵石碰撞出叮叮当当的音符,又像河流小溪渐渐的堆满了整个帐篷,又向外流淌。容晏非犹如最为精妙的雕塑,矗立在灵石笼罩的世界中,折柳只是望着他,感觉灵石的光辉都暗淡了。 “选一个!” 折柳意外的听懂了,他让自己在银枪和灵石之中选一个,但是不管是银枪还是灵石,折柳都不想要。 她强行压下心头泛上的异样感觉,再一次坚定了信念:“我不……” 眉心的一滴血,犹如寒冬中绽放的第一朵红梅,来的措不及防。 “枪下留人啊少将军!!!” 十一将她拉到身后,哀求道:“少将军,属下一定拼死说服折柳姑娘,属下立下军令状!” “任务失败,军法处置。” 丢下一句没什么人情味,听得折柳耳朵都要怀孕的话。那个突然闯入,言语难描的男子,提着他的银枪,带着一身寒霜,冷冽的消失。落下的帷帐中,星光依旧,却终究少了震撼人心的存在。 折柳怅然若失。 一只讨厌的手在她眼前挥挥:“回魂了~” 折柳打掉十一的手,惆怅道:“刚才,他生气了……” “心疼了?”十一笑的不怀好意,“你方才答应少将军,不就一切都好了。” 折柳慎得慌,足足离他三米远。“你不懂的,我不能答应。而且,你们都没说过干嘛要我当那个劳什子‘天上地下第一美人’。” “你也不懂少将军。”十一盘腿坐下,像模像样的叹气,“少将军一直在找一个足够美貌的女子,从他成年开始,已经找了三十年了。因为,少将军就是现任的‘天上地下第一美人’,顺便说一下,将军夫人是前任。” “理当如此!”折柳并不意外,“这不是挺好的吗?” “好个毛!”十一撇撇嘴,“少将军是男子汉,纯爷们!身上顶着个女人的名号算什么事?夺命天门的少将军,将来可是要继承将军之位的,要的是威名,不是艳名!难道让那些小人编排,你们将军是靠屁股上位的,那咱一门的老少爷们,还要脸不要?” “长的好看确实招蜂引蝶,还会被妒忌。”折柳同情道。 “你瞧,折柳你不是明事理的很吗?只要你来顶了这个名声,我们少将军不就好了吗?你先别摇头,你听听这个有什么好处……” 折柳觉得十一就像要坑害良家少男的媒公一样奸诈。 “我们门派够富,少将军的私房丰厚的很,而且他身后还有个将军爹,更是富有,你答应了这事,灵石法宝随便挑;要说名声,可以请求将军收你为义女,那样你就是夺命天门的小姐,背景大好,咱门派不缺好儿郎,排着队任你挑选;你要是担心骚扰,完全不必,给你配一队女兵,绝对不让男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不行!”听到不能碰男人,折柳暴躁了。可怜十一,愣是摸不清问题出在何处,明明折柳的态度有所松动可是现在,任他磨破了嘴皮子,折柳就是咬紧牙关不放松。 十一抹着眼角哀嚎:“折柳姑娘,女菩萨,你就救救小人吧!我可是立了军令状,不完成就砍头啊!修真者砍了头也活不成啊!” 折柳一时懵了。这玩意,还扯上人命了!单纯的折柳根本看不出来十一狡黠的眼神。 “可是,我根本就比不上少将军啊……” 这是折柳的心结,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小时候家里的人说,入门派同门说,下山了山下的人说。但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和容晏非相提并论,对方为什么看上她呢? “少将军这么说自有道理!折柳你就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 折柳闭上嘴,不发一语。 十一从白天劝到晚上,心气烦闷。掀了帐篷就出去。却发现容晏非怀抱银枪,倚在帐柱上,不知等了多久。 十一跪坐地上,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他暗暗埋怨折柳姑娘,长了长如花似玉的好脸,偏偏脑袋比神器还要硬,简直无从下手。 “少将军,换个人吧,属下看来,这个折柳姑娘也不过如此,像她这样的也多的是!”十一忍不住抱怨。 容晏非摇摇头,“你错了,只有她,也只能是她,她的容貌,被封印了。” 容晏非似乎不常开口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很慢,吐字顿许有致,犹如银珠落玉盘。 十一和他的主子一起,为了帐篷里面的人头疼。 很快,他们连头疼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报少将军!妖兽大军攻城又至!” “报报……报少将军!援军全军覆灭!门派通讯中断!” “少将军!有奸细擅开城门……” 白莽城危! 第十七章 (300加更) 第十七章 折柳摸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 不过两个时辰,她宰杀的妖兽,比数年杀的猪还多。她抬起酸软的手臂,给自己鼓劲,以后开杀猪铺子也要这样忙碌,不然如何养活夫郎?想起夫郎,想想苏越,想想下山遇到的美男,再想想少将军的身段……折柳吞吞口水,浑身是劲! 奸细擅开城门,幸好被留守的战修察觉,及时处决,城中只进来部分妖兽。但是少将军容晏非,或者是修士们都知道,被诛杀的只是奸细中的无名小卒。得知开门密咒的,定然是位高权重的主事者。不知又多少奸细如同蛇一样潜伏着,而高阶修士之间,怀疑的裂缝越来越大。 容晏非带领着二十名近卫,结成战阵,顶在妖兽战线的第一线。他们围绕着身穿银甲的少将军,时而似箭型,将妖兽群撕出一个大口子;时而如水车,几个旋转围剿,剿出来的都是妖兽的血水;时而成长蛇口袋,包抄住小股妖兽,消灭干净……折柳看着他醒目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向他的方向杀去。 路上,儒修们疏散完平民,组织好修士,也一股脑的涌上来。十一对儒修颇为不屑,但不得不说,他们在人事管理上还是有一手的。但是,儒修的斗法水平可以称得上天怒人怨,他们拎着毛笔砚台,书本画卷,冲上来跟妖兽斗肉搏。毛笔沾着墨汁,在妖兽脸上写画诗词,画地为牢,成功困住妖兽;书本画卷中飞出黄金屋颜如玉,娉娉婷婷的做出垂怜之资,引人神往。可惜画出的牢房不多时就被妖兽攻破,美丽的佳人在不懂怜香惜玉的妖兽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很快的,儒修们只能用血肉之躯迎接妖兽的利齿尖爪。 更多的儒修见了妖兽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折柳抢下一块砚台,砸的妖兽头破血流,发呆的儒修念念起‘有辱斯文’。她能救得了一时,但是最终救不了一世,只能朝着眼前耀眼的银光奔去。 容晏非的小队后,自发的跟上了一堆低阶修士,他们一来寻求庇护,二来也捡些落单的妖兽围杀。小队的战修也有所察觉,被分散和受伤的妖兽越来越多,一击杀死的妖兽倒是少了。 折柳跟着低阶修士的队伍,杀到容晏非跟前。她不了解妖兽,但是她杀了十年猪,每天都在琢磨着这么杀猪省力。她手中的杀猪刀是一把下品灵器,经过高阶佛修的加持开光(熊师姑),锋利无比,再加上她天生神力,在月事期间亢奋无畏,她所过之地,低阶妖兽,几乎没有一回合之敌,统统从筋骨链接处撬断,倒地哀嚎。 这是披着美女皮的人形凶兽啊!跟在折柳后面补刀的修士感叹道。 容晏非身边的妖兽太过密集,折柳一时间挤不进去,她一着急,躺在她刀下的妖兽数量直线上升。 此时,容晏非等人又被一只强大的妖兽缠住。那是一只黑狼,脸上翻着白色的x疤纹。狼性狡猾凶残,战修们换了数十种阵法,都没能让它上当,不得已,只好与这畜生硬碰硬。一时间,伤亡惨重。 折柳一直用余光注视在那抹银白色的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飞溅到他身上的鲜血被瞬间滑落,他的银枪每次出战,不见血绝不罢休。战场上矫健完美的身形,演绎了战斗与鲜血的惊心动魄的壮丽之美。 不该这样的,折柳心里说。男人不应该上战场,流血是女人的事!但是面对这周围的临时战友,全部都是男人的面孔与气息,女人们或者抱着孩子哭泣,或者拿着武器在后方警戒。这一切倒行逆施的景象,令她感到深深的迷茫。 她只能尽量忽略身边的男男女女,将精力都放在敌对的妖兽……和容晏非身上。她近乎着迷的望着他的样子,他天生就是战场的,他所在只地,开出一朵朵绝美的血花。 她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她的刀自动挑逗着妖兽的弱点,旁人看来,妖兽自动自发的往她的刀上凑。她一直追随着的人,在她眼里越来越慢,她看见黑狼将他身前的一个战修咬成两半,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又看到黑狼一爪子将一个战修拍成血泥,她在想幸好不是他……渐渐的,他们消耗了黑狼的力气,以伤换伤的情况下,容晏非的银枪击中了黑狼的心脉! 黑狼在咆哮,困兽尤斗,不死不休!随着它的咆哮,周围的妖兽放下了周围的对手,宁愿挨上几刀,也要硬挤到银甲少将身边,自杀攻击。容晏非左支右绌,灵动如游龙般的身形渐渐被困住,可以发挥的余地越来越小。危险了! 此时,折柳福灵心至,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从裙下抽出了一大块沾着血迹的床单布料,用她在厨房里练出来的火焰术点燃,投向相反的方向。 妖兽沸腾了,如同集体被心魔光顾,被发情的雌兽吸引,作死的冲向了燃烧的血带,为了争夺唯一的血带,踩踏互攻的伤亡惨重。当血带燃烧干净时,所有的妖兽都发出了一声心碎的咆哮! 周围人的表情难以言喻,他们反应过来,捡着受重伤的妖兽补刀。人族士气大省,不过半个时辰,人族和妖兽的尸体就躺了一地,不过站着的,只剩下人。 折柳的一条临时月事带,拯救了整个战场! 打扫战场显得井然有序。统计死亡人数,清理尸体,分配妖兽资源……折柳挤到了离容晏非较近的位置,他的近卫队战死五人,其他的包括他个个带伤。她走到相对较熟悉的十一身边,十一伤了胳膊,正揽着伤药往手臂上涂。他年轻的脸上的酒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和哀伤。他低着头,低低的对折柳说:“我们这些弟兄,都是自小跟着少将军的。现在前头的弟兄走了,要有其他人来取代他们的编号,我真的不甘心啊!” 折柳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只是说:“幸好你没事,少将军也没事。” 十一苦涩的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其实挺讨厌你的。你死硬死硬的,举手的忙都不肯帮少将军。我们弟兄看着少将军在战场上拼死,回去还要引人非议,又急又怒……你还是不肯答应吗?” “这个,”折柳珉珉干涩的嘴唇,“这是女人的尊严。” “好吧,你是个战士,我尊重你的尊严。但是我不会放弃,我立了军令状。”十一说着,将一瓶伤药递给她,“你身上都是血,自己上药吧。” 折柳推拒了,她根本就没受伤。十一笑话她逞强作死。折柳也怒了,她知道十一不是坏人,但是讨人嫌的紧。她对这个男子实在拿不出女人的风度来,气呼呼道:“你家少将军成亲后,你一定是最不讨他妻子喜欢的!” 不了解女尊文化的‘小侍’候补听得莫名其妙,但是这完全不妨碍两人斗嘴吵架。 他们虽然在吵架,但是心思都没放在彼此身上,反而都注视着同一个人——少将军容晏非。 他手持银枪,指挥着战后事宜。他的腰背比他手中的银枪还要笔挺。他就像一面永不倒下的旗帜,他偶尔发出的命令,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一阵惊呼声让折柳拨过去一线注意力。采集材料的修士破开黑狼的肚皮,竟然发现一个人,活人! 容晏非第一时间去查看,折柳死死蹭着十一身边,任由他冷嘲热讽,也硬是蹭到了容晏非身边。 跟容晏非只隔着一尺之地,折柳好像闻到他身上带着的一点香味,悠远深邃的楠木香,还带着点桂叶的呛辣,比红烧肉还要香一百倍!熏的折柳陶陶然。她强行将口水咽下去,强迫自己将目光转过来,去看从狼腹里挖出来的人。 看身形是个成年男子,身着脏污的看不清颜色的袍子。狼狈的长发覆盖在脸上,看不清容貌。他像婴儿一样卷曲着身体,双手抱膝。可以得知他是个修士,他的身上罩着一层莹莹的绿光,应该是护身结界。他身上的气息近乎于无,怪不得能夹带到狼腹中不被发现。折柳越看他越眼熟,好像是…… “这人来路不明,不是妖怪就是奸细,为了安全,杀了吧!” 有胆小怕事的人的一番话,不少人都赞同的声援起来。刚才的一场战役,实在是让他们草木皆兵。 “不许动!”折柳高喊起来,一向微笑的脸上带起凶煞的之气,沾着脸上没有擦掉的血,吓人的很。 回忆起她在战场上的凶猛,人群都被逼的退了,但是还有挑事的:“他跟你什么关系!你也是奸细!” “他是我男人!”折柳咬牙切齿的咆哮,“敢动他的统统砍了!” 容晏非银枪一甩,将折柳和激动的人群隔开。在他的默许下,折柳接近了被绿光包围的男人。她伸手去碰,拒绝了其他所有人的结界接纳了她,在她手下化为萤火。 折柳忙把男人抱在怀里,听听他的心跳,摸摸他的呼吸。待确定了他还活着后,她掀开他散乱的发,用袖子,擦干净他的脸孔。折柳心中喜忧参半。 露出的一张清隽温和的脸,正是苏越。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就近找了个墙角,折柳一把抱起苏越,跟着容晏非的侍卫队在此处暂驻。 风扬起稀稀落落的灰烬,不远处焚烧着有毒妖兽的尸身。人群带着一种难言的静寂,偶尔有哭泣的孩子,被母亲用裙摆堵住嘴,发出细不可闻的呜咽声。 侍卫队的几个重伤员被搀扶着,靠在墙角能晒到阳光的地方。轻伤员熟练的给重伤员包扎伤口,四个伤的最轻的,主动守到四方警戒。这一队人,开战时有二十一人,二十个侍卫和少将军;休战时有十七人,十五个侍卫和少将军,还多了折柳和苏越。 折柳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撕下袖子来给苏越擦脸,她用手心化开雪水,一点点细细擦拭,但是她这件衣服的布料有些粗糙,苏越的脸被擦的微微发红。 折柳不好意思在众多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撕了里衣来用。到不是为了什么羞涩的问题,女人在男人面前耍流氓,到底会被厌恶。她一点都不想让某个人对她有不好的印象……虽然,对方应该是讨厌她的。 折柳有些心不在焉,蔫蔫的用手指在苏越脸上按摩。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不知是什么丝织就的方帕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一样的光泽,和握着帕子的手带着的护手一样,有种冷硬又耀眼的,犹如刀锋一样的美。折柳不敢抬头,呐呐的道了声谢,飞快的接过帕子,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给苏越擦脸上。 其实苏越也很好看,苏越的脸型圆润柔和,眉毛有些淡,看上去很温和稳重。他的脾气也很好,还懂很多东西……折柳想,她一直在找的夫郎不就是这样的吗?不用多美貌,也不用有多大背景,能够贤惠持家,在她睡觉前能暖好被窝,还会带孩子。苏越已经很好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贪心。 明明只见过一面的。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 明明……对方也不喜欢她的。 折柳活的安心自在,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而且不该她管的事她不会想。不知道材质的帕子很好用,连雪水都不用沾,只要一挨上,就像施了避尘咒,脏污去的干干净净。折柳磨磨蹭蹭的擦完脸,又去擦他的头发。男子都是爱干净的,脏兮兮的的不适合苏越……她乱哄哄的想着,浑然不知道怀着的人睫毛颤动。 她又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听到的一个传言。村里有一个农家女子在拜花节上偶然见了某个官家公子一面,从此就患了相思病,身份天差地别,不得相见,女子半夜爬墙去见公子……结果并不像话本里写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女子被护院发现,从后门扔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没过夜就死了。上坟时还有人在她的碑上吐唾沫,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了活该! 少将军通身气派,身份只会比官家公子更高贵。实在不是她这样的小孤女能肖想的。要是强行纠缠,甚至只要露出一丝端倪,会坏了少将军的名声,等待她的就是被打死的结局吧!死了以后就见不到师姐师姑师侄……好像也没什么关系~死了以后就吃不到红烧肉……太可怕了! 被自己的脑补下了一大跳,折柳决定远离单恋,远离耀眼发光的少将军! 做出这个决定,她心中像被月季花的小刺微微扎了一下,手上的力道稍重,只听见腿上‘嘶——’的一声轻呼,她停下手,正对上苏越微微颦眉的面孔。他明明很痛,却要对她做出若无其事甚至微笑的样子。 “苏越你好点了吗?感觉怎么样?你怎么过来的?我正要去找你……”折柳一连串问题抛出来,苏越静静的听着,等她一口气用完了的空隙才回答,他的声音有点干哑,神色疲惫,但是还是温柔的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最后,他将一个红色的绣着福字的锦囊挂着她腰间,这是一个芥子袋,里面装着满满的月事带。 苏越算到了折柳的去向,于是选择了最快的到白莽城的方式,冒险用精英弟子的令牌启动了废弃的传送阵,但是由于白莽城封城,他被甩到了城外的妖兽群里。根据占卜,他主动投身妖腹,用灵力包裹自身。这一连串都是极其冒险的举动,他可能会被传送阵中的乱流撕裂,也可能应为等待太久灵力不济被妖兽消化,更有可能在妖兽身死时一起丧生。这一切在苏越嘴里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折柳不知实情,只觉得他安康就轻轻放下,但听到另一人耳中,却是波澜起伏,九死一生。 “魁星山苏越,闻名久已,容某早就想一见之。苏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声音……折柳身子一僵。枕在她大腿上的苏越也有所感觉,苏越示意折柳扶他起来,端坐好后,再向容晏非行礼,客套道:“苏某见过少将军。” 折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听不懂的绕弯话,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手上攥紧帕子,搓来揉去,不知材质的帕子万分耐操,折柳的巨力折腾下,居然连一个褶皱都没有。 突然听到一句难得听懂的话,折柳惊得一扯,居然将帕子扯出一个豁口。 “月前家翁前往魁星山和令师长,商议苏先生与家姊结道双修之事,我们也可以算得上姻亲,先生不必客气……” 她有些心虚的,将帕子偷偷收到袖子中。 这种情况怎么办?若是云掌门,她才不会管男子死活,女干了就女干了;若是李唯锦,定要诱拐男子私奔,狠狠的打新娘子一季耳光。但是折柳,折柳她舍不得,她舍不得苏越受一点非议。这种事对女人顶多是一点风流韵事,对男人可是要逼死沉塘的! 折柳摸摸腰间的荷包,决定将苏越给她做月事带的事情瞒的死死的,旁人问起来,也要说苏越是她亲哥。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宣称什么“我的男人”,幸好苏越当时脸是脏的,应该没人能看出来。 悄无声息之下,折柳和苏越之间本来就纤细敏感的线,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少将军,此事未定,容后再议。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围城之祸。”苏越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语气中还带着一点疏离的味道。 “请先生赐教!”容晏非起身拱手行礼,苏越神情淡然的抬手,接受下来,灰暗的眼眸中没有丝毫变化。 折柳觉得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比如说,苏越有她不知道的一面,他似乎也是个大人物;容晏非也没有看上去的高高在上,他也会礼贤下士……容晏非和苏越交流了什么,折柳不得而知,用的大概是师姐们提过的传音。他们两人对视着,之间笼罩这一种紧张的气场。苏越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端倪,只是偶尔,光线打在他深灰色的睫毛上,印出淡淡的阴影,有些落寞和不祥;容晏非的脸虽然被挡着,但是看他不断起伏的呼吸,手中不断摩擦的银枪,就可以察觉到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是女人的直觉。折柳能听到风中微尘碰撞,渐渐消亡的声音。 他们的讨论似乎达成统一,容晏非轻轻一叹,“先生高义。” 苏越垂目,摇头。 容晏非开始给侍卫传达命令,接到命令的战修将左手拍在胸腔前行礼后,风一样行动了。容晏非将其他人安排好后,最后迟疑片刻,方道:“所有人员,配合苏先生。此次战略……由苏先生充当诱饵!” 折柳的头微微一震,像有一百口编钟在鸣震,她抬起头,不知道是先看苏越,还是先看容晏非。 没有时间给她选择,容晏非离开的飞快,他脚不沾尘,急切的去布置任务去了。折柳面前只剩下苏越,他有些倦懒的靠在墙边,眼下有着不明显的轻痕。 “你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折柳笃定的开口。 “嗯。现在还能歇上两个时辰,你要把时间浪费在质问上面吗?”苏越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神色,“这是男人的事,女孩子不应该过问。” “男人的事女人不应该参与,会被耻笑。”折柳抿着唇,倔强而认真,“但是,男人在前面拼命,女人躲在后面就是孬种!我宁愿被嘲笑,也不要当孬种!” “你老家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理论。”苏越有些哭笑不得,他摸索着拍拍折柳的手背,“乖,这里毕竟不是你家。好好待着,我知道你安全,上战场才不会分心。你想害我吗?”他越说到后面,语气越严肃,有些吓人。 折柳使劲摇头,用的力气几乎要把头甩飞出去:“我不会!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有事!我下山的时候,熊师姑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性命无忧。你们的公孙先生都说熊师姑是筹道高人,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总有意外。” “那你给我算一卦吧,安排我去当诱饵也好,做别的也好,总之我不会躲在后面!我要保护你的,苏越,你不相信我,相信你自己啊!”折柳有些急切,“你若是、若是把我撇一边,我也会强行跟上来的!总之,我,我要护着你……” “你真是……”苏越叹了口气,从胸口取出五枚梅花铜钱,“罢罢罢,便让你死心……” 他的手下,那几枚铜钱仿佛有了生命,它们像不安分的孩子一般滴溜溜的乱转,最后,不甘心的停留下来,组成一个婉转的形状。 折柳好奇的去看苏越,直接他脸色灰败,双唇颤抖,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这……是天意……”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天意弄人。 世间千算万算,都逃不过天意二字。魁星山世代揣测天意,越是琢磨,越逃不过天意束缚。他们妄图逃脱天意,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以更为惨烈的方式实现了天意。于是,魁星山众人再也不敢试图违抗天意,他们只能将恶果降低到最小的程度,而不是从根部杜绝。没有改不了的命,只有付不起的代价,这代价本身,就比命运更加苛刻。苏越根骨上也种着魁星山世代绵延下来的怯懦。天意晦暗难明,他却接到了极为清晰的,天的意志: 天盘六庚,地盘日干。主客皆伤,尤不利主。 再往深里看,便是个‘女祸’临头,十死无生的凶凶卦。 明明先前还算个小吉的卦象,怎地……他推翻了重算,得到了白莽城灭,众死无生的结局。 唯一的生门,便是折柳的死门。 他连起三卦,折柳身上,皆是凶死之象,竟然找不出一条生路来。 天要折柳去死! 他想要尖叫出声,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天道的法则。 “计划更改,由折柳充当诱饵……”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对容晏非说。 干脆利落的少将军没有对计划的更改表示任何异议。魁星山与夺命天门世代交好,容晏非的母亲就是出身于魁星山,下一代的联姻,夺命天门也首先考虑魁星山。夺命天门有最好的将士,魁星山有最好的军师。他们信任彼此。 折柳一脸兴奋,白玉一样的脸上沾染了浅浅的红晕,她尽力装的严肃些,但是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兴亢奋。 她将一连串要做的事背上一遍,有些忐忑的问:“苏越,我记得怎么样?没错吧!” “你很好……”苏越牵着折柳的手,温柔的不同寻常,“你不用去在意那些。折柳,还有一个半时辰,你想做什么?” 折柳歪着头想了一会,“野猪王的肉还没有动过,一会就不新鲜了,真可惜……” “那我们就来做肉吃,我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苏越说。 穿过一条条小巷,与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擦肩而过。折柳始终都只能看到苏越并不宽阔的背部,灰色的,带着落寞和决绝……他的发尾有点干燥,偶尔从她的脸上划过,亲昵又疏离。 在被三道石墙阻隔的小巷尽头,折柳架起锅来。苏越主动要求帮忙,他修长的手指在黑陶做的盆中,淘弄着浑白的米水。折柳手上熟练地切丁拍泥,偶尔看到苏越,止不住心头的异样感。明明是很温馨的场面,不是吗? 直到她将一碗肉粥端到苏越面前,这种感觉还是经久不去。 苏越愣了一下,捧住热乎乎的的粥碗,问道:“你不是最最爱吃红烧肉吗?怎地……做起粥来了?” “给你的,你两天都滴水未进,一下子吃太油腻的东西不好。本来,的确是想烧肉的,但是……”折柳捧起一个比苏越的碗稍大些的碗,幸福的吸了一口,“我吃肉,你喝粥,怎么想都有点不地道,所以,就一起喝粥吧。红烧肉下次再做也来得及。” 下次……哪里还有下次。。。苏越食不下咽,只是说,“你,可以自己吃。我,有辟谷丹……” “那更不像样子!我是女人啊,哪里有让男人受委屈的道理?”折柳三两口吃完,盯着苏越手中满满的碗,问道:“苏越,你从方才就不大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他静静的,用无神的灰色眼睛注视着她,咧出一个恬淡的笑容:“不,没什么,我只是,战事将近……有些紧张,罢了……” 他在说谎!折柳看的清清楚楚,她不怎么聪明,但不代表她是傻子。但是一个个怎么都拿她当傻子哄?她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想过狠狠质问……但他不会说实话的,苏越和李唯锦都是聪明人,折柳没从李唯锦嘴里问出真话来,也同样不可能在苏越嘴里问出真相。 “苏越,等仗打完后,你……你和我一起回家吧。去我家看看,我家的师姐师姑师侄都是很好的人,回去叫她们一起去找小草回来,然后,来年再养一窝猪,还可以再养一窝鸡……山上的风景也很漂亮……”折柳有些语无伦次的建议,她想着自己弄不懂苏越在想什么,山上的师姐师姑都是极聪明的,一定能把苏越变的正常的……但是,会被拒绝的吧,哪个男子会随便跟女人回家,苏越还有个未婚妻…… “好。” “不用了,你就当我昏头胡说……哎!你、你你你答应了!!!”折柳手中的碗哒在地上,木质的碗嗡嗡嗡在地上转圈。 “你去哪里,我都不离不弃。”苏越的微笑藏在阴影里,温柔,而不祥。 黄泉路上,两人携手相伴,想必…不会寂寞吧…… 白莽城,东门。 一众人悄无声息的的涌出去,乘着各自的飞行灵器。成扇形散开。折柳乘着借来的锦帕,此时她才知道,少将军的一方帕子都是灵器,当真阔气。其他人都分开了,只有苏越还远远的坠在她身后。折柳时不时的回头去看看他的身形,大战将至,她心中豪情万千,毫无惧怕,身上的血脉都沸腾起来。只是……苏越身上的灰雾越发重了,也越发看不透了。 耳边一阵迅雷冲击过,扬起的滞风打在她脸上。“来了!”折柳兴奋的低声道。这一刻,她将一切都抛到脑后,专心应付眼前的战斗。 那是个铺天盖地的怪物,折柳在它面前就像个米粒大小,它的样子只能窥到冰山一角,多的密密麻麻的,胡须一般的,带着瘤子的触手。它的上头响着嗡嗡声,犹如无数只蜜蜂聚集起来,翅膀的摩擦声放大了一百万倍,震耳欲聋,由耳朵及心肺,都被这个声音带动着,顺着对方的节奏,灵气乱冲。折柳摸出一张苏越交给她的金钟符,贴上后,任凭外面风雷交加,我自安稳如钟。 怪物越来越近,折柳睁圆了眼:“好大……一根劈柴啊!!!” 那怪物,竟然是一课比山峦还要巨大的树妖!它被难以计数的鸟雀拖住枝冠,从天际飞来,那些嗡嗡声,就是成群的鸟雀煽动翅膀所聚集起来的。 便是这些鸟雀,阻拦了城中传书,小股的援军覆灭,传书会门派求援不能。 起阵!随着一声号令,众多儒修展开手中的画卷,笔墨未干的画卷中,一只只鹰鹫破画而出,飞舞着去捕食提着树妖的燕雀。被驱赶来的燕雀绝大多数是凡鸟,见了天敌,吓得成了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凡鸟被吓跑了,零星的鸟妖无力负担巨大的树妖,便任由它摔落到地上。 众人先行躲开,由折柳驾驶着帕子,吸引了众多枝条蜂拥,于是大多数修士都显得相对从容,能够剥去树妖的枝干,虽然仍有损伤,但是却比预想中好太多了。 “太准了!苏先生找来的宝贝,果然把哪个妖怪耍的团团转!”被委派保护苏越并兼职传令的十一佩服道。苏越连苦笑都笑不出,他明白,那个供奉在城庙中的宝贝还是次要的,树妖最主要的目标,是折柳。 虽然不知道折柳身上有什么神奇之处,但是看树妖对她穷追不舍,哪怕损伤大片枝叶,也在所不惜。就可以得知卦象的结果:无论折柳躲在哪里,树妖都会把她找到,并且……她若是躲在城里,必然连累大量普通城民;若是在军中,必然令军队损伤覆灭;只有,作为诱饵,才能保得他人的一分生机。但是,她的…生机呢? 苏越望着折柳灵活的身形,他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城中众人得生,折柳得死。 众人合力,砍去了树妖三成的枝干,而树妖依旧追逐着折柳……去七大道报信的人已经突围,众派长老两个时辰便可援救……折柳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被树妖缚住……困阵以起,牺牲五至八成的修士,便可坚持等到救援……折柳,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尸身…… 苏越分析着空中的线,只觉得心头堵住,不得呼吸。 折柳被树妖缚住的时候,像是一只小巧的蝴蝶,被捂住,渐渐的,融入树妖的茎干之中…… 容晏非成了牵制树妖的主力,他与苏越配合的极好,穿孔扎针,砍下树妖四成的枝干。 没了折柳牵制,树妖发起狂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伤树妖最深的蓐谭恰 看着容晏非被捉,苏越心头清明,已经提不起一丝爱恨。他吩咐十一顶上容晏非留下的缺口,继续攻敌。 这是战场上,战死是战修的宿命。十一含泪接令,攻击越发凌厉浑然拼命的架势! ——终于,在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他们等来了—— 一个圆碗状的法宝定在树妖头上,光华万千,任凭树妖如何挣扎,最终都是被收走的结局。 “来的是明净坛的佛爷么?”看到这种标志性的圆钵型法宝,扯着断肢,十一盯着法宝问道。 苏越低声道:“你快去吧,现下,还救得了少将军,……她,你也找找吧……” 十一不用他说,已经向天空传讯道:“多谢前辈相救,晚辈等人……” 那天上的法宝不等他说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十一顿时急了。 苏越听他细细形容完那法宝的形状特征,急忙道:“快,快传讯你们将军,速去找魔门要人,完了少将军连全尸都留不下!” 想到落入那人手中,折柳……连一片尸身都难以留存,苏越摇摇欲坠,就要昏倒。 身旁的十一连忙扶住他,但看到,三千乌发,尽成灰败……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个女童的声音,笑嘻嘻的吟唱道。 “好吃的食物,千万不要再死掉了!人家会来找你的,好好吃掉你~嘻嘻,要找到最最好的配菜烹饪你……” 剩下的未尽之言,折柳再也听不到了。她的身体很重,沉进了鹅毛不浮的弱水,越来越沉,感觉不到一丝光亮…… 她沉沉的,醉在了黑甜的梦中。。。 不行的……还有,还有很多事没有做,野猪王的肉还在荷包里;还要回门派再养一窝猪;还有小草也要找回来;还有,苏越…… 一股甘露缓缓流淌进口中,润入心田,她急切的吮吸起来,然后……咳到了! “咳咳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折柳活过来,又险些死过去。 一连串水泡在她嗓子里打转,刚喷出来,又因为仰面朝上的姿势,水又落回去,她的肺里好像也进了水,火辣辣的疼。幸好有人将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折柳总算把气管里的水都倒出来,没有窒息身亡。 “谢谢……”她哑着嗓子,身上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拼命的转动脖子,去看她的‘救命恩人’。 低调奢华的白袍上绣着银色的暗纹,银色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看不见真容,但是连接处一段寒玉般的脖颈,搭上几缕星夜般的乌发,黑与白的碰撞,激烈的不可思议。他本身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巧夺天工,一眼就能记忆一生。他的手中持着一个乘着水的头盔,已经翻倒了,留下一点浅浅的碧湾。现在,他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虎视眈眈的注视这折柳。 “少将军…”折柳有些吃力的开口,“苏越在哪里?不然,十一也行……” 被这么一尊大神照料,她真的好有压力。虽然,她对少将军非常有好感,对方不露出容颜,都能把她迷得七荤八素,就差流口水了。但是,她可没忘记他们之间的巨大差异,美人虽好,比不上小命啊! “没有,找不到,我们,失散了。”容晏非干脆利落,斩钉截铁的用几个名词回答了折柳的问题。说完后,他微微测过脸去,露出羊脂玉般的耳朵,上面染上了浅浅的胭脂色。 折柳小心的吞了口口水,容晏非离她太近了,近到,她的头稍微伸一伸,就能含上他笋尖般的指尖。他说话的声音,刺激的她浑身颤抖,既兴奋,又害怕。 她闭上眼睛,眼前有浮现出一只藏在乌檀黑发中,悄悄露出的,带着胭脂红的耳朵尖…… 这不正常!!!折柳在内心高呼!她喜欢的明明是……她又不是色女人,怎么能见一个男人就想扑上去!容晏非身上有一种引人着迷的魔力,先前他捂得严严实实的时候,还不算太明显,现在将他的外壳稍稍打开一点缝隙,那些色气就喷涌而出,引诱着意志力不强的一切生物。 不行,要找个话题!折柳紧紧闭着眼睛,“少将军,你,你的铠甲呢,怎么,怎么不穿了?”赶紧穿上啊!再不穿上她就撑不住了!一定会被很厉害的少将军拍死的!!! “坏了,被人扒下,不能穿了。”他的调没有起伏,折柳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闷闷不乐。 被扒下!!!扒下!!扒!……不能再想了,再想鼻血就出来了!!!受到刺激的折柳居然翻过身,感受到身上划过的水流一样的丝绸布料,她,又一次惊了! 穿着衣服和盖着衣服的感觉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感受着身下垫着和身上盖着的舒服到像浮在云端里的衣料,嗅着身上散发出的清新药香气,确定了自己身上是赤果果的,联系到眼前只有一个人的现状,折柳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的衣服……”她抱着一丝奢望,询问道,也许有通灵性善解人衣的妖兽神马的…… 容晏非打碎了她最后的妄想:“我脱的,要上药。你迂腐,要清白,不要性命吗?” 折柳对上少将军被面具遮住看不到情绪的脸,呵呵干笑起来:“呵呵,真对不起,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不会长针眼吧!” 一阵寒流袭来,折柳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眼见着容晏非的气势越发寒冷,冻的她脑中的精、虫都去冬眠了。她急忙补救刀:“啊啊,忘了吧忘了吧!就当看的都是猪肉!” 马上,她就变成冷冻猪肉了。容晏非起身,离她三丈远。山间的草木都蒙上了淡淡的寒气。不是人的都能看出来,少将军很!生!气! 男人生气了怎么办?李唯瑾说,要哄呗!折柳开始在脑子里翻李师姐说过的哄男人的手法:身体力行,先亲后抱滚床单……这个,她浑身连手指都动弹不得,而且,要是对少将军搂搂抱抱的话,最有可能的是被一枪戳两个洞吧!不行不行!下一个,送礼品,首饰零食情、趣内、衣……这个,她荷包里倒是有晾好的猪肉脯,但是,她的荷包不知道丢哪里了。这个也不行。还有,甜言蜜语,赌咒发誓骗死人不偿命……这个,可以试试,但是,甜言蜜语怎么说? “少将军,你,你真好看……”容晏非的肩头一震; “你,你只比猪肉差一点……”容晏非掏出银枪; “你,你能不生我的气吗?”容晏非的银枪尖指在折柳的鼻尖上。 “够了!闭嘴!” 看来更生气了!折柳乖乖的闭上嘴,心里想着,果然是没有说谎的缘故吗?可是,说谎比‘侮辱’还困难啊,她实在是学不会。 折柳觉得又冷又饿,她刚刚修行出来的灵气仿佛都填进了某个无底洞,现在她的体质几乎与凡人无异,在加上被树妖吞噬时,留下不少伤口,现在,她疲乏无力,昏昏沉沉,但是她不敢睡,她好不容易从黑暗中挣扎出来,实在是不想再回到那个状态去。 “少将军,你,你能跟我说说话吗?”面对容晏非,折柳总是忐忑的,她几乎是带着点哀求的问,“我,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容晏非依然背对着她,好在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也刚醒,不知道,回去,也不知道。” “哦,”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折柳有些失望。“那,那个我的荷包放在哪里?我现在有点饿……” 带着薄茧依然光华流转的手伸到她的嘴边,手心中托着一颗淡绿色的丹丸,“行军丸,也算是,辟谷丹。” 鬼使神差的添上去,吞咽下丹丸。折柳没尝到丹丸是什么味道,只是,不知从胃里还是从嘴唇上蔓延开的热度,烧的她浑身都红喷喷的像虾子一般。热流冲到小腹,融化了凝结的寒冰,一发涛涛不可收拾。 “血腥味?”容晏非的语气中带了惊疑,“伤口,裂开了?” 在折柳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就手快的掀开了折柳身上覆盖的衣服,正看到,粉红色的亵裤上奔涌而出的红流,染红了垫着的白衣裳上的半壁江山…… 应该幸庆少将军上药时,还记得给折柳留一条底裤的事吗? 折柳的脸红的发紫,女尊世界的女人虽然没有贞操观,但是,这种情况,太破廉耻了吧!!! “这个……奇怪,这里,明明,没有伤口……”容晏非也震惊了,这种如同江河决堤的出血量,就是修真者也会死的吧。 “看来渗透了三层布料啊!我果然很厉害,李师姐一定会羡慕的……哎呀,说错了,这个,这个不是伤口,是女人的荣耀,光荣的鲜血!天道给予女人的特权,嗯,掌门师姐是这么说的。”折柳尴尬到一定程度,又泛起二来。 “女人的……荣耀?”鹦鹉学舌一般,容晏非将眼神凝视在‘荣耀’之上,“这个,是旧伤?” “不算拉,不过,据说每个月都要流血,一流就是好几天,止都止不住。”折柳语带憧憬的说,“以前家里的老人说过,这是女人为了天道做出的牺牲,就是有了女人每个月的流血牺牲,人族才能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为了补偿这种牺牲,在流血期间,女人的体力和战力会比平时强很多,这种特殊的血燃烧起来也能吸引野兽。有很多男人也羡慕女人每个月流血,有些地方的习俗,妻子流血时,丈夫也会在大腿上划刀,和妻子同甘共苦。……” 折柳向容晏非普及了一堆关于女尊世界的思想,听得对方呆如木鸡,最后,只能叹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夺命天门是个缺乏女修的门派,男修和女修也分居两地。虽然门派并不禁欲,但是由于容晏非本人的特殊情况,母亲早逝,姐姐们并不亲近,父亲严厉,再加上惹事的容貌……没有人敢不怕死的在少将军面前谈论女色,就是有些阴晦的话也不会深谈,他的父亲将军也担心儿子跟女人亲近太多,染上脂粉气。他从小读着兵书,练着枪法,交流的最多的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可以说,他的生活环境是相当单纯的,单纯到,对女人的理解,就是不能乱摸乱碰,扒女人的裤子的混蛋事千万不能干…… “这个,怎么处理?”容晏非有些为难,“会感染吗?” “咦?荷包里有月事带,换上就好。感染的话……一直流的话也会出问题吧?”折柳不确定道。 容晏非从一堆换下来的旧衣服里找出了折柳的荷包,递到她面前:“你自己来。” 折柳苦笑:“我,我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容晏非像一座完美的玉雕,保持着手上拿着荷包的姿势,许久许久……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从自己的玉玦空间中取出一件全新的单衣,撕成细条,缠住了每一根手指,又包住手掌,直到手臂。而后,他从折柳的荷包中取出月事带,又用一根布条隔着面具蒙住双眼。 “得罪了,折柳,还是,保命要紧。”他的声音冷的像铁,利的像刀,“事后,你有怨言,我,一力承当!” 他决然的,扒下了折柳的亵裤…… 第二十一章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折柳还记得,为了说服她,十一聒噪的像五百只鸭子,狠狠折磨她的耳朵。容晏非倒是寡言少语,只会在一边放冷气,但是这冷气比废话还可怕……美男放出的冷气,同样耀眼到无法忽视。她顶着一面的嘈杂,一面的肃杀,夹在中间,像肉夹馍般都快挤出油水了。可是这种会被耻笑死的称号戴在头上,还有哪个男人肯跟她?万万不能答应! 现在,她这只傻猪,将脖子主动伸到杀猪刀下……比这还傻,简直是猪去跳井,死了不说,还浪费一身皮肉。小草知道了,肯定又要骂她傻。。。 大话都说出去了,好女儿,说过的话一百头猪都拉不回来,不能不算数! 她在说话算数和打光棍之间,艰难的挣扎着。 “你不愿?为何?” 折柳的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容晏非开口询问。 也许是共同奋战过,容晏非的态度好了很多,淡漠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凡尘味,也没有一上来就动枪……他选择了查明原因。 见他没有发脾气的迹象,折柳稍稍放松了些,不经大脑的话就冒出来: “因为很丢脸啊!而且一定会被嫌弃的,会找不到男人……” 少将军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险些将手中的亵裤扯破。他好像头一次正视面前的这个女子,除了她美丽的惊人的容貌,她还有顽固的个性,不怕死的勇气……这其余的一切,和她奇异的思想观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面前的女人,真的是人吗? 抛开心头的疑虑和震惊,少将军拿出了谈判的架势,冰利的寒风向着折柳飕飕飚去。 折柳一个激灵,能动的几根手指都绷直了。 谈判,是夺命天门的少将军必须掌握的技能,下了战场,‘战争’仍未结束,在谈判桌上延续。给自己的势力和手下的战修争取利益,不管谈判桌的另一端是人,还是妖魔。 妖魔的条件和坚持绝大多数都匪夷所思,而和它们谈判的要点是,不必考虑条件的合理性,只需要计算条件带来的结果如何。 少将军开出价码:“你,嫁不出去,十一给你。”在少将军看来,经常凑趣跟折柳说话的十一,绝对是对折柳动了心思。 只可惜……他面具下的表情无人知晓,这个条件,终究是一句空谈。 “哈?!”折柳傻眼,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成不成!十一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 折柳相当实诚,她没想过玩什么闹别扭的小情趣,在她看来,过日子就踏踏实实,天天拌嘴动手的情况她无法理解。 “我的侍卫,随你挑。”少将军丢出一个画出来的大饼。 若她成了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有人上门迎娶;若是成不了,条件自然作废。容晏非不动声色,空手套白狼,把一票兄弟当成诱饵扔出去。 折柳没出息的咽了口水。想起那一遛标致的侍卫。修真者绝大多数都比寻常人好看,能万里挑一挑到格外出众的少将军身边的,不说能力,相貌都是拔尖的,在加上通身气派,能多看几眼折柳都觉得赚大发了,现在少将军居然大方到送人!她细细数过,把讨厌的十一刨掉,再加上不小心死了的几个(折柳想到这里心如刀割),还剩十四个,她想起相貌人品来,觉得哪个都好,真是难以抉择!其实……她偷偷看一眼容晏非,觉得还是这个最好,可是最好的,总是轮不到她这个穷杀猪的。 她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心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若是我把你的侍卫全要走了,你怎么办……” 容晏非沉默一阵,道:“我,无妨,你,性命难保。” 折柳吓得一哆嗦,一点霓纶的心思也给吓没了。她很勉强的说:“我,我不要你的侍卫了。” “那你,要什么?” 容晏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折柳无端打了个寒战。 折柳几乎吓哭了:“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想当劳什子天下第一美人!” 谈判又回归到原点。 她豁出去了,都做好被少将军一枪扎两个洞的准备了,却感到身体在回暖,沉重的冷气也消失无踪。 睁开眼,少将军侧坐着,那些把折柳吓得要死的冷气在他周身沉淀着,浓的几乎成冰。他依然完美的犹如冰雪堆积的神祗,水晶般的冷漠下,好像包裹着琉璃色的落寞,光是看着,就心酸的要淌下泪来。 折柳脑子里,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说:你不是喜欢他吗?那便顺了他的心愿吧!横竖又不是摘星星捞月亮的难事。惹得男人伤心的,都是坏女人!惹得喜欢的男人伤心的,是坏女人中的坏女人!你想变成坏女人吗? 另一个说:他再好,也成不了你家的男人。为了别家的男人,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真的值得吗? 东风压不倒西风,西风也战不过东风。折柳像一根腌过的水萝卜,眉心都快挤出皱纹来了。 也许是老天也见不得折柳为难,风中隐隐传来兽吼声。少将军神色一凛,将燃烧的灰烬抹去,右手持枪,左肩扛上不能行动的折柳,向着密林深处转移。 折柳配合着放缓呼吸,伪装成死猪。脸上别扭的神情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当然不会怨恨容晏非,只是……痛恨无能为力,身为女人居然要靠男人保护的自己。 “有点关系的都来凑热闹,当我家少将军是什么?给他们当猴看的吗?”十一嘟嘟囔囔,不耐烦的打开各门派的拜访函。 这些拜访函中,有夺命天门所寄的鹰鹫,魔门的花笺,浩然堂的竹简……需要注意的只有这三个大头,其余的都是周围的小门派来献媚讨好的,十一根本不放在心上。 “少将军声名远播,平时行事又低调的很,也难怪他们会好奇。”苏越嘴角含笑,调侃了一句。 十一先翻开夺命天门的信函,“咦,派来的怎么是大小姐?这不是添乱吗?……哦,原来浩然堂来的是他们那个‘小孟尝’,妈了个巴子!少将军还没下落,上面那些熊犊子还有工夫相亲!……不过苏先生,我们大小姐本来是打算定给你的,差点就换了庚帖,偏偏你们魁星山上头又改了口,说什么你最近不宜找双修伴侣,现在被那个伪君子截了葫,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自然是恭祝夺命天门与浩然堂的盟约达成,友谊不变。”苏越坦然道。 十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平素最看不惯浩然堂的迂腐儒修,听到就想骂娘,但是上头都要结盟,他自然不能拆台,只能把一腔脏话憋回肚里,憋屈极了。 苏越倒没有面上这么平静,他清楚的很,犯了大错,门内没有派人缉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夺命天门的大小姐,自然不能配给他这个有罪之身,否则就不是两派交好,而是交恶了。但是魁星山人丁不旺,卜算对天赋要求过高,整个门派最兴旺的时候都没有超过百人。撇开长老一辈的,这一辈出众的人物只有他和一位师弟,而这位师弟,特有的天赋不亚于他的天目,却是人人都不敢接近的瘟神,算来,魁星山的未来,着实堪忧……大师兄的毛病又犯了,门派青黄不接的问题他插不上手,折柳的情况虽然有所转机,但也不算好。他只觉得内外交困,疲惫不堪,却要强撑着,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魔门派了个小卒子来,听都没听过!真是嚣张之极!”十一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奇怪的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至少面上来看,来的不是那个少将军忌惮的人物,少了很多话题不是吗? 苏越正要接话,一道传书飞进营帐。十一接过,扫了一眼,奇道:“咦!魁星山也来书了,明明没有通知他们啊,果然消息灵通。苏先生,你先看看罢。”他说着,将一纸信笺递到苏越面前。 苏越无神的双眼盯着那一纸书笺,迟迟不敢伸手去接,仿佛那薄薄的一张纸,有千金之重…… 容晏非扛着折柳,用扛大米的姿势扛着一个美女,以一种优雅的姿势,爬上了百丈高的树木。 途中,他没有使用半分灵力,某些妖兽对灵力很是敏感。这个仙境并不平静,以东南西北为拆分,有草原、丛林、沙漠、冰原等等不同的气候,广阔的地界不仅风景优美,产出的妖兽也是格外凶猛。草原上有成群的狼妖和狮妖,这几天来,容晏非带着折柳,小心翼翼的躲过各种妖兽,隐逸在草原和丛林的交接处。这个地方有不少灌木,方便躲藏,还可以采集到一些野果,减少行军丸的消耗。厉害的妖兽在中心盘踞,也不会跑到边缘地带。但是由于折柳的特殊情况,鲜血的味道总是能吸引来无数妖兽,所以折柳每换一次月事带,他们都要换一个地方躲藏。 方才又有一群成群的妖兽被吸引过来,容晏非带着折柳,从容的找到了下一个落脚点。他爬到了树中央的位置,这样,上面的会飞的妖兽,下面林子里的妖兽,只要不刻意找,都不会发现他们。树上只需要小心一些毒虫,就可以安然度过。 折柳被容晏非揽在怀里,既是享受,又是煎熬。树上潮湿,细密如蚕丝的露水飘下来,像小针一样钻进她的骨头缝里,酸痒的痛。她重伤,容晏非也伤着,两个病号长期呆在这种环境里,伤自然好不了。而且树枝窄窄的位置,容不下一个折柳躺下休息,容晏非只能抱着她,防止她掉下去。两个人都别扭的很,都觉得自己白占了对方的便宜,这种不能言说的心思下,自然不愿意在树上多呆,只是在妖兽找来时临时用来避难。 他们这次倒了霉,树上居然有一条伪装成树皮的蛇在休息,这蛇有茶杯粗细,不动时就像垂在树枝上的寄生藤蔓。妖蛇修为不算高,不幸的是,他们在狭窄的树枝间,容晏非的枪法施展不开,再加上他扛着一个累赘,反而落在下风。当他终于一枪挑死蛇妖,将它钉在树上时,他的左肋也被蛇咬了一口,流出黑浓腥臭的污血来。 直到这时,折柳的眼泪脱框而出,鼻涕眼泪混在一张脸上,一片狼藉。战斗的时候,她不敢多出声,生怕影响了容晏非,战事结束,她依然不敢大声哭,担心又引来什么妖兽。她还记得,正是由于扛着她,容晏非的左肋疏于防范,才被蛇怪咬到。那蛇怪飞扑过来,灵活的没有擦到她的衣摆,一口咬伤少将军,一双妖瞳还盯着她,狡猾阴毒。她看的清清楚楚,蛇头是三角型的,有剧毒! 她恨死自己了,她动都不能动,帮不上半点忙,只能当拖累。要是少将军抛了她,一定不会被这小妖伤到。 她躺在容晏非的腿上,见他拿着匕首割开衣服,露出流着黑血的伤口,边缘泛着紫黑色的伤口破坏了白皙健美的身体的美感。她看着他割肉,放血,只觉得心如刀绞,痛的难以言说。 她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成了一个笑话。 “少将军,你,你一定要活下去!”她的声音带着还没哭干净的水汽,却又异常坚持,“我会的,我去做那个‘第一美人’!” 容晏非将伤口上药,包扎。折柳总算说出了他想听的话,他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无妨。我并非……挟恩相报之人。” “不是的!是我自己,我自己决定的!”折柳艰难的摇动着勉强能动的头颅,吃力的说,“我想明白了,要不是少将军你带着我,我早就死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救命之恩,就是把我这条命赔给你,也是应该的。可恨我还……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去做,我自己心甘情愿,才不是少将军逼的!……”她乱七八糟的说完,只觉得心头放下了一个沉沉的重担,若有明悟,熊师姑都光棍了一百多年,掌门师姐和李师姐也没个固定伴儿,不是都好好活着吗?她才十八,担心什么?反正再光也光不过同门去。 一声轻笑,在她的耳朵还来不及捕捉时,就犹如幸福的青鸟般消失无踪。 “你有,什么心愿?”她听到容晏非这样说,带着一点愉悦的,和空气中霏靡的丝雨一起,钻进骨头,那些酸和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点麻麻的痒。 “我不……”她刚想拒绝,突然,看到了一幕—— 容晏非挑出蛇胆,轻轻掀起面具一角,面具柔软的,将他的下巴和嘴唇露出来,舌尖轻佻,将蛇胆吞咽下去。明明只是个解毒的过程,由他做来,就有说不出的味道。他微微侧过脸去,动作也很快。折柳眼前,晃着他那有些缺乏血色,最技艺精湛的画师也描摹不出的半边面容,嘴里的话,也变了初衷: “我想……看看你的脸,面具下面的……” 容晏非的手抚上面具,有些愣了。 良久,折柳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答:“面具上,施了法术,取不掉……” 意料之中,但也失望之极。 “不过,”他主动掀起半边面具,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若是,没有害人的名声,这面具,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折柳欢呼一声,马上又堵上了自己的嘴,眼中兴奋的狼光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头一次,她对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充满了期待和动力。 可惜的是,少将军吝啬的很,很快就将面具又合上了。折柳一阵失望,她刚看到那雪白肤色上泛起一点淡淡的胭脂色,很快就被无情冷硬的铁面阻挡。她没有反省过,是她那过于火辣辣的目光吓跑了难得的福利。 雨气,雾气,丛林中独有的草木腥气融合在一处,发酵出暧昧的湿漉漉的气体。 这点微妙的总是很容易被打散,一句话就可以—— “废物!一条小蛇还磨磨唧唧半天,爷都无聊到快睡了。果然只有一张脸能看。” 一个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目空一切的傲慢。折柳感到,身边的容晏非绷紧了身体,握着枪的手微微颤动,他的手一向很稳,这种颤抖,已经是难得的失控。 “喂,你们两个,哪个是‘第一美人’,叫什么来着?”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有一种人,总是让人一见厌恶,二见生恨,三见就抡刀子砍他的。 少将军没抡刀子,他用的是枪。遗憾的是,某个混蛋法力高深,不仅没有被捅个窟窿,反而生擒了少将军。 动弹不得的折柳也成了俘虏的一员。她和容晏非一并,被用死蛇绑着,蛇头的一端,被讨厌的混蛋拎着。 折柳总算能看到光凭几句话就能把少将军气的拔枪的混蛋了。她最先看到的,是镶着各色宝石的衣摆,那些宝石,最小的如黄豆大小,最大的鸽蛋大,聚在一起争奇斗艳,目不暇接。折柳不懂宝石,她不知道,这人身上随便一块宝石,都是极珍贵的矿物,足以令整个修真界疯狂。从能恍花人眼的宝石上移开,他的存在,比宝石还要晃眼,棱角分明的好像宝石的切面。眉毛飞挑,眼珠的下半没有藏在下眼睑里,看人的时候,总有种是在拿白眼翻人的错觉,不,这也许不是错觉。若说眉眼是天生的,那带着讽刺意味勾起的薄唇,高昂的下巴,无不说明了,这就是一个傲慢的混蛋! 这家伙,比十一还讨厌! 被腥臭的蛇绑着,像放风筝一样被拎着的折柳快吐了,怨念满满。 他厌恶的凑近灰头土脸的二人,眼神在折柳丰满的胸口转了一圈,自言自语到:“上次见,好像是个男的?这个女人,丢了算了。” 折柳瞠目结舌,什么情况,就,就这样丢掉了,比节操丢的还快? 她还没来得急反应,背靠背绑着的少将军先爆发了: “祁洛!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银屏炸见,刀枪争鸣,少将军的声音惊心动魄,此中怨恨,折柳突然觉得,之前少将军放的冷气,简直就是逗你玩的。 被骂的混蛋不痛不痒:“哦,看你这个废物还有点用,爷不杀你。反正你也就剩点嘴皮子功夫了。” 容晏非气的浑身发颤,紧贴着他的折柳也被带着发颤。她见祁洛真要扔她,情急之间,大吼一声:“我是下一任的‘天下第一美人’!!!” 祁洛狐疑的打量她一阵,道:“你倒是有几分资本。女人,别试图骗我,不然——” “我说的全是真的,不信,不信你问少将军!” “什么少将军?什么东西?” 少将军身上的温度又低了几度,折柳哆嗦的更厉害了,冻的。 “我身边的这个……”她颤颤巍巍说。 “垃圾,早说啊。”他冲着容晏非扬扬下巴,“喂!美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句‘美人’一出口,折柳觉得她的未来一片黑暗,估计她没被混蛋祁洛捏死,先被蓝颜知己冻死了……虽然,她很赞同祁洛的称呼,自己也在心里偷偷喊过。 随着增加的寒气,折柳总算听到容晏非从牙根里硬挤出来的一个‘好’字。 “就当多带个饶头。”他说完这一句,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们,并指为剑,划破苍穹。划破的裂口处,露出了完全不同的一片星空。祁洛拉着蛇头,凌空起步,一步,就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从温暖的小世界落到寒冷的大世界,折柳摊在雪地上,感觉自己一寸寸僵硬。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在她耳边缭绕,有点熟悉呢。 容晏非看的更清楚些,一个看身形顶多十岁的女童倒在地上,缩的像一只虾米,捂着肚子低低的哭泣着。她的身上扩散出一摊血迹,渗进雪地里,大片大片的红。原本,容晏非以为她和折柳得了同一种‘女人每个月都会复发的病’,但是,当魔头祁洛凑近踹了她一脚时,少将军看到了,女童捂住肚子的手缝中,几段肠子掉出来…… “喂,别装死了!”祁洛不耐烦的又踹了女童几脚,他的另一只脚踩在女童果露的肠子上,将鞋底脏了,他皱着眉头退开一步,将鞋底在女童衣服干净的地方蹭蹭,“把你那口破锅拿出来,爷有用。” 女童呜咽着,沾满鲜血的小手拖着一只小碗。祁洛嫌弃的,用脚将那小碗踢开。 容晏非终于看不下去了:“住手!” 祁洛用眼角藐视他,嗤笑一声:“蠢货,这个装嫩的老女人,可是差点吃掉你们啊。” 随着祁洛扬起下巴的方向,容晏非看到了,那只小碗落地的位置,凭空冒出一口大锅来,大锅的双耳两只饕餮贪婪的匍匐着,他们的大嘴之下,链接这样式古朴的大锅,大锅低下自动升起了火焰,它轻轻抽搐着,像一只饿急了的胃。 容晏非没有再开口,他紧紧的盯着那口大锅。他在门派中的密书中看到过,眼前的正是,食魔的伴生神器,没有名字的,号称无所不烹的大锅。 下一刻,祁洛将他二人丢进大锅。 少将军想拔枪,无奈被禁制着。折柳被热气一蒸,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幽幽转醒。 就听着祁洛道:“真脏!你们两个垃圾,洗干净了再来服侍爷。喂,破锅,你要是敢把爷的美人煮熟了,爷就送你去地心岩浆天天洗澡,洗不干净你!”后面那句,却是威胁大锅的。 凡是神器,必有器灵。大锅听了一个哆嗦,锅上双耳处的饕餮张开嘴,吐出一股股温泉,水中出现小小的推浪漩涡,方便他们洗的更干净,还冒出一股苏合香的味道,更适合洗澡了。 这口大锅果然神奇,折柳泡了一阵,身上的伤势好了几分,竟然可以自如活动了,她拍拍水,拍出几个浪花来。见饕餮雕塑一直盯着她,她好奇的拍拍雕塑的脑袋,险些被饕餮咬掉手。但她只觉得好玩,没觉得害怕:“摸摸就咬人,真像小狗耶!” 她吊着饕餮好玩,一个身影挡到她面前,隔在她和危险的祁洛之间。她抬起头来,看见被浸透了的中衣下,一对蝴蝶骨栖息在肩背上,水珠顺着背部中部的凹线流下,勾勒出引人遐思的线条。折柳下意识的去摸鼻子,摸出一手血。 “折柳,那个女孩,是天魔,祁洛,也是……无论如何,你不能出手。等我动手,你先逃。” 容晏非的声音惊醒了折柳,她听到他在说话,下意识的冒出心里话:“这是、这是李师姐说的鸳鸯浴吧,我们在洗鸳鸯浴啊!……” 只听身边沉默半响,容晏非羞愤道:“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迂腐!” 这不是迂腐,是兴奋啊!男尊世界的男人,永远也无法懂得女尊世界女人的兴奋点。 “逃吧,逃了爷多捉两次,正好最近无聊的发慌。”他们的对话早就被祁洛听的干干净净,他饶有兴趣的,难得用眼黑注视着两只爬虫。容晏非又将折柳挡了挡,完全隔绝了祁洛的目光。 比起容晏非的如临大敌,折柳丝毫不紧张。她没从祁洛身上感觉到杀气。她玩水玩饕餮玩的没劲,又不敢再看容晏非。她趴在锅沿,和祁洛一样‘无聊到发慌’,突然,一张沾满鲜血的女童的脸从锅边冒出来,手中还攥着那条死蛇,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她,带着鬼音叫道:“我饿~好饿啊~” 折柳见到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小草,从芥子袋中掏出当零食吃的猪肉脯,递给小女孩。看见小女孩吃的头都不抬,她伸手摸摸对方又黑又长又直的头发,可怜的孩子,一定饿坏了吧。 听到声音来查看的少将军,默默的转回头去,折柳再摸食魔的头,食魔还任摸不反抗……一定是他扭头的方式不对! 不管容晏非内心如何惊悚,折柳和食魔女孩的对话依然继续着: “呜呜呜~乃是好人~肉真好吃~还是你的肉最好吃~” “你喜欢我下次再多做一点。我家师侄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也爱吃猪肉脯……我听少将军说,你也是天魔?” “嗯呐!是滴~他们管人家叫食魔,难听死了,人家明明有名字的,叫夏悠悠~” “我叫你悠悠吧,我是折柳。” “好啊~折柳好~” “悠悠你认识楚亦歌吗?她说她也是天魔。就是喜欢穿血红色衣服,看起来很凶估计找不到男人的那个……” “啊~见过,悠悠跟她不熟。不过你说对了,正是被男人甩了,才有楚亦歌啊!” “哦,这样啊。那你知道那个讨厌的祁洛是什么人?“ “祁洛才不是人!祁洛是天魔!最坏的天魔,他欺负悠悠,呜呜呜~他居然、居然对悠悠做那种事!简直禽兽不如、天理难容!!!” “他做了什么?!悠悠别哭,折柳给你出气,揍他一顿怎么样?” “呜呜呜~揍一顿怎么够?要宰了他,吃掉他!他居然、居然烧掉悠悠的食物,害的人家三天没吃饭!!!” “什么!浪费食物!禽兽不如!天理难容!!!” “折柳你真是悠悠的知己!人家决定了~等人家吃完全世界,一定把折柳留在最后一个吃~” ……一人一天魔聊得起劲,好的就差义结金兰了,全然不顾听的人如何胃痛。容晏非的呼吸一阵深一阵浅,心境难以平复。突然见,瞅到祁洛——这个男人支着头,一脸的无聊和傲慢,仿佛在观摩一出无趣的戏剧,天地间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都是无聊的垃圾。 少将军对天魔祁洛生出一点敬畏之心,这么编排他,他还能不动声色,果然,天魔都值的忌惮! 殊不知,祁洛习惯性的维持着一张臭脸,只是他把食魔欺负的狠了,再欺压一把食魔鱼死网破他可吃不消。至于食魔编排的那些明天就算账。 他真心,胃痛啊!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折柳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夏悠悠把大锅翻过来罩住他们,保证绝对没有人偷看他们换衣服。 天魔的保证相当不靠谱,别的不说,她将折柳和容晏非关到一起,还说——没有人! 但是折柳觉得,这件事,夏悠悠做的好极了! 她抱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反正容晏非除了一张脸,全身都被她看的七七八八,够他们家打死她十次八次了,现在再多看一次,难道还能多死一次不成?下山不多时,折柳飞速的成长着。 她坦然了,容晏非别扭的不行。他背过身去,点点水滴从他身上淌下,汇成一地星辉。 “你,你怎么不换啊……全身都湿透了,会着凉的……”折柳虽然有点不纯的目的,但是,她是真的担心容晏非会感冒,就像她家小草,感冒直冒泡泡,难受的天天红眼睛;就像她的小猪们,感冒到死掉了,现在变成一串串腊肉腊肠挂在厨房迎风摇曳……她真心不想好看的少将军变成这样。 少将军体会不到她的‘良苦(不良)’用心。“你先。” 折柳心不在焉的换好衣服,转过头,少将军的背影依然矗立在原地,笔直的像一杆枪,不曾远离。 “那个,我好了,该你换了……” 容晏非转身,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她的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衣服上,将衣服打湿了大块。 他走到折柳面前,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她头发的前一刻收手,停顿。“头发,擦干。” 折柳应了一声,取出一块汗巾,粗暴的刷了几把头发。她甩甩头,觉得擦得差不多了,注视到容晏非的发尾,滴落了点点星光。 她大着胆子,拿着汗巾的手挨上他的一缕发,攥住。 容晏非的身上的中衣贴在身上,绷成笔直的弧度,又渐渐放松,堆积成细密的褶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密难分。 折柳当他默认了,点起脚尖为他擦拭摇头乌发。他的头发滑不留手,比最好的绸缎还细腻。折柳摸了几把,心中感动的眼泪直流,摸到了!摸到了!居然没被打!!! 容晏非微微弯下腰,配合她的步骤。细密的长发像森林中绵延的雨丝,蔓延到她的肩膀上将她的呼吸包裹住。她手中的汗巾擦过两个人的长发,两具身体散发着同样的苏合香的味道……不分彼此的,亲昵的味道。 长发再多,总有擦完的时候,折柳意犹未尽。见容晏非拿出了换洗衣服,不赞同的盯着她,只能乖乖的转过身。 好想看! 好像,李师姐说过一件艳、事——“那个小宝贝害羞的很,不吹灯不盖被不肯办事。我好奇的很,就在他换衣裳,我背过身时,我就一个突然,转过来了!……他当然会生气了,反正先装做想起来有话要说,找个看得过去的理由。然后嘛!就看他多爱你了,是骂你几句,还是捶你几拳,男人很需要惊喜哦~” 骂就骂吧,打就打吧!折柳一个转身,张开嘴,却编不出话来,果然,太笨了吗? 容晏非修长的手指搭在外衣的最后一根衣带上,打了一个简单大方的结扣。 好快……什么都,没看到…… 好在,容晏非没有发觉她的目的。虽然没眼福,但也免了之后的责难。 她心中正遗憾着,忽然听到容晏非说:“约定作废。” “啊,什么?” “天下第一美人的,约定,不需要你……” 折柳惊了,她知道,容晏非有多么急于摆脱这个名头。“那你,怎么办?” “与你无关。” 她听着容晏非划清界限的话,有点委屈。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也算朋友了吧,怎么说散就散……而且,她还没看到过他的全貌。 天上地下第一美人(男),朝夕相处,却未览容颜,换做那个女人,都会不甘心的! “我不同意!”折柳固执的毛病又犯了,“你把话说清楚!你耍我啊!要不是你是男人,你这么干我揍你啊!” 眼见折柳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容晏非沉默半晌,道:“祁洛,会对‘天下第一美人’不利。” “咦?!就这个?”折柳眨眨眼,听的莫名其妙。 少将军换上一身藏蓝深衣,整个人也随之,蒙上了蓝色的阴影。阴暗漆黑的环境中,折柳只能看到,他的面具衣角,勾出刀锋般的剪影。 “他,是天魔。天魔,都是一群疯子。” 祁洛是疯子?嗯,这个没错。他打算对‘天下第一美人’不利,容晏非突然反悔……也就是说,少将军不希望她涉险! 想明白这一连串前因后果,折柳心花朵朵开,这种被关心的感动是什么? 她或许是先陷进去的,李师姐说,这种情况很危险。先喜欢的人,会卑微到尘埃里。折柳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也更糊涂。她明白也许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希望,在死之前,能一直看着他的身影。 她有些理解,半夜翻墙被打死的村女的心情了,生平才懂相思,便害相思。 她面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的喜怒哀乐一贯都写在脸上,好懂的很。这一刻,容晏非却摸不透她的心思,没有经历过的人,怎能诊出相思病? ‘咚咚咚’,声如震雷,头顶的大锅被敲响,扭曲的晃动数下,又听到祁洛不耐烦的声音:“喂,磨蹭死了!快出来,爷还要洗澡!” 他不仅是说说,更像是命令。说完这两句话,头顶的大锅被掀开,皎洁的月光散落一地,映的天地清明,纤毫毕现。 祁洛一如既往的嚣张,他掀翻大锅,命令它喷水。大锅委委屈屈的颤抖一阵,烧出了一锅喷香的,洗澡水。 而后,折柳目瞪口呆的,看见祁洛在脱衣服——拉扯开沉甸甸镶嵌着宝石的腰带,腰带和衣摆上的宝石撞击在一起,叮叮当当犹如编钟齐鸣。这华丽的外衣摔在雪地上,卷起千层雪。他漫不经心的,理所当然的,扯掉中衣里衣,像一位巡视领土的君主,坦然入浴。 全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无耻!”少将军冷冷吐出两个字。 祁洛支着头,傲慢道:“爷的身材是天下第一等的好,不怕人看。”他一伸手,揪着衣领将折柳揪过来,挑眉问道:“喂,好看吗?” 折柳盯着蜜色的八块腹肌双眼发直,愣愣的点头:“好看……” 满意的拍拍她的左脸,祁洛一脸得意:“算你有眼光。” 折柳顺着他的腹肌往人鱼线下看,刚才太仓促,没有看清楚。祁洛大大方方摊开来任她看,她正待向下扫,眼前一黑,却是被容晏非的手捂住双眼。 “别看,脏。”冷泉般的声音下,流动着刀枪般的锋芒,咄咄逼人。 “废物,你是嫉妒爷资本雄厚吧!”光听声音都能想到祁洛一脸嚣张,“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一片黑暗中,她身后的容晏非按着她的肩,强硬的将她转了个方向,又扶着她走远。待她眼前的黑暗褪去后,喧闹也被留在身后。 她忐忑的回头望了一眼,祁洛散漫无聊的敲击着大锅边缘,敲出叮叮咚咚的旋律声;少将军手中擦拭着银枪,一身肃杀。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吗?折柳悄悄的转过身,男人之间的战争,女人不能参合,卷入争锋吃醋里会死无全尸的! 折柳干脆去找‘女人’说话。她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背风处找到缩在阴影里的夏悠悠,黑长直女童浑身都是干成硬块的黑血,手中抱着一条死蛇,一脸生无可恋。 折柳升起一堆火,拍拍她的脑袋,问道:“怎么了,你?” 鬼气森森的女童扬起一张沾满鲜血的小脸,黑洞洞像泉水中浸透的黑色石子般的眼睛盯着她:“饿,我饿,我好饿……胃破掉了,好饿……” 折柳从荷包里掏出一条猪腿火腿给她,见她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又递给她一袋子凉白开。 待夏悠悠将整条猪腿连骨头都咬碎啃干净,又将喝干净水的牛皮水袋吞进去后,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冲着折柳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谢谢折柳~” “你好像还没吃饱,我再给你做点什么吧。”折柳架起锅融化雪水,准备去找些小动物捕猎。夏悠悠熟练的把手中的蛇剥皮抽筋,蛇肉都塞给折柳烹饪,蛇皮和内脏,不知所踪。 折柳炖着蛇羹,和夏悠悠说话。夏悠悠双手抱膝,折柳给她擦拭双手的时候,发现她肚子破了一个大口,肠子还□着,她着急的要找绷带包扎,被夏悠悠躲过去了。 “不用的,等人家再吃几顿东西,肚子就会自己长好的。”夏悠悠随手将肠子塞进腹腔,边塞边抱怨,“都怪祁洛那个坏蛋,居然敢割坏悠悠的胃!人家一个胃要长四十九年才能长好,还有里面养的储备粮也全死掉啦,真是损失大了!” “胃坏了还敢乱吃东西?”折柳不赞同的皱着眉,“你不能再吃了!” “不要不要!好折柳,人家的胃不要紧的,悠悠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胃的,坏掉一个不要紧的!除了消化用的,不知道通到哪里的,还有一百来个专门用来养储备粮哦~”夏悠悠讨好的蹭蹭折柳,“折柳如果被坏人追,就可以躲到悠悠的胃里啦~悠悠一定会最后一个吃掉折柳的!嗯……不过如果是坏蛋祁洛的话,悠悠可帮不了你了。。。” “祁洛,很厉害吗?”折柳偷偷扫了一眼两个男人对持的‘战场’,少将军会吃亏吧。 “祁洛坏蛋很厉害,悠悠打不过他,应该说,所有的天魔都不愿意招惹他。好在,他这次盯上的是那个香喷喷的小哥,不是折柳呢。” 容晏非的确香喷喷的……折柳甩甩头,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专心向夏悠悠打探情报。 她注视这夏悠悠稚气未脱的乖巧面容,问:“悠悠,你说你是天魔,祁洛也是天魔……天魔到底是什么?是哪种妖怪变得?猪妖?狗妖?还是牛妖?” “讨厌~人家才不是妖怪!”夏悠悠嗔怪一句,“天魔很厉害的,人家天天拿妖怪当饭吃!” 她歪着头,苦思冥想一阵,给了折柳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天魔啊,天魔是什么其实悠悠也不太清楚,人类修士说是什么罪孽变成的……反正,就是突然有一天,悠悠就醒过来,就出现了,然后,就学着人类给自己起名叫夏悠悠。老大和大家都是这样出现的,天魔不会死,但是,经常都会很难受……比如,悠悠就会很饿很饿,永远吃不饱,现在悠悠还是饿,但是还没饿到失去理智。很多同伴都受不了各种难受的感觉,自杀或者被封印了呢。 其实,有一种方法可以杀死悠悠啊——” 女童脸上的笑容越发天真无邪,她将一根手指含在手中,笑着说: “等悠悠饿的吃掉自己,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哦~” 少将军手中的银枪,隐隐指向食魔的方向。 祁洛从浴汤中探出半个身子,饶有趣味的观望着。 折柳的手,轻轻拍了拍女童的头发,她说: “饭好了,放心,你不用吃自己。” 夏悠悠抱住折柳的腰,蹭蹭,眼睛弯弯的像两道月牙:“怎么办?越来越喜欢折柳了,真想吃掉你!” “不要乱吃东西,会拉肚子的。就像祁洛那个混蛋,吃他绝对会吃坏胃。”折柳将盛好蛇羹的碗塞到夏悠悠手里,感觉女童身上的戾气渐渐散去,揪着的心脏终于松开。 夏悠悠吞完一碗蛇羹,满足的按按胃部,笑眯眯的对上折柳:“折柳你想打听祁洛和‘天下第一美人’的事情吧,没问题,悠悠知道的都告诉你哦~” “被你发现了啊!”折柳承认的大大方方,同时反省自己真不是套话的料。 两个男人也在一直关注女孩子们的情况。 容晏非默不作声,身上的杀气越发凶狠。 “md!又乱编排爷了。给口吃的就跟狗一样,真是丢尽了天魔的脸!”祁洛低低的咒骂着,继续听下文。 夏悠悠果然一开口就编排祁洛:“祁洛那个坏蛋,坏的天魔都讨厌他!他妄自尊大、无法无天!人类管他叫‘傲魔’,比‘食魔’还难听,可见他有多招人烦!有什么事他都要插一脚,好像全天下都该围着他转,顺从他的心意!有一次人家好不容易把老大的曾孙子做成烤肉,正要吃,他就冲出来,把人家的烤肉挫骨扬灰,说老大的曾孙子得罪了他应该由他处置……”完祁洛的一百零八条罪状后,夏悠悠终于开始说关键的地方,“‘天下第一美人’的事,可是祁洛坏蛋吃的最大的憋,人家每次想起来,做梦都会笑醒——” “哎呀,事情最开始,要从一个香香软软,看起来就特别有食欲的大美女说起……” 第41章 番外合集 番外合集 折柳上山之谜 折柳是李唯瑾骗上山的,虽然李唯瑾本人拒不承认。 李唯瑾生母去世,她下山奔丧,没过一个月,就穿着孝衣领着孩子上了山。 那时,李唯瑾年轻的很,年轻到什么地步呢?她那时没有生小草,甚至没有想过生孩子。在她看来,孩子就是阻碍她跟美人亲热的小恶魔,她怎么会想要孩子。自然,她对孩子也不上心,这个习惯延续至今。 可想而知,李唯瑾突然带了个孩子上山,引起的多大震惊。 上山的人并不多,有常驻山门蹲了快一百年死不出门的熊师姑,也有已经当上掌门,皮笑肉不笑型面瘫已经初具规模的云掌门。还有几个没有死的师门长辈们,其中就包括了李唯瑾的师傅。 李唯瑾的师傅管着厨房,嗓门奇大,骂街一把好手,很有些泼辣劲。她盯着小姑娘,火气就上来了:“谁准你乱捡东西了!!!” 李唯瑾捂着耳朵赔笑:“这是我表妹,父母双亡,根骨颇佳,所幸就带回来,给师傅尽孝。” 李唯瑾惯会哄人,一条舌头抹了蜜一样甜,瞎话套话谎话说起来舌头都不打结。她师傅明知道徒弟不靠谱,十句话七八句都是诌的,但还是被哄得眉开眼笑,顺势收下了这个小弟子。 的确,李唯瑾编的话水分很大,但是这次她难得没说谎,折柳还真是她表妹,一表三千里的那种。 李家是个世家,当地的名门望族。皇朝换了三代,李家依然屹立不倒。这样的家族,光分支就分出了十八家,更别提亲戚了,可以说,李家周围的地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和李家沾亲带故。 李唯瑾散漫惯了,回家没三天,就和家里的几个俊俏小厮混的烂熟。她家大姐早看这个纨绔幺妹不顺眼,借这个由头,名为分家,实为撵人,将她赶出家门。李唯瑾也不在意,她修了仙,就相当于尘缘断了,对家里的事物也不怎么看中。反倒觉得她大姐可怜,胸无大略、小肚鸡肠,现在新皇正拿世家开刀,说不准就做了祭刀的鸡。她退得刚刚好,送完母亲最后一程,真正是无事一身轻。 也不能说没事,她大姐为了面子好看,分了些田产给她,她先下就要将这些外物卖掉,换些花酒钱消遣消遣。 一路走走停停,吃吃豆腐调*,李唯瑾花了三天时间,才到了别人半天就到的地界,桃花村。 桃花村里风景好,李家特地在那里建了个庄子,用来赏桃花。现在那庄子是李唯瑾的私产,庄子虽好,但是庄中的管事仆役全都被撤走了,李唯瑾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叹息,这烧水做饭什么的,她可做不出来。 咋办?去村上招人呗。 桃花村风景好,人也俊俏,路上的哥儿姐儿都出落的桃子一般水灵。她走一路笑一路,对着小哥没笑的像采花的蜜蜂。 走到村中间,她一眼就瞅到一个鹤立鸡群的人。 正是折柳。 折柳和李唯瑾,乃至和合欢宗的孽缘,就在这一眼展开。 (未完)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八卦这个词,还是穿越者歪曲的。甭管善用八卦的魁星山被戏称为‘八卦门’的时候有多么憋屈,众人还是将这个喜闻乐见的称呼延续下来。 有了八卦,自然有各式各样的榜,最老牌的有英雄榜、隐士榜、公子榜等等;按行业分的有战修榜、剑修榜、丹修榜等等;还有比较奇葩的掌柜榜、吨位榜、霉神榜……如同百花齐放的各类榜单为枯燥的修真界带来前所未有的娱乐。当然,最受人关注的是:美人榜。 美人榜最早,上榜的都是女修。但是架不住修真界男多女少,当时一位蝉联榜首的女修愣是在榜上蹲了五百年,从刚刚练气到几乎飞升,最后她死于雷劫之下,有人惋惜,但更多的人都庆幸,不用对着她的脸再看五百年了。 遗憾的是,榜首陨落了,第二就替补上来,美人榜上还是一片死气沉沉。 维持榜单的修士大着胆子,将男修添加进来。然后,不出意料的轰动了,关者分成三派,一派愤恨,认为此举贻笑大方,他们多数是上榜男修本人和与他们关系亲密的人;一派觉得这样也挺好,颇多妙趣;还有一派,纯粹是和稀泥看热闹的墙头草。无论如何,这个惯例还是顽强的生存下来了,没办法,修真界男多女少,能上榜的美人不光光是美貌,还有家世与个人气质的考量,而这个世界的女子,大多软弱犹豫,相貌好家世好的被惯坏了,有气质实力的美貌不足,这就导致了美人榜的榜首换了十三人,竟然有八人是男子。 就这一点来看,少将军容晏非并非最特殊的,但他实实在在是最倒霉的。 这个倒霉,是他娘招来的,亲娘。别人都是坑爹坑娘,少将军确实结结实实的被娘坑了一把。 折柳听得兴致勃勃,夏悠悠趁机将一口锅倒进嘴里,把锅盖当成大饼啃光后,她的话题又转到了别的方向。 她第二个说的,是祁洛。 祁洛是个新生的天魔,以天魔的年龄阅历来算,他还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个叛逆的孩子。 有一种熊孩子,就是要让天底下的一切都围着他转。而当这个熊孩子有了强大逆天的武力值后,情况,可以参照祁洛。 他凡事都爱争强拔尖,穿要穿星沙织成的衣服,价值连城的矿石当成普通的珠宝,一样镶嵌;吃要吃大鹏的羽翼、鲛人的尾鳍,反正是什么名贵吃什么……光这些还说不出他什么错处来,只能说他格外挑剔。没有最好的衣服,他宁可不穿衣服,披着一片乌云烟雾;没有最好的食物,他宁可饿着,也不看那些稍差些的。 天魔可没什么同族爱,看他这样,几个老牌天魔都背地里看他的笑话,甚至使几个绊子,寿命太长实在闲得无聊。然后,当新生的天魔度过一段衰弱期后,魔门遭殃了。 平时,天魔们都是个自去祸害人族妖族,现在,换祁洛来祸害他们了。一个字,抢!抢的理直气壮,抢的惊天动地。 天魔们恨的牙根痒痒,倒不是他们打不过祁洛,但是横的怕不要命的,人世间还有无数享受,谁傻了跟那个疯子拼命。气势上就输了一节,食魔夏悠悠的胃被割走三十三个,用来炼制装战利品的介子空间,可想而知,天魔们损失有多大。 最让他们吐血的是,做了这么天怒人怨的事,祁洛还振振有词:天底下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才诞生的,他有权利优先挑选最好的,他弃之不要的,其他人也要看他的脸色,受他的赏赐,对他感恩戴德……众天魔气了个倒仰,见过不要、脸的(所有天魔都很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最可怕的是,他完全没有自觉,自恋的令人发指。 对付这个魔星,天魔们把躲在凡间酒馆寻欢作乐的老大挖出来。天魔们的老大自然也是天魔,在人类中有个响当当的的名号‘淫、魔’,人族修士当面尊称他为魔门门主,背后却骂他老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淫、魔在人族妖族中名声不好,但是在魔门的人缘还是很好的。淫、魔怜香惜玉,对容颜俊俏的生物都好的很,只要对方不触及他的底线。当年,正是因为看不得天下的大小美人受苦,淫、魔才出手干涉,组建魔门。正巧,天魔们颜都很正,淫、魔对这帮同族格外宽容。天魔们个性都有很大的问题,好在脑子没问题,他们都明白,若是换个人来当门主,未必有淫、魔当老大让他们满意,至于淫、魔偶尔摸摸小手吃吃豆腐的行为,除了某位天魔会炸毛外,其他没节操的天魔,这种事情不算什么。 对上熊孩子祁洛,淫、魔老大并没有以暴制暴,反而顺毛将熊孩子捧到天上去,他遥指四荒八合,语重心长道:少年,不要把精力浪费在小小的魔门中了,外面的广阔天地等着你去征服。 于是熊孩子祁洛就被放出笼子祸害世人去了。 他听说明净坛的神器‘金身佛像’号称天下第一神器,无所不防,他便上门挑衅,当着数千佛修的面彻底打破了佛门第一神器;他听闻*楼当代魁首茗嫣为天下第一美人,上门讨要,这位美人使了点小性子,便被他一掌拍碎肺腑,香消玉损……他追逐天下最好的一切,到手后却弃之如废履。若说世间最悲剧的莫过于,将最美好的毁灭给人看,祁洛造成的悲剧,可谓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人族修士愤怒了,丫的一锅肉大家都不够分,他小子直接连锅都端走了,端走了还不吃,还把肉到地上放烂。这特么比吃一碗倒一碗还可恶,太特么招仇恨了! 妖族修士也愤怒了,它们族里的小辈经常被人族半魔捉了剥皮抽筋,这也罢了,妖族本就信奉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一般只要不是某个种族的灭族之祸,自生盟不会出手……但是,现在这小子竟然把鹿族的中坚力量一网打尽,原因只是要做一只配得上他身份的熏香,搞得妖族青黄不接。这般嚣张,大伙露爪子挠死他! 天魔也愤怒了,祁洛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享受。淫、魔老大调戏的美人都躲回家了,食魔夏悠悠养的储备粮都吓的不生崽子了……他们的容忍已经达到了极限,打算像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天魔一样,与人族妖族联手,封印。 而后,准备的过程中。祁洛突然发话,要‘改邪归正’。 三族震动!!! 祁洛的‘改邪归正’可不是说说,他真的‘正’了。虽然不可能变成助人为乐的好青年,但是杀人的时候没有顺手把无辜路人炮灰,夺宝后再扔掉没有把宝贝毁的修复不了,就已经让众人热泪盈眶了。 很快,有人查到祁洛改变的原因:一个女人。 说起这个女人时,夏悠悠一脸神往,脸上的表情柔软黏腻的像一块即将融化的糖,她生平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吃掉这个女人,哪怕是咬到一口肉也没那么遗憾啊。 折柳听得也是好奇,能制得住这个熊孩子,真是了不起的老师啊!!! 那个女人很美,美到提起她的名字来,晚风都会变得轻柔。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趴在锅边上,昏昏欲睡的祁洛,突然开口问道。 夏悠悠转头,张大嘴尖叫:“你你你你,你连她都忘了!!!” 祁洛半眯着眼:“她活着时,我就没记住她的名字,只觉得算个还挺有用的女人。现在人都死了,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差不多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除了本大爷,世界上,还有谁的名字值得被记住?” 夏悠悠无言以对。祁洛曾经为了那个女人,七入秘境,拼了性命夺得上古神器断魂刀,却被那个女人转手送给情郎;他还为她送嫁,万里红妆,染得天边红霞不退;那个女人每次生产,他必然守在帐外,等看一眼她母子平安,才悄然退去……世人都说,祁洛爱上那个女子,栽的万劫不复。天魔们对此嗤之以鼻,天魔的爱,早就给了自己,天魔只爱自己。但是,就算是天魔,也觉得,那个女人,对于祁洛来说,是不同的。 没想到,他竟然,冷酷如斯。 “道歉!” 容晏非的银枪,搁在祁洛的心口处。祁洛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个女人,名叫玉无言。 冰肌玉骨,见之无言。 她是容晏非的生母。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章节剧情什么的,最近作者的脑洞太大,急需灵感来补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看到祁洛被玉无言骗的团团转时,所有人都表示:喜闻乐见。 不仅没有人告诉他,玉无言再背后养着情郎,大家还一起帮着瞒他,可见祁洛的人缘差到何等程度。 当祁洛亲自送嫁,将玉无言嫁给情敌时,小伙伴们都震惊了! 这简直是天上地下第一绿帽王,还是上赶着自己带绿帽的,绿帽成瘾啊! 而当祁洛数次去探视玉无言新生的孩子时,人们同情的目光又投向了将军大人。 绿帽换人带了,把女人送给别人,生自己的儿子谋夺家产,魔门真是越来越阴险了啊! 夏悠悠本来以为她知道的太多了,任何事都不会再动摇心弦,但是,当知道一些事中另有□,玉无言在祁洛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根草,她还是,忍不住震惊了。 特么的祁洛你当初干嘛对那个女人好到当亲娘供起来,你的脑袋怎么了,被清蒸了?你的眼睛怎么了,被糖醋了?你的神经怎么了,被红烧了?你犯傻犯二犯混不要紧,我们这些天天开赌盘赌你什么时候被玉无言坑死的人,算什么?傻逼吗? 折柳无法了解夏悠悠的纠结,她看到少将军和傲魔眼见就要斗起来,急忙挺身而出,挡住了容晏非的枪尖。 “让开。”正面,容晏非握枪的手蹭出一点寒霜,他话语还是一样的简洁、干脆、利落,置地如冰雹。 背面,一只水淋淋热乎乎的的手臂揽上她的肩头,男人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蔑的笑:“让开,爷到要看看,这垃圾有什么新鲜法子,能让爷愉悦些。” 折柳苦着一张脸,挡在两个男人之间,正面寒气,背面热气,真正是冰火两重天,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她硬着头皮,僵笑道:“那个,男人动口不动手。你们可以继续吵架,真的,男人动手不好看,抓脸扯头发什么的,太丢脸掉价了。” 此言一出,月亮都悄悄躲进了乌云,寂静无声。 夏悠悠磕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瓜子,往阴影里缩了缩。只悄悄冒出一双眼来。一对传闻中的私生父子,在加上一个和两个男人都有纠葛的女人,这是怎样一出华丽丽的大戏,要不是怕那边察觉,她真想录下来卖个好价格。最近半魔的价格又长了,她都快吃不起了。 咦?这又是什么情况? 夏悠悠张大眼,看到折柳向着容晏非投怀送抱,少将军忙移开枪尖躲避,但是,还是被折柳欺进怀里。 就说嘛!混蛋祁洛和美男容晏非之间,眼睛没瞎的都会选后者,瞎了的也不会选前者。夏悠悠等着看祁洛变脸。 祁洛的脸色没变,夏悠悠先变了。 容晏非如同一只折翼的神鸟,重重的跌进了折柳怀中。美貌的少女拥抱着俊美的男子,真是一幅极美的画卷。如果她的眼睛没问题的话,击打在容晏非后颈,将其打昏的那只手,是折柳的!!! 折柳揽住容晏非,戒备的盯着大锅的方向。冉冉云雾之中,祁洛邪魅的微笑若隐若现。 祁洛动了,他健美的手臂扶住锅沿,水珠从麦色的肌肤上流淌下来,顺着身体的肌理流到隐秘的地方,他张扬却坦然的起身,跨出临时浴桶,毫不遮掩。单看身材,他比容晏非这个少将军更像战修,富有力量的美感。 夏悠悠伸长脖子,流口水,果然天魔同族看起来最好吃。是红烧还是清蒸还是爆炒……不,还是生吃吧,原汁原味。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老大可是禁止她吃纯种天魔的。 折柳也盯着祁洛,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脑门冒出细密的汗水,顺着眼角,流到下巴,不细看,就像一抹泪痕。 祁洛慢慢的渡步过来,走过的雪地,留下漆黑的雾气蔓延。他很高大,折柳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他本人一样,上翘着,傲慢的令人生厌。 他的眼睛很有特色,微微上挑的完美眼型,却永远无法给人留下好感。他的眼仁有点异域风情的浅褐色印照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因为,除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本身,没有人值得被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目中无人,不过如此。 轻薄的嘴唇微微张开:“垃圾,谁给你胆子干扰我的乐趣?” 夏悠悠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当祁洛放弃那些乱七八糟的自称,只单单自称‘我’时,说明他认真起来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天魔认真起来,会是好事吗? 折柳的将少将军再往怀里揽紧,倔强的抿着嘴唇,紧张的像一只炸开浑身尖刺的刺猬。 他的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干脆利落的拧断了折柳的脖颈。 “手下留人啊!!!”夏悠悠尖叫着飞奔过来,肠子拖了一地都来不及捡。她冲到折柳面前,扶起折柳软绵绵的的脖颈,摸索着接好,又从肚子里掏出一个胃,撕开来流出又臭又腥的墨绿色粘液,她抬起折柳的头,一股脑灌进她嘴里。 “损失大了,储备粮你千万别死啊。人家还没找到烹饪你的调料,现在死了就不新鲜了啊!”夏悠悠忧心忡忡的看着折柳惨白的脸孔,转过头来,又换成另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她瞪着祁洛,警告道:“混蛋祁洛!你再敢动老娘的极品储备粮,老娘和你拼命!!!” “饭桶你小声点,爷耳朵疼。”祁洛一脸无聊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和玉无言同一个级别的储备粮,几千年来我也就看到这么两只,死了我上哪在找一只啊!”夏悠悠愁眉不展,“可惜,玉无言的后裔虽然闻着也挺香,但是远远不如他们的娘,再繁衍下去,一代会比一代差,太糟糕了。” 她瞅瞅昏迷的折柳怀里护的严严实实的美男,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在发现这个青年身上有玉无言的气味时,她高兴极了,可惜扒下那身碍事的铠甲后,失望的发现他远不如其母。反而是另一只折柳给了她惊喜,她不惜花费大力气给折柳招魂,重新给她捡回性命。为此,夏悠悠消耗巨大,才在祁洛打上门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打的凄惨的胃都给割了。 折柳这么护着怀里的男人,想必是及喜欢他了。他们两个一个是最极品的储备粮,一个是极品储备粮的优良后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族的女人一年能生俩,两年能生仨,那她岂不是年年都有口福了?想到这里,夏悠悠淌下一连串口水,盯着折柳的目光也越发火热。 可惜,少将军容晏非不是天魔祁洛的后裔,要是极品储备粮混上天魔的血液,想必滋味……夏悠悠眼珠一转,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上祁洛。 “祁洛大爷~威武霸气的祁洛大爷,帮人家一个小忙好不好嘛~”夏悠悠一把脆生生的萝莉嗓唱成了婉转的十八弯,不伦不类的。 祁洛正在穿衣,对于她这套肉麻做派面不改色,“干嘛!” 夏悠悠笑的贱兮兮的,将折柳摊在祁洛面前,挑着那张微微发白的芙蓉面,道:“你看,这可是个大美人,她绝对会成为天上地下第一美人的,祁洛大爷你就不想尝尝她的滋味?” “人肉不稀罕。饭桶,爷可不像你那么不讲究。”祁洛系好腰带,随口道。 夏悠悠谄媚的笑脸破裂了片刻,又重整旗鼓:“人家说的不是那种吃法啦,是……男人对女人的吃法哦~” “去找淫、魔。”祁洛毫无兴趣的丢下一句话。 提起淫、魔来,夏悠悠就生气,她最近对□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因为,淫、魔最近不热衷生孩子了,理由居然是美人们生了孩子会憔悴,不符合他怜香惜玉的本性。丫丫个呸的,那个老不要脸的分明是水道走腻歪了,改走旱道,陷进菊花里拔不出来了!这种不能生孩子不能繁殖后代的行为有什么好,还矫情上了。她都没抱怨老吃一个口味,现在居然连这个都吃不上了,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淫、魔老大哪比得上祁洛大爷你啊!”诋毁门主给混蛋祁洛带高帽,夏悠悠表示毫无压力,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祁洛一句话干脆利落的堵住她:“想吃你自己生去。” 夏悠悠险些咬碎一口尖牙,要是她能生,还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人?食魔夏悠悠永远是一副十岁女童的模样,也不可能来葵水,她自己吃都吃不饱,哪里有养分每个月去流血,更不可能在肚子里养个孩子。脑补从来没有吃过的‘傲魔’后裔的滋味,夏悠悠又充满动力。 食魔,为吃而生。 “难道你不行?”夏悠悠用上激将法。 “哼!爷就没有不行的时候。”祁洛一脸倨傲。 “那你怎么不碰玉无言?” “你说的是谁啊,爷从来不记名字。” “就是那个你送她出嫁的女人。” “哦,她啊。”祁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爷自然要天底下最好的美人心甘情愿的服侍,她不愿意,就算了。” 夏悠悠惊悚了! 哎呀妈呀!这是祁洛吗,还是被哪个小鬼附身了,祁洛什么时候讲究过心甘情愿,他抢那些人的时候,有问过心甘情愿吗? 好像,真有问过——认识玉无言之后,祁洛每次抢些什么,都要问被抢的‘愿不愿意’,但是要是回答‘不愿意’,还不是被灭全家再被砸宝贝,谁还敢说不愿意?自然个个‘心甘情愿’。 “那么,”夏悠悠试探的问,“如果折柳——就是这个姑娘,她成了天下第一美人,又心甘情愿的服侍你,你睡不睡?” “睡,该是爷的,爷自然睡。”祁洛无比爽快,虽然,在他眼里,折柳未必有他衣服上一颗宝石重要。 看他这副嚣张的让人牙根痒痒的样子,夏悠悠暗骂,就祁洛这个混蛋样,要是为了他家崽子,合该他光棍到天荒地老。 要是搞定了祁洛,再带着折柳到其他天魔面前转转……想想各种口味的天魔崽子,夏悠悠爱死折柳了。 果然,把折柳留到全世界最后一个吃,最明智 作者有话要说:天魔都是渣,不会洗白,这是一条虐渣路线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折柳是天亮时分才醒过来的。 她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这是,落枕了吗? 而后,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银白色的面具,反射着第一缕晨光,上面浮现出隐隐约约的雄鹰展翅图,却被锁链束缚,不得自由。 她盯着那面具,着魔似的看着。 “放手!”她听到面具的主人说。她的双手,牢牢的环抱着男人的身体,整个人都贴着他。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年轻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的触感,清晰诱人。她的脸正对着面具,紧紧的,近乎把两个人揉搓成一个。 折柳尴尬的笑笑,这种事,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算得上极大的冒犯。 她试图松开手,但是因为抓的太紧,手都松不开了。她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手臂,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挪开。这个过程中,她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少将军的情绪,生怕他暴怒直接的给自己一枪。 所幸,容晏非没跟她计较,隔着面具,他的情绪看不太出来。将自己僵硬的身体从他的身上剥离后,折柳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你……”容晏非似乎想说什么,折柳抬头的一瞬间,他身上的冷气猝然爆发。 “是谁!谁伤的你。” “啊~”折柳有些疑惑,这些疑惑明明白白浮现在她单纯的脸上,“什么伤?哦,我之前的伤都好了。悠悠的那口锅真神,你看我现在都能动了!所以,没什么的……” 她想问问容晏非的伤势,但看他那一身寒气,终究没有说出口。 容晏非犀利的眼神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她脸上的神情不像作假,再真诚不过。他的视线又落回她的脖颈,洁白的,犹如新雪的脖颈上,青黑的指痕触目惊心。 他心中升起一股无端的愤怒,却分不清这股愤怒的源头在哪里。他想再问问,却拙于开口,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为难纠结的少将军只能无意识的继续散发冷气。 在折柳被冷气冻死之前,救星来了。 夏悠悠端着半个带着牙印的碗,兴冲冲的扑进折柳怀里:“折柳折柳!你终于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只剩一半的碗,“你看,人家本来给你留了饭,但是,但是……悠悠太饿了,忍不住,全吃掉了。折柳不要怪人家,好吗?”夏悠悠抬起头来,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讨好的看着折柳。 夏悠悠今天穿了一条粉红色的花间裙,又黑又直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还在耳边别上了一朵浅紫色的小花。这样一个可爱无害的小女孩,若不是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就是她说自己是食魔,大人们也会觉得她在说玩笑的俏皮话。 折柳本来就没生她的气,看着这个年纪和小草一般大(外表)女孩子,她就不自觉的软了心肠,摸了摸夏悠悠的头,光滑的触感和小草毛茸茸的头发完全不一样。“没什么的,我知道挨饿难受。悠悠还饿吗?我再给你做些吃的。” “唔~现在不行。”夏悠悠嬉皮笑脸的趴在她怀里,“人家好不容易把祁洛坏蛋骗走,现在咱们当然是赶紧逃啦!” 祁洛!提起这个名字,折柳无端发寒。 容晏非也赞同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再另一件事上,他们产生了分歧。 “不要!人家要跟折柳在一起!悠悠不要被赶走,人家会乖的~呜呜~”夏悠悠小脸上挂着泪痕,抱着折柳的腰不撒手。 折柳心中不忍,为难的看着一直在飚冷气的容晏非,开口道:“少将军,你看,把悠悠一个孩子丢在这里也不好……” 容晏非瞪着那个装嫩的老魔头,夏悠悠抱着折柳的角度很刁钻,她的手指摁着折柳后腰,正对着丹田的位置。少将军不能保证是自己的枪快,还是食魔下手的速度快。他不能拿折柳的生命前途去赌,一时间束手束脚。 “哥哥~”食魔泛着光的小脸转向容晏非,嗲的他心头恶寒。“哥哥你别赶悠悠走,好吗?人家很厉害的,会保护折柳不被祁洛坏蛋欺负。而且,人家吃的也不多,绝对不在折柳面前乱吃东西!呜呜~人家喜欢折柳,就算赶人家走,人家也会偷偷跟着的……” 这一段表面上撒娇的话,包含了威逼利诱的精髓,在场的两人一魔中,也只有折柳听不明白,傻乎乎的跟容晏非求情。 一大一小两张同样美丽的脸带着哀求对上容晏非,一张真心,一张假意。少将军艰难的点了头。 少将军走在前面开路,折柳抱着夏悠悠跟着。她捏了捏夏悠悠不怎么圆润的脸,笑道:“高兴了吧,你非要跟上来。” 夏悠悠吐吐舌头:“人家真的很喜欢折柳嘛~”这句话百分百的真,至于是那种喜欢,就不便言说了。 折柳面色一正:“悠悠,我知道,你不像表面上的……就是,你很危险。但是,你救了我好几次。我带上你,就会尽全力护着你。也会看着你,不让你做坏事。我希望悠悠是好孩子,好吗?” “悠悠一定会乖的,折柳最重要了,人家才不要折柳讨厌!”将头埋进折柳的胸口,夏悠悠脸上带着甜腻如毒药的笑容,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修真者脚程极快,一行人还带着伤,徒步行走,不过一个时辰,就走近了白莽城。 途中空中有好几道遁光经过,折柳想呼救,却被容晏非拦了下来。倒是她怀中的夏悠悠细声细气的解释,那些虽然是夺命天门派出寻找她们的斥候,但是他们现在还面临着被祁洛追上的风险,拦下斥候有可能暴露她们的方位,斥候人数太少,被祁洛发现也很危险。 直到遇到一队巡逻的侍卫,容晏非才从藏身处走出。他一身风尘,却不能遮掩本身的光彩。侍卫们一眼就认出他来,军容严整的将他们一行人迎了回去,脸上的喜色怎么都瞒不住。容晏非看着锁在折柳怀中的夏悠悠,有意将战修们与她隔开。 方进城门三步,一道遁光擦着地面,直直冲来。十一单膝跪在容晏非身前,掀起一阵石子风。“属下恭迎少将军!” 相比十一,苏越内敛很多,魁星山的遁术悄无声息。他像一道影子,不引人注意,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着。他向折柳走来时,所有人都在注视光辉万丈的少将军。直到他站在折柳面前时,她蓦然回首,才发现他一直都在。 他微微一笑,温和的犹如初见,仿佛种种生死离别皆未发生过,只余岁月静好。 “回来,便好。” 他空茫的瞳孔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她印在眼里。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最寻常的问候。 折柳的愧疚来的突然,好像是埋藏了很深的,平日有意无意忽略的东西被挖出来了。她在与少将军朝夕相处的时候,可曾想过苏越?一开始每天想十次,后来想六次、三次……她有些心虚,慌张的移开视线。 仿佛察觉到她的不安,苏越主动靠近她,伸手去触碰她的手臂。他虽然眼盲,但是平日行动比常人还灵活几分。但是,他的手碰到的,是他的‘眼’看不见的东西。 ‘东西’夏悠悠在折柳的怀里扭了扭。 “这是?折柳,你抱得是什么?”苏越的声音不紧不慢,脸上的笑容却收敛了几分。 “哦,我抱得是个小姑娘,叫夏悠悠。”折柳拍拍夏悠悠的背部,“她穿着粉色的裙子,头发又黑又亮,可漂亮了。就是瘦了点……”她迟疑一下,看看周围的人潮,“苏越,悠悠救过我。后面的事…我们回去说吧。”她知道夏悠悠很危险,也许她的威胁不在那个毛骨悚然的祁洛之下,但是,她是折柳的救命恩人,又没在折柳面前干不可饶恕的坏事。折柳不可能为了一些感觉就给她定罪,她能做的,只有保护她,尽力看住她,然后,保护苏越。 她藏不住心事,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苏越也能从声音中听出她的犹豫。于是,他也顺手摸摸夏悠悠的头发,笑道:“这一定是个极特别的小姑娘。” 他的‘天眼’看不到夏悠悠的存在,或者说,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于是不小心便忽略了。 苏越与她并肩而行,挨的极近,折柳抱着夏悠悠,与他一道漫步。忽然听到一阵惊呼,众人瞩目的少将军三步并作两步,也贴到了她的另一侧,他的肩撞的她生疼。 一边一个,两个男人围着折柳,隐隐形成护卫之势。 折柳的眼睛不知道往哪瞅,顶着一片火辣辣意味不明的目光,她也不敢看左右两边,干脆盯着那些看的旁人,一个个的看回去。 怀中的夏悠悠对她灿烂一笑,伸出手臂环上她的脖颈。 左右两个男人身体瞬间绷紧。 在折柳的脖颈上蹭蹭,夏悠悠幸福的叹了口气,闻着香气看戏,真是享受极了~ 在警惕与戒备中,一行人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少将军的营帐口。听闻少将军平安归来,来此的使节都在门口相迎。为首的是一对男女,肩并肩站在一处。折柳扫了一眼,大吃一惊。 在场的,过半都是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戏登台,下章继续神展开 第二十八章 本章节为空章节!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幽幽的蓝光从水中穿过,水蛇一样的起舞。鱼群吐出的泡沫,又被鱼尾搅成更小的碎沫。悄无声息,光怪陆离。 黄小树的脸孔藏在一片蓝光中,失了本色。 折柳还在消化她抛出的‘惊吓’,她望着黄小树认真的神情,问:“你,嫌弃虞裴了吗?” 她是真有点可怜虞裴,还没过门就被妻子嫌弃,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也许,这种嫌弃还有她一份‘功劳’,想到这里,她微微低下头,有些苦恼。她倒是不介意给这个男子一个安身之地,但是,她不算喜欢他,或者说,只喜欢他的脸蛋身体,对他的性格喜欢不起来,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想杀死自己的枕边人……不过,她也算毁了他的清白,如果她不肯负责,这个男子,会被浸猪笼吧。 “我…会负责的。”折柳沉痛的回答。 先把人迎回来,找个院子单独安置了,保证他衣食无忧。若是他能找到良人,自己立刻写休书,敲锣打鼓放鞭炮送嫁妆送他娶新妇!如果他一辈子没人要,就养他一辈子,让自己的孩子给他送终,逢年过节的扫个墓……这样就可以了吧。折柳心里盘算着,虽然还是凄凉点,但自己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见她一脸沉痛的样子,黄小树噗嗤笑了:“你想些什么呢?‘小孟尝’虞裴好歹也是一表人才的风流公子,那些女修为了他掐的跟乌眼鸡一般。到了你这里,就跟上刑场一般?” “你也不喜欢他嘛……”折柳小声抱怨。 “我对他没什么意见。他是人是狗对我没有丝毫影响,我只是不想嫁进浩然堂罢了。”黄小树有些厌烦,“浩然堂,麻烦太多了。都是群没事找事的家伙,规矩比天还大,和他们打交道脑壳就得大一圈,嫁进去日子没法过。” 折柳心有戚戚的点点头,想起了村子里一群爱嚼舌头的七大叔八大伯,有一群爱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日子绝对没法过。 黄小树按着她的肩膀,说道:“这亲事是长辈定的,为人子女,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去反抗。我也觉得自己矫情的很,一边说着要报答父母门派,嫁给谁联姻都好……一面看到困难,就头皮发麻,想着躲闪,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我了,好折柳,我是舍不得你嫁进浩然堂受苦的……” “我到时没什么,那虞裴呢,他一辈子不就毁了吗?”折柳的思想还停留在女尊世界。 “你还管他?他想得好处,就要有承担风险的准备。”黄小树冷笑到,“一开始浩然堂决定的联姻对象可不是他,谁知道他施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他师兄承认差他远矣,主动让贤。想来也是工于心计之人。他算计我,我就要受着吗?” 折柳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不赞同的神色写在脸上。 “好吧好吧!我保证,不会影响他的前途,他以后想找哪个女人行!”黄小树无奈的说。 她凑到折柳耳边,小声说了一通。折柳摇头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艰难的点头。 “这样,就可以吗?”折柳疑惑的问。 “我可舍不得你去冒险。”黄小树握住折柳的双手摇摇,“好折柳,我的终身幸福就全靠你啦!” 折柳潜出湖底,在湖边靠岸。衣裙摇曳,她像一朵浮萍漂浮在水面上,将正在湖边脱裤子的某人吓的半死。 “鬼啊!!!”黄四公子被缠到腿上的裤子绊了个狗j□j,一泡尿没流进湖里,全贡献给了衣袍。 折柳悄然一笑,如芙蓉出水,但是唤不起湖边公子半点怜惜,黄四只觉得眉心发黑,乌云罩顶。他哭丧着脸:“姑奶奶……您怎么有空到这里逛啊……” “好久不见了!”折柳没看出他的不甘愿,很是兴奋的招呼,“黄四公子你白胖多了,修佛修的很好嘛~” 什么叫白胖多了,是要下锅炖了的前奏吗?打了个哆嗦,黄四笑的勉强:“托姑娘洪福,小的还需再接再厉!” 折柳听得似懂非懂,她只觉得黄四在夸她,笑眯眯的回应:“借你吉言啦!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嗯,既然遇到的,你能帮我个忙吗?” “姑娘请吩咐……”能说不行吗? 折柳饶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想去问苏越的,但是他还是没成亲的黄花闺男,这个问题不太好开口。嗯,还是你比较有经验……怎么去勾引一个男人啊?” 黄四虎躯一震:“哪位壮士!明年定要去他坟前烧香祭拜!”被这个女人盯上,妥妥的有死无生好吗! “为什么要祭拜?坟头又不会和你说话。你们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折柳苦恼的想想,最终放弃思考,“哎呀,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勾引男人!” 这是魂飞魄散,死无全尸的节奏吗?黄四心中顿起兔死狐悲之感,很快又被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庆幸所代替。 “姑娘天生丽质,美绝人寰,只要你往他眼前一站,连钩钩手指都不用,男人们绝对会像蜜蜂见了香花一样涌上来,供您挑选……”黄四肉麻话脱口就来,全说完都不带磕巴一下的。 折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我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送上来?” “正是如此,以姑娘的魅力,那个男人不心动?绝对是眼瞎了!”黄四说这话的时候,略带悲伤自嘲。他倒是眼没瞎,被食人花绝世的外表迷惑,脑残了。想想有无数倒霉的同胞前仆后继,黄四又有一丝快意,想必过不了几年,想不开去明净坛出家的人士就会把佛门圣地塞满吧! “才不是,他先前还想杀我来着。那眼神,就跟我家小草催着杀猪一样,要不是……我侥幸逃了,说不定都被做成腊肉了。”想起虞裴看着她流露出的淡淡杀意,折柳扁扁嘴,有些委屈。她已经将虞裴的真面目原原本本的告诉黄小树了,但是大小姐说,没有证据,浩然堂的人最会耍嘴皮子,两片嘴唇一动就能颠倒阴阳乾坤。她不仅不能说,还要严格保密,防止对方倒打一耙。 黄四对这位不知名的哥们肃然起敬,可惜哥们最终功亏一篑,留折柳这祸害继续危害人间。他眼中贼光一转,看来这位哥们也是有手段的请尽情的和食人花——相杀去吧! 他要再加一把火。 “这干嘛,勾引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以情动之;中等以利诱之;下等以色惑之。不知姑娘想知道哪种?” “你果然有法子!”折柳从水中爬起来,用了避水咒身上没有沾上半滴水。她笑盈盈的蹲在黄四面前,“你都给我讲讲呗,我看看哪种法子最便宜!” 还便宜,你当去市场买菜吗?心底腹诽着,黄四面上不动声色,一脸谄媚:“以情动之,就是骗!骗的男人以为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全天下都不懂他就你懂。他一天看不到你就心里发慌。摸清了他的心思,掌握他的情绪,他就是你的驴,正着骑倒着骑都随你,就是,你得担心那驴犯倔脾气尥蹶子掀人……”他一边恭维这魔女,一边为自己死去的节操默哀。 “听起来好困难~我不会骗人。我连猪都不会骗……”折柳揪下湖边的芦苇,在岸边的湿泥上画了个大大的x,抬头道:“说说其他的方法吧。” “额,第二种嘛,就是以利诱之。”黄四紧张的盯着折柳手中的芦苇杆,好像下一刻那里就会爬出一条蛇来,“只要是个人,都喜欢名利这种东西,男人都喜欢抢美人,为啥,美人有名望,抢来有面子。还有找某个女人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好处,比如一堆嫁妆,有的有权有势的爹,也有一群男人争着娶。所以,只要有能令男人心动的价值,男人对这种女人都很能容忍……” 他说着,暗暗留心折柳的脸色,他隐去了一些东西没说,但又不敢瞎说,连自己的一点学识都不敢卖弄,他算是看明白了,面前的食人花有一张谪仙的面容,但是内里,就是个睁眼瞎的俗货,仅仅认识字,再往深里说,就一窍不通了。 折柳一摊手:“我没钱,娘和爹也早死了。” “那就以j□j之!”黄四斩钉截铁,“男人都管不住下边的玩意,能勾搭到床上就成功了一半。” 折柳来了兴致:“怎么做?” 她的身上沾染着水一样的湿气,像从湖底生长出的水莲,朦朦胧胧的,润到心头去。她天真而虔诚,沾不上半分污泥。好像她讨论的话题,再正常不过。黄四往后退了半步,暗骂祸水。 “其实,你只要站他面前。一脱……就都成事了。” “你就瞎扯吧!”折柳哼了一声,“在男人面前脱衣服,这是耍流氓,男人都吓跑了!” 黄四猛地冲她眨眼睛,挤眉弄眼。 “你眼睛进沙子了?”折柳凑近了些,两个人的脸几乎挨到一块。 突如其来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二位,虽说非礼勿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注意些为好。” 折柳猛的转身,发辫甩了黄四一脸。她惊愕的,望着湖面,宴席已散,三三两两的修士踏波而行。走在最前端的温文而笑的,正是她的目标虞裴! 这是,李师姐说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节奏,太痛了……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怎么办? 折柳盯着一群‘风度翩翩的神仙中人’,傻眼了,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跟她没关系!!!”比起折柳慢三拍的反应,黄四反应激裂,“我断袖啊!!!” 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倒霉的妥妥的,没看见哪边的少将军眼睛在飞刀子,苏越先生脸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 全场静默,只闻流水潺潺,浮光掠影。 折柳站起来,拍拍衣服,有些生气,“黄四公子,我们是朋友,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他日你成了一代高僧,我和我的猪还想去跟你学佛法呢!” 不要再那个倒霉的‘一代高僧’好不好!你没看到人群中那几个光头更亮了,冒汗冒的啊,大师们压力很大好不好! 黄四大张着嘴,摆出一个惊悚的造型,仍然止不住折柳的好奇:“那个,断袖是啥?” 黄四衣袖掩面,半响,痛苦的回答:“断袖,就是不碰女人的……专碰男人的、男人。” 折柳听得半通不通,她转向笑容僵硬的虞裴,说道:“你看,我们只是朋友。他喜欢男人,我也喜欢男人,说不定我们将来还会为了男人决斗!我是来找你的!” 虞裴一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大家都觉得,吃饱喝足还有好戏看,太值得了。只有黄四公子趁机遁了,留下一句‘打死都不敢和你抢男人。” 作为儒道浩然堂的新秀,虞裴的行事正派,礼仪周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可能有失仪态。他笑的像朵桃花,眼角上挑的弧度暗含深意,“姑娘找在下何事?” 所有人都在等折柳的回答。 折柳有些为难:“我答应了要保密,不能说的。”她这样说着,还盯着虞裴不放,态度坚决。 虞裴自下往上瞟了她一眼,他的桃花眼无论何时看去,都是一片暖雾迷离,含情脉脉,将女子的心魂心甘情愿的溺死了去。这片温软的背后,却是难以窥见。他略微低了低头,如蝉翼般的眼睫掩住大半眼眸:“这般藏头露尾,请恕我不能答应。” 折柳到不见失望,反而退开两步。正好不用抬头看虞裴,她喘口气,道:“那好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人群中炸了锅,一群人模人样的家伙都现了原型。虞裴身后原先跟着十几个有交情的儒修,但在两人对话间,陆陆续续有赶来好些人,这些人的成分就复杂了,有夺命天门的战修,浩然堂的儒修,还有些半魔散修一类的。几乎参加宴会的三百人,有两百多就聚集在一处了。人多,是非也多。 当下就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修士叫道:“小娘皮,怎么不问问你爷爷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有人开了头,就有几个无赖修士对着折柳言语调戏。底下也乱哄哄的,大多数修士都顾及颜面,没有大声喧哗,只是小声交流看法。不时有儒修叹道‘世风日下、此女无德’,倒是没人注意,那几个嚷嚷的修士突然咬了舌头,说不出话来。 折柳一点都没受影响,不就是一群长舌头的男人嘛~她幼时在村子里吃白饭,乡村野夫骂的可比这狠多了。她早就练就过耳不入的神功,这些男人骂的话她到有多半听不懂。是以她就记住一个目的,问出虞裴心中的目标,对症下药。 单纯又执拗,毫不动摇,这种眼神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是很美丽的,尤其这是一个本来就很美丽的女子,坚定又凌然的姿态,本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小了。 两方对持,总有一方要妥协,比不要脸,虞裴比不过折柳,他顾虑太多。 “我所好者,能与我共度一生,白头偕老之人。”虞裴叹了口气,语气也冷下来,“折柳姑娘,你满意了吗?” 他这略带不满的态度,到让很多人都回过味来。作为一个红颜遍天下的佳公子,虞裴从来不缺乏爱慕者,只是今天这位红颜特别大胆,当众示爱。虞裴则以自己将要订婚为由婉拒。 风向又变了,买大送小的艳遇,众位男修都笑的暧昧,话题从‘收不收美女’到‘收几个’,反正虞裴的正牌未婚妻黄小树除了个身份,哪一点都配不上虞裴。众人早就猜测夺命天门必有补偿,瞧,来的真快。 折柳的眼睛亮了,明亮的就像湖面上的阳光。“你很好!”她快活的说,“虞裴,你真是太好了!” 太过直白的赞美,明艳如骄阳刺目。虞裴礼貌的微笑中,一瞬恍然。 一瞬间,他似乎错过了什么,也似乎寻找到什么。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如同劈山分河一般,走出一队整齐的卫队来。训练有素的侍卫分开,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一位银甲将军拱卫在其中,他卓然凌厉,犹如神子,银白的面具遮盖了所有探寻的视线。 “家姐要见你。”他对着虞裴点点头,寒冰一样的视线冻住折柳,“你也来。” 他生什么气?也算单独相处了几天,折柳已经能分辨出少将军微妙的喜悦和怒气。她从头到尾回想一遍,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他吧。 虞裴对未婚妻的邀约欣然接受,甚至有几分热络。 这时,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来,微笑着抱拳行礼道:“少将军应承过苏某手谈一局,不介意苏某同行吧。” 容晏非道:“自是……无妨。” 于是,一支很诡异的队伍,浩浩荡荡向黄小树的绣楼杀去。 少将军走在最前面,和虞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当然,都是虞裴在讲述一些书中读来的奇闻异事,少将军只是偶尔出声应和。 他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折柳。 折柳窝在苏越身边,小声说话。她感觉前面的少将军身上的冷气都可以六月飞霜,身后,还有一道恶狠狠的视线灼烧着她,她偷偷看过,是被分配到队伍最后的十一。他绝对不会有女人喜欢的! 仿佛是误会了她的轻颤,苏越安慰道:“折柳,那些人……你莫往心里去。”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倒霉了。 折柳懵懂的眨眨眼,不解道:“你是说那些说我坏话的男人?我怎么敢和他们计较……” 话音未落,一个冒着冷气熟悉无比的声音喝道:“此等悔辱!你竟然!如何能忍,当以血还血!” 少将军侧过身来,犹如一尊杀神,“只要,你一声言语,我……你为何要忍!” 他反应如此激烈,折柳始料未及。她下意识挡在苏越身前,却没看到,一向温和的苏越一脸苦涩。 “你别冲动!我怎么敢打男人啊!本来男人就多嘴,说两句又不会少快肉。我可不敢说重话吓哭了他们我可没办法一个个哄啊啊啊啊~”折柳的语速越来越快,叠音三重,她好不容易说完不喘气说完一句,待察觉少将军沉重的气场,又急忙补救:“我,没说你啊,你一点都不多嘴绝对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啊!” 一片沉重之中,虞裴轻笑出声,他熟稔的调侃道:“敢这般形容容少将军,折柳姑娘当真大胆,也,有趣的很……” 少将军没有回应,干脆利落的留给折柳一个背影。路上也不在散发冷气,折柳反而有些失落。 无人说话,行进速度又快了不少,众人穿过一条易守难攻的小巷,终于站到了黄小树的绣楼前。 这绣楼分作两层,和普通富贵人家的院子没什么不同,配大小姐的身份倒是有点委屈了。楼中侍女穿行,这些侍女也不是普通的,她们肃容严谨,手持枪棍,穿的也是利落的短儒衫。简单行礼后,侍女们带着众侍卫去了偏厅歇息,折柳等人则被一位稳重的侍女引进主厅。 黄小树正跟木花翻花绳玩,细细的红绳在她手中灵巧服帖极了,翻成了一个个好看的花样。从她的手里过度到木花手里。木花皱着眉头憋着和花绳较劲,听了通报,赶忙行礼,手中的红绳散落一地,如同落发。 黄小树见了她们,及其高兴,从椅子下提起一团东西,就往折柳怀里塞,口中道:“你快把她带走,已经吃掉我半月口粮,我都要吃行军丸度日了!” 被塞进怀里的‘东西’将手中的空盘子嚼吧唧吧吃了,熟练的将双臂挽上折柳的脖颈,满足的吸了口气,小声道:“折柳,悠悠 真的没干坏事,这里的人都太香了,熏得人家胃口大开,不过吃掉他们折柳会生气的,悠悠不要折柳生气……”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一口就能吞掉的梅花糕,邀功道:“你瞧,人家这次有记得给你留好吃的,折柳快吃吧!” 小小的手掌托着粉嫩的梅花糕,可口极了,折柳向她道过谢,一口吞下。这糕点入口即化,只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酸甜。 黄小树已经和诸人说过几句场面话,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此次邀请虞裴公子来,倒是我个人的一点请求了。公子知交遍天下,人情练达。我想托付公子,将我的好姐妹折柳,教导成天上地下第一美人,我这位姐妹的资质,想必也是足够的。” “小姐实在不必如此客气,你太过见外了。”虞裴的桃花眼一直没有离开黄小树周围三尺,连美貌远胜的折柳和木花也没有多看一眼,他有些无奈的推辞,“但是,教导折柳姑娘的事情,我却是不太合适,倒是苏先生出身魁星山,见识广博,或许可以……” 苏越上前一步,道:“黄小姐,折柳远不如小姐聪慧,难当重任。” 两个男人齐声反对,抱着银枪的少将军看着处于争吵圈外单纯茫然的折柳,心烦的撇过头。 “折柳你只要看好戏就可以了,折柳的朋友很厉害的,而且,人家答应拦着折柳不让你多说话的!”夏悠悠死死抱着折柳,为了一百只烤全羊,拼了! “小树应该比我会哄男人吧~”抱着这样的思想,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会莫名其妙惹男人生气,折柳和夏悠悠分享了包袱里新买的地瓜干,还给在旁边装木雕的木花分了一把。 “苏先生,我已经从夏悠悠口中得知,傲魔祁洛早就盯上了折柳,第一美人的称号说不定还能给她换几个保镖。你的担忧早就过时了。”有几分将门女子的脾气,黄小树也不想再绕圈圈,“虞裴公子不过是想着瓜田李下,要避嫌。教导之事我会全程陪同,这就没问题了吧。” 黄小树捏捏嗓子,环视全场,收获了折柳崇拜的目光。 “我反对!”少将军冷然出声。 “反对无效!”黄小树挺直腰板,“此事我已经通告父亲,父亲很欣慰,送来三十匹天罗锦为贺仪,目前正在天衣坊赶制成法衣。” 少将军的拳头攥紧,雪白的手背上浮现出条条青筋……最终,无奈放手。 黄小树如释重负。还有人质疑道:“为何,我不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折柳努力在夏悠悠口中夺食,忽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错手丢了最大块的地瓜干,抬头,对上苏越关心的脸。 “折柳,你怎么想?” 折柳舔舔略干的唇,茫然道:“什么?”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少女身上,她依然如故,自由的像天边的云,平原的风。 “我答应了,就要做到!”少女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满满的自信和期待,“我要做天上地下第一美人!” 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虞裴公子意下如何?”黄小树发问。 虞裴长辑一礼,宽大的魏晋广袖掩住唇边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多了好麻烦,写的头都大了,下一章加快速度,争取十章内完结本卷。 下一卷绝对要写1v1啊!!!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黄小树性急,当晚就要留下来教导折柳。虞裴推脱了,言道还要找些资料再做准备。一直在啃零食的折柳也表示赞同,刚才的宴会,她可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同样肚子打鼓的夏悠悠也眼巴巴的望着好吃的‘食物们’。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有点尊敬黄小树的木花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大小姐看人的眼光,真的可以吗? 这一拖,就拖到了第二天。折柳兴致冲冲的冲进黄小树的绣楼,正厅里,黄小树和虞裴正在品早茶,见她来了,齐齐放下茶碗。 打个招呼,折柳的手伸向桌上的茶点,在离广式点心只剩一个指甲盖的距离时,虞裴含笑的问:“折柳姑娘先别急,姑娘可有什么擅长的才艺?” “……擅长的才艺?”折柳将茶点塞进嘴里,含糊道:“杀猪算吗?” 黄小树不忍直视的别过头。 “这个,太过血腥。姑娘有什么文雅些的才艺?”早就做好备受打击的准备,虞裴的桃花眼微眯,笑容不变,还亲自给折柳斟了一杯茶。 接过茶水牛饮一番,折柳遗憾道:“那么剥皮、拔毛、剔骨、灌肠……也算不得了,太挑剔了吧!” 这是正常女儿家该学的才艺吗?(这是女尊世界女人们的才艺~) “表演这个男人都会吓跑吧!!!”黄小树忍不住咬牙,姐妹你是来勾引男人的自爆其短干什么,你真的不是来拆台的吗! “也是。”折柳赞同,“男人胆子都小的很,被吓跑就糟糕了。” 对于折柳的不靠谱,黄小树将话截过来,对虞裴说:“折柳还擅长厨艺,你看这个行不行?” “女子的浅浅素手装点些冷盘,倒是赏心悦目。清汤初沸,烟雾朦胧间,娇艳若隐若现……甚妙!甚妙!”虞裴击掌,昂头笑道。一派清朗洒脱。 “冷盘是啥?我不会做。我会做红烧肉、水晶肘子、烤全猪,火腿腊肉、猪杂碎、毛血旺、猪大肠……保管好吃,吃了一口就想连舌头都吞下去!”听到擅长的东西,折柳掰着手指将自己的拿手好菜都亮出来,在她亮闪闪的杏仁眼注视下,对面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难登大雅之堂。”这是虞裴的评价。 “不过,有基础可以现学现卖……应该可以吧?”这是黄小树的迟疑。 虞裴表示‘君子远包厨’,黄小树表示‘我们家的女儿都是娇养的’。教折柳做冷盘的任务就派给了白莽城里最好的厨娘。 那厨娘是个凡人,三十许人,还留着几分风韵。她轻拢慢捻的切完菜,轻声细语的说道着其中要点,时而抬手露出半截皓腕,时而低头显出一段玉颈,或挑眼,或含笑,都带着一些半遮半掩含而不露的温柔,引人探询。这一番表演下,半老徐娘都有了些别样的魅力。虞裴打量着折柳俏生生的杏眼樱唇,暗暗计算这样一张绝色的脸孔配上惑人的技艺,会有如何表现。 折柳的杏眼都快被自己的眉毛挤下去了,樱唇也嘟的几乎越过鼻子。她看着厨娘慢吞吞乌龟爬一样的动作——这个俗货丝毫不能欣赏其中的美感,就觉得这样做饭还不是要饿死一家人去!好不容易等厨娘装盘,行了个万福退到一旁,折柳就毛手毛脚的趴到前面看。 这冷盘青的配上些白的,攒成一簇,盛在点着朱砂的白玉盘中,名字也甚是雅致,唤作青松卧雪。折柳仔仔细细的瞅着,这道比她杀猪炖肉抢饭洗碗一整套程序花时间还多的菜,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分明就是小葱拌豆腐嘛!” 一道小葱拌豆腐做了两盏茶时间的厨娘笑容不改,恭恭敬敬的捧上象牙勺子请三位仙师品尝。折柳捏着勺子,竖起盘子,双手一扒拉就都舀自个嘴里了,整个抢饭动作快准稳狠一气呵成。她拱完‘青松卧雪’吧嗒嘴,‘哐当’一声,黄小树手中的勺子堪堪摔到地上。 “有男人的场合,折柳你不能吃饭!”黄小树咬牙切齿的说,这是什么吃相,鲸食牛饮,气吞万里如虎有木有!战修里都没有几个爷们有这么豪迈粗犷的吃相,太吓人了! “还是,先试试厨艺吧。折柳姑娘,都记住了吗?”虞裴养气工夫十足,沉稳问道。 “简单的很,这东西我七八岁就会做!”折柳打了包票,上场做饭。 只见她抡起袖子、甩开膀子、扎好马步,长臂一伸,将成堆的菜品揽到眼前,拎起菜刀,刀刀见响,狠辣如宰杀父仇人、砍负心情人,霹雳哐啷震的所有人脑门发汗,只见她左一瓶老窖陈醋——那漆黑的深夜;右一勺油泼辣子——那血染的风采。最终,脸盆大小的粗瓷海碗重重摆在众人面前,鼻涕状的浑浊胶装物颤颤巍巍冒着尖。黄小树的手也颤颤巍巍的,勺子险些再掉一次。 “这~这能吃吗?啊——”大小姐拉长了嗓子。 “很好吃的!分量包够!”折柳一脸陶醉的舀了一勺独家秘制,连吃三口,“我做了很多年,大家都喜欢,就是这个味!” 黄小树和虞裴将信将疑的舀了一勺,含上……吞咽! “好吃!”黄小树震惊。 “真是,出乎意料。”虞裴赞美。 “就知道你们会喜欢!”折柳给厨娘也拨了一碗,笑的真诚:“我家猪也喜欢吃这个!” “……” 吃了猪食的三人(黄小树、虞裴、厨娘)连连干呕。尤其是可怜的厨娘,早呕成了一朵昨日黄花,还是晒干的憔悴残花。 “厨师傅,换些不用搅拌的菜品吧。”虞裴强撑着吩咐,黄小树远远的坐在一边。厨娘强撑着,拿出全部本事,做了一道佛手妙莲,晶莹剔透,薄如蝉翼。比佛手中托着的莲花更妙的是,厨娘花样繁多的‘勾引’,光媚眼就抛了不止十八种。一道菜做下来,累的香汗淋漓,雪白的绢帕擦下一抹胭脂,红的饶人。 “这菜品考究的,首位当是女子的风情,其余的皆是附庸。”虞裴一脸正经的说着读书人不该说明白的轻浮话,他若是不说明白些,二货一百年都不见得懂。 可惜话说道如此地步某二货还是不懂。“你就喜欢吃人对吧!” 被翻出黑历史的翩翩伪君子强忍住掐死二货的冲动,吩咐道:“其余的你也不用管,照着厨娘的动作学就是了。” 会顺利吗?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但是折柳的表现,让诸人连绝望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真的很配合,但是做出来的动作就是不对味,摇摇晃晃的像鸭子走路,抛的媚眼像猴子挤眉弄眼,硬生生把十二分的姿色糟蹋的还倒欠三分。做出来的菜也歪歪扭扭的像小孩涂鸦,看着就缺乏食欲……折腾了三个时辰,不够坚强的厨娘先崩溃了:“教这位仙子厨艺,妾身做不到啊~嘤嘤嘤……” 折柳也松了口气:“我也学不会啊!你那一套,分明是男人耍的,女人这么干能看吗?你还哭,女人哭什么?喂!你跑什么跑……” 厨娘哭着泪奔了,从此再也不敢下厨。 黄小树老神在在的喝完一杯茶,合上茶盖,从座椅上站起来,说道:“哎呀,我也有些事,先走了。虞裴公子,你继续教导折柳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一一试试,看看她哪方面资质尚可,就教教她,能糊弄过去也就行了。” “黄小姐,我与折柳姑娘单独相处,怕是不妥当。” “这有什么?我都不在意,谁能多说什么?”黄小树已经走到门口,回顾一笑:“我相信你!” 折柳看来,黄小树礼貌的微笑中包含着威胁,仿佛在说:我相信你!我都主动给你提供机会了,你再没成功,呵呵…… 虞裴敞开了大门,拉开天窗,明亮的阳光洒满房间,毫无死角,一派坦荡。周围的侍女也能清晰的看到房内情形,她们低着头,小眼神却一刻不停的往屋子里飞。那些眼神栖息在他身上,化作了他眼角的一抹霓纶。他正对着折柳微笑,眼中缠娟万千,似有还无,纵是无情也动人。他谨守礼仪,离她三尺有余,铺开宣纸,请她题字。 抓着毛笔,看着对面青冠广袖,看起来正派无比的男子,折柳心下嘀咕,若不是早见了这人杀人碎尸的真面目,她或许也会被这个伪君子的外表所迷惑吧!勾引这个人,真的能成吗? 她有点想苏越,为什么苏越不能陪她一起来。他头一次拒绝她的要求,说是要见一个要紧的人……他要见的,是谁? 苏越此时也在见一个人,一个折柳也见过的人,正是和折柳在遇到苏越的鬼镇桥上,遇到的二人之一。 身穿黑衣的冷峻青年跪地叩首,焦急道:“公孙先生病危,请师兄回门派主持大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多更!滚去码字~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苏越的房里总是点着一盏长明灯。 他本人并不需要灯,这盏灯是为了会来拜访他的亲朋好友点的。比如,半夜怕鬼抱着被子来敲门的师弟,现在,这位师弟正跪在地上。 淡橘色的灯光下,苏越的最细微的窘迫也无所遁形。 仿佛是血淋淋的伤口被扒开,他面上挣扎出震惊、痛苦、茫然、自责等等数不过来的负面情绪,最终定格在沉甸甸的麻木上。 “师弟请起。”苏越摸索着,像一个真正的盲人一般,攥住了师弟的肩膀,“我一届罪人,难担重任……”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在叙述另一个人的事情。将一切感情都剥离开来,只剩下最冷漠的就事论事。 年轻的师弟抬起头来,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男人,男孩子的尾巴还勾在他身上不肯离去。他的脸是属于青年的,带着叛逆和棱角,还有一点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不屑嘲讽。橘色的光在他的眼底点起两簇火焰。 “你这个懦夫。”他蔑笑着,拍开搁在肩上的手,直径站起来,“你觉得,是你杀了人,杀了十七师弟他们?仅仅是杀人都受不了,有你这样的继承人,魁星山前途堪忧啊!” 苏越没有说话,他像个泥塑木偶,用着悲悯的神情面对着未知的前方。他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你不回去,公孙先生寿元将尽,掌门又面临渡劫一直在闭死关,那么,门派应该由谁来继承呢?” 黑衣青年犹自不放过他,“是那群蠢货,还是——我呢?” 苏越茫然的眼睛突然睁大,眼角几乎迸裂。 “看来你还不算蠢嘛~那群蠢货本事不济,一个个被你惯的心比天高,哪个当了掌门都不能服众,估计要掐成一群乌眼鸡,全部都掐死才安生。至于我,呵呵,我要是老不死的们一时糊涂,选我当掌门,不用猜,是必须,那群蠢货都要死的干净,谁叫……我是乌鸦呢?”黑衣青年的语气激进嘲讽,脸上的表情自嘲而悲哀。他的师兄看不见,他也懒得去控制,任由一片荒凉在脸上蔓延。 灯光微闪,苏越脸上闪现出一过而逝的微笑。 “你不会的,”他说,坚定而温暖,犹如一直不灭的长明灯,“乌鸦师弟,若是你想让他们死,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我拦不住你,掌门拦不住你,公孙先生也拦不住你,只有你心中的善念能拦住自己。” “你以为,能把你的责任丢给我,带着小妞去逍遥?你做梦!”乌鸦天生一张不讨喜的阴沉面孔,“我没时间陪一群白痴去过家家,我要去找替身木。” 苏越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吗?替身木,那是一命抵一命的东西。救公孙先生的法子,还可以想一想,你……万万不可冲动。” “我知道,等我取了替身木回来,还等着大师兄施展续命的秘术。这等秘术,除了掌门,也只有被内定为下任掌门的师兄会使了。”乌鸦不耐烦的说,“我早就打听好了,剑道遗迹开启,其中就有替身木。正好啰嗦的人都没工夫管我,我去取了替身木就回来。” “你莫要拦我,魁星山下一辈的除了大师兄,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我要是下狠手……我和他们可没什么交情,误伤了就不好了。”乌鸦截住苏越的话,冷笑道。 苏越微微抬手,略掐了几个指头,苦笑着摇头,“三师弟几个近期内运势低迷,估计要有些灾祸……还是多谢你嘴下留情了。” 这态度,带出几分疏远来。乌鸦眼中一黯,嘴上却强硬道:“都是你带出来的废物,你还是早点回去给他们当老妈子吧!” “我是待罪之身,回去……呵”苏越捂住眼睛,艰难道,“让我,如何去面对,我今日害死了十三师弟他们,谁说来日不会害死其他同门,我有罪……” “入了魁星山,做了筹术士,就有四坎八劫,他们没跨过去陨落了,怨的了谁?”乌鸦的手指抠的死紧,“苏越,我最看不上你这优柔寡断、事事都往身上揽的烂好人性子!实话告诉你,若不是公孙先生引来救星,你的尸骨都烂了。本来先生还应该有十年阳寿,逆天改命,剩下的不足三年。先生救了你的命,他希望你回魁星山,你就该滚回去!” “无论你做了什么,他们都会原谅你,无条件的,因为你是天目者,魁星山的希望。”乌鸦略略低头,平静的陈述着,他的神情,苏越看不到。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一个披着浅灰色的袍子,一个全身漆黑,他们的沉思的动作带着魁星山一脉特有的神秘清渺,相似,却完全不同。 “师傅…公孙先生…还有师弟们……”苏越慢慢的合上眼,长叹一声,“容我,再想想吧……” 乌鸦没有出声,他能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他悄无声息的,像一个影子一样悄然离去,合上房门。 苏越回收锁死了房门,略一停顿,俯□,轻轻一口气,熄灭了长明灯。 一切陷入黑暗中。 黄小树踏着一双青羊妖皮做成的靴子,蹑手蹑脚的潜进了容晏非的院子。青羊妖本身的敏捷特性被封印在这双靴子里,她这个废材有了这双上品灵器,竟然一口气潜进了内院。当然,也不排除侍卫们放水的原因。 本来以黄小树的身份,来看个弟弟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但是她确实有点怕这个弟弟,弟弟越长越冷,完全没有小时候听话好欺负了。小时候,就算掐他的耳朵,捏他的脸,只要骗他说别人家的姐姐也是这么亲近弟弟。可爱的弟弟即使不情愿,也直直的站着任亲任掐任蹂躏,从来不会说个‘不’字。 现在呢?她不过是这弟弟练武的时候流了口水,嘴贱的说了句:“时间过的真快,小花弟弟你已经成长为可以和母亲相提并论的美人了啊~”这个混小子居然就拎着他嫡亲姐姐的领子,把人丢出门去,还是脸先着地的!摔破相养了半年的黄小树彻底躲着这个弟弟走,再不敢主动上门。 她要折柳勾引祁洛的计划,还要框着弟弟帮忙。不然她也不会这个时候来。虽然从小就骗弟弟可谓轻车熟路,黄小树心中还是犯嘀咕,现在的弟弟不好骗了,他的性情耿直,对折柳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要是没骗成他,还不得把自个大卸八块了。 战时的军营已经撤了,少将军搬进一处安静的院子,这院子没有太多装饰,连碍事的花草树木都铲除了不少。黄小树站在花园里迎风流泪,花园的一角原本有几棵开的正好的梅花树,这个地方正适合练武,她还想在偷窥一次弟弟练枪时花瓣飞舞的美景,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就辣手摧花了。 算起来,再过一会,容晏非就要开始例行的练武了,只要没有要紧事,他总是勤奋的早晚两遍枪术,旁人看到他的风光,大多会羡慕他投胎好得了对好爹娘,或者是他卓越的天赋,恶意的则会中伤他的容貌……但是,始终没有人注意过,在一重重光环下,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还是个小小的孩童的时候,就提着有他两个高的木枪,早早爬起来锻炼。那时母亲还在,院子里的树被使了法术,春天开桃花,夏天开梨花,秋天开桂花,冬天开梅花。他们姐弟三个,就都在那里,或玩耍,或练习武艺,为了未来打基础。 后来母亲去了,父亲就把弟弟带走。那时候,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到男孩子和女孩子的不同之处,就像,母亲从来不会要求自己学文练武,却对弟弟要求极为苛刻。之后每个月还能见两三次吧。学着父亲板着一张脸,偏偏单纯到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想什么的弟弟,一点点长大,容貌越来越像母亲,而性情越来越像父亲,充满了刀锋一样的,凌厉危险,引人着迷的美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好像是十四岁成人宴的时候,已经有少年样子的男孩子,兴奋的涨红了脸,终于能独当一面了,终于能摆脱‘蓝小花’这个倒霉的乳名了,终于能堂堂正正的领兵上战场。参加完加冠赐枪的仪式,她和其他女眷坐在另外的院子里,突然前厅一阵地动山摇,然后,一切都变了……前厅的守卫因为护卫不利统统被处死,参加了宴会的前辈们也闭口不谈,而弟弟,在那一天,便带上面具,再也看不出喜怒来。 陌生的,带着一身伤痕的,散发着血气和杀气的男人,和记忆中认真单纯的弟弟相差太远,也就渐渐疏远了。 黄小树想着,看着地上梅花的残根,发起楞来。 风声一转,急如闪电,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杆银枪直径向面门扎来。 来不及细想,她仰面倒仰,那枪却灵活的像鱼勾一样,挑着她的领子,就这样直挺挺的将她整个人都挑了起来。 “救命!救命啊!”黄小树尖叫,使劲的后仰,那枪尖就在她眼前晃,一个不小心就会毁容啊! 她生的瘦小,被挑在枪上,正像一条瘦小的鲫鱼,摇摇晃晃打摆子。 吊着她的人没有说话,用寒冰一样的眼睛瞅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维持着挑枪的姿势,就要将人往门外扔。 “住手!我有事,正事!”黄小树连连摆手,“先放我下来啊,小花~” 本来只打算吓吓她,听了小花这个称呼,少将军的手很有技巧的一抖,只听一声尖叫,黄小树摔了,脸着地。 呲牙咧嘴的爬起来,被摔了脸的女人是愤怒不可理喻的,她揉着脸,暂时忘了弟弟的可怕,骂道:“你是故意的!小花你自己长得好看也不能不给别人留活路了啊……” 少将军语气更冷了,“你,无事,离开。”作势要再挑一枪,再摔她一次。 黄小树往后退了几步,总算理智了点,照着原来安排好的,开始了拐骗弟弟的第一步: “小花啊~你和折柳是什么关系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小花这个名字萌爆了~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你和折柳是什么关系? 黄小树问出这个问题,巴巴的等着他回答,好进行下一步的哄骗。 容晏非耍了个花枪,阳光在他的枪尖上形成模糊的光圈。他慢慢悠悠磨蹭着锋利的枪尖,说出来的话和他的枪一样锋利刺人。 “与你无关。” 真是越大越不好骗了,黄小树暗暗叹气,打起精神,继续耍嘴皮子。 “怎么和我没关系呢?你和我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亲姐弟,折柳和我更是要好,我们都好的烧香拜把子义结金兰了!”她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抛出一个更劲爆的话题,“好到,都要共事一夫了呢。” 容晏非磨蹭枪尖的手指一顿,撇过头去,不说话。黄小树冻得打了个大哆嗦。 “折柳什么都和我说了!”黄小树声色内岔,强撑着,“蓝小花,别以为你叫小花,就真成娇花一朵,什么责任都担不起!是男人,就干干脆脆说清楚!” 容晏非生平最恨的就是谈论他的容貌,还有就是他那个倒霉的乳名‘蓝小花’。敢犯这两个禁忌的,少将军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一个字——打!打伤的程度视对方的态度、和与自己关系亲近程度、还有对方的抗打程度等等一系列条件相关。对于胞姐甚至亲爹,他也照打不误,虽然打亲爹的时候每次都是被抽回来,但是他屡败屡战,充分表明了抗争和不合作的坚定态度。 基本上被打几次,大家都不会去拿他的痛脚开玩笑。黄小树也不想,但是她今天要充分激怒弟弟,才能更好的进行诱骗。她今天光上品法衣就套了三件,就是来讨打的。 她心底在打颤,可爱的兰花弟弟早就进化成食人花了,瞧这美丽冻人的……她缩缩肩,做好被暴打一顿的准备,折柳啊折柳,你可真是害死姐妹啊。 她等了一会,也没见对方反应,大着胆子偷偷瞟了一眼,却见容晏非在、发、呆。 他扶着枪尖,有些踌躇,将额头抵在枪杆上,低低的,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 把黄小树炸的都跳起来的话。 他说:“我把折柳的裙子扒了……” 黄小树耳边天雷滚滚雷声齐鸣—— 折柳把我的未婚夫的裤子扒了——我弟弟把折柳的裙子扒了—— 恍然间,黄小树脑子里冒出句不和时宜的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都什么事啊!!! 好一会,她才干巴巴的冒出来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这句话倒是回的爽快,但是爽快,它也不是个办法啊! 黄小树来回渡了几个步子,站定了,质问:“你把全部事都给我说清楚!” 这时候,她才能一耍长姐的威风。 少将军的汇报简洁明了,掐中要害,他详细的说了当时的情况,连他总共抗大米一样扛了折柳五十七次,给折柳换了三十八次月事带,其中二十一次不小心摸到肌肤……本来暧昧的事在他嘴里一说,只剩下极其无聊的数据,幸好他的声音极其动听,黄小树像听歌一样听完了一连串数字,有些莫名其妙的失望。 “你喜欢折柳吗?”黄小树问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这次,容晏非沉默的时间更长。 好久,他才回答:“不知道。” 他现在的样子,就跟小时候不小心砸坏了母亲心爱的花树一样,带着点茫然、委屈,却因为自身的性格,不敢表露。黄小树一下子心软了。当年小小的,还没有桌子高的弟弟被罚跪在院子里,她在袖子里笼了点心,偷渡给他,这个固执的小不点摇着头,也是……现在这般模样。 这样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黄小树的笑容里,凝结着淡淡的苦意。 情不知如何起,而后一往情深……若是无意,何必踌躇。 完蛋了,本来是想说折柳喜欢他,让他躲远点……这个弟弟,黄小树还是知道几分的,他生平最烦被人倾慕,避如蛇蝎。没曾想,起了相反的效果。 希望折柳的手脚别那么快,别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对着迷迷糊糊的弟弟,黄小树双手合十,祭拜起漫天神佛来。 折柳的勾引陷入困境。 伪君子虞裴显然比想象中的难对付的多,他守礼的很,在加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折柳想把他按倒强来都没机会。 她描着一张仕女图,抬眼去看虞裴,他头戴紫冠,身着锦袍,王孙公子一般,通身都是风流。现在,他手持折扇,笑的很假仙。天天这么笑,不累吗? 殊不知伪君子虞裴的内心也在崩溃边缘。 他生平见过的女子,有俊秀的,有聪慧的,有蠢笨的、有木讷的……但是,绝对没有这样……无法形容的。 叫她写字,倒是还行,虽然一手字像狗爬,好歹还能认出来是什么,吟诗作对自然是不行了。教她弹琴,他先弹罢一曲,她倒是睡的鼻子冒泡;教她下五子棋,她紧张的掰坏棋盘,捏碎棋子……好歹谈到画画,她居然说自己的师门必修绘画。虞裴喜出望外叫她画上一笔,她就画了一幅白猪图,一公一母,一上一下……叫她画些文雅的,她也画,画的居然是春宫图,还犟嘴说没学过画穿衣服的人…… 哄得她去描图,虞裴展开一卷画纸,略一思索,展笔画开。 流云走袖,青鸾回首,笔笔细若游丝,勾连不绝。待他勾画完最后片衣角,一个生动活泼的女子跃然纸上。画中人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略略侧着身子,手捧青梅,笑的羞涩。他施了个咒语,画中人就活动起来,抬头偷看他一眼,羞红了双颊,不胜娇羞的低头含胸,花样年华,引人遐思。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正是折柳的。 他满意的叹慰。这才是正常的女子,这才是天下第一美人该有的风采,眼前的折柳姑娘,简直南辕北辙,暴遣天物。 “画的真丑!”身后有个声音说。 虞裴猛然起身,回头,一个不留神,两张脸撞上了,呼吸都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两张脸相撞,最可能撞到的不是嘴唇,而是,鼻子。 被撞到的鼻子火辣辣的疼痛,他痛苦的弯下腰,捂着鼻子,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质问:“……你说我的画丑,有何道理!?” 折柳也揉着鼻子,她的情况比虞裴稍好点,此时也是怒目而视:“我笑的时候才不捂嘴,看人也不低头,……我的胸才没那么小!什么嗅花脸红全是男人干的事,你把我画的跟个男人一样,还说不丑!”她撅起嘴,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气的,“你这人真坏,你记恨我,又不能真刀真枪的跟我打一架,就画这种画糟蹋我,你真小心眼,难养活!” 虞裴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这副画那里像男人,分明一副娇羞的女儿态;倒是面前这个叉腰倒眉的女子更像、男人、 他心思缜密,细细思量折柳的话,发现其中颇多疑点,随即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说你们那里的男人喜欢嗅花,都会脸红,难道他们还要嫁人不成!” “男人嫁人,天经地义!”折柳理所当然的说道,“你都要嫁人了,还不知道吗?” 作为一个饱览群书的儒修,虞裴看过很多杂书,其中就有一则西凉女国的游记,传说中的西凉女国上古时期就已经灭国,难道面前的女子是女国遗民。他的脑子转的比九台水车还快,转瞬间,他从见到折柳的一切奇异的违和,都有了完美的答案。将男人带入女人,女人带入男人……虞裴正算计这帮‘上古遗民’的价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浑身僵直。 “你家乡,不会是……男人产子吧!” “怎么可能!”折柳一脸惊恐,“你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难道,你能生孩子……”她的眼睛一直在虞裴的肚子上打转,又惊又奇。 “你别胡扯!”虞裴近乎忘了君子的风度,与她争辩的脸红脖子粗,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他可算名声尽毁。他现在有些后悔将门窗大开,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这丫头还能出幺蛾子。 “哦,对不起你不能生,恩恩我知道了。”察觉自己的失言,折柳道歉态度良好。虞裴听着,却不对味。 什么叫‘你不能生’?说一个男人‘不能生’,跟说他某方面有问题有什么不同? 虞裴脸黑了。 脑补是种病,要不得,越补越作死啊~ 他还真不能跟折柳在这个问题上再争论下去,越说越说不清。他深深的吸气,暗暗想着一定要毒哑了这个祸害。 说起来,他对折柳,还真是‘多番思量,夜不能寐’啊! 对于这个让他受过奇耻大辱的女人,他自然恨不得将对方活刮了。原先,他不过想着逼问出她的幕后主使,再解决她的。没想到,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经搭上了两个男人,两个背景深厚的男人,还有他貌合神离的未婚妻,也和对方交好,这让他不能轻举妄动,而且,他更确定,其中必有阴谋! 他心中的毒蛇吐着芯子,暗自笑道,没关系,他可以忍,可以等,反正,他最擅长隐忍不发,一击必中。 每次和这个丫头相处,他的养气工夫都蹭蹭蹭上升,连带修为都上涨不少。他心中报复的念头,也如毒草,与日俱增。 他能忍,有个人忍不了。 远远的传来喧闹声,只见一个少女,华服盛装,前呼后拥,公主一般的踏进绣楼。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写到第50章了,我震惊了,小伙伴震惊了没?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少女进了绣楼,仿佛当折柳不存在,提着裙摆,娉娉婷婷的就向虞裴去了。她梳着繁复的发式,走起来玉佩相击,叮咚作响,她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和虞裴一样的——假。 她向虞裴行了个万福,这个姿势由她做起来,娇柔不胜,她悄然横了一道盈盈眼波,笑着对虞裴说:“见过裴师兄,莲蓉本是来找黄小姐聊天的,不曾想,黄小姐先走了,倒是见到师兄。我和师兄,当真有缘分~” 折柳看着她眼熟,又听了她的自称,突然想起她是在宴会上见过的,于是便招呼道:“你是那个,莲蓉月饼姑娘,你好哇!” 莲蓉气的精心雕琢的脸孔都扭曲了,她生的珠圆玉润,也就是俗称的大饼脸,她以为折柳在讥讽她的脸型,气急了。若不是有裴师兄在场,以她的脾气,定要划花那狐、媚子的脸去! 虞裴见两个女人要掐起来了,也不阻止,反而向后退一步,敲着扇子看戏。 莲蓉硬把一口恶气压下去,仰着头傲慢的问道:“你是谁?” 跟着她的丫鬟见了主子的态度,也伶牙俐齿的挤兑起折柳:“哪来的乡下丫头?一身腥臭,也敢往我们小姐眼前晃,真是污眼!”有些话,小姐说了掉价,这些泼辣丫头就派上用场了。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昨天才见啊!”折柳睁大眼睛,而后又一脸同情,“你真可怜,年纪轻轻的,记性就差的厉害,该补脑了,吃些鱼和芝麻吧,不要舍不得,身体最重要……” 她真真正正的,真诚的为对方着想,莲蓉气的更厉害了。她染着凤凰花汁的指甲都把衣袖扣脱了丝,脸上的高傲笑容都维持不住了。低下的丫鬟见了,吓的魂不附体,赶忙展开骂攻,对着折柳一阵奚落。可惜,这些男尊世界女人骂街的工夫,对上折柳是对牛弹琴,媚眼抛给瞎子,丝毫起不了作用。折柳无辜的眨眨眼,慢悠悠的开口:“你们说什么?慢点说,我都没听清哩!” 四个大丫鬟同时哑了火,莲蓉眼泪汪汪的,转头去望虞裴,哭的是一唱三叹:“裴师兄,她、她欺辱我……”说着,眼泪珠子就落下来,挂在下巴上,可怜极了。 “他又不是我爹,你告他状算什么?”折柳皱着眉头,到有些看不上莲蓉了,“你今天吃错药了吗?明明昨天还挺正常,今天就傻了不是?男人哪能插手女人的事?” 莲蓉眼角一抽一抽的跳,气的想一爪子饶死她。但是她在扮可怜示弱,总不能前功尽弃,于是,只能继续可怜的眨巴着眼睛,试图挤出更多眼泪。 虞裴的眉头也直跳。他的养气工夫和莲蓉不是一个级别的,完美的保持了风度翩翩的表象,他稍一欠身,桃花眼中带着点黯然:“折柳是黄小姐的好友,莲蓉师妹,出门在外,你就……哎……”他话说的滴水不漏,传情会意,全凭一双眼睛,这眉眼翻转之事,最是说不清道不尽,也最是不留把柄。 他给出的暗示,莲蓉完美的解读了,心中一阵妒火中烧,叫折柳的小贱、人,蒙骗了夺命天门的大小姐,竟然肖想起她高高在上的裴师兄来,偏偏师兄为了他那个讨厌的未婚妻,还要处处忍耐这个小蹄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为了师兄,她莲蓉今天也得教训这个乡下丫头! 莲蓉收起眼泪,用极厌恶的,看臭虫的眼光蔑视折柳。冷哼道:“真真是没教养。” 有她这一句开头,低下的骂架四人组丫鬟又开始对着折柳骂,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四个人一人一句,接龙着骂,用的语言也通俗明了,难听极了。 “什么东西,还想攀高枝儿当虞裴公子的二太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狐狸精一个,仗着三分姿色就卖弄,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了!” “虞裴公子才不喜欢你这种粗俗货色,小家子气,一看就是没福气的刻薄相!” 她们骂过三轮,折柳总算开窍,听出味了:“你们是来抢男人的啊!”她指着一旁看好戏的虞裴,“来抢他啊!” 四个丫鬟都磕住了,对望一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真承认自己抢男人,要脸不要? 折柳看她们磨磨唧唧的样子就烦,指着骂的最凶的锥子脸丫鬟道:“就你,你说我配不上他,难道你喜欢他?” 丫鬟吓了一跳,回头看自家小姐,莲蓉的眼睛在喷火,分明在骂;吃里扒外的东西!吓的她赶忙跪下磕头,磕的头上的金钗都掉了。她边磕头边叫屈:“小姐明鉴,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啊!小姐和虞裴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这个狐狸精挑唆的啊……” 莲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师兄在场,不便教训。今天的主题还是对付折柳。 折柳有些糊涂,转头对虞裴说:“你行情真好,这一连串的姑娘为你都掐起来了。” 虞裴报臂,略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印出一层阴影。他并不理她,假装没听到。 莲蓉端着架子,试图用眼神杀死折柳,她现在有点后悔在裴师兄面前堵折柳了,要不是怕影响在师兄眼里的形象,她早叫侍卫抓住这死丫头,划破她的脸再涂上不能愈合的药膏,看她没了这张面皮还敢在师兄面前讨巧卖乖。 折柳瞅瞅一群来找事的:“反正你们就是来抢男人的,连谁来抢男人都说不清,你们没病吧 !”她盯着穿着打扮最出挑的莲蓉,“喂,莲蓉,是不是你,给个准话,我很忙的!” 敌人都挑上门了,莲蓉也豁出去了,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名声,裴师兄正看着呢,此时不表白,更待何时? “裴师兄最喜欢我了,我……我莲蓉非他不嫁,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这番话,开口极为艰难,断断续续的,却带着莫大的决心。话说出口,她紧张的别过头去,羞涩的不敢看心上人的反应。 折柳看的一阵牙酸,自下山以来,她见过不少不守夫道的男人,也见过不少没阳刚气的女人,本以为这个地方够别扭了,现在看来,莲蓉更是,没法说了。女尊世界的女人看来,你一个女人娇羞毛啊!还在男人面前娇羞,不是等着被男人欺负上头吗?还是打算去当女宠? 莲蓉跟她非亲非故的,女人对同性的耐心永远没有对异性多。莲蓉既然承认了,折柳也不含糊,抽出杀猪刀,摆开架势。 “要抢男人,行啊!先捉对厮杀一场,没倒下的就扛上男人走!”折柳提起杀猪刀,就冲了上去,四个丫鬟全吓傻了,泥塑木雕一样的定着,都不知道帮小姐挡刀。 折柳一马当先,一刀急如闪电,劈头盖脸朝莲蓉砍下,莲蓉也愣了,居然不知道躲闪。折柳临时变了刀向,最终斩下莲蓉一片鬓角。 “你个怂货、囊包!连我一刀都躲不过,也敢来抢男人?”折柳收了刀,鄙视的说,“今天你遇到我,若是碰到狠辣的,就被砍死了。没本事还想抢男人,回去抱着黄瓜撸吧,活该一辈子光棍!” 莲蓉好似被骂醒了,眼里哗哗哗就流出来的,这次不是装的,倾盆大雨把脸上的妆都冲掉了,她惊恐的望着折柳,少了半边鬓角,狼狈极了。折柳又向他走来,她吓的尖叫起来,比起刚才梨花带雨的假哭,毫无美感。 虞裴见状,总算是不能再躲下去了。他迈着优雅如同贵公子一样的步伐,走到莲蓉面前,递上一方锦帕。 莲蓉扯过锦帕,小心翼翼的收进袖子里,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裴师兄……” 虞裴叹了口气,道:“你先走吧,回去小心些。小师妹,你是个极好的姑娘,不要蹉跎青春了。” 莲蓉哭的更厉害了,她攥着帕子跑出去,连大家小姐的仪态都顾不得了。少了掐头的小姐,几个丫鬟也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去追小姐。 “折柳姑娘非寻常女子,以后这等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传出去影响声誉。”虞裴冷淡道,“姑娘的仕女图还没描完呢。” 折柳也不跟他计较,在她看来,男人的心思猜不透,也麻烦的很。她去描那副仕女图,越看图上的女子越像莲蓉那假模假样,描的心烦。 虞裴将刚才画好的被折柳批评的‘仕女图’撇到一边,从新找纸在画。这次,他画的很快,谈不上笔法什么的,就是快,快的目不暇接。当他画完,折柳又凑过去看,赞道:“这个像我!” 画中的女子,手持杀猪刀,明艳活泼,娇小的身形和无畏的气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是会惹人非议不合规矩的样子,却意外的让人移不开眼。 “世间的美人,本来就有千万种,不可一概而论。”感慨的说了一句,虞裴收起画来,点评了一番折柳描的夜叉图,道:“今日课毕,姑娘可以走了。” 终于结束了,两个心里憋着事的人都松了口气,太憋屈了。 折柳转身要走,急着去跟黄小树商量事情。虞裴叫住她,递给她一卷画,道:“这是借黄小姐的画,你去看她,也一并捎给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莲蓉小姐会卷土重来的~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卷轴缓缓展开,画中人有些不悦的用水袖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美目,灿若繁星。被那双眼睛扫过的地方如同被一根羽毛饶过般,微微发痒。画中女子背过身,留下一个水墨勾勒的背影,渺渺几笔,如梦似幻。 “她是谁?总觉得有点眼熟……”折柳攥着画卷的手紧了紧,喃喃问道。 虞裴凝视着画中的女子,微微有些遗憾:“这般风采,自然是‘冰肌玉骨,见之无言’。”他的指骨敲着扇子的一角,道:“你觉得眼熟,也不奇怪。玉夫人是黄小姐和容少将军的生母,儿女肖母,不足为奇。” “玉无言……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啊、原来,是这样的……”折柳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碰画中人,指尖沾上的前一刻,画中的墨痕消失不见,犹如镜中花,水中月。 这是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有一种美,是难以形容的,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述。 折柳本以为,像容晏非那样的,已经算是世间极致的美。再美的,她想象不到。当这种美突如其来的的抨击到她眼前,她几乎被粉碎,忘了呼吸。 我要成为天上地下第一美人!我要和这样的人相比……单是想象,折柳就冒出一种焦虑,她凭什么?她凭什么与玉无言相比! 一柄桃花扇挡在她眼前,虞裴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多看,会成心魔。玉夫人的容貌,凡人直视会灼瞎双眼,修士也会道心不稳,简直,像是有魔力一般。也只有大能者才能勉强抵挡一二,你我的道行,还差了些……” 深深的几个呼吸,将内心的起伏平稳下去,折柳退后两步,仰头看着虞裴折扇后露出的半边脸孔,感激道:“多谢你了,方才,我险些被魔住了……” “算不得什么,”虞裴的扇子缓缓落下,一瞬间,折柳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深切的恶意和不屑,“不过是个美人、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下一刻,他又变回那个翩翩君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折柳的错觉。 “你若想知道更多玉夫人的事情,不妨去问黄小姐和容少将军。”虞裴说完最后一句话,闭门谢客。 折柳抱着画卷,急匆匆的闯进少将军的院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近在咫尺的黄小树,而是远在天边的容晏非。 路上遇到的侍卫并未阻拦她,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十一也被同僚拉住,放她过去。一个有些面熟的侍卫还主动给她指路,将少将军买了个干净。 折柳有些寒意,这些侍卫的目光,像极了村子里的七大叔八大舅,男人都是长舌头的好奇生物? 满目疮痍的花园里,她一眼就看到他。曾经长满院子的郁郁花树,早被大雪掩埋,顽强的伸出三两段残枝。太湖石假山被戳的千疮百孔,奇迹般的存在着,佝偻的山石上,盘坐着一个人,正是她在寻找的少将军。 他一身窄袖劲装,勾勒出极完美的线条。从不离身的银枪置在双膝上,他的脸上的面具还是原来的样式,上面纹着精细的苍鹰折翼纹路。细看他的衣服,上面不起眼的图案,或云纹、或兽面,都是为了衬托脸上的面具纹样制作的。格外和谐。 她第一眼就看到他,他也一般。他看她的眼神火热,城墙边初遇的一幕仿佛重演了,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强行压抑的火热的东西被释放了,她也懵懂的欣然着。 折柳将长长的裙子打了个结系在腰间,利落的攀上假山岩石。假山上平整的地方只有几个巴掌大,两个人挤在一起有些勉强,折柳见容晏非没有反对,就厚着脸皮挨着他坐下。男子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劲装,蒸的她熏熏然。 “我有话问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 容晏非紧绷的身体微微颤动,他扬扬下巴,示意折柳先说。 “你知道玉夫人的事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她贴在容晏非身上,呼出的气都喷在他的耳朵上。容晏非的身体越发僵硬,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你说……你居然,居然,问母亲的事……”容晏非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诧异,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当,将不安的异样收起。如同往常一般,平淡的回答:“家母的事,我所知不多。男儿不好厮混内帷,母亲与两个姐姐更亲近些……”停顿一下,他又补充道,“我印象中,母亲常年重病,难得出房间,也要带上帷帽……说来,她的真容,我竟从未得见……你怎地想起问这些?” “就是,我见到她的画像,觉得很好奇。”折柳揉揉脑袋,讨好的将手中的画卷捧到容晏非面前,“我就是好奇,一个女人能漂亮到什么地步……”女人比全世界的男人还漂亮,太稀奇了! 容晏非接过画卷,在卷轴上轻抚而过。他的眼神动作太过温柔,一瞬间,折柳对他脸上的面具产生怨念,若是没有这该死的面具挡着,能看到他此刻神情,她就快活死了。 卷轴在他手间缓缓展开,画上的女子渐渐显露于人前。她不耐烦的用水袖遮住头脸,皱着眉头向画外瞟了一眼。然后,画定格了。画中人的水袖不经意的顺着指尖滑到手腕,一双女子的柔荑,从微红的指尖到手背上的小璇,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感觉。折柳的目光艰难的从画中移开,落在容晏非持着画卷的手上。男子的手更显精干力度,与女子本来就不同。但是,容晏非的手,和画中人的手,就像同一个画师精心描绘出的一般,带着相同的风格,找不出半分瑕疵。 画中人捂住眼睛,红唇一张一合,急切的说着些什么。她说的太急太快,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她仿佛也意识到这一点,低下头,捂住眼睛,无声啜泣。 “她在哭什么?”折柳拉了拉容晏非的衣袖,“你劝劝她好不好?让她别哭了,女人哭不好。” “她只是个影子,所做所为,也是提前设定好的。”容晏非生硬的回答。 折柳看看哭泣的女子,大着胆子捏住了容晏非握着画轴的手,“照设定好的,你安慰她两句,也许她就不哭了……她和你好像,眼睛,嘴巴,下巴…说不出来的像,看她哭,就像看见你哭一样……” 容晏非猛然转过头来,他的眼中,浓烈的,复杂的难以分辨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他的眼睛妙极了,是只流传于书中的丹凤眼。眼睛的形状就像凤凰展开的羽翼,华美中透着威严。折柳自己是最常见的杏眼,她的眼睛在杏眼中是长的最好的,瞪圆了也看不出半分生气的样子。李师姐的是桃花眼,小草的太小眼睛形状还没长成……云掌门倒是凤眼,很是威严,她的眼睛是鸾凤眼,眼角处稍有瑕疵,显得有些刻薄。天然的丹凤眼已经不是万中无一的说法,它是上天的恩赐,眼睛能呈现的,最高贵的形状。同时,高傲的丹凤眼最挑剔,五官脸型稍有瑕疵,便会被无限放大……能生就丹凤眼的人,不是美的令人窒息,就是丑的令人惋惜。 他用这双被世人追逐描画的眼睛印照这她的身影。她看着黑色眼瞳上自己的倒影,恍然明白了将一个人放在眼里的说法。而后,不善言辞的少将军转过头去,小声的和画像说话,额间几缕黑发遮掩了他的眼神。他说的很慢,折柳将手攀到他的肩膀上去,一同注视这画中人。画中人用同样的丹凤眼望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似是欣喜,似是伤悲。她悠悠一叹,绵延不绝的叹息萦绕在耳边,而后,她落下水袖,惊鸿一现,消失不见。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眼的风华 。 全世界的词语堆积在她身上都显得苍白无力。 冰肌玉骨,见之无言。 即使她已经离去,也无法在她的余韵中说出话来。 “不对的…她比画上好看的多,好看一千倍、一万倍……”折柳的眼睛粘在空白的画卷上,不可置信,“我见过她的!真的!大模样就像画上一样,但是多了些什么……就像是饭菜有香味,而这个是冷菜没味道。总之,我说见到一个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的女人,他们都不信我,说我在做梦,我真的见过她的,她的眼睛,嘴唇,下巴……都和你一模一样!!!” 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险些掉下去。容晏非及时揽住她的腰。 “安静!”容晏非捏住她乱动的手腕,“家母去世二十余栽,而你今年不过二九年华,你不可能见过她!” “是吗?”折柳有些难过的垂下头,“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她和我说过话,我都给忘了……她真好看,少将军,你和她很像,也一样好看,真好!” 容少将军生平最恨别人谈论他的容貌,这一刻他却一点脾气都提不起来。怀中的女子与旁人不同,而且,她的眼神太过清澈,神情太过坦然,毫无半点淫、邪之意,有的都是满满的赞美倾慕。 “你喜欢?”他长长的,问了一句。 “喜欢!最喜欢了!!!”折柳大大的点头,奉上毫不吝啬的灿烂笑容。 他拦着她的手臂抽出,捂住自己的嘴,低下头,肩膀不可控制的颤动。折柳觉得他的姿势眼熟极了,方才画中的玉无言也是这样撒珍珠的。 “你哭什么!喂,你别哭啊!我做错什么了?我都听你的,你别哭了行吗……”折柳手足无措的哄着,舌头几乎打结。 抑制不住的笑声从他的手缝里钻出,逸散了,动听的风都不忍离去。 “我从未觉得,和母亲相似是什么好事。”他扬起头,看着远方,看着过去的和即将过去的,“我从小就被教训,坐卧行走腰背要挺直,否则就会显得娇柔;语速不能过快话不能多,不然就会显得轻浮……这张脸带来的全是麻烦轻蔑,我讨厌它的很,自从带上面具后,已经有十余年没有见过了,也不知,这张脸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他的手指拨乱了折柳的额发,他眼中她的影子渐渐放大,近到,她能看到每一根睫毛的弧度。 “时至今日,我到觉得,能得你一句‘喜欢’,这张脸,也不算累赘了……” “我才不是只喜欢你的脸!”折柳急忙分辨道,“那个虞裴长的也好,坏蛋祁洛也好,我就不喜欢他们,还讨厌的很……可我一见你就喜欢,我现在还没看见你的脸,但是,你身上哪里我都喜欢,就像,合该你就该是我的!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钻到她耳朵里,顺着耳道攀到心头,饶的她浑身发痒:“等一些事了了,我便带你去求见父亲,请他解开面具上的法术。我的部曲驻扎在枫霜山上,山上的血枫一年四季都红着,血枫叶由战修的枪法清去叶肉,留下的叶脉可以纺出最好的红布,织出的衣服比朝阳还红。我父亲当年便送了母亲一件,我也亲手为你剔一件,可好?” 血枫的叶脉,剔的及其不易,只有接受同一人的灵力的叶脉才能纺成衣服,修为越高深的战修,剔出来的叶脉颜色也越美艳。当年他的父亲足足用了九年的时间,不眠不休,才剔够了一套嫁衣的量。他的母亲穿着火红的嫁衣,与万里红妆相得益彰,成为无数女修羡慕的对象。 “真的,送我?”折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好贵重的,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能送你……” “你当然有,战修,可从来不会发起无意义的战争……”他掀起面具的一角,完美的,折柳日思夜想的下巴和嘴唇露出来。他的嘴角带着笑意,像是梅花上的冰雪融化在上面,带着若有若无的甜蜜暗香。 被蛊惑了。折柳的手指在他的唇边一点,狠狠的扑上去……容晏非也在向她的方向靠去,两个人紧紧撞上去的悲剧就是,都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丫吃妖状吊了……”折柳硬硬把撞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含糊不清道。 “你真是……”战修的本能让容晏非在最后的时刻下意识躲避了一下,他的情况比折柳好多了。他捧住折柳的脸,阻止她乱动,“这种事,应该是慢慢来的吧?” 折柳眼中,两片唇越靠越近,颜色比红烧肉浅些,被水煮肉深些。味道……比红烧肉和水煮肉加起来还好! 折柳喜欢容晏非,比红烧肉还喜欢! 被亲的迷迷糊糊的,折柳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着:“快了……很快就,都结束了……” 花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苏越站在废弃的花坛之后。黄小树也站在他身边,有些忧心的望着假山上,拥吻的影子都融为一体的两个人。 苏越的眼睛看不见,他的‘眼睛’却比谁都清楚。他闭着双眼,左手搭上一根红线,他和折柳强行连上的因缘。 “苏先生……”他的态度太过平静,黄小树有些忧心的叫出声来,苏越对折柳的态度,瞎的没瞎的都看的出来,真怕这位想不开啊! “无妨……”苏越张开空茫的双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温柔的令人心醉,温柔的令人心碎,“既然,她已经做出决定,那我就是她的兄长,如是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门派背景之二—— 魁星山 山人凃穹氏夜观星象,见陨星落一山,遂至,不见其碎星,但见圆隧深坑,暗合天圆地方之理。有所感悟,引水造湖,结庐授徒,遂成魁星山一脉。 凃穹氏所留道统并无门派称呼,外人便以门人聚集山——魁星山相称。魁星山上碎星湖中倒映二十八星宿,白日当空之际也是一片星辰之相。常有门人卧于湖边,以指为笔,以地为纸,推演筹算。魁星山门人不丰,从未过百。 魁星山修士一脉属于筹术士,窥探天命,计算天地至理,趋利避害。筹术士的修行方式有违天地常理,故天道降下惩罚,凡修行筹术者,皆有‘一缺三灾五劫七不换终成憾’一缺是指筹术士先天缺损,或者肢体残缺难以治愈,或者亲缘寡薄终生孤苦,或者寿数不长难成仙道;三灾则是‘生灾、存灾、死灾’,在出生时、存活时、死亡前,筹术士总是要面临天道的恶意和考验。五劫则是修行路上遇到的五次重大劫数,每次劫数即使度过,也必将失去什么。七不换是前辈总结出来的七条筹术士的禁戒,包括不可强行与不相关之人链接关系……但每一:代都有优秀的筹术士犯戒。终成憾是所有筹术士的结局,或者飞升,或者死亡,在一切终结之前,他们总是会发出一声追悔的叹息…… 拥有成为筹术士天赋的修士数量及其稀少,但是其重要性是无法替代的。可以预测未来,规避死亡,颠覆吉凶……神秘莫测而强大的筹术士是各方拉拢的目标,也是所有人都不想得罪的。他只需要在两方势均力敌(就算是相差巨大)的时候加上一枚砝码,推动胜负。甚至有筹术士在一位大能飞升之际摆下诅咒,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制止劫雷到来,让大能无法飞升至死抱憾。不得罪筹术士,是各方公认的事实。 虽然拥有神秘的力量,筹术士在与天道相争之时,依然胜少败多,加上自身的先天不足,也造成了魁星山修士一方面自信,一面自卑的畸形心理。他们普遍怀有悲观情绪,在筹术失败时缺乏与天命抗衡的勇气,但在退无可退时,则会像赌徒一样将所有筹码压上,鱼死网破。 代表人物 苏越:魁星山掌门大弟子,第二百一十七代大师兄,极受门内众师弟爱戴,先天目盲,有最适合筹术士的天赋‘天目’,能看透世间因果联系。天性温和悲悯,容易自责,总是喜欢为他人着想,对于天命,有共死的觉悟,却没有共生的勇气,性格中有软弱退让的一面。 公孙蒙:魁星山长老,有仙缘,却难入仙道。在筹术一道上难逢敌手,以凡人之身在掌门闭关之际代替掌门事物。长期推算损害了健康,也损耗了寿数,被断定活不过凡人耳顺之年。与合欢宗似乎有某种关系。 乌鸦:魁星山弟子,因为命格特殊,没有拜入任何一位长老门下,由公孙蒙抚养(看管)长大。性格阴沉骁驯,对于魁星山缺乏归属感,唯独对抚养他的公孙先生和对他表现善意的苏越很关注。公认是年轻一代仅次于苏越的天才筹术士。 玉无言:神秘的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关于她的传奇似乎多到十天十夜都说不完。似乎突然出现于魁星山,为前掌门的关门弟子,现任掌门的小师妹。后嫁入友派夺命天门。关于她红颜薄命的事情,有众多说法,有说丈夫不满于她心系情郎暗害与她,有说她触犯筹术士禁戒自取灭亡,有说她为了留下后代伤了本源……拥有美丽的容貌、聪慧的头脑,高贵的身份,优秀的丈夫,子女双全……似乎她的人生什么都拥有了,唯独寿数短暂,但她真的能逃脱筹术士的诅咒吗? 这几天有些事绊住了,今天恢复日更or隔日更的状态。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晃眼几天过了,虞裴耐着性子给折柳上课,j□j折柳永远没有长进的琴棋书画——要知道,琴棋书画这些雅事,多少要有些文学修养,折柳对这些方面简直是毫无资质,教她不比教母猪上树容易。 黄小树缩在正厅的一角,抱着茶杯打哈提。她真的很佩服虞裴,至少,不是谁都能忍受折柳这等笨学生的,在她面前,虞裴从来没有对折柳说一句重话,也没有半点越距之举。他在教导折柳的同时,还能时不时的关注背景板黄小树的状态,送来一记含情的秋波……若不是浩然堂那个地方对女人实在太苛刻太残酷,黄小树真心的觉得虞裴是个敬业的未婚夫,简直是业界良心啊! 折柳学着枯燥的课程,心思早跑到天边了。黄小树突然要停止勾引计划,容晏非忙的不见踪影,连苏越也开始躲她……她去找他每次都跑空,得到他上一刻匆匆离去的消息。几次下来,再迟钝的人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折柳自然想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但是,连人的衣服角都逮不到,她想哄也没办法。 这几天,折柳整个人无精打采。大家都有事,也都瞒着她。现在不像在师门,掌门师姐还会说几句话安她的心。她琢磨不出来,虽然她觉得朋友不会害她,但是她总觉得这样会出大事。 今天学篆刻印章,在折柳捏碎刻碎数十块上品印石而告终。折柳下了课,干脆去接夏悠悠,夏悠悠这些天都在厨房里乐不思蜀的偷吃,折柳不止一次看到大厨挥舞着大勺追杀她,看的心惊胆战。她很担心夏悠悠把大厨一口吞下去,跟夏悠悠说了后,收到一枚鄙视的眼神。 “大厨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人家才不会乱吃啦!而且,悠悠还等着吃遍大厨擅长的十万三千道美味佳肴,怎么可能吃了他?” 在美食面前,被敲头什么的,食魔表示完全没问题。 熟门熟路的向厨房走去,才走到一半路程,折柳就在游廊里发现了夏悠悠。 夏悠悠弯着腰,一脸痛苦的呕吐着。 折柳拍拍她的背,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怀孕了?” “要是能怀上就好了……”夏悠悠悲伤的说,“有人在厨房炖毒药,熏死了,受不了……” 折柳一听顿时惊了:“什么?那还不赶紧抓住下毒的人!”她匆匆忙忙就往厨房跑,被背后扑上的夏悠悠一把抱住。 “犯人已经端着毒药送走了,折柳我们一起去看戏……不,是去救人吧!” 夏悠悠捂着鼻子,找到一处雅致的单栋客院。夏悠悠拉着折柳蹲到窗户边上,施了个遁术,两人居然遁到房墙之中,顿时,屋中的一切无所遁形。 房中的布置简单中透着大气,但折柳和夏悠悠都没有留意房中布置,她们的目光全部凝聚在房中的两个人身上,如玉树琼枝般风流俊秀的男子和如皎皎明月般清丽的女子,女子正含情脉脉红着脸瞅男子,而男子的一双桃花眼中也似有情愫,单看外形气氛,两人还真如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正是虞裴和他的小师妹莲蓉。 折柳有些傻眼,这情况,是谁想毒杀谁啊! “难道是虞裴嘴馋了,终于忍不住要吃、人了?也说不清啊,人都毒死了,他的胃消化的了吗?”折柳转过头去问夏悠悠。 “应该不是,那个女人看起来就不好吃,肉肥瘦不均。那个小白脸看起来倒是挺好吃,他馋了完全可以割自己吃啊……哎,人家命真苦,一直很想尝尝自己的肉,又担心一上嘴就停不下来把自个吃光了,每天都要辛苦找食。”夏悠悠哀叹一番,分析道,“折柳你说毒杀,饭菜里面倒没有真下毒,但是,这种东西吃下去……还不如吃毒药呢!!!” “没毒?”折柳眨眨眼睛,揪住夏悠悠的肩膀,“那咱们走吧……嗯,正好通知小树来捉奸,她一定高兴!” “不要嘛~人家好奇,折柳你说之后会发生什么呢?”夏悠悠拽着折柳的袖子发嗲卖萌,“你说,这种人家闻一闻就险些被毒死的食物,要是有人吃下会怎么样呢" 折柳听了也有些好奇,桌子上放着一道点心,一道汤羹,一道凉菜。点心是小块的可以一口吞下的月饼,汤羹是翡翠白玉汤,看起来很正常,至少比折柳的猪食好看一百倍,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那厢莲蓉已经在劝着虞裴进一块糕点月饼,她捧着托盘,微微垂首,姿态卑微到尘埃里,她声声劝着:“裴师兄啊,看在你我多年情谊的份上,莲蓉的心意,你好歹……” 折柳看来也不禁动容,女人,怎么可以把自己整的这么——贱! 裴师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低着头的莲蓉并没有看到。与他眼中的寒意和脸上的虚伪不同,他的语气温和如春风:“师妹,再过些时日,我便要与黄小姐完婚,师门有命,我等义不容辞,你我……为了你的名誉,还是少见为好……” 真是个大骗子,说的不情不愿的,对着小树可没少献殷勤。折柳倒觉得莲蓉可怜,脑子不清楚,眼睛也不清楚。 莲蓉扬起脸来,她脸上的想哭又强装着笑的模样,滑稽可怜。见她这番模样,虞裴发出一声不知有几分真心的叹息,从盘中拈了一块月饼,放入口中。 “绿了绿了!悠悠头一次见人的脸会变成绿色啊!”夏悠悠大惊小怪的呼喊起来。 莲蓉眼晴一亮,邀功道:“这是双黄莲蓉的月饼,难得寻到百年前的月饼,百年好合,寓意绝佳……” 味道一定不佳……不,放了一百年的东西吃了真的会死人的!折柳现在同情虞裴了。夏悠悠都不敢入口的乎西,他吃了……还怎么活下去? 被关注着的虞裴完美的挺住了。即使脸色泛绿,他依然在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后,完美的保护住了自己风度翩翩的外衣。他优雅的将月饼呀咽下,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过,才微笑道:"师妹费心了。" 这笑容看这就痛。 莲蓉又亲手舀好汤羹,要服侍他喝下。受了教训,虞裴这次是不敢去碰那些汤了,在唇边抹抹了事。 "好厉害!"夏悠悠感叹。她抓出一块糖来递给折柳,"折柳,给你吃~" 梅花状的糖糕,入口即化。这种糖糕夏悠悠明每天都要给折柳分上几块,折柳很自然的接过,吃下。 莲蓉倒了两杯酒,自己先干为敬,另一杯酒送到虞裴面前。 "酒里下了药耶~"夏悠悠捧着脸,开心的笑着。 折柳一惊,就要冲上去阻止:"别喝啊!!!"她重重撞上一道透明的墙,半个身子都发麻。她用拳头锤着墙,开山裂石的力量却难以撼动硬壁分毫。她眼睁睁的看着虞裴拿起酒杯,微微一笑,就要仰头喝下。 "悠悠!快阻止他啊!"折柳抓住夏悠悠的肩膀。 夏悠悠脸上带着孩童的疑惑:"为什么呢折柳不是很讨厌他吗?为什么要救他" 折柳抓头:"讨厌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迟了,他已经喝了。"夏悠悠掏出大厨炒的花生米吃着,含糊说,"折柳你是好人,不会看着他死,真好~" 虞裴仰头喝的洒脱,折柳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抖动的喉结。他饮下一杯,神色冷淡:"如此,师妹可满意了天色不早,师妹早些回去吧。" "裴师兄就那么急着赶我走吗"莲蓉急切的上前几步,伸手去触碰面前人的脸庞,"师兄曾赞我如北国佳人,还亲手为我作画……师兄对莲蓉,当真无意?” 虞裴躲开了,沉声道:“师妹,自重。” 莲蓉双泪垂下,哽咽道:“莲蓉不甘心啊…明明,是我先遇到师兄的,凭什么让那些丑八怪狐狸精占了去。” “所以你就在酒里下药。”虞裴暧昧不明的桃花眼中翻转着看不懂的光,“师妹糊涂了。” “师兄你……”莲蓉吃惊的捂住嘴,“你明明喝下了!” 虞裴从袖中拿出一只药瓶,道:“师妹也中了春、药,此丹可解百毒,你服上一粒吧。” 莲蓉连连后退:“不!我不要!我不吃!” 她的反抗如此无力,虞裴毫不怜香惜玉的掰开她的嘴,强行灌药。莲蓉被迫咽下丹药,无力的摊在地上,双目红肿。 “师妹不曾想过,此事传扬出去,我会受罚。师妹女德有亏,纵使厚德长老疼爱你,免去死罪,也会落得终身圈禁祠堂的下场。浩然堂的名誉容不得半分瑕疵。”虞裴背过身,道,“你现下便走,我就当没发生过。师妹本性纯良,怕是受了小人挑唆。“ 莲蓉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显然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才想到此节。她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裴师兄……’。虞裴却再没回头。她后退几步,碰翻了酒壶。左顾右盼,见门外无人,蹒跚着匆匆跑了。 屋外冷风在房门口肆虐,难以突破结界冲进来。虞裴转身,脸上的笑容透不到眼底。 “蠢货!厚德长老教女不严,倒台怕是不远了。”将剩下的酒菜销毁,虞裴自言自语的算计着,桃花眼也掩不住他眼底的薄凉,“本来想一并收拾,看来要设法将这个蠢女人嫁出去,免得坏事……呵、倒是便宜她了。” 躲在墙壁里的两人将他的表现看的一清二楚。 “有黑幕啊~太有趣了~”夏悠悠趴在透明的墙上,感慨着。 “我们走吧,没法捉奸了。”折柳揉揉她的头发,“你还没吃饭吧,走咱们去厨房。” “再等等,好戏再后面……”夏悠悠神秘一笑,拉住折柳不放手。 虞裴将屋中检查完一遍,抽出一卷书简阅读。他的眉眼风流,眼角带着一道红痕,恰似一抹胭脂泪,不经意间,便开出一朵桃花来。 折柳揉揉眼睛,虞裴眼角的桃花开的更艳丽了,桃花开处,释放出或浓或淡的粉烟,将他团团围住。 “这个……怎么这么像我师门的‘桃花瘴’呢?”折柳盯着他眼角的桃花不放,越看越可疑。 “原来这个叫桃花瘴啊!”夏悠悠笑眯眯的,“笨女人在酒力下了春、药,人家就往汤里撒了折柳身上摸来的药,很有趣吧!” 桃花瘴只要沾了肌肤便会生效,发作时面开桃花,情难自禁……合欢宗秘制春、药,无药可解。 “桃花瘴不及时解掉真的会死人啊!悠悠你太过分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折柳抓住夏悠悠,“快点解开遁术!救人要紧!” 虞裴也发现了异样,他的脸通红着,泛着异样的光彩,仿佛全身的精气都集中在一张脸上,他无力的取出一只药瓶,打开来,颤抖的手却倒不出一粒药。他将药瓶捏碎,碎渣之间,也没有可解百毒的灵丹。 “对了!要是有解毒药,可以拖延一阵!我再去联系掌门师姐解毒之法。”她盯着夏悠悠,“悠悠你身上有解毒药吗?” “人家只带吃的,才不会带解药。”夏悠悠轻哼一声,背着的手中张开一张嘴,将方才偷转过来的解毒药统统吞下。 虞裴眼角的桃花慢慢绽放,他跌倒在地,呼吸之间都喷出桃花雾气来。 “来不及了,只有一个办法了……真的不想用啊。”折柳绷起脸来也有几分严肃,“夏悠悠,打开遁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校网不好,现在才发出来,去码下面的……肉这种东西,要专门申个邮箱放啊。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夏悠悠很爽快的打开遁术,两人从墙上掉下。像是两片尘埃落下,不起波澜。 折柳绕过桌子,扶起虞裴,将他打横抱起。一把吩咐道:“悠悠,你去盯着路上,别撞上人了……啊!” 细针扎在她的脖颈上,冒出一点殷红的血珠。 并不疼,一点点凉意堆积上来,顺着气脉血管,流遍全身。似一条危险的蛇在其中游走。 “谁…谁,派你,来的……”淡淡的桃花瘴朦胧了他的视线,他的声音也软的像一团烟雾,毒雾,“解药…,针上有毒,换解药……” 将针拔起,折柳抱着虞裴,小声道:“唉~你这一针下去,我的愧疚感都给扎没了。” 夏悠悠偷笑着,在前面带路,她回避开往来的侍卫,指着一处院落道:“折柳,那一片都是空屋子,折柳想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 折柳满意的点点头,她怀中的虞裴不安的扭动。折柳抱着虞裴,向正厅方向走去。行至院中,她突兀停下……只听扑通一声,她将虞裴扔了,面色平静的将怀中美男填进院中水井。 夏悠悠听声回头,傻了。 “这没奸没杀就开始毁尸灭迹!!!” “冰水能缓解桃花瘴。”折柳解释一句,咬开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凭空画出一个符号,那滴精血爆裂开来,结成一面水镜模模糊糊印出个人影来,正是云掌门。 “何事?”许久未见的云掌门面色不善,她将一丝不苟的头发又整理了一遍,沉声问。 折柳急切的将桃花瘴的事情说完,云梦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桃花瘴除了阴阳交合,别无他法。你不必说了,上了就是。” 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折柳不敢对掌门师姐说‘不上,只能为难道:“他要成亲了。” “麻烦!”云掌门脸沉的能滴出水,她甩手将一枚玉简打在折柳额头上,“里面记载的功法给他,不是处,子也能瞒过新娘。男人不过是玩物工具,用了便罢,别太上心。” 折柳手忙脚乱接过玉简,却听到低沉的呻吟,她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又犯了:“掌门师姐你那边有男人啊!” 云梦泽面上尴尬一闪而过,训斥道:“我在修行,男人自然要用。男人,哼!也就这点用途了。你别学李唯锦的臭毛病,拿男人当宝贝…以后休拿男人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她说完就断了通讯,憋下折柳一肚子话。 云掌门对男人的轻蔑,和虞裴提起女人的不屑重合了。折柳不明白,他们的轻蔑和不屑来与何处,她好像跟他们的世界都隔了一层,他们的喜怒哀乐她统统都不懂。她认同规则,应该这么做,而人在规则之外带来的心情她却不怎么理解。师姐说男子卑微,她将他们当玩物,这是理所当然的,而在这理所当然之外的轻蔑,她就不懂了。她理解的是和饲养的动物一起,最朴素的情感,对于就像莲蓉对她的挑衅,不自量力,轻蔑能让她更快的败退……而云掌门对本来就处于弱势的男子的轻蔑,虞裴对女人的不屑而不做行动……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 简直是,毫无意义…… 她无法理解,只能搁在一边。每次她试图思考更深刻的东西时,总有一股力量阻止她,渐渐的,她不在试图理解自己不能懂的人和事。 她发了一会呆,仅仅是眨三下眼睛的时间,夏悠悠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她趴在井口,心痛极了:“浪费啊浪费!” 折柳也看井里,井里的虞裴抓住井绳,狼狈的泡在水里。他的发冠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宽大的儒袍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冷冷清清,形单影只。他仿佛感受到的目光,抬起头来,又是另一重光景,他的脸是殷红的,滴落下的汗水都带着桃花香,嘴唇咬的破皮,又冻得发白,夺目的红从嘴唇中心渗出来趁着发白的底色,触目惊心。而他的眼睛,眼角像盛开着一朵桃花,眼中却藏着一条蛇。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还是同样风流的微笑,同样的面孔,却勾勒出剧毒般瑰丽。 折柳有点心虚,她拽着绳子将人从井里拉出来,虞裴滴着水,眼神在清醒与迷茫间挣扎,他紧紧的盯着折柳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他浑身颤抖着,对着折柳笑了。 心底发寒的笑。 “姑娘所为,在下永不相忘。” 折柳像被蜂针蛰了一下,险些松手。 离了冰水,红霞攀上他的脸庞,虞裴的眼神再度迷离,他眼角的桃花,又开了半瓣。 等这朵桃花开全了,花落之势便不可阻挡。 折柳小心奕奕的将他从绳索上解下,见他没有攻击人的意图后松了口气,转手塞到夏悠悠怀里。 夏悠悠被压的一个踉跄,勉强支撑起比她高半个身子的虞裴。她满脸茫然不解:“折柳你把他扔给人家做什么?” “淫、门有先来后到的规矩,最先下药的莲蓉跑了,接下来下药的就是你了,他是你的战利品。”折柳理所当然道。 食魔傻眼了,她只对吃人有兴趣,对另一种形式的‘吃’……“不要!人家这么小,会被压死的!”夏悠悠坚决抗议,为了她的目的装疯卖傻,“悠悠也放弃啦~折柳你再给他下一把药不就行啦!” 已经被下了两把药的虞裴神志不清,随时面对死亡的威胁,再加一把,她们也不用救人了,直接去买棺材吧。 一人一魔为难的围着虞裴坐下。 “把他扔给莲蓉吧,下次……”我再把那个少将军和苏先生喂把药给你抓来。夏悠悠咽下了后半句话,询问折柳。 折柳沉默一阵,道:“不必了,莲蓉既然已经跑了,就没有必要找回来。睡个男人不算大事,早晚有这一天,小树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矫情的,反正我早就想睡他一次了……”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恼道:“就是,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到她这句话,夏悠悠欢喜到胃都快爆开了,她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力气也变大了。一手扛着虞裴,一手推着折柳,就将两人锁紧西厢房。 “折柳你加油!人家给你看门放风,保证没人打扰!”夏悠悠靠在门板上,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活像个偷鸡的狐狸,她小声哼起自编的歌谣来: “啦啦啦~冬天我找到一只大折柳,秋天我收获一群小折柳~啦啦啦~吃了一个还有剩,子子孙孙绵延长……” 沉浸在美好遐想中的夏悠悠,下一刻便被拉进一片阴影中,一个熟悉的高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饭桶,胆子很肥嘛……割掉算了!” 落锁的声音响起,折柳心中的忐忑和不安也一并锁住了。 事已至此,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她对虞裴有心思,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去扒人家裤子。现在她只要确定一件事:她想上这个男人! 就足够了。 她将虞裴扶到床上,闲置的客房中,床上带着不见阳光的霉味,冲淡了虞裴身上的桃花气。 虞裴,其实真的很好看……折柳坐在床沿边上,指尖触上他眼角的桃花,虞裴的长相有种勾人的味道,他平时装扮严谨,看不太出来,现在衣衫凌乱,头发散开,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风尘味。 她推了虞裴两下,见他脸上红晕不退,身体没反应。就知道桃花瘴的药性还在渗透中,这个时候,中了药的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桃花瘴的药性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染情,接触后情动,反应剧烈,身体难以自控,但神志还有一定清醒;第二个阶段是渗媚,渗透中的人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知,就像一具玩偶,身体和心灵也渐渐被侵蚀迷惑;第三个阶段是*,受控者会将眼前人当成心之所钟之人,展现出对爱人最美好的姿态。桃花瘴曾经有个别名叫迷梦,是合欢宗的一位药士炼制出来,用来试探情人是否变心的……之后,她将这种春、药大量滥用,药名也改成了桃花瘴。最终,药士也死于这种药的副作用。 折柳最不喜欢的春药,就是桃花瘴。 她坐在虞裴身边,利用难得的时间说着话,不知道说给昏迷的虞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虞裴,我们真有缘分,绕了一圈,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虞裴的情节,冷月寒泉,突然出现在林中雪地的青衫书生,就像话本中女子夜遇狐仙的恶俗段子。 “你还想杀我来着,我当时觉得你真可恶……后来要杀我的人多了,我觉得你都没在我身上划道口子,反而被我脱了裤子,也算扯平了吧。但是,你不怀好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事看我的眼神,太吓人了,就跟悠悠看到好吃的东西一样。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一定会杀了我,就像刚才给我下毒……” 折柳低下头,低低的说:“反正……你也不算什么好人,你骗了小树,骗了莲蓉,想骗所有人……这样想,我对你做坏事,心里的负罪感就轻些了吧……” “我一定要做一个坏人的!”她对自己说,“我的师姐师祖都是采草贼,干的是坏人名节的事……我也会,总有这么一天的,我被李师姐捡回去,吃门派的饭长大,就是跟她们一边的……睡男人,就是修炼。” “只睡一个男人的话,男人会被吸干,修为也不会长进,睡修为越高的男人,长进越大……反正就是这样的,我有时候也想,被睡过的男人怎么办……” “我想不到……” “对不起……” 她的话越说越凌乱无章,这是她心里的一个坎,每个合欢宗门人在最初都会经历的一个坎,跨过了,入仙,跨不过,堕凡。 要睡的第一个男人,千万不要挑你最喜欢的那个……会成心魔。 这是合欢宗开派祖师妙缘道君留在《春居图》首页的一句话,每一代门人用血与泪的教训证明了它的正确。 幸好,我还不够喜欢你…… 折柳从荷包里抽出一本书,迟疑了一下,伸手解虞裴的衣服。 一层、两层、三层……儒道君子的儒服通常会有六层,折柳解到最后一层时,虞裴的眼睫毛动了动,眼角的桃花像收到了春天的讯息,厦那间绽放。 桃花眼中黑白融成一片暧昧,眼圈点缀着浅浅红痕,这双混沌的眼中,印照出的又是谁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码字……下章上肉怎么样?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折柳猛然抬起头来。 一片晨光之中,一个人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久久不动,侵袭而来的阳光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来,雕花的灵荞木门发出古旧的吱呀声,唤醒了一室禁、忌。 折柳‘啊’的一声,急忙去扯被子,先往自个身上拢拢,而后猛然又想起什么,用被子将虞裴盖的严严实实,自己反而顾不得了。 门口那人从门缝里钻进来,小心翼翼将门合上,与门口吩咐道:“木花你守好门,别放人进来。”说完后,她避过一堆衣服,走到床边,草草扫了一眼,就难堪的别过头去。 折柳一直紧张的盯着那人看,见她好似生气的模样,有些急迫道:“小树,我……” “别说了!”黄小树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痛心疾首道,“你快些收拾,在没被人发现前赶紧离开!” “你生气了么?”折柳固执的去拉她的肩膀,将她拉转过身,发现,不知何时,黄小树已经泪流满面。 她咬着嘴唇,摇头,对上折柳关心的眼神,突然‘哇’的一声,扑到折柳怀里痛哭起来。 黄小树身形瘦小,就像一颗发育不良的小树苗,现在这颗小树将健实的垂柳撞得只摇晃,可见她用了多大力气,心绪又怎样难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对不起……”速度快而含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折柳几乎听不清她在说怎么,她只能紧紧的搂紧怀里的女孩,她在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黄小树哭了几声,便低着头去抹眼泪,她带着哭腔,说出的话却极有条理:“折柳,我们将这里收拾一下,赶紧走,……这个,事关你的名声,……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总之,我们先走,我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折柳应了一声,她觉得黄小树的话里有股不对劲的感觉,但是闺蜜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个时候,折柳也不会与她争论什么,她低着头,在一堆衣服里翻找肚、兜与亵、裤,自行穿上。 黄小树拉扯着床单被褥,要将这些东西毁尸灭迹,她深吸一口气,发泄似的撕扯着,随着被褥的拉扯,一个被卷在被褥里的人滚落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是乍见一个光、溜溜的男人,黄小树还是惊的尖叫一声。她把头仰起来,尽量避免看到某些不该入眼的脏东西。对上虞裴即使闭上眼睛依然风流俊逸的脸庞,黄小树怒从心头起,一脚踏在他脸上,唾骂道:“禽,兽!” 折柳急忙从她的脚下拯救虞裴的俊颜,给他找出中衣穿上,笨手笨脚的打了个死结,不赞同的说道:“他是个男人,这样不好……” “男人!就因为他是男人,他才敢做这种混蛋事!” 黄小树愤恨道,“你给这禽,兽披了衣冠他也变不成人,你让他光着屁股被围观,看看浩然堂的大才子会不会羞愤自尽!” 折柳不知道一夜之间黄小树怎地就和虞裴生下这么重的仇怨,她直觉这之中有什么误会。但是看黄小树这副要跟虞裴拼命的架势,她也不知从何劝起。 倒是虞裴在这一脚之下,悠悠转醒,他有些迷茫的看着两个女子,戒备着。 折柳将黄小树拉远一些,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城里混进来天魔,天魔现身便是灾难,我就来找你避难……谁知道……”说到这里,黄小树又狠狠的瞪了虞裴一眼,复杂的看着折柳懵懂的神情,轻声说着,“幸好是我先找来,若是别人……不,若是我早来些时间,也不至于……” 提起天魔,折柳有些心虚的低头,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食魔’夏悠悠,说要给她守门放风的夏悠悠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有些担心夏悠悠跟白莽城的人对上,想快些看看情况,于是掐断了黄小树的话头道:“你不是说要快些走吗?那我们便快些……” 黄小树利落的将弄脏的床单被褥收进乾坤镯,闻言急切道:“那你便快些穿衣服,幸好小花和苏先生被事务绊住了,不然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的木花焦急的叫道:“……大小姐说不能进去的!” 来不及 反应的一瞬间,门第二次被打开。 太过明亮的天光照进来,一切都无所遁形,清晰的,近乎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时间在这一刻被静止了,浮动的光斑微微跳动,映照出众生百相。 太安静了,风都吹不起来。他们都看见了彼此,却好像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恍然如梦。 折柳很美,这一刻她更拥有了一个女人的美,若说她先前是生涩的花骨朵,现在的她,就是开放了的,微微露出花蕊的倾世名花。明明是一样的眉眼神情,多出一分妩媚来,就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令故人不敢相认。 在他眼中,好似昨天才和他山盟海誓的少女,今日便已经死了,躯壳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 他闭上眼,厦那间竟然升起了逃避的心思,但是他逃脱不了,只穿着一身抹胸亵,裤的露出不同风情的折柳,脖颈上还留着几个红痕衣衫不整的虞裴,以及空气中,男人再熟悉不过的腥膻味道,无不在诉说这这里发生了什么,无法逃避!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问,问出了他想问的话,但是那个声音不是他的,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力的,几乎要将那手臂折断。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茫然惊慌的脸,他从来没见过,也不应该出现的神情。 “糟透了……”黄小树呢喃着,悄悄的退后,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 折柳对着门的方向,阳光在她身上撒上一层光圈,她的皮肤比最好的暖玉还要洁白温润,她露齿一笑,没有姑娘家的矜持,带着一点山林里妖精的自在纯然。 她笑着,对着门口的两人说道:“呀,你们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 门口如同雕像一样僵硬的两个男人,折柳都很熟悉,她越发觉得要坏事,就犯起二来。 手持银枪的男人,是容晏非,她几天前还与他靠在一起,许了要去他家游玩的承诺,她至今还在偷偷拼凑他面具下的模样。 怀抱八卦镜的男人,是苏越,她要他和她一起归家,还让他给她做月事带,他温柔浅笑的模样总是让她心安。 现在,这两个原本和她很亲密的男人,也让她感到了陌生和不安。 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气氛让折柳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压抑的疯狂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呵……”一声轻笑打破了虚伪的宁静。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在不恰当时间发出声响的男人。 虞裴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这个笑容在平时可以用儒雅、风流等等词来形容,而在此时,带着十分不屑。 他扶着床沿,艰难的站立起来,他的头发披散着,衣服胡乱系着,赤着脚,不能说不狼狈,但是他的神态从容极了,犹如踏雪而归的名士。 “诸位不请自来,实为恶客。”他抚掌笑道,“不知有何见教?” 虞裴的从容,折柳的坦然。衬着满屋子的印记,怪异极了。 黄小树贴着墙壁,离得远了,就像在看一台戏,处处透着荒谬绝伦。 容晏非率先迈开脚步,他的每一步 都迈出相同的距离。折柳眼见他靠近,有些紧张的蹂躏着肚兜的一角。但他却越过她,目不斜视的,停在另一个人面前。 容晏非站的笔直,虞裴靠的随意。半响,才听少将军冷硬的发问:“虞公子,究竟、出了何事?”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多此一问。”虞裴微微合上眼,眼角带着一抹轻倦的红痕,“纵然我说了些粉饰太平的话,你拿来自欺欺人,又有何用……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那位姑娘。” 他的目光扫过折柳,说不出的讥诮。 容晏非听了他的话,动也不动。他自从进房间看过折柳一眼后,便不敢在看,刻意的回避着。 折柳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像黄小树说的,事关(虞裴的)声誉,弄不好要被抓去沉塘的(女尊世界观)。她有些为难,师姐们总骂她说话不过脑子,尽惹祸。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保住虞裴一条性命。 世界的差异,迟钝的折柳至今也没有转过弯来。 一件外衣盖上她有些暴、露的身体,苏越的眉眼温润依旧,面对折柳,他藏下的更深沉的情绪。“你莫怕,折柳,”他安抚的一笑,“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说也行,没人能再欺负你了,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折柳有些愣神,这话,分开了她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她就听不明白。 这话折柳听不懂,不代表其他人就听不懂。虞裴听了便懒洋洋的笑道:“这位姑娘还没开口,道友你便定了在下的罪过……若真是我犯下恶事,自然是任凭这位姑娘处置。但是,姑娘你敢对着道心发誓,所言所为无愧于心吗?”他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挫,倒像是对着至交好友说话。但是话中的意思可没那么友好。 “你好不要脸 !”黄小树缩在墙边,瞪着他骂道,“你做了这等混账事,还有脸推给折柳,你是不是还想说是她占你便宜强迫你的!!!” “的确…是我占了他的便宜,”折柳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 ,小声而坚定的说,“我也算强迫了他。”她直视着虞裴,“我做错了事,也该补偿你。但是要让我任你处置,也是不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折柳太实诚了……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折柳说了她该说的话,浑然不知这话引起了多大风浪。 若是有师门同胞在,甭管是师姐师姑师侄,见了她说出如此没脑子外加找死的话,都会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先收拾这个笨蛋门徒,然后……收拾烂摊子。 聚集了太多人,小屋里显得拥挤,味道也晦涩不明。 “折柳你说什么傻话,你吃错药了!”黄小树不可置信的问,也只有她适合问这句话。 折柳摇头:“我没乱吃东西。”她指着虞裴,“他才吃错药了,连着吃了两分春、药。” 虞裴微微皱眉,复又浅笑,“姑娘连下两分春、药,还真是……对在下上心啊。” 他明明是用称赞的语气说的,放在此时此景,却有说不出的讽刺。 “我没下药。”折柳说,“这次的药不是我下的。” 她不会说谎,这药一份是莲蓉下的,一份是夏悠悠下的,还真没她什么事……也不对,她顺水推舟一场,最终得利的倒是她。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力,折柳有些心虚,突破了修为,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是姑娘下的药,姑娘怎知是两份?”虞裴拢了拢衣袖 ,一派风轻云淡,“女人总是爱说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愚蠢谎言。真是好笑……”他瞟了紧绷的容晏非和苏越,笑道,“偏偏就是有心甘情愿被女人欺骗的傻子,二位道友,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与我为难,值得吗?”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来拉仇恨的。折柳听了都皱眉头,更别提其他人了。 在苏越准备好咒术之前,一根银枪抵在虞裴的胸口,枪尖微微颤动。 虞裴脸上没了笑容,任谁被一把凶器指着,再好的修养也发挥不出来。他自袖中划出一把折扇,不悦道:“你真要与我为敌?” 少将军没有回答,或者说,他的回答就是刺上一枪。 少将军的枪法如同寒风凌厉,扫落万千花树。大开大合,气势逼人。他含恨出手,如同冰雹加身,激起的劲风连空中的风都扭曲了。 奇的是在这等猛攻之下,虞裴却能坚守阵地,不落下风。他手中的扇子撞、挡、架、挑、展、挥,端得是四两拨千斤,总能找到攻击薄弱之处,躲避致命伤害。 黄小树抱着半截床柱,摇摇欲坠。苏越护住折柳,他的下巴抵着折柳的额头,在折柳看不到的面孔上,一片肃然。 “他们……他们怎么动手打起来了!”折柳顺滑的头发磨蹭着他的下巴,她焦急的,就要从他怀中钻出去。“不是说男人发脾气顶多斗几句嘴皮子,往对方脸上划两刀,怎么打的这么厉害?跟母猪决斗似得!真的往死里打!不行,不能让他们打了……” 少将军枪尖一顿,在下去的招式就往虞裴的俊脸上招呼。顿时虞裴左支右绌,闪避不及,脸上破出几道口子来。 “苏越你先放手,我要分开他俩!”折柳挣扎的更厉害了。她的力气很大,但是她不敢太用力,生怕伤了苏越。 “你要对少将军动手?为了……虞裴。” 苏越牢牢将折柳揽住,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来。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能打男人?”折柳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要他俩不打架。你没看脸都伤了吗?就是要分开他们,少将军生气,便教他打我吧,反正我的脸划花了也不碍事……” “你为了他,为了他们……连容貌都不顾了啊……” 苏越的声音低低的,犹如暗夜里的最后一盏明灯,悄无声息的熄灭。 哎!折柳愣了一愣。她有些听不懂苏越的疑问。在她的思维模式里,男人的脸是金贵的,有时候比命还金贵,而女人的脸,女人又不是靠脸过活的,伤几道也无妨。而且,她已经欠了虞裴,若让虞裴在她面前被毁容,她欠虞裴的岂不是越来越多……她自然是乐意替虞裴受伤的。 她的沉默,被苏越当成了默认。他喉头里溢出苦涩的笑声,最终以叹息为结尾。 “如你所愿……” 层层环绕着折柳的屏障散去,快的如同流水,落沙,亦或是时光,不经意间便流走了,无法挽留。 虞裴已然落败,他虽然是儒修中的佼佼者,但是论战力还是比不过战修中的翘冠。何况他方才才中了药,大伤元气。他跌落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少将军的银枪一挑避开胸口要害,朝着心脏的隔膜处刺去。 一枚古钱撞在他的枪尖上,这点小小的力度不足以阻止他的枪势。但是有五枚铜钱,分别打在他的枪尖、枪杆等处,却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魁星山,梅花五钱。 少将军打落古钱,正对上神色清浅的苏越。 “为何阻我?”他问。 苏越合上眼,将万千情绪藏下,“她不愿男人为她兵戈相向,我…不想让她为难。” 容晏非与虞裴的站位呈现出一条直线,再加上一个苏越,三人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状。 容晏非的视线扫过沉寂的苏越,难测的虞裴,他的头微微侧动,捉到一个衣角,又飞速回转。 “你不欲她为难,她不欲男人争斗…我呢?” 隔着面具,他的表情难以揣测。飞鹰折翼的面具下,骄傲的灵魂不甘的呐喊着。 他手中的银枪低低的呻吟着,应合着。 苏越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虞裴的脸上的讥讽渐渐褪去;黄小树欲言又止。 折柳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突然觉得有点冷。 无言以对。 “如你所愿!”他收回银枪,转身欲走。他的背依然挺的 笔直,他的气息依然冰冷。一如初见。还是陌生的初见。 他到底还是没有走成。 一只女子的手,从宽大的外衣下露出一点如同新雪般的莹白,拉住了他的枪杆,固执的死不放手。 他进,她便跟着进,他退,她也跟着退。她就像一个影子,粘人,摆脱不掉。 “放开!”他冷喝。 “不放!”她也一样顽固。 两人僵持着,看在不同人的眼里,又是不同情景。 “若是捉了衣袖,男子大可以割袍断义。但是抓住男人的兵器,呵,男人的兵器总不能为个女人折了,也不能随便对女流动手……这样就达到将男人留下的目的了。”虞裴正了正衣冠,他无时无刻都在注重自己的形象。 他嘴边的笑儒雅而讥诮,“这位姑娘,真真的好手段。” 苏越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折柳,“ 莫要用你那些肮脏念头揣测她,她和你,本就是不同的。” 是的,折柳是不同的,她太单纯,单纯到与世界都格格不入。而他们这些陷入世事之人,又如何能寻找到她的方向。 一个死不放手,一个有所迟疑。最后是容晏非先开口: “你待如何?” 折柳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她的腰背拱起,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的手上青筋都隐现出来,衣服落下来半拉,这样的姿势实在算不得雅观,她将整个人的力气都挂在枪上,若是男人松手,光是反力就够震伤她。 “我不让你走!”她说话的语气像个孩子,她的眼睛也像,都是不解世事的单纯,“你到底在气什么?” 在气什么? 容晏非的口鼻中溢出些白烟来,好似被火山内里烧化的冰山,他气极了,冰火九重天的滋味包裹着折柳,而折柳,一步不退。 “你、既有了人,还来找我做什么!”他咬牙切齿。 折柳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吃醋了。她的脑袋瓜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瞬间就找好了书上哄回情人的台词: “我不喜欢他的,我也不会跟他成亲,更不会给他生孩子,顶多对他有点愧疚……我最喜欢的,要带回家的,是你啊……”她盯着容晏非,也偷偷的分了丝神给苏越,她本来想说连苏越也带回家的,但是,这样说少将军会更生气吧。 这是,何等渣的宣言啊! 用敷衍女尊世界男人的话来应对男尊世界的男人,后果是…… “你……”少将军第一次正视折柳,少倾侧过头去,“你先将衣服穿好。” 折柳抓着他的枪,干巴巴的说:“我去换衣服,你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走,”他深吸一口气,从她手中缓缓抽出银枪,“我等你的解释。” 容晏非看向苏越,苏越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温暖亲和,“现下,最重要的是将此事压下。不能损害到折柳。我去和虞裴公子谈谈……” 容晏非点头,道:“家姐处自有我去说。” 两个男人达成共识,他二人本是磊落之人,不论姻缘成否,不想折柳受伤的心思,倒是一般的。 拙劣的话语,能一次又一次的骗到有情人,并不是骗术高明,仅仅是情谊难以割舍,不舍得……不信。 “你说的好戏,便是这个?” 一句突兀的问话,一个突兀走进门的人。 他身边,雪花和暖气都退避三舍。 折柳回头,被一片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门框上半依着一人,他身上镶嵌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极品灵石。他的眉眼傲慢的上挑,世间没什么能放在他眼里,他手中拎着一个鹅黄色的透明袋子,袋子中的小人上蹿下跳。 “天魔!”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傲魔’祁洛,以及被装在袋中的‘食魔’夏悠悠。 作者有话要说:四位男主齐聚,一锅乱炖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祁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一室的微妙平衡。 几乎所有人的关注都引到的倚在门前的男子那里,他有几分懒散无聊,逗弄着手中的黄色小球,无法估量价值的名贵珠宝矿石包裹着他,他扬起衣袖,打了个哈提,看起来就像懒洋洋的无害名种猫。但是,没有人会被这种表象迷惑,天魔的危害可怖,深深的印在每个人族修士的心中。 天魔拥有人的外表,仙的力量,魔的内心,当他们无所束缚时,必将是天地浩劫。幸庆的是,比起亿万的人族修士,清醒的天魔,数量不超过十个手指,每次天魔作乱时,都需要无数的人命来填,以求封印天魔。 魔门的门主,对外宣称是修魔道的人族修士,为了不引发绝大多数低阶修士的惊恐。但是对于属于七大道的上层,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人族、妖族、魔族之间脆弱的平衡,虚与委蛇,试图默默壮大己身力量,奈何人类的天性是内斗,每当迎来一个顶点时,总有贪婪之辈自寻死路。而妖族和魔族也有各自的制约问题,所以这种平衡才维持了数万年之久。 七大道中的五门属于人族,虽然和魔门有一定的往来默契,但是当一个天魔,或许是两个,出现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这绝对不是友好的证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了共同的敌人,先前的争风吃醋被瞬间放在一边,各门派的精英们发挥出应有的素质,戒备和敌意,隐晦的对准了祁洛。 苏越将双手拢进袖中,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他灰暗的双眼中陷入了一个沼泽,这是魁星山的一门禁术,专门推算天魔的意象。 容晏非收起银枪,这把武器在面对天魔的时候毫无意义,他向坤位错了几步,站在一个进攻的位置,隐隐与周围几人形成了一个战阵,他的位置,绝无退路。 虞裴整理衣冠,面带笑容,步履蹁跹的上前,儒道浩然堂善于交际,战事之前需问明来意,没撕破脸皮之前,总需要人从中周转。他面上八面玲珑,背后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连黄小树都缩在阴影里,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一重一轻有规律的划着藏在袖中的一道灵符。这种传讯方法,不会引起灵力波动。 一片戒备之中,折柳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虞裴行到离天魔三丈之地,双手作辑,躬身下问:“敢问尊上驾到,有何指教?” 祁洛瞟过一眼,视线却没留到他身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们怎么不打了?” 虞裴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句不搭调的话来。但他反应极快,张开便是对策:“不敢冒犯尊驾。” 这一句话,既是实情,也能听得上位修者心中舒坦。但遗憾的是,虞裴对面的不是人族修士,对人族有用的对天魔未必有用。 “呵?冒犯。爷刚看出点趣味来,你们接着打啊,挣女人嘛,非要打个你死我活才有意思,让爷高兴,才是你们这些玩意应该干的事……”他晃晃手中的黄色小袋子,食魔夏悠悠倒了个个,他就盯着在场唯一的同胞,惆怅的感慨道,“这戏码虽然无聊些,眼下也只能将就了。饭桶,你还记得那个谁来着,为了个女人跟爷拼命,真是难得有趣,可惜……那是谁来着?” 夏悠悠蔫蔫的回答:“是夺命天门的争将军,后来你还把那个第一美人送给他来着。还没过一百年呢,你忘性真大,老娘看你修炼傻了。”她被祁洛关起来,也窝了一肚子火,说话刻薄起来。 祁洛心情甚好,也没与她计较,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说来那个女人也有意思,说喜欢爷……喜欢爷的女人没什么稀奇的,喜欢到她那个地步的,倒是让爷愉悦,爷自然满足她一些小心愿。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还是犯了自恃甚高的毛病。看在她到底让爷高兴了一段时日,便只是将她送人了,倒是有了些意外收获……” “你别提了,我还以为你要跟那个女人生娃娃来着,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连个蛋都没下,人家白欢喜一场。好在那个女人还跟将军生了几个娃娃,美味没彻底断绝,我还有点想头。”夏悠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看容晏非,又看看黄小树,最后冲着折柳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他们说起话来旁若无人,这些旧事,隐隐约约听来,另有隐情。容晏非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被非议父母,是奇耻大辱,但是时机未到,他也只能暂且按捺。 “怎么不打了呢?好像还缺点什么?”祁洛眼睛一亮,一抬手,就将折柳摄过来,提着她的领子笑道:“喂,你们快点打。这个女人喜欢爷,爷把她送活下来的最后一个。” 他轻描淡写的就从几人手中将折柳捉走,场面更加紧张。黄小树硬生生将尖叫压在喉咙里,容晏非的双手爆出青筋,苏越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虞裴脸上的笑意更深,似乎只有他没有受到影响,只见他抽出手中折扇,笑道:“尊上要看戏,妙极,某就与那两人斗上一场,聊表敬意……” 话音未落,甚至虞裴脸上的笑容都未退去,那折扇突然变成细剑,如腾蛇吐出芯子,向前刺去,却是不顾自己与折柳的生死,直直朝祁洛心头刺去。 他失败了,这是必然的,就算有心算无心,实力的天秩也是难以逾越的。被闪飞的一瞬间,虞裴也没有惊慌,他听到一声叹息:“这傻瓜……” 夏悠悠收回一只精致的小手,方才以掌风扇飞虞裴的却是她。她端坐在袋子中,小小的只有一个指头大小的脸上露出点不和谐的悲天悯人。祁洛白了她一眼,不屑道:“饭桶,你装什么好人?”若不是她提前打发,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早就被天魔的护体魔气震死了。 “浩然堂的法术糟糕的很,除了刚才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还有一招叫‘以身殉道’,若是他死在你手上,天道有感,又会惹下一堆麻烦。”夏悠悠一脸痛苦不堪,“比如引来一群死书生对你念书吐口水,吃了一个又来一群,日日不得安生……” 听了她的形容,祁洛下意识的一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虞裴,确定他还活着,微微送了口气。 “你伤了他,你还想杀其他人。”微微的颤动从他的手指尖传过来,他一转头,正对上一张芙蓉面,折柳抿着唇,眼睛亮的可怕,也亮的耀眼。 祁洛也笑了,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笑,而是那种猫咪在玩弄老鼠,残忍的有趣的笑,他满身的光辉像一道道细刃,打量着要从女子哪里割下更有趣些。 天魔,从来都是危险的。一瞬间,折柳的瞳孔都有些放大,她突然回想起来,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的笑着,随手拧断她的脖颈,她在极端痛苦中窒息而死。当她又活过来时,也许是下意识的回避,也许是重生的后遗症,她竟然将这一切都忘记了。只是身体留下了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只要他一靠近,她便紧张的动弹不得。 她颤粒着,直直对着祁洛恶意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吐,牙龈碰在牙齿上,咬出了鲜血也不自知:“你说错了、我、不、喜、欢、你、我、恨、你、你、休想、伤人……” 祁洛的双眼睁大,他的瞳孔与下眼睑有些分离,薄凉而凶异。“你不喜欢爷?竟然有女人说不喜欢爷?”祁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傲魔的骄傲和自恋,不可救药,今天,狠狠的被挑衅了一把。 “没关系…”他的声音竟有些温柔,“待我挖了你的眼,割了你的舌,囚禁了你的魂,你日日只面对着我一个,自然会爱上我。”也会觉得你今日所言是如何愚蠢,后悔也无用。 身体颤抖的频率在他手上越来越慢,折柳屏住呼吸,干净明亮的心,第一次懂得恨。她瞪着眼睛,满满的坚定。祁洛的手指触到她的眼睑,她丝毫未动。 “若是一百年后你还能嘴硬,爷便听听你的名字。”祁洛手上微微使劲…… “住手!!”黄色的袋子包裹着小小的身影,撞歪了祁洛欲行凶的手,食魔惊呼:“动老娘的食材,老娘跟你拼了!!!” “你捣什么乱?我处理了你吃了就是,爷又不跟你抢食。”祁洛皱着眉头,扇苍蝇一样闪飞了夏悠悠。但是不过片刻,比苍蝇顽强千万倍的夏悠悠又飞了回来。 “你懂什么!!!生吞活剥是最下等的吃法!最美的食材应该在恰当的时辰最精心的吃掉一生只有一次的美味怎么能浪费!!!” “再啰嗦爷拔了你所有的胃,看你怎么吃……” 这场斗嘴戛然而止—— 一把刀刺进祁洛的胸口。 刀身简陋粗鄙,就像凡人用的最下等的柴刀,其实,它是一把杀猪刀。 刀柄握在一个女人手里,她的手上,第一次沾上了除了猪血以外的血。 祁洛抬头,正撞在她眼中。她的眼中没有杀意,也没有恨意,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中,没有他—— 祁洛的心突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