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弃之才》 第一章 天弃 临近秋末,百草皆枯,似要把脆弱的枝叶都舍弃了,积蓄着力量等待寒冬的到来,空旷的原野被白茫茫的枯草铺满,显得萧条和寂寥。 原野上有条曲折的羊肠小道,一个佝偻的老头骑着一匹矮马缓慢地走着,马上的人似乎在熟睡,身子随着矮马的走动而有节奏的晃动,有几次险些摔下来,却又神奇地化险为夷了,显然很不寻常。马蹄踢打在石头路上,发出嘀哒嘀嗒的清脆响声,充斥着整个空旷的原野,寂静而高远。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断崖上,矮马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有所察觉,也抬起了头,这才露出他的脸。 其实老人并不太老,顶多就是一个大汉,只是因为穿着朴素,而且又佝偻着背,所以才显得格外苍老。他的脸上皱纹渐生,却又有一种让人看不出年龄的感觉。 驼背大汉顺着矮马的目光看去,终于发现了崖底的状况,他皱了皱眉,然后开口说道:“下去看看吧!”声音嘶哑,犹如西荒沙漠里风沙摩擦古城留下的声响。 矮马听懂了驼背大汉的话,于是后腿微微弯曲,然后一蹬,扬起一地尘土。借着这推力,矮马快速地跃上高空,再向崖下俯冲下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矮马四脚已经落地,马蹄陷入了半只,扬起的满地灰尘,直欲把一人一马都淹没。 驼背大汉估计也没想到矮马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落地,被颠得赶紧从马上滑了下来。 吃了个瘪,当然得发泄,于是他对着矮马大声骂道:“你个老东西,都多少岁了还这么躁,就不能稳妥点吗?” 矮马听了驼背大汉的话也不以为意,心想:虽然下山时他说这次行动以你为主,但也不见得你地位比我高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差使我。它那明晃晃的大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似乎在讥笑大汉小题大做,接着又打了两个响鼻发泄自己的不满。 好一匹有性格的马。 驼背大汉似乎懂得这马的脾性,也不与它多做计较,赶紧跑出烟尘阵,往崖底望去。 只见那崖底下一片狼藉,横尸遍地,他目测了一下,至少有三十具尸体。 竟无一活口。 看这些尸体衣服两式,而且有一帮人还是黑衣黑裤的蒙面人,应该是在搞刺杀了,只可惜低估了敌人的力量,最终落得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三十多人的鲜血虽不足以血流成河,但也够把这片泥土染成赤红了。 驼背大汉看着赤红的大地感叹到:“何苦来哉!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这些花草树木!”说完转身就欲离开,可不过半刻他却又转过身来了。因为他听到了“哇”的一声叫。 循声而走,驼背大汉来到一处马车旁,拨开一个后背中了一箭的华服少妇,一箭穿心,少妇已死。只看见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方才那叫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他使劲扳开少妇的手,终于取出包裹,原来里面装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瞪大了眼对着自己笑。 这孩子脸上被溅了几滴红得妖艳的鲜血,却丝毫不怕,当真是奇怪。 驼背大汉于是也咧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就像是枯萎的菊花一样难看,“算你小子机灵,还懂得叫唤一声,不然你就要成为这片土地的花肥了。” 小娃娃还是婴儿,当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却还在笑。 驼背大汉似乎不想再停留,翻身上马,无意间却瞥见婴儿的右手,先前保持着的笑容渐渐冷却,就像是一朵被寒霜打焉了的秋菊。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自己亲眼看到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慨然叹道:“我只救得了你一时,谁又救得了你一世?” 语毕,他轻拂衣袖,几团红光一闪而过,场间瞬时火光大作,不一会地上的尸体就化为了灰烬。看到如此情景,他悲叹一声,策马而去。 只留下满地的飞灰诉说着人间的苍凉。 矮马虽矮,跑起来却飞快,一路上飞沙走石,不知道是不是被先前的情景感动,它竟没有再与驼背大汉怄气。矮马飞奔,越走越偏僻,两个时辰后,二人一马又再穿过一座深山老林,终于来到一座青山前。 青山很青,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绿油油的粽子。 青山也很大,大到看不到边界。 青山上云雾弥漫,主峰高耸入云,就像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直欲刺破苍穹。 可是青山却无路可进,山脚下绵延数十里的密林把青山围得很严实就像是一座巍峨的绿色城墙。 矮马可不管这些,只见它四蹄生风,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树冠,树冠像水波一样摇曳,可是它却在树上稳稳立住了脚。 夕阳下,矮马犹如一股旋风直奔青山而去,一条绿道在身后显现。 简直就是天马行空。 一路上禽飞兽走,虫鸣兽吼,好不热闹,可是当这些野兽嗅到矮马的气息之后,却又老老实实地安静了下来,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待到矮马来到青山脚下,天色已经见黑。 这时矮马不再选择“飞”上山,不知道它是飞不上去,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驼背大汉翻身下马,率先走到青山前,只见山前隐秘处有一条干净的小石阶,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千足蹬”三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 驼背大汉拾级而上,矮马在后面亦步亦趋,大汉走得轻松,矮马走得费力。 驼背大汉看到矮马爬石阶的滑稽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矮马则不停地打着响鼻,摇头晃脑地心想:莫非他以前挖这条石阶就是为了捉弄我? …… 等到一人一马上到半山峰时,天空已经可见星辰点点。 山腰上有很大的一片平地,建了几间房子,并没有雕栏玉砌,只是很平常的农家院落。 驼背大汉打开中间那间最大院子的柴门,走到屋子前,恭声喊到:“师父,徒儿回来了。” “回来啦!进来吧!”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回答,紧接着屋子门就开了。 驼背大汉应声而入,大门无风自闭。 此时已是夜晚,可是屋里却光线明亮,一个衣着素白的白发老翁正在作画。 画里的人似乎正在打斗,他们抢夺的一件东西却突然爆炸了,一抹明黄色的光芒从中逃出,画面就此定格。 驼背大汉看着画卷,低声说:“师父,这就是数月前发生的那件事吗?” “是呀!他们种下的恶果,现在却是要这孩子承受。”白发老人转过身来,叹息道。只见老人虽老,却是肤色红润,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 驼背大汉听到师傅提到孩子,急忙把手里的包裹递上去,同时道:“徒儿幸不辱命,只是迟了一步,未能救到他的亲人。” 白发老人摇摇头,道:“天理循环,自有命数,我窥视天机,救下这小孩已是不该,怎还能欲求不满?” 驼背大汉听到白发老人似是教训的话语,连忙称是。 老人掀开包裹,里面的小孩正在熟睡,左手大拇指含在肉嘟嘟的嘴里,小嘴不停吮动,煞是可爱。 老人显然也是被这孩子的童真逗乐了,脸上忍不住微笑连连。可是当他看到小孩的右手时,笑容却凝固了下来,就连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只见这孩子整只右手小臂干枯漆黑,就像是一块烧焦了的黑炭,干皱的皮肤紧紧地包着皮肤,还泛出光泽,又像是一根丑陋的黑铁。 而且看的出来,小孩手臂的那圈黑线正在向上蔓延,就像一张吞噬生命的恶魔之嘴,倘若让它延伸到小孩的躯体上,那就回天乏力了。 情况似乎万分紧急! 老人看到这种情景,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几乎要拧成一团。 “你这孩子,遇上这种事,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但愿你能逢凶化吉吧!” 小孩性命垂危,这的确是大祸,但是听老人的意思,似乎这也是小孩的福分,却不知这句话从何说起。 驼背大汉早已经等得神色焦虑,听到师傅这么说,连忙接口问道:“师父,这孩子还救得了吗?” 白发老人叹息一声:“我也并无十分把握,只能尽力而为了。” 驼背大汉听到老人这样说,神色稍显轻松,心里想:师父既然出手,应该可以救回来了。 “不过救他还需要准备几样东西,化生丹我还剩下几颗,千年玉髓也容易找,龙鳞当年也夺下来一块,只是新鲜的龙血是个问题。” “罢了,罢了!为了这孩子,说不得也要让南海那边还一个人情了。” “阿大,准备笔墨,我要给南明老头写封信。” 老人沉吟半天,才一咬牙对着驼背大汉大声说到。 半晌之后,老人把信交到大汉手中,道:“明天一早你就和龙马一起南下,到了南海就告诉南明岛主,叫他在七年后的七月初七之前把噬金龙带来让我取点血,然后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驼背大汉听完愣了愣,其他的都还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等七年呢?须知救人如救火,半点拖延不得。于是老实的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老人听后,看着沉睡的小孩说道:“这孩子体质孱弱,倘若现在救治,只会害了他。而且据我推断,他这个恶症现在正是潜伏期,以后会逐渐发作,我全力施为,还可以压制七年,所以我们只能在这七年里尽量提高他的抵抗能力了。” 驼背大汉恍然大悟,接着向白发老人说到:“师父,他还没有名字!” 白发老人一征,低头沉思半会,然后说道:“亲人死绝,没有留下半点声息,那便是无姓,兼之得此大祸,天亦不佑,我便收他做关门弟子,起名天弃吧!; 第二章 我在青山熬日子 青山上从此多了一个叫做天弃的小师弟。 因为要生存,天弃从少不更事的时候就开始被师父泡在药汤里,每天一遍,从无间断。除此之外,每天还要跟着大师兄训练体能,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无法偷懒。 千足蹬上的那条粗糙石阶早已经被他手脚并用地爬到光滑,以至于矮马每次上下山时都要担心滑倒,偏偏却又无法生出责怪的念头。 青山上是有法阵的,上山的唯一通道便是石阶路,而石阶路又被法阵加持了重力禁锢,所以每走一趟都是对身体和毅力的巨大考验。开始的时候大师兄还会陪着天弃,可是后来就逐步放手让天弃自己走了。毕竟还是小孩,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哭的,可是当天弃哭到声嘶力竭却还没有人出现的时候,他就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说:生活不会因为你哭而停止残酷;也没有人能够陪你到永远,所以什么时候都要准备好靠自己。 爬千足蹬是一种考验,也是对身体最好的锻炼,天弃很满足。可是师父和大师兄似乎不太满足,所以每天爬完千足蹬之后天弃还要到万尺崖下接受瀑布的冲刷,万尺崖既然敢以万尺为号,那自然是极高的,万尺崖并没有施加法力,所以瀑布水流的重力还是如原本一样,可是当一滴水从极高处掉下来,产生的冲击力是无法想象的,更何况是一道气势蓬勃的瀑布,那威势当真是无法想象,即使是修炼之人也不敢妄说全部接下,更别遑论凡人之躯的天弃了,以他脆弱的身躯当然只能在瀑布的最外围享受飞溅出来的水珠的洗礼,但是一个时辰的坚持足以让他上岸后精疲力竭。 当这两项任务完成之后,天弃就要回到药庐享受药汤浴了,这才是真正的享受。每当感受到药力发作,能量一丝一丝的穿过皮肤传入体内时时,天弃才能把注意力从自己枯黑幼小的右手臂上转移出来,他才敢放松自己。 他才能相信自己还活着,而不是被自己的右手弄死了。 “活着就好!”这是天弃最常说的一句话。 等到泡完药浴,接下来的就是上课时间了,这也是天弃最喜欢做的事情,甚至比泡药浴还享受。因为在这个时候师父会给他讲《道典》和《山海奇志》,有时候甚至还会给他传授《长生经》。 《道典》是关于世上奇人甚至是圣人事迹和趣闻的书,而《山海奇志》则是一本游记,里面有地理信息,也有妖兽简介,有矿石的介绍,也有炼丹炼器的方法,总之是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不可一一而数。 天弃虽然年少老成,但毕竟还是小孩子,总免不了有点好奇心,对这两本书自然兴趣大增,每每为之废寝忘食。而《长生经》则是异常枯燥无味,全篇都是艰涩难明的古文字,读来使人脑袋发胀,天弃对此自然兴趣索然,但他知道师父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所以愣是忍着头脑发胀把这本书背了下来。 后来天弃也有好几次问过师父《长生经》是一本什么书,可是师父总是笑而不语,似乎很神秘。 这就是天弃在青山上的生活,拖沓而枯燥,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曾更改分毫。 山中无岁月,草木知寒暑,七年的时间就这样在花开花落中悄然逝去。 青山上的日子过得如风般平淡,却不知道大陆上早已风起云涌。但是青山已然避世,远离了世俗琐事,即使是救回天弃也是因为事关重大,白发老人才决定破例一次而已,所以对于世间发生的大事天弃也是一无所知。 在青山上,除开每天必须的修炼与课业之外,天弃唯一可以做的事大概就是发呆,他年龄虽小,但是因为适逢巨变,身体异于常人,导致心理早熟,所以就有了很多烦心事。 何以解忧?没有杜康,唯有发呆! 其实他也可以选择看书的,师父的藏书很丰富,除了《道典》,《山海奇志》和《长生经》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书,都是天弃喜欢的“课外书”,可是现在他不敢看了,因为他已经看的太多了,所以也想的也很多,他担心再看下去的话,自己会忍不住世外的诱惑而违命下山,最终丧命于青山周围深林的妖兽嘴中。 所以他不敢看,更不敢想,这就是发呆的原因。 因为知道的越多,就会想的更多。 天弃知道师父和师兄不让自己下山是为自己好,所以他只能好好听话,然后用勤奋来证明自己的懂事。 青山山腰有一处崖坪,就在院子门前,每天傍晚空暇的时候,天弃就喜欢坐在这里看夕阳。 现在他在看他的手。 天弃的右手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就像是一节烧成炭的干枯老树枝,而且那条黑线也已经从小臂延伸到了臂膀,干枯萎缩,煞是恐怖。 手上不时传来阵阵痛楚,因为早已习惯,所以也没有感觉太痛,况且痛感还被师父用药物压制了很多。 其实最让天弃感到恐惧的疼痛并不来自肉体,而是来自心灵。那痛楚就像来自地狱的呼唤,在对天弃说:“我在一口一口地吞噬你的生命!” “我会死吗?”天弃低声说到,声音还很稚嫩,但却低沉,就像是撒哈拉沙漠里看不到目的地的老骆驼的嘶鸣。 一头活得像老骆驼的小骆驼。 大师兄从后面走过来,背还是驼着,容颜似乎因为天弃的问话变得更加苍老,“小师弟别担心,既然师父肯出手,自然是救得了的。”大师兄如是说。他并不仅仅是为了安慰天弃,而是在他看来,这就是事实。 天弃知道自己先前在不经意间透露了对师父的不信任,于是想略作补救:“大师兄,我并不是不相信师父,我只是担心南海那边!” 大师兄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轻声劝解道:“师父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人敢不给,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小师弟你要记住,我们青山永远都是最骄傲的,无论在哪里、遇到什么困难都一样。”大师兄虽然语气虽轻,但是话语却重,轻言细语间就说出了重若千钧的话,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却足以激荡人心。 “青山是最骄傲的。” 天弃心头一凛,连忙拱手道:“大师兄教训的是!” 大师兄趁天弃低头的时候摇了摇头,心想:让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承受死亡的威胁,怎么说都是太过分了些,即使是一个成年人,让他数着日子上黄泉路,快到尽头时,他也会崩溃吧! 行礼完毕,天弃转身看向山外,此时夕阳西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看到如此景色,天弃突然觉得胸口有一团气在翻腾,于是他双手在嘴前轻轻拢了一个喇叭,然后大声吼道:“我偏不死,定要看尽天下江山如画!” 稚音透重林,在山谷中回荡,惊扰了无数山鸟,一时间万鸟齐飞,气势蓬勃。 石阶路上,矮马被吓得老马失蹄,嘴里叼着的朱果撒了一地。 药庐里,白发老人拿着药草的双手一怔,俄而开怀大笑道:“好孩子,有骨气。” 待得天弃回过头来,才看到大师兄也被惊得张开了嘴,于是只能尴尬地一笑。 大师兄回过神来,赞叹道:“好,小师弟,就该活成这样,可不要再像小老头似的了。” 天弃翻了个白眼,略感无奈:“大师兄,我才七岁而已,怎么能用小老头来形容我呢?” “你见过像你这样的七岁小孩吗?”大师兄不答反问。 “师父说过,我不是普通人,所以自然会有不普通的童年,甚至人生!”天弃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在这里,除了你和师父,我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更别说小孩了。” 大师兄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本来想劝慰小师弟乐观的,哪料却弄巧反拙,差点把师弟再次引入伤心之地,于是只能再次安慰道:“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弃也知道一味地伤春悲秋是于事无补的,于是把心收了回来,望着大师兄笑道:“我一直都不怀疑。” 说这话时少年昂着头,稚嫩的笑脸在夕阳下显得越发耀眼,就连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冷峻的勾弧。 这一刻,一览众山小! 第三章 与鱼论道 ps:看《天弃之才》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天弃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不过却没有去训练,出于对他的信任和张弛有度的考虑,师父和师兄也没有来催他。 现在他在镜湖前呆坐。 万尺崖瀑布犹如九天银河倒挂,从青山上直垂下来,在崖底撞击出了一个钟落潭,潭水漫出,在略远的低平处形成了一处小小的湖,水不太深,但是水面平如铜镜,故名镜湖。 自从昨天傍晚和大师兄聊天之后,天弃就觉得有点烦,晚上回去辗转反侧一宿,夜不能寐,只好对月长坐,直至天明,然后就径直来了镜湖。 这也是他早起的原因,因为未眠,所以早起。 虽然昨日跟大师兄聊天的时候自己豪气干云,似乎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但那是因为入戏太深了,深得让自己都无法自拔,以至于大师兄机锋一引,自己就将埋藏在心底阴暗角落里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当时因为没有出戏,所以自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昨晚垫高枕头想了一夜,天弃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他左思右想都不能明白,当时到底是什么给自己勇气说出“偏不死”这样的话语的,须知自己还是一个未曾修炼的七岁小孩子,倘若不是因为身逢奇遇,说不定还在玩泥沙呢!但却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一番话,更堂而皇之地与大师兄论生断死,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小孩可以做出的事情,倘若让不知情的人看到,结果无非两种,吓呆眼或者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天弃难得地脸红了一下。 其实以天弃的想法,做个安静沉默的人就很好了,何必太过张扬呢! 天弃脑子想太多了,有点乱,所以想要安静一下,于是他把目光投向镜湖,希望可以借助格物致知的方法用水的平静来影响自己的心境,片刻后才发现是徒劳。他忍不住对着如镜的湖面大喊道:“你说昨天我的脸皮是不是很厚啊?” 钟落潭四周幽静得可以听到远处万尺崖瀑布冲击钟落潭的声音,除了天弃之外就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影了,因为找不到与之谈话的对象,所以天弃的这句问话显得很突兀,也很吓人。 但是天弃并不这样觉得,而是在认真的等着回复,他知道此时的平静只是因为对方在思考他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平静的湖面终于有了反应,先是冒出了几串水泡,然后就听到一个娇嫩的声音说:“怎么会呢?” 听声音像是一个小孩。 又过了一会儿,镜湖里终于游出来一条大红鲤,此鲤鱼不仅遍体通红,而且身长一米多,腰围足足要一人合抱,显得胖嘟嘟的,而且眼睛滴溜溜地转,灵气至极,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天生异种。 看到红鲤出现天弃似乎很开心,于是说道:“应龙,你不要因为在意我的面子而故意敷衍我!”听天弃的意思,好像是在跟这条红鲤说话,会说话的鲤鱼,当真是奇怪,可是看天弃的样子却感觉很平常,就像多年的老朋友在聊天一样。 被唤作应龙的红鲤听到天弃的话,用尾巴懒洋洋的拍了几下水才慢吞吞的回答道:“天弃,自从三年前我会说话以来,我哪次跟你说话有在意过你的面子?” 天弃低头想了想,觉得它说的有道理,自从三年前应龙修炼有成,通晓人言,每次与自己说话都是一副伤你不死也要脱你三层皮的架势,又怎会在意别人的面子呢! 应龙是天生异种的神兽,在流云涧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一直想要到青山上看看,于是它一路游来,跃入了镜湖,又闯入钟落潭,最终止步于万尺崖,后来天弃来此训练,因为少少玩伴,而且师父没空与天弃玩耍,大师兄与矮马也不经常在青山,天弃与应龙这两颗寂寞的心瞬间就擦出了火花,于是他们便成了朋友,每每有心事都会都会彼此诉说,虽然会互相讥讽,但也不乏交心。 其实应龙早就从矮马那里知道了天弃跟大师兄的谈话,它知道他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一直在等,刚刚之所以沉默是因为确实在思考。 见天弃情绪低落,应龙决定暂时不打击他,而是先开导。 “你跟我来!"应龙尾巴一拍水,溅了天弃一脸,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钟落潭的方向游去。 天弃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却又觉得应龙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于是站起来跟着它的身影追了过去。 镜湖和钟落潭之间有一条小溪相连,溪名唤作玉溪,溪水晶莹透亮、清澈见底,透过溪水,甚至可以数清应龙身上的鱼鳞。玉溪两旁都有小径,这些年被天弃踩得很光洁。 应龙溪中游,天弃径上走,一人一鱼,直奔万尺崖。 一路上天弃都没有对应龙问话,因为他知道如果能说的话应龙肯定会说,假如它不说,那自己也无法逼迫它呀!这样想着,只一会儿工夫他们就来到了万尺崖下、钟落潭前。 跃入钟落潭,应龙就像是龙归大海一般,就连幽深的潭水都被它折腾得扑通作响。 良久,它游到天弃面前认真的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应龙吗?” 天弃本想说:你又没告诉过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可是转念一想,毕竟人家在帮自己,虽然有点嚣张的溅了自己一脸水,并且还带自己跑了那么远路,可是自己也要以德报怨呐!于是急忙改口道:“为什么?” 对于天弃的配合,应龙明显很受用,接着说道:“应龙就是应该为龙的意思,我初上青山的时候天算大人说我龙胎错投鱼体,故取名应龙,希望我可以铭记自己的本分,勤加修炼,争取早日化龙,追随主人。” “所以我历尽艰辛,从流云涧一路上来,到镜湖,再到钟落潭,为此遍体鳞伤。” “只因为天算大人曾经说过,只要我有朝一日跃上万尺崖,我便可以脱去鱼身,化身成龙。” 这段话被应龙娓娓道来,说的却全都是天弃未曾听过的秘辛,着实把他震撼得无以复加。 天弃与应龙虽然相识已久,但却从未听它说过它的来历,只是把它当作青山上自然生长的一尾红鲤。可是今天听应龙这么说,它不仅出身高贵,而且还是被人送来青山的,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应龙竟然还有主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天弃真的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有资格做应龙的主人。 震撼来得太猛烈,把天弃砸得天旋地转,以至于忘了原来的烦恼,转而好奇地反问道:“什么?应龙你说的是真的?你竟然还有主人?还有,天算大人是谁?”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其实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应龙就隐隐感觉到不安了,直到引来天弃连珠炮似的问题轰炸时才终于明白不安的来由。 “现在重点不是这些好吗?”应龙忍住火气说道,它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自己好心好意的来开导他,谁知道他却在窥视自己的隐私。 听到应龙语气里蕴含火星,天弃尴尬地捎了捎头发,装作恍然大悟道:“对哦!这不是重点。”待看到应龙眼里火气稍敛,又忍不住再问道:“对了,你主人到底是谁呀?” 应龙的火气最终还是爆发了,大声道:“还有完没完?” 天弃看到应龙发了脾气,知道是不能故作糊涂再去打听了,于是讪笑这说道:“完了完了!咱们继续研究正事!你还没说你我把我带来这里是干嘛的呢!” 应龙看谈话终于回到了正轨上,火气也消了三分,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刚刚一直说我会成为龙?” 天弃心想:你没见我一直没能消化你之前的话语带来的震惊吗?怎么可能没注意?可是嘴上却是老实的回答道:“嗯!你说是天算大人说的。” “是的!是天算大人说的,他是圣人,说话从来不假,但万一这是他跟我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呢?可我还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你就不觉得我脸皮厚?不觉得我想化龙想疯了?以至于旁人说了我就信了?”应龙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时兴起就一溜嘴说了一大堆。 天弃暂时忽略了应龙的情绪,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鲤鱼化龙的先例,于是说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应龙不回答,示意天弃看着。只见它游到万尺崖底缓缓沉下,瀑布冲击在它身上,竟不能损伤分毫。天弃不明所以,但是知道应龙不会做无用功,于是安静看着。 过了一会,平静的潭面被打破,只见一圈圈的波纹由水潭中心向四周荡开,先是慢慢的,有节奏的,然后变成剧烈的,狂暴的,仿佛怒龙出海。 天弃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潭中心,一支火红色的胖嘟嘟的圆柱从水中箭射而出,破空声骤起,惊扰了山林,百鸟纷飞。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天弃知道,那支圆箭必定是应龙。 等到圆箭飞到一定高度,大概过了万尺崖一半还多的时候,终于力有不逮,显露出真容,果不其然,正是应龙。 应龙此时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在潭底借来的冲力也差不多用光了,但是它却没有死心,它肥胖的身躯极有规律地扭动着,火红的尾巴像燃烧的火焰,有力地拍打着溅开的水珠,或者是拍打着凸起的岩石,借此继续攀升。 此时已近正午,日正当空,空中也没有什么云,天弃用手遮住阳光,眯着眼睛往崖顶看去,发现在离崖顶数丈的时候,应龙终于力竭,坠落下来,尖锐的呼啸声阵阵袭来,宛如陨石破空,然后钟落潭就被砸出了一蓬水花。 良久,一人一鱼再次开启谈话。 “你刚刚看到了吗?还差三丈我就可以到达崖顶了。”应龙一直没能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大声地嚷嚷道。 天弃没有回答,因为他确实震惊于一条鱼跃上万尺崖的事实,须知万尺崖虽然只是个名号,但也要有一点高度才敢以此为号的,可是一条肥胖的红鲤鱼就这样跃了上去,怎么能不使人震惊。 应龙其实知道天弃看到了,问话只是一句开场白,当下不再理会他的沉默,连嘴说道:“我刚刚上青山的时候还很小,大概就是巴掌大小,那时候主人让我在流云涧生活,可是我不想,我一直想要到青山上来,生活在他身边。” “后来天算大人就跟我说了那番话,也许是因为年少无知、青春热血,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我信了,然后为之努力到现在。” “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跃不过镜湖下面的那条小台阶,可是现在我已经做到距离崖顶三丈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隐隐感到身体的异变,我相信,如果能跃过崖顶,我必能化龙。” “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最厚脸皮的一件事。” “所以永远不要放弃追求生的欲望。” “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应龙的话像是重锤一样一锤一锤的敲击在天弃的心头,让他的心翻起了无数浪花。他从未想过应龙以前的生活竟然过得如此坎坷,更想不到应龙的努力即将换来成功。 当然,他想的还有很多,既然鲤鱼看似都能化龙,那他的病又算得了什么,即使治不好,至少自己也竭尽全力追求过了,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吗?一法通万法通,之前天弃只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现在想通了,自然神清气爽。 于是天弃大声喊道:“我的梦想是不死。”声音透九霄,回音激荡。 应龙看到天弃走出误区,再也藏不住眼里的喜悦。 这是天弃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刚刚最后那句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应龙眼里有点尴尬的意味,然后回答:“后面三句话都是我主人说的。”语气有点骄傲。 “那你主人是谁?”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你现在只需要记住他是又一座青山。” 天弃记得大师兄昨晚说过青山是最骄傲的,于是心里默赞:真厉害! 第四章 送你一只鹰 ps:看《天弃之才》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天弃和应龙在钟落潭前谈得正开心,这时矮马却跑了过来,粗壮的四蹄把地面踢得嘀嗒作响。 看到矮马,应龙的眼神变得恭谨,全然没有之前的轻松和戏谑。天弃看着惊奇,却又来不及相问,因为这时矮马已经说话了。 “天弃,他叫你去回去小院。”矮马的声音嗡嗡作响,传到了一人一鱼耳中,他们也不惊异于矮马会说话,显然早就知道了,也对,就连应龙这个后辈都会说,作为老资格的矮马会说也就不甚奇怪了。 天弃知道矮马嘴里的他是谁,于是神情变得有点紧张,不由地想到:该不会是因为我今天逃了训练,师父要算账吧? 矮马一眼就看出了天弃的小心思,笑着说到:“你去了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笑声很刺耳,极度难听,就连长长的马脸也不自觉的扭曲了起来。 应龙眼里的恭谨瞬间全失,就连鱼头也沉到了水里。 矮马一笑,鬼哭狼嚎,不忍直视。 天弃赶紧爬到了矮马背上,随着矮马回去,也算小小的解救了应龙一下。 一路上矮马不再说话,马蹄下飞沙走石,很快就回到了小院。 在师父的院子里,天弃敏锐的发现梧桐树上栖了一只鸟,是鹰,羽翅全黑,甚是神骏。 梧桐树是神树,专栖凤凰,天弃自懂事以来就未曾见过有鸟敢落脚于此树上,如今却栖了一只黑鹰,可见绝非凡品。 此鹰栖于树上,神态闲散安静,双目偶现精光,端的是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与青山院落里悠闲、平静的格调格格不入。 天弃本想走近点仔细观察一下的,可是看它这般作态,心想自己去了也是自讨没趣,于是不再管它,而是径直跑到师父门前低声通报了一声,得到允许后才进门。 哪知一进门天弃就被吓了一跳,因为师父正跟一个怪物在喝茶,这个怪物身是人身,却长了个牛头,而且还一本正经的拿着茶杯在和师父敬茶,而师父则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饶是天弃看惯了应龙、矮马这些怪胎,也禁不住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把心魄安定下来,行礼后开口问道:“不知师父找徒儿何事。” 那牛头人身的怪物看到天弃没有被吓晕,反而那么快就镇定了下来,眼里多了丝赞赏。 而天弃的师父则没有回答天弃的问题,而是笑着说到:“天弃莫慌,这是你夔牛师叔,快来见过。” 天弃依言行了一礼,并叫了声“夔牛师叔好”。夔牛闻言点了点头。 天弃的师父见行礼完毕,于是再次开口:“天弃啊!不是为师找你,而是你夔牛师叔找你。” 这话听得天弃一头雾水,他跟这个叫夔牛的无亲无故,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他找自己干嘛? 夔牛知道天弃心里有诸多疑问,却也不解答,而且直接说:“天弃贤侄,我送你一只鹰如何?” 这夔牛说起话来像打鼓一样,轰轰隆隆的,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听了这话,天弃心里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立马就想起了门口梧桐树上的那只黑鹰。 天弃还来不及说话,天弃的师父便笑着说到:“这件事我替我徒弟答应了,夔牛你没意见吧?” 夔牛闻言,连忙回应到:“既然天算大人发话,晚辈自然不敢有意见。” 夔牛这句话算是把自己放在了极低的位置,虽然天算大人似要与自己平辈论交,但那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自己怎能不识趣,这样想着,才觉得自己刚刚叫天弃的那声贤侄大为不妥,禁不住冷汗直流。 天弃师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说到:“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替我转告你大哥二哥,叫它们有空多上青山坐坐,我这青山虽然有些禁制,可也不是龙潭虎穴,再说我们也相交了数百年,何必这么见外呢!” 听了这话,夔牛只得讪笑连连,心里想到:你从不知的名号数百年前就已经响彻大陆,如今实力更是不知增长几何,这时候上了你这青山,还不是任你拿捏,大哥二哥不就是不敢试才借口闭关,然后把我推出来当替死鬼的嘛!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客人也不便多留,对那只鹰的身世略略交代几句,夔牛就告辞了。 天弃见一人一牛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自己的事,心里是万分不满。刚刚他还来不及拒绝夔牛,师父就替自己接受了那只黑鹰,接下来想出声,又被夔牛那句“天算大人”震慑了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师父,你干嘛要把那只鹰留下来啊?”如今夔牛已走,天弃总算有机会问问题了。 “你不喜欢它吗?” “它太桀骜了。” “青山从来不留没有性格的人,或者动物。” 天弃想了想,确实是如此,不说师父师兄,就连应龙矮马,哪个不是极具性格,恐怕整个青山最没性格的就是自己了。 从不知看徒弟神情就知道他心情为难,于是大声呵斥到:“有点骨气好不好?连一只小鹰都收服不了,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从不知的话音蕴含玄功,震的天弃霎时就清醒了,只得诺诺称是。 看见天弃恢复了精神,从不知就把他带出了院子,来到梧桐树下,那只黑鹰依然桀骜地站在那里,不过却不再安静,因为它与矮马在对视。 与其说是对视,倒不如说是敌视,黑鹰在敌视矮马。 可是矮马却恍若不觉,又低下头去吃院子里栽着的朱果。 黑鹰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心里自然羞恼。 “虽然你身份高,可是我以后也不见得差呀!你凭什么对我不理不睬的。” 这样想着,黑鹰便恼羞成怒了,它双脚一蹬、振翅一飞,立马离开了梧桐树,像离弦的箭一样向着矮马飞扑过去,这时候天空上也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阴影,就像这鹰。 黑鹰携天地之势而来,看矮马如何应对。 矮马却依然未觉,依旧低头吃着朱果,不知道是真的没感觉到还是不在乎,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就在黑鹰锐利的双爪几乎触及矮马的头的时候,异像骤生。 院子里无故起风,天弃只感觉脸颊旁边的两缕青丝轻轻的一飘摇,天上的白云仿佛聚成了一只雪白的巨手,把天上的黑鹰捏碎后就散了,然后师父的手里就多了一只黑鹰。 黑鹰神情有点萎靡,仿佛天上的影像散了对他的本体影响颇大。 从不知有点好奇的看着这只鹰,心想:好厉害的一只鹰,敢栖梧桐,不惧龙马。 两师徒先前已经从夔牛口中得知这鹰的名字就叫做桀骜,如今看它这幅姿态,从不知不禁感叹:果然是鹰如其名。 却说桀骜看到两个人在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顿时又恼了,张翅欲扑,无奈它被从不知紧握在手,扇动的翅膀就变成了挣扎。也是这样它才确定,刚刚就是这其貌不扬的白发老头破了自己的天地之势。 这样想着,黑鹰就气馁了,自己全力出手都被别人轻而易举的破去,还能拿什么跟别人斗? 从不知看到黑鹰这副模样,立马笑到:“你还不算太笨,懂得审时度势、量力而行,不过也无需气馁,入我门下你自会有大造化,到时成就妖王,翱翔天际也不是不可能的。”待看到黑鹰眼中神采逐渐恢复,又话锋一转,改口说到:“但你现在这幅桀骜模样,恐怕我这徒儿制你不住,我还得给你下点小禁制才行。” 黑鹰听到从不知这句话就知道形势不好了,可惜却逃脱不了,只能乖乖认命。 只见从不知左手握鹰,右手二指并拢,化指为剑,一指刺向黑鹰额头,黑鹰自知无力反抗,只能闭上眼睛承受。 不一会,从不知双手一拉,就从黑鹰的头上扯出了一滴火红的血液,正是黑鹰的本命精血。此血一出,黑鹰的气势立马就弱了几成,似乎对它伤害极大。 紧接着,从不知双指一点就把那滴精血按在了天弃的额间,然后化指为掌一抹,精血便消匿不见了。 天弃本来是在看戏的,不料被师父一连串动作搞得眼花缭乱,最后那一抹,他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师父打了什么东西进来,脑袋胀鼓鼓的。 从不知看天弃没什么大碍这才转头对黑鹰说到:“你的本命精血现在在我徒弟身上,若再搞鬼,休怪我无情。”说这话时,从不知放出一股气势,不怒自威,顿时天地色变。 黑鹰心想:看来他很着紧这个徒弟啊!我还是不要触他的逆鳞了。 天弃还不明所以,不过听师父这样说,似乎自己无缘无故得了个宠物。 夔牛回到失落之地后,径直去了万兽堂,此时的万兽堂完全没了往日的熙攘,变得安静,偌大一个万兽堂里只有两个人,一站一坐。坐着的是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面如冠玉,虽不言语,却自有一股威势。站着的也是一名壮年大汉,身着黑衣,皮肤黝黑,身上肌肉疙瘩团团暴起,而且双臂及膝,相貌奇特。 夔牛走到二人身前,尊敬的喊了声大哥二哥,然后寻了个位子自己坐了下去。 坐着的中年男子似乎在沉思,并未回话,站着的肌肉男则问道:“三弟,事情办的怎么样?从不知怎么说?” 夔牛正把一杯茶水递到嘴边,听到肌肉男的问话,又把茶杯放下,说到:“事情办妥啦!从不知当然很高兴,他还邀请你和大哥去青山玩呢!”夔牛说完嘿嘿的偷笑,又顺手把一杯茶倒进了嘴里,它一个偌大的牛头喝一杯茶,甚是怪异,也不知道如何喝下去的。 肌肉男知道夔牛是借自己不敢上青山这件事来挤兑自己,也不生气,反而转头对主座上的中年男子说到:“大哥,你看这事怎么样?” 中年男子思索片刻,然后叹到:“既然从不知把桀骜收下了,那我们也就兑现当初的诺言了,而且桀骜在他那里才能得到更好的磨练,它的性子太傲,不多加磨练,即使天赋异禀也难成大器。” 肌肉男听到中年男子这样说,接口道:“大哥说的对,从不知除了自身本事之外,教出来的徒弟更是厉害,这些年来,龙马、离龟都成为了不起的存在,从不知功不可没,可那是以前,现如今从不知被困,青山式微,我们何苦再受当年承诺的束缚?” 肌肉男这话说的对,合作总是建立在对等的实力之上的,只要合作双方任何一方无法实现承诺的条件,那么合作必将崩溃,只是青山一脉虽然式微,但是谁又敢说从不知不能东山再起? 中年男子听到肌肉男的话,眉头微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从不知只是被困的雄狮,终究有脱困之日,再说,要不是他自己甘愿被困,当初谁又能困得住他?” 顿了一下,中年男子再次说到:“不久前我修炼之时偶有所感,这东玄大陆恐怕安静不了多久了,青山一脉定当不甘寂寞,我们还是早做准备才行。” 听到这话,肌肉男惊得大嘴狂张,心想:才安静了数百年,难道又有大事发生了吗? 夔牛惊得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大叫到:“天下又要大乱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章 南海来人 收下桀骜的黑鹰,天弃虽有几分不情愿,但是如今已成定局,他也不再推辞。况且这黑鹰甚是神骏,天弃毕竟还是小孩,心思虽然早熟,但也童心未泯,玩性大起时倒也觉得这黑鹰很是威风,甚至还给这黑鹰取名小黑,说是名如其形,其实是觉得桀骜这名字显得太桀骜不驯,自己太难驾驭。 黑鹰对这名字当然反感,想自己如此心高气傲,名字怎能如此小家子气,但是如今性命还拿捏在别人手里,心里虽有怨气,却又发作不得,好生无奈。 遛着桀骜玩了半天,它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天弃便觉得无趣,想起应龙说过的天算大人,又想起夔牛说师父是天算大人,顿时心生疑惑,于是便拉住从不知问长问短起来。 “师父,你真的是天算大人?” 今日帮天弃收了一头宠物,从不知心里正暗暗高兴,突然听到天弃问话,于是笑呵呵地回答道:“只是世人给的谬赞而已!” 听到肯定的回答,天弃再次疑惑地说到:“应龙说你是圣人。” 听到这话,从不知一愣,沉吟一番后叹到:“圣人呐!多么遥远的称呼。”然后捋了几下长须再次说到:“何况圣人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受人摆布。” 听到这话,天弃心里一惊,虽然他未曾修炼,但是看过《道典》之后也是知道从圣境界差不多就是修炼的极致了,相当于是站在了修炼界的巅峰,如此境界,谁人还能、还敢摆布? 天弃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自己的问题勾起了师父心里的陈年旧事,于是脸色惊异的扯开话题:“师父,我怎么没在《道典》上看到你的事?” 从不知听到天弃的问题,才把心神从陈年旧事中提了出来,然后微微笑到:“这《道典》本来就是为师所著,又怎好意思把自己放进去呢!况且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小的一本书怎能记载全部,你以后出去行走切不可自持读了几本破书就目空一切、纸上谈兵,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得知《道典》是师父所著,天弃心里又是一惊,越发感到师父的神秘与博学,再等到师父说完后面的话,才知道师父又在借机教导自己,于是偷偷铭记于心,嘴上也诺诺称是。 一时无事,天弃便向从不知告了个罪出去训练了。 天弃走后,大师兄才进来,问道:“师父为什么留下这鹰?我看它栖梧桐,戏龙马,性子定然绝傲,小师弟怕是难以驯服,失落之地那三个大王恐怕也是另有图谋。” 从不知嘿嘿一笑,奸诈地说道:“无妨!上得了我这青山,没得到我的允许,它自己还能下去不成?” “况且有大傲气者定有大能耐,我观你师弟与这黑鹰有缘,日后定能成其一大臂膀。” “得此黑鹰,他山下之路也能好走些。” 大师兄听得师父的话,知道他心里自有定数,于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天弃在青山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玩伴,平常闲暇时就只能去找应龙聊天,如今有了桀骜,天弃的生活才显得不那么单调。 现在天弃去到哪里都带着桀骜,虽然小黑对他依旧冷漠,但却不敢再出手伤害了,大概是因为从不知在天弃身上种下的封印。 说来这封印着实厉害,只要桀骜一动伤害天弃的念头就会头痛欲裂,仿佛伤害天弃就是在伤害自己一样,甚是神奇。 所以桀骜只能由着天弃,虽然辛苦,但是它也不会想要去逃跑,并不是害怕青山上的禁制,以它的性格,如果要做什么事,即使前面有刀山油锅也不会眨一下眼,不跑是因为傲气,它作为鹰的傲气,既然当初答应了要来青山,那么它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当初桀骜父母被杀,逃亡之际恰逢失落之地三王夔牛相救才逃得一命,可是自己仇人势大,失落之地也不愿得罪,所以仇恨只能自己去报,后来三位大王指导自己前来青山,说这是报仇的唯一出路,于是桀骜才上了青山。 不过桀骜看着天弃,内心一阵疑惑:看他也是七八岁的样子,骨瘦如柴,而且右手近乎残废,更未修炼,如此“人才”,真的是自己报仇的唯一希望吗?桀骜不敢再想象。 不过上了贼船,也由不得它反悔了。 “罢了罢了,我且边走边看,他若能替我报仇,叫我怎样都可以,否则,拼着粉身碎骨我也要跟他闹个没完。”桀骜恨恨地想到。 此时的天弃并不知道桀骜内心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多了一个玩伴,不过他这个玩伴也确实让他有点头疼,在青山上没有一刻是消停的,整天都要去撩矮马,甚至还挑衅应龙,弄得天弃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说来也是奇怪,应龙和矮马虽然不同种类,但能和谐相处,可是小黑却不能,这让天弃百思不得其解。 矮马和应龙虽然遭到桀骜如此对待,却也不生气,应龙权当是逗它玩,而矮马则是时常用看待后辈的目光看桀骜,天弃看着神奇,难不成桀骜在妖族也只算是小孩子? 自从桀骜来到青山,似乎山里的生气也活跃了起来,不似之前那么冷清了,就连天弃之前低落的情绪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眨眼之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七夕之期也临近了。 这日晚风清扬,夕阳遥挂天边,天弃坐在崖坪上看夕阳,桀骜就站在旁边的一块怪石上,金红色的阳光洒下来,在平整的崖坪上印出一人一鹰的两个清晰黑影。两个小生命各有心事,于是身影就变得有点落寞。 桀骜在想报仇,但是想到仇人势大,自己远远不是对手,心中就隐隐作痛,在它看来,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可是它却不解天弃为什么也做出这种悲伤的姿态,难不成他的父母也被别人杀死了? 大师兄从院子走出,要叫天弃去吃饭,可是看到他在发呆,本来想再去开解他一番,后来想了想,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于是又转头往回走掉了。 回到院门前,大师兄听到师父的一声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弃的事又再次忧心。 其实如今天弃已经对生死看的很开了,所以他的情绪并不是很低落,只是紧张,单纯的紧张,毕竟谁期待多年的礼物终于要送到自己的手里了,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抑制紧张的心情的。 谁能够知道礼盒里装着的是惊喜还是噩耗呢! 就在天弃胡思乱想的时候,千足蹬的出口处有了动静,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因为两个人戴着纱巾,所以分辨不出年龄,不过看装扮很像书里描述的人类女子。 长发披肩,衣袂纷飞,不是女子,更有何人? 走出千足蹬就是崖坪,崖坪对面是四间院子,那两个人毫不停步,径直穿过崖坪往中间最大的一间院子走去,走到崖坪中间时,两个身影心有所感,往崖坪的另一边望去,只见夕阳下一个消瘦的小身影在静坐,柔和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像一座金色的雕像,她们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好苍凉的一道背影。 桀骜最是机警,一开始就发现了有人,因为感觉到不同寻常,所以不敢出声。天弃本来是神游太虚的,可是突然心生警兆,于是回转头来,正好看到有人在看他,顿时惊得大嘴张开。 “我在青山那么多年,似乎从来没见过有人上青山。”夔牛是妖兽,自然被排除在人之外,而且夔牛天生异象,颈上顶的是牛头,更是让人无法把他与人联系在一起。所以今天这两个人,算是天弃第一次见到的外人了。 随即转念一想,“莫非…” 天弃小嘴张了张,不知道是想问问两人从哪里来,还是想随便打个招呼,可是被那两人清丽脱俗的气质所摄,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桀骜则如临大敌,全身羽毛耸起,翅膀微张,做出一副对敌的姿态。可是却不敢先动手,摆明了想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那两个女子却当做没看到这一幕,回转头依旧向着中间那座院子走去。 其实千足蹬出口和院子之间相距甚近,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院子门前。两女子在院门前摘掉纱巾恭敬作揖,然后高个女子大声唱诺道:“南海南明雨宫携舍妹前来拜见天算前辈。” 话音一落,大师兄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来人,面露喜色的回礼道:“师父算出南海会有人来,却不料来的竟是雨宫师妹。”从不知与南明老祖交情甚笃,所以南海与青山一脉素以师兄弟相称。 “一别多年,雨宫师妹可好?” 南明雨宫见到来人是大师兄,也不生气,虽然南海一脉势大,但也大不到让天算从不知亲自出门迎接一个小辈的程度,如果是自己父母前来,那就差不多。而且南明雨宫与大师兄素有交情,让他出来相迎可谓正中下怀。 听了大师兄的话,南明雨宫故作平静的道:“等我找到他,那一切就都好了。” 大师兄无话可接,只好讪笑着把她们迎了进屋。 ; 第六章 我们能做朋友吗?很高兴认识你。 客厅的饭桌上摆着很多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从不知就坐在饭桌旁边,可是却没有动筷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是在想什么事情。 南明雨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她不敢怠慢,于是赶紧拉着身边小妹的手来到从不知身旁恭敬地问候:“南海南明雨宫携舍妹前来拜见天算大人,家中父母因有事缠身未能前来,望前辈见谅。”问候语说完,她未觉有什么不妥。于是接着说道:“您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 后半句话一说出来,大师兄听后不禁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像是大石落地的感觉。就连刚刚跨过门槛准备进来吃晚饭的天弃也偷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段话本身并无什么不妥,但那是对于初次见面的前辈和晚辈来说的。倘若双方以前有旧、甚至关系密切的话,那这段话就显得生分了。 从不知眉头微皱,语气有点严厉地开口:“许久不曾见面,雨宫侄女似乎生分了,记得以前你是叫我从伯伯的。” 其实在很久以前,久到从不知还没有上青山的时候,因为愧疚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南海方面就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当时还没被称为青山一脉的从不知等人了。从不知现在借题发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旧事重提、兴师问罪的火药味。 南明雨宫一时语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认错道:“从伯伯莫怪,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才导致雨宫生疏了,雨宫现在就道歉,望从伯伯原谅。”一边说还一边作揖。 从不知一愣,心想自己倒是老糊涂了,要兴师问罪也应该找南明老头啊!现在欺负一个女娃娃算什么本事,于是大手一挥道:“没关系。”顿了一下,然后再次说道:“我们也有两百年不见了吧?” “刚刚好两百一十六年了。”南明雨宫不加思索地回到。 回答得很迅速,所以显得准确和无比肯定,就像这人是掐着时间过日子一样,让人觉得无比心酸。 听到这样一个回答,从不知又是一愣,心想,能把时间记得如此牢固,看来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容易啊!也不枉小二爱她一场。于是便想说些话来安慰她,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站在南明雨宫旁边的小女孩因为怕自家姐姐跟从不知吵起来,于是赶紧插话,“从伯伯好,伯伯怎么光顾着和姐姐说话就把我晾在一边了呢?” 从不知眼前一亮,心想,这个小女娃厉害,小小年纪就懂得为自家大姐解围,长大后肯定不得了。其实厅中众人大多都有类似的想法。 在这样的世道能活到从不知这样的年纪早就已经是人精,从不知更是其中的精英,对于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早就拿捏得一清二楚,于是借坡下驴,逗笑着反问道:“小娃娃,伯伯什么时候没理你了?倒是你,连名字也不告诉我,太没礼貌了。” 小女孩本来是想将从不知一军的,却不料被反将一军,于是把小嘴堵起来,故意不说话,不知道是真生气了还是在卖萌。 这时大师兄刚好从厨房拿了两套碗筷出来,于是从不知再次挥手道:“好了,大家吃饭吧!” 饭桌上小女孩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叫做琴音。挺好听的,天弃心想。 从不知和南明雨宫还有大师兄在说着以前的一些旧事,并未怎么吃饭,其实修炼到他们这种程度早就已近辟谷,吃不吃饭都没有多大关系的,青山之所以还煮饭,自然是为了照顾天弃这个修炼界的菜鸟,当然,现在多了南明琴音这只大一点的菜鸟。 对于众人的话题天弃和南明琴音不是一无所知就是所知不多,两人无法插话,于是只能安静地吃饭,终于成了安静的美少年或者美少女。 一顿美味的晚餐天弃吃得如坐针毡,到快要吃完的时候,大师兄终于忐忑的问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师父,雨宫师妹她们今晚住哪里?” 这问题的确很重要,人家黄花大闺女总不可能跟三个大老爷们混居吧?虽然其中一个还有点小…… 但是却难不倒从不知,他只留下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便出门而去了,像是躲麻烦的样子。 “青山上不是有四座房子吗?谁惹的麻烦谁收拾……” 从不知不答反问,但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至少天弃和大师兄是明白的了。虽然后半句有点难以理解,但是前半句是懂的,正因为懂,所以才震惊,那间房子可是连他都没有进去过,自有记忆起,那间房子除了大师兄有时候会进去打扫卫生之外就没有其他“生物”能获准进去,看着不像杂物房,可是每次想问问里面用来干嘛的大师兄又不理他,如今即将被两个自己不是很熟悉的“外人”住进去,天弃怎能不震惊,心中更生出一种被被人冷落的感觉。 对于师父口中的“谁”大师兄当然知道是谁,自然不会是自己就得了。当即摇头笑了笑,然后不理会天弃疑惑的目光,自顾自的带南明雨宫看房子去了。 天弃闹气地扯了一下头发,然后掉头往崖坪走去,留下南明琴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觉厉。 此时天边的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正处于一种将落不落的状态,就像是一只被咬了大半的鸡蛋蛋黄,周边是彤红彤红的火烧云,延烧了半边天,崖坪下氤氲着云雾。 就如仙境一般。 天弃回到崖坪,看到黑鹰依旧闭着眼睛站在原来的一块怪石上,于是便找了块比较陡的石头靠了上去闭目养神起来。 天弃回到崖坪,并未扰乱仙境的安宁,却如主角入画一样,回到了该去的地方。 一人、一鹰、一崖坪、半夕阳构成了一副奇妙的画卷。 天弃其实是不想睁开眼睛的,“如果能一直这样,不去想太多麻烦事,那该多好!”天弃摸着右手上大师兄为他缝制的手套,想到。可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的,因为有人来到了他身边。 “你好,我叫南明琴音,我们能做朋友吗?”女孩来到他身边,伸出手小脸通红地小声说到。 从天弃的角度看去正好逆光,女孩的身形有点模糊,也有点虚幻,很美,很唯美。 人家女孩子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天弃若是还不会做人那就真的不用做人了。 “刚刚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顿了顿,整理好思绪,天弃继续说道:“你好,我叫天弃,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小手在夕阳下握在了一起。 无数的话题就从这简单的握手开始了。 …… 以前有人说过,“我们能做朋友吗”是一段情谊的开始;而“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则是一段情谊的结束。我们暂时无法得知这两个小朋友的结局会是如何,但是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开始了,而且貌似是个不错的开始。 旁边不远处正在悠闲地吃着朱果的矮马注意到了只一幕,心想:小孩子总是最容易交朋友的,而且,这是泡妞的节奏吗? …… 第七章 二师兄的房子 大师兄领着南明雨宫从侧门往从不知说的那间院子走去,因为要便于走动,各个院子之间是建了雨廊相连的,雨廊由简陋的木头建成,未上涂漆,是木白的原色,其上覆盖茅草以及其他一些隔雨材料,看上去颇具古意,当然也极具诗意。 一路上南明雨宫左顾右盼的欣赏景色,大师兄则在一旁说上两句青山近况,但是对于天弃的情况则只字未提。看上去挺有其乐融融的意味,不过一会二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这个院子里种了好几株桃树,此时桃花早已化作花肥,枝桠上结着小小的果子。大师兄穿过桃林,来到屋门前,然后打开了门。 没有久无人居的腐臭味,也没有天弃想象中如地狱般的场景,房子内只有简简单单的几样摆设,平常得无法再平常了。 虽然屋子很整洁,但是感觉总缺少点什么。“是人气吧?”南明雨宫心想。于是便出口问道:“他很久没回来了吗?” “是一直没有回来过。” 得到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南明雨宫一阵心黯,他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执拗,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一时无话,大师兄便出门而去了,南明雨宫便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摆置好,然后在屋子内四处闲逛,顺便查看一下有什么地方需要整理的,却又有点笨手笨脚的,可是看那认真的神态,就像是刚刚过门的羞涩的小媳妇一般。 过得不久,天弃和南明琴音携手而回,引得南明雨宫一阵狐疑。 天弃却像没事人一样在这间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的房子里参观起来。 也没什么不一样啊!不也是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天弃如此想到。不过,当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画上的时候,他的心态便由满不在意慢慢地转变为震惊了。一旁的南明琴音早就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能用两只小手捂住小嘴。 …… 从屋子出来的时候,天弃满脑子的疑惑,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虽然在青山上生活了七年之久,但却还是对它不够了解,这是一件极度摧毁人自信心的事,仿佛生活欺骗了自己。 大师兄正在崖坪喝酒,没有下酒菜,清风送酒,无限惬意。 天弃冲到崖坪,夺过大师兄手中的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用力地灌了几口,因为太过用力,所以被呛到了,于是又双手撑膝地躬下腰来大力的咳嗽。 其实他是会喝酒的,之前也有和大师兄对酌的经验,今天只不过是喝得太急了,所以才被呛到。 大师兄赶忙夺回他手中的酒坛子放到地上,然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脸上全是焦急的神情。 “不会喝酒久慢点喝嘛!” 天弃左手往后一挥,挡开了大师兄的手,然后转过身满脸酒红地问道:“大师兄,还有多少事我是不知道的?”语气里是对被欺瞒的不满。 大师兄一愣,心想,这个世界这么大,事情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啊? 话说出后其实天弃也感觉到自己问岔了,于是补了一句:“我是指那间屋子的主人的事。” 这次大师兄终于听明白了,于是笑着回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来来来,坐下,我今天给你说明白。” 说着便拉扯着把极度不情愿坐的天弃按下坐在自己对面。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那间房子是谁的?” “你二师兄的。” “我二师兄?” “嗯!你二师兄。” 大师兄喝了一大口酒,酒水在酒坛子里激荡,哗啦啦地响,而他的声音也有点感慨。 这个答案出乎天弃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山上原本就只有他们三师徒而已,如今却冒出一个二师兄来,这让他无来由的感到一阵荒谬。 “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因为一些事,他很久之前就下山了。” “那我之前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能猜到啊!你没见师父总是叫我做阿大,偶尔也叫你小三吗?而且你有问过我吗?”大师兄讪笑着问道,表情有点尴尬。 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都怪自己太笨,天弃暗想,不过他还是翻了翻白眼,继续问道:“那屋里怎么会有雨宫师姐的画像?你别告诉我是她自己挂上去的,我不笨,能看得出来。” “哦!那是你二师兄画的,他们之间有婚约,因为出了些小意外,所以还没有完婚,对了,画里的男主角就是你二师兄了,既然看到了那幅画,那么你也算是见过二师兄了。” 天弃再次白眼,光看到一个背影算什么? 今天收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天弃反而心平如镜。 “我没有其他什么六师弟五师妹之类的了吧?” “没了,青山一脉暂时就我们四个人。” “血脉真够单薄的。”顿了一下,天弃逗笑道:“我不会还有什么大嫂之类的吧?” 哈哈哈…… 类似的对话也在南明姐妹之间进行着。 “这个就是我的未来姐夫吗?”南明琴音看着画卷呆呆地想。 画卷上男子面河而坐,只能看到半边背影,身影有点消瘦,因此显得潇洒,凌乱的黑发在风中胡乱地飘,南明雨宫倚着男子余下的半边背,纷飞的青丝掩不住笑靥如花。两人头上垂下的杨柳枝,纷纷扰扰。 杨柳荫下,清水流畔,**相约。 “可是根本就看不到脸嘛!”南明琴音气鼓鼓的朝着南明雨宫说道。 惹来的是一阵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此时月已当空,时间不早了,崖坪四周许多夏虫在争先恐后的发出人们听不明白的叫声,夜色有点沉重。 大师兄看着天弃套着手套的右臂,小声的说:“手臂怎么样了?” 这的确是个沉重的话题。 “虽然那些恶心的东西已经快要爬上肩膀,可是手臂却奇迹般的不痛了。”天弃咧开嘴笑了笑,说得风轻云淡,似是满不在乎。 其实两人都心照不宣,最危险的时刻快要来临了,接下来的会是最恐怖的攻势,就像是积蓄了一年的火气掠过满是枯草的白原一样狂烈。 “放心,会没事的,早点回去睡,师父说了,明天有事做。” “嗯!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明天会更好!” “会更好!” …… ; 第八章 玉峰山 山上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早,朝阳害羞地躲在厚厚的云端后面,朦胧的雾气还没有散开,笼罩着整座青山,如梦如幻。 天弃已经完成早课了,沐浴之后来到师父的院子请安,顺便听取今天的安排。 大师兄早就在院子里恭候了,让天弃感到意外的是南海姐妹竟然也在,不过想想后也就释然了,修炼之人讲究的本来就是闻鸡起舞,二人如此早起也不奇怪。 半盏茶时间后,从不知来到客厅了,天弃稍微感到了一点紧张,从昨天南海姐妹来到青山之后,天弃就知道自己的病要真正开始治疗了,加上昨晚和大师兄的对话,天弃明白,师父要真正出手了。 果不其然,从不知在主座坐下后并未过多客套便直奔主题了。 “救天弃的药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雨宫侄女既然带来了噬金龙,那么新鲜龙血的问题就解决了。”一旁的南海姐妹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现出反常的情绪,显然是早已知道她带噬金龙来就是为了取血。 从不知声音不停,继续说道。 “化生丹我以前炼制的也还剩下几颗,可以拿一颗出来用,龙鳞以前也夺下过一片,也还堪用……”谁知从不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南明雨宫就惊疑的把他的话打断了。 “从伯伯,你说的那块龙鳞就是当年的那块吗?”清脆的话语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从不知要噬金龙的鲜血是要用来当主药的,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她想歪了,化生丹和龙鳞,无论哪一样都和噬金龙鲜血是同一个等级的神物,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么从不知刚刚说的那块龙鳞恐怕才是这些天才地宝中的主药,因为那不是一块普通的龙鳞,如此看来,自家的噬金龙血和化生丹恐怕才真正是辅药。 从不知听到南明雨宫的问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南明雨宫还是免不了一阵震惊,天弃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呐?竟然需要如此之多的逆天宝物来救命,看来从不知对这个徒弟是寄托了莫大的期望啊! 对于从不知的回答,大师兄的脸上还是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不解或忌妒。而天弃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看了那么多书后他自然懂得这些名字的含义,所以他觉得这份恩情很重,重到他今后需要用整个生命来承担。当中最轻松的自然要数南明琴音了,她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从不知没有理会总人的反应,继续开口。 “不过,这几样虽然都准备好了,可是还欠千年玉髓。” 听了从不知这次的话,南明雨宫的心情没有太多起伏,并不是因为千年玉髓级别不高,相反,它的等级很高,在药用方面它是和从不知手里那块龙鳞同一个级别的,只是今天受到的震惊太多,习惯了而已。 “千年玉髓,我们青山后面的那座玉峰山地下是有的吧?”大师兄粗犷的声音响起。 “是有,但是我不能下山,所以只能你们去取了。”从不知淡淡说道,然后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上光辉一闪,手上便多了一只玉壶和一把玉勺子,然后他拉了天弃过来叮咛了几句,最后才对大师兄说道:“阿大,玉峰山的情况你比较了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快去快回,勿要过多纠缠。” 众人领命,行礼之后就出门而去了。 众人走后,从不知独自坐在客厅里,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下了青山,矮马早就在山脚等着了,大师兄和天弃麻利的爬上马背,然后一起往南海姐妹望去,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显:等下你们怎么去? 南明雨宫笑了笑,然后一抹左手的戒指,突然强光一闪,天弃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瞎了。 那枚是空戒,天弃以前在书上看过,当然也看过实物,他记得师父就有一枚,似乎大师兄也有一枚。空戒是一种罕见的空间宝物,其内另辟空间,用以储藏物品,等级越高空间就越大,也越稳定,可是由于制作要求高,所以是一种奢侈品,这东西可以说是实力和身份的象征,南海一脉作为大陆上的顶尖势力之一,南明雨宫能拿出一枚空戒并不奇怪。 天弃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原本的空地,地上此时正盘踞着一头庞然大物,是一头赤色巨龙,这龙全身赤红,像是要燃烧的火焰,鼻子里噗呲噗呲的喷着鼻息,龙头上挂着的两只灯笼般的巨眼冒着火气,很生气的盯着天弃等人,却又好像有什么顾虑,不敢靠近。 这龙应该便是噬金龙了。 大师兄不为所动,矮马毫不在意地吃着朱果,天弃则在想自己的院子能不能装下这条大虫。 赤龙敢怒不敢动,只是眼里火气更甚。 关键时刻南明雨宫出声解围,“小红,不得无礼,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要是闯祸小心回去受罚。” 想起来时岛主的嘱咐,噬金龙暂时收起了火气。 “这老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听话。”矮马边吃朱果边想。而天弃则差点笑出了声,他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黑鹰,似乎在说:“嘿!小黑,它的名字比你的更好听。” 桀骜直接就无视了天弃的笑容。 “出发吧!”最后还是大师兄识大体,毕竟他是这次行动的领队,所以大家都没有反对。 南海姐妹骑上龙背,于是一龙一马直奔玉峰山飞去。路过青山外围原始深林时竟没有一只妖兽敢出声阻挠。 龙本来就是会飞的,噬金龙自然也不会例外,矮马不知道会不会飞,不过它现在却用另一种更加夸张的方式赶路,它跃到树冠上踏风而行,转眼间就在森林中掠出一条“绿道”,气势惊人,速度比之噬金龙也不遑多让。 此情此景自然是让噬金龙心惊的,它本以为经过两百多年的苦修自己可以追上对方的步伐,却不料还是未能望其项背,对方只是跑都能与自己持平,很难想象飞起来会是怎样一种声势。虽说大家都未尽全力,但是管中窥豹,可见一端。 “大师兄,噬金龙是不是跟我们有仇啊?怎么总是盯着这边看?” “它被龙马欺负过,很久以前的事了。”大师兄低声笑着说道。 听到大师兄的回答,天弃看着胯下安静赶路的矮马不禁想,这货看着老实,想不到竟也会欺负别人。 言谈中似乎未曾对矮马的实力有过怀疑。 …… 玉峰山位于青山北方,两山相距三百多里,其实这样的距离对于修炼之人来说并不算太远,甚至在晴空万里的时候可以互相模糊地看到两山的主峰。虽然相距不远,但是两山的气候却是截然不同。 青山四季明显,绿树红花,落叶飞霜;玉峰山则是常年冰雪覆盖,雪白得仿佛万年不变。之所以形成这样的差别是因为两山位于大陆南北分界线两侧…… 众人一边赶路,大师兄在一旁向南海姐妹介绍玉峰山的情况。 “玉峰山上都是一些冰冷属性的妖兽,虽然没有出现过什么高级妖兽,但是师父曾经说过那座山有些古怪,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一点,以策万全。” 渐行渐冷,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众人终于进入了玉峰山的范围。 ; 第九章 大白 玉峰山上虽然冰雪覆盖,但是山下还是有一些系稀疏的植被的,诸如雪狐、雪兔之类的小动物生活其中,白天的时候它们就到山下的灌木丛里觅食,到了晚上则跑回充满冰雪的山上休息。 上山的路上随处可见这种没有多大威胁力的小动物,南明琴音更是四处追逐它们,对于自小生活在南方的她来说这种景象自然是罕见的。 对于这趟旅程,她似乎当成了一次平常的出游。 天弃等人在她身后跟着,一行人在松软的雪地上踏出一排脚印,如梅花朵朵盛开。 “这玉峰山今天平静得有点异常,大家都小心点。”大师兄谨慎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往常他来这玉峰山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大的威胁,但是也会有些小妖兽出来捣乱的,可是今天却连一只有威胁的妖兽都看不到,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古怪的气息。 事出无常必有妖。 一路无事发生,一行人来到了主峰脚下。 玉峰山其实是有两座主峰的,各有一个山洞直通地底,洞里被各种妖怪占据着,大师兄和南明雨宫商量之后当即决定由两人各自带队进入山洞,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实力分散是很不明智的,但是他们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别无他法。 为了稳妥起见,大师兄把矮马留在外面守住洞口,以防洞口被封,南明雨宫则把噬金龙留在了外面,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才开始进入山洞。 一踏入山洞天弃就感到了一阵寒意,似乎没有了阳光的照射,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天弃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出声问道:“大师兄,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雨宫师姐她们不会有事吧?” 大师兄按了按天弃被风雪吹得凌乱的头发,“以雨宫师妹的修为,可以应付的。” “那琴音呢。” “她修为比你这只菜鸟高,所以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站在天弃肩膀上的黑鹰“啁”的叫了一声,似乎对菜鸟这个词极度不爽。 天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开始往雪洞深处进发,随着越走越深,天弃感觉雪洞里越来越冷,幸亏他在青山上从小锻炼,否则还真的扛不下去,同时,洞里也越来越黑,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大师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瞬间就把整个通道照的通明。夜明珠的光是没有这么厉害的,天弃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是通道里凝结成冰的墙壁反射出来的光,这些冰雪不知道积攒了多少万年,终于磨得如同镜面一般光滑,甚至能映射出天弃和大师兄的身影,煞是诡异。 与此同时,天弃还来不及生出重见光明的喜悦就被一个意外吓到了。 只见无数白色的影子向着他们袭来,天弃看不清它们的身影,但是却能看到无数血红色的小眼睛,密密麻麻,红得吓人,眼神里充斥着暴虐和贪婪。 “是什么东西?”天弃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见过多少大世面,情急之下就喊了出来。 “是血蝙蝠,保护好自己。”大师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完便跑到天弃前面,迎上了整个血蝙蝠群。 大师兄用了一招袖舞乾坤,双袖舞动,把冲过来的血蝙蝠群打的七零八落,这一招本来是用来格挡暗器的,此时用来对付血蝙蝠群正好,而且大师兄暗中用了气劲,落到地上的血蝙蝠非死即伤,竟没有一只能再爬上来。 不过大师兄这一下似乎也激起了它们的兽性,血蝙蝠的眼神变得更加嗜血,一波波的血蝙蝠群不要命的前赴后继。 大师兄在前面挡得不厌其烦,有几只机灵的血蝙蝠趁机从大师兄的手下溜过,来到天弃面前。 在经历了刚开始时的慌张后,天弃已经逐渐稳定了心神,看到有血蝙蝠冲到自己面前,他赶紧抽出下山时师父给的短剑,举起,然后一剑劈下。 与此同时,天弃肩膀上的黑鹰也骤然暴起,两只爪子往一只血蝙蝠抓去。 剑落爪分,两只血蝙蝠顿时化成了四片,它们体内的毒液滴到了地上,让光滑如镜的地面融出了几个小孔,显然是具有腐蚀性的。 大师兄眼观六面、耳听八方,即刻就注意到了身后的情况,他是生气的,竟然让几条漏网之鱼穿过了自己的防护,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成了整个大陆的笑话。这样想着,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瞬间击退了几波血蝙蝠。然后他转过身来,食指和中指并拢,化指为剑,向落单的一只血蝙蝠猛然劈下。 中了一剑,那只血蝙蝠懵然不知,继续向着天弃掠去,待快要飞到天弃面前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妥,然后一条血线从它的眉心出现,一直延伸到身后,最后“嘶”的一声就化成了两块。 “把耳朵捂紧。”大师兄刚把话说完就转过身去了。 天弃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依言而行。 大师兄转过身后,嘴巴圆张,随着“吼”的一声,一阵肉眼可见的音波以他为出发点向着前方的血蝙蝠群蔓延开去,然后一只只飞着的血蝙蝠瞬间化为了一蓬蓬血雾,成了名符其实的血蝙蝠。 “这就是音波攻击吗?”天弃只觉得脑袋有点晕,待他清醒过来,眼前早已成了修罗场,地面也铺满了蝙蝠尸体。 “大师兄,这么大阵仗不怕惊动山洞里的大妖怪吗?” “恐怕我们的行踪早就被识破了,走,进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里面作怪。” …… 与此同时,另一个山洞里,南明雨宫和南明琴音两姐妹长剑飞舞、寒光闪动,不过一会儿她们面前就铺满了血蝙蝠的尸体,空中血雨漫飞,更为二人增添了一抹冷艳的色彩,接着她们在周身撑起了防护罩,踏着血蝙蝠的尸体杀了过去,一路竟未曾停留。 “姐姐,天弃他们应该也遇到这种情况了吧?他会有事吗?” “别担心,天弃虽然无法使用灵力,但是他武技应该不错的,而且大师兄会保护好他的。” “嗯!” …… 砰! 大师兄挥出一记光刃把一头白熊劈到角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怪不得外面找不到雪熊的身影,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一路走来,他们已经遇到了五六波类似的袭击,而且随着越走越深,遇到的妖兽实力也越来越强。 一路前行,他们又遇到了几波袭击,均被大师兄轻松的解决掉了。然后他们便来到了一个洞口前,这里应该就是这条山洞的最深处了。 洞口没有常见的石门,四周却爬满了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颜色墨绿的青藤,显得很古朴。洞内亮堂堂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光。 天弃想进去看一看,然后就被大师兄拉住了,它随着大师兄的方向看去,于是便看到了一尊雕像一样的庞然大物,它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只能清楚的看到两条大白腿,像冰柱似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天弃被蒙蔽了。 也许这庞然大物感到了大师兄的威胁,于是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这时天弃才能看到它的全貌,它每一步走在地上,天弃都感觉大地在抖。 这也是一头雪熊,却有平常雪熊三倍的体格,高达三丈,个头快能顶到洞顶了。 “人类!”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这是雪熊的开场白,语气像洞外纷飞的风雪一般冷漠,“我是守洞者,我叫大白。” 第十章 可怜的大白 大白的开场白说得有点僵硬,有点像是刻意练习然后说出来炫耀的样子,可是因为紧张,所以给人不习惯的感觉。 按照道理它不应该是这样出场的,它应该隐藏起来,然后像一条毒蛇一样,等到接近猎物之后再暴起伤人,给人致命的一口。可是它却没有这样做,大概是因为尊敬或者是敬畏,甚至是害怕,大师兄给它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彬彬有礼的大白以绅士的方式出场,自报姓名,大师兄自然也要以礼相待。 “青山一脉大师兄,携小师弟前来取药。”大师兄用的是“取”,而不是“借”、不是“讨”,更不是“偷”。取的什么药,自然是千年玉髓,这个大家都清楚,虽说不问自取是为偷,但是我不承认那是你的东西,禀天地而生的东西自然人人取得。 大师兄这句话说得很坚决,所以大白明白对方势在必行,它也感受得出对方的气势,所以也明白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对方,但是它还是毅然决然的站着不动,它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 我要守。 “师父曾说,妖兽修炼不易,能达到你这种智慧通人的程度,其中艰难更是万千,所以我希望你能让开。”大师兄是真的怜惜它的努力。 “职责所在。”大白拱手,像人类一样行了一礼,因为生疏和体型肥胖,所以显得憨态可掬。 天弃忽然觉得这头大熊有点可爱,于是低声说道:“大师兄,待会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它的性命?”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没有恶意的在他们自然就是好的,更何况大白还有讨人喜爱的外表。 “嗯!那待会我尽量打服它,你趁机进去找药,如果有危险你就大声叫我,或者叫小黑出来报信。” “好的。” 两人商量好后,大师兄才会过身,还了一礼,“既然如此,那请出手吧!” 回礼是因为尊重,对于明知战不胜而战的尊重,请对方先出手则是对自己身份的自持,而且,大师兄也觉得这头名叫大白的雪熊挺可爱的。 其实大白通晓人言并没有多久,智慧也不算太高,它只是对人类社会很向往,所以才处处学习人类的习惯,这时听到大师兄请它先出手,并没有其他人类一样的奸诈狡猾,无来由的就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很不错。 它转身到墙角,从地上捧出一根一人合抱的大冰柱然后便向着大师兄冲了过来。 大师兄从旁边的石墙上扯下一根手臂大小的青藤迎了上去。 冰柱从头顶挥下来,似乎想要把大地砸出一个大洞,地上堆积的冰屑以大师兄为中心向四周飘开,就连大师兄的头发也飞扬起来。妖兽世界是没有武技的,妖兽只有化成人形才能修炼人类的武技,原始状态的妖兽只有天赋技能,大白的天赋就是大力,它知道眼前男子的强劲,所以它第一招就是最强的一招。 大师兄就这样冲到大白的攻击范围内,不闪不避,似是要硬接大白这当头一棒。 等冰柱快要接近头顶的时候,大师兄才腾出右拳头,然后灌满灵力,垂直向上举出,气势磅礴,像能把天都戳出一个窟窿。 强强相遇,必有一损,当小小的拳头和大大的冰柱相遇,一霎光华隐现,“轰”的一声,然后看似强大的冰柱节节破碎,最后在大白的双掌中化成一堆碎冰。 大白顿时就呆了,它知道自己会败,但是想不到自己会败的这么快,竟连对方一招都顶不住,就连向来无往而不利的武器都化为了无有,它看着手里的碎冰,呆成了一个冰雕。 大师兄笑了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谁让你不听话了?然后灵力漫出包裹青藤,手中长藤舞动,像一条光鞭一样向大白挥去。 大白还**在失败感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注意到向它挥过来的青藤,等到长藤及身,感受到那种火辣辣的灼烧感在皮肤上炸开,它才意识过来,于是它做了一个很多小孩子挨鞭子后都会做的动作,是的,它跳了起来,然后因为个头太高,于是它又撞到了洞顶,受到双重“攻击”,它痛得在原地蹦蹦跳跳起来,只是不敢再跳的太高,怕再撞到头。 整个场面顿时极具喜感。 大师兄和天弃立马笑了起来,这大白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啊!就连小黑也不满的喳喳叫了几声,像是在责怪大白丢了它们妖兽界的脸面。 大白丝毫没有理会,从它拥有人类智慧的那天算起,它现在的确只算是人类世界里的小孩子年龄…… 天弃趁机跑进了洞门,大师兄也想进去,这时候大白反应过来了,赶紧扑过来阻止,无奈天弃已经进去了,它只能缠着大师兄。 大师兄哪里不知道它的意思,于是又甩了一鞭子给它,然后大白又跳了起来。可是等到大师兄再次想进去的时候它又跑过来缠住,如此几个来回,大师兄有点烦了,正打算不理会它的纠缠也要进去看个究竟,然后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强烈的能量暴动。 大师兄回头一看,吓得直想骂娘,这憨货大白竟然准备自爆,在这山洞里自爆还不得引发坍塌,到时候谁都跑不出去,这是同归于尽的节奏啊!大师兄急忙退了回来,然后又对大白甩了一鞭子,阻止了它继续运转能量。 大白用自爆威胁大师兄,不让他进入山洞,大师兄接受了,于是它说道:“你别再自爆了,顶多我不进去了。” “那你师弟呢?” “再啰里啰嗦我杀了你。” 大白明白这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于是不敢再提条件。对方并不是不敢杀自己,只是不忍。 进去的那小子好像没什么修为,应该打不开防护罩,要知道那防护罩就连自己都打不开的。想到这里,大白偷偷地笑了起来。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能靠里面两个小家伙了,本来以为迅速解决掉大白再进去,却不料这家伙皮糙肉厚,又打不晕,竟被生生拖在这里,这样想着大师兄心里就一阵憋屈,恰好看到大白在那里偷笑,顿时火上浇油,于是手中的青藤便不由自主的化作鞭子甩了过去。 叫你耍赖,一炷香打你十遍。这是大师兄内心真实的想法。 于是往后的这段时间里,大白在洞口不停的跳起舞来。 ; 第十一章 意外骤起 对于洞外大师兄狂虐大白的状况,天弃一无所知,否则他会替大白求情的。此时的他,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怪不得洞内那么光亮,原来洞顶镶嵌了无数的夜明珠,一颗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洞顶的石壁上,像是布满神秘夜空的星星,引人遐思。 天弃目测了一下洞内的面积,至少有三亩。 “谁这么大的手笔?”天弃惊得嘴巴大张,这么多的夜明珠必然不会是天然形成的,那就只能是人为。 有主之地,此行不善。这样想着天弃在心底提高了一丝警惕。就连桀骜的眼神也变得比以前更加锐利和深沉,显然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虽然知道继续前行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事到如今是不可能再后退的了。天弃握紧手里的短剑,继续向前走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天弃终于把整个山洞都逛了一个遍,终于在山洞的最里面找到了一座石台。在这个过程里,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天弃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 等到确定这个山洞没有危险之后,天弃才回到石台这里。 石台被一条水流环绕,其身呈圆柱状,高有一丈,分三层,底层直径有数丈,往上逐层缩小,第三层直径只有一丈左右,每一层相接处都有一个环形的平台,其中挖了凹槽,有水流涌动,令天弃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么寒冷的地方竟然还有活水,当真是神奇。 整个石台仅有一条石阶通上,天弃一脚踏上石阶,脚下顿时扬起一片灰尘,轻声走去,他身后就出现了两行脚印。 一切的迹象显示,这里罕有人迹。 不过一会儿天弃便走完了整条石阶,来到第三层,这时他才发现原来第三层上面还有一座直径约有一米的圆形小石台。这个小石台被一层看似薄弱的能量罩包裹着,罩子发出了明黄色的光,光波流动,像是水面的波纹。 天弃透过能量罩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标,那是一个凹下去像是一只玉碗的凹槽,里面盛着大半碗白中透绿的半凝固液体,凹槽外环绕着一条碧绿的水流。 以水养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些水流不会结冰,原来是碗里的液体用神力保持了水流的温度,有此神奇功效的,除了千年玉髓,恐怕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了吧! 不过这能量罩倒是一个硬茬,虽然看似薄弱,但是想必不会如表面这样简单。 这样想着,天弃用右手拔出了短剑。 一路走来,他都是用左手使剑的,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的右手不能用,恰恰相反,他的右手因为生怪病的原因变得更加大力,之前之所以不用右手是因为用右手之后会引动怪病反噬,那会让他痛苦很长一段时间,而现在用到了右手则是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能量罩给他的压力——他必须以最强的状态来对待。 桀骜感受到了天弃的决心,于是从他的肩膀飞离。 天弃扎了一个马步,左手前推,右手握着短剑往后蓄力,等到他感觉状态最好的时候才蓦然低吼了一声。 呀! 然后左手回缩,同时右手的短剑对着前面的能量罩迅速刺去,在这个过程里短剑发出了一阵光芒,接着光芒越来越盛,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一旁的桀骜眼神微缩,这一剑已经可以媲美它的最强一击了。可是天弃不是还没修炼吗?怎么就可以运用能量了? “给我破。”天弃又是一声低吼。 被光芒包裹的短剑与看似柔弱的能量罩终于相遇,一阵强光爆发,然后天弃被能量反推,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短剑落在他的手边。 天弃的最强一击并没有奏效,能量罩还是完好无损,只有紊乱的光波在述说着刚刚发生的战斗。这样的结果,是在天弃意料之中的,所以没有多灰心。 “小黑,你出去把大师兄叫进来。”看来还是得靠大师兄了。 小黑应声而去。 天弃从地上爬起来,没顾得上整理仪容,也没有理会地上的短剑,就这样挥拳打在了能量罩上。 “打不烂也要试试。”天弃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 因为右手刚刚受到反噬,所以他出的是左手。他连续锤了十多拳,等到累了才停下来。这时右手的反噬已经被他暂时压下,于是他又举起右拳向着光幕锤去,似是不破不休。 然后,天弃发现了一件很神奇的事,神奇到他只想骂娘。他发现自己的右手轻而易举的伸入了光幕里面,而且因为太过用力,他整个人差点扑倒能量罩上。 于是天弃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像傻子一样。 天弃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的右手的确可以随意进入能量罩,但是只限于黑线蔓延到的地方,看来是怪病在作怪。 “终于让我发现你不是一无是处了。”天弃眼神复杂的看着右手低声感慨了一下。 整理好心绪,天弃从腰带上解下从不知给的玉壶和玉勺,幸亏刚刚没有摔破。他右手拿着勺子伸进去舀了一勺子千年玉髓,然后拿出来倒进玉壶里,一阵说不出来味道的浓香扑面而来。如此循环,一刻钟后终于把整个玉碗的千年玉髓舀了个干净。他赶紧拿出塞子把玉壶塞上。 把玉壶和玉勺绑好,天弃转身想走,却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做人不可以太绝,对天地灵药要留根留种,如此方能细水长流、常取常有。 于是他又转过身来解下玉壶倒了一半的千年玉髓回去。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平静的水里正有一条浅白色的身影浮了上来。等到天弃想把玉壶拿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平静的水面破了一个小洞,几滴水滴伴随着一条白色的影子向他迅猛的袭来。 等看清楚这条影子,天弃的眼睛都吓大了,这是一条小手指大小的蛇,通体雪白,透着幽冷的气息,必然剧毒。 天弃心头狂跳,手赶紧往回收,嘴上再次很没出息的呼救了起来。 …… 大门口处,大白缩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动,生怕惹大师兄生气。桀骜在大师兄面前述说洞内的情况。这时他们共同听到了天弃的呼救。 “大师兄,救我,有蛇。”声音急促慌张。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师兄就拔腿冲去了。而大白听到这句话后仿佛吓呆了,一个劲的呢喃:“蛇”、“蛇”、……“怎么会惊动她”、“怎么会惊动她”…… 既然她已经出现,那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大白可以决定的了。 以大师兄的修为,这百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等他来到石台前,白蛇已经一口咬在了天弃的右手上。 白蛇牙齿锋利,两颗毒牙咬在天弃的右手上,皆都没入了半颗。天弃心头微惊,自己这右手虽然形如枯炭,实则坚硬如铁,说是刀枪不入也不为过,想不到这小蛇竟能咬的进去。而白蛇心中惊讶更大,它号称无物不噬的牙齿竟然遇到对手了。 大师兄飞奔上石台,用力把天弃的手拔了出来,白蛇因为出不了能量罩,所以就顺势脱嘴掉回了水里,幸亏天弃抓得紧,所以玉壶还在手里。 这时天弃的全身已经附上了一层冰霜,看到大师兄后,他笑了笑,说道:“大师兄,我是真的不想死。”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刚刚赶到的桀骜也因为精血契约的关系受到了影响,被冰封了。 “会没事的。”大师兄点了天弃的几处穴道,暂时阻止了蛇毒的蔓延,只是在收拾玉壶的时候眼神才不可察觉的凝了凝。之后才看向白蛇,“怪不得能吸引到你,原来这里已经孕育出了万年玉髓。” 顿了顿,大师兄平复了一下心绪。 “你最好祈求我师弟没事,否则我青山一脉和你冰蛇一族不死不休。”大师兄的声音变得冰冷。 被称作冰蛇的小白蛇眼睛顿时紧缩,清脆的女声响起:“青山一脉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霸道。既然如此,我奉陪到底。”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讲道理就可以解决的了。 白蛇说完尾巴一甩潜到了水里,它解不了自己下的毒,这件事它自己知道,对方也知道,所以一开始双方的对话便是最凌厉的杀招。既然留下无用,不如走掉好点,何况对方也打不破自己的防护罩。 大师兄一拳挥到能量罩上,一阵璀璨的强光迸发,自己此时的确没办法打开这个能量罩,于是他抱起天弃和桀骜,随便捡起短剑,然后化成一道光影向着来时的路掠去。 大白蜷缩在角落里,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藏进黑暗中,似乎怕大师兄杀了它。 因为大师兄是真的生气了。 ; 第十二章 命途多舛 其实以大师兄的修为,在这个大陆上除了少数几个地方,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来去自如的,玉峰山明显不在这几个少数地方之列,但是他却偏偏在这里栽了一道,而且还是他最宠爱的小师弟受伤了,这怎会不使他怒火中烧? 只是他偏偏奈何不了那条冰蛇,那个能量罩是冰蛇一族的特有神通,是冰蛇一族在吸收天地灵药以进化时设置的防护罩,冰蛇一族在进化的时候会有一段明显的虚弱期,这时候设置的防护罩自然威力极强。先不说大师兄无法安全地打破那个防护罩,即使他拼着重伤打破了那个防护罩,可是里面那条冰蛇也不是易与之辈,虽然冰蛇是在进化之际,实力没有全盛时期厉害,但是谁知道它进化到了哪个地步?万一它进化即将完成怎么办?那时候矮马还在洞外,单凭重伤的的大师兄如何匹敌? 即使冰蛇进化还在中期乃至以下,若是把它逼急了,它要自爆,那也是同归于尽的结果。对于冰蛇这种性情坚毅、说一不二的种族,它们无论做出什么事情大师兄都不会感到奇怪。 而且据大师兄推测,这条冰蛇应该是在经历妖兽最艰难的一次进化,在妖兽界称之为劫,乃是化形。这也是妖兽鱼跃龙门的一步,化去兽体、修成人形、以参造化。 如此一条冰蛇,倘若闲来无事,谁会轻易与其结怨?但是大师兄既然说了不死不休,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会改变。 这冰蛇,自己最重要的化形劫被破坏了竟然没有当场发飙,虽然说有青山这座大山及时压住了她,但是也可以看出它的坚忍了。 此种族类,必成大器。 一路出来,大师兄看到了哆嗦在角落的大白,这种时候再去打杀它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而且看他那可怜的的模样,大师兄也下不了手。 走出洞口,终于看到了阳光,大师兄觉得暖和了一些,暖意来自心理而不是生理,以他的修为,洞里的寒意对他根本没有影响。 光总是代表着希望的,特别是阳光。 手里天弃的身体上的冰还没有化开,天弃的眼睛也没有睁开,感受着天弃的身体传来的寒意,大师兄又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冷了,连阳光也不顶用。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一件事,这时却被自己搞砸了,都怪自己太过轻敌。 大师兄脸上神色疲惫,眼睛通红,看上去有些狰狞,矮马看到他时就是这副形象,自从上了青山以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再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大师兄脸上,这让它有点怀念,也有些害怕。 “怎么了吗?”矮马注意到了被冻僵的天弃,于是焦急的开口问道。 “在里面遇到了一条化形冰蛇,出了点意外,我们先回去,路上跟你说。”大师兄的声音有点疲惫。 矮马知道轻重,二话不说就驼起抱着天弃的大师兄,这次它并没有朝着上山的路回去,而是挑最近的路走,遇到悬崖的时候它没有转弯,而是纵身一跳,然后它的背上就伸展出了两片虚幻的白翼,如虚似幻。 倘若天弃此时清醒,肯定会兴奋地感叹:龙马果然会飞! …… 从不知在院子里喝茶,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感觉心绪不宁,虽然身负天算之名,但是却算不出到底是什么事。后来当大师兄抱着天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 大师兄快步进来,怀里抱着的是天弃,彼时从不知拿起茶杯作势欲喝,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幕,心情一阵激荡,手里不自觉加大了力度,然后手里的茶杯不小心就碎了。 果然是出事了! 大师兄一把跪倒在从不知面前,没有说话。 大师兄虽然没说话,但是从不知却明白了他的想法。 轻轻从他怀里抱起天弃,从不知转身回屋的时候才说道:“你还有一辈子的愧疚时间,但是他等不起,进来吧!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得跟我说一下。” 从不知把天弃抱到了他泡药澡的房间,因为常年的药材熏染,所以房间里有着浓重的药味,把天弃放到床上检查身体后,从不知才让身后的大师兄说他们一行发生的事情。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当从不知从里到外的仔细检查了一遍天弃的身体,大师兄也把他知道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南海两姐妹也早回来了,她们已经从矮马那里知道了一点情况,于是也赶过来看天弃这边的情况。 从不知听完大师兄的讲述,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明白现在不是怪罪人的时候。 “冰蛇一族!我记住了。”从不知攥着拳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才对着大师兄说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件事不怪你,要难过你也要等到天弃醒了之后,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天弃以后始终是要下山的,这次我本想让他先锻炼一下。” “唉!” 大师兄其实知道轻重,它知道师父说的话虽然是事实,也知道师父说到底还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因此他就把伤心埋回了心底。 “天弃中的这个毒有点棘手,但是因为你之前封住了他的穴位,而且他的身体里有股力量在压制着毒液的传播,所以情况还不算太严重。”从不知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于是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大师兄的心头稍微轻了一些。就连后面的南海姐妹也不算那么紧张了。可是从不知后面的话却又让他们的心揪了起来。 “但是……他体内七年前被我压制的那股侵蚀他生命的力量也因此被激发,加上这次的意外,双重作用之下……” 从不知缓缓脱下天弃的上衣,看着他的右臂在斟酌着用词,所以话说得有点吞吞吐吐。 大师兄等人终于看到了天弃的右臂,南海姐妹更是第一次看到天弃的右臂,所以年纪较小的南明琴音不由自主的用小手捂住了小嘴,那是她极度不可思议之后的自然反应。记得刚刚认识天弃的时候,她总是取笑他戴着个丑陋的手套,她不知道那是大师兄缝给天弃遮羞用的,她只道是小孩子的耍酷行为。 今天她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那是一条枯瘦如柴的手臂,瘦小、干枯、萎缩、皱巴,像是健康的大树上被遗弃的枯枝。无比鲜明的对比,于是产生了无比沉重的心情。 南明琴音无法想象,这个同邻人之前是以什么毅力和自己在崖坪谈笑风生,而他又是拿什么支撑他活了七年。 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是他在崖坪的落寞背影,起初还以为是早熟的少年在故作深沉,现在想来,那时的他在看日落西山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生命悲叹吧! 如此想着,南明琴音心中悲伤更甚,于是他伸手过去握住了姐姐雨宫的手,因为紧张,所以手心出了点汗,而且握的大力了一点。南明雨宫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上也是紧张的神情,但还是给了琴音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大师兄看到天弃的手臂后,想法自然是和南海姐妹不一样的,他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比如说:天弃手臂处正在往肩膀涌去的黑色的小点……那是那股邪恶的力量即将爆发的先兆。他突然觉得心头似乎又重了一些。 “那要怎么办?师父。” “距离七月初七还有两天,不过天弃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好在这个关系不大,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对天弃的治疗。” “迟则生变,阿大,你去准备好东西,下午我们就开始。” 大师兄领命而去,南海姐妹也自觉地退出了房间,只是南明琴音在出来的时候担心的回头看了天弃很久,看来她对新交的这个朋友是真的上心了。 房间里,从不知静静地盯着天弃看了很久,然后很突兀的笑了出来。 “好徒儿,就算拼了老命,为师也要从老天爷手里把你抢回来。” 笑声有点苦涩,有点心酸。 ; 第十三章 我不自弃 天亦弃我 这天下午,青山上的风来得有些闷,仿佛有人用罩子把整座青山罩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风透进来,于是山上的树木没有了往日的生气,静止得像是青山上长出的棱角。 崖坪上有一座石台,天弃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像是石台上长出的一块凸石,他身上的冰霜还没有化开,即使是在这么猛烈的阳光下,还是寒气逼人。 “怎么会遇到冰蛇呢?按理说千年玉髓是吸引不了这种程度的冰蛇的啊!我下去的那个山洞里就什么都没有。” 南明雨宫突然出声,话语里是深深的不解,其实她下去的那个洞里没有千年玉髓,也没有厉害的妖兽。 “那里面孕育的不是千年玉髓,而是万年玉髓。” 大师兄的语气还是很低沉,显得心情很不好,所以他没有解释太多,但是只这一句话,南明雨宫就明白了,玉髓是冰蛇一族的补药,万年玉髓更是度化形劫的必备之物,这样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即将化形的冰蛇会出现在洞里了。 南明雨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天弃的右手边说:“那天弃的手是怎么回事?”其实上午的时候,从不知已经隐约透露了一点,但还是不够。 人的好奇心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你知道的更多,你陷进去就越深,就像现在的南明琴音,因为姐姐的问话戳中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赶紧抬起头来仔细听着。 大师兄沉默了很久,他在思考该不该说,因为天弃的身份的确泄露不得,否则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可要是没不解释的话又会引起猜忌,于是他只好捡携些不太重要的来说说。 但话语还是很简短,甚至零散。 “在天弃很小的时候,他被救上山,那时候他就得了这种怪病,手臂肌肉天天都在萎缩……” 这时候从不知从院子走了出来,大师兄立马停止了说话。 从不知看着石台说说上摆放整齐的各种灵药,眼神有点凝重。 “救天弃这件事很危险,每个步骤都是很重要的,稍有不慎不但前功尽弃,更会害死天弃,所以阿大和雨宫在两旁协助我,希望可以挽回这孩子一命。” 大师兄和南明雨宫同时点头。 从不知做坐到了石台上,天弃的身体被冻得有点僵硬,大师兄废了很大的劲才扶他坐起来。 “龙血拿来。”从不知双手放在天弃背上,灵力蒸腾。 大师兄捧着一盆灼热浓稠的鲜血过来,用短剑把天弃的右手手掌划了一道放进了龙血里。从不知手上发力,一股肉眼可见的灵力光波往天弃身上涌去,盘里的龙血也在逐渐减少。 南明琴音困惑不解,于是盯着姐姐雨宫的眼睛看。 “龙血辟邪,可清旧疾,从伯伯用推宫过血之法把龙血吸进天弃体内可以祛除他以前留下的一些旧患,而且噬金龙主金,气血灼热,如此一来正可压制他体内的冰蛇之毒,一举两得。” 南明雨宫为妹妹解惑。 过了没多久,盆里的龙血被吸干了,冰霜覆盖下的天弃的身体涌上一股潮红,给人火山爆发的感觉。然后他身上的冰霜渐渐融化,冰水从石台流到地上,青绿的小草瞬间被烫熟。 天弃手指尾动了动,眼皮挣扎了两下眼睛就睁开了。 “师父。”因为刚醒,所以声音有点虚弱。 “嗯!好孩子,师父现在就给你治病。” 天弃咧开嘴笑了笑,很真诚,也很单纯。他知道现在哭比较适合,但他还是选择了笑,因为他想让关心自己的人不要太担心,对于这些,他一直懂得。 但在众人眼里,他的笑容却很辛酸。 “阿大,玉髓拿来。”从不知大声喊道。 天弃把大师兄递过来的玉髓喝了下去,从不知用左手手掌抵住天弃的右手手掌,掌心相向,然后发功,喝下去的玉髓顺着右手臂的骨骼流了下来,并且逐渐灌满整条手臂骨骼。 再然后大师兄把磨成浆糊的龙鳞拿了出来要涂到天弃手臂上。这龙鳞异常坚韧,幸亏现在已经脱落下来成了无主之物,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弄碎呢!饶是如此也花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会有点痛,忍着点。” 天弃点了点头,当龙鳞浆糊涂到皮肤上时,一阵剧烈的灼烧感传来,万蚁噬身的感觉。天弃两鬓汗滴不断掉下来,嘴唇咬得有点发白,却硬是不吭一声。这就是有点痛吗?天弃脸色变得煞白。 对于天弃的反应,大师兄不敢理会,否则他怕自己会下不去手, 正在这时,从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瓶,瓶子只有两寸来高,一只手掌就可以握全,瓶身很古朴,表面有很多像是天然的花纹。从不知从里面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此药表面画了个八卦来封印药力,即使如此,也是芳香扑鼻,更是灵光浮动,当真是神奇,想必就是化生丹了,。 等到龙鳞浆糊涂完,从不知让天弃把化生丹吞了下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要让天弃的手臂吸收这些能量了。从不知让天弃转过身去,他则双手按到天弃背上继续运功帮助天弃吸收药力。 一旁的南明雨宫看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为了救这条废胳膊和天弃的命,怪不得要用那么多天地灵药。” “以龙血通血脉、润筋骨,万年玉髓为骨髓、养骨骼,化生丹提生气、补灵气,更难得的是以龙鳞为皮,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龙鳞啊!这次要是能成功,天弃这条手臂就真的是禀天地而生了。” “从不知果真大手笔!” 南明琴音听到姐姐在自言自语,于是开口问道:“姐姐,这龙鳞有什么来头么?” “那是从不知年轻时和几个朋友围而杀之的一头即将步入圣境的龙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怒,这是对龙族非常重要的一块鳞片,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隐秘的用处,但是它的防御却是极强,从不知威名未响时就是凭它救了好几次命。” 南明雨宫说了一大推,似乎这块逆鳞很重要。 南明琴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其实内心是挺震惊的。蓦然她似乎又想起些什么,于是问道:“姐姐,那天弃中的毒怎么办?” “连逆天改命都可以,小小的蛇毒又算得了什么!”南明雨宫低笑道。 在两姐妹对话的时候,从不知未曾停手,灵力源源不断的往天弃身上涌去,天弃的右手臂变得通红,表面有一层灵光在浮动,他头上更是汗如雨注,转眼间刚刚被龙血烘干的衣服又变得湿溜溜的了,可他还是咬着牙不肯吱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众人看着石台上的一老一少,心情越来越紧张。 半个时辰后,青山上风翻云动,乌云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与之前万里无云的景象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不知收功下石台,抬头望天:“天地色变,时机已到。”然后看了眼已经入定了的天弃,心里默默地说道:“天弃这名字真是很不好,此劫若过,以后为师就只叫你小三好了,现在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从不知一转身来到一座石凳上闭目养息起来。 此时天空风起云涌,大师兄脸色凝重,南海姐妹俏脸紧绷。 又过了片刻,天地终于彻底暗了下来,像入夜一样。天空上白光闪动,似乎酝酿着雷霆。 青山四周的树木被风刮得呼呼作响,鬼哭狼嚎一般。 天弃静坐在石台上,因为已经入定,所以对周围的景象一无所知。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雷光越演越烈,最后在天弃头顶的天空形成了一片雷池,池中电光闪动,低沉的雷鸣声音此起彼伏。如此景象让众人的心情变得沉重下来。 “该不会要雷轰天弃吧?”南明琴音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低声说道。 “别出声,自己看着,待会不要轻举妄动。”南明雨宫的心情也不轻松。 从不知抚须看天,然后对众人说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去帮他。”众人听话虽然不解,但是都点了点头。 大师兄暗地里咬了咬牙想,“待会要是雷真的打下来,拼死我也要去救小师弟。”从不知瞥了他一眼,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想法。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天上的雷云开始真正涌动起来,天弃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漩涡,雷霆在酝酿着盛怒,摧毁一切不合世理的盛怒。 天弃逆天改命,自然是世间最不合世理的事情了。 众人都在祈求雷霆不要轰下来,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雷霆最终还是降下来了。 漩涡中心射出一条光柱,碗口大小,绚烂如电,白光熠熠,它从天弃的头顶垂直坠落,仿佛携万吨之势,似乎要一击必杀。 青山上被惊飞的林鸟在凄厉的悲鸣,就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天弃就坐在石台上,仿若未觉。 南明琴音捂脸,不忍直视。 大师兄提步,想要上前抵挡,从不知横手挡住,说道:“这是天弃自己的劫,旁人插手只会害死他,让他自己来吧!” 大师兄止步,牙呲目裂。 “希望我准备的后手会有作用吧!”从不知无奈的说道。 然后,雷柱就落下来了。 雷柱来得迅速,仿若跨过了空间的界限,瞬间就来到了天弃头顶。 它是在赶着杀天弃啊! 就在众人都以为雷柱就要这样轰在天弃头上的时候,天弃的头顶就飘出了一条金龙,龙生四爪,通体鎏金,目露精光,含盛怒而不发。 这是蕴含在那片龙鳞里的一滴精血,后来进入天弃体内,现在被惊醒,于是化作龙魂出来迎敌。 金龙迎天直上,猛烈地轰击在那道雷柱上。 它是要与天斗。 从不知抚须,眼中有一丝欣慰: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金龙轰击在雷柱上,火光乍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然后金龙与雷柱同时化为了飞灰。 远处的噬金龙面露悲色。 第一波雷劫终于抵挡下了。众人来不及高兴,第二波雷劫就袭来了。 雷云漩涡似乎被激怒了,剧烈的轰鸣声响起,一股比之前更加暴虐的地雷柱再次轰下来,这次的雷柱已有脸盘大小。 金龙已然魂散,那么这一波攻击谁能替天弃接下? 大师兄想不出任何头绪,南明琴音放开了眼前的双手,等待奇迹再次出现。 可是奇迹似乎并没有出现。 “也对,怎么会有那么多奇迹呢!”这样想着,南明雨宫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虽然她跟天弃不算太熟悉,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还是不希望天弃有事的。 雷柱向着天弃迎头轰下,犹如当头棒喝,这次再也没有金龙飞出。 雷光把天弃包裹了起来,南海姐妹侧目不敢看,大师兄双目呆滞,没有了色彩。 “终究还是逃不过天命吗?”大师兄喃喃自语。 等到雷光消散,众人才发现,天弃竟然没有受伤。大师兄的眼里逐渐恢复了神采。 原来天弃周身被一层金光包裹着,其实说包裹并不合适,因为这层金光化作了一个钟的形象,这个钟罩着天弃。 金钟并不是真实的,虚幻、透、古朴,金钟周身漂浮、旋转着无数的金文,散发着强大的威能。 “是金龙的力量还没有散尽吗?”南明雨宫高兴之余不禁疑惑。 只有从不知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金龙的力量,而是另外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次应该没事了! 虚幻的金钟笼罩下的天弃仿佛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神圣无匹。这给众人的心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天弃似乎有救了。 天上的雷云像是拥有灵智,看到自己两次攻击都被挡下,它暴怒了,雷云翻腾得更加厉害,雷云漩涡更加疯狂的旋转起来。 然后,一股水缸大小的雷柱从天而降,这次的雷柱来得更纯粹,通体银白,蕴含雷云精华, 最终雷柱的一端轰在了虚幻的金钟上,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雷柱奋力地击打在金钟身上,顿时火花四溅。这次的雷柱并没有像前两次一样断开,天上的雷云一直有能量传输下来,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倒挂九天的银河,绵绵不断。 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吗? 从不知皱起了眉头,在他的生涯里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雷劫,似乎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即使是妖兽界的凤凰在欲火焚身时,天劫也是会留有一线生机的。 这次希望会没事吧!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从不知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笼罩着天弃的金钟也是光芒大放,像是拼死抵抗。 然而人力有时尽,人人都说与天斗,但是又有谁能真正斗过天呢? 金钟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然后细如蚯蚓的裂痕从上往下慢慢蔓延开来。 一条、两条……乃至千千万万条。 最终金钟在众人悲切的目光中轰然破碎,众人的希冀也随之破碎。 奇迹最终还是破碎了。 这时候天弃的心也要碎了,其实他的感知一直都在,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只是无法做出回应而已!从第一道雷下来的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惊恐,第二道雷被挡下的时候他也满心喜悦,然而现在,一切都要破碎了,他失去了周游大陆的梦想,泯灭了仗剑天下的豪情,因为他即将失去生命。 死吧!死吧!让一切都结束吧。 再也没有苦难的折磨,当然也要失去青山上的快乐。 希望师傅和大师兄不要难过, 我这可是把一切都已摆脱。 在最后一刻,天弃的意识被一团金光包裹,然后一切都变得黑暗。 从不知嘴唇紧抿,沉默不语。 大师兄的眼神变得有些昏暗,嘴里喃喃:“还是逃不过天命!”语气充满了萧索和空洞。 南海姐妹同样是心情悲伤,南明琴音知道,她新交的好朋友死了。 在这样猛烈的雷劫之下,即使是毫无防备的从不知也会九死一生,还未修炼的天弃又能如何? 果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怎么会容许一个破坏规则的人存在呢! 金钟破碎,雷云亦然散去,石台上露出天弃的身影,他的尸体没有被轰碎成渣,只是衣衫变得褴褛,边角焦黑,甚至还能从他黑乎乎的脸上辨认出他脸的轮廓。 可是雷劫已经把他的元神轰杀了,还残留一个空壳有什么用? 天弃身上没被解开的蛇毒再次从手臂蔓延开来,逐渐爬满全身,最后再次冰封。 看到天弃被冰封,大师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眼睛通红,一声长啸后,直冲下山,一身杀气地往玉峰山飞奔而去了。 从不知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的大徒弟现在需要为小师弟做些什么事,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从不知从石台把天弃抱下,往后山万尺崖下的水帘洞而去。 “好徒儿!你安心在水帘洞睡觉,师父和大师兄会经常去看你的。” 南海姐妹忽然觉得好心酸。 天上的乌云没有散,天空阴沉沉的给天弃送行 天弃就这样被放置在了水帘洞中,就这样永恒的存在于黑暗里,常伴他身边的只有野花、流水、青苔、和偶尔前来觅食的小动物。 哦,对了,还有一样被冻僵了的小黑。 然后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一月一年的过去。; 第十四章 螳螂捕蝉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在距离青山数十里外的黑三角地域。 “时间的光轮轰轰隆隆的前行着,不因世人的欢乐而加速,也不因世人的悲伤而减速,以恒定的速度,它碾轧掉所有的人与事物,以及悲伤或欢乐的情绪……” 茂密的树林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树上,嘴里在低声地诵书,他的眼睛闭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稚嫩的容颜上能让人看出一种老练。 诵书声飘不出少年周身一尺就神奇的消失了,显然被少年用手段化解了。 少年选择的树枝叶很严密,是个隐身的好地方,所以也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树林旁边是一条比较平坦的泥路,或者这样说更贴切,一条不甚宽敞的泥路从树林穿过。 少年就这样躺在路旁的大树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少年眼睛一张,目露精光,然后他翻身坐在树干上,从身旁的背囊里拿出一把弓和三支箭,弓和箭都是铁黑色的,给人沉甸甸的感觉。 少年搭弓引箭,弓弦发出“哔、哔、哔”的声响,透过细微的叶隙,少年能够看清外面的状况。 一列人马,八人八骑,正从东面快速赶来,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路面很干燥,因为走得急,马队后面扬起一股泥尘,烟尘滚滚。 “四个淬体境,三个纳灵境,一个刚刚踏入炼神,而且还境界不稳,勉强可以对付了,先把硬骨头啃了再说。”少年在心中盘算着。 马队走得真的很急,即使进入了树林这样容易遭到伏击的地方也没有多加小心,而是想一冲而过,这给了少年很好的机会。 等到马队走近少年藏身的大树附近的时候,领头的大胡子心生警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经历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所磨练出来的本能——在刀口舔血的人对于危险的嗅觉。现在这种嗅觉在向他预警了,他心头一颤,连忙想开口示警,可是他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的手下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因为敌袭已经开始了。 少年瞄准了目标,于是放开了捻着箭羽的右手,“嘣”的一声,然后箭就“嗖、嗖、嗖”地飞了出去,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影。 大胡子刚刚张开嘴想要说话,然而字音刚刚来到喉咙未来得及冲出口腔就被他吞了回去,因为他发现从他对面飞出来了三个光点,这三个光点来得很快,快到让他说不出来一句预警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过这样的感觉,倘若他小看这三个光点的话,他会即刻死在它们之下。 就这样,寂静的丛林里,三箭来袭,以致命的速度,携着惊人的气势。 于是他把话语吞回了肚子里,然后抽出马背上的铁环大刀,想要把气势瞬间提升到巅峰来对敌。 倘若事事尽如人意,那这个世界就不会如此悲惨了。 大胡子气势还没有提到一半那三个光点就来到了他身前,风助箭势,箭来得更加凶猛,此时,大胡子才看清楚这三个光点的原形,原来就是三支细长的黑箭,因为暴露在阳光下,所以泛出不甚明显的银白色光点。 这时他再提气势已经是来不及的了,于是他只能勒马、横刀,然后硬挡,以半盛之姿迎人全盛之势,这是很危险的,但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因为箭已经来得太近,他是躲不开的了。很明显,敌人发箭的时机是经过精密计算的。 大胡子横刀立马,澎拜的灵力从他身上汹涌而出,然后迅速的缠到他的刀上,与此同时,第一枚箭也来到了。 黝黑的长箭借助风势朝着大胡子的面门激射而来,大胡子赶忙把还没有准备好的大刀往面前一遮,企图以此挡下这波攻势。 “砰”的一声,刀箭相接,大胡子座下的马退了三步,与身后冲上来的马差点撞到了一起,因为大胡子勒着缰绳,所以他的马马头朝天,发出“嘶”的一声鸣叫,似乎受惊了。 大胡子看了看自己的大刀,然后才发现那支箭已经钉在了刀身上,险些洞穿,大胡子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似乎一瞬间大张,冷汗直流,“好险,单凭一支铁箭就险些洞穿我的金环大刀,来人实力不可小觑啊!” 然而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第三支箭就接踵而至了,这次的箭来得依然迅猛,这次取的还是大胡子的面门,不过有支箭往大胡子的右手边偏了一点,大胡子知道,他取得是自己的右手。 “好箭!”即使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大胡子也忍不住在心里为对方的箭术赞美一下。但是对方的箭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赞美而停下来的。 之前那支箭已经把他临时积聚的灵力击散了,他这时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所以他知道这两支箭自己是绝对不能全部接下的,即使是单独一支,在这种时候,他恐怕也会比刚才还要勉强。 但是大胡子毕竟是从生死里滚爬过来的,所以他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慌,他必须在这个时刻找出最好的防御办法。 何谓最好?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的就是最好的。 于是大胡子把金环大刀直举,用宽厚的刀身挡在了自己面门前。 双箭转瞬即至。 大胡子刚刚举好刀,箭就来了,直取面门的箭再次钉在了刀身上,这次的力度并没有第一次大,但是大胡子还是浑身抖了抖,被勒起头的马连前脚也抬了起来,马匹再次倒退两步,一声长嘶响彻树林,道路旁树木里在栖息的鸟儿终于被吓得离巢。 在第二支箭来到大胡子面前的时候,第三支箭其实也已经以不输第二箭的速度来到了大胡子的右臂前,因为没有阻碍,所以这支箭很轻易就射中了大胡子的手臂,大胡子借助第二箭的冲击力拉马后退,同时也减轻了第三支箭造成的伤害。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右手臂也差不多半废了。 这三支箭说来话长,其实从发出到伤敌只是用了极短的时间,时间短到大胡子的手下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 在三支箭离弦而出的时候,少年也就抽刀从大树上跳了下来,以老鹰搏兔的姿态向着人群扑了下去。 马上众人因为头领突然受袭并受伤而暂时没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于是少年再次得手,他像鸟儿一样滑翔下来,手中双刀舞动,于是邻近的一个淬体境和一个纳灵境的生命被他瞬间收割,刀片从这两人喉间划过,一条血线出现,这两人双手捂喉,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但是滚烫的血液还是从他们的指缝间涌出,破灭了他们的幻想。 最后余下的两个淬体境终于醒悟过来,连忙挡下了少年的再次出手。 少年怕被包围,于是趁机跃出战圈,立身场外,低头不语。 “哈哈!好高超的箭术,好厉害的计谋!” 大胡子此时的模样有些狼狈,右臂的血淌湿了整条衣袖,从少年出现后他就看出了少年的境界——纳灵巅峰。他眼睛里含着怒火,一句句话从他咬牙切齿的嘴里蹦出。 “先是以最强一箭破掉我急促的防御,再以后面两箭逼我自救,然后伤我右臂,你好深的心机。” 少年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的,但是听到大胡子说话,而且话中多有激愤,他想应该让大胡子死得舒心一点,于是开口道:“多谢赞赏,侥幸成功而已!” 随着说话声音,少年抬起了头,稚嫩而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有礼貌的微笑。; 第十五章 黄雀补漏 少年抬起了头,于是大胡子惊愕的发现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让大胡子的信心很受打击,自己竟然让一个小屁孩偷袭并且成功,这怎能不让他恼火? “小子,你真的很让我意外!”大胡子面目变得狰狞,眼神酝酿着暴虐,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得手了吗?凭你一个人?”虽然自己一方还未开始战斗就折损了两个人,而且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凭借己方压倒性的战力,大胡子很有信心把这个敢偷袭自己的狂妄之徒碾碎。 少年不为所动,平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道:“一个人?大叔,你别忘了身后的追兵。” 少年话一出口,大胡子心就有点不安,直至少年说完,他的心骤然一紧,瞳孔微缩:“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身后这群追兵一路奔袭,大胡子与他们且战且走,三十多个兄弟战至昨日才剩下八人,如今更只剩下六人,如此深仇,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掉的,只能用鲜血洗刷。 主意已定,迟则生变,大胡子不再犹豫,于是开始做善后工作,他对着一个纳灵境手下吩咐道:“孙老二,你带两个兄弟先护送东西回去,等我解决掉这个小子再去和你们汇合。” 一个长得精瘦的中年汉子策马出列,从大胡子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道:“既然如此,杜大哥小心。”然后再对身后的两个淬体境的人说道:“张三、李四,你们跟我走。” 被唤作孙老二的男子带着两个手下向着路的另一头策马而去,奇怪的是少年却没有出手阻拦。 等到大胡子同伴去到无影无踪后,少年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叔,安排妥当了吧?” “可以了。”大胡子条件反射地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时间拖得越久对少年越不利,他很明白,所以他决定动手了。 明亮的刀光随着少年的声音激射而出,原来少年把右手的一把刀甩了出去,他原本使的是双刀,现在只剩下左手一把刀了,于是他换到了右手。 那个淬体境的男子被吓得面无人色,因为甩出去的刀就是冲着他而来的,之前见识了少年的生猛,这男子早就被吓得颤抖,现在人家专门对付他,这怎能不使他心惊胆战。以至于刀来到面前他都没反应过来,旁边的那个纳灵中境的男子摇了摇头,拔出自己的佩刀一刀砍去。 没有兵器碰击发出的刺耳响声,少年的刀在淬体境男子身后出现,然后一直飞去,直至在男子背后的一棵大树上没入三寸,刀把因为惯性的关系在不停的摇晃,发出嗡嗡的响声。 刀身上不带血。 淬体境男子捂着不断涌出温热鲜血的脖子,脸上是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到死这一刻,他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没用的东西。” “够狠、够冷血!” 纳灵中境的男子和少年同时出声,用不同的词语对同一件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被人用狠和冷血来形容,纳灵中境的男子并不生气,只是冷笑着道:“像他这样的废物,不死也没用。” 没错,刚刚那个淬体境男子就是被他杀死的,因为距离的关系,他的刀比少年的刀快,把男子砍偏了,所以少年的刀未能建功。对于这样的事大胡子并没有阻止,显然是默许了,或者说习惯了。 “本来我还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杀了你们,现在看来,你们这种随便抛弃同伴的人不杀是不行的。” “像这种废物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同伴。”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你们了吗?” “哈哈哈……”大胡子和纳灵中境的男子大笑起来,他们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十分搞笑的笑话。 少年不为所动,因为他是认真的。于是他提着刀往纳灵中境的男子直冲而去,然后一刀劈下,因为心中蕴含怒意,所以这一刀使足了力。 虽然少年修为比自己高深,但是纳灵境男子并未惧怕,他横刀上挡,同样使出了全力,两刀相接,火星四溅。 一刀未凑效,少年也不气馁,继续用刀劈,只不过这次双手握刀,少年把刀抡起半空,然后猛然劈下,就这样少年连劈两刀,虽然还是被挡下,但是纳灵境男子已经气喘如牛,更是连退五步,靠到了路旁一棵大树上才停下,他用刀撑着地面,刀尖深入坚硬的地面有三寸。 “想不到这少年如此厉害,在他面前自己竟然没有机会施展招式。”他彻底收起了自己的轻视,搞不好自己的命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胡子在场外观战,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他把右手臂上的铁箭拔了出来,然后封了穴道暂时止住了流血。 这让少年很不安,虽然大胡子没有出手,但是他知道大胡子其实才是他最大的威胁,此刻的大胡子就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猎豹,在等待最适合的出手时机,只要自己露出一丁点破绽,那么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兵行险招了。”心计已定,少年不再犹豫,开始火速行动。他把刀一收,然后体内灵力疯狂的涌动,一刀横扫千军如卷席般向着男子横劈过去,男子提刀上挡,双刀触之即分,少年本来就不寄望这一刀建功,虽然自己修为比对方高深一些,但要想杀死对方还是需要花费不少手脚的。 紧接着场间明黄色的灵力光波疯狂的翻动,转瞬间两人便拼了十余招,男子完全处于下风,只能被动防御,而且因为灵力大幅消耗的原因,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跟不上节奏,完全被少年牵着走。 其实男子这时已经破绽百出了,少年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因为想找一个最适合的时机,终于在某一刻,他感觉时机以已到,于是刀速变得飞快,男子已是强弩之末,来不及抵挡,于是被少年一刀砍在脖子上,顿时血溅当场。 其时少年背对着大胡子,多年的临场对战经验让他拥有灵敏的危险嗅觉,他知道大胡子已经出手了,因为他能听到有细微的破风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是暗器的声音,已经来不及转身看暗器的方向,他只能往一边躲开了。 “我现在右手还没从男子身上拔刀出来,是不方便运动的,既然如此,大胡子取的必然是我的右手。” 如此想着,少年迅速往旁边一闪,嗖的一声,那是利器入肉的声音,少年缓缓转过身,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受伤了。 同时大胡子的声音传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我取的本来就是你的左臂,你又如何躲得过?再说我付出了两个手下的代价,你怎么也得回馈我些吧?” 少年恍然大悟,自己果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真厉害!”这句是少年的真心话。 “你也不差,用自己做诱饵,然后故意露出破绽给我。”大胡子说完后还加了几句,“对自己还很狠。” “不过现在真的都要结束了,无论你怎么努力,炼神境和纳灵境的鸿沟都是不能随便逾越的。” “死之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我对你挺好奇的,小子。” 听到大胡子赤裸裸的讽刺话语,少年冷笑起来。 “是真的无法逾越吗?” “大叔,道上的人给面子叫我叫黑白,你死了之后,要记得啊!” 少年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玉瓶,取出一枚深褐色的丹药吃下后才缓缓说道。 大胡子本来想着动手的了,但是看到少年在吃丹药和听到他的名号,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问道:“黑白无常?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那么你另外一个兄弟呢?” 大胡子脸色变得难看,似乎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他?说不定正在跟孙老二过招吧!” “糟糕!中计了。”听完少年的回答,大胡子心情顿时变得焦虑,于是勒转马头向孙老二的方向直奔而去。” “想走有那么容易吗?”好不容易将这群人分散,少年怎会还让他们会合,于是少年拔出刀一甩,大胡子的马腿一弯,脚筋已经被割断了,顿时马鸣声响彻森林。 知道已经无处可逃,大胡子翻身下马,整备大干一场。少年在场中随手挑了一把刀,然后向大胡子杀去。 大胡子的手臂已经止住了血,勉强能动了,于是他也提刀慨然对战。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过招时的招数已经是旁人肉眼分辨不出来的了,转瞬间他们就对战了数十招。 “再这样下去,必定会被拖死的。”场中二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于是都想一招就解决对方。 大胡子借招分开,把手中的刀插到地上,然后双手结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招决胜负吧!” 此举正合名叫黑白的少年的心意,于是他也不出手阻止,此时他服下的药丸药力已经发作,他眼睛变得通红,体内的血液流速变得比平时快了一半。 体能开始被激发了。 黑白把体内快速流动的灵力笼聚到手中的大刀上,想以此来发出最强一击。 这时候大胡子结印已经完毕,面前的空中悬浮着一团明亮的光,似刀非剑,然后他把它对着黑白一甩而出。 “接招吧!小子。” 与此同时,黑白的动作已经完毕,手中的大刀光华大放,于是他也一甩而出。 两团光芒像是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然后相接,没有僵持也没有爆炸,稍微停顿之后,一把明亮亮的刀破势而出,直冲大胡子而去,大胡子来不及躲便被贯心而过。黑白被大刀割散的灵力碎片轰中,向后倒退,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即使吃了激发潜能的药,对付实力相差太大的敌人他还是要以命相搏。 大胡子最终被钉在了一棵大树上,他没有多余的情感,自从走上这条路以来他就明白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他唯一怀念的是他居住的那个小镇里的那个年轻的寡妇…… 死不瞑目啊!早知道当时将她娶回家好了,这是大胡子内心最后的想法。 黑白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停地咳着血,可是他却很兴奋,虽然九死一生,但是他终于杀死大胡子了。 与此同时,离这个战圈三公里外的一段路,一个淬体巅峰的十三四岁少年用右拳一拳洞穿了一个满身箭伤的纳灵境男子的心窝,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正是孙老二一行人。 少年的整只右手用一层银白色手套套住,显得很神秘。他缓缓拔出右手,走到孙老二身后提起一个锦盒,然后想着孙老二的去路快速走去。半路上他遇到了重伤的黑白,于是皱眉问道:“怎么这么严重?”声音很平稳,历经风沙。 “那个大胡子有点棘手。”说完后或许是因为见到同伴心情放松的原因,黑白迅速的晕倒在了少年怀里。 少年无奈摇了摇头,背着黑白抄小路离开了。 从开始战斗到结束,全场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十多个着装统一的人骑马赶到,一人下马查看尸体,然后汇报道:“头,加上前面的杜胡子,我们的目标已经全死在这里了,锦盒也不见了。” 被唤作头的男子气息沉稳,是个炼神初境,他国字方脸,此时脸上甚是烦躁,任谁追踪多日的猎物被人夺走都会这样,更何况国字脸连掠夺者的一丝气息都嗅不到。 “回去禀报头领吧!” 国字脸一挥手,想要挥散心中的烦闷。 死去的尸体横躺在路上,为黑三角地域的罪恶再添一笔。 第十六章 两个小伙伴的对话 “安神丹被抢了。” 这是第二天裂谷城最大的新闻。 像裂谷城这种混论程度在黑三角也排得上号的城市,每天发生的抢劫案不下千起,而这次的抢劫事件因为牵扯到安神丹以及一些隐秘的原因,所以就变得不太寻常了。 想要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数天前的一场拍卖会说起。 在三天前,裂谷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其中最顶尖的一件拍卖品就是安神丹。 安神丹出自大陆上最著名的学府——东玄学院,单以东玄学院这一名头就足以使裂谷城本来就疯狂的人们变得更加疯狂了,更何况它还有更加强劲的功效。 据说安神丹可以在修炼者晋入炼神境的时候消除诸多不适,甚至可以抵挡幽火煅魂的痛楚,而且在之后的进入通幽和聚灵境的时候也有不少裨益。 人之命数本已天定,但是为求长生人们找出了修炼这一条道,修炼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虽然循序渐进,手法比较温和,而且这也导致上天不会降下天劫惩罚,可是其中艰苦与痛厄还是无法想象的,现在出了安神丹这种丹药,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无疑就是黑暗中的明灯。 可是这种丹药掌控在东玄学院手里,除了奖励给学生之外极少流出,因此也造成了大陆上这种丹药的稀缺。于是当这种丹药在裂谷城拍卖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裂谷城都差点沸腾了。 能够放到裂谷城这种混乱之地的拍卖台上的拍卖品大多不是从正路上来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安神丹主人的强烈要求下,拍卖会提前举行了,因此很多路途遥远的大势力没有来得及赶来,这也间接地降低了这个拍卖会的精彩程度。 其实安神丹主人要求提前举行拍卖会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暴露得越多他的危险就越大。 在提前举行的拍卖会里只有两家老牌势力竞争,一家叫铁刀门,一家是混杂起来的强盗土匪,外界叫他们狼盗,这两个势力是裂谷城里的土皇帝,平日里摩擦就已经不少了,如今因为安神丹的原因,矛盾顷刻间就激化了,尤其是安神丹被铁刀门拍下之后,两大帮派差点在拍卖场打了起来,幸亏举行拍卖的拍卖行实力强劲,这才把事件稍微压下来了一点,但是他们两个帮派此次的带队人也被强行扣下、等待各自帮派的主人前来领人,若不然他们拍卖行的威信还怎么保持?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事情的发生,否则以黑白无常这点修为,无论计谋多精妙,个性多凶狠也是绝对无法虎口夺食的。 因为黑白无常下手干净,所以裂谷城内暂时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但是以铁刀门和狼盗在裂谷城的实力查出这件事是迟早的事。所以这段时间也是他们唯一喘息的机会。 …… “安神丹被谁抢了?” “狼盗?神秘人?或者其他大势力?” 外界的舆论已经闹翻天了,铁刀门和狼盗也差点因此打了起来。 对于这些,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黑白无常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已经躲起来了,正在疗伤。 “疤,怎么样?”丛林的树屋里,十三四岁的少年朝着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道。 “当然没事啦!像我这么强健的人怎么会有事。”被唤作疤的少年笑了笑,还故意秀了一下手臂上不怎么有存在感的肌肉,继而拉动了他身上的暗伤,然后他只好嘴角重重的抽了一口气来稀释痛感。 答话的疤就是黑白,那问话的自然就是无常了。 黑白无常,杀人如麻。这就是道上给他们的称号。 其实疤的内伤还是挺重的,服了那种药而且还越级战斗,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能好,他只是不想让同伴担心才故作笑颜而已。不过这些又怎能骗过自己的同伴呢!他明白这点,于是赶紧扯开话题。 “对了,天弃,你怎么会没事?你应该也吃药了的啊!” 天弃知道对方嘴里说的药是什么,那是一种相当于兴奋剂的精神药品,人服下之后会激发出自身所能承受的最大的体能,因为人的身体要输出远超平常时候的体能,所以会对人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服食过量的话甚至会爆体而亡。 这种药是疤研制出来的,取名为第二春,对于这个名字,天弃虽然理解,但是一时之间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在之前的战斗中,天弃和疤都是用了这个药的,但是之后疤伤痕累累,天弃却像没什么事发生一样,这让疤感到疑惑,于是就问出口来了。 天弃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疤,良久他才开口道:“疤,我不想骗你,所以请原谅我。” 听到这句话,疤并没有露出多少失望的表情,天弃的回答其实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经过近两年的相处,他对天弃已经算是很了解了,不过这种了解是一种很粗略、很表象的了解,总而言之,在他的印象中,天弃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神秘到让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揭开他的面纱。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拥有秘密的两个或者几个甚至是一群人之所以成为同伴是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个性或者共同的志向,又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东西把这些人聚在了一起,然后他们就为了自己和同伴的梦想努力拼搏,并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对方,虽然在这个过程里对方会成为自己的累赘,但却仍然执拗的不抛弃不放弃对方,这就是所谓的同伴吧?天弃,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从不过问我的来历就待我如兄弟。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你觉得适合的时候告诉我吧!”疤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天弃说道。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因为我的事情有些复杂,也有点危险,所以才不想你陷进去。”天弃稍微解释了一下。 就是因为待你如兄弟,所以才想让你远离我这危险的世界。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好了。”顿了一下,疤才再次认真地说道:“如果需要我的力量就跟我说一声,毕竟我的年龄比你大一些。”说完这些,疤才“哈!哈!哈”的笑起来。 天弃也笑了笑,只是忽然觉得心在温暖之余又重了一些。 这时候从天际飞了一只鹰过来,就栖在树屋的栏杆上。; 第十七章 少年最初的梦想 天弃走出树屋来到栏杆旁,那只黑鹰立马就飞到了天弃的肩膀上,神骏的鹰头在天弃的衣领上摩擦了一下,满是散漫与桀骜的神情。因为订立了契约,所以天弃一瞬间就感受到了黑鹰内心的想法。 这时疤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天弃肩膀上的黑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于是笑着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那次还是我和小黑救了你呢!”天弃也笑着应道。 想起那些事的确是挺感慨的,两年的时间也过去了,当时天弃从山上下来,恰好在失落之地的外围看到独自猎杀妖兽的疤,当时还是淬体境的疤被一头相当于纳灵境的独角犀牛追杀,于是天弃就带着小黑顺手把他救了,准确点说是小黑救了他,毕竟小黑的修为是挺高的,虽然还是无法说话。想不到一晃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两个人就一直走到了现在。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自己下山就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时间了,加上之前沉睡的五年那就是七年,想不到自己已经十四岁了,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活到十四岁。 这一瞬间,天弃心里百味交杂。但是少年毕竟内心坚定,知道现在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于是就把这些伤感往事往心里随便一塞就提起正事来。 “我们现在抢了铁刀门的东西、打断了狼盗的好事,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因为小黑带来的消息,天弃略显担心。 疤的脸上还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略显轻佻的回道:“先找个隐秘的地方服下安神丹来冲击炼神境,然后再出去跟他们耍耍啊!我们之前不是计划好了的吗?” 听到疤的回答,天弃心里略显愧疚,因为自己似乎要破坏这个计划了。 “刚刚小黑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我似乎要回去一趟。”天弃声音有点小,大概是因为愧疚的原因。 疤呆了呆,脸上轻佻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才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道:“没关系,我自己也应付得来,要杀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到时候我逃进失落之地,要知道我的丛林生活技能可不是那些三脚猫比得上的。” 天弃知道疤是故意这样说让自己放心离开,否则他不会说那么多话来说服自己的。 想了想,天弃再次说道:“要不我拖几天,等这里的事解决了再回去?” “不用。”疤潇洒地摆了摆手,然后再次说道:“免得让你师傅着急,而且他叫你回去肯定是有要紧事的。” 天弃有师门,这个事情疤很久之前就从天弃口里得知了,所以才一直把天弃当做是一个出外历练的大门派弟子来对待,虽然年纪这么小并且没有师门长辈带领的历练弟子有些罕见,但这些是天弃的隐私,如果天弃不愿意说,疤是绝对不会问的。而且两年以来,每次天弃他师父召他回去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这才是疤竭力拒绝天弃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看到天弃似乎还要坚持,疤再次大声说道:“叫你回去就回去嘛!男子汉大丈夫的,婆婆妈妈像什么?再说,要是你师父叫你回去只是为了吃顿便饭我肯定不让你回去,而且那群人也未必能找到我们不是?” 听到疤这样说,天弃知道自己再坚持也没有用了,这才打消了留下来的心思,不过也不忘加一句:“我走了以后这里你也不要住了,要赶紧换地方,或者进失落之地。” “知道了。”回答的是依然潇洒的声音。 “对了,什么时候回去?” “师傅说明天早上找我有事,那我再保护你一会吧!等到傍晚再启程,夜里赶路,明天早上绝对能到了。”天弃笑道。 听到保护这两个字,疤顿时就不乐意了,大声道:“你说保护谁?像我这么强大的男人需要你保护吗?” “强大又怎么会受伤?”天弃再次无情的取笑到。 “总会有不小心的时候嘛!” …… 两个明明就是互相关心的少年,就这样一人一句的互相讥笑起来,那些一起经历过糗事也被一桩桩挖出来互相埋怨。 小黑早就飞离了天弃的肩膀,站在树屋栏杆上看着这一切,神情依然不屑,心里却想道:明明就是互相关心的两个人,临别之前就不能好好地道个别吗?人类的世界真搞不懂。 良久,日正西斜,打闹累了的两个少年躺在屋前的空草地上,随便的闲聊着。当聊到梦想这个话题时——这并不奇怪,年轻人和梦想总是最能牵扯在一起的。当聊到这个话题时,天弃是这样问的,是很平常的发问。 “疤,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啊!那么奇幻的话题,要怎么回答好呢?”疤低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再说到:“我要努力修炼,成为最强者,然后再去中洲,嗯!”,说道这里,疤明显的顿了一会,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完后才认着说道:“去问一个人讨些债,或者会杀了他。” “这就是我的全部梦想了,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梦想。”最后疤才总结到。 这番话有点吓到天弃了,他以前虽然觉得疤有点奇怪,比如对力量的异常执着,他以前觉得不解,现在倒有点释怀了。 天弃当然不会去阻碍同伴追逐梦想的步伐,即使这个梦想有点残酷,不过,以杀一个人作为梦想,不管怎么说,被杀的人都是该杀的,否则怎么会有人肯以梦想作为代价呢?毕竟梦想还是很有重量的。 于是天弃说道:“那我祝你梦想成真了!” “必然成真!”随之而来的是疤坚定的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等大家都消化了心里的沉重,疤才开口道:“那你呢?天弃你的梦想是什么?” 天弃笑了笑道:“我的梦想很简单啊!只要能一直活下去就好。” “那你也成真。” “嗯!成真。”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天弃起身告别,然后变身的小黑的鹰背说道:“挨到我回来。”然后朝着夜幕飞去。 疤在后面轻轻摆手,然后小声说道:“放心吧!还没到达梦想梦想的彼岸,又怎么会舍得死去呢?” 夜风渐起,飞舞了少年的发鬓。; 第十八章 想当年 夜里的风有点凉,空寂的野外有清脆的虫鸣。 天弃坐在鹰背上往青山赶,自从和疤分别后他就开始回想这几年来的生活,感慨之余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自从七岁那年被冰封,他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谁知道五年后却解封了,而且右手臂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虽然不至于全好,但也不会再次无缘无故的发作,而且经过这件事,天弃感觉自己的这只手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没错,这个天弃正是由青山下来的天弃。 天弃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臂已经被衣袖包裹,手掌处戴了一只手套,以此遮人耳目,他喃喃自语道:“无论你起了什么变化,只要是好的就行了。我一直过得这么苦,你也应该对我好点了。” 天弃的话是恳求、是希望、更是坚定不移的执着。 想起沉睡的那些日子,那些孤寂、荒芜、冰冷的日子!如果可以,天弃是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经历的。 “能咀嚼寂寞,方可出大才。”这是师父说的,而且事实也是这样,只有熬得下寂寞的人才能坚定不移的追求自己的内心所想,咀嚼寂寞,这大概一生都会陪伴着天弃吧! 想起当年,他当时被一阵金光笼罩过来,然后意识随之睡去,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后来事实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因为不久后他就醒过来了,他开始高兴,无论如何,他毕竟没死,活着总是最好的。他恨不得站在青山最顶峰大声告诉所有人他还活着。 可是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才是他五年悲剧的开始。 活着是最美好的事情,但是孤独地活着却是最残忍的事情,在不久后,当天弃走遍他所处的那个空间却找不到一个人影时,他开始慢慢懂得这个道理。 光明却冰冷,那是真正的荒无人烟,即使自己大声说话也找不到回音的世界。 然后他就开始了咀嚼孤独的过程。 在这里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陪他玩耍,因为他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所以也不觉饥饿,他找不到其他的什么事做,所以只能发呆了,这似乎成了他的本能。 如果他是个真正的呆子倒没什么,可他不是。 后来天弃强忍着精神的折磨,重新的一遍遍的观察着他所处的这个世界,他发现这个世界似乎是一个钟的形状,这里的钟是钟鸣鼎食的钟,天弃在藏书上看过。而且经过发呆,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力量在逐渐变强,而随之而来的则是这个钟上的光芒越来越稀薄、乃至昏暗。 天弃毕竟不笨,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再加上几次实验他就清晰的确定了自己应该是在吸取这个钟上的能量来增加自身的精神力量。而自己所谓的发呆应该就是师父和大师兄经常说的冥想了,这是修炼的一种方式,不过别人吸取的是大陆上的灵气,而自己吸取的则是这个钟上的力量。当时师父怕引起自己的手臂复发,因此限制自己修炼,只让自己做些强身健体的锻炼,想不到在这里自己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冥想,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既然已经确定了方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天弃开始拼命的冥想。人就是这样,如果游荡在黑暗的世界时突然看到一丝光明,那么他就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如飞蛾扑火一般。 然后就是漫长的了无止境的重复——冥想。 终于有一天,天弃终于吸取了这个大钟上所有的能量,于是这个大钟也开始变得虚无,毕竟这也不是个真实的大钟,然后它便化作一片金光附上了天弃的右手,最终在右手臂上浮现出一个有点模糊的金钟纹。 然后呢!天弃就醒了,这已是五年以后了。 天弃本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已经被抛弃了吧!可是想不到,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师父和大师兄,师傅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笑眯眯的,好像很开心,而大师兄呢,他就站在师父身旁,是很紧张的样子,像是在期待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这就是时隔五年后天弃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也是从这一眼,他开始了新的生活。 天弃用力地拍了拍小黑的鹰背,然后笑道:“那种寂寞,小黑,你应该也尝够了,对吧!虽然我们没被困在一起,但是我能感受得到。” 冷漠的黑鹰长啸一声算作回答,之后翅膀用力地拍动,往着青山滑翔而去,身后的空气疯狂的涌动。 青山近在眼前。 …… 青山依旧! 这是踏上千足蹬后的天弃内心真实的想法,这个想法当然还是有后续的。 但人不再。天弃在心里默默说道。 颇有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觉。 千足蹬依旧光滑,但是因为疏于走动的原因,台阶的缝隙长满了青苔,并且还有蔓延开来的趋势,一脚踩上去就显出一个清晰脚印。 千足蹬的尽头,大师兄在守候,其实说守候也不算准确,因为他拿着一瓶酒在崖坪上喝,月下独酌。 千足蹬的尽头就是崖坪,天弃一眼就看到了大师兄,于是他调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大师兄好雅兴。” 其实大师兄早就注意到天弃的到来,只是并未点明,此时才说道:“有什么雅兴好说,我还不是为了等你,要不然早就去睡觉了。” “哪有人像你这样等人的啊?”天弃故意说道。 听到这话,大师兄顿时气急,自己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于是大师兄也回到:“你别忘了,你昏迷假死那段时间都是谁给你搞清洁的?这样还嫌不够?” 既然已经提到这茬,那跟大师兄也没有什么好扯的了,这是天弃的心病,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老男人”看并摸了五年之久天弃就觉得心痛,虽然小时候也是大师兄替自己洗澡,可是现在毕竟长大了……而且最可恨的是每次大师兄都拿这件事出来调笑。 师兄弟间的调笑当然是没有恶意的。 其实天弃也知道大师兄对自己是有愧疚之心的,他一直因为以前那件事耿耿于怀。无论天弃怎么说他都无法释怀,这应该是责任心太重的后果。 “对了,师父在干嘛?”天弃认真起来问道。 “已经休息了,我们也先回去休息,等天亮了再去给他请安。”大师兄喝了口酒说道。 “好啊!”天弃夺过大师兄手里的酒坛子,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往喉咙灌酒,模糊的回答声往身后传去。 大师兄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跟着天弃的脚步走去。 明亮的月光下,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渐渐重合。 如一人。; 第十九章 关于修炼那些事 第二天,天亮得有点早,天弃准时起床晨练,虽然天弃离死亡已经远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不敢松懈,而且在青山上锻炼,就当是重温那段时光。 锻炼是从千足蹬开始的,现在天弃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已经长成了少年,再去爬千足蹬自然是很难看的,所以他想出了另外一种方式,就是在千足蹬上做青蛙跳,一阶一阶的往上跳,即使以他现在淬体巅峰的修为,当他跳完整条千足蹬时也忍不住一阵腿软。 然后是跑步去万尺崖,在路过镜湖的时候他想起了他的小伙伴——应龙。 此时的镜湖是真正的水平如镜,没有了那尾如火的红鲤的翻腾,天弃觉得镜湖已经变得死寂,了无生气。 “应龙,你要等着我,到时候我去找你玩。”在镜湖畔,天弃停下来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然后攥紧拳头继续往前跑,他明白,在山下的世界生存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所以他必须努力修炼。 应龙下山了,这是天弃苏醒后师父和大师兄告诉自己的,在自己冰封的第三年,应龙化悲愤为力量,终于突破自己的界限,鱼跃龙门,化身成龙,然后就下山追随它的主人去了。 应龙口里的那个如青山一样的二师兄,天弃也想见见啊!是多优秀,才能获得如此评价,才能成为应龙的主人。 “总会见到的。”天弃用力捏了捏拳头。 在万尺崖下“洗了个澡”后,天弃回到院子给师傅请安。“洗澡”是大师兄说的,因为当时师父问天弃去哪里了,然后大师兄就说他去钟落潭洗澡了,这让天弃有点哭笑不得。 请安过后,从不知开始了正式的说话。 “修炼一途,乃是夺阴阳,逆天地之事,淬体以强身,纳灵以健魄,然后炼魂、通幽、聚灵……乃至最后的长生。每一步都是对生命的巨大考验,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化为飞灰。” “师父,这些徒儿都知道。”天弃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说这些东西,于是忍不住插了句话。 “既然知道,那为何在山下还如此作为?”从不知语气微微严厉。 听到从不知这样说,天弃立马知道师父要开始训话了,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道:“请师父示下。” “你在山下与人越级战斗,莫非以为我不知道?” 从不知这句话说完,天弃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师父生气了,原来是因为劫杀大胡子那件事,可是这件事天弃和疤是经过周密的安排和计划的。为了成功劫杀大胡子,他们计算了很多次,也计算了很多因素。比如大胡子一路风尘,一路战斗,军心疲惫,战斗力下降;大胡子身后追兵的距离;还有己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并且还有疤准备的“第二春”,综合各方因素,他们都觉得己方有利,所以才把计划付诸实践的。天弃本来觉得自己完成了这么完美的一个计划,回到山上肯定会得到大家的夸奖的,却不料迎来的竟是师父严厉的批评,他实在无法想通。 从不知慧眼如炬,早就看出来天弃的想法,于是说道:“即使你们计划得如何精妙,但是你要记住,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越级战斗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次虽然让你们侥幸成功,但是切莫骄傲自大,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可听入耳了?” 听到从不知似乎不打算深究此事,而且隐隐中好像还对自己有些许赞许,那些看似严厉的批评只是为了警醒自己,天弃脸上的表情立马由阴转晴,并且讪笑道:“入耳的了。” “须知生命可贵啊!”从不知语重心长。然后又想起一些什么事,再开口道:“对了,你那个叫做疤的同伴,他太过执迷力量,这样下去很容易误入歧途,你要劝劝他。” “嗯!”天弃认真地回答。 “好了,不说那些了,我们说回正事,天弃,你可知道这次我召你回山是干嘛的?” “应该是为了让我进入纳灵境吧?”天弃认真道。 从不知接过大师兄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就是这件事,自从你醒来后,我们怕你境界虚浮,所以就让你刻意压制你的修为到山下锻炼,而且我们也不准小黑帮你,不然你早就进入纳灵了,现在你在山下锻炼了两年,,功底已经够扎实了,正是你破镜的好时机。” “虽然你比大多同邻人境界稍低,但其实你的战斗力已经可以匹敌他们了,而且你功底扎实,所以很快就能追赶上去,这也是你这次可以越级战胜大胡子那群人的重要原因。” “待会你随阿大到水帘洞修炼,准备破镜,那里环境幽静,正好适合,而且阿大会在那里陪你到至到破镜为止,大概四五天应该就可以了。” 交代完这些,从不知离开院子不知走哪里去了,天弃一直觉得师父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神神秘秘的。 和大师兄一起来到水帘洞,对于这个自己躺了五年的山洞,天弃已经逐渐觉得陌生。水帘洞就在万尺崖上,洞口有一条瀑布垂下,下面是钟落潭,洞顶有个观天孔,所以里面不乏光线,走入洞内,轰隆隆的瀑布冲击声不断传来,大师兄随手设了一片灵力光膜阻隔了声音。 天弃没有心情欣赏洞里的美景,因为他还惦记着疤,他应该没事吧? “大师兄,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解决疤的麻烦,天弃很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准备开始修炼了。 “没问题。”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的回答道。 洞内开始静下来,一切开始进入正轨。; 第二十章 风波渐起 “阿嚏!”疤打了个喷嚏,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莫非是有人在骂自己? 现在已经是天弃走的第二天了,树屋的周围的丛林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疤正准备冲击炼神境,他明白现在每多等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所以就算现在身体还没有复原他也等不下去了。 “要回到中洲,还要吃更多的苦,现在这些又算什么呢!”疤牙齿用力咬了咬,转身入屋。 疤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是怎么来到黑三角的,他也不敢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回去,所以他需要力量,为此,死不足惜。 取出贴身放好的药瓶,雪白的瓶身上描绘着好看的花纹,疤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他摇晃了一下白色的玉瓶,感受着里面药丸滚动带来的厚实感,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接下来就靠你了!” 疤把药丸倒出来,一阵芳香溢满全屋,药丸只有龙眼大小,呈莹白色,里面似乎有浆液流动,煞是神奇,看这模样,必是真药无疑,即使无法确定药的真实性,疤必定也会把药服下的,如此难得的机会,它又怎肯放弃?他可是为了力量连生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坚定地把安神丹摁进嘴里,丹药迅速在嘴里融化了,一阵温暖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疤故作轻松的说了句:“应该不会有毒吧!”这个笑话并不好笑,或者是因为疤太紧张了,他没有注意到他吃安神丹的动作已经完全把他出卖了,毕竟摁这个动作显得太过庄重了。 年轻人总是不能完美地沉稳,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应该躁动的。 服下安神丹后,疤回到内屋的床上打坐,并按照书上讲述的前人的经验运行功法,体内的灵力按照功法的轨迹在身体的经脉各处有序的运行起来,一阵燥热的感觉传来,疤嘴角微扬,灵力已经开始激发身体各处的潜能,接下来他就要专心致志,全力破镜了。 虽然没人守护,没人指导,但是疤未曾胆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独自摸索的感觉已经深深的铭刻在他的心里。 疤现在要突破纳灵境进入炼魂境,顾名思义,这个境界考验的就是修炼者的灵魂,在破镜的时候,修炼者的幽海里会升腾起一股幽火,这股火会炙烤修炼者的灵魂,忍得住的就会破镜,从而是自己的灵魂更加强大,为之后进入通幽乃至更高的等级打好基础;忍不住的就只能被这股幽火由里至外地烧成飞灰、化为乌有。 屏气敛息后,疤把自己的灵识收入体内,不与外界接触,这时候的他是最脆弱的时候,倘若有人打扰他的修炼,轻则会散功重修,重则会毁经损脉,从此成为废人,这也是为什么在破镜的时候要有人守护的原因,但是现在疤管不了那么多了。 疤的灵魂呈现出自己的模样,来到了一处幽黑的地方,这是一个虚无的空间,看不到开头也看不见尽头,四处都是一模一样的黑暗,而且这里安静得可怕,大多数的恐惧都来源于极度的安静,疤现在终于感受到这句话的力量了。 人都是不想坐以待毙,所以疤打算打破安静,他抬起一只脚,准备踏出去试探一下有什么后果,然后他就真切地尝到了这一脚给他带来的痛苦。当他的脚在不真实的,犹如镜面的平地的“地面”踏下时,“轰”的一声低响,犹如怪兽发出的可怕的低吼,然后疤身处之地的四周立马就升腾起一股幽黑的火焰,不绚烂,但却妖娆,带着与生俱来的致命美感,瞬间蔓延了整个空间,无处可逃。 疤一脚把自己的考验之门踏开了,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蜕变就是死亡,别无选择。对于别人或者还有妥协的余地,但是对于他,绝对没有没有这种可能。 幽海里的火焰轰轰烈烈的燃烧着,温度在慢慢升高,疤用灵魂凝结成的身体在火力慢慢的地接受炙烤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疤神情凝固,不为所动。 在这个时候,外界正有一些跟他息息相关,可是他却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起来。 因为安神丹被劫,铁刀门和狼盗两大势力高层震怒,其中以铁刀门门主怒意最盛,这安神丹可是他专门为自己儿子准备的破镜之物,如今被抢,他的面子何在? 这件事疤和天弃虽然做得干净利索,但是雁过留痕,做过的事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的,铁刀门先在死去的大胡子身上排除了狼盗的可能,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追查出了疤他们。 对于狼盗,铁刀门暂时还不想撕破脸皮,而且对方也派出了使者前来铁刀门进行了道歉,并说次的行动是某某当家自作主张的行为,其实这些鬼话说出来有谁会信呢!只不过是拉了一只替死鬼出来让大家有台阶下而已!铁刀门不愿拆穿,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对于黑白无常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两个毛头小子竟然在老虎头上搔痒,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 “把他们的人头或者你的人头带回来,听懂了吗?”这是铁刀门门主对他副手的吩咐。在这个时刻,什么安神丹之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门派的面子,他必须把抹黑自己面子的人杀掉。 “领命!”铁刀门的副门主是个皮肤黝黑的刀疤脸,叫杜三,严格来说他跟死去的杜大胡子还有点沾亲带故的,所以这次的事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解决,而且以他炼神顶峰的修为,对付两个不成气候的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也是他爽快接下任务的最大原因,否则什么狗屁亲戚都是假的。 因为铁刀门门主的一句话,裂谷城再次沸腾起来,灵敏的人们能从铁刀门的动作中清晰地嗅出一个消息:铁刀门要动真格了。 整个事态在不断地升温、膨胀,最终的结果无人知晓,但是事情还在进行着,总会有结果的。 通过大规模的搜擦和排查,杜三带领的人终于发现了疤藏身的林中树屋。 其时已是疤进入破镜状态的第三天。 最危急的时刻终于来临。; 第二十一章 生死之间 外面世界的情势万分紧张,树屋里的疤却全然不知,因为他的破镜之旅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刻,他的全部心神都投注了进去,这时候的他再也无法分心四顾了。 炼魂是为了淬炼己身灵魂,使灵魂更加纯粹,在这个过程里必须引幽火进入灵魂体内煅烧,净化污垢,这是极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引火**,以疤对危险的嗅觉自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可是顾此失彼,因为运用了太多力量来规避这些危险,他的灵力飞速流逝,他渐渐感到灵力不支了。 幽海里的幽火依旧强烈,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一分一毫。疤的灵魂体经过三日连续的煅烧渐渐变得虚幻,他觉得内心一阵燥热,莫非自己就要这样死了不成? 散发着炙热温度的幽火沿着疤的灵魂体迅速蔓延,疯狂得就像撒哈拉大沙漠里的美杜莎蛇,它们钻进疤的体内,然后沿着经脉狂暴的游走,剧烈地撕扯着疤的身体。 疤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去压制他体内暴动的幽火。 正是这个时候,有人破门而入。 “给我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杜三暴躁的声音在树屋里响荡起来,这是杜三暴怒时候的表现。他本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和铁刀门的势力,要在裂谷城找两个毛头小子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却不料,他竟用了三天时间才找到对方的踪迹,这对他来说正是奇耻大辱,此事要是传回铁刀门,他本人不但会被一干同门嘲笑,甚至于他的位子也极有可能会不保,于是他生气了,他以前觉得杀掉那两个小子是为了门派和杜大胡子,而现在则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于是杜三一脚把门踹开,然后说了刚刚那句他自认是极为霸气的话。 整间树屋并没有多大,只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和一个房间,屋子里装饰典雅,看得出屋主是个挺有品位的人,杜三的手下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因为屋子太小,所以不过一会就搜遍了,却都没有人,后来一个人突然说道:“副门主,这里有个秘门。” 杜三随着声音看去,那个手下所指的是客厅里的一个角落,墙上挂着一幅画,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哪有人会在墙角挂一幅画的。他笑了笑,然后舔了舔嘴唇道:“给我拆了。” 这个时候,秘门背后的疤因为幽火暴动的缘故,心神已经退出了那种入定的境界,勉强能够感应到外界的信息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可是他还无法行动,左右为难之际,一时急火攻心,体内狂烈的幽火瞬间泄体而出,蔓延全身,刚刚他灵魂体享受过的待遇终于降临到他的肉体上。幽黑的火焰在疤周身升腾着,可能是因为在外界的缘故,幽火显得很虚幻。 杜三从秘门进入里屋时,看到的疤就是这个样子,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带着邪恶的火焰。他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然后说道:“破镜失败被反噬了吗?可是幽火泻出体外怎么还死不去?”现在毕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杜三再次狞笑道:“不管如何,杀了你再说。” 不过杜三作为江湖里打拼了数十年的老油条,个性还是比较谨慎的,他抓住旁边的一个手下往前边一推,然后色厉内荏的命令道:“我给你压阵,你去杀了他,回去我给你记头功。”而他自己则在不经意间偷偷地往门边靠了靠。 被推上前来的那个手下叫刘六,平时胆子就小,现在更是吓得双手颤抖,明亮的刀在他手里晃来晃去,成了真正的明晃晃的大刀,他是真的害怕,尤其是看到疤这副模样之后,他怕得更加厉害了,可是现在副门主下了命令,他如何都是逃不过的了,只能怪自己不好运了。如果抗命不遵,后果更严重,回去后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连累家人。 希望没有什么古怪吧!刘六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脚步虚浮地走近疤,双手颤抖着举起手里的刀,一刀猛然劈下,最后的时刻他爆发了最大的力气。 死就死吧! 然后他就死了。 刀刚刚接触到幽黑的火焰就被抵住不能再进分毫了,疤身上的幽火就像被捅的马蜂窝,瞬间激发,数团幽火激射到刘六身上,并迅速蔓延开来,刘六就像是一个浇满煤油的稻草人,没来得及发出惊吼就被幽火蔓延了全身,成了实打实的火人。 刘六转过身去,想要向杜三呼救,却发现原地早已没有杜三的影踪,就连他那群同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原来他们一群人看情况不妙早就落荒而逃了。 刘六气的七窍生烟,大吼道:“杜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叫声凄厉,闻者心惊。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了飞灰,他身上的火焰却没有熄灭,掉到地上后又在木质地板上燃烧起来。 杜三全然不理会,继续往屋外跑,他可是明白这幽火的厉害,由心而生,专烧灵魂,不死不灭,普通人沾之即死,想当初他突破纳灵境进入炼魂境的时候就尝过它的苦头,那次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如今好了伤疤又怎会忘了痛呢! 据说进化到巅峰的幽火甚至可以与南明离火以及北冥神火相提并论,能夺此评价,其实力自然不可小觑,这怎能不让杜三心惊胆战。 杜三连跑带跳地逃出树屋,回头一看,整座房子都被幽火点燃了,吓得他冷汗直冒,倘若走慢半步,恐怕他也得葬身火海了。 这么大的火,那个小子想必也被烧死了!杜三心里暗想。 这一点杜三倒是想错了,现在的疤还没有被烧死,但却离死不远了,他已经无力再去控制幽火,狂暴的幽火即刻就全部爆发了出去,把整间屋子烧成了幽火的海洋。 大火烧毁了树屋的地板,露出一个树洞,那是疤和天弃挖以前出来预防敌人的,树洞底下是一条逃生地道。 “现在正好用来给我做墓地。”疤笑了笑,然后滚了下去,扑通几声后,疤出现在了洞底。 他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要死了吗? 对不起了母亲,我没能回去中洲,没能完成对你的承诺。 对不起了梦想,对不起了天弃。 然后一切进入黑暗。 可是就连疤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心脏还在若有若无地轻微跳动着。; 第二十二章 雨一直下 火还在烧,大半个时辰后,树屋和支撑房子的大树都化为了灰烬,正好盖住了地道口,杜三守在原地不肯离去,虽然已经认定了那小子必死无疑,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还是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就像那小子还能从火海里冲出来咬自己一口一样。 真是个不安分的小子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人忐忑不安。杜三现在倒对疤有了些敬佩。 大概是因为幽火燃烧产生大量的热量,所以这里的天气发生了变化,乌云渐渐凝聚。 “要下雨了。”大胡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下雨天对他们的行动是很不利的,雨水能迅速洗去对方的行踪,这样他们的搜索难度就会加大了。 现在黑白无常虽然被解决了一个,可是另外一个却还没有消息,而且刚刚在树屋里也没有他的身影,这让杜三很为难,单单是找一个人就用了三天的时间,现在线索又中断了,后续额行动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虽然接下任务的时候门主没有限制时间,可是自己若是拖得太久面子上也挂不住啊! “他妈的,真是个麻烦的任务啊!” 雨终究还是下了,杜三躲进了事先搭好的雨棚里,雨滴敲击在大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就像是敲在了杜三的心头,他无来由地感到一阵烦闷,于是挥挥手道:“你们几个,去那废墟里搜一下。”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有些不情愿,不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老实地往树屋的废墟走了过去。 这时的幽火已经被大雨浇灭了,虽然号称不灭,但毕竟还没有到达那种程度,一缕缕轻烟飘起然后又被雨水打散。杜三的几个手下拖拖拉拉的走进废墟,开始装模作样地四处翻动起来。 不过半刻钟,一个貌似小头领的人跑回杜三身前谄笑道:“报告副门主,什么都没发现,想必是烧成灰烬了。” 杜三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心烦意乱,如今手下办事又偷工减料,不由得生气吼道:“笑个屁啊!没用的东西。” 这个小头领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敢怒不敢言,心里想到:自己办事不力又来埋怨我们。嘴上却诺诺地道:“副门主教训得是。” 发了一通火,杜三心情好了一些,便良心大发道:“收队回去。” 于是一行人就此离去。 雨还在下。 过了不知多久,一高一矮两个披着蓑衣的人出现在场中。 “要救他吗?”矮个子恭敬地请示道。 “救下来吧!他以后应该会是个很有趣的人。”高个子笑道,不过他的笑声有点吓人,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发矮个子听到回答后有点无可奈何,他知道,这位大人物的性格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人捉摸不透。这次他们出来本来是为了执行组织的一个任务,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就发现了这件事,然后就引发了这位爷的兴趣,于是只能停下来看戏了,他自然是不敢催促的,要是不小心激怒了这位爷,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现在这位爷既然要救那小子,那自己只能遵命了,他找到疤藏身的地洞,费了一番手脚才把疤背上来。 人救上来后,高个子并没有急着离开,矮个子虽然不解,但却没有问出来,他明白,这位爷做事自然有其道理。 没有人说话,场间显得很安静,于是雨声越发清脆。 最后还是高个子打破了这种安静。 “你不打算出来吗?那我就要走了哦。”高个子恼道。 听他的语气,场间似乎还有第三个人存在,这让矮个子暗暗心惊,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说明来人的修为远超自己,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高个子话音落下后,从一棵大树背后走出一个驼着背的中年男子,男子走到场间并未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他也是为了疤来的。 高个子打量了这个驼背男子几眼,然后指着疤说道:“你想要抢走他吗?” “不然我家小师弟会怪罪我的。”驼背男子回道。 来人正是大师兄,他知道疤遇到危险后立马下山营救,不料还是迟了“两步”。后来隐藏起来准备伺机而动却又让人发现了。 “你确定能够稳胜我吗?”高个子再次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大师兄提起气势准备出手了。 “别吓我,否则我怕自己会不小心杀了这年轻人。”高个子笑道,既然确定了少年在对方眼里很重要,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听到对方以疤作为威胁的筹码,大师兄不得不散去气势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其实我们还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的。”看到大师兄态度缓和了下来,高个子立马说道。 大师兄眉头一挑道:“哦?” “这少年我先带回去,我对他很好奇,所以不会伤他性命,作为条件,我会把他的伤治好。这样说你满意了吗?”高个子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凭什么让我信你?” “就凭你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 “好的。”大师兄终于妥协了,然后再问道:“那么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你知道有我这个人就行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高个子转头就走,没有丝毫迟疑。 矮个子背着疤紧随其后,他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却在翻腾,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对面那个人妥协了,其实他知道,是自己跟随的这位爷妥协了,他从来就没有看过这位爷在对阵的时候连名字都不敢甩的。 一高一矮两个人渐行渐远,大师兄立在原地,被雨水打湿的脸上没有表情。 雨一直下。; 第二十三章 右臂的异变 青山上很静谧,水帘洞里更是如此。天弃在洞中的一块石台上打坐入定,专心地破镜,并没有注意到大师兄出去过一趟,更无从得知疤的状况。 大师兄看着天弃专心的样子,内心又是一阵愧疚,自己空有一身修为,却保护不了任何一个人,之前对天弃是这样,现在对疤又是这样,他静静地在天弃身旁坐下,苦苦思索着等天弃醒来后该怎么交代。 天弃破的是淬体境,他已经在这个境界停留两年了,自从在五年沉睡中醒来,随时都可以破镜,但是为了稳妥考虑,他还是选择下山历练,如今两年时间已经过去,再不破镜恐怕会阻碍自己修为的提升。 从一懂事就开始锻炼,一直到七岁,然后沉睡了五年,醒来后再用两年时间来稳固,天弃恐怕是世界上停留在淬体境时间最长的人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只有基础结实高楼才能到达万丈,现在的慢只是为了以后能更快,天弃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曾着急。 淬体境是淬炼身体使其更加强健才能更好地适应战斗,而纳灵境则是吸纳天地灵气进入体内洗伐自身并且尝试运用它。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一个运用的是自身的力量,而另一个则是运用天地灵力,孰优孰劣,一眼便可以看出来,毕竟人力有时尽而天地之力无穷无尽。 倘若一个纳灵境和一个淬体境战斗,不出意外的话,通常都会是前者胜,因为纳灵境掌握了运用天地灵力的方法,虽然还比较初级,但是也远胜后者了。当然,天弃和疤伏击杜大胡子的那一战不能算入内,毕竟他们伏击的是精力已经挥霍得差不多的疲惫之军。 想起纳灵境的强悍,天弃不禁在心里笑了笑,现在他终于也要踏入这一境界了。 按照师父教导的方法,天弃发动长生经引领着天地灵气进入体内,依照经脉运行起来。天弃以前不知道师父要自己背诵的长生经有什么用,后来终于明白,它就是自己修炼的主功法,幸亏当时没有偷懒,所以现在才能娴熟地运用起来。 随着功法的运行,天弃的头顶形成了一个灵力漩涡,不断有灵力被聚拢过来,所以导致他周身的灵力逐渐呈现实质化。也因为被引动的天地灵力越来越多,洞里的灵力开始供应不足了,空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正是灵力供应不足的一个表现。 大师兄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别人破镜都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不知天弃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觉得怪异,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请从不知过来处理。 “没事。”从不知赶到后盯着天弃的右臂看了一会然后就说道,这句话也算是给大师兄吃了一颗定心丹,想了一会,从不知又再次说道:“不过必须得保证灵力的充足。” 大师兄虽然不知道天弃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从不知后面一句话倒是心领神会,他立马行动起来,不一会就在洞内设置了一座简化版的聚灵阵。 聚灵阵顾名思义就是聚集灵力用的,是阵法中十分常见和有用的法阵,一般的宗门都会设置这样的阵法来聚集灵气供门内弟子修炼。听说那些巨型宗门的聚灵阵甚至可以影响一方天地的灵力运转,大师兄设置的这个虽然是简化版,但是应该够天弃用了。 果不其然,聚灵阵设置完之后,空气摩擦的声响渐敛,大师兄终于把心头大石放了下来,略显轻松地呼了一口气。 从不知脸色却仍旧凝重,他紧紧地盯着天弃的右臂,似乎不敢错过一丝变化。 天弃正处于破镜最为紧急的关头,不料外界的灵力供应不足,他心里暗暗着急,可又无计可思,正在这时,一大股灵力扑面而来,天弃瞬间感觉到幸福,没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了。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师父和大师兄做的。 其实天弃破镜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灵力,只是在破镜途中不知道怎么就触发了右手的隐疾,于是大批的灵力被吞噬,天弃无计可施,只好听之任之。所幸后来有大师兄解围。 吸收进体内的灵力不断地往右臂涌去,一阵阵胀痛的感觉传来,天弃咬了咬牙忍着,心里想到:我看你又有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他的右臂似乎是感受到了挑衅,吸收灵力变得越来越狂暴,然后右臂逐渐发生了变化。 天弃的右臂开始发热,就像是一个容器装东西太多了,已经超出了它能够承受的量,于是量变产生了质变,等热到一个程度后,天弃的衣袖渐渐变焦,是要燃烧的节奏吗?大师兄为了以防万一赶紧把他上身的衣服全都剥了下来。 这时候天弃一直遮掩的右臂终于显出了真身,虽然恢复了正常,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枯瘦,不过上面却爬满了黑色的印记,细心点就可以发现,像是缠着一条黑龙。 细心的大师兄注意到,天弃的身体已经变得通红而且滚烫,特别是右臂,那里的温度根本不是滚烫就可以形容的。 这真的是人类的身体吗? 天弃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大师兄的想法,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调动来抵御右臂的痛楚了,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所以疼痛来得更加强烈,就像是有人在用火炉烧烤右臂一样,然后整只右臂就开始膨胀、撕扯、分裂。他的身体慢慢开始颤抖,脸色和唇色也变得惨白,黄豆大的汗珠随着额头滑下,渐渐地全身都布满了汗珠,继而形成汗流滑下。 所有的现象都表明了,天弃在接受非人的折磨。 “要忍住啊!”从不知在心里默默说道,虽然知道以天弃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这种痛苦,大概只有他能够理解一点点。 相当于改造一条手臂,痛楚怎能轻得了? 自从决定救天弃开始,从不知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毕竟寄生在天弃手臂里的东西来头很大,甚至大到让自己也心惊,它要成长,那么天弃的负担自然会变得更大,不过这样一来天弃的实力也会变得更强,作为那么有灵性的寄生物,自然不会轻易让宿主死掉的。 对于这些,天弃一无所知,不过他也没有辜负从不知的期望,还是熬了过来,右臂似乎已经吸饱了灵力,温度开始慢慢降下来,而且之前的那一条黑龙印记也消失不见了,天弃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从不知,于是他问道:“师父,我破镜成功了吗?”声音很虚弱,显然刚刚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 从不知激动得眼泛泪花,颤声道:“成功了,成功了,好孩子。” 听到肯定的回答,天弃的精神立马就放松了,然后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忍不住就昏睡了过去。 想不到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破镜了,天弃内心一阵欣慰,就让自己大睡一觉吧!他这样想到。; 第二十四章 关于同伴和热血那些煽情的东西 “这件事要告诉小师弟吗?” “说吧!反正也瞒不住他的。” 模糊中,天弃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是师父和大师兄的声音,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冥冥中他感觉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于是人的好奇心让他挣扎着醒了过来。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弃用手简单地擦掉眼角的分泌物,然后就不顾形象地跑了出去,看见从不知和大师兄正在院子里边聊天,便急忙开口道:“师父、大师兄,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大师兄本来和从不知在院子喝茶,一杯茶水递到嘴边还没来得喝下就看见天弃衣冠不整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而且有一只鞋子还没穿好,他吓了一跳,一口茶水差点就喷了出来,从来还没见过小师弟这种形象的他当然会忍受不了,以前小师弟都是以干净利落和严谨的小大人形象在自己的面前出现。 看到自己的大弟子如此失态,从不知忍不住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也微笑起来。 天弃急了起来,怎么自家两位长辈都不理自己啊!于是他又认真地把问题复述了一遍,这时大家都已经把心情平复了下来,于是从不知开口说道:“阿大,这件事你比较清楚,还是你来说吧!”就这样烂摊子直接就甩给了大师兄。 大师兄一阵心塞,心想师父还是这么狡猾,当然这样的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所以只能乖乖听命了。 “是跟疤有关的。”因为怕一下子切入主题会让天弃受不了,他如是说道。 果然是疤出事了,刚刚睡得迷糊的时候天弃就隐约听到疤的名字,所以才会这样不顾形象地跑了出来,如今看师父和大师兄的表现,自己的想法似乎跟事实越来越接近。 天弃这个时候已经整理好着装,因为涉及到了疤,所以他认真了很多,沉声问道:“是不是疤被那些人找到了。” 大师兄感觉天弃这句话说出来后整个院子的气氛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就像是温度变得冷了一些,看来疤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这也难怪,对于天弃这种从童年开始就没有朋友的人来说,友情的确很珍贵。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天弃的态度来回答。 “嗯!”其实大师兄后面还有话要说的,但是他来不及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因为天弃的气息立马变得凌厉起来,然后寒声到:“师父、大师兄,我想下山。” 下山去干嘛?自然是报仇,既然知道疤已经遇害,自己肯定应该有自己的态度的。 大师兄知道下山的想法,于是再次说道:“不过疤没事,最后被人救走了……。”大师兄一字不漏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没有隐瞒自己没能救下疤的事实。 听完大师兄的讲述后,天弃总算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情绪稳定了不少。他并没有埋怨大师兄的意思,因为大师兄照顾自己之余还要保护疤的安全,确有点忙不过来,而且听大师兄这样说,带走疤的那两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看到疤还在沉思,似乎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话,大师兄有点急了,连忙开口道:“小师弟放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带走疤的那个人应该是大陆上的一个神秘组织,他们虽然行事诡异、为人亦正亦邪,但还是比较讲信用的,再说疤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其实大师兄说的这些并不只是为了让天弃安心,这也是事实,他当时就是隐约猜到那两个人的身份,所以才会那么容易松口让他们走的。 一旁的从不知也开口了,“天弃,如果阿大的猜测是真的,那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你那个朋友这次不但不会有事,更会遇上一个天大的机遇。”从不知对那个组织可是有很深的了解,如果没有什么大的理由,他们是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的,应该是疤身上有什么能力吸引到他们了,可是对于疤这个小孩,从不知以前有吩咐阿大去观察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啊!看来是那次破镜产生的异变了。 就连从不知也开口了,天弃再怎么样怀疑也只能选择相信了,可是想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坚定的说道:“我还是要下山。” 大师兄一愣,既然疤都没事,那你还下山干嘛啊!他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说了出来。 “虽然疤没事,但是,他既然受了伤,那我自然要去为他做点什么的,这才是同伴应该做的,也就是所谓的同伴之间的责任。”因为怕师父和大师兄不答应,天弃最后又说道:“如果出事的是我,相信疤也会这么做的。” 天弃这段话说的咬牙切齿外加斩钉截铁,大师兄找不到理由再去阻挠天弃,于是只能沉默不语,寄望从不知能够说些劝慰的话,然而他失望了。 “去吧!”这是从不知的回答,简单而又有力量,敲打在顽石上,凿出了一个出口。 天弃转身回屋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大师兄有点想不通,情急之下犹豫着问了出来:“师父,你为什么……” 虽然他的话没说完整,但是从不知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颇有感慨地开解道:“同伴,那么久远的词语,难道就没有激阿大内心那平静了数百年的热血吗?” 就这一句话,大师兄全部都明白了,于是笑着说道:“师父做得对。” 从不知抚须而笑。 过得片刻,天弃背着包袱、提着把剑走出屋子,向从不知和大师兄作揖告别,然后转身至崖坪唤了小黑便直奔山下而去了。 看来他是很急着想要为疤做点什么事了。 天弃前脚一走,大师兄后脚也跟着离开,他实在无法放心天弃,于是准备下山保护他。 从不知对这些了然于胸,于是并未阻拦。 天弃重情义,从不知知道,但这些东西不是旁人可以改变的,所以他并未阻止天弃刚刚的行为,即使以他的修为,对于这些事,如今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 热血和同伴这些东西,希望不会成为你的羁绊吧! 不过这些东西,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从不知这样想到。 其实,他也是有过同伴和热血这些煽情的东西的。 虽然那是曾经……; 第二十五章 报复开始 铁刀门是裂谷城里的顶级老牌势力,找他们麻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对于这点,天弃想的很清楚,所以他知道,为疤报仇必须要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关于铁刀门和狼盗的情报,在准备打安神丹主意的时候天弃就和疤打探清楚了。 铁刀门门主的名字就叫做程铁刀,初看这名字的人都会感觉这个人肯定会其貌不扬,这也难怪,毕竟这名字很土,可是真正了解程铁刀的人必定不会这样认为,特别是那些和程铁刀同时期的老一辈人,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在裂谷城这种恶劣的城市里,程铁刀若是良善之人那又怎会是狼盗这些人的对手?想当年程铁刀初来裂谷城,人生地不熟加上又是外来势力,于是受到诸多排斥,但是他隐忍下来,等到自己的实力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异军突起,凭着手中一把铁刀大杀四方,到处征战中逐渐整合了半个裂谷城的势力,至此声名鹊起,甚至在裂谷城周边地区都拥有了不小的声望,至于他没有征服的另一半势力自然就是狼盗了,在铁刀门崛起之初,狼盗也随之崛起,毕竟机遇这东西不是个人专属,谁看得到都可以伸手去抓住,狼盗的首领也是天纵之才,在乱局中抓住了一线生机,于是带领着一帮热血兄弟南北征战,终于在铁刀门口中夺下一口肥肉,狼盗这名字除了是对他们那群人性格的描述,也是对这件事的纪念——于恶狼之口盗肉。 没错,相对狼盗来说,程铁刀更像是一匹狼,一匹恶狼,至少天弃是这样认为的。 就是这样铁刀门和狼盗成了裂谷城的最大势力,但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况且这两头虎在成长之初就有过牙齿印,所以他们也是最大的是对头,如果有机会,谁都不会介意捅对方一刀。 “这样就会让我有机可乘了,说真的,我也想看看两虎相争是什么场景。”心中这样想道,天弃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冰冷的弧。没错,他就是想利用狼盗的来对付铁刀门,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狼盗首领是什么态度了。 “疤,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黑鹰朝着裂谷城飞去,坐在鹰背上的少年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去做另一件事。”疤隐居的地方能被发现自然不会是偶然,天弃现在就是要去解决这件事。 飞到半程的时候,天弃发现下面的树林里有群人在热火朝天地搜查着什么,看那服饰,就是铁刀门,于是他拍拍鹰背示意小黑降落。 “唉!大热天时的,还要我们来这里搜人,真麻烦。” “对,都怪那两个叫黑白无常的小子不好,要是让我抓住剩下的那个铁定扒了他的皮。” …… 一阵阵埋怨的声音在场间响起,天弃躲在茂密的大树上偷听着,这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这群人就是铁刀门徒。他们还真的是撞到枪口上了,天弃正想找他们出气呢! “幸亏没有找错人!”天弃呼出胸口的一口闷气,然后从树上滑翔而下,抽出手中的剑看了看,埋怨道:“大师兄,这把剑最好有你说的那么好用,否则我真的会生你气了。” 场间就只有三个铁刀门门徒,皆是淬体境,先别说现在天弃已经进入纳灵境,即使是以前的淬体境他都自信可以解决这三个人,不过这片树林必定不止这一分队,还是得速战速决,不然他们传出消息就麻烦了。 天弃像一只老鹰,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一群小鸡。 底下的三个人在丛林里搜索,精神本来就是高度集中,所以天弃一袭来他们就感觉到了,三个人立马拔出身上的铁刀来防御。天弃毫不在意,也不改招,一剑就这样从头劈下,他始终觉得劈是最有效的一招,很适合以刚破刚,特别是在自己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情况下,这种感觉来得最强烈。 刀剑相接,只发出嘶的一声,然后天弃的剑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劈断了他的刀,并且劈在他的脖子上,顿时血如泉涌。 这是什么剑?场中各人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啊。 天弃自己也被吓得愣了愣,想不到这把剑真的挺厉害的,怪不得大师兄非要送给自己。 余下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掉头就跑。 天弃回过神来,提着剑两步并作一步走地追了上去,这时候的那两个人已经是惊弓之鸟,拿着刀假意抵挡了几下,不过都没有什么力道,天弃走上去手起刀落,不过三两下功夫就解决了这两条小鱼小虾。 “真没难度!”天弃砸吧砸吧嘴道。其中除了大师兄给的剑厉害之外,他实力的提升也是一个原因,也是这样他才意识到那次能伏杀杜大胡子是多么幸运,怪不得从不知会专门为了这件事教训自己,越级战斗果然不是一件简单得事,也算是杜大胡子倒霉吧!被别人追成了强弩之末,最后才被疤杀掉。倘若杜大胡子是全盛时期,那么倒霉的就该是天弃他们了。 天弃感叹之余细心把剑收好,奇异的是剑上一滴血迹都没留下,这让天弃啧啧称奇,真是好剑。 “该去找下一队了,趁别人还没发觉,多杀几对,然后再去做正事。” 茂密的树林里,一个收割性命的幽灵渐渐诞生,于是不时地有人被杀害,开始没人察觉,可是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观察力敏锐的人还是嗅出了一点苗头,调查之下,天弃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 大批手下被杀,这样的事情杜三又怎会受得了。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饭桶吗?竟然一连被杀了五组人。” 火爆的骂人声不断从森林外的一座帐篷传出,这正是杜三在教训手下,但是没有人敢反驳他,这样使他更生气,憋在心里的一团火无处发泄。 铁刀门临时搭建的驻扎地里,杜三不停地来回踱步,以此来表示他内心的烦闷。 在外界搜索不得后,他根据线索判断黑白无常的另一个同伙应该是逃进失落之地了,于是便驻扎在这里派手下进去搜,想不到真的有情况,但自己的手下却没用,竟被杀了十多个,这怎能让他不窝火。于是便在大营里大骂了起来。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靠这帮废物是没希望的了。”这样想着,杜三便开口说道:“全体拔营,朝目标开进。” 在刚刚的偷袭战中,天弃的坐标已经被杜三确定了。 “小子,该是你倒霉的时候了。”; 第二十六章 翻滚吧!饺子馅 茂密的丛林里,风已经停了下来,就像天弃的心情,也开始由兴奋变得平静。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四处猎杀,天弃已经收割了铁刀门十五个手下的性命,但这并不是让他心情变得平静的真正原因,对于仇人,杀多少他都不会觉得够。 真正原因是天弃似乎被包围了。 因为刚刚只顾着杀人,所以没理会太多,于是中了对方的圈套,被包了饺子。而且对方每个小队都配备了一个纳灵境的高手,虽然天弃能解决掉,但是要费些手脚,这样就会给了他们的同伴发出讯号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他收起了内心的轻视,态度变得严肃了。 报仇这东西靠自己的力量还真的是不行,天弃内心稍微感叹了一下。在这里对付对方区区的一位副门主就如此艰难,更遑论去到别人的大本营里挑战整一个门派了。 看到天弃情绪有点低沉,肩膀上的小黑把头潇洒地一撇,然后啾啾地叫了几声。 其实刚刚杀得差不多的时候小黑曾经劝过他离开,但是天弃不肯,现在被包了饺子,小黑就开口奚落了。天弃明白小黑的意思,于是恼道:“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在吗?在自己的地盘还怕别人吗?” 这里是失落大森林的外围,而小黑是失落之地的妖兽,所以这里自然也能算是小黑的地盘,而小黑的地盘自然就是天弃的地盘了。 小黑被天弃的三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心想:讲道理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对手,你就会强词夺理。 天弃嘿嘿笑道:“师父以前说不准你帮我是因为历练,而现在我已经进入了纳灵境,所以你这块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了。” 小黑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天弃低头想了一会,再次说道:“小黑,我有个计划。”未等它回答,天弃又继续说道:“要对付铁刀门,靠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即使加上你也只是螳臂当车。”在下山的时候天弃就有这样的想法,如今经过对铁刀门的接触,天弃更加确定要借助外力。一个副门主就有这么多的手下,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个副门主?更别说上面还有一个正门主了。 小黑偏头想了想,似乎是这么回事,于是用元神传音回答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回去吧!而且疤也没事,我们等他回来再打算。” “没出息,才一个小小的铁刀门就把你吓成这样,以后叫我怎么好意思带你去混大陆啊。”天弃本以为小黑会有什么好主意,却不料它只是想临阵脱逃,于是恨铁不成钢地怒道:“我的意思是联合狼盗一举干掉铁刀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拿出一点合作的诚意和实力。” 被骂了一顿,小黑敢怒不敢言,心里则在想好鸟不与恶主斗,虽然它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上天弃就是它的主人,自知言多必有失,小黑静下来等待着天弃说出计划。 看到小黑如此听话——在天弃的心里,小黑这种态度一直被默认为是听话。天弃不再管它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而是一五一十的开口说开了自己的计划。 还没听完整个计划小黑就急了起来,心里想到:大哥,你这样不就是在害我吗?于是开始剧烈地反对起来。 原来天弃的整个计划是这样的,先是由小黑去引开所有的铁刀门喽啰,然后他再去杀杜三,一个刚刚进入纳灵境的人说要去杀一个至少是炼魂境的人,这无异于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拿着大刀说要去杀一个凶残的屠夫,如果是在开玩笑,这肯定是最无聊的笑话。 因为不是玩笑,所以小黑反对得很激烈,它的任务就是保护天弃的安全,现在天弃要进行这样的危险计划,这怎能让他同意?上次就因为自己失职让天弃和疤去劫杀杜大胡子,然后回山的时候就被从不知骂了一顿,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 “可是我们需要和狼盗合作的诚意和实力。”天弃恳求道。 “那我去杀。”天弃更加可怜。 “可是这样我们会被包围,你有把握逃出去吗?虽然你会飞,而且修为还高,但是别人有箭,而且人太多的话,倘若发生车轮战我们会累死的。” “那我们先回山。” “没出息。” 小黑再次无言以对,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听我的吧!你会飞,等你引开了那群喽啰,然后就可以迅速赶回来跟我汇合了。这也是为什么你去做诱饵的原因,如果我去的话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的。”隔了一会,天弃如此说道。 倘若大师兄能出手就好了,以大师兄的修为收拾铁刀门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大师兄似乎有什么顾虑,曾言明不会解决天弃在山下惹下的麻烦。这真是个麻烦啊!天弃感到一阵苦闷。 小黑还在考虑,天弃有点生气了,于是怒道:“小黑,有时候3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母的,做事跟个娘们一样拖拉。” 这句话是小黑的软肋,天弃一直都知道,所以每次说不服小黑的时候他都拿这个出来说事,万试万灵。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小黑连羽毛都竖起来了,狠狠地说道:“谁婆婆妈妈了,我现在就去。”小黑其实也知道天弃用的是激将法,只是他都拿这件事出来说了,那就证明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自己只能听命。 小黑双脚在天弃的肩膀用力一蹬,然后飞到空中扑腾几下翅膀元神传音道:“自己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再去找杜三。”小黑从来就不是拖拉的性格,既然主意已定那就及时行动吧! 天弃揉了揉被抓得有点痛的右肩,笑道:“这生闷气的家伙,也学会趁机报复了呢!” 这样说着天弃爬到树上藏了起来,过了不久南面传来一阵信号弹的响声,正是刚刚小黑去的那个方向。天弃在树上静静地呆着,然后有一队铁刀门徒匆匆赶过,看来是被信号弹吸引过去了,所以才没有仔细的搜查天弃的藏身之地。 “笨蛋。”天弃笑道:“接下来就让我去看看是哪号人物把疤逼的这么惨的,我可不愿意在这呆等。” 说着便往北面奔去,那里正是铁刀门驻地。 “敢包我的饺子,那也得要有承受我怒火的能力。”; 第二十七章 箭于暗处来 杜三生着闷火,从大营出发准备赶去包围圈,他要亲自出手解决森林里的敌人了,否则自己带过来的手下都要被杀光,这样的话,即使最后自己杀了对手脸上也不好看。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上没怎么说过话,不过从他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中,随行的手下嗅到了一丝火药味,于是也不敢轻易开口,怕误烧到这只火药罐。 走到半程的时候,南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因为之前队伍太过安静和巨响来得没有丝毫预兆,所以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全队都停了下来,等过了一会后一个小头目才反应过来,于是欣喜若狂地指着南面大吼道:“副门主,你看,那里,在南面,我们的人发现敌人了。”因为太过紧张,所以这个头目说话也有点结巴了,而且他说着还手舞足蹈起来,以此表现自己内心的喜悦。 跳了一会后他才发现似乎气氛有点不一样,包括副门主杜三在内的一干铁刀门成员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他,就像是看傻子一样,这时候旁边的树木里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受了惊吓,窜出来发出“呱”、“呱”、“呱”的叫声。 这个小头目似乎感到了情况很尴尬,于是讪笑着退回一边,就像是一只做错事的鹌鹑。 杜三甩了甩袖子,怒道:“这么严肃的情况还在嘻嘻哈哈的,看来你这个小队长也做到头了。”然后不再理会,开始加快速度往南边赶过去,其实在小队长说话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那就是铁刀门独有的信号弹,有着独制的引爆装置,绝对作假不了。只要这个信号弹响起,四处的铁刀门徒就会合围过去,这样敌人就插翅难逃了。 “加快步伐,这次我们决不能失手。” “是!” 一队人声音在林间回荡,现在既然敌人已经被围困,那他们再搞出点什么声音也不怕了,杂乱而沉闷的脚步声在林间响起,杜三正往南面赶去。 而在另一方,被杜三寄予了厚望的南面,情况似乎和他的想象有一点出入,三个身穿铁刀门服饰的男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完全没有了生气,在他们身旁,一头像成年男子般高大的黑鹰静静地站着,朝着北面的头颅带着高冷的气质。 “希望那呆子不要鲁莽。” 如果有人会读心术,那就能从它的精神波动里读出这个意思。 周围不知情的铁刀门徒继续向着这里聚拢过来,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中计。 黑鹰也许觉得自己的身形太过招风了,于是恢复了本体——一只普通的小黑鹰,然后向着来时的路飞去。 …… 走了不知多久,疑惑的杜三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停得很突然,所以整支队伍的步伐没协调好,后面一阵混乱,原来是刚刚被杜三骂的那个小队长因为神不守舍撞上了前面的队友。 杜三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了,因为刚刚来到这处地境时他突然心生警兆,修炼之人对于自己的心境是最信任的,冥冥中它总会给修炼者遇到的一些危险发出示警,杜三他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所以他更相信,而且他们一路走来,总会惊飞林鸟,到了这里却静得像是一潭死水,这不由得他不心生疑惑,于是杜三选择顺心意,停了下来。 想了一会儿,杜三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刚刚被骂的那个小头目笑道:“陈四,你想不想保住你小队长的位子啊?” 被唤作陈四的小头目听了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立马笑道:“想,当然想。”之前因为杜三一句“小队长做到头了”他就担惊受怕了半程路,想不到现在时来运转,这件事还有转机,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不过这杜副门主心狠手辣,口蜜腹剑,是个阴狠的笑脸虎,之前刘六就被他坑死了,我还是得小心点才行。”陈四明面上虽然答应了,可是心里还是清醒的。 “想那就行了,等下你带队走在我前面,等完成任务了我不但保住你的小队长,还把你捧上大队长,怎么样?”杜三听到陈四的回答后觉得这件事好像有戏,于是装作良善的样子引诱到。 陈四听到条件后高兴得差点双目发光,他在铁刀门已经半辈子了,倾尽家财去贿赂门中的实权派才艰难地爬到这个位置,本以为这辈子是做到头了,却不料现在枯木似乎还能结新枝,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危险性极大,但是富贵险中求,况且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功成名就吗?现在就是机会,倘若自己侥幸没事,那回去做几年大队长,多搜刮一点钱财就可以退休回家娶妻生子了。而且副门主现在明显就是以权压人,我若是不答应往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陈四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离梦想如此近过,他咬了咬牙便把心一横说道:“副门主,陈四领命。” 杜三心里冷笑一声,想道:算你老小子识相,不然回去我弄死你。虽然陈四不答应的话他也有解决方法,但是现在他既然答应了自然就皆大欢喜了。 “前面带路去。”杜三挥袖道。 陈四立马带着自己的小队走到前面去,至于他的队员,既然队长都不反对,那他们自然就更没话可说了,毕竟他们没有什么话语权。 陈四带着队伍走了十多米,没什么事情发生,当下心里稍安,于是兴高采烈地回头喊道:“兄弟们过来吧!没事。” 杜三心想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吗?操,又浪费了一个大队长的肥缺。 可是念头还没停下,转过身去继续探路的陈四似乎踩到了什么机关,“嘣”的一声绳索断裂的声音响起,于是险象陡生,数十支迅猛的铁箭朝着陈四一队人迅猛地射了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吼,一支铁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他双手想要拔箭,可是铁箭已经差点穿颈而出,在脖子后面也隐隐露出一点幽黑的箭头,所以他的样子就像是去扶箭而非拔箭,至于手里的刀,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而他的数个手下,早就被射成了箭猪。 箭于暗处来,无人能挡。 果然是富贵难求啊!陈四死不瞑目。 杜三这次是真正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箭?威力惊人啊!刚刚若是他走在前面的话,那真的就是凶多吉少啊! “一个大队长作条件,不亏不亏,陈四,可不是我不肯让你做,你也要有命享用才行啊!”杜三假惺惺地道。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不过杜胡子,堂哥没你那么笨,现在要为你报仇了。”杜三仰天说道。 “出来吧!小子,像个男人一样,不要再耍那些雕虫小技了。” ; 第二十八章 想和你打一架 “你比杜大胡子聪明嘛!不知如何称呼?” 天弃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嘴上却这样问道。 这个陷阱本来是天弃精心布置的,虽然时间上有点仓促,但也算是不错的了,自从那次伏击杜大胡子成功之后天弃似乎对打伏击有了很深的感情,导致现在也这样做了,想不到竟被别人看穿,这让他想要把敌人一网打尽的想法落空了。 从杜三的视角看过去,那就是自己的话音刚落,从大树后面就走出了一个衣着很平常的少年,但是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因为他的堂弟杜胡子似乎就是死在这个少年的手里。 “敝姓杜,排行第三,所以大家都叫我杜三,你口里的杜大胡子就是我的堂弟。既然你说得出杜大胡子着四个字,那看来你就是黑白无常中余下的一个了。”杜三洪亮的声音传来。虽然敌人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但是敌暗我明,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同党,而且自己人多势众,倘若没一两句话回应他岂不是显得自己没什么底气的样子,于是杜三想看清楚情况再出手。 “原来是同种的啊!看来你也不会聪明到哪里去了。”天弃先是调笑了几句,然后再认真道:“没错,杜大胡子就是被我杀的,不过我不是什么‘黑白无常中余下的一个’,疤没死,很快就要回来向你们讨债了。” 对于天弃前面一句话,杜三选择了间歇性失聪,而说到后面,他看对方脸上神色认真不似说谎,于是心想:难道那小子真能在幽火里逃生不成?想了一会,猛然想起这个可能是对方的攻心计,于是说道:“你不用扰乱我的心境,我今天必杀你。” 为免夜长梦多,杜三立马示意手下们合围而上,虽然没弄清对方的底细就出手是有点鲁莽,但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出手为强了。 天弃看对方不中自己的激将法,反而是选择谨慎地合围,心里就知道这个叫杜三的不好对付,从灵感的反馈中隐约可以感应到对方是炼魂境的修为,那么他应该可以轻易的看出自己纳灵初境的修为,可是即使这样对方也不敢放手来杀,看来还真是惜命之人。 而且对方还有十多个手下,纵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修炼的凡人,但是群攻而上的话也会给天弃带来很大的烦恼,要是被缠住就麻烦了,当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把杜三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打一架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想着天弃掉头就走,像一股风一样往身后的树林冲去。 杜三哪里会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猎物跑掉,当下不再理会什么陷阱之类的东西,带着手下朝着天弃追了过去。 天弃跃到树上,在高大的树木间穿梭着,而杜三大部分的手下因为是没有修炼的凡人,所以只能在地上追,走的哪里有飞的快,不过一会儿天弃就甩掉了大部分的追兵,只剩下杜三和一个纳灵初境和一个淬体境还在紧紧咬着,不过这些人一向养尊处优、欺凌弱小,体力又哪里有天弃这种十年如一日锻炼的好,所以再过了半个时辰后,杜三那两个手下也渐渐掉队了,不过他们却不忘拉响了信号弹召唤人马。 追逐战只剩下杜三和天弃。 杜三明显也被优异的生活磨掉了身体的素质,虽然对着天弃紧追不舍,但却始终追不上。看到这里,天弃心里想到:看来这杜三也只是空有一身境界而已。 天弃始终控制好灵力输出,等到自己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杜三也停了下来。 这里是森林里的一片开阔地,长满了杂草,正好作为战斗的场地。 “引我到这里来,你是有什么目的吗?”杜三不傻,对方一路狂退自然不是单纯的退,必定是为了引自己到某个地方,这些杜三都明白,可是不知为何,洞彻对方企图的他却仍旧跟着过来了,这一点也不符合其谨慎的作风。 “我想的很简单啊!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和你打一架。”可是当时明知有圈套还是愿意跟着过来,这让天弃心里有点不安,莫非对方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 天弃心里有疑惑,于是便说了出来:“其实我也挺奇怪的,你为什么还会跟着过来。” 杜三看看四处无人,于是把视线转到了天弃的手上,准确来说是剑上,因为天弃手里正握着大师兄送的三尺青锋,然后他目光贪婪的说道:“这样的话,杀了你之后,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独吞你的剑了,至于圈套,你以为我真的怕吗?”在之前他通过手下身上的伤已经看出来对方拥有绝世神兵,倘若他可以拥有,那在铁刀门内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触摸正门主的位子。 听到对方的话后,天弃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剑来的,只要对方没厉害的后手那什么都好办。 “这样的话,有本事你就来拿吧!” “那你就别怪我以大欺小咯!” 话还没说完杜三就已经拔刀冲了上来,看来真是有点急不可耐了。 “正合我意。”天弃心里冷哼一声也拔剑冲去迎敌。他本来就是想用杜三来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的。 一人提刀,一人持剑,在空旷的草地上展开了龙虎会,龙争虎斗,胜负难定啊! 杜三一连出了十多招,把自身学过的劈、砍、扫、斩都运用了一遍,却发现寸功未建,当下心里才稍稍重视起来,看来是遇到硬茬了。于是一刀劈开了天弃的剑,准备出狠招。 而天弃则感觉到了炼魂境的名不虚传,对方毕竟已经炼魂成功,灵力流转比自己快,这样的话即使是对方行动稍微不便也不是自己小小的纳灵境可以抗衡的,看来还是得努力提升修为才行。 两人正在思考对策之际,一只黑鹰落在了场外的大树上,幽黑的羽毛上折射出耀眼的阳光。 天弃顿时心神大定,于是大声说道:“杜三,凭着这样的招数你也想杀了我吗?太异想天开了点吧!” 哈哈大笑的声音在天弃口里传播开来。; 第二十九章 打斗 天弃的态度忽然变得不同寻常,间接地影响到杜三心里变得有点忐忑不安起来,正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对方明显不敌自己,但却仍然趾高气扬,说明对方不是傻的就是找到了对付自己的方法,第一个设想明显是不实际的,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可是他凭什么能战胜自己? 杜三仔细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天弃在一旁没有打扰,他才恨不得多点时间出来回复灵力呢。当杜三把整个过程都回顾了一遍之后,绞尽脑汁的他终于找到了其中的唯一变因,那就是刚刚飞过来的那只黑鹰,试问平常的鸟类又怎会有胆量来观看人类的战斗,看来这只鹰真的不简单。 虽然预想了一下变局,但是杜三还是不愿丢失面子,于是爽口回答道:“怎么?你急着送死是吗?那老子就送你一程吧!臭小子。”身为一代高手——虽然是自认的,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小看,杜三不立马发动攻击就算是给面子了,更别说在这里跟他长篇大论。 “速战速决,只要小心点那只鹰就行了。”杜三心里是这样想的。、 杜三大吼着朝天弃冲去,因为声音真的有点大,所以显得很恐怖,当然,事实上也是很恐怖的,杜三似乎在刚刚的一点歇息机会中恢复了不少灵力,于是就把散发着明黄色光芒的灵力不要钱似的裹满了整把铁刀,他的铁刀刚刚在和天弃的对战中已经被磕出了不少缺口,虽然有着灵力包裹,但还是无法完全避免宝剑的锋芒,这样的刀看上去就像是包裹在神圣佛光中的恶魔之嘴,择人而噬。 也就是这样的剑才更加激起杜三内心的贪欲,他红着眼睛,迅速冲过来,就像是大草原里饥肠辘辘的恶狼突然看到了肥胖的小白羊。 这样的眼神天弃很熟悉,就跟疤追求力量的狂热眼神一样,而且天弃还知道,当疤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那就代表了势在必得的意志,人虽然各有不同,但人性是相通的,尤其是眼神,在很多时候都一样。 看来杜三开始认真了,刚刚的交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开胃菜,相当于热身运动,接下来才是真正检测自身实力的时候,那我也要认真了。天弃嘴角微微上扬随之激发了了右手的几个血脉,一阵热流涌出,接着肿胀的感觉传来,顿时整只右手都变得滚烫起来,那是强悍而有力量的象征。 充满无限斗志的天弃提着剑也迎了上去。 来吧!让我体会一下炼魂境的强悍。天弃能感觉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发出欢呼,那是关于关于战斗的热血。 两个同样认真的男人冲至场中,于是绚丽的刀光剑影立马爆发了出来。 杜三先用的是一招力劈华山,这是一招以力破力或者说是以力欺人的招式,天弃用刀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就是这一招,因为这招朴实无华,但却无人能避,必须去接,否则就会被一刀劈死,这招透露着一种赤裸裸的诚实,因为诚实,所以强大,这是十分霸气的一招。 不能避的招,接下来且看天弃如何接。 因为这招用得太多了,所以天弃十分清楚其中的厉害,它不弄虚作假,不虚张声势,明明白白的就从天而降,像是在告诉你,我就是要破你正门,你敢避吗?先不说不能避,即使能避,遇到这么实诚、直白的问话,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会忍不住对上一招吧! 天弃是这样接的,他微微侧身,然后双手举刀,先是以大无畏的精神直迎杜三的刀,一阵泰山压顶的巨力传来,迎接肯定是不可以的了,否则会被砸成肉饼的,天弃明白,于是剑尾稍斜,泰山之力泄了出去,犹如黄河缺提,洪水东去。然后再用了一个铁板桥的身势,也把身上的力卸了大半,这时已经剑尖抵地,借着撑力,最后一个后仰翻,跨刀而过,最终长身立定,整个一连串动作瞬间完成,毫无违和感,就连对手杜三也忍不住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黑鹰独立树上,居高临下的纵观全场,等看到天弃有惊无险之后才不屑地偏过头去,心里则想道:花哨的招式,根本就是在炫技,若是碰到明眼人,倒霉的还是自己。 对于小黑的评价天弃自然是无法知晓的,否则还不得跳脚,他现在眼里只有杜三,躲过了刚刚那招,天弃又再次开口调笑道:“招是好招,只可惜人不是好人,糟蹋了啊!”说完还忍不住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起来。 杜三原本在想这小子怎么手劲忽然变得这么大,然后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气急,立马不顾颜面的大叫起来:“小子,你找死。”然后又一刀劈来。 两人在场间又各对了数十招,电光火石间,招招取人要害。 杜三虽然是用刀行家,浸淫刀法数十年,但是天弃也不算新手,出道两年每次战斗都是挑战极限的恶战,所以战斗经验也算丰富,如此一来两人倒也斗得旗鼓相当。 又斗了一会,杜三终于觉得有点厌烦了,这小子真是一个怪胎,怪不得能去劫杜胡子的道,看来不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是无法解决对方了,那好就拿他试刀吧。 “小子,我一直修炼的一招最近才大成,现在便宜你了,拿你开刀。”杜三一刀劈开天弃,然后狰狞盯着面孔说道。 “好啊!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天弃神色兴奋,终于要来了吗? “哼!”杜三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我收拾你。”然后不再理会外界,专心出招。 杜三这招叫做烈焰刀,是把身体里的灵力输出到刀身上,然后让其激烈运动然后产生烈焰,最终用刀发出,乃是铁刀门三大绝招之一,他一生只能习得一招,直到前不久才大成。这招利用火焰的猛烈来伤人、或者杀人,烈性无比。杜三以前的不少对手就都是死在这招之下的。他的堂弟杜大胡子当时因为是新晋炼魂境,所以还来不及修炼这招,否则又怎会死得这么惨呢! 其实杜三这招准备时间并不用多长,不过一会就已经好了。 只见一团熊熊烈火缠绕在他的刀上,狂暴而绚烂,带着致命的美丽。; 第三十章 如此杀人为哪般 此时应该是杜三这辈子最巅峰的时刻了,从年轻时开始他就加入了铁刀门,跟着程铁刀南征北战,戎马半生,为铁刀门丰功伟业的建立贡献了自己的一砖一瓦,他是无愧于铁刀门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肯卖命所以才被门主赐予了铁刀门的刀谱,从此他更加青云直上,并最终成为了铁刀门副门主。当然,他也是有野心的——渴望着当正门主,并且对这个野心毫不掩饰,但是程铁刀从未因他的野心而舍弃他,这并不是因为程铁刀宅心仁厚、善待良才,或者是一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等一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真理,而是因为程铁刀已经看死了他没有谋权篡位的能力,这个就是有心无力。因为修炼得太迟了,他的经脉骨骼早已经固定,所以导致无法把功法修行到高深处,这就是被人看扁的原因,因为无法强大。 梦想或者说一个人最引以为豪的东西被看死或者遭到攻击应该是对这个人最大、最沉重的伤害了,其中的痛感甚至比伤害他的生命带来的疼痛来得更加强烈。 这种疼痛会扭曲一个人的心理,从而激发他的潜力,而杜三也因此练成了烈焰刀,他也终于可以大声告诉别人努力是可以克服天赋不足的。 “程铁刀,我会让你惊喜的,现在先拿这小子试一下刀了。”杜三舔了一下猩红的嘴唇,然后神经质般地喃喃自语道。 虽然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个小子还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被吓傻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既然已经发动了这一招,那么就必须见血封喉。 “来吧!小子,让大爷尝尝你的鲜血是什么味道。” 杜三疯狂地大吼一声,然后双手把刀高举过头,刀上缠附着的灵力迅速上窜,最终在天空也凝成了一把大了无数倍的烈焰刀,就像是被杜三握在了手里一样,最后他一刀砍下,带着烈焰和罡风,是对天弃的当头棒喝。 看着杜三发招,天弃一动不动并不是因为吓呆了,而是在思索对策,只有临危不惧方可思出良策,他从来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在感受到了杜三的那股气势之后,他放弃了所有抵抗的想法,那根本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抗衡的招式,即使是吃了“第二春”也接不下这一招,能被称作绝招的招式,果然名不虚传啊。 于是看着当头棒喝袭来的时候,他选择了最好的一个应对方法,逃。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然是保命重要,况且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天弃转头就向着小黑的方向跑,可是小黑这时却在装傻,仿佛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一点施与援手的觉悟都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天弃顿时气急,这小黑,偏要自己开口求救,既然如此,我偏不叫,天弃也跟它杠上了。 话说杜三,发出这招后终于看到了效果了,自己的对手竟然落荒而逃,这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当下更加忘我地投入到战斗,因为担心对手逃掉,他甚至连身上维持防护罩的灵力也都投入到了攻击中,当下烈焰刀光芒大放,更加迫切地追着天弃砍去。 天弃顿时吓了一跳,就连眼睛都差点吓大了,赶忙又加大了身上灵力的输出,可是还是无法逃出烈焰刀的笼罩,看来不求救是不行了。 “小黑,算你狠。”天弃偷偷骂了一句,然后才开口大叫道:“小黑,救我。” 因为正处于狂热状态,所以杜三并没有注意到这句话,但是心思一直都在天弃身上的小黑却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虽然它假装没看见天弃的狼狈样,但是到了最危急的情况它还是会出手的,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回到青山还不知道从不知要怎么折磨它呢! 正是这个原因,小黑的行动很迅速,是真的迅速,至少在杜三的眼里是这样的。 小黑双脚一蹬离开树枝,箭也似的朝着杜三飞去,快得看不见影。 正奋力驱动招式的杜三忽然就看到一个小黑点就这样往自己的烈焰刀直冲而来,他想说一句自取灭亡,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他的眼睛就瞪的像牛眼一般大了,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烈焰刀正一寸寸碎掉,然后灵力纷飞,漫天都是来不及融化的灵力碎片,最后是他烈焰刀的本体,虽是钢铁所铸,但也化成了粉碎。 长驱直入但却无人能挡的小黑点最终在杜三惊恐的眼球中显现,原来就是刚刚的那只黑鹰,可是他却因为疏忽,把它遗忘了,原来决胜的关键在这里,但现在一切已成镜花水月,因为黑鹰触碰到了他的胸膛,然后钻心而过。 “至少也把这招施展了出来,可惜的就是没让那些小看我的人看到。” 杜三艰难地合上了眼睛,他死了,带着他的野心。 也该死了,就连最引以为豪的骄傲都破碎了。 天弃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太多喜悦,虽然对手死了,但也是仅此而已,况且这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中。他走到杜三尸体旁边蹲下,搜了搜,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了一本秘籍,正是烈焰刀刀谱,不过一看就是副本。 “人死如灯灭,这些身外物你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就拿走了,别怪我杀了你,要怪就怪你生在三角域,加入了铁刀门。” 小黑大嘴一张放出一团火焰就把杜三的尸体烧了,喷出的火焰有点飘忽,看来刚刚那招硬对硬也没让它好过,然后注意到天弃的情绪有些低沉,于是轻轻的飞到他的肩膀上安静站着。 它知道,每次天弃杀完人之后都会是这样的神情,所以它也不打扰他……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啊!就像杜三一样,他跟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相反是我们抢了他们的东西。”每次杀掉对手后,天弃都会用类似的想法,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做的不对。 听到天弃的话后,小黑知道他又要发神经了,于是劝慰道:“你不杀他,他就杀你,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吗?而且你也别说什么谁抢谁东西,在黑三角混的人,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的?像杜三这种人,杀了也不足惜。” 其实这些道理天弃都懂,但是他就是无法让自己信服,无来由的杀人,岂不是跟那些人一样了? 黑三角的人果真是野蛮啊!他在书上看到,中洲那边的人就善良多了,听说还有学院,真想去那里看看。 离去路上,天弃就都在想这些,偶尔加上几句对小黑的调笑。 “你刚刚那招好厉害,但对方也不是渣,你应该也受伤了吧?” “不受伤干嘛讲话那么虚弱?而且我看你还好像要咳血的样子。” 哈!哈!哈! …… 少年的忧愁就像是龙卷风,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不知在他心里有没有留下了什么影子!; 第三十一章 小黑屋里的拉拢与拒绝 这是一间阴暗的房间,但却没有想象中那种阴森的潮湿,房间里没有晶石或者夜明珠照明,只是简单的点着几盏煤油灯,一切布置似乎老旧得能让人闻到时间腐朽的味道。 房间的中间是几盏煤油灯的聚光点,那里的光线似乎好一点,所以能够清晰地看到布置在那里的一张小床,以及躺在床上的一个人形的布偶,或者说是木乃伊吧。 床上的人被白色的绷带绑得严严实实,却不像是恶意的捆绑,更像是善意的治疗。这个人就是疤,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自从醒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被这些恶心的白色布条包裹得紧紧的,就像是很小的时候,自己在中洲吃过的一种叫做粽子的食物一样,而且时不时还要被别人用一些充斥着刺激性气味的不知名药水在全身涂抹,这使他很愤怒,尤其是在换绷带撕扯到皮肉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杀了那个撕扯他皮肉的人。 疤就这样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弄,无法拒绝也无法反抗,因为喉咙差不多被烧干了,声带还黏在一起,所以他甚至也发不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只能咬着牙关,憋红了疲倦的双眼。 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直至到疤习惯,或者说麻木。 ……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疤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好转,他很享受身体里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从多年的经验看来,那是肌肉在重新生长发出的欢鸣。 疤在享受新生,然后有人打扰了。 房门泛黄的幔步被揭开,没有刺眼的阳光,黑暗中有个高瘦的人影走了进来,疤感觉似乎是一根竹竿揭开了幔步,然后走了进来。 高瘦得像一根竹竿的人影走到角落里找到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点亮了旁边的一盏油灯,流动的空气带动了火苗,灯光有点明灭,所以映在墙上的剪影变得模糊。 但是疤可以隐约的看到来人脸上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高深莫测却又危险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让人无法预料行为的人的表现,他静静地躲在暗处,吃不准什么时候会跳出来让你大吃一惊。 其实对于他的长相疤并不陌生,因为在恢复意识后,疤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他来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据照顾自己的人对他的态度,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头领之类的人物。 天下绝对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疤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秉持的众多信条之一,这个人既然会救自己,那么自己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对方看上了,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对方说话,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言语的接触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伤还影响到神智,不过从现在看来,一直等待的似乎要来了。 疤没有先说话,他静静的盯着对方的脸,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一时间整间房间安静得可怕起来,一直随行的矮个子壮汉突然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味道。在很久的后来,他问了疤这样一个问题,“在我们正式认识的那天,你是怎么抵抗住那种压抑的气氛的?”疤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不怕死。” “小子,说实话,你的恢复能力挺强的,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都可以排进前十了。” 最终还是竹竿打破了沉默,他开始欣赏这个男孩了,就像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疤对他的这句话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不知道他生活的圈子和接触过的人,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矮个子壮汉在心里对疤重视起来。 看到自己的话没能引起对方的兴趣,竹竿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准备开诚布公的和他谈谈。 “那么我先做下自我介绍,我来自一个叫做九头蛇的组织,因为简便,大家都叫我三组,至于我们组织是做什么的,等你加入以后……”他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疯狂、很痴迷的神情和语气强调道:“你会知道,那是一项伟大到让人心颤的事业,会让你疯狂的。”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吗!疤心里冷笑,然后反问道:“我对这些都不关心,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怎么那么笃定我会加入你们组织?” “因为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这不足够吗?”自称三组的竹竿似乎不害怕疤反悔。 “不够!这条烂命,如果你需要,你可以现在就拿走,不必故弄玄虚糊弄我。”疤冷笑道,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了。 “果然够硬气,合我脾气。”三组不怒反笑道:“那么,我可以给你力量,这个条件怎么样?” 疤忽然觉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力量这个字眼,魔力好大啊!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力量的?”疤的语气变得有些凌厉,他感觉自己的隐私似乎被人掀开了一角。 看到疤这样的表现,三组心里忽然高兴起来,每个人都是有死穴的,荣华富贵、长生不老……总有其一。而力量的极致就是疤的死穴。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激动,这样不利于你伤口的愈合。”三组阴森的笑了一会,然后才停下来,疤讨厌他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偏偏无能为力。 “白珞衡,我知道你的来历,包括你想隐藏的所有秘密。!”三组的话像一把利剑,瞬间刺入疤真正的死穴。 疤的神情随着三组的话语变得异常严肃,瞳孔微缩,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择人而噬的危险气息,如果天弃在的话他就可以看出来,这是疤发怒的征兆。 不管是谁,隐藏多年的秘密被别人发觉后都会竭斯底里,更何况这还涉及生命,于是疤发怒了。 三组注意到了疤的表现,所以也明白了自己话语的力量,这正合他意,于是他再次神经质的笑起来。 刺耳的笑声在逼仄的黑房子里回荡,就像是魔鬼引诱人走入地狱的魔曲,疤艰难地抵挡着。 笑了一会,似乎感觉累了,三组停下来缓了口气,然后再次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你知道的,我们的实力现在就是天壤之别,我要杀死你只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力一点。” 疤在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怒意,露出来的嘴唇被牙齿咬破了,鲜红的血液缓慢地流了出来。 三组很满意这种效果,仇恨永远都是前进最强大的动力,这一直都是他坚守的信条。 “是不是觉得很憋屈?我知道你受到过很多威胁,同时我也知道被你威胁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但是没有办法,毕竟你还很弱,弱到在这个世界上你仿佛就不存在过一样。” “所以,要变强,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三组并没有笑,表情变得很认真,像是在回忆什么。 疤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轻松了很多,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他曾有一下恍惚,自己和这个叫做三组的男人似乎是一路人。 接着房间里又沉默了很久,伫立在一旁的矮个子壮汉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然后三组才再次说道:“我不逼你加入,但是不管你加不加入,你都欠我一条命。” “以后你会知道的,要最大限度的开发你现在的能力,只有我们组织才可以。” “我现在的能力?”疤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嗯!这也是我看重你的理由,不久之后你会感觉到的。”顿了一下,三组似乎觉得这句话有歧义,于是稍微解释了一下:“我是指你的新能力,不久后你会感觉到的。” …… 很奇怪,本来是救命恩人的人,忽然间在朝着敌人的方向发展了。 三组带着矮个子壮汉离开后,疤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加入所谓的九头蛇组织,于是索性不再想。 从三组后来透露的信息,疤终于确定了自己再过两天就能复原了,这正是一个好消息,而且三组这次来是辞别的,不久后似乎要去哪里管理什么事务,因为说的有点隐秘,所以疤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对于一个非组织内的人,能知道这么多,疤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三组留下了联系方式,说要是回心转意可以去找他。 把这些抛到脑后,疤渐渐陷入了睡眠,毕竟睡觉是养神疗伤的最好方法。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天弃疯了没有呢!” 疤笑了笑,牵动了身上的小伤口,嘴角微抽,但却在幸福地微笑着。 第三十二章 雨夜里的长街 等待杀人的少年 天弃并没有疯,他只是单纯地在发泄,自从疤音讯全无、生死未卜之后,天弃内心的担心与自责就没有一刻停止过,虽然师父和大师兄说过疤会没事,而且自己当时也表示了信任,但是十多天过去了还没有疤的音讯,无论再如何淡定的人也会变得烦躁。 早知道当时晚点再回山好了,也许这样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这是十多天以来,天弃一直责怪自己的由头。但是他明白自责在这时的用处是不大的,一切的内疚需要转化成实际行动才能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对疤的补偿,呃,是补偿吧?天弃苦笑着摇摇头,这样才能对疤做些交代。 于是这十多天成了天弃专属的复仇时间,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个过程。 疤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天,然后外面的世界也就差不多混乱了十多天。 “既然疤的伤还没好,那我就让你们一天都不得安宁。” 天弃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 从天弃下山到现在,十多天已经过去了,在找铁刀门麻烦的路途上,杜三只是一个开始,而终点,远远还没到达。而在铁刀门方面看来,他们似乎惹上了一个**烦,他们门内总有人死去,却又找不到凶手,因为这些人大多死于暗杀或者偷袭,这样一来铁刀门内由上而下人人自危,他们感觉身边有一只饿狼在潜伏、择人而噬。 铁刀门内,主事堂前,一干铁刀门高层围坐一圈,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神色各有不同,有的惶恐不安,有的故作镇定,主位空着,似乎程铁刀不在,一干人等就失去了主心骨。 每个人无论先前怀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情,在稍后一刻就立马争吵起来,熙熙攘攘的,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们已经不对任何人保留信任了,赶忙的把自己的保命计划说出来并拉拢阵营。 铁刀门所有的部门已经收拢了势力应对突发情况,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以静制动应该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了。 一切都等门主回来再做定断吧!铁刀门中少数几位知道内情的元老级人物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期盼。 希望门主这次能够请来援手。 平时程铁刀对铁刀门实行了专制,这在平时的确能够极大提高铁刀门的凝聚力和行事效率,但是这样做的弊端也是极大,而现在终于显现出来,以至于铁刀门离开他就无法正常运转,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整个议事最终不欢而散了,因为主脑程铁刀不在,即使他们议论出什么方案也没人敢下命令执行,要知道这意味着要承担方案失败的后果、以及擅权的罪名。 人就是这样,遥不可知的恐惧总没有近在咫尺的恐惧来得更有力量,更何况这遥不可知的恐惧有众人分担,而近在咫尺的恐惧却要独扛。 黑夜里,雨一直下,粗大的雨滴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密集清脆的声响。 雨脚乱如麻。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经关门,像这样的冷雨夜,没什么大事的平头百姓早就进入梦乡。 寂静的街道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急匆匆的赶着,冰冷的雨滴沿着他的蓑衣滑到地上,没有声响。 他刚刚从铁刀门议事回来,心情有些乱,所以走路的脚步也有些乱,总是踏在积水滩上,溅起一片片污水,湿了裤腿,却毫不在意。 因为是新晋队长,没有实权,所以身边还没有手下跟随。 他想不明白,能够占领裂谷城半壁江山的铁刀门竟然没有一个聪明人,自己的计划这么周详细密、万无一失,却得不到重视。 看来这次是押错宝了。 他这样走着,也这样想着,然后就看到了长街尽头站着的一条黑影,一动不动的,像是一抹幽灵。他慢慢走近,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是个少年,披着黑色的长袍雨衣,肩膀上扣着只黑鹰,雨帽盖住了他的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惨白得没有人色,像是鬼。 他没有被吓到,因为认识这个人,他反而觉得只有这个时候,这个人才配得上他的绰号——不像鬼怎么称得上黑白无常?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在劫难逃了,他静待对方讲话。 “别来无恙啊!老痒。”天弃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南海那座被冰封的活火山。他已经在在这里等待了一个时辰,再狂烈的的怒火也暂时被冷雨浇灭了。 披着蓑衣的就是他等待的对象——老痒。 老痒脸上很平静,像是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你是来杀我的吗?穿得这么隆重。”其实老痒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于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是呀!很可惜来杀你的人是我而不是疤,要是他来的话相信也很难下手,所以我就勉为其难了。”在他们三个人里面,疤认识老痒最早,感情相对深点。 “对了,听到疤还没有死这个消息,不知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其实老痒已经认识疤三年了,比认识天弃还要早一年,他本来是他们在裂谷城的代言人,所谓的代言人,这是三角域特有的现象,相当于一个简略版的共生系统,老痒给他们提供信息和帮他们出售货物,而他们反馈金钱,这是一单长期的交易。 老痒一怔,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好,然后故作风凉道:“没死就没死吧!难道还要我大摆筵席给他庆祝不成?” “我真想不出你会是这样的人,出卖我们难道铁刀门就能给你更多?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队长?”被浇灭的怒火被再次点燃,天弃大声的咆哮起来。 没错,黑白无常盗取安神丹的事情的确是由老痒举报的,否则即使铁刀门有通天的本领,那也无从得知,这件事本来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所以事情败露之后,天弃立马就能想到这是老痒走露了风声。 老痒突然仰起了脸,天弃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是愧疚抑或是无所谓,他继续说道:“想知道我一直不来杀你的原因吗?”天弃在重重的雨幕里对着老痒笑了笑,然后继续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投靠的都是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的确是挺狼心狗肺的,想起自己今天费尽口舌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的话,老痒忽然感觉心好累。 “我有错吗?不过也是想过好一点生活而已!我有什么错?” “但其实是错了,只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把朋友和兄弟当做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这些话老痒是不会说出口的,在这种时候解释无异于求饶,作为男人,做错了事,最好的应对就是不要逃避。 “说这些没用的干嘛?要杀要剐随便来。”老痒抹掉脸上的雨水,冲着天弃大喊道,今天这命,即使搭在这里他也无所谓了。 在这种时候,语言似乎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一切都要刀光剑影和血泪来诉说。 天弃一抖肩膀,然后冷冰冰的说道:“你不许插手,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战斗。” 虽然疤缺席了,那就让我替他而战吧!天弃拿出准备好的第二春吞下,然后这样想到。 小黑飞了起来,它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也知道天弃现在的情绪,所以罕见地没有反驳,不过它也准备了随时出手保护天弃。 一只黑鹰飞到了檐角,伫立,雨水打在身上,不动分毫。 天弃一掀雨衣,拔出腰间的剑冲上场去。 “那就如你所愿吧!” 雨夜里,杀机起! ; 第三十三章 没有赢家的战斗 下雨的时候,天气总会有点凉,特别是在夜里,由凉变冷,透彻心扉,但是天弃现在感到心寒却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是因为老痒,人心薄凉。 他不明白是什么让老痒把多年的老友出卖了,但是不管如何,他现在不想讨论过程,只希望得出结果。 长剑出鞘,修长的剑身在微弱的夜光下发出清寒的光,然后朝着老痒直刺而去,带着决绝的杀意,没有一丝犹豫和不舍。 在这个过程里,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天弃想起了他们三个人曾经把酒言欢、笑话天涯的情景,想起那些共闯中洲的约定,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滑稽可笑。 如今一切都在剑锋前崩碎。 往事随风逝。 “什么约定、什么兄弟、族人,那些存在于小孩子童话里的东西,怎么还会有人相信呢!”老痒神经质的笑了笑,似乎在抚平自己起伏的心海。 然后解下了绑在背上的刀,他知道天弃一定会来找自己了结的,所以出事以来就一**不离身,如今终于用得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把刀是他由中洲带来的,专人特制,里面加了不少特殊的材料,不到要紧的关头绝不会用。 天弃一剑直刺而来,来势凶猛,老痒已经来不及解开刀身上的裹布,于是两手拿着刀柄和刀尖横挡,刀剑相触,些许火花迸出,然后瞬间被雨水浇灭,攻势受阻,天弃发力未尽,于是五指散开,剑柄在掌心旋转,像一把锥子直在老痒宽大的刀身上钻研,力量传去,老痒忽然觉得压力倍增,于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才勉强撑住,可是刀身上的裹刀布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天弃附在剑身上的灵力无处可遁,于是疯狂的四处溢出,充满劲道的灵力像是锋利的刀片,即刻就割碎了刀身上的布条,这才显出了刀的真身。 这是一把三尺来长的大刀,刀柄长,刀身宽,有点像是斩马刀、又有点像关刀,旁人看了也说不出个名堂来,但是既然让天弃看到,那他自然能够说出,这是老痒的一件宝贝,轻易不会见人,即使是天弃和疤也只是见过一次,据说是老痒从老家带过来的,名字叫做嗜血,天弃和疤曾经还因为这个名字笑话过老痒一阵子,现在看来,这把刀的确有几分嗜血的味道。 竟然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真够厉害的。 两人一触即分,天弃凌空飞出五步距离,老痒借地卸力,蹬了三步,不分上下。 高手过招,在第一招的时候通常都是虚招,用来试探对方的实力,然后调节好自己的节奏,但这是以武会友或者人还清醒的时候,像刚刚天弃和老痒的过招根本就不存在这种情况,除了因为对方的实力相当了解之外,也因为天弃的情绪,他已经顾及不了太多了,只想好好的发泄一下内心的愤怒。 两个人的第一招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充满了惊险,倘若老痒反应慢些的话,这一剑就足够给他个透心凉,而且重点不在这里,而在后面天弃化剑为钻,这一下使得剑力大增,老痒如果不是后力跟上了,这一下子就可以重伤他了。 果真是生死场上,刀剑无眼。 老痒脚下用力,把身上的力量由脚卸掉,然后笑道:“看来你真的很生气,一开始就用杀招了,但这样不对,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对战开始的时候敌人的防人之心是最强的,所以杀招应该留在最后来用。” 刚刚那招变招是天弃的一直修炼的绝招,叫做旋风钻,利用物体高速运动产生的超强力量伤人,但是修炼这招需要超强的体质和感应能力,以及掌控力等,所以很难有所成就,即使是天弃现在也只是摸索出一些小窍门而已。 对于这些,老痒都知道,所有一直留心天弃的状况。 “你管我那么多!”天弃笑了笑,老痒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对彼此真的太过熟悉了,甚至了解对方的大部分保命绝招,而且两人实力相差无几,天弃不解封手臂的力量的话,要速招速决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就慢慢来吧! 也许两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场上并没有惊天动地的绝招出现,老痒没有使出他的一刀两断,而天弃也没有解封他的手臂,但是刀来剑往之间,却依旧充斥着危险的气息,一招不甚,性命不存。 刀光剑影在夜雨间漂浮着,给寂寞的长街添了几分色彩。 …… 长街的尽头有一座城楼,是很久远的时候存留下来的,虽然已经没有办公人员了,但还是保存的很不错,两个黑衣人站在城墙上、屋檐下,雨水进不来,所以他们身上没有雨具。 “老大,你说谁会赢?”其中一人突然问道。 被称作老大的人笑了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老三,你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敢邀请我们来观战吗?” 老三听了这话觉得也是这个理,再笨的人也不会这样丢自己的脸吧!于是说道:“也对,他身边的那只黑鹰不寻常。” 老大笑了笑,“不要小看这小子,他其实是匹黑马。而且……”顿了一下,止又住了话题,不知为何,他没有告诉手下曾在天弃身上感受到的另一个强者的气息。 老三不置可否。 此时已是三更时份,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老三心里有点忐忑,于是又问道:“老大,你说这次我们能成功吗?” 虽然那少年说得条条是道,但是老三心里还是没底。 老大脸色一紧,整个人骤然严肃起来,既然老三都提到了这茬,那自己也不好避了开去,于是接口道:“不成功便成仁,这次程铁刀出去干嘛的我们都知道,要是让他搬到救兵回来,裂谷城那里还有我们狼盗的容身之处啊!而且根据线报,程铁刀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了。” 站在城楼上的正是狼盗的老大唐傲和三当家李修远,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被天弃说动了,想起那日天弃孤身一人来找自己结盟,即使是以唐傲见识了这么多腥风血雨的老江湖也不禁有一种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感觉。 那日是总部在开大会,这小子就这样不请自来了,还带着一个血淋淋的麻包袋,打开一看,全部都是铁刀门高层的人头,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明显已经砍下来多日了,而有的却是新割下来的,仔细数一数,足足有十二个。 看了这份投名状,狼盗众高层明显被吓到了,而唐傲也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已经诱惑。 把思绪抽回来,唐傲认真的道:“小小年纪就能把诺大的铁刀门弄得鸡犬不宁,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 天弃并不知道他请来的两位客人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即使知道了也没有时间来道谢或者感受虚荣心的满足,因为现在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必须专心对敌。 凭借着第二春的药效,他跟老痒的实力已经是相差无几,双方除了大杀伤力的绝招之外,能使用的招数都用了出来,但是天弃却觉得老痒并没有发挥出真实的水平,这让他隐隐有个猜测,老痒似乎在让着自己。 因为天弃出的每一招老痒都接的十分勉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想要躲开却又不想伤害对方,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自己受伤,毕竟两人境界相差不多,只守不攻的话,难免会被伤到的。 这让天弃更愤怒了,是看不起人吗? 又是一剑刺去,于是开头一幕再次上演,天弃的剑毫无意外的被老痒的刀挡着了,这不出天弃的意料,可是等他加大剑的旋转力度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老痒的右手像是失了力一样握不住刀,于是天弃的剑顺着刀身下滑,然后越过,最终刺到了老痒的右肩,血流了下来,带着莫名的意味。 其实在这个过程里老痒完全可以躲开或者挥刀反击的,但是他却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天弃的剑刺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难道他不知道右肩一废就意味着这场战斗输了吗? 天弃有点不敢相信,不是对胜利的不敢相信,相反他一直坚信自己会胜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胜利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快,以至于显得有点假。然后便是愤怒,他抬起脚一脚踹到老痒的肚子上,老痒应声而落,哗的一声,溅起一片泥水。 “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是看不起我吗?”天弃大吼道。 倒在泥水滩的老痒艰难地爬了起来,抹掉脸上的污水笑道:“我累了,想歇歇。” “**的我们是在生死相搏你跟我说你累了?你搞清楚状况没有?你的一刀两断呢?干吗不用出来?” 天弃被气得疯狂的大叫。 “一刀两断又如何?也注定打不赢你,那又何必斗到两败俱伤?还不如我束手就擒来得好。” 老痒再次抬头看天,努力想要让天弃看不到眼眶里的泪水,然后低声道:“而且我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死在你手里也是一个解脱。” 天弃愣了愣,他忽然发觉自己重新认识了一遍老痒,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前那个风流不羁的老痒。 这是装出来的吗?但是天弃能感受到这不是作伪。 但即使是真的又怎样?还关自己事?我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走入一个人内心的。 这样想着,天弃抬起了手中的剑,只要一剑下去,一切都会结束,然后就烟消云散。 可是他发觉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刺下那一剑。 毕竟是往日亲如兄弟的人,即使作恶多端,但又怎能轻易下的了手。 “你赢了!”天弃转身说道:“不要再让我在三角域见到你,以后好自为之。” 然后长剑一挥,一片黑色的衣袍飞了起来。 “从此是路人。” 老痒本来已经是闭上眼睛等死的了,却不料重获生机,他睁开眼睛看到天弃远去的背影,紧紧捏着手里的断袍,想着天弃离别时的话语,内心却生不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捏着黑袍,不停地拍打着污水,嘴里念叨着;“为什么给我这样的命运?我恨你们,恨你们……”像疯了一样。 一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没有赢家。 ; 第三十四章 天亮就出发 人生里总会遇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会做出很多看似糊涂的决定,这是无可避免的,然而决定已经做了出来,后续该怎么发展就应该是由命运决定的事情了。 返身走在来路上,天弃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但是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并不后悔,每个人都应该有被原谅的机会,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曾经的、亲似兄弟的人。 渐行渐远的天弃始终没有回头,所以也无从看到老痒后来的表现,否则他会感觉得出自己之前再之前的决定是轻率的。 一个人永远都不要从表象去否断一个人,即使这个人做了让你感到这个世界都不存在的事。他肯定有错,但是他也肯定会有错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能得到你的认同。 …… “走吧!”城楼上的两个人看了一宿无聊的战斗,早就感到了疲乏,却不料看到这样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于是唐傲解气的擂了李修远一拳,然后纵身一跃,随着天弃而去。 一旁的李修远无奈的摊了摊手,对这个老大真的无语至极,别人带给他的郁闷他偏偏发泄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世界真的不可理喻。”伴随着的是无力的控诉。 于是两个人都消失在了夜幕里,习惯寂静的旧城楼重新回归寂静,就像是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街道上满滩的污血以及杂乱的物品等待着向清早的城民印证今夜的惨烈。 长街的尽头是更长的街,三个黑衣人走在其中却没有交谈,显得有些诡异。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回来了,正抓在天弃的肩膀上左顾右盼,显得有些懒散,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伪装在眼底的那抹警惕。 这时候雨还在下,不过已经渐小,天弃的雨袍之前已经丢掉了,所以现在在淋雨,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身上让他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而小黑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还是天生如此,雨滴打到它身上就顺着雨毛滑下来,愣是没把它淋成“落汤鸟”。至于唐傲和李修远早就在周身撑起了一片光罩来阻止雨水的入侵。 三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加凸显了天弃落汤人的形象,也显得更凄凉。 沉默的时候永远是最压抑的,唐傲想了想,然后开口问道:“刚刚为什么放了那个叛徒?” 叛徒,这是唐傲对于背叛兄弟朋友的人的称呼,如果有人背叛了他,下场是很悲惨的,最终也逃不过死亡。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所以他才无法理解之前一直在强调要先杀了老痒的天弃最后为什么会手下留情。这不符合他的世界观。 天弃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索性就沉默了。如果老痒没有那么快束手就擒,而是顽死抵抗,结果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唐傲理解天弃的心情,所以并没有说什么,但这种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说些不合时宜的话的。 一旁的李修远看到天弃竟然对自己老大不理不睬,更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口气怎么能够忍下去啊!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瘪呢!于是他大声嚷嚷着道:“臭小子!你不要三分颜色上大红,小心我抽你。” 这话一出唐傲就知道坏事了,果不其然,前方天弃肩膀上的那只黑鹰立马就来了反应,只见它先是鹰毛耸了起来,平静的而锐利的鹰眼里却看不到一丝怒意,但是唐傲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然后黑鹰跃起,双翅展开,作势要扑来,黑鹰身后的夜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迅速凝聚了一大团如墨的黑,但是夜里本来就没什么光,所以无法看清它的面目,只能隐约看到一只浩大的鹰的形状,气势逼人。 一时间场上剑拔弩张,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唐傲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那只黑鹰的战力,但是感受到小黑散发出的气势后,他才知道原来还是低估了这只貌不惊人的黑鹰。在妖兽世界里,一般都要修炼到化形境界才可以召唤天地异象,然而也有例外,那就是上天从它出生的时候就赋予给它的能力,也就是俗称的天赋,这一类的妖兽是上天的宠儿,通常血脉异常强大,这也意味着它的父母异常强大,进而意味着异常难惹。而能够拥有这种妖兽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平常人,其师门必定异常强悍,再想起一直跟随在天弃身边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唐傲感到一股后怕,眼前这一幕如果处理不好真的会导致满门覆灭啊! 正在唐傲进退两难之际,天弃轻轻地开声了:“小黑,没事。”他不介意小黑这种行为,毕竟有些嘴臭的人是必须教训一下的。 小黑听到后,立马收回了气势,然后飞回到天弃肩膀上站着,天上的异象也随之而散,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显得太娴熟了,就像是做过了无数遍一样。 唐傲暗中呼了一口气,虽说单打独斗的话它能够解决掉小黑,但这是取死之道,并不可取,现在事情完美解决,正合他意,哪里会顾得小黑和天弃两个唱双簧露出的些微破绽。而一旁的始作俑者李修远早就被吓得脸上煞白,从小黑放出气势那一刻他就自知不是对手了,哪里还敢说话啊!看到他这个样子唐傲也不忍心再责怪,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经这么一打岔,天弃的注意力也从老痒的事情上转移出来了,想起唐傲刚刚的问题,又想了想,然后认真说道:“刚刚那个话题我不想讨论,请见谅。” “你客气了,我们来说说今晚进攻的事情。”唐傲故作无事地哈哈一笑,然后扯开话题说道:“你说我们这次有多大的几率成功?” 天弃认真想了想,道:“很难说,但是你们和铁刀门这战在所难免,只能挑最有利的时机出手,而现在我掺和了进来,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顿了一下,然后再盯着唐傲接着道:“所以这种事情在你心里应该早就盘算好了的吧?” 唐傲讪笑几声没有说话。 天弃收回目光,望着下着细雨的夜空,漠然道:“那就等吧!天亮就出发。” ; 第三十五章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对有些人来说,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可是对天弃来说,等待的尽头无非就是一个结果,它又不因一个人的心情改变,所以他的内心相当平静。 时光缓缓流淌,在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继而把她的第一抹阳光洒到三角域时,这对潜伏和等待了许久的人们来说,意味着的是进攻开始。 改朝换代的号角在这刻吹响,混论的三角域中的小城裂谷城开始流血。 血腥的一幕是这样发生的。 裂谷城经过一晚的休息已经恢复了活力,清晨的的时候,城里开始熙熙攘攘起来,人们利用高价保护费换来的难得的安稳来进行生产活动。 王小二是一个普通的小贩,他卖的面包不算是这里最好吃的,所以生意算不上好,所以紧接着发生的这一幕才会使他如此震惊。 他把面包摊子推到买好的摊位处开始叫卖,依旧是毫无新意的唱词,“新鲜出炉的大馒头,叉烧包、韭菜包、小笼包……应有尽有,快来买啊!” 有群人走过来,带头的长得五大三粗,是铁刀门的一个管事,王小二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却认识他,因为每个月都是这个人来收这条街的保护费,王小二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巴结似的喊道:“哟!李爷,您来啦!赶紧来尝个包子吧!”他听整条街都喊这人叫李爷,应该是没叫错。 “你小子识相啊!该不会等我吃了这包子再问我拿钱吧!哈哈哈!”这李爷昨晚在赌场赢了不少钱,然后又在春风楼风流了一夜,如今心情大好,这才早早就出来巡街了,恰好碰到这卖包汉献媚,于是打趣道。 “这哪能啊!李爷肯吃我家包子是我家祖宗十八代积来的福分,就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收钱啊!”王小二知道别人是拿他开玩笑,于是就顺着接到。 “看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就勉强吃一个吧!”李爷差点没被捧上天,高兴得差点要免去王小二的一个月保护费,于是伸手过去准备拿上一个白圆大包。 然而转折就在这刻发生。 另一双手在李爷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就先拿起了那个包子,然后平静的开口道:“老板,这个包子我要了。” 李爷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看上的东西也有人敢抢? 王小二毕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这种情况必须得调解,他呆了一下后立马回过神来,对着那个不速之客说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那馒头不卖,你要不另挑一个?” “好笑,你摆出来叫卖的东西竟然不卖?你不卖我偏要买,别废话,我就要这个了,给我包起来。”那人像是还不了解情况。 王小二没辙了,也僵在那里没敢动,他想不到这个人态度这么强硬,想就也救不了了。 这时李爷也已经缓过神来了,尴尬的收回手望向对方,那人也带着一群跟班,许是城里哪个家族的少爷带着家仆出来惹是生非了,这种人仗着家里有些钱财,总是出来做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说白了就是跟李爷是一路人,李爷虽然自信能够摆平,但是同住一城还是以和为贵的好,于是开口道:“这位朋友,这馒头是我先看上的,你可否让一下?”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吃馒头,只是面子重要,到手的东西还能被别人抢去,这让旁人怎么看他?以后还怎么带小弟? 却不料那人并不领情,呲笑一声说道:“买个馒头还有什么看没看上的,你以为是在春风楼里买春吗?”紧接着他的手下发出一阵哄笑。 李爷被羞辱得脸红耳赤,他的手下知道有情况,立马按住刀柄等待命令。 王小二一看,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啊!吓得赶忙祈求道:“李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再帮你找个又大又甜的好馒头。”说着就转身到笼里找馒头。 李爷这时正在气头上,一整晚积蓄的好心情都没了,于是他一脚踢到王小二屁股上,然后吼道:“瞎货,你没看到是面子问题吗?” 王小二正摔了个狗吃屎,跌进了包子摊底下哭丧着脸不敢顶嘴,他真不明白,自家的包子又不是醉仙楼里的名点,今日怎么会有人这样来争夺。 李爷没心情理会王小二,回过头对着那“公子爷”似的人说道:“这样说来,你是故意找茬的咯!”缓了口气后又狞笑道:“不知道你家老子有没有给你留有虎口夺食的牙口。” 那人哈哈笑了几声,回到:“是猫是狗还要遛过才知。”他偏偏不提虎字。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李爷很明白这点,所以他想用另外的方式解决,即使是世家公子,但是既然不长眼踩到了铁刀门的盘口,那也只能用刀子给他开一下眼了,只要不伤他性命,日后也容易交代的。 “动手。”李爷说道。他身后的手下早已准备好,如今终于等到命令,于是迅速行动,拔了刀便一拥而上。哪料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那人身后的人掀开衣服,拿出掖在衣服里的短刀也迎了上去。 一时间街上刀光闪动,在初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刺目。 那些做生意的人们虽然见惯了这些场景,但是也免不了害怕,所以来不及收摊就跑离了是非之地,逃到他们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观望,场间立马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只有王小二因为摔伤了行动不便只能卷缩在面包摊下听天由命。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啊!事到如今能否告知身份?”当李爷看到对方人马出手的狠辣,一刀刀朝着死里砍的时候,他终于看出来对方不是所谓的什么世家公子,而是在刀口上舔血多年的老油条,这才真正重视起来。 那人讥笑一声,回应道:“好说,狼盗老七就是我。” 李爷吓得一惊,勉强说道:“你就是拼命七郎陈啸天?难道你们是要跟我们铁刀门开战吗?” “现在才想出来是不是有点迟?”陈啸天一边解下腰带上精致的佩刀一边笑道:“接下来我们也玩玩吧!”说着就一刀挥了出去。 …… 类似的场景在裂谷城内遍地开花,沐浴在晨曦里的城市终于开始流血。 第三十六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像抢地盘、带手下打群架这一类事,帮派首脑人物一般都是不参加的,他们通常只负责统筹全局,以及牵制对方的顶级战力。 天弃虽然不属于这行列,但是狼盗和铁刀门争地盘跟他的关系不大,所以他能够忙里偷闲的休息一下,毕竟昨晚跟老痒打了半宿,现在身心疲惫。 而作为狼盗的主脑,唐傲暂时还不能休息,虽然他昨晚也观看了半宿无聊的对战,这时候也很累,但是再累也要盯住如今的战局,毕竟狼盗是他经营多年的立身之本,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全部兄弟都要跟着倒霉。 于是唐傲坐镇大本营,决断着大小事务,情报被眼线一条条传递回来,对于整个战局唐傲有了大概的了解。 因为狼盗的人马是趁着天弃捣出的乱局潜伏进来的,所以占据了先天的优势,骤然发难之下,铁刀门猝不及防,的确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有些比较小的堂口甚至被直接占领。 然而铁刀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鱼腩,能够跟狼盗在裂谷城对峙十多年,甚至还隐隐胜出狼盗一筹,其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这样大规模的进攻自然是无法完全偷偷进行的,而且唐傲也不打算偷偷进行,所以在经历了狼盗开始时最沉重的全面打击后,铁刀门的高层立马反应了过来,并且再次召开高层会议。 可怜的高层们回到家连被子都还没捂热就再次往总部赶。这次大家都不敢勾心斗角了,毕竟不是之前的个人寻仇,而是狼盗大举进攻,在这种事关门派生死存亡的时刻,谁还敢为一己私利而发出不合群的声音? 所以经过商议后,全体高层一致通过了反攻计划,责任当然是共担,这一幕幸亏没能让老痒看到,否则不被天弃打得半死也会被气得吐出血。 铁刀门之前已经收拢了势力,精锐有很多都已经收回了总部,所以狼盗进攻的时候,铁刀门实际上是处于一个内紧外松的状态,这也是导致狼盗进攻顺利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这时铁刀门已经反应过来,随着一道道命令发下,铁刀门大批精锐迅速赶到各处战场,整个战局开始逐渐平衡,但是劣势的处境是无法改变的,毕竟狼盗有备而来,而且又是偷袭,双管齐下之下,能抵住猛烈的进攻就很不错了。 这样一来,胜负就不会那么快结出。 “只能祈望门主请来救兵了,毕竟这种战争还是属于高手之间的战斗,只要在门主回来之前不让铁刀门满门覆灭就万事可成。” 铁刀门几位神情凝重的元老坐在密室里商谋,一位如此说道。 铁刀门并没有什么第二负责人之类的职位,所谓的副门主也就是叫着好听而已,等到程铁刀不在铁刀门时,门中的大小事务实际上还是由几大元老商议决定,之所以把那些高层叫回来开会只不过是为了平摊责任,到时出了纰漏好找替死鬼。 勾心斗角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 外面的世界很喧嚣,天弃抽身而出回到唐傲给他安排的房间梳理自己的烦恼。 对于老痒的事他始终无法释怀,并不是因为没能杀掉他,反而是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他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想不通的就别想了,这一向是天弃解决烦恼的方法。 而对于这次和铁刀门撕破脸皮,已经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在黑三角全部都是做这些黑吃黑的勾当,既然铁刀门为了安神丹来追杀他们,那他们只能以牙还牙。 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这个道理天弃懂得。 天弃眼神冰冷的想着。 …… 青山上,院子里,草庐下,一壶茶,两个人。 从不知在品茶,大师兄在对面端坐着斟茶。 温润碧绿的毛尖被泡开,像慵懒的美人刚刚睡醒伸展着腰肢,馨香的茶汽,沁人心脾。 从不知润了下喉,才开口问道:“天弃怎么样?” 自从那日天弃为了给疤报仇匆忙下山,大师兄就一直暗中跟随,如今大师兄回山,自是为了向从不知汇报。 “我故意泄露过身上的气息给那个狼盗的头领,他挺会做人的。”大师兄笑了笑回答道。会做人自然就是做符合要求的人,而从不知的要求自然就是天弃的安全,既然唐傲感应到了大师兄的气息,那么他就知道天弃背后有着难惹的靠山,这样的话他不仅不会伤害天弃,更会尽力护他周全,如此一来,那就无忧了。 “可是……”大师兄皱了下眉,然后继续说出自己的疑问,“可是,让天弃这么早接触血腥真的很好吗?” 他不担心天弃的安全,却担心天弃心理的成长。 自天弃从沉睡中醒来,从不知就有意无意的锻炼他的心性,但却并不是朝着普遍的君子文人方面培养,而是在挖掘他血腥、杀戮、冷血……等隐藏着的阴暗面,这让大师兄很是担忧,担心天弃的性格会由此扭曲。 对于这个问题,从不知曾经也很认真的思考过,所以在他的心底也存在着与大师兄一样的担忧,但是他还是没有改变初衷,这说明了这样做的必然性。 从不知额头微皱,大口灌了一口茶,然后才缓缓说道:“阿大,中洲那些人你也是知道的,不这样做我怎么敢让他独自去那里闯荡?” 言语里似乎是对所谓的中洲的人有着深深的忌惮。 也对啊!中洲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比失落之地的妖兽还要厉害,特别是以天弃青山一脉的身份,倘若让一些仇家或别有用心的人知道,那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天弃是必然要下山历练的,那么很应该提前认识这个世界的残酷,然后把自己变得残酷一点,这样才能让他在山下的世界里活得舒坦点,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想到这点,大师兄虽然还是觉得天弃委屈,但却也无话可说。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大师兄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于是告罪之后便下山守护天弃去了。 从不知独坐在藤椅上,脑海里掠过以前青山一脉辉煌的一幕幕。; 第三十七章 一波三折 天弃醒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西斜的太阳已经发不出刺眼的光芒,但却也仍旧烧红了半边天,一时间,残阳如血。 而狼盗和铁刀门的混战结束于入夜时分,狼盗胜。 战事虽然拉扯了一整天,但是却结束得很爽脆,像是势力相当的拔河突然有一方失了力,然后整个局势犹如摧枯拉朽般崩塌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唐傲有点不敢相信,本来是预计要打到午夜的,现如今提早了好几个时辰结束了,这让他无来由的感到一阵诡异,事出无常必有妖,于是他便请了天弃来到议事厅商议。 天弃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人在场,只有上次那个出言不逊的李修远守候在侧,不过看到天弃他们到来却完全没了上次那种傲慢,只是静静地立在唐傲身边没有说话,而天弃肩膀上的小黑眼光根本就没落在过他身上,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一样,唐傲不明白小黑性子孤傲,不过看到两方没因上次的事而心存芥蒂,他也就不求更多了。 大家都站到了同一阵型,彼此之间也算颇有熟悉了,所以谈话之前并没有什么铺垫,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件事我觉得很蹊跷,你怎么看?” 在很客观的阐述了整件事之后,唐傲如是问道,虽然天弃年纪还小,但毕竟也独自在三角域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而且这时候双方怎么说也算是合作关系,所以理所应当让他知道内情的。 听完唐傲的诉说,天弃敏锐地感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似乎是有人设了一个圈套在等他们钻,他相信唐傲也察觉到了,所以才拉他来商议对策。但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是无法挽回,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于是天弃只能勉强安慰道:“应该是在故弄玄虚而已!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了。” 唐傲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于是只好吩咐下去让手下小心行事,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下细节。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总攻的时刻终于到来。 白日的裂谷城经过了一整天的厮杀,四处到染上了血的颜色,如今在夜幕下显得更加深沉,昨晚的夜雨早就在清晨停了,但是城里还有积水,水里混了很多鲜红的血液,显得凝重。 街道上隔不远就能看到来不及清理的死尸和断手断脚,在略黑的夜里显得很唬人。普通人家因为受三角域的公约——“一切争斗不得殃及普通百姓,否则受全三角域封杀”保护而幸免于难,不过此时也大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天弃跟随唐傲一行走在街道上往铁刀门总部赶去,一路上看到这样的惨象,虽然内心颇受触动,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预备付出相应的代价,谁都无法逃避,他自己以后可能都会是这样的命运,所以所谓的伤心和怜悯还是留给自己好了。 铁刀门的总部在裂谷城中心的凤凰大道,这里的土地在和平时代真可谓寸金寸土,但现如今有房产在这里的富豪们恨不得能即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天弃和唐傲一行来到的时候这里正在混战,因为城里各地的战圈都已经收缩到了这个地方,所以战斗异常激烈,每一个握着刀的人似乎都失去了理智,心中唯一记挂着的是砍倒对面那可恶的敌人。 热血、断袍,飞刀、残臂……在空中飞舞,天弃没有停下脚步发表内心的感叹,而是跟着唐傲的步伐直奔铁刀门的议事堂而去,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趁程铁刀没回来就歼灭掉铁刀门的有生力量,让他再无翻身之力。 不过让天弃感到诧异的是,在这么混乱的时刻竟然没有铁刀门的守卫出来阻拦,这显得有点不合常理,当下以为是支援前线去了,并未深究。 一路畅通,径直来到了铁刀门的议事大堂,里面黑压压的坐满了人,都是铁刀门的高层,这些人脸上不仅没有慌张之色,而且还隐隐有一种幸灾落祸的神色,看到这种场景,天弃和唐傲内心一沉,看来要遇到麻烦了。 是空城计吗?看着不像。 而且这些人也没这种胆子在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这些贪生怕死的高层通常都会选择出逃,现在他们还能稳坐大本营,这说明了背后有支持他们信念的力量,并且这股力量包含了必胜的信念。 看到这种情况,想到这些事情,唐傲内心生出诸多忌惮,当下也不敢贸贸然出手了,一时间两方对峙了起来,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现在狼盗都已经打到了铁刀门门的总部,这结的不是一般的梁子,而是生死大仇,并不是言语能够化解的,而且这个亏而不是随便就能啃下去的,谁肯啃? 于是场间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状况,外面杀声震天,而在屋内却静得听得见心跳声。 就在唐傲犹豫不决的时候,对方的一个像是元老的老头站了出来说道:“原来是唐大当家来访,有失远迎,我家门主正在内堂处理一些要事,劳烦大当家稍等片刻,稍后门主自会前来赔罪。” 这老头话说的咬牙切齿,明显的不怀好意却又不得不甘心。 听到这样的话语,天弃和唐傲内心一惊,程铁刀不是出去搬救兵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本来想着把人家一锅端的,现在对方主人回来了,他一下子也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特别是天弃,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现在事情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的,内心的震惊更甚。 当下唐傲便试探着回道:“不是说程铁刀出去搬救兵了吗?休用缓兵之计来诓我。” 话音刚落,从内堂转出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可是却打扮的风度翩翩,像个不涉江湖的文士,他接上唐傲的话头道:“看来狼盗的狼头的确是老了,这点耐心和胆量都没了么?还怎么争锋?” “程铁刀,你果然回来了。”唐傲眼睛一眯,轻声道,本来他就认为这次的事情有蹊跷,想不到真是程铁刀来了个请君入瓮。 其实在男子走出内堂的时候天弃就已经感到奇怪了,现在听到唐傲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内心的不安更甚,天弃强行压下内心的躁动,仔细打量着程铁刀的样貌,虽然跟他打了很多次交道,但这是第一次见面,这程铁刀长得并不像他的名字粗糙,白脸薄唇的,反而像是一个尖酸刻薄的文人。 “哈哈!抱歉让你的美梦成空了。”程铁刀眼里寒光一闪然后哈哈笑道:“接下来我们谈谈这件事怎么解决。” 这件事是什么事?自然就是你入侵我铁刀门的事,大家都明白,所以就不必明说了。 “那你想怎么办?”唐傲本来就是想趁着程铁刀不在才来偷袭的,现在人家回来了,计划自然是无法完成,铁刀门之前之所以那么快被攻破,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程铁刀不在,如今精神支柱回来了,铁刀门的战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唐傲才开口谈判。 “很好!”看到唐傲妥协,程铁刀指着站在一边的天弃对唐傲说道:“你们狼盗全部势力退出裂谷城,以后再也不得进入裂谷城争斗,然后再把这个小子交给我,之前的事就可以既往不咎。” 天弃在程铁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低调了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却不料还是让他注意到了,当下内心一阵叹息,继而面无表情的盯着唐傲,等他做决定。 唐傲却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前俯后仰,笑的很夸张,然后他用看傻瓜的眼光对程铁刀说道:“程铁刀你是不是傻了?就算你回来了,我们之间的胜负不也只是五五之数,你凭什么提这些要求?” 程铁刀一点也不傻,所以他这么说是有把握的,只见他拍了几下手掌,然后在内堂再次转出一个人。 “这样够了吗?”他对着唐傲笑道。 唐傲以及身后一群手下以及天弃顿时色变。来人是一个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容颜枯老,看似行将就木,却又散发着一股蓬勃的生气。 唐傲一方并没有人认识他,众人之所以色变,那是因为对方身上传出的浑厚的灵力波动,唐傲隐隐感觉到对方与自己的境界相差无几,而自己和程铁刀本来就已经是通幽上境的修为,如今对方阵营多了一个这样的高手,成了二对一的局面,这下麻烦了。 看到唐傲一行人脸色变得难看,程铁刀哈哈笑道:“这样我有资格说那句话了吧?”然后俯身到那个老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程铁刀的话,老头点了下头,若无其事的往天弃这边扫了一眼后对唐傲道:“敝姓柳,此行就是为了这个小子,倘若唐兄弟能抽身出局,我绝不干扰你们两派的事情,如何?” 听他这么说,天弃突然觉得云里雾里的,自己与这个老头素不相识,他来找自己干嘛?不过看他来势汹汹,必定没有好事。此时他也发现肩上的小黑自从那老头往这边扫了一眼之后状态就变得有些不同,似乎处于一种极端暴动的状态,就连与天弃的灵识交流也被影响了,当下再也管不了其他,赶紧沉入到小黑的灵识里查看。 虽然这老头的要求有些奇怪,但是唐傲却没有注意到天弃和小黑的异样。 不过老头一说完他立马就明白了,原来这姓柳的老头不想多事,怪不得以程铁刀的性格也肯和解,不过狼盗倘若退出裂谷城就会成为无根之水,很快就会被大势力消灭的,而且倘若把天弃交出去恐怕不用别人出手,天弃身后的势力就会把狼盗灭了,所以坚决不能答应。 “这些诓骗小孩子的手段就不用在我面前使出来了,想要怎样就凭实力来,别把我狼盗想得像出卖道义的孬种模样。”唐傲大咧咧道。 听到这番话语,最高兴的莫过于程铁刀了,他本来就不愿和解,可惜自己请回来的这个帮手怕麻烦、不给力,这才借势要和唐傲和解,否则以自己半残之势来和对方对抗,即使都到最终也只会是两败俱伤,所以这才委曲求全,却不料这时候唐傲反抗,这正合他意,这下柳老说什么也得帮自己了,想到这里程铁刀不禁幽幽的笑了起来,惨白脸上露出吓人的笑容。 要不是看这柳老是来自中洲的大家族,程铁刀才不会给这么大的面子给这样一个老头呢! 果不其然,柳老听到唐傲的话后立马怒色满脸,布满皱纹的脸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要爆血管一样,煞是吓人,以他以前养尊处优的处境,何时遇到过这样的遭遇,于是立马就怒了起来。 “哼!敬酒不喝喝罚酒,既然如此也就只能出手教训一下你们这些乡野之民了。” 他双手结印,周身浮起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的灵力波动,只听得“疾”的一声,这些波动便像利刃一样呼啸着朝天弃一方飞了出去。 这老头,一言不合竟然直接就大打出手,顿时,房子里危机四伏。 唐傲一看到就脸色大变,立马大喊道:“不好,是灵决,大家赶紧逃出外面。” 说着他也动起手来用灵力撑出了一片保护罩让身后的人逃离。 天弃之前一直在尝试和小黑沟通,现在刚刚连上就立马被挤了出去,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临出门前他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之间房间里数不清的灵力刀刃在狂袭而来,吓得他头一缩立马转身而逃了。; 第三十八章 愤怒的人和鹰 身后就是索命的幽灵,天弃再也不敢回头四顾,只能随着大部队一路往前挤。自从听到唐傲说出灵决,而且自己也亲眼验证了之后,他就知道这时候是怎样一个危险的情况。 在青山上的时候天弃就在师父的藏书阁里看到过关于灵决的注释。 灵决是历经无数代修炼者才凝练出来的智慧结晶,它相当于一种灵力放大器,就像是放大镜一样,能把修炼者自身的灵力通过有规则、有规律的方式释放出来,然后散发出无可估量的能量。 灵决能发出的作用远非单纯的凭本能战斗能比,其中玄妙,非三言两语足道。 不严格的来说,天弃在和老痒对决的时候使用的旋风钻也能算是一种灵决,但是因为是初创的,而且还没有完善,所以显得有点简陋,威力也相对小些。 但是现在这个柳老用的灵决,可是货真价实的完整版,并不是天弃的半吊子灵决可以比拟的,看他刚才出手的威势,恐怕有数十年的浸淫了,而且他这种攻击方式明显就是大规模攻击,容易造成混乱而趁机偷袭,所以天弃不得不先逃出去,只要逃到外面这种灵决的危险系数就没那么高了。 灵力化成的利刃在狭窄的空间里威势大作直奔天弃这方袭来,唐傲仓促撑起的防护罩渐渐支撑不住利刃的压力,尖锐的切割声不断响起,在天弃刚刚踏出门口的时候,防护罩终于破开,数道仍旧保持着威力的利刃立马朝着唐傲身侧呼啸而去,几道惨叫声响起,唐傲一方折损了数人。 在柳老发威的时候程铁刀并未有动作,现在看到他一击完毕,即刻就对手下命令道:“杀,一个不许留。” 然后一群人鱼贯而出,四处砍杀而去。 柳老并未理会程铁刀的动作,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里交给你了,我去追那小子。”说完不顾程铁刀的反应就夺门而出了。 程铁刀脸色僵了僵,然后变得很难看,可是又不敢出口阻拦,刚刚柳老使出灵决的时候真把他的心震了震,毕竟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是属于稀罕物,就连他和唐傲手里都没有完整的灵决。 但是柳老的离开却让他联手杀掉唐傲的想法落了空,这下他一个人,要杀实力相当的唐傲无疑是难比登天的。 唐傲并没有退走,因为对方有两个高手在场,他如果不出手阻拦的话很可能一个人都走不掉,所以他必须留下来,而看到那个所谓的柳老追杀天弃而去,唐傲不仅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有些幸灾落祸,因为他永远忘不了隐藏在天弃身后的那道强大而骇人的气息。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这嚣张的老东西去碰铁板吧! 唐傲在心里暗笑。 当他看到程铁刀脸上的猪肝色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笑道:“看来你请的帮手不是很愿意当你的狗啊!” 程铁刀本来就在气头上,恰好又碰到唐傲挑衅,于是忍不出挥起一道灵力匹练甩了过去。 “要你多管闲事,接了我这招再说。” 场间黄光闪动,两个帮派大佬三言两语间便斗了起来。 …… 话说天弃跑出屋外后便不要命狂逃,虽然这时候他也很担心唐傲,但是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帮? 屋外还在打斗,四处都是人,乱七八糟的,耽搁了天弃不少逃亡时间。于是在刚刚走出院子门的时候,终于被追上了。 来人是正是柳老,看到这老头,天弃忍不住一阵头大,让他来追杀自己岂不是杀鸡用上了牛刀,他怎么拉得下面子的? 柳老可不管这些,反正他是接受了任务来的,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否则那位少爷的手段可不是轻易就能抵抗的。 想起那位小主的手段的可怕,柳老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就连脸上的皮肉也不经意的抖了抖,显然是害怕至极。 于是开口道:“小子,你把那鹰交给我,我放你走如何?” 其实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杀了天弃再拿那只鹰,但是也要费一番手段,而且会扯出不必要的风波,所以如果能不动手是最好的,但若有人不开眼,拂了柳家的面子,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柳老心里阴狠的想到。 这人原来是为了小黑来的。 一开始天弃以为是自己和疤这些年行走江湖得罪了些什么人,又或者是遇到了青山一脉的什么仇家,所以才会被这老头盯上,却想不到他盯上的是小黑。 看来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仇了,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小黑看到这老头会变得这么激动,直欲奔杀而去。 想到这里,天弃赶紧沟通了小黑的灵识,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二人之间有血印相连,所以几乎不花什么时间就大概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知道了,所以才愤怒。 所以才明白小黑心里的愤怒。 他忽然觉得小黑的愤怒里似乎渲染上了很浓烈的一层悲,直欲把人心包裹到窒息。 于是天弃歪了歪头,用脸磨蹭了一下眼睛通红地站在天弃肩膀的小黑,在灵识里说道:“别伤心,还有我在,我会把他杀了。”然后才抬起头来,用很平静的声音对柳老说。 “你家少爷没来吗?” 这不是回答,而是反问,从表面上看不出天弃对于刚才的建议的看法,但是有回应总是好的,至少还有成功的可能。 “这么小的事还需要少爷亲自处理吗?” 其实柳家的的少爷早就已经返回家族了,他当时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才被破例允许出来三角域的,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得回去了,至于这里的事情就留下这个柳老来处理了。 “那真遗憾。”想到这个罪魁祸首似乎不在场,天弃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了。 “怎么,你想见我家少爷吗?”柳老不明所以,于是出口问道。 天弃并未搭话,只见他右手轻轻按到剑柄上,把大师兄送的剑缓缓抽出剑鞘,这才回道:“我只是遗憾这次没能杀到他。” 天弃用的是杀到,而不是杀掉,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对方的对手,但无论如何,那个人如果在的话,他必须要尝试杀一下,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对那个人在小黑身上做的事情的愤怒。 既然杀不到他,那我就先杀你吧! 天弃眼里寒光闪动,心里恶狠狠的说道。 因为愤怒,他右手上一个像是结界的东西裂开了一条缝,有流水一样的能量从里面溢了出来,散发出明黄色的刺眼光芒,渐渐蔓延了他整条右手臂,这东西似乎也散发着可怕的热量,他的衣袖不堪重负,渐渐地燃为灰烬。 天弃整条手臂发出刺眼的明黄色光芒,像是燃烧了一般。 ; 第三十九章 血溅残夜 天弃的气势在不断攀升,直至到让柳老都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让柳老心惊胆战的并不是天弃的真实实力,天弃的实力只是纳灵境,甚至是纳灵初境,这有何可怕?真正使他害怕的是这小子竟然能凭借这么低微的境界发出如此可怕的气势。 这小子非常人也! 既然已成仇敌,不除之以后恐成家族祸害。一想到与这样的人为敌他就头疼。 本来他陪家族的里的少爷来这三角域办事,想不到却在失落之地边缘遇到一只外出玩耍的小黑鹰,少爷慧眼识珠,辨出这鹰不同凡响,于是便强行捕捉,却不料关键时刻母鹰前来阻挠,让这小黑鹰趁机逃脱,此事让少爷一直耿耿于怀,更留下他在三角域继续找寻,如今七年多时间已经过去,他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不料今天终于遇上,可又遇到天弃这硬茬在拦路,情形实在不妙。 不过既然找到了怎么说也得带回去,想到可以回到中洲享受生活,柳老的动力即刻就来了,只要速战速决就好了,管你在干嘛在那里装神弄鬼。 心动变行动,柳老也动作起来,他并没有使用武器,因为不需要武器。他终其一生都在修炼家族传下来的凤灵刃,这种功法修炼到最高深处凝练出来的凤灵刃甚至可以媲美十尊榜上的一些神兵,而除了一些特别高深的招式和家族里只给直系子弟修炼的上决之外,下决基本上他都很熟练了,所以他凝练出来的凤灵刃也比一般的武器要好得多了。 柳老提起灵力,周身狂风大作,无数灵光闪动的光刃顿时像游鱼一样在他身边上下浮动,黑夜里变得华丽起来。其实这种方法在夜里打斗对柳老是不利的,因为别人可以轻易看穿他光刃的运行轨迹,但是对付一个小小后辈,柳老自认还是没有问题。 做好一切准备后,柳老等待天弃出手,这是他为自己留下的作为前辈的唯一尊严。 而这也是天弃唯一的机会,因为他自知,以自己的修为,即使手段全出,在对方手里也只是能出一招而已,如果一招无法奏效,那么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是无法想象的恶劣后果,而最可能的就是死。 所以这一战既是为小黑而战,也是为自己而战。 天弃斜提着剑,一步一步向柳老走去,脚步渐行渐快,长剑划过土地直举到胸前,然后辨行为跑,不知道是因为意外还是故意为之,他身上的灵力泄出体外包裹周身,然后被引爆,就像是腾着一团火。 长剑在他的掌心迅速的旋转着,这是在对付老杨的时候使出过的绝招——旋风钻,这时不知道能发挥几分作用。 长剑旋转的越来越快,被卷动的气流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气道,就像是龙卷风,然后把天弃的身体卷动起来。 院子里出现一道风龙,因为风速太快,所以院子里飞沙走砾,疏松的泥土被卷入风龙里,一道向着柳老袭去,风眼里隐藏着的是天弃,以及那一柄因为高速旋转而显得锋芒四射的“逆鳞”。 风龙所掠之地,假山盆栽倒了一地,显得杂乱无比。 因为这边搞出的声势太大,场间那些“小虾米”们的打斗都停止了下来,一个个面露惊色的看往这边。 到底是谁在打斗,竟能搞出如此大阵仗?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够对付的场面。 “虾米”们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柳老当然也被吓到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高估天弃了,却不料,以前的估算还是错了。 这小子爆发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正常纳灵境所能发挥的力量,哪怕是中洲那些号称妖孽的天才也不过如此吧? 当下柳老不敢再小看对方,立马发动了周身的光刃迎敌。 数不清的华丽光刃朝着风龙飞去,其势之猛,犹如必杀,倘若被正面砍上一刀,不死也难活了。 刺耳的破风声响起,像是一群蜜蜂在煽动这翅膀。 然而现在对上天弃全力一击,这光刃阵还是稍显无力。 风龙所到之处,所有的光刃立马粉碎,碎片漫天飞舞,把原本黑暗的夜空映得璀璨夺目,而如此风龙却不为之稍停片刻,仍旧径直朝柳老狂掠而去。 天弃心里暗想,若是如此容易就被你破解这招,我倒不如束手自缚,任你宰割好了。 看着这一幕,柳老并没有太过吃惊,显然有心理准备的了,其实在他把光刃散出去迎敌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只不过想不到对方这一击如此强大,这些光刃竟然阻止不了片刻。 于是他提起全身灵力,迅速在身前构建了一面古朴而又平淡无奇的灵力盾牌,既然光刃无法破解,那么就让我正面把你最引以为傲的一招击下吧!他这样想到。 轰! 一声巨响。 天弃化成的风龙突破了光刃阵,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猛然轰击在了柳老凝练出来的灵力盾牌上,风龙和盾牌相触的那一刹那,光华大放,一阵冲击波发出,就连空气都被震出了一道道波纹,周围围观的两派门徒顿觉内心一颤,连忙发功定下,那些境界稍低的则被压迫的噔噔噔地退了几步。 来自中洲的修炼老人与青山少年终于真正交手,是老姜辣还是初生牛犊强,下一刻自见分晓。 当风龙与与盾牌相触,天弃终于领略到通幽境的强悍,那块看似平淡无奇的盾牌这才显露出它的真正实力,风龙受阻,身处风龙之内的天弃压力倍增,即使以他从小就开始锻炼的肉体也渐渐开始无法承受这种负荷,他内心血气开始翻腾,似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然而,在天弃眼里,柳老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从容,通幽境果然厉害。 其实天弃并不知道,柳老的压力也很大的,因为一开始错估了对手的实力,所以也就没能准备好恰当的应对方案,倘若对手是普通的纳灵境那倒没什么,这样的话自己倒还能够凭借境界完全碾轧他,可是最糟糕的是对手竟然是一个完全可以媲美中洲那些惊世天才的人物,并且这个天才还用了那么古怪的一招,竟然会随着招式的运转把威力发挥的越来越大,难道他不怕顶不住压力而爆体而亡吗? 人天才就已经不得了了,用的招式还天才,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算法,谁知道能发挥出什么奇怪的效用。就是因为估算错误和诸多顾忌,所以柳老才陷入被动境地,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看到天弃这时的表情,柳老就渐渐放心了。 因为天弃脸开始红了起来,并不是普通的那种因为害羞而表现出来的可爱的红,而是像是靠在火炉边被烈焰炙烤过的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 哈哈!柳老在内心偷偷笑起来,只要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不出一会就可以分出结果了。 天弃这时的状态确实如柳老估算的一样,已经接近强弩之末了,倘若再没有新力量填补,很快就会力竭。 必须拼命了。 天弃艰难地空出左手,在胸口的暗袋里摸出一只白玉小药瓶,小心弹开塞子,然后一口吞掉里面的三颗小药丸。 如果疤在场,他肯定会拍掉天弃手里的药瓶,再把他嘴里的药丸全都抠出来,然后再怒气冲冲的大骂他是傻瓜。 因为天弃这时候服的是“第二春”,一种在短暂时间里刺激人潜能以获取更强大爆发力的药品,一般来说普通人一次一颗就已经差不多达到极限,然而天弃这次却服了三颗,这是什么概念?没人知道,因为没人试过。 可是天弃不得不这样做,不然真的会死的。 天弃利用剩下的一丁点灵力迅速把这三个药丸炼化,一股辛辣炽热的能量即刻由腹部传至大脑,继而传到四肢百骸,他觉得脑子变精神了起来,就像是一瞬间恢复了活力。 “第二春”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因为服了药,天弃的精神变得越来越亢奋,青筋暴起,眼睛充血通红,像一头完全看不出理智的妖兽。 他只觉得内心有一团火,他必须发泄出来,大脑还来不及发出命令,身体便本能的榨取了喷发出的所有能量,然后通由右手奔泻而出。 如黄河决提。 “逆鳞”光芒大放,旋转飞舞的更加欢快了,好像好夹杂了些许低沉的龙吟,然后像是一条暴怒的龙,带着之前数倍的威势,再次朝着那面该死的盾牌轰然撞去。 一往无前。 柳老的脸色变得苍白,黄豆大的汗滴沿着鬓角滑下,他已经被这少年层出不穷的手段震慑到无以复加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死的会是自己,于是慌忙之中他立马全力往盾牌灌输灵力,祈求它能抵挡住这暴怒一击。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敌对的能量再次相撞。 轰! 撞击声再次响起,这次终于不再僵持。 “逆鳞”在盾牌上飞速的旋转着,一只小小的缺口出现,并渐渐扩大,蜘蛛纹爬了起来,一条、两条…… 无数条蜘蛛纹在盾牌上出现、龟裂、分解,然后咔嚓一声,轰然破碎。 柳老退了七步,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然而天弃更不济,他被击飞了起来,直飞到身后二十多步外的一道院墙上贴着,然后墙壁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撞击力轰然倒下,天弃艰难地爬起来,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血,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破烂褴褛的衣衫下,那些脆弱的毛孔也不断的有血珠冒出。 这就是强行发功的后果。 想不到,通幽境如此厉害,付出这么大代价都无法击溃。 天弃抬起头,无奈的想到。 接下来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老强行忍下再次吐血的冲动,面目狰狞的说道:“臭小子,你还真的令我刮目相看,以你如此修为,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即使比上那些古老宗门里不出世的天才也不遑多让了,若是让你走到中洲,肯定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不过你没机会了,因为我会亲手把你扼杀掉。” “啧啧!真是可惜了!” 说完柳老自顾自的笑起来,也顾不上抹掉嘴角的血渍就往天弃走来,看来天弃的表现已经把他吓坏了,现在解决掉这个麻烦才是最重要的。 天弃就瘫坐在杂乱的倒墙下,他并不是不想说几句话讽刺一下柳老,只是他真的说不出话来,胸腔里塞满了淤血,一张嘴就涌出来,而且他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而看着面目狰狞的柳老像魔鬼一样一步步向自己走近,不过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逆鳞”仿佛要等柳老走进再给他狠狠的最后一击。 然而天弃想多了,事情并没有朝着他的预期发展,因为柳老没来得及走近他。 然后变故突生。 轰隆的一声巨响,只见的众人刚刚呆的那个屋子轰然倒塌,烟尘四处弥漫,一根一人合抱的巨大柱子被一层灵力包裹着朝柳老撞去。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柳老也不例外,不过他没乱掉阵脚,既然天弃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那么先对付了这根柱子再说,于是他侧过身一掌挥去。 掌起风生,起码用了八成的力道,看来柳老对这个紧要关头搅局的人不太满意。 石柱应声而碎,又是一阵烟尘滚滚。 当柳老回过头来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天弃竟然不见了,倒塌的墙角空无一物,之前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一股无名怒火窜上心头,这时候他才记起自己好像忽略了那只叫做小黑的黑鹰。 柳老嘟囔了一下嘴,似是骂了一句粗口,然后才吐出一口血痰。 “始终是跑不掉。” 于是又循着血迹继续追去。 这个夜注定不会安静。 第四十章 黑暗中的一团火 今夜月亮被乌云遮蔽了,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透过树杈投下些许星光。 天弃趴在小黑的鹰背上,意识开始有点模糊,微凉的夜风吹打在脸上才让他勉强提起一点精神,虽然现在逃脱了,但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过不了片刻柳老就一定会循迹追上,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小黑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于是放缓了飞行的节奏,立马回过头来观看,当看到天弃满身是血的惨象,它眼睛里竟忍不住有泪光闪动,在院子里要不是自己不识时务,现在也不会搞成这样了,都怪自己。 小黑与天弃心意相通,不用说话便能感受到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天弃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血又从嘴里流了出来,可是他只用手随便擦了擦,便装作严厉地说道:“傻鸟,伤心什么!赶紧看路。”说着又把小黑的头推了回去。 小黑满怀愧疚的转过头去,继续小心翼翼的飞行着,因为害怕弄伤天弃和吸引到柳老,所以又不敢飞的太快,只能在低空谨慎的穿梭。 只要回到青山就安全了。 看到这个放下面子的小黑,天弃忽然觉得有点开心,虽然他和小黑之间订立了契约,但是一直以来却都保持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这大概就是妖兽对人类天生的戒心,毕竟种族不同,谁都很难一开始就对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可是就在刚刚,他忽然觉得这层隔膜似乎变得越来越薄。 这种感觉真好,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天弃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 刚刚的情况真可谓是万分危急,若不是自己留了一手让小黑在外伺机而动,恐怕自己有一万条命都不够死。 之前的动静应该是唐傲故意弄出来的,除了解救天弃之外还可以引开柳老已减轻自身的压力。 天弃把这份心意摆在心底,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偿还了。 修炼之人灵识敏锐,正在天弃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疾风声隐约响起,应该是柳老追来了,流了那么多血,天弃知道隐藏不了踪迹,可是想不到对方这么早就发现了,于是连忙催促小黑加快速度。 又过了一阵,小黑在一个分叉口停了下来,犹豫不决之际,天弃忽然看到一条小道旁的一棵大树干上插着一根玄铁黑箭,若不是天弃视力比较好,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根本看不见。 只见天弃咧开嘴开心笑了笑,然后在衣襟上一扯,把一块染满了血迹的布条狠狠地丢到地上,手一指说道:“就走这条路。”正是有铁箭指示的那条路。 小黑有点奇怪,但是没有多说,依言而行。 过了不及半柱香时间,柳老带着一群手下来到这边,他弯身亲自捡起天弃故意丢下的血布,眉头紧皱,然后把人分成了两批,自己则带人朝天弃的去路狂掠而去。 当走到半途,柳老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他一路走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连一只夜宿的小鸟都没有惊飞,就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样想着柳老突然想安排手下小心一点。 可是柳老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异象突生,三支飞箭在黑夜里静悄悄地向他射来,虽然无声无息,但却带着危险的气息,若不是他一直用心警惕周围的环境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预警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柳老相信自己可以轻易把这波攻击挡下,于是他不管身后的手下,一下子就用出了刚刚对战中的灵力盾牌,不得不说,这盾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的确是最适合的应对方法。 笃!笃!笃! 三声沉闷的的声音响起,三支黑箭不出所料的钉在灵力盾牌上,柳老暗中舒了一口气。 可是柳老不知道,在他对面的一棵茂密的大树里,趴在树枝上的天弃也开心的舒了一口气,这一下差点没用光他所有力气,勉强用力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他自言自语道。 也正是在黑箭钉在盾牌上,柳老放松心神的时候,在离他身侧只有两三个身位的树林里,一团阴影从中向他袭来,因为来的太急,柳老竟然来不及躲开。 本来夜里就很黑,没有丝毫月光,可是忽然冒出的这一团东西却更黑,黑到让人心惊胆战,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火。 黑暗中,一团诡异的火向柳老扑去。 火中伸出一把利刃,正是天弃的“逆鳞”,柳老已经避不开了,于是他伸手去挡住那把利刃,剑锋险险从他手臂划过,绣袍裂开,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小小伤势,幸无大碍。”柳老在心里暗自下了一口气,真是万分危急。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偷袭者不知不觉地在他的口袋里偷偷放了一颗滚圆的小黑珠。 偷袭者一击不中,立马就飞退出两丈远,这时候柳老才看清他的样子,原来也是一个人。 不过这个人有点奇怪,因为他笼罩在一团黑雾里,只能从体型上看出是个少年,柳老看着忽然觉得身上有灼烧感,于是低头一看才惊讶的发现袖袍上有火在烧,他随手拍了几下竟然没熄灭。 联想到对面那个人身上笼罩着的奇怪黑雾,柳老觉得头皮忽然一下子炸了开来。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渡过炼魂境时经历过的那种不死不灭、无物不噬的恐怖火焰。 幽火。 即使是以他这种达到通幽境的强者对上这种火焰也没有丝毫胜算。 于是柳老惊恐的反手一刀把手臂上的绣袍全都削了下来,露出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白嫩肌肤。 危急之时柳老还不忘向想着:可是对面这个人被这种恐怖的火焰包裹着竟然没有死去?他到底是人是鬼? 柳老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正在此时,对面那人开口了,却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隐约中只见那人抬起双手结了一个手印,然后轻轻说了一句。 “爆!” 柳老来不及反应,从他的口袋里一团幽黑的火焰就冒了出来,一瞬间把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出。 他的那些手下看到这幕景象,顿时吓得像是见了鬼一样四处惊恐溃逃。 这时,那个偷袭者才收起了身上翻腾着的幽火,露出那张脸,正是消失多日的疤。 柳老的身体在幽火下迅速化作了飞灰,疤不管不顾,转头回到天弃呆的那棵树上。 “走吧!” “不自量力,也敢来替我报仇。” 这时候本来是很适合柔情的,但是他们之间却不适合柔情,所以疤一开口就是夹杂温情的责骂。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天弃艰难地把手臂搭到疤的肩膀上,同样以锋利的言辞回道。 “弱就是弱嘛!有什么好嘴硬的。” 天弃没有注意到疤的眼角氤氲了泪水,于是大声嘟囔道:“屁!” …… 两个少年扶持着向森林深处走去,一只黑鹰在上空盘旋着,不时还夹杂着几句争吵,当然也有赞美。 “对了,你刚刚那招好厉害。” “而且你怎么着火了?” “哈!哈!哈!”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你小心点,别把血吐光了。” “屁” …… ; 第四十一章 再见是为了再见 两个少年玩笑似的斗嘴行为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压力的骤然全失,困意和倦意一道袭来,天弃在半途的时候就晕死过去了。 唱双簧的一角退了场,疤沉默了下来,也终于把伪装的面具摘了下来。 他和天弃之间的感情很深,这一点疤比谁都清楚,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天弃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替自己报仇,这让疤很感动,感动这词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了,以至于他刚刚完全无法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 其实两人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而这个所谓的很久算破天也只不过就两年时间,但是友情酿造的酒甘醇到让他们忘记了时光的流逝。 那时候疤在失落之地外围迷路遇到了强兽袭击,是天弃和小黑救了自己,初时他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小子的来历,甚至一度还以为天弃是“那头”的仇家特意派来接近自己的,直到后来渐渐相处才排除了这些疑虑,也慢慢接受了天弃,要知道让一个时刻担惊受怕的亡命之徒付出一份信任那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 即使老痒也是因为相似的身世处境才好不容易博得疤的信任,也正是因为这样疤才能够隐约猜出老痒反叛的原因,这件事他以后自然会找老痒清算。 可是他对天弃的身世却一无所知,只是隐约知道天弃有个不显山露水的师父以及一个平易近人的驼背师兄,其余的一无所知,然而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天弃。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就能得到别人的好感,他们不一定会先付出自己的善意,但肯定能为兄弟两肋插刀,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需要说话,他们就能明白。 天弃无疑就是这一类人,所以疤和他成为了朋友,乃至兄弟。 后来疤和天弃之间虽然吵吵闹闹,但是友情却更加融洽,那时候老痒甚至打趣道:“你们两个干脆凑在一起过一辈子得了。” 往事不堪回首。 …… 心里有话想说,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的事他相信他会懂。 这大概就是老人们喝着热酒不厌其烦地唱诵的兄弟吧! 疤忍受着内心翻腾着的情绪,强忍着没让眼眶里打滚的泪珠滑下。 …… 夜依然黑,疤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才停下脚步,小黑也警惕的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它以为遇到了敌人,不安的四处扫视。 林间很静,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疤知道不是这样的。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疤已经决定要跟随三组,因为他明白只有三组才能最大限度的开发自己的潜能——这是他报仇的唯一希望。等天弃醒来他应该已经不在三角域,所以只能在这里送天弃一程了。 你送不了我,那我就送送你吧! 等了好一会,似乎疤已经平复了离情别绪,然后大声道:“出来吧!大师兄。” 又过了一会,小黑差点都要把疤当成神经病了,这时后面茂密的树林里从走出一个人,正是天弃的大师兄。 大师兄没有问疤是怎么发现自己行踪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很不简单,能驯服幽火的少年当然不简单,这个大陆恐怕都没有多少个吧!特别是这种年纪,以后成就必定不小。 他忽然想到,有这样一个朋友,对天弃似乎也不只是有坏处。 大师兄从疤手里接过天弃,道了声谢后转头离开,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等天弃醒来让他到老地方去一趟,我给他留了东西。” 等到看不到大师兄和天弃的身影,这时疤才转头从一旁的草丛挑了一条小路离开,孤单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经此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 …… 等到天弃醒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他还来不及抱怨自己睡了这么久,然后就毫无意外的遭到了从不知劈头盖面的一番责骂,从不知本来还打算对他体罚一番的,碍于其有伤在身,只能生气的说等好了以后补回来。 而大师兄呢!天弃估计他天天都被训,以至于在给天弃换药的时候都加大了劲,对此天弃只能“忍气吞声”了,毕竟大师兄是因为自己的事才受罚的。 后来经过大师兄解释天弃才知道,原来师父一直都派他在自己身边做“保镖”,一开始是因为要“谨遵师命”训练自己所以没有出手,后来想出手的时候恰好又碰到疤出现。 然后他就想到了疤。 从大师兄的口里他已经知道了疤说的“老地方”的约定,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日子就这样在天弃躺在病床的病躯上流淌而过,半个月后,当他的身体彻底好了之后,天弃就迫不及待的在大师兄的“陪同”下来到“老地方”,那间曾经被疤“走火入魔”烧掉的树屋里拿到了疤留下的东西。 树屋已经被烧掉,自然不能再进去缅怀一番,这也打消了大师兄对天弃触景生情的担忧。 天弃通过疤留下的暗号拿到了一个油纸袋,打开袋子,里面有一张药方,以及一封很“简短”的信,之所以说简短是因为真的很简短。 整封信只有三句话,完全符合了疤潇洒、“功利”的性格。 “我去追寻力量了。” “中洲再见。” “保重。” 疤果然离开了,其实这在天弃心里早有预料,毕竟疤是那样一个对力量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望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绑住他的脚步吧! 而疤留下的那一张药方则是“第二春”的配方,字迹有些潦草,应该是誊写的时候不怎么用心。 天弃小心翼翼的把药方收好,然后把那封信往天上一丢,信纸无火自燃,一阵林风吹来,灰飞烟灭。 “我去中洲等你。” 低声说完这句话后天弃没有回头,径直往来路走去。 因为想着给天弃留一点私人空间,所以大师兄一直在不远处的路口等待,这时候看到天弃过来,他并没有问发生什么事。 因为大师兄看到天弃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这似乎是个不错的结果。 第四十二章 挥手向往事作别 在天弃惬意地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他在山下惹下的“祸事”也逐渐平息了,其中大师兄有没有插手不知道,但是结果天弃是知道的,以程铁刀败走结束。 而柳老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大师兄也告诉了天弃,原来在几年以前中洲有个家族的少爷不知道什么原因过来三角域,然后就发现了小黑,由于贪念作祟,所以想据为己有,无奈被小黑母亲阻截,让小黑逃脱了,后来家族急召,他不得不回去却不甘心,于是吩咐柳老留了下来寻找,这才有了后来的诸多事端。 根据大师兄的诉说,似乎安神丹那回事也是这柳老捣的鬼,目的就是为了引天弃出来帮疤,然后他们好出手擒住小黑,不过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被耽搁了,以至于让天弃他们逃脱了,至于老痒的背叛,应该是被要挟了,不过这点大师兄并没有查清楚。 知道一切都是因为小黑而起,天弃都有点哭笑不得了,想不到这黑不溜秋的小东西还有这么大魅力。 而看到天弃那怀疑甚至是不屑地眼神,小黑继续以一贯的高冷回应,似乎经历了这件事后小黑又变得沉默很多了。 对此天弃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搞得他有点理不清头绪。 自从回到青山,天弃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变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是自己伤春悲秋了吗? 反正疤,嗯!还有老痒都离开了这里,自己应该也快要去寻找自己的路了吧! 将要离家的孩子啊!百感交集。 离开青山独自闯荡这是无可避免的,毕竟自己需要真正长大就必须经历风雨,小时候天弃总是在期待着有一天长大了就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可以随便去哪就去哪,他还想起了和南海来的那小姑娘偷偷做的约定,那时候琴音说,“到时候你来南海啊!我带你去抓鱼捡珍珠”,天弃当时就一口答应了,并为之憧憬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呢!天弃忽然觉得很不舍,毕竟他在山上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习惯了这种钟鸣鼎食、晨书晚练的生活,可是一旦去到山下,那他就是过另外一种人生了,那里没有师父,也没有大师兄,没有亲人,感受不到别人的牵挂,甚至惹出麻烦也不会有人帮忙解决,一切都要靠自己。 他以前一直憧憬中洲,可是临到面对却又退缩了,因为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应该不会歧视异乡人吧?听说那里的人比三角域文明多了。 一切都是未知,人的所有恐惧,基于未知产生的永远都是最大的。 …… 其实下山的决定是在半个月前做下的,师父没有多说什么,而这个决定实际上在很久以前就存在,现在只不过是由概念转变成现实,因为明白缘由,所以不用过多说明。 从不知是这样解释的。 “老三,你手上‘那东西’师父实在是没有办法解决了,即使强行压制住它也会因为要‘成长’而不断在你身上汲取养分,到时候你是要被吸成人干的,这个过程可能是两三年、也可能是四五年、又或者是十年八年,谁都无法说个准信,所以只能放你下山寻找机缘了。” 自从那次天弃从沉睡中醒来,从不知就把天弃的昵称改成了老三,他说叫天弃不吉利,天弃笑了笑,这迷信的固执老头。 他发现师父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好像老了很多,对命运的无力感表现的愈加强烈。 …… 青山上的黄昏真的很美,夕阳红的让人只想咬一口,暖暖的,贴心。鸟儿从天边飞来,万鸟归林,苍翠的青山被镀上了一层淡金。 天弃看着这些,眼泪忍不住想要流下来。 流泪吧!跟以前做个别,重新开启一段旅程。 …… “天弃,你在干嘛呢?师父找你呢。”大师兄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把天弃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偷偷抹掉眼角泪水的动作,并没能躲过大师兄的目光。 大师兄在心里轻轻叹息,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啊! 跟随大师兄来到师父居住的院子,从不知正在院子里站着,表情有点严肃,这让天弃不由得拘束起来。 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小黑站在那里不敢出声,似乎也感觉到了院子里气氛不对劲。 天弃恭敬地来到从不知身前躬身请安道:“不知道师父找弟子何事。” “老三,下山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从不知并没有闲扯,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嗯!准备好了,谢谢师傅关心。” “在这之前,我对你还是不太放心,你境界太低,此去必定凶险异常,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天弃在心里笑了笑,即使有危险也没到达凶险异常的程度吧!师父真是杞人忧天,虽然这样想,但是天弃没有说出口,依旧静心倾听。 “我一直都没有给你传授武技甚至灵决,是因为我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轻易得来的反而会束缚你的脚步,你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我选择让你自己领悟,大千世界奇妙无限,只要你锲而不舍,总会有出路。” “而现如今,你即将下山,我就破例送你一个技法吧!” 从不知把背着的右手拿出,手里拿着一套古朴的书卷,就跟中洲皇族使用的圣旨差不多,一般来说文字信息现在都铭刻在了空间玉简上,这样的话携带方便,也容易保存,还用这种古老方式记载的文字一般附带了很强大的灵力印记,以至于无法复制。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如此厉害。在内心惊叹的天弃并没有注意到大师兄满怀艳羡的眼神,大概只有大师兄这种阅历才能勉强体会到这卷经书的重量吧!那是能让整个大陆都疯狂的东西啊! 从不知对两个弟子的表现并不惊讶,于是继续说道。 “这是由上古流传下来的,我不知道应该归类为武技还是灵决,它名叫《引雷诀》,顾名思义,引九天神雷,惩四方恶徒,希望你不要以此为恶,而且这套《引雷诀》修炼之后对你压制右手那东西作用不小,你要善用。” “而且老三你身体异于常人,虽然中间耽搁了一段时间,但是也让身体打下了更坚实的基础,修炼这引雷诀更是得心应手,这也是我传授给你的原因。” 天弃兴奋地接过从不知手里的经卷,咧开嘴直道谢谢。 这应该算作离别前最值得高兴的事了吧!天弃想到。 …… 接下来的日子天弃就过的充实多了,每天都是从不知指导他修炼这《引雷诀》,这也冲淡了天弃离别的愁绪。 就在这悠闲而充实的日子里时间流逝,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 ; 第四十三章 伤离别与寻梦去 这天,天弃醒得很早,他先沿着镜湖、钟落潭走了一段,然后复习了一下很久都没有做过的“功课”,然后回到崖坪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太阳从另一边升起,霞光万丈。 大师兄喊道:“天弃,回来吃早饭吧!”自从天弃也修炼之后,青山已经很久不曾煮过饭了,兴许是因为今天的日子不同,所以才破了例。 天弃回到饭厅,从不知已经就坐,他先去请了个安,然后才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应该是“一家人”在近期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再下次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席间从不知没怎么说话,似乎情绪不高,天弃想要问,但是大师兄一个劲的在使眼色,于是他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天弃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心里则在想,那个素未谋面的二师兄下山时师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过了许久他才发现自己想太多了,二师兄当时有没有上过青山都不知道呢! 天弃忽然有点想应龙了,已经好几年不见,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一定要去看望一下应龙才行,天弃心想。 一直磨蹭到中午,天弃才收拾好行李,其实他的行李并不是很多,只是内心的不舍在作祟,而大师兄也没来催他。 …… 崖坪前,日正当空。 “走吧!像个男子汉一点,别婆婆妈妈的。” 从不知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燥热的午风随着声音吹进了天弃的内心,他也觉得有点燥了。 然而他明白。 天弃知道自己的“病”需要自己治了,他也想要知道,等自己修炼到修炼的尽头时,这“病”还会不会在。 天弃顺着千足蹬一步步往下走,内心复杂,但走的很稳,像是要把脚跟扎进石阶上一样。 可是他没有回头。 因为他不敢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跑了回去。 走啦!走啦! 学飞的雏鸟总要出去翱翔。 …… 看着天弃一步步走远的身影,崖坪上站着的两个人内心百感交集。 “阿大,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对老三太严厉了?” “师父,小师弟会明白的。” “唉!我都有点怀念老二了。” “我也想念二师弟了,希望三师弟能劝他回来。” “唉!” 一声长叹,直叹到太阳西斜。 …… 三角域通往中洲的道路要经过撒哈拉大沙漠边缘,而撒哈拉大沙漠是沙族的领地,并没有人类居住。 人类世界传说那里的统治者是美杜莎族,而美杜莎是一种母系社会,以女性为尊,其中杂居着各种沙族,例如蝎子,这种蝎子当然并不如人类世界中的蝎子那么弱小,其中杰出者凭借天赋甚至能与人类的强大修行者抗衡。 沙族生性多疑、残忍,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种族似乎对人族持有天生的敌视。这是天弃通往中洲的一大磨练。 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关于撒哈拉大沙漠的资料后,天弃就毅然决然地走上了旅途,因为在离开前从不知跟他说过,要解决他右手的“病”有两种方法。 其一是修炼到能让自己能彻底掌控“它”的境界,这对天弃来说自然是天方夜谭,虽然不知道师父口中的“它”是什么东西,但能让师父都无法解决的,自然不是天弃能够解决的。 而第二个方法则是去中洲,这也是从不知推崇的方法,他让天弃到那里找个人,似乎那个人有些能耐。 相比之下,天弃还是觉得第二个靠谱点。 从青山到撒哈拉大沙漠的距离并不太远,全速前进的话大概也就一天多一点的距离。 “走吧!先去撒哈拉。”天弃对着肩膀上的小黑说道,听他的声音似乎已经把自己从离别的伤感中抽离了出来。 而小黑也随着他的声音吱吱咋咋的叫了起来,甚至还飞到天弃头上盘旋。 小黑很少会表现出这种状态,这次则是因为天弃解除了对小黑的契约,因为契约这东西是在主人和妖宠之间才存在的,而天弃固执的认为他和小黑是朋友关系,小黑也认为这是事实。 “谁会是这臭小子的妖宠呢!”小黑在天上自辩道。 天弃感受到了小黑的意念,只是笑笑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解除契约后他和小黑之间竟然还能用意念说话,这很奇怪,因为一般只有契主和妖宠之间才能存在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睡了”七年的原因,反正是好事,天弃也就不深究了。 …… 走到裂谷城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因为害怕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天弃没让小黑直接飞过去,不然何至于走到这个时候。 这时候的裂谷城已经恢复了平静,一个月前的那场动乱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太多改变,这并不稀奇,自从三角域脱离了中洲的掌控之后,一直以来不断的动乱给了这类城市和城市里的人们很好的适应能力。 天弃本来想随便找个旅店安顿下来就好了,不料遇到了老熟人。 街口处,唐傲领着狼盗一行人翘首以待,等天弃走了上来他才热情的打着招呼。看到天弃疑惑的眼神,唐傲开口解释道:“天弃兄弟别误会,我并没派人跟踪你,只是自那日之后你就消失不见,我内心不安,所以才派人出去寻找,这不,现在正好被他们碰上了,通知了我,我才来迎接的你。” 自从程铁刀败走,裂谷城基本上是狼盗的地盘了,而唐傲也充分发挥自己的领导能力,迅速的掌控了整座城市,如今正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 对于自己能得到这一切,唐傲当然不敢忘记天弃的功劳,他甚至准备空出二当家的位子给天弃,于是才四处寻找。 看到天弃脸上疑虑渐消,于是唐傲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天弃兄弟,要不我们回狼盗总部详谈吧?” 天弃本来就不志在狼盗,却偏偏碰上这茬,于是只能婉拒道:“唐大哥,我还得去中洲,所以你的心意我只能心领了。” 唐傲本来也存了拉拢天弃的心思,毕竟天弃的背景好像挺强大的,把柳老都解决了,如今见拉拢不成,不知道为什么又傻傻的问道。 “去中洲干嘛!”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语失,于是连忙改口:“天弃兄弟自然是有大事,是我这个粗人莽撞了。”在江湖上随便打听别人的消息本来就是忌讳。 天弃笑笑,开解道:“不碍事。”他忽然觉得这狼盗老大倒是个挺有趣的人。 “不过去中洲路途遥远,而且途径撒哈拉大沙漠,艰险异常,天弃兄弟为何不组团而去?”唐傲看天弃没有责怪又侃侃而谈起来。 其实组团这种方式天弃也想过,但是他却不谙此道,而且在三角域熟人不多,所以不敢轻易信人,不过唐傲这个人倒还是信得过的,而且听他口气似乎有点玄机,于是问道:“唐大哥有门路?” 唐傲皱眉道:“门路倒说不上,不过今天刚来了一支车队,似乎也要通过撒哈拉沙漠那条路,如果天弃兄弟不嫌弃,我倒是可以让你随队而行,但是那领头人似乎有点难说话,我怕出了这裂谷城他会难为你。” 天弃一听心中一喜,急忙说道:“无妨,无妨!我不惹他就是了。” 听到天弃答应,唐傲也高兴起来,毕竟跟这样有背景有潜力的人拉上关系的还是不错的。 接着天弃说道:“那我先去找地方落脚了,等明天早上再去找你。” “还用找什么地方,直接来我这里就行啦!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了贵客呢!”唐傲大声笑道:“小的们,前面开路,今晚喝个通宵。” 天弃知道盛情难却,只能答应了下来。 而听到有酒喝,大家的热情都被煽动起来,一行人熙熙攘攘的往狼盗总部走去。 沿途不知底细的人们还以为又要火拼了呢。; 第四十四章 夜袭 狼盗的总部就安置在铁刀门总部的旧址,这是裂谷城最华丽的建筑了,多年的经营耗费了铁刀门诸多心血,可惜为他人做了嫁衣,唐傲打败程铁刀后就把狼盗的总部搬了过来。 天弃之前来这里都是为了复仇,没什么心情看风景、布局,现如今一看果然气势不凡,而且上次被唐傲和程铁刀弄坍塌的那栋房子也已经修建起来了,这让天弃不得不佩服唐傲的办事效率。 院子各处都安排了人在巡逻,不知道是怕铁刀门余孽寻仇还是唐傲嘴里的那个车队的布置。 唐傲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直奔后院而去,路过马棚的时候天弃看到那里栓了十数匹马,还有几辆马车,看来唐傲并没有骗自己。 到了后院唐傲给天弃安排了一间客房,然后说要喝酒为他接风洗尘,天弃知道今天不是喝酒的日子,只好苦笑着婉拒了,可是这唐傲是个执拗性格,天弃只好答应他下次见面再大醉一场,这才打发了他。 送走唐傲后天弃并不急着睡,而是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想东西。这时候夜幕已经真正降下来了,窗外的夜空繁星点点,看着这些夜星,天弃在心里想道:“似乎没有青山上的亮。” 这里的星星当然没有青山上的亮,毕竟看星星的人现在眼里蒙了一层薄雾。 正在天弃出神之际,窗口正对着的围墙上似乎有几个黑影从隐蔽处翻了进来,天弃立马醒过神来,这时他已是神采奕奕的形象,哪有刚才半点思家的样子。 “看来这趟随车队也不安稳啊!” 天弃嘴角一扯,笑道,然后翻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他身后的小黑见状也滑翔而出,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像是在演默剧一般。 这几个人全身都用黑布包裹,就连头也裹住了,只露出一双略微泛着绿光的眼睛,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五只披着麻布直立行走的野狼。天弃远远地吊在他们背后不敢靠近,因为他发现这些人警惕性异常强,能轻易躲过唐傲设下的眼梢当然不会是等闲之辈,而且这些人眼睛的光泽与常人不同,应该不是普通的人类,看来有点棘手了。 这些人应该是找院子里的那支车队麻烦的,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天弃既然已经决定要加入这支车队,那么自然是要知道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也好提前坐好准备。 这几个人来到一座有守卫的房子前停下了脚步,房子灯火通明,看得出主人还没有歇息,而且通过映射在窗纸上的图像可以看出有人在梳头,看来这房子里面居住的是一个女人,这时候应该是在卸妆准备就寝,可怜她竟然不知道屋外正有人在窥视。 过了一会,这几个人似乎商量好方案,只见他们分出三组,两个人跑到屋子两侧放迷香和包抄,另外两个则准备到门口解决那两个守卫,而剩下的那个似乎是带头的并没有动作,留在原地观望。 看到这里天弃终于确认这些人是不怀好意的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上这些人无异于螳臂当车,而如果叫人的话又会打草惊蛇,于是只能祈祷这车队的统领有实力处理这事了。 又等了一会,那屋子噗通响了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倒地了,而天弃在往窗纸看去果然已经没有了那个“梳头女”的影子,看来迷香得手了。 房子门口的守卫听到声响以为屋子里面出了什么事,顾不上尊卑和男女有别,立马转身想要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正在这时,潜伏着的另外两个人立马趁机冲了上去,一人捂着一个守卫的嘴,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在守卫脖子上一抹,血如泉涌,喷射到纸墙上,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异常恐怖。 作为旁观者,天弃见证了整件事情的发生,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觉得恐怖,整个过程他们配合的严丝合缝,一环扣一环,完全没有一丝漏洞,看来这些人应该是杀手,只有职业杀手才能有这样的手艺以及配合度,而且能培养出这样配合度的杀手群体,看来对方应该是来有很强硬的背景。 该不会是“暗刺”的人吧?天弃在心里一度荒谬的想到。 这车队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啊!竟能惹出这样的人来。 正在这时候,躲藏在暗地里的那个领头人终于走了出来,他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径直就奔房门而去。 等到那男子进了房子已经是天弃视线的死角,他一度以为大局已定,却不料变故再生。 屋子里似乎又发生了剧烈的争斗,而且还不时的夹杂了几句争吵。 “糟糕,中计了!” “果然是你们。” …… 然后“砰”的一声,一条黑影从屋子里摔了出来,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木制的房门被撞得粉碎,那条黑影倒在屋子门口,躺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鞋印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胸襟上。 他竟然是被人一脚踹飞的。 周围的巡逻队闻讯赶来,迅速把五个黑衣人围了起来,倒在地上的带头人被身边的伙伴扶了起来,他包裹头部的黑布似乎在刚刚的争斗中掉了,这才让天弃看清楚他的样子。 原来这人的脸上两边各有三道黑色的纹路,不像是认为画上去的,倒像是与生俱来就存在的,好奇怪。 这时,屋子里的人也走了出来,是一个中年大汉,络腮胡,身材魁梧,身上披着皮衣,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岗,不用说什么狠话衬托,一股彪悍之气就自然流露出来了。 天弃小时候看到夔牛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当时以为那是世界上最大个子的人了,如今才知道自己坐进观天。 从屋里出来的中年大汉看了几眼那些刺客,然后便吩咐道:“一个也不许逃。”话一说完,大汉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天弃藏身的花丛,不知为何,这让天弃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许逃的含义就是能活捉最好,不然就杀了,大汉的手下早就领悟了这一点,下手招招狠毒,逼的那群刺客毫无还手之力,毕竟是人多力量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刺客们就被杀的土崩瓦解了。 这时,那个领头的刺客找到一个防守漏洞,立马跳出战圈,往一边逃去,看他那精气神,似乎用了什么秘法把之前的伤势压了下去,那个中年大汉也不出手拦截,似乎是有意为之。 看到这一幕,天弃的心都快跳到出了喉咙,因为这刺客头领逃跑的方向正是天弃的藏身之处。; 第四十五章 应对 这时候的天弃处于一个异常尴尬的境地,他本来是想着偷偷来这里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回去睡自己的大觉的,可是这刺客头子一下子毁掉了他全盘计划。 刺客头子往天弃这边逃,他若不出手阻拦,万一行踪暴露,那极可能会被误以为是同党,到时候水洗都不清了,而且想起刚刚那个中年大汉扫视过来的那一眼,说不定自己的行踪就已经被发现了。若是出手就会被人发现自己隐匿在一旁,到时候别人问他鬼鬼祟祟在这里干嘛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早知道当时睡觉好了,干嘛凑这热闹啊!果真是好奇害死猫,如今陷入这两难的境地,天弃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留给天弃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刺客头子已经越来越近,天弃若再不出手机会就稍纵即逝。 “妈的,死就死吧!大不了不加入他们的车队。”思索片刻后,天弃心头一狠,决定出手拦截,毕竟那刺客头子在行凶,出手也符合自己内心价值观。 再说那刺客头子逃到花丛一侧,正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浑然没有发现这花丛之中藏了一条致命的“毒蛇”。 正在他准备跃上院墙的时候,一柄长剑从花丛里刺了出来,长剑剑身被特意抹了些泥巴,看来是剑的主人为了隐藏剑的光芒以利于偷袭,等到剑身全部伸出后,一股灵力激荡,长剑光芒大放,犹如长虹贯日般向着跃起半空的刺客头子的胸膛刺去。 杀机隐现,场间的气息为之一凝。 刺客头子脸色大变,任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会有这样的致命一击,这时候他已经跃上半空,双脚也已经悬空,正是旧力已尽新力不接的时候,避是避不开的了,可若是对这一剑不管不顾,继续让身体按照之前的轨迹行动,那么长剑入胸继而开膛破肚,疯狂的剑气与沸腾的灵力势必会搅碎他的五脏六腑。 这才是真正的两难境地啊!刺客头子在心里已经将素未谋面的天弃诅咒了千百遍。 不过这刺客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情况危急之下他当机立断,空出的右手运起灵力往刺来的长剑一拨。 这是个拼命行为,毕竟血肉之躯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铁石金戈,更遑论天弃手中这柄被大师兄视若珍宝的“逆鳞”。但是既然作为刺客,那么他们的人生就不会缺少拼命这种情况,拼命应该是他们的生活常态,他们懂得如何规避最大的风险来把损伤减到最低,就像现在这样“弃车保帅”。 由于对疤的认知,天弃向来佩服敢于对自己狠的人,以至于恍惚间有种想要抽剑而回的冲动,但是最后关头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也是最危险的,就像疤。 看似脆弱的手臂最终迎上了来势汹汹的长剑,然后像旁观者预料的一样,手臂应声而落,在冰冷的月光照耀下血洒夜空,有种变态的美艳,所幸长剑也被推离了几分,脱离了刺客的胸膛往他的右臂上方斜出。 断了右手臂的刺客内息顿时紊乱,宛如断翅的乌鸦,摔到地上,断臂就砸在他的胸膛,飞洒而出的血仿佛沾染了空气,这让天弃觉得夜风有点粘稠、有点恶心。 噗!噗! 从天弃出剑到刺客落地,这个过程两人感觉似乎经历了半个世纪,实际上却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外人看来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便解决了战斗,直到两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场间的人们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场间那四个刺客已经被杀死或活捉,守卫们赶紧一拥而上把倒地不起的刺客头子捉了起来,其时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 然后,院子里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天弃身上,二十多道目光里,有敌视,也有疑惑,而且刚刚那道扫视过天弃藏身之处的目光望了过来。 这些守卫因为不知道天弃是敌是友,虽然有点骚动,但却迟迟没有动手,在等待着上头的命令。 天弃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多人的注视,所以他不知道原来目光的威力是这么大的,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而且这些人没有说话,无形中一种压迫感迎面而来。天弃感觉比刚才出手截杀那刺客头子压力还要大,汗水不知不觉间湿透了衣背, 天弃本来就是执拗的性格,于是也对上了那个中年大汉的目光,场间局势的走向,就取决于这次对视了。 这大汉的目光异常锋利,像是一把要出鞘的利剑,就这样盯着天弃看,像要从上面剜出一片肉来,天弃觉得眼睛刺痛,又不敢眨眼,汗水顺着鬓角滑下也不敢去擦,因为他知道自己任何一个多余的举动都可能让对方误会,这样自己的小命怕就难保了,特别是大师兄不在暗中保护的时候,特别需要冷静应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天弃都觉得要麻木了,这大汉才移开目光开口道:“你就是唐大当家说的那个小兄弟吧。”语气严厉,听在心头恍如火焰炙烤的感觉。 听到对方说话,天弃内心放松,差点虚脱,于是赶紧打起精神来,拱手道:“正是在下,给前辈添麻烦了。” 大汉没理会天弃的恭维,只是继续说道:“你的请求唐大当家已经跟我说了,我可以让你随车队,但是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的规矩,否则,要是闹出什么事谁都保不了你。” 天弃只得诺诺称是,果然没有实力就得装孙子,天弃内心一阵悲叹。 告了声罪后,天弃立马开溜,他可不想在这么尴尬的场面里呆着。 而小黑由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句声响,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呆在天弃的肩膀上,仿佛这件事与它没有丝毫关系,这让天弃恨得牙痒痒的,竟然在这家伙面前吃了这样一个大瘪。 天弃走后,守卫们陆陆续续收拾了现场,这时候房间里才走出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和一个与天弃年龄相若的胖少年。 那女孩开口道:“三叔,你说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这说的自然是天弃与刺客之间的事。 被叫做三叔的大汉应道:“应该不是,这小子眼神明亮干净,不是那种会给沙蝎族卖命的人。” 那胖子这时候插声道:“照我说把他一块杀了得了,省的那么费劲猜来猜去。” 听到这话,那大汉顿时用眼神严肃的盯了胖子一下,怒道:“我们西荒的人是沙族那种滥杀无辜的败类吗?看来这次把你送到中洲真没做错。” 胖子似乎对这些习以为常了,挨了一句话,没敢吭声,只好在心里腹诽了天弃几句来出气。 那少女看到胖子的囧样则在一旁哈哈大笑,声音恍如铃声般悦耳。 而听这几个人的谈话,他们竟然是来自遥远的西荒。 …… ; 第四十六章 黄沙漫漫数千里 狼盗的总部,也就是以前的铁刀门的总部,原来的主人不是被斩杀殆尽就是被撵的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的主人转换成了狼盗众人,虽说做惯了土匪没什么几率,但在唐傲约束之下,还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从这方面正好也能看出唐傲的能力,以后如果不遇到什么毁灭性打击的话,狼盗应该会发展的很好,唐傲本来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 虽说铁刀门的人没留下来,但却被唐傲特批留下了一只大公鸡,美其名曰:闻鸡起舞,用来警示帮众不可自持骄傲。 这天早晨公鸡打鸣得特别早,恰好掩饰了天弃昨晚难以入眠的尴尬。 自从昨晚出手拦下那个刺客之后,天弃就头也不回的赶回自己的房间了,颇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至于那些刺客的下场,用脚趾想想都知道不会太好过,不过这些已经与天弃无关了。 稍迟些的时候,唐傲终于闻讯赶来,除了大发雷霆说要彻查此事之外也适当的安抚了一下天弃的情绪,这让天弃在心里暗笑,唐傲这大当家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事情都解决了他才出现。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好久,大都是天弃旁敲侧击车队那群人的身份,直觉告诉天弃,这群人身份必定不寻常,两人一直聊到油灯被仆人再次添了灯油才作罢。 这时候听到鸡叫,天弃从打坐中醒来,昨晚因为太晚了他压根没睡觉,只是利用打坐养神。 走出院门,外面已经清理妥当了,天弃随便找了个地方洗了把脸,看到昨夜遇袭的车队正在整装待发,看来昨晚的小打小闹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程。 吃早餐的时候,唐傲才正式给天弃作了介绍,原来昨晚那个大汉叫做拓跋元,这让天弃楞了一下,因为拓跋这个姓很少见于中原。 中洲一直自持中原地区以为傲,视其他四大地区为外地,而中洲大族一般以单姓为主,其余四大地区则以复姓为荣,杂以单姓。虽然近些年因为各大地区加快了融合流通,大量的复姓涌入中洲,但也只有独孤、慕容等比较出名,至于这个拓跋姓氏,天弃记得在书籍有记录,隐约记得似乎是西北那边的大族,不过因为当时没多用心记这些东西,所以印象有点模糊了,不过即使他们是中洲的皇族跟天弃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天弃不准备抱他们大腿,当下不再深究。 而昨晚天弃离开时用余光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出现,倒是那个胖子,一直盯着天弃看,似乎天弃欠了他十万八万一样。 这时的拓跋元眼神并没有昨晚那么锐利了,大概是查清楚了天弃不是内奸的原因,而且还给天弃昨夜的英勇行为道谢,对于这些,天弃只好委婉而谦虚地应酬,任谁都能看出这大汉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昨夜的刺客就是他故意放跑的,天弃还没有蠢到看到高帽就戴的地步。 好不容易挨到一顿饭吃完,天弃立马夺门而出了。 小中午的时候,车队终于要启程了,唐傲站在车队后面送行,那大蒲扇似的双手恨不得都甩出去,天弃明白,类似狼盗这种帮派,在这些城市还没被中洲皇朝有能力收回的时候,他们就相当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如果有人经过,他们就会收取些过路费,当然做这种事是要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这次无疑是遇到了一个硬点子。 天弃骑着从狼盗这里“借”的一匹老劣马,起初他还开玩笑说到时候再还,岂料唐傲立马说道区区一匹马,拉去就是了,配上脸上因为不常做而显得生疏吓人的谄笑,让天弃不寒而栗,看来他是认识到还没查清楚这车队的底细就把天弃塞进去的错误了,这才来亡羊补牢。 矮马走的挺平稳的,有点老成持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青山上的矮马,所以天弃对这头矮马特别有好感,他站在马镫上扭腰回身潇洒地一摆手道:“走啦!以后江湖见。” 唐傲看到只有天弃回头跟自己打招呼也不觉得异样,相反更觉得他是个可以相交的人,于是也使劲挥挥手,嘴里用天弃听不到的语音喃喃道:“以后相见的时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江湖了。”语气里不甚唏嘘。 一行人就这样沿着朝阳走向中洲,当然,必须先走到撒哈拉大沙漠。 从青山到撒哈拉大沙漠大概就一天的距离,而从裂谷城到撒哈拉沙漠则更快,只要半天,一路走来,沿途的植被不断变化,开始时还有些许茂盛的盛林,然后随着车队前行逐渐稀疏,继而变成稀疏的灌木丛,再到沙堆,不过无论植被如何改变,倔强的胡杨林总是像一条绿带一样顽强缠在身形“肥沃”而实际贫瘠的沙漠边缘,这让天弃无限佩服。 天弃在等黄沙千里出现的那一刻,那时候就是正式进入到撒哈拉大沙漠的时候了,到时候极目处尽是黄沙,中洲学院那边流传出来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描写的景象不知道有没有眼福看到。 这撒哈拉大沙漠位于东玄大陆偏西北,隔断了整个西荒与中洲的陆路交通,甚至连北冥也受到不小的影响,除了被美杜莎族完全侵占掌控的少数绿洲,沙漠内其余地方寸草不生,群居其中的沙族以迷途人或兽为食,更有甚者会自相残杀,甚是残酷。 天弃心里有了准备却仍好奇这天地怎会造就了这样奇特的一个地方,四处都是生机怏然,就这里死气沉沉,就连被人类大肆渲染了无人迹失落之地都比它活泼多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偷袭和侵扰,安稳得很,不过车队因为夹杂着马车所以走得比较慢,直到日头快要落下的时候天弃才看到了万里黄沙,片无生物,这沙漠让天弃感觉,如果独自走进去,一定不会走得出来,怪不得会有人作诗道:黄沙漫漫数千里,雁字回时鸿不渡。 不过总有没让天弃失望的地方,虽然还是无法看到“大漠孤烟直”,但是却看到了“长河落日圆”,连绵的沙丘一个接着一个,在赤裸的大地上此起披伏,在遥远的大地的尽头,一轮红日悬挂,暖洋洋的,温馨而浪漫,当真是壮观。 等到夕阳西下时,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大概是要休息了,这让天弃松了口气,拍拍矮马的头颅嘲笑道:“你该庆幸吧!” 其时矮马已经累到口吐白沫。 天弃有点怀念青山上那头似乎走多远的路都永远不会口吐白沫的矮马了。 ; 第四十七章 沙漠上,有人一箭追一箭 果不其然,拓拔元从马车钻出来,他旁边一个像是管家的男子大声喊到:“大家停下来,安营扎寨,今晚就在这过夜了。” 整个车队立马按照指令运作起来,拓拔元跳下马车,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乎有点不太习惯坐马车这种安逸的生活。 车队里马车马车不多,除了拉用来演示的货物的,胖子和女孩各占了一台,而习惯了骑马的拓拔元不知为何也坐上了另一台马车。 期间天弃与拓拔元目光偶有接触,虽然不曾有进一步动作,不过却都是会心一笑,大概是表示对天弃的信任。 这时候那个胖子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径直走到天弃面前,指着天弃手里刚刚领到的一套露营工具,趾高气扬的道:“工具不够用了,我想让你暂时让出这套工具,你有意见吗?” 胖子终于来找茬了。这是天弃内心第一想法。 一路上,虽然车队不怎么停歇,但是通过车窗里偶尔露出的那张大肥脸,天弃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敌意,这让天弃有点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惹到了这个胖子。 而现在胖子终于来找茬,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异常蹩脚的借口,胖子根本不清楚后勤的情况,一下马车立马就跑来天弃这里,针对性很明显。 车队里一百多人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双双眼睛全都往这边盯来。 其实这些人对天弃也很好奇,这列车队对于事关的势力来说,本来就是高度机密,车队的真正秘密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所以这些人好奇天弃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怎么能被安排进来,而且更多人在乎的是天弃的身手,在昨晚就闪现的冰山一角。 现在终于来了一只试金手,这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害我被责骂,今天就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吧!胖子狞笑着想道。他不怕天弃跟他大打出手,反而有点期待,反正在西荒被称作小疯子的他还真没怕过谁。 世事总无常,胖子的想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天弃的性格,又怎会让他得逞,只见天弃咧开嘴角,开心一笑,然后把那套因为保管不善而显得肮脏破旧的露营工具交到那胖子略显肥硕的大白手掌上,而且还假装不小心蹭了蹭胖子的华丽衣服,搞得满是黑乎乎的油污。 最后天弃还不忘留给胖子一个无辜的笑容,似乎在说,是你自找的哦!可不关我事。 胖子怒极,把工具往旁边一扔,作势要用那大白手掌来打天弃,后者怡然不惧。 这时候,一声并不大声,却蕴含严厉气息的声音响起。 “没出息的东西,还敢出手不成。” 因为周围很是安静,所以这声音在胖子耳里显得如雷贯耳,以至于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无法落下。 拓拔元从远处走来,大蒲扇似的手掌一巴掌扣在眼睁睁的小胖子后脑勺上,后者依仗体重优势,竟还止不住身体浪荡向前扑去。 小胖子好不容易立住身形,然后回头幽怨的看着始作俑者,拓拔元脸色不变,怒骂道:“滚一边去,没出息的家伙。” 胖子就这样落魄的跑一边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拿走那套露营具,大概想最后作弄一下天弃。 这时候拓拔元才回过头来对天弃淡笑道:“这小子从小就调皮,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啊!” 天弃在内心思衬了一下用词,然后说到:“拓拔大叔言重了。”别人开玩笑说一句小兄弟,天弃可不会臭不要脸的登鼻子上脸,那就落了下乘了。而且这这拓跋元表面上客气,但是天弃知道他还是在考察自己的,不过天弃倒没什么心理障碍,毕竟自己是半路才加入,总不能一见面就要求被人坦诚相见,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留下自己,天弃可不相信唐傲能有这么大面子能使得动这样的人。 拓跋元只是过来打圆场的,事了了就走开了,毕竟一整支车队都为他马首是瞻,需要他处理的事还有很多,不过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天弃另外再拿一套露营工具,对于拓跋元的善意,天弃只是笑了笑回应,他并不打算再去拿,以前在野外过夜哪有什么帐篷,只是找个树杈凑合着就过了,还能欣赏夜景,倾听虫鸣,况且沙漠少雨,不用害怕淋湿。 上百人的全力开动起来,效率是不可小觑的,况且拓跋元带的这些仆从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而且个个身强体健,似乎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行走之间虎虎生风,明显的武力不弱,这样的一群人七手八脚之下,不过一会儿一个小小的简陋营寨初见雏形,整个营地安排得严丝合缝,在外围甚至安排了十多个岗哨,一切都围裹着营地中心的一座帐篷,当真是滴水不漏,让天弃暗暗咋舌,这要是放在以前让天弃与疤联手前来偷袭必定是铩羽而归。 西北地区本来就是白天长夜晚短,这时暖洋洋的红太阳还依恋在天边不肯落下,呆着有点无聊,于是天弃领了一把黄杨木弓跟随一队人马出去打猎。黄杨木是西北地特产的造弓良木,韧性和弹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有些大家族的护卫队的弓箭手都是用黄杨木弓装备,虽然比不上天弃以前和疤惯用的黑铁弓,但是也聊胜于无,况且是打猎又不是杀人。 为了避嫌,天弃并没有脱离打猎队伍,骑着老马跟随着大部队走出营地五六里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有很多沙漠里惯生的野物了,一般都是都是沙兔,野狐,以及偶尔出现的斑鹿。 天弃兴致大发,拉弓引箭,颇有西北望射天狼的气势,一只沙兔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迅速从沙洞里跃出想要逃走,那料四脚离地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箭刺中,迅猛的力道带着溅血的沙兔在遍地的黄沙里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这时天弃才缓缓收弓,同时引起一片叫好声,同行的猎手们都出声称赞,武夫的性格就是这么简单,有实力总能赢得尊重,刚刚天弃的出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用箭高手。天弃也不倨傲,拱手微笑作答,恭谦最是能博取别人的好感,当下猎手们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越发顺眼。 站在天弃肩膀上的小黑不以为然,要是换成它,飞纵之间一爪一个还不是常事,不过考虑到要给天弃面子,它还是乖巧的飞出去把刚死的野物“抓”了回来。 有了天弃这个好开头,接下来就越发顺利了,一行十多人看见猎物就开弓,生怕被别人抢了去,不过这些人眼里却也了得,虽然做不到箭无虚发,但也十中五六,一时间每个人马背上都挂上了六七匹野物,沙漠里虽然贫瘠,但这是沙漠边缘,水草灌木还是有不少,这就足够把那些野物养的肥胖,挂在马背上显得沉甸甸。天弃手感颇好,射下了三条野狐外加六七只沙兔,挂在老马背上,把马蹄都压沉了几厘,这又让一干人暗暗咋舌,这小子真实值神箭手啊!箭无虚发。 天弃暗想应该够了,再打下去难保不会被人当成出风头,须知枪打出头鸟,适当藏拙还是对自己有利无害的,于是便思索这勒马回营。 正在这时,天弃余光瞥到,一只健壮的斑鹿从一处颇为茂盛的灌木丛窜出,似乎是受了惊,整队人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毕竟今晚还没见过一只斑鹿,像这样大型的猎物,都能够十多人分吃了。 一时间,箭如雨下,受了惊的斑鹿惊上加惊,不要命的往沙漠深处逃去,难不成它不知道那里面更危险吗? 看到一群人射箭竟没有一箭建功,天弃也不再考虑什么藏拙了,赶忙从老马鞍边的箭囊里取出三支箭,两支咬在嘴边,另外一支按在弦上,英气略展的眉眼微微眯了起来。 那斑鹿似乎并未察觉危险临近,仍旧照着之前的路线直窜,天弃眼睛眯的更加厉害了,等了一会,像是找到了合适时机,于是控线的右手一松,用铁箭头包裹着的细长黄杨木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根本寻不到踪迹,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逃命斑鹿的头顶,危险临近,斑鹿也不见慌张,立马刹住四蹄来了一个大转弯,显然是在之前感受到了天弃的厉害,于是藏了一手,端的是狡猾。 不过天弃也不是傻子,看到那斑鹿的举动后,天弃嘴角勾起一抹笑,刚刚拿出三支箭不就是为了预防这个情况吗?这样想着,手里早已搭上的第二箭立马脱弦而出,这次那斑鹿再也没有之前的好运,因为强行改变了逃跑方向,力量反冲,它已经没有余力再次折道,于是第二箭轻松贯脑而过,斑鹿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然后就无力动弹了。 斑鹿算是沙漠上少有的灵性动物,而像这只这么狡猾的更加少见,不出意外以后甚至能够领悟天地玄妙继而修炼成妖兽,若是在平时,天弃肯定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把它杀掉,但现在寄人篱下,还是要显示一点实力才能让别人重视的,这才痛下杀手,他虽然还存着一点善心,但也不是书里说的那些愚善之人,该痛下杀手是决不能手软,否则怎能在这肮脏世道里保存自己? 更何况下山之前从不知就有过叮嘱,当杀时就杀,莫让那不值钱的善心害了自己的命。 这一抹让其他猎手看的眼珠子直瞪,这小子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小黑再次飞了出去,依样画葫芦的双爪提起那斑鹿飞了回来,让那些眼珠子本来就瞪得很大的猎手们差点撑破眼皮,这只有小母鸡大小的黑不溜秋的小黑鹰竟然能提动上百斤的斑鹿?而且丝毫不减吃力,这怎能不让人震惊? 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座沙丘上,有三骑并立沙头,骑着高头大马的拓跋元对着略后半个身位的家族小辈,严抿的厚唇微张,道:“现在你们两个知道我为什么把他留下来了吧?以后不要再以貌取人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当黑白无常这名号是白叫的吗?真不知道什么人教出的这样徒弟,真让人羡慕啊!”至于最后那两句话语气放的很低,似乎只是自己在感叹,并不欲说给他人听。 身后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听到大汉的话语,心中自有思量,不过嘴上到没有反驳,倒是那个跟天弃无缘无故结了仇的小胖子,嘴巴鼓囊着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他也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胖子说着从马背上取下来一柄精制弓箭,通体流光溢彩,看不出用的是什么材料,然后再从箭囊里取出一支玄铁黑箭,弯弓搭箭,胖子体型壮硕,力量不小,弓箭离手后呼啸着往斑鹿冲出来的灌木丛飞去,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丛林里露出的一小团火红的毛发,煞是刺眼。 不知为何,拓跋元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责骂小胖子,只是盯着铁箭的去处。 铁箭从天弃头顶呼啸而过,带出空气细微的爆破声。 有三个人在那边的沙头往这边看来,天弃早已知道,但是这一箭飞来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虽然他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动作会更加惹怒那个小胖子,但是他不打算放手。 天弃也弯弓射箭,黄杨木箭爆发出更加强大的爆破声直追玄铁黑箭而去。 要是来不及救你,听到声音就赶紧跑吧!天弃这样想到。 第四十八章 繁星、篝火,与人言 然而最终还是赶上了。 光滑明亮的黄杨木箭爆发出不合常理的速度,在玄铁黑箭快要落到灌木丛时像头野狼似的疯狂咬上了它的尾巴,几根箭羽飘落空中。 玄铁黑箭在小胖子手上射出,虽说不知道用了几成力道,但也是去势强劲,此时被黄杨木箭咬住尾巴,耐不住箭身摇晃,箭头更是低头三寸。 这样一捣乱,原本瞄准猎物的玄铁黑箭失去了准头,嘶的一声闷响插到了灌木丛前的沙地上,而黄杨木箭则抬头寸余飞出十余丈才落地。 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惊吓,一阵摇晃蠢动,然后众人眼前一花,可以看到一团火红从中跃出。 小胖子和天弃的交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此时看到这团火红才回过神来。 跳出丛林的是一头狼,但却披着全红的毛发,完全不似普通的杂毛狼种,就像是在将黒的傍晚燃起的一团火。 这头红色的狼趁机四蹄生风,一个劲往沙漠深处逃去,围观众人因为搞不清楚小胖子和天弃两人是要杀还是要留,不敢轻易启弦。 小胖子当然是想杀了这只野狼,至少可以炫耀一下武力,但是却被天弃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把天弃拉下马痛揍一大顿来泄气。 天弃料定胖子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赶紧勒转马头,先发制人的对着拓跋元朗声道:“拓跋大叔,我用这斑鹿换那火狼的命,怎样?” “这可不行,那火狼可比斑鹿金贵多了,这样不划算。”话到一半,拓跋元换转语气,不同于之前的严肃,反而是笑呵呵道:“怎么你也得把以后的打猎任务承包了吧!” 天弃一愣,听拓跋元起先语气,本来以为会闹僵的,却不料峰回路转,这让一直以为严肃大汉拓跋元不苟言笑的天弃小小吃了一惊,这分明是玩了一手漂亮的玩笑,天弃也不是初混江湖的雏鸟,看到拓跋元如此言语,立马笑着回道:“哈哈,都以拓跋大叔说的算,以后我管大家饱。” 一众仆从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敢情这是一对妙人。 只有小胖子在一旁苦着脸,本来以为可以借题发挥狠狠修理一顿那臭小子的,哪料只是自己的臆想,既然大汉已经对这件事一锤定音,自己要是还敢提出异议肯定得让人一脚踹下马,然后附加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胖子虽然不怕丢脸,但被虐的滋味的确不算好受,于是之前心中打的一些小算盘都只能作罢了。 恼羞憋屈狠交杂之下,小胖子一张小饼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这让一旁看笑话的女孩笑的花枝招展,差点要从马上跌落下来。 拓跋元不理身旁两个小家伙的怪态,勒转马头,一骑当先就往回走了,众人反应过来也都勒马回营。 遥远处,火红的公狼跑到了安全区域,站在沙丘上盯着这边往来,脑袋歪向一边,似是在思考那个年轻的人类为何要救自己,蓦然,它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撒开腿就往家的方向奔去。 …… 回到营地后,之前派出去寻找水源的仆从也带了水回来了,天弃把马背上的猎物解下来让他们清理干净。 夜幕已经降了下来,没有华灯初上的繁华,但是有繁星满空的安宁,星空下,沙原上,篝火生了起来。 天弃并没有跟大家围在一起,而是偏居一隅,拉了老马在一座小沙窝里独自生了一堆柴火,显得孤立和突兀,所幸众人并不觉得他倚才傲人,只认为他是为了避免跟胖子冲突。 老马在火堆不远处侧卧,摇头晃脑的显得恬适,小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天弃则拿着一只沙兔在烧烤,并从用以掩饰的包袱里拿出几瓶香料时不时倒一点进去翻烤,也就现在才有这种闲情逸致做这些,换做以往野外过夜哪有这么好待遇。 包袱里装着的是类似于调料或者换洗衣服之类无足轻重的东西,重要的物品则是全都装到了大师兄送的空间戒指里了,就连逆鳞剑也不例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大师兄的经验之谈,倘若外出游历不背包袱,任谁都能看出是身怀空间异宝的雏鸟,在没有能力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这种表现与自杀无疑,毕竟拦路打劫的勾当在哪里都可能发生。 宰杀干净的沙兔在炙热的火苗上不断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金黄的体油滴到火堆上更加助长了火势,天弃不时的翻动烤棍,不多时,一阵浓烈的肉香夹杂着香料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振。 然后有人似是循味而来。 小姑娘一屁股做到天弃身边的沙地上,没有丝毫矜持或者不安,然后自然而然说道:“好香啊!” 天弃偏过头看了一眼这位不请自来却又自来熟的女孩,知道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却仍是应和道:“要不要,请你吃点?” 小女孩大咧咧道:“拿来。”理所当然到心安理得。 天弃撕下一只兔腿递了过去。 然后是一阵沉默的进餐时间。 等到天弃吃完小半只沙兔,小女孩也已经消灭了那只兔腿,因为此行不全为吃,所以她并未开口再去索要,再说沾了男孩子口水的东西,吃了可是要听他话的。 天弃把余下半只兔子挂回火势烧不到木架子上,然后开口道:“什么事可以说了。” 小女孩听到这话,咧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道:“我叫拓跋果儿,你呢?” “天弃。”回答严肃到近乎刻板。 名叫果儿的小女孩不以为意,开解道:“那么刻板干嘛!活泼点嘛!” 天弃无奈,他拿捏不准小女孩的身份,不好意思随便下逐客令,于是沉默以对。 果儿似乎是个乐天派,并不在意天弃的态度,继续问出了此行的目的之一。 “刚刚打猎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救那头狼啊?有什么名堂吗?” 天弃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说了也无妨,于是开口道:“那是一匹火狼。” “然后呢?”果儿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继续追问道。 “火狼是一种很高傲并且孤独的动物,它不像普通野狼一样群聚而居,反而孤身独行,它重情,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伴侣,倘若另一半死了,它也不会苟活于世,之前我们碰到的那头火狼明显已经成年,可是伴侣却不在身边,这说明它们已经在生育狼崽了,母狼在窝里照顾小狼,而公狼则出来觅食,当时我们若是射杀了它,那就相当于杀了他们全家。” 听到这样的话,果儿没多大感受,嘻嘻笑道:“想不到你还蛮善良的嘛!” 天弃对这个评价呲之以鼻,讥笑道:“像你这种生活在强大翅膀下的小公主根本不理解世道里挣扎着要活命的艰苦。” 小女孩像是被扯了尾巴的猫,急忙大声反驳道:“就你懂得,还杀掉那么多野生的小动物,哼哼。” 天弃一时语塞,竟找不出来话语来自证清白,他无奈笑了笑,自己哪还有什么清白,分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嘛!当下救了一下那头火狼不过是觉得它灵性颇佳,杀了可惜,况且前面已经杀了一头斑鹿,足够了,至于之间有没有掩藏一丝半点没有泯灭干净的善良,鬼知道啊!反正天弃是不知道的。 幸亏果儿无意纠缠,轻松揭开这茬继续笑道:“听三叔说你叫什么黑白无常,很厉害吗?名字怪吓人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天弃气息骤然紧绷,杀机不由自主的泄露了一丝,他的身份应该没有很多人知道,就连唐傲都不甚清楚,只当他是某个高家门第出来历练的少爷,这女孩是从何得知?要知道他在三角域这么多年可是树了不少的仇家,若是身份泄露,这趟行程少不了要一路厮杀。 果儿的行踪一直有人在注意着,拓跋元在另一个篝火堆里和仆从们烧烤斑鹿,等待过程里时不时提起一罐子酒仰头灌下,并往这边看一眼,当看到天弃杀机惊鸿一现,拓跋元赶紧站起身和仆从们安抚了几句后立马往这边走来。 天弃气息骤然变的锋锐,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这让小女孩很不适应,虽然她也见过不少大场面,甚至见过比天弃身份实力高太多的大人物,但却从未见过一人有如此锋锐的杀意,顿时呆在当场,扯着衣角委屈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天弃小兄弟多多包涵啊!”拓跋元手提两壶酒走来,开口笑道。 天弃本来就没有准备痛下杀手,只是身体自然反应,于是赶忙收拢气息,戴上笑脸应和道:“拓跋大叔言重了。” 拓跋元走到天弃和果儿之间坐下,掂了掂手里的一壶酒开口道:“敢喝吗?” 天弃伸手接过,笑而不语。 拓跋元不以为意,灌了一口酒道:“若是为了你身份的事,你大可不必动怒,那是我猜出来的,再说果儿这女孩对三角域的事了解不多,不会对你造成妨碍的。” 他笑了笑,开口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拓跋元又灌了一大口酒,一抹嘴,含糊不清道:“那晚在裂谷城看到你之后我就让手下找了一下这方面的资料,虽然匮乏,但所幸还是找到了一些,然后加上灌醉了唐傲得到的‘真言’,大概就能猜得出来了。” 天弃暗自在心底狠狠的臭骂了唐傲一顿,拍开酒壶的软木塞,也仰脖灌了一大口酒,以前在青山上他也经常和大师兄月下对酌,所以不担心喝醉,至于酒里会不会被下药就更加不必担心了,毕竟拓跋元是一只手就能捏死天弃的存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对于两人实力的差距天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那日在小院里第一眼看到拓跋元,天弃清晰知道了这点。酒液入喉甘甜,果香飘逸,与天弃以往喝过的酒大有不同。 “葡萄美酒夜光杯,酒是好酒,更是来自西荒境内的大好酒,想来久负盛名的‘俏佳人’也莫过于此,可惜没有上好的琉璃杯,不然就能看到如血的酒液在月光下摇曳流淌的美妙景象了。” 葡萄酒又名红酒,是西荒境内的特产,天弃以前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想不到如今有幸一尝,至于这段评语,当然是他照本宣科的按照书籍胡编乱造的了。 不等旁人说话,天弃继续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喝‘醉仙’,男子汉就应该喝烈酒嘛!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直来直去,这葡萄酒还是适合女人喝。” 听到最后一句,拓跋果儿明显有话要说,不过不知为何却是嘟嘟嘴就没了声音。 “醉仙”又名“醉卧仙”,取“酒到酣时,仙人也卧”之意,也是西荒的名酒之一,其性最烈,入口翻腾,如火灼喉,寻常粗壮汉子喝到三碗大抵也要不能过冈了,天弃和大师兄对酌的时候倘若喝腻了自泡的朱果酒,就常喝这酒。说来倒也奇怪,天下最柔与最烈的酒都产自西荒,就像那里的女人和男人一样。 其实天弃不知道,他刚刚喝得那壶正是享誉天下的“俏佳人”,拓跋元从西荒带过来一批纯正的“俏佳人”,原本是想拿到中洲“贿赂”某个酒鬼的,想不到在这里让天弃尝了鲜,这小子还诸多要求。 拓跋元无奈笑了笑道:“到时候天弃小兄弟去到西荒,我请你喝醉仙,喝到成为‘醉仙’为止。”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太过隐瞒身份了,毕竟想要请人帮忙,还是开诚布公比较好点。 虽然拓跋果儿看似在望火发呆,但实际上一直有注意这边的谈话。这一番话语虽说看来平常,认真点却能看到一点端倪,拓跋元刚刚说出天弃的另一个身份之后,天弃立马还以颜色,藉由说酒然后扯入西荒,大概意思就是“你看你知道我是‘黑白无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来自西荒”。她从小就讨厌勾心斗角的世界,于是又撇了撇嘴表达心中的不满。 既然已经都把事情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有点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味了,天弃不想被别人牵着走到时候被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开口试探了。 “我可不相信唐傲有这么大能耐能够使得动拓跋大叔,所以大叔为什么愿意把我留在车队里。” 酒未酣时,正题终出。 拓跋元这次来跟天弃谈就是想说这件事,毕竟往后一段日子里少不得要朝夕相处,那肯定要达到共识才行,否则整天猜来猜去、提防这个那个的岂不是累死人。 “如你所想,我们正是来自西荒,此行东去中洲,因为这趟行程有点不一样,所以中途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骚扰,希望到时候小兄弟能够帮上一把。”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一趟普通的去中洲会友吗?难道另有玄机?天弃不由自主的细看了拓跋果儿一眼,差点没让对方的脸红到耳根。 拓跋元这句话说得好像是开诚布公,但实质上却是滴水不漏,说了等于没说,最后还不忘向天弃提了一个找打手的要求,这让天弃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老狐狸,他这个小狐狸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入套,于是半开玩笑道:“要让我‘救驾’啊!拓跋大叔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这能力别到时候净给你们拖后腿啊!” 被腹诽成老狐狸的某人哈哈一笑,也开玩笑道:“敢到黑三角主城城主府刺杀副城主的人,说没能力岂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虽然这次没看到你的搭档,但你的能力我还是可以认可的。” 这老狐狸果真做过功课,连这种陈年旧事都能挖到。 “那只是年纪小做的蠢事而已!贻笑大方吗,入不得大叔的法眼。”天弃装作云淡风轻道。 拓跋元笑笑没说话。 既然谈到这个地步,看来是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要是不答应,对方若是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去,免不了会惹一身骚,这趟还是寻寻常常好点。 “我要是答应你会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用我身后势力的名义把你举荐进去东玄学院进修,这个条件怎么样?现在正值东玄学院招收学生的季节,想必你去中洲也是奔着这个去的,虽然你实力不弱,全力发挥的话肯定能进去,但是你既然不想让自己身份曝光,那么某些隐秘的手段必然不能使用,这样能进与否还是五五之数,倒不如我这个方法来得确切。” 若不是自己家族的敌对势力盯得太紧,以至于家族派不出太多的顶尖高手来来护驾,自己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跟这臭小子谈条件,即使这臭小子有着自己不得不承认的一些实力。想到这里拓跋元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恼火,恨不得立马提枪回去杀光那些冤家对头。 天弃没有注意到拓跋元的心理活动,他此行的目的地原本就是中洲的东玄学院,师父从不知说的那个人就在那里面隐居,现在正愁着到时候去到要怎么光明正大进去寻找呢!想不到想睡觉时立马就有人塞过来枕头,天弃虽然不至于心花怒放,但是还是小小的高兴了一把。 “这件事我答应了,但是我只会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出手。” “可以。”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只酒壶轻轻碰了一下,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远处在分食斑鹿的小胖子不断扭头往这边看来,似乎是在好奇三人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但是碍于面皮又不好意思过来参与,只能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就连身边一向关系很好的仆从劝酒都没理会。 隐隐成为独立圈的三个人越聊越来兴,完全顾不得外人的目光,小女孩拓跋果儿更是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引来众人侧目,她似乎已经忘了刚刚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 繁星下,篝火旁,夜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漫长。 ; 第四十九章 山登绝顶谁为峰 西北土地上的太阳起得很早,熏红的光照耀在广袤的沙地上,显得很温馨,也很温暖。 天弃挥洒掉脑海里残留的些许睡意与酒意,挣扎着起身,旁边的老马早已醒来,或者它压根就没睡,有时候天弃会疑惑,马跟牛是怎样睡觉的?抑或是根本不用睡? 昨晚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当那壶子葡萄酒喝完,拓跋元又命人从货车上继续拿来,到最后拓跋元有没有醉天弃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已经有七八分醉意那是自知的。 夜里的谈话也算是初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至少也开了一个角,这让天弃心安不少,甚至舍不得用修为把喝进体内的酒气逼出来,那样岂不是浪费了好酒? 这番旅途不算安稳,亏他们还有心思悠然喝酒。 小黑已经飞回老马的背上站着,眼神锐利而冷漠,从与它的神念沟通得知,马队外围隐藏着三四股若即若离的人马盯梢,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用黑纱布笼罩全身,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小黑也不知道他们的确切身份,但是从他们的装束来看,跟在狼盗总部偷袭的那群人颇为相似。 天弃从马背上摘下水囊洗了一下脸上的风沙,被沙原大漠里地尘土模糊了的容颜再次显现出来,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帅气,清秀中带着刚毅,很耐看。 然后一人一鹰往拓跋元的帐篷赶去。 这时候整个车队的人都已睡醒,因为车队的随从没怎么喝酒,所以个个都保持了一直以来的精神,现在在赶着收拾整个营地的琐碎,随时准备出发。拓跋元的帐篷也正在拆卸中,所以他只能蹲在一座沙丘上撅着屁股啃着僵硬的、似馍非馍、似饼非饼的不知名食物。 看到天弃走来,拓跋元扯下半块“烧饼”递过来,经过昨晚的缓冲,二人之间交情还算不错,所以天弃没有故作矫情,接过随口就啃了一大口,冰冷而僵硬,不是好吃食。 天弃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昨夜我让小黑出去车队外围察看了一番,有不少鱼儿咬着诱饵来了,看来这趟跟着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手上的血水不知道还能不能干了,你打算怎么做?” 拓跋元嘿嘿一笑,像个做成一单赚大发买卖的奸商,完全没有前辈高人的觉悟,大概在天弃这个外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番姿态了,“应该是盯梢的,接下来应该会有不少杀手、马贼之类的过来试探虚实,等到试得差不多了正主就差不多要出场了,昨晚你答应过我的可别想独自逃了。” 黑白无常极守信用,极少许诺,但是也未曾失诺,所以拓跋元最后一句话只是无聊的打趣。 天弃对于拓跋元后面那句话恍若未闻,但是对于前面的分析深表认同,然后静待下文。 拓跋元吞下一口吃食,接着道:“我和你做压轴,等到最后才出手,在此之前,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暴露实力,至于他们的试探就让我家那不成器的臭小子和我的手下接下得了。” 对于拓跋元把自己压到最后做隐藏的杀着,天弃没有半分被重视的兴奋,更多的是沉重的压力以及可以预见的浓浓的血雾。至于拓跋元口里“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臭小子”则是与天弃有不少磕碰的小胖子,他竟然是拓跋元的独子,而且真姓名居然是拓跋晓,当天弃昨晚从拓跋果儿嘴里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笑趴,一个大男人竟然取一个这样女性化的名字,真是世间少有。 强行把思绪从昨晚的回忆中抽回来,天弃接着谈到:“我想我们还可以在行程上做点手脚,毕竟敌明我暗,这样会让我们很被动,我们可以适当改变一下行进速度,或急或缓,扰乱对方部署,也打乱他们的节奏。” 拓跋元点了点头。 …… 这边两人在“密谋”行进路线,那边也差不多准备就绪了。 拓跋果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马车,小胖子则倚着另一辆马车盯着天弃直看,从那快要冒火的眼神,看得出恨意颇深,天弃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 还是从果儿嘴里胖子才得以知道那个欠揍的臭小子讥笑了自己的姓名差不多一整晚,这怎能不让记仇的小胖子火上浇油。 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整个车队就拔营出发了,没有高兴喧哗,没有大吵大闹,沉默得像一支军队。 他们得抓紧时间赶路,看能不能准时到达下一站,到时候就能在客栈休息,不用像现在一样在野外过夜提心吊胆。 队伍里因为有马车,所以走得不快,小半天后还是在漫无边际得沙原里跋涉,车队前头有熟悉地理的“路头”在带路,整支队伍压根不敢深入撒哈拉大沙漠一步,只能在沙漠边缘沿着前人踏出的沙路前进。 撒哈拉大沙漠是东玄大陆公认的死亡之海,鸿雁不渡,即使是常年活在沙漠这边的沙族,如果太过深入沙漠内部,不是被暴怒沙城吞噬,就是被不知道在沙漠里存在了多久岁月的古陷阱之类的坑害,至于进入其中还能逃出生天的,似乎未曾听闻。 虽然沙漠内部凶险,但是外围还是挺风景秀丽的,当然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不过大漠风光饱览无余。 天弃一边观赏风景,一边思索这次跟拓跋元做“买卖”是不是值得,其实去到中洲后天弃还是有别的途径入到东玄学院学院学习的,因为天弃下山之前从不知曾给了他一封介绍信,不过从不知也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用,在这点上拓跋元还是小看天弃了的。 但是蒙祖荫的事天弃一向不屑于做,只有靠自己实力拿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具有存在感的,这也是天弃决定跟拓跋元合作的一个重要原因。 至于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当然是想借此机会磨砺自己,从不知曾经跟他说过,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为境界的提升做好了准备,只是欠缺磨砺以及摄入灵力,就像是一条已经初步建成的大运河,此时只需要稍加锤炼休整以及引入河水即可,这也是从不知当年决定让天弃冒天大的风险以及那冥冥中的天谴责人而执意要天弃陷入沉睡的目的,只有这样天弃才能再次洗根活髓,从而在修炼路途上走的快点,这才能适应接下来的又一个乱世。 人活于世,选择有二,临天之巅笑傲群雄,窝地之渊甘当鱼虾。天弃选择了前者,即使艰难,也要走到底。 正在天弃胡思乱想之际,车队前方烟尘滚滚而来,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 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 第五十章 小试牛刀 前方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奔腾而来,杀气腾腾。 等到他们走近了,大家才看到这群人数量不少,一百多个人头在黄色的沙漠上显得碍眼。每个人都带着兵器,但却不统一,有刀有剑,也有板斧铁枪,杂乱无章;也都骑着马,但却良莠不齐,参次林立,有人的坐骑甚至比天弃胯下的那匹老马还要低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横行边境的马匪;稍微聪明点的人更能看出,这是一股没什么气势的马匪。 如今东玄大陆世道不安,没有能一统大陆的超级势力,甚至大陆上硕果仅存的数个超级势力之间虽然明面上和睦相处,但是暗地里却互相较劲,都看不顺眼对方订立的规矩,所以一个势力的规矩只能适用于这个势力的领域。而数百年前有望一统大陆的合一王朝因为突发事故,最终功亏一篑,所以现如今的东玄大陆虽不至于终日混战,但也不是太平世道,一些修炼之人有了不低的修为之后,或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势力,或其本身就不是守规矩的人,于是便逃匿到黑三角或撒哈拉大沙漠等一些“没有规矩”的地方做那些烧杀抢掠、大鱼大肉的勾当。 现在天弃他们遇到的这股马贼应该就是这支洪流中毫不起眼的一条小分支了。 用这样一群人来刺探虚实,天弃都觉得对手是不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在看到马贼到来的时候整支车队就已经停了下来坐好应战的准备,拓跋元带来的这些随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勇士,应付这股人数并未输场的马贼绰绰有余。 马贼们在马队前方停下,因为胯下劣马并未经过训练,所以停下的脚步又有点杂乱无章,不过托庇于他们身后那股被马群踏得冲天而起却又经久不息的烟尘,气势倒也不小。 大概马贼头子也注意到了这点,知道自己的手下很难吃下这整块肥肉,于是退而求其次只想从中割下一小块来填肚子。 马贼头子是个络腮胡的粗壮大汉,外表粗犷,肌肉虬扎,像是拧成的一个个小山包,整个马贼队伍里就只有他的坐骑像样点,是难得一见的黄骠马,他提着双板斧,马背上却又要别着一把抢来的细巧秀剑,显得不伦不类。 他策马上前,大声唱喏了一句说过千百遍的台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委实是毫无新意,天弃在车队后面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一个没读过书大字更不识几个的马贼头子能说出这段开场白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拓跋元在马车里面没有动,倒是坐在第三辆马车里的小胖子拓跋晓走了出来,满脸的人畜无害。 因为拓跋果儿是小女孩,所以就安排在车队中间,拓跋元与拓跋晓一前一后便于保护,这时候小胖子跑出车来不知道要干嘛,不过对这个胖子有了初步了解的天弃看到他笑容满脸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了。 小胖子走到车队前头,距离马贼头子不过一丈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眯上细小的眼睛仰头对着络腮胡说道:“大叔,你说错话了知道不?” 马贼头子本来看到是一个小胖子出来应付自己就已经心生不满,刚想发作却听到对方甩出这样一句问话,他本来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憨货,能够统领这股马贼全靠武力与义气外加几个有过命交情的结拜兄弟,这时忍不住回问道:“我哪里说错了吗?”说着还憨态可掬地随手拿着板斧轻轻敲了一下自个脑袋。 他左手边一个像是地位不低的瘦高个智囊,看到这幕就知道老大是憨病发作了,但现在人前人后的他又怕直接开口提醒会拂了老大的面子,于是只能铁青着脸用眼神威胁那些忍俊不禁的手下。 拓跋晓看到对面的络腮胡大汉竟然如此可爱,忍不住大笑起来,等下要不要留他一命? “此地是沙漠,哪来的树?况且这里黄沙漫漫连成一片,哪有什么路,分明就是你在信口胡扯。” 络腮胡左顾右盼细细察看了一番,的确没能看到自己口里说的树,只能在遥远的黄白一线处才能看到模糊的一丁点绿影,至于路,沙漠上也是没有什么固定的路,大多越境的马队都只能沿着大致的路线走。 这大汉没能找到证明自己说法的证据,也丝毫没有察觉对面的小胖子是在寻他开心,于是愣在当场,硬是憋红着脸吱吱呜呜的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提着板斧杀上去了,如今倒是被对方随从的气势震慑住了所以才没敢妄动。 天弃在后面早已笑个半死,这奇葩憨货能当老大的确是奇事一桩。 大汉没话可说,他身边智囊似的一个手下也策马上前一步,大声道:“老大,跟他们扯这些干什么,直接杀上去就行啦!” 为了不让自家士气一衰二竭,瘦高个已经顾不上老大的面子了。 瘦高个本意是想用这句话吓唬一下对面的车队,那料小胖子拓跋晓根本不吃这一套,只见小胖子没有太多的多余动作,右脚稍微像外面一侧,立了个不算稳妥的马步,然后白胖胖的右拳向着瘦高个的坐骑遥遥轰出,用了招隔山打牛。 拳头与那马并未直接接触,但是那马却应声而倒,没抽搐几下就毙命了,小胖子越过络腮胡快步走到瘦高个身边,此时瘦高个早已随着胯下坐骑一同坠地,嘴角溢出两行被罡风轰出内伤的血痕。 小胖子可不理那人样子有多落魄,他抬起脚一脚踹在瘦高个腹部,被打者卷缩成一只熟虾,足足滑出三米有余才停下,生死未卜。 “让你动手,不知道跟我打架会死人的吗?”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络腮胡先回过神来。 络腮胡怒极,顾不上什么敌强我弱,举起板斧就朝着小胖子杀去,气势汹汹。 小胖子咧嘴一笑,自从离开西荒以来他就处处被老爹管束,放不开手脚来做事,甚至想找个人来打架都不行,这让在西荒被誉为小疯子的他怎能忍耐的了?现在终于找到由头打一架,虽说络腮胡不是他一合之将,但能够松松筋骨也是好的,况且还能给那个愣头青的臭小子显摆一手,这可是让他喜上心头,动手之前还不忘挑衅似的往天弃丢过去一个好好看着的眼神。 络腮胡骑马来到拓跋晓面前,双手握着板斧显然是想要使尽全力狠狠的给这臭小子来一下,好叫对方不要那么嚣张。他自己的力量自己是知道的,即使是山头上那只上千斤的大石磨都能轻松举起,此时全力砸下,他可不认为这小胖墩可以接得下,至多紧要关头收一下力,不至于疤胖墩拍成肉饼就好,再怎么说这趟是来劫财的不是劫命。 板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拓跋晓头上落下,胖子却不见丝毫慌张,等到板斧堪堪到达眉间,胖子双手比板斧的速度更快,众人眼花缭乱,压根没看清胖子的动作,然后络腮胡就“飞”下,摔出一边,而他那匹还算不错的坐骑则更惨,紧接着主人的脚步也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哀鸣声起。 天弃一直盯着这边看,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胖子在千钧一发之际使了一手空手夺白刃,夹住板斧之后双手用力一横就把络腮胡摔了下马,然后又以神速朝着马匹当头一脚,正踹在胸口。亏得它那里皮糙肉厚,否则得当场毙命。 天弃笑了笑,这胖子果真不简单,虽然在这过程里偷了对方轻敌的巧,但无论心机或者对战机的把握都是顶好的,而且以这样略显囊肿的身躯也能做出这样快速的动作,这才是最应该让人忌惮的,勉强能做自己的一个对手了,天弃有点不知廉耻的想到。 络腮胡的手下看到自家的当家被打败,一时受了惊吓,忍不住就有点惊慌,不知道是哪个胆小鬼喊了声“跑啊”,然后本来就没有二两重的所谓军心就立马涣散了,他们本来就是沙漠边缘旱地里的农民,因为最近收成不好,这才想要兼职几个月的马匪想要弄几个铜板回去买酒喝,连胯下的老马也还是家里用来拉庄稼的,谁还想着去拼命?一时间马恐人惊,四处逃散而去,就连那些“本职”是马匪的人都被大流携裹着一道逃了。 全部马匪这时候还只剩下一个络腮胡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瘦高个,瘦高个早已昏迷,络腮胡其实没怎么受伤,但是领教了拓跋晓这一手空手夺白刃,他算是被打服了,知道自己根本没入对方的法眼,于是也光棍的很,并没有做那必死无疑的困兽斗。 小胖子跑过去提起络腮胡,是真的提起,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他提着络腮胡来到拓跋元的马车前,一丢丢在地上,然后开口道:“老头,人给你抓来了。” 说完他狞笑着转身朝天弃的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你也会是这个下场”。 天弃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