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逆命书》 一、天方夜谭的使命 韩墨白会回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午后,他第一次看见金陵城苍昊圣教神殿的情景。 那是在一片接近于废墟中的破烂房屋中突然矗立的巍峨神殿,红色楼宇连绵不绝,连成了天际的一条红线,把大地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是世上最富裕的圣教,另外一个世界是周国最贫穷的民居。 你要毁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红色殿宇,才能洗刷掉圣教加于你身的血海之仇。那个总是蒙着脸的神秘人用阴沉的声音对韩墨白说。 那时韩墨白方才十岁,即使他的手上也已沾满鲜血,但他之前杀过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圣教在周国的这处神殿中居住的人十分之一。 韩墨白沉默的点头。手将那柄破旧的铁剑捏得更紧。 神秘人将韩墨白带至贫民窟中一间破烂的房屋内,扔了一小锭银子给他。然后说道:“在这里活下去。在这里学习如何毁灭圣教。” 昊苍圣教自然不会注意出现在金陵城贫民窟的这两个人。也不会在意这两个人的狂妄幻想。 昊苍圣教在意的是神领九国对圣教的信仰是否依然坚定。 几千年来,神领七国为昊苍圣教奉上这片大6十分之一的产出,用来感谢昊苍大神对这片土地的恩赐。 几千年来,大6上的人民虔诚在每个重要的节日祭祀昊苍大神,那些愿意为神奉献全部的人则千里迢迢的远赴圣域,自愿为圣教牺牲一切,成为神的奴仆。 几千年来,昊苍圣教积累了这个世上让人无法相信的财富,也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保卫圣教的神策秘骑和神罚军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他们的刀戈起处,所向披靡。 韩墨白的使命就是摧毁这样一个强大的昊苍圣教。 这本就是一个天方夜谭。 韩墨白却不这么想。他自生下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毁灭圣教做准备。 他有着通灵之体!自出生便能感知天地间的灵华,让灵华为他易筋,使他成为大6上最年幼的修行者。 他内怀天生剑胎!当他第一次拿起封印着史前伟大英魂的剑时,便能感受到剑上遗留的不灭意志和强大力量。 被誉清教千年来天赋最高的韩墨白,至今却依然是坐忘境。 他在六岁便已是坐忘境,但十年后的他,却依然是坐忘境。 偶尔到贫民窟指点他的神秘人会向他讲述一些清教近期生的事,其中有一件事便是清教放弃了最开始的那个计划。 那个计划的内容便是利用韩墨白的天赋,引起圣教的注意,从而进入圣教,成为清教的一颗棋子。 但那些当年天赋不如韩墨白的天命者们已纷纷破境,而韩墨白的境界迟迟不能突破,他或许是世上惟一一个还在坐忘境的天命者。 清教对他丧失了最后的耐心,放弃了这个当年用无数鲜血和资源堆积出来的计划。 当神秘人告诉清教已经放弃他时,韩墨白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失望,他对神秘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即使只有我们两人,也还是要完成这个计划。 神秘人拍了拍韩墨白的肩膀,郑重的说,我相信你。 此时,韩墨白坐在比六年前刚住下时更破败的房屋内。摊开一幅巨大的地图。 地图上有山川、河流、还有城池。 在周吴交界的云落平原上,韩墨白用碳笔画着周吴此次大战的行军动态。 这些行军动态,都是他从茶坊内听到的。 茶坊本来就是人类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而周国都金陵城茶坊更无需多言,周吴大战的每一场战斗在生后,便会有人活灵活现的在茶坊中讲述,犹如那人亲临战场一般。 韩墨白用碳笔画了最后一个箭头后,便将这幅画合上。按照他的推断,千里之外的周军应该已经彻底战胜了吴军,得到了周国历代君王梦寐以求的云落平原。 韩墨白的嘴角挂上了嘲讽的笑,最信奉圣教的吴国败给了最不信圣教的周国,这真是对圣教的莫大讽刺。 将那副画压在床上的破席下后,他换了身衣服,走出了门。 门内,他是清教千年来最有天赋的修行者,门外,他只是金陵城东一个名叫闲心茶坊的小二。 在茶坊待了半年的说书人老李今天会说最后一场书。 韩墨白已经想到了茶坊此时人满为患的情景。谁让老李是韩墨白见过最优秀的说书人呢?他简直能够调动任何一个听书人的情绪。韩墨白毫不怀疑如果老李前去圣教,光凭那张嘴,就能坐上圣教宣教使的宝座。 韩墨白赶到茶坊时,老李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收起了二郎腿,把那惊堂木一拍,顿时满座俱静。 “在教宗孔澹建立圣教后一日,有十八人敲门拜见,要求为孔澹宣教。孔澹见这十八人个个慈眉善目,耳长过鼻,长相精奇,便命他们十八人一一道来。这十八人中的领名为沙门室利防,他开口便是世上并没有昊苍大神,而是有诸多”佛”……孔澹闻之盛怒,一剑之威,这十八人命皆丧。但十八人命丧之后,却化作十八多莲花,向天飞去,从天上竟降下一座宝象,宝象颜容与那沙门室利防一致。” “禅宗!邪教!!”茶客中一人突然喝道。 整个茶坊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老李闭口不言,只是看着韩墨白。 韩墨白突然明悟,这老李半年来,只是他在时说书,而说书的那些内容,正是如何辨别人心。他说书的方式,却是如何煽动群情。 韩墨白朝老李抱了抱拳。 老李开口大笑,声若狮吼!那茶坊的屋顶,都被这狮吼之声掀翻,老李的头突然变成了虚无,露出了老李带着戒疤的头皮。 然后一朵莲花在老李脚下绽放,他步步生莲,走出了茶坊。 韩墨白追了出去,但见周国警钟大鸣,飞矢无数朝老李射去,但老李脚踩莲花,几步便消失在了空中。 几日后。韩墨白才听说这老李竟然是禅宗的大主持,他也知晓自己的身份? 韩墨白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平日所做,现并没有什么破绽,便安心听修好的茶坊内另外一人讲述沥泉枪的风采。 “沥泉枪封印了韩信的英魂!你们知道韩信是谁吗?天书中记载,他是史前人类中的武圣,从修行之路起,直至老死,在战斗中未逢一败!而这柄枪,近日由皇帝陛下赐给了咱们大周的天命者!那名天命者在周吴大战中挥了决定性的力量,他带领的斥候小队摸到了吴国破灵器所在,将那些克制修行者的巨大军械付之一炬。大元帅随后与冠军侯带领咱大周的修行者,突入吴军阵中,斩杀了吴军主帅!” 韩墨白听到这里,算了算日期。嘴角露出了笑,他的徒弟,该回来了。 二、贫民窟的修行者 午夜的贫民窟万籁俱寂,只有韩墨白的房间还闪着一盏烛火。≧ 破败的房屋内,除了韩墨白外,还坐着一个人。 韩墨白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酒,那酒入喉之后,便如一把烧红的刀子,割得韩墨白眯住了眼。 那一人也端起酒杯,这杯酒入喉后,便红了双眼,他起身恭敬的为韩墨白倒满了酒,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那日现吴军的破灵器真是属于意外,我本按照师傅所言,去南淮河后的那片森林查看是否有埋伏,结果却现了吴军正在组装破灵器,便连夜赶了回去,叫上了周军,突袭了吴国的营地,将那些笨重的破灵器付之一炬。” “你有没有透露是谁让你去查看那片森林?” 那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双手放在头顶,跪下说道:“请师傅原谅!师傅雄才若是不能为大周效力,真是大周的损失!” 韩墨白知道他已透露了自己,便接过了那杯酒,洒在地上。站起身指着门外说道:“你走吧。” 那人闻言大骇,猛的头朝地磕下,惶恐的说道:“我只是为了师傅能够一展所长。” 韩墨白平静的摇了摇头,对地上跪着的壮汉说道:“你知我性格,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出主意。” 壮汉跪地不起,只是不愿出去。 韩墨白推开门走了出去,便看见一条火龙在贫民窟窄巷中快的前进,那是一只小队打着火把朝他快的移动。 韩墨白皱了皱眉。索性在门口等着那只小队过来。屋内的壮汉赶紧走了出来,站在韩墨白身边。 小队的领头人穿着甲胄,腰间别着一把银色的剑。他看见壮汉和韩墨白后,便上前抱拳道:“韩公子,冠军侯请公子入府一叙。” 韩墨白摇了摇头说道:“请转告冠军侯,我在此还有其他要务,恕不能从命。” “你的其他要务,我们可以为你办理。请移驾冠军侯府。” “你办不了。”韩墨白缓慢的摇了摇头。 穿甲胄的将军手放剑柄,向前一步说道:“我办不了,自然冠军侯会办。” “这件事,冠军侯也办不了!”韩墨白还是在摇头。 放肆!将军说道。 接着便是一声轻吟,将军拔出了剑,剑在月亮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韩公子,请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茶坊的一个小二。比不得将军你高贵的身份。”韩墨白悠悠的说道,“但我未犯任何罪,不管是你还是冠军侯,按照大周律,都无权进入我这破屋。” 韩墨白说完此话后,看也不看那名将军,转身便走进了那个破败的房子,门在他身后砰的关上。 “拆!”将军挥手下令! 虎狼般的士兵早看不过韩墨白在将军面前如此倨傲。一拥而上,几下便将那破屋拆成了废墟。 废墟中只有一张床,还一尘不染,那是韩墨白睡在上面。 将军看着睡着的韩墨白冷笑,手一挥道:“抬走!” 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抬起那了那张单木板床,朝着冠军侯府所在的雨花大街走去。 冠军侯府位于雨花大街二号,而雨花大街一号则是大元帅府。 一路上韩墨白都闭着眼睛,即使士兵们有意的颠簸,他还是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在冠军侯府门口,韩墨白睁开了眼睛,轰的一声,抬着床的四名士兵感觉这床重若巨石,支撑不住,将那床放了下来。 而那单薄的木板床在着地后便碎成了木渣,韩墨白站在木渣中,对那将军说道:“你这次太过了。” 将军的剑握在手上,眉毛皱了起来,方才那一下,他看出来了韩墨白也是一名修行者。 大6上的修行者,在各国都可以获得一份比较优渥的待遇,但韩墨白却在贫民窟,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古怪。 “你是究竟是何人?” “韩墨白。” 将军喝道:“不说实话吗?” 那响声早惊动了冠军侯府,这座巨大的宅邸被这外面的嘈杂声惊醒了,很快有人持着灯笼,恭敬的迎出了一个人。 那人自然便是大周冠军侯。 “休得无礼!”冠军侯轻喝道。 韩墨白注视着这次周吴大战中周军的副统帅,恭敬的鞠躬道:“见过冠军侯。” 冠军侯也注视着这名穿着麻衣的英俊少年,好奇的问道:“听下人说你不愿为大周效命是你另有要务?” 韩墨白站直了声,看着冠军侯的眼睛平静的回答道:“是的” “那么是什么样的要务,我完不成呢?”冠军侯的语调很平,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恕不能告知。” “如果不能告知你的要务,那我就有疑问请你解答。”,冠军侯的脸色严肃起来,“作为一名修行者,你在贫民窟隐居六年,目的是什么?” “也不能告知。” “如果都不能告知的话,那就还请到冠军侯府,待我查明真相。”冠军侯摇了摇头,背过手朝府内走去。 四周拔剑声起,一柄柄剑在火光下分外锋利,面对不知境界的修行者,府外的士兵如临大敌。 而最开始那名将军的剑上开始隐隐有青光出现,他也是一名修行者。 “唉。”韩墨白一声长叹。 冠军侯听见这声长叹后,停下身体回过头看着韩墨白,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韩墨白却并没有对冠军侯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红色的拜帖,将拜帖如飞刀一般掷入了冠军侯府对面的大元帅府。 “将这封拜帖拿去给大元帅。”韩墨白对大元府门口的卫兵说道。然后转过身对冠军侯再鞠一躬,起身说道: “并非韩墨白不把大人放在眼中,实在兹事重大。” 冠军侯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韩墨白,脑海中却在不断的思考,这名贫民窟中的少年修行者,怎么会事先准备好大元帅的拜帖。 大元帅会见这名少年吗? 大元帅府的管家被门童惊醒后,拿着这封拜帖,自然不会直接去叫醒大元帅。他拆开拜帖,看见上面只有两个字——取剑。 管家皱着眉,将拜帖往灯火前靠了靠,想看个仔细。然后卫兵就看见管家的手一抖,几乎拿不住拜帖,而管家的腰也坐的笔直,与先前的散漫完全是两人。 这是管家很少出现的情形,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拜帖,才会让管家如此恭敬对待。 里帖只有两个字:借剑。 但这两个字,却力透纸背,剑意森然。 若让门童来看这两字,不过是普通写得好看的两字而已。而让这管家来看,则看到了强大的两式剑招。 管家闭上了眼睛,细细体会这两式剑招,房间里竟然有了金铁交鸣的意味。大元帅府的管家,当然不是普通人,不但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在修行上,造诣也不低。 突然,管家一声闷哼,嘴角有一丝红线缓缓的流下。他站了起来,矫健的快步来到了大元帅的卧室外,叫醒了大元帅后,恭敬的将拜帖奉上。 大元帅披衣起床,看见管家郑重的神色,也看出来管家受了内伤,疑惑的看着拜帖,看到了那两个字,神情严肃。 那两个字的剑意当然伤不了大元帅,让大元帅神情严肃的是写信的人和来送信的少年。 他预料到送信的少年会到来,但没有预料到,少年早来了两年。 当年他与清教的约定是,当少年到达上玄境时,便会到大元帅府取剑。同时这也意味着 大元帅的眼睛微微眯上,难道这名清教的少年,已提前突破至上玄境? 要知道大6修行分为六境:易筋、坐忘、悟真、上玄、太玄、神隐。 进入上玄境后,便能通晓天地间灵华的运行规律,从而借天地之力,一招一式均能挥强大的力量,这个时候的修行者,便能被称作为小宗师。 这一批世间的天命者之中,只有圣教的教宗候选人才能在十六岁突破上玄。 大元帅的眼睛眯了眯,披上甲胄,吩咐管家叫醒他同是天命者的儿子,走向元帅府中的藏剑阁。 三、剑是我的 “大元帅不会见你,你别故弄玄虚!”持剑的将军向前一步,对韩墨白低喝道。 “他会见我。”韩墨白脸色不变,眼睛没有看那名持剑的将军,而是看向了冠军侯。 冠军侯挥手制止了那名持剑将军,看着韩墨白严肃的说道:“大元帅是我大周国之柱梁!若你贸然打扰了大元帅。即使我有爱才之心,也必将惩戒于你。” “他会见我。”韩墨白再次重复道。 已经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大元帅府的门依然紧闭。 冠军侯的脸色阴沉下来,对韩墨白说道:“原本我爱你之才,但你倨傲在前,欺骗在后,有才无德,何堪大用。” “大元帅会隆重的迎我进府。”韩墨白微笑着对冠军侯说道。 冠军侯拂袖喝道: “荒唐!” 然后对持剑的将军说道:“捉入府中,明日绑到大元府谢罪!” 韩墨白无视他周围的一圈刀枪,依然微笑的看着冠军侯。 就在这时,大元帅府正门双开,从门外看去,侍卫们打着火把笔直的站在从正门延伸到主厅的红毯边。而元帅府大管家穿着华丽的长袍恭敬站在门口,对冠军侯说道:“侯爷!韩公子确实是元帅大人的贵客。今天晚上的事有些误会。” 冠军侯的脸楞了一下,面容在火光下的瞬间有些红。但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持剑的将军手中的剑指着韩墨白,顿时尴尬万分。他呐呐的将剑放回鞘内,恼羞成怒的对士兵道:“还看着干什么,把刀放下!” 韩墨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冠军侯长长的鞠了一躬,然后抱拳说道:“侯爷,待小子诸事完毕,定来侯府负荆请罪!” 冠军侯尴尬的摆了摆手说道:“方才实在不知是大元帅贵客,多有得罪。” 管家对冠军侯再鞠一躬说道:“大元帅明日会到府上向侯爷说明。” 冠军侯强颜笑了一笑,转身走进了侯府。 韩墨白在管家的指引下走进了大元帅府。心中想着周国大元帅那耳熟能详的故事。 大元帅名为叶百谦。在二十年前,周皇牧云烈诛杀六位顾命大臣时,叶百谦便是牧云烈手中最锋利的刀。 在十年前,周魏离阳关大战时,叶百谦率军及时赶到,救出了身陷重围的牧云烈,代价便是叶百谦的大儿子断后时被万箭穿心。 而去年,叶百谦更是为周国赢得了云落平原,这块周国历代君主都垂涎三尺的富饶之地。 叶百谦如此礼待他,其实是礼待清教。只是不知道叶百谦知道清教已经放弃他后,是怎样的表情。 叶百谦坐在会客厅的红木椅子上,背后站着儿子叶审。看见韩墨白走进会客厅后,锐利的眼神毫不客气的扫了韩墨白一遍。然后说道: “那封拜帖从何而来?” “谢道人。” “取何剑?” “魂器承影剑。” 叶百谦站了起来,走到韩墨白面前,手指点住韩墨白的眉间,然后皱眉道:“你怎么才是坐忘境?” 韩墨白正色道:“坐忘境依然能够完成那个计划。” 叶百谦退后,失望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韩墨白说道:“清教千年来天赋最高的天命者,竟然还是坐忘境!你这六年在做什么?” 韩墨白看着叶百谦的眼睛,平静的答道:“修行,学习。” 叶审冷笑着说道:“恕我直言,周国的天命者都早已经全部到了悟真境。你的境界这么低,有何资格获得承影剑?” 韩墨白看着叶审,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不是我有没有资格获得那柄剑,而是那柄剑本来就属于我。” 叶审又说道:“承影剑落入你手,不过是明珠暗投。” 韩墨白眼睛看向了叶审,冷声说道:“李公子,我这是与尊父交流。请李公子少插嘴。” 叶审脸色胀得通红,忍不住喝到:“你!” 叶百谦挥手打断了叶审,对着韩墨白说道:“以你坐忘境,要完成这个计划,我非常怀疑。你如何能够做到第一步,进入圣教眼中?” 韩墨白突然笑了,对叶百谦说道:“虽然我只是坐忘境,但我依然是清教千年来最纯粹的剑胎。” 叶审此时再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韩墨白说道:“想领会一下所谓最纯粹的剑胎到底怎样。到底是天赋聪颖还是扯着虎皮当大旗的庸才!” 韩墨白点了点头。面色不变的对叶审说道:“那就领教领教李公子的剑。” 叶审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叶百谦沉着脸对叶审说道:“注意不要伤人。” 叶审答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满是讥讽,用奇怪的语调对韩墨白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尊贵的清教客人。” 韩墨白找大管家借了一柄剑,跟随叶审来到了元帅府的演武场。 两人分开站好后,叶审拔出了剑,剑上开始冒着红色的火焰!那正是李家的著名的烈火燎天剑。 而韩墨白手中的剑,却没有什么变化。在火把的照射下,显得黯淡无光。 叶审将剑封于身前,示意韩墨白先攻。 韩墨白笑了。演武场中突然出现了韩墨白的三个残影,这三个残影成一条直线,刺向了叶审。 叶审的剑刚刚挥出时,韩墨白的剑就抵到了他的咽喉。 叶审的眼中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完全无法相信韩墨白怎么可能这么快! 虽然叶审有些大意,完全没有想着防守,但这么快的剑,叶审此生第一次遇见。 叶百谦的眼角竟然跳了一下。 他认识韩墨白的这招剑术,这是楚国前陈氏皇族的不传之秘——刹那剑术。 随着十六年前江夏神罚,楚国前陈氏皇族所有男性成员全部身死,刹那剑术也绝迹于人间,但韩墨白怎么会? 韩墨白用这样的剑术,肯定能够引起圣教的注意,但韩墨白不怕圣教杀了他吗? 叶百谦面色严肃的走回会客厅,屏退了左右,大厅里只剩下脸色平静的韩墨白和满含羞愧神色的叶审。 韩墨白率先问叶百谦: “我有资格拿到那柄剑了吗?” 叶百谦将手中的那柄剑扔给了韩墨白。韩墨白拔出剑来,在灯火中竟然看不到清剑身,只是地上能够看到一道浅浅的影子。 这便是世上最薄的剑——承影! 叶百谦等韩墨白将剑放回鞘中后问道:“你用刹那剑术确实可以进入圣教的法眼。但是,你不怕圣教杀了你吗?” 韩墨白笑着说道:“我并不是陈氏皇族的漏网之鱼,我会刹那剑术,是因为我的魂器是——写意谱。作为一个天命者,我得到了写意谱的强大力量。” 叶百谦皱眉问道:“你既然也是天命者,得到了写意谱的强大力量,为何现在还是坐忘境?” 韩墨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叶百谦说道:“写意谱的优点我不再多说,但其缺点确实破境十分困难。” 叶百谦的眉稍微放松下来,又继续问道:“那你的刹那剑术从何处习得?” 韩墨白笑了笑,对叶百谦说道:“面对圣教,我自有答案。但请元帅放心。” 叶百谦想了想,站起来对韩墨白说:“面对强大的圣教,和弱小的你,我对这个计划已经丧失了信心。所以此后我不会再公开给你加以援手。” 韩墨白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跟元帅的关系不过是取回我自己的剑。仅此而已。” 叶百谦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叶审说道:“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否则会引来大祸!” 叶审点头答应。 叶百谦又对叶审说道:“向韩公子道歉,你演武输给了他,你要为你当时的傲慢付出代价。” 叶审看了叶百谦一眼,脸色通红的走到韩墨白跟前,牙齿一咬,附身说道:“韩公子,我为我方才的失言道歉。” 韩墨白虚扶了一下叶审,微笑说道:“李公子是大元帅的爱子,有些傲气也是应该的。” 叶审站起身后,看着韩墨白认真的说道:“下次有机会,我还想领会一下韩公子的剑术。” 韩墨白也看着叶审认真的说道:“下次再碰面时,我不用刹那剑术,也能打败你。” 叶审突然挥剑割断了自己的衣袖,掷于地上,恨声说道:“以生命作为赌约。” 韩墨白毫不犹豫的也挥剑割袖,回答道:“以生命作为赌约。” 然后对着叶百谦说道:“今日之事,还请元帅知晓冠军侯,令手下军士严守秘密。” 叶百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韩墨白答谢后,脊梁笔直的走出了元帅府。 四、圣教的门 圣教的神殿正门向南开,目的便是显示出圣教的尊贵之意。 韩墨白在贫民窟时,每天都会路过神殿的门四次,早就记住了那扇门的所有细节和平常在门口的护卫模样。 今日门口的护卫与往日明显不一样,穿着最正式的神教战甲,并且门口的护卫数量更是比往日多了一辈,而韩墨白在金陵城从未见过露面的周国主教也出现在大门口。 韩墨白想了想近两日内茶坊的传言,眼睛里有一丝精光闪过。他等待的机会到了。 那个机会便是圣教的九大主教之一苏寒衣将会来到周国,并挑选愿意加入圣教的修行者和修行者中最有天赋的天命者带回圣域。 何为天命者,天命者便是大6千年一次群星陨落后出生的天命之人。 每隔千年左右,星河中那些最璀璨的星辰便会带着光彩夺目的星尾,在天空中划出一条条多日不散的轨迹,坠入大6尽头最深处的无尽之海。 随后,那些封印在魂器中的史前英魂便会苏醒过来,魂器的主人,在到达太玄境后,将会得到这些强大英魂的传承,可以短暂使用这些英魂的力量。而天命者不一样,天命者只需坐忘之后,便能够传承到这些英魂的技艺! 前者的传承只是力量的借用。天命者才能得到英魂真正的力量。 所以苏寒衣才专程来到周国,意欲将这些天命者,带回圣教。 韩墨白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茶馆小二短衣,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但还是决定朝那扇门走过去。 他的目标是那名穿着神袍的神官,韩墨白知道那名神官,那名神官姓刘,往年挑选修行者,便是刘神官在接受登记。 韩墨白从袖中取出承影剑,郑重的持在手上,靠近了那名神官。在他还未说出自己来意时,就有圣教的护卫上前,将他一手推开,喝道:“走开,今天不施粥。”显然是将韩墨白看成了等待施粥的贫民。 韩墨白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护卫的手,而是用清晰的声音说道:“我是一名天命者。” 所有的眼光都看向了韩墨白,当然也包括刘神官的眼睛。 刘神官把韩墨白上下扫了一遍,晒然指着韩墨白笑道:“周国天命者总共十八,无论那一个,我都见过他们的画像。你赶紧回去把你们家最值钱的物什卖了,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再来冒充。” 韩墨白看着刘神官,眉毛挑了一下,然后说道: “周国愿意加入圣教的天命者并不多,你真的不再确定一下?” “别以为你长得还算好看,就能冒充天命者。你看看你这衣服的袖口,都破了!周国的天命者会穷的穿这样的一身衣服?” 刘神官说完这句话,又谄媚的看着周国主教。 周围的护卫响起了一片哄笑的声音。 周国主教的胖脸此刻皱成了一团,不耐烦的挥着手对护卫说道:“轰走轰走。” 一名身材高大的护卫向前,大手伸向了韩墨白的衣领,欲将韩墨白扔出去。 韩墨白的手化作剑指,迅疾的点在那名高大护卫的手腕,护卫手腕马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几名修行者从周国主教身边飞跃而至,将韩墨白包围在中间。 韩墨白抬头对周国主教说道:“我确实是一名天命者,刚才那一指无意伤人,只是为了向主教大人证明我所说非虚。” 但周国主教此时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眼睛看向了远方。 从地平线上的朝阳下,先出现了两列红骑,这两列红骑来势极快,片刻之间,就来到了神殿正门,这两列红骑便是昊苍圣教最精锐的战士——神策秘骑。 世界上能够让神策秘骑开道的人不会过十位,片刻之后,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眼前,马上之人身后的有一巨弓,巨弓是鲜艳的红色,那红色似乎带着一股血腥的气味,随着巨弓上红色羽毛的舞动弥散开来,将空气也变得粘稠。 这正是圣教九名大主教之一的苏寒衣。 苏寒衣在白马之上,身白甲。他看见了被围在众人之中的韩墨白,轻轻的咦了一声,眼睛变成了红色、 苏寒衣先看见的便是韩墨白的内渊,与其他修灵者不同,韩墨白的内渊看起来像一柄小小的剑,而剑上的青光在温柔的流转,那是内渊中的灵华,在滋养着这柄剑,苏寒衣看见了久违的剑胎。然后苏寒衣看到了韩墨白手中的承影,他面无表情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光彩,他认出了承影剑! 苏寒衣的眼睛从红色恢复成了黑色,他仿佛一下就变得很疲惫,显然那一眼,也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旁边的一名侍从官见状,拨马而去。 苏寒衣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嘶哑粗咧,如同锈蚀的武器打磨时出的粗鸣:“你是周国七骏中的那一位?” 韩墨白抬头看着这位闻名天下的大主教,不卑不亢的说道:“并非七骏中人。但也是一名天命者,今日想通过圣教的考核,加入圣教。” 苏寒衣看了看包围韩墨白的修行者和韩墨白的穿着,瞬间明白了刚才这里生了什么事。叫过了刘神官,问道:“我来之前是如何说?” 刘神官惶恐的低下头,看着马蹄,恭敬的说道:“凡是天命者愿加入圣教者,一律以礼相待,并免其父族、母族永久什一税。” 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响起,苏寒衣的鞭狠狠的抽在刘神官身上,将刘神官一鞭抽倒在地上。满场俱静,只剩下刘神官的惨嚎。 “手握魂器承影,内怀剑胎的天命者,你都辨识不出,要你何用!” 苏寒衣说完此话后,翻身下马,对周国主教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神殿大门,韩墨白瞟了一眼还在地上的刘神官,也跟着走了进去。 刘神官顾不得疼痛,在地上挣扎几下后,也爬了起来,在韩墨白背后,用十分怨毒的眼神看着韩墨白。 周国主教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刘神官,说道:“你在这等一下琥珀大人的座撵,然后迎进来。” 在苏寒衣的示意下,自有神官将韩墨白带去休息换衣服,待韩墨白走后,苏寒衣对周国主教皱着眉说道:“周国七骏无一愿意加入圣教吗?” 周国主教脸上飞过了一丝无奈,摇头说道:“周国七骏均是周国各大世家后辈,无人敢加入圣教。” 苏寒衣充满铁锈味的说道:“此次我并没有对周国七骏抱太多希望,但观星使告诉教宗陛下,周国境内有一颗新星升起,光彩夺目。故教宗陛下令我和琥珀前来,看是否能找到那颗新星。” 周国主教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有些犹豫的问道:“刚才门口的那个人是吗?” 苏寒衣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那少年确是天生剑胎不错,但境界却是坐忘境。坐忘境的天命者,应该不会是观星使口中的那个人。” 五、未来 换上神袍的韩墨白对着房中的铜镜,挺直了要,眨了眨眼睛。 ≥≦ 浑浊的眼球瞬间变得清澈无比,整个人的气势也由一个茶坊小二变成了世家公子。 苏寒衣在演武堂中看着如同变了一个人的韩墨白,眼睛露出了一丝精光。而演武堂中还有三名少年,看见韩墨白出现后,互相看了看,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周国的十八名天命者多少都听说过彼此的情况,但韩墨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天命者,却初出乎他们的意料。 苏寒衣看着韩墨白,微笑着说道:“他们三人的情况我已知晓,那么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韩墨白咬了一下嘴唇,眉毛纠结的扎在一起。然后下定决心般,将剑弃于地上,单膝跪地道:“请神罚使大人为我解答,若邪教中人欲改邪归正,圣教会如何待之?” 苏寒衣的眼睛眯了起来,祥和的说道:“即使是邪教中人,只要改邪归正,圣教可视其功过进行赦免。” 韩墨白惭愧的说道:“我名韩墨白,本是清教中人,被清教安排在金陵城贫民窟,收集贫民窟的民意,掌握如何煽动贫民闹事。” 苏寒衣微笑着说道:“那你为何要改邪归正?” 韩墨白看着苏寒衣的眼睛,朗声说道:“我想要的力量、权力和金钱,只有圣教能够满足。” 苏寒衣敛住了笑容,严肃的问道:“你加入圣教,想要什么?” 韩墨白没有躲避苏寒衣的眼神,平静的说道:“我要进入圣教未神十二院。” 一旁站着的三位少年眼中既有讽刺,也有愤怒。他们都不敢提这个要求,而这个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人,却敢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在苏寒衣和周国主教面前,这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却都对韩墨白充满了不屑。 苏寒衣制止了周国主教即将说出来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很多种意味,他站了起来,走到韩墨白身前,严肃的说道:“你知道未神十二院代表什么吗?” “知道。那是圣教的未来。” “坐忘境的少年,你要向我展示,你有什么资格进入未神十二院。” 韩墨白站起了身,对旁边站着的三位少年说道:“我没料错的话,三位均是悟真境,不知道那位有勇气与在下一战” 三位少年愤怒之前溢于言表,其中一人向前单膝跪地,向苏寒衣说道:“神罚使大人,请允许我教训这狂妄之辈!” 这名少年叫谢灵运,是悟真境的天命者,他的刀术是天下闻名的双月弧极圆刀。这种刀术的特点不止是快,还有完美的防守。 面对低一境的对手,快,便能一招制敌。而完美的防守,会让对方无法可施。 苏寒衣点头同意,两人来到了演武场。 谢灵运抽出了两把如月牙般的弯刀,那两把弯刀被谢灵运反手相持,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然后这个圆破成了数条弧线,每一条弧线,都是刀在空中留下的残影。谢灵运极快的在逼近韩墨白。 韩墨白的承影剑快的点在了那些弧线上,短短的一瞬,刀剑便已碰撞十余次,在金铁交鸣的声音安静下来后,韩墨白已经被逼到十尺开外,他的双脚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悟真境相对于坐忘境,内渊中拥有更加丰富的灵华,在力量的对比上,韩墨白完全不是谢灵运的对手。 “就是这样?”谢灵运双刀挽了一个美丽的满月,骄傲的说道,眼里满是不屑。 韩墨白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他的神识中是谢灵运的刀所画的一段段完美的弧线,那些弧线不断的旋转,不断的出现而又消失,韩墨白的神识中出现了一轮皓月。 月有阴晴圆缺,新月为弧,满月为圆,残月似钩。 一本古朴的书出现在韩墨白的神识中,那本书翻开了一页,月的阴晴圆缺便被绘在了那本书上。 “当然不止这样。”韩墨白面色平静,手腕似无意间的抖了一个圆。 演武场中又出现了一个皎洁的圆环,那是韩墨白动了。 他的圆环同样碎裂成了一段段弧线,与谢灵运不同的是他的弧线,要短,要直。比谢灵运的刀弧,多了一种爽直的意味。 这些弧线依然很快的逼近了谢灵运,但度并没有谢灵运快。 即使这样,谢灵运的眼里也充满了惊诧,因为韩墨白用剑使出了双月弧极圆刀。这刀术是谢家的不传之秘,韩墨白是看见自己用了一次便会了?谢灵运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的是,用剑,使出了原本用刀才能使出的招数。虽然其意境不如刀,但也足够让人惊世骇俗。 苏寒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作为太玄境第一人,他自然能够看出来韩墨白是学之即用,韩墨白的剑弧,破绽还很多,并且用剑强行画弧,本来就有违剑道。 但对于悟真境来说,不可能现这样的本源破绽。 谢灵运惊诧过后,双刀在身前舞出了一道道圆环,每一道圆环,都把韩墨白的短弧撞开,当圆环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了刀的本体时,谢灵运轻喝一声:“破!” 此时剑尖碰上了刀刃,谢灵运刚才的一个个圆环,不但是完美的防御,也是进攻前的蓄势。那声破字出口之后,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刀刃出,将韩墨白震得倒飞出去。 谢灵运没有抢攻,而是怒喝道:“你是从哪偷学到我的刀术。” 韩墨白摇了摇头,对谢灵运说道:“这刀术是你的刀术,但我并非偷学。” 谢灵运双刀在身前又组成了一个圆,气愤的说道:“你还强词狡辩!” 双刀组成的圆在空中分成了两片圆弧,谢灵运的身体在原地消失,而他与韩墨白之间出现了三道残影。 韩墨白也同时在原地消失,两道残影刺向了谢灵运。 随后,两人同时出现在场中。韩墨白的剑尖,已堪堪点进了谢灵运的有胸,而谢灵运的刀,离韩墨白的腰,还有一指。 谢灵运惊异的看着韩墨白的剑,呼道:“这不可能!你的剑怎么会比我的刀快!” 苏寒衣冷冷的对谢灵运说道:“因为他使用的是世间最快的剑术——刹那剑术。” 韩墨白拔剑回鞘,看着苏寒衣点了点头。 谢灵运指着韩墨白,脸上有些扭曲的喊道:“神罚使大人,他是江夏神罚中陈氏皇族的漏网之鱼!” 另外两名少年也拔出了剑,指着韩墨白。 周国主教无声无息的一掌拍向了韩墨白,那掌上泛着金光,带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远非坐忘境的韩墨白能够阻挡。 苏寒衣的手极快握住了周国主教的手腕,在周国主教不解的眼神中,他指着韩墨白说道:“他并不是陈氏皇族的漏网之鱼!他会刹那剑术,是因为他的魂器是写意谱!他确实是一名天命者!而且是周国最有天赋的天命者!” 写意谱是什么?谢灵运回头看着苏寒衣,有些失去理智的问道。 苏寒衣冷冷一笑,对谢灵运说道:“魂器写意谱中封印的英魂是修行之祖孙武。而韩墨白从写意谱中得到的招数便是只需看其他人用过一次,他便能使用出同样的招数。” 韩墨白对谢灵运说道:“我说过,我不是偷你的招数,只是你自愿把你们家的不传之秘让我学习而已。” 谢灵运愤怒的对韩墨白喊道:“若不是你会那罪孽深重的刹那剑术,即使你偷会我的刀术,我也一样能够杀了你。” 韩墨白正色回答道:“剑术无善恶之分,使用剑术的人有善恶之分。” 谢灵运对苏寒衣长躬道:“神罚使大人不把这个楚国的余孽打入打牢严加审问吗?” “啪”的一声,那是苏寒衣在谢灵运脸上打了一耳光。 “蠢材,你这样的气度和心境,如何能留在圣教?”苏寒衣看着谢灵运脸色铁青的说道。 周国主教也拉下了脸,对谢灵运说道:“你是何身份?竟敢命令神罚使大人!” 谢灵运此时从刚才的状态清醒过来,双脚跪下,请求苏寒衣的原谅。 苏寒衣看了谢灵运一眼,说道:“我不杀你,你回去吧。” 谢灵运站了起来,恨恨的看了韩墨白一眼,离开了演武场。 演武场的另有一名少年上前,对苏寒衣说道:“神罚使大人,刘清鸣愿再与韩墨白战斗一场。” 苏寒衣摇了摇头,对刘清鸣说道:“韩墨白已经证明了他的天赋,胜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确实值得我推荐进入未神十二院。” 刘清鸣并没有退后,而是看着苏寒衣说道:“我不是为了未神十二院的资格,只是想与他分胜负。” 苏寒衣说道:“他是坐忘境,你是悟真境,你若执着于战胜低境的人,胜负对你更没有意义。” 刘清鸣脸色一赧,诚挚的对苏寒衣说了声谢谢。再不说话。 苏寒衣对韩墨白说道,我见你来的匆忙,你回去收拾行李后,再来神殿与我们汇合。 然后对周国主教说道:“此次我来周国目的已达,明日我便回圣域。” 周国主教满脸堆笑的说道:“神罚使大人不在周国多待两日吗?” 苏寒衣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对周国主教说道:“我进入金陵城后,便有周国至少两名太玄境远远跟着,如两只苍蝇一般,我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周国主教笑着说道:“那我下午为神罚使大人设宴。恭喜神罚使大人此次顺利。 六、扼杀 夜宴之后。苏寒衣与周国主教坐在书房,他们的脸上的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寒衣问道:“韩墨白的身世,查出什么来了吗?” 周国主教皱着眉道:“圣教对贫民窟中人一直关注甚少,根据现有资料来看,他确实是十岁来到周国,然后在茶坊打工维持生计。”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疑点吗?” “疑点有二。一是前一个月,疑似禅宗宗主化作说书人,在韩墨白所在的茶馆讲了半年的书。二是韩墨白前几日去大元帅府取出了承影剑。 苏寒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对周国主教说道: “去大元帅府取剑韩墨白的解释非常完美。但禅宗宗主在韩墨白的茶馆待半年,韩墨白是否知情?” “这件事之前我们就调查过,韩墨白和茶坊老板均不知情,现在想来可能是禅宗也现了韩墨白的天赋。” 苏寒衣放下了茶杯,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说道:“一定要查清楚韩墨白是跟谁学的刹那剑术!他的毛遂自荐,疑点太多。” 周国主教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苏寒衣又对周国主教问道:“今夜是何人跟踪韩墨白?” 周国主教展颜笑道:“琥珀大人亲自执行!” 苏寒衣点了点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韩墨白在吃了丰盛的夜宴后,走出了神殿后,缓缓的走向了贫民窟中的家,他不会相信苏寒衣让他今夜回家的目的是收拾行李,苏寒衣的真实目的是要看看他将与谁相会。 一直有一个人影,不近不远的缀在韩墨白身后,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行踪。韩墨白想了想,突然加快了脚步,在贫民窟连绕几个弯后,便出了城,来到了南淮河边。 这时,那个人影也来到了他跟前。是一个面容硬朗的持枪少年。 韩墨白看着那少年问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柳斩眉” 韩墨白把手放在剑柄上,他在茶坊中听说过柳斩眉的名字。柳斩眉是周****中最年轻的千夫长。同时他也是周国七骏之,他的武器便是有名的魂器——沥泉枪。 柳斩眉的出现让韩墨白感受到了危险。 柳斩眉看着沉着的韩墨白,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韩墨白与柳斩眉相遇,便是两只嗜血的狼相逢。 柳斩眉十二岁便跟随冠军侯镇守边关,是周国在周魏边境最好的斥候。他在十四岁时,便创下了单枪匹马猎杀魏国一个斥候小队的光辉战绩。这些年来,他成为魏国斥候中闻名色变的传说。魏国曾经请上玄境的修灵者猎杀柳斩眉,但次次都无功而返。原因便是因为柳斩眉对危险的天然嗅觉。 而韩墨白在来到周国之前,经过了清教剑庐最血腥的磨练。在他三岁时,便被训练成为行刑手。在他三岁易筋,开始修行之路后,就成了清教最年幼的刺客。他的刺杀对象,有**的官员,有圣教的税官,有鱼肉一方的士绅。他失手过不止一次,但每次失手,都有清教太玄境宗师将他救出,然后进行严厉的惩罚。八岁后,他便再也没有失手。 韩墨白将跟踪之人引往南淮河的原因,便是现了跟踪之人不是为了看他与谁相会,而是想杀他。 柳斩眉也现了韩墨白的意图。他没有任何理由惧怕韩墨白。 这是一场捕猎,在胜负未分前,谁都无法确定谁是猎物,谁是猎手。 “柳斩眉?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韩墨白拔出剑,承影剑在月光的照射下几近于透明。他疑惑的问道。 “杀死你。谢灵运把今日的一切告诉了我。你有令人恐惧的天赋,此去圣教后,便会如虎归深山。而圣教与大周迟早会有正面一战,趁我现在还有十足的把握胜你,自然要先杀了你。” “但这样,你难道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不要试图动摇我杀你的决心。对我而言,最大的尊严便是胜利。” “你认为你能胜过我?” “现在不能胜,以后就更不可能胜。”柳斩眉右手擎枪,做好了准备。 “你能比我的刹那剑术快?”韩墨白问道。 韩墨白并不是一个啰嗦的人,他有意的问话,不过是想了解柳斩眉。让他失望的是,柳斩眉至始至终神态和气势都没有变化。柳斩眉持枪的手和手臂是一条完美的直线,而他腰倾斜的角度,则是最适合出枪的角度。更重要的是,柳斩眉的眼睛,一直很专注。 “快,并不能决定一切。”柳斩眉摇了摇头。 韩墨白在柳斩眉摇头的时候,突然消失在强光中,但在月光下,韩墨白的残影却明显多了几个。 柳斩眉似是对韩墨白的突然袭击早有预料,在韩墨白消失的那一瞬间,柳斩眉的枪便从身前横扫出去,将皎洁的月光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是韩墨白的剑被枪扫中。 韩墨白的身体以一个奇妙的角度弯曲,那剑在月光下突然明亮起来,韩墨白借着柳斩眉的枪一扫之力,在空中侧身又使出画出了两道圆弧,这两道圆弧飞快的旋向柳斩眉。 但圆弧却被一束闪电击中。 柳斩眉的枪在扫中韩墨白的剑后,度反而更快的朝身后扫去,却突然从另一只手的腋下刺出。 枪上雷光四射,一道道霹雳在枪身跳跃,随着这一枪的刺出,形成了一束巨大的雷光,袭向韩墨白。 这是纯力量的比拼。 闪电击散了圆弧,但闪电前还有一道圆! 这道圆,是韩墨白所能使出的最强防御。雷霆并没有击破圆,但柳斩眉的枪却紧随雷霆而至。 圆在月光下变成了碎片,消散在空中。柳斩眉的枪刺在了承影剑的剑身。 韩墨白在后退,他的脚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这时柳斩眉的枪猛然一递,韩墨白被这道巨大的力量击飞出去。 韩墨白的身前出现了段圆弧,他在极力的阻碍柳斩眉的枪。 但此时枪身电光四射,柳斩眉握住的不是一柄枪,而是一束愤怒的闪电。韩墨白身前的圆弧并没有对这束愤怒的闪电造成任何阻碍。那束闪电转眼便到韩墨白的胸前。 而若隐若现的承影剑在月光下显露出了本体,皎洁的光辉在剑身如水般荡漾,然后承影剑便消失了,连剑柄都看不见踪迹。 承影剑的消失只是一瞬,下一瞬间便在柳斩眉的眉间出现。这不会是韩墨白的力量,韩墨白此时的姿势不可能出剑。那是韩墨白借用了承影剑中英魂的力量。 承影剑封印的英魂的是乐毅,乐毅的剑术,便是刹那剑术。 韩墨白逼柳斩眉选择。柳斩眉继续出枪,闪电会穿过韩墨白的心脏,但柳斩眉自己也会被剑刺穿头颅。如果柳斩眉选择躲避,那么韩墨白便能赢得喘息的机会。 柳斩眉看着韩墨白决然的眼神,诡异的笑了。 承影剑碰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便停止不动。 那堵无形的墙共有十处,被柳斩眉巧妙的分配在了身体的各个要害。他知道韩墨白的剑是天下最快的剑。所以在战斗最开始时,他便借用了枪中英魂的力量。 他枪中的英魂是枪圣韩信。韩信一共有十一柄枪,有形之枪是柳斩眉手中的沥泉,而另外十柄无形之枪,被称作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时而为枪,时而为盾。以无形战有形,用有心算无心,这便是枪圣韩信终生无一败的原因。 韩墨白心中轻轻的一叹。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如果他也是悟真境,自己承影剑未必不能穿透那堵无形的墙。 但是韩墨白还是没有放弃,他在空中艰难的扭转了身躯,他想以自己的右肩来承受柳斩眉的雷霆一枪。 不死,便有机会。圣教跟踪他的那个人不会看着他去死。 那束雷霆果然没有穿过韩墨白。 雷霆前出现了一小片星空。当柳斩眉的枪击中那一小片星空时,星空如水面一般荡漾开来。 但星空没有破碎。柳斩眉的枪便只能无功而返。 韩墨白躺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已经耗尽最后一丝灵华,他的内渊空空如也。 刹那剑术是一种极耗灵华的剑术,以坐忘境的韩墨白而言,只能使用一次。 第二次他借用了英魂的力量。英魂的力量在离开人的身体后,修行者在接下的来的十二个时辰内,就如普通人一般。 柳斩眉看着从河边树林中蹦蹦跳跳走出来的人,握紧了枪。 他还有一次出枪的机会,这次出枪之后,他也会与韩墨白一样,成为一个普通人。 七、黄雀在后 韩墨白看清了那个救他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圣教神袍的少女,宽松的神袍并不能掩盖她婀娜多姿的身体。她有着淡蓝色的短,美丽的头下,便是一张精雕细琢的脸。 她的眉毛纤细而又修长,弯弯的从眼上画过。那双眼睛好看得如天上最美的星辰,她的小而坚挺的鼻子略微皱了一下,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柳斩眉,不要试图击败我。你不是我的对手。放下沥泉枪,跟我回圣教。” 柳斩眉在少女说话的时候动了,他手中的枪再度变成了一束雷霆,无数的闪电在他手中挣扎,他要将这些闪电和雷霆,以最简单的方式刺向少女。 他在空中高高跃起,身体以一个美妙的角度前倾,手臂向后摆到最合理的位置,然后腰、腹、手同时用力,刺出了完美的一枪。 少女此时连眉毛也皱了起来,她的瞳孔变成了蓝色的星空,她朝空中扔出了一个星盘,星盘中迸出无数根淡蓝色的星线,少女纤细的十指不断翻舞,这些淡蓝的星线便编成了一层层的密网。 网第一层在接触到闪电时就破碎了,网第二层,柳斩眉手中的闪电便黯淡了些。网密密麻麻,柳斩眉枪上闪电很快被这些星网所融化,露出了银白的枪体。除此之外,还有十柄无形的枪,在这些星线织成的网上刺出了枪尖的形状。这十柄枪组成了一个圆,而沥泉枪正好就是圆心。 少女闭上了眼睛,她双手合十,那个星盘突然快的旋转,星线如暴雨般射向柳斩眉。 柳斩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疑,他将沥泉枪从网中拔了出来,在空中一个后翻,便欲离开。 但那些星线又变成了两只手,拉住了柳斩眉的腿,将柳斩眉从空中扯到了地上。落地后的柳斩眉一阵闷哼,从他身上再也感受不到强大的力量,在关键时刻英魂的力量从他身上消失了。 少女眼中的星空散去了,她小脸皱着,对柳斩眉突然动手感到非常不满,她用手指着柳斩眉,手指上闪耀着星辉,生气的问道: “我叫琥珀。圣教下任观星使。最后问你一次,是否跟我回圣教。” 柳斩眉听见琥珀这两个字时,脸色却严肃起来。 琥珀,圣教的人间行走之一。易筋境后第一次破境就越过坐忘境直接突破悟真的天之骄女。 柳斩眉知道琥珀,是因为圣教神策秘骑攻占周国的临淮城时,琥珀独自杀死了城内上玄境守将。 “回圣教能够给我什么好处?”柳斩眉看着琥珀认真的说道。韩墨白从他的眼睛里甚至看到了一丝乞求。 琥珀的眼珠朝上翻了一下,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她举起一根手指,在可爱的鼻子前摇了摇。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并且,你的演技很拙劣。周国东境的猛虎,怎么会有乞活的眼神?” “好吧,我愿意。不愿意你就会杀了我。”柳斩眉站了起来,他眼里的乞求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隐无踪。在琥珀这样的女人面前,没有必要再伪装。 “韩墨白你要记住你欠我一条命。”琥珀拍着韩墨白的肩膀,眼睛眨了一下。 韩墨白看着琥珀的笑脸,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后,认真的说道:“好!” “不要做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琥珀对韩墨白做了一个鬼脸。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今天晚上你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并且还与我一起活捉了柳斩眉。” “我建议你现在就杀了柳斩眉。他太危险。”韩墨白严肃的说道。 “柳斩眉这样优秀的人才,如果能够加入圣教。对我来说可是大功一件。”琥珀皱了皱可爱的鼻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以你的身份还需要这一份功劳?”柳斩眉冷冷的说道。 琥珀蹦跳着走在韩墨白和柳斩眉身前,听到这句话后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吐了吐可爱的舌头说道:“你跟韩墨白都加入圣教后,我就可以不用杀人了。你们看这星空中星辰运行的轨迹多么美丽而有趣!这才是我的梦想!” 琥珀转过身后,继续蹦跳着往前走,她将左手的食指指向星辉闪烁着的星空,很认真的说道:“柳斩眉你走路还这么磨磨蹭蹭的,我也会杀了你哟。韩墨白你的剑可以离柳斩眉远一点,他现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琥珀你刚才用的什么招数?”韩墨白好奇的问道。 “控星术。” “控星术不是只要到达上玄境才能学会吗?”柳斩眉怀疑的问道。 “我是琥珀,就有可能呀。”琥珀清脆的说着。然后突然停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韩、柳二人。 “我可是下任观星使。圣教的未来九大主教之一。”琥珀的脸上充满了骄傲。然后又忍不住笑道:“在圣教,你们可是都要叫我琥珀大人的。” “是吗?琥珀大人?”这个时候从黑暗中传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葵!”琥珀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第一次在韩墨白面前露出了慎重的表情。她的十根手指开始闪耀着星辰的光辉。 “把柳斩眉交给我。”黑暗中的那个女人并没有现身,通过她的声音来看,她年龄也并不大。 “凭什么?”琥珀的鼻子又皱了起来。 “你无法战胜我”。 “那你也无法战胜我。”琥珀很不服气的说道。 “琥珀大人我要提醒你,这是在周国。你们刚才的战斗,已经引起了周国的注意。周国的修行者已经有人朝这边赶来。”黑暗中的女人悠悠的说道。 “我是周国的军人。”柳斩眉微笑着提醒琥珀。 韩墨白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周国的军人却意图偷袭圣教的下任观星使!”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绿色的羽毛,那片绿色的羽毛在空中拉出了一条绿色的光线,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袭向了琥珀,羽毛度很快,但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没有人会怀疑这片羽毛所携带的强大力量。因为那片羽毛周围的空气燃烧出了绿色的火焰。 羽毛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变长,竟然变成了一柄绿色的长戟。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从黑暗中飞出,她的脸上带着一个画满孔雀羽毛的面具。在黑暗中显得十分诡异。 白衣女人飞行的度很快,红色带着金属光泽液体突然从她的十指之间弥漫,染红了她的整个手掌和手壁厚。她抓住了那柄绿色的长戟。 孔雀翎!琥珀一声轻呼。 星盘从琥珀的胸前浮现,变成了一片明亮的星河,星河中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漩涡,漩涡在缓慢的旋转,每一次旋转,都会有星光被吸入其中,然后漩涡看起来就更加厚重。 那柄名叫孔雀翎的戟刺中了星盘,绿色的光如波浪一般向四处扩散。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身着神袍的少女双手闪耀着幽兰的星光,银色的星盘在她的前方散出温润的光,而白衣女人诡异的红手握着散绿焰的凶枪,曼妙的身姿在空中犹如一只优雅的天鹅。 再美的瞬间也不会有时间刻意停留。 银色的漩涡突然倒转,被吸入的星光从漩涡中四散而出,犹如成千上万只箭,破风而出。 白衣女人另外一只手出现了一朵圣洁而慈祥的往生花。 往生花的花瓣脱落了一瓣,然后那瓣花在空气中如羽毛一般轻盈的在空中舞动,每一次舞动看着很慢,但却正好阻挡住每一束射向白衣女人的星光。 柳斩眉猛然朝琥珀撞了过去。他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这是今夜最好的机会! 从柳斩眉的观察中,使用控星术的琥珀**的力量并不强大,强大的是琥珀的神识。而琥珀此时无瑕分心,他只要撞上琥珀,那么葵的戟就一定能够击中她。 韩墨白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柳斩眉。在柳斩眉撞向琥珀的同时,韩墨白也扑向了柳斩眉,他手竖握着承影剑的剑柄,用力朝着柳斩眉的左背扎了下去!即使他现在与普通人无异,但这柄锋利的剑只要扎中了柳斩眉,就会毫不意外的穿胸而过,穿透柳斩眉的心脏。 柳斩眉似是不知道韩墨白的剑已经如毒蛇一般向他出了致命一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他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琥珀的命。 葵看着韩墨白的承影剑,眼睛里似乎燃出了火焰,她将燃着绿焰的戟朝韩墨白一掷,枪又变成了一片孔雀翎,击中了承影剑的剑柄。 剑被孔雀翎击中,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弹到了很远的地方。 琥珀在葵掷戟的同时,撤出了她的一只手,带着耀眼的星辉,推向了柳斩眉。 柳斩眉的身体在空中艰难的转身,躲过了那只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出了一声闷哼。韩墨白也倒在了地上,他的手拉住了柳斩眉的腿。 “还继续么?”葵看着琥珀,手上再度握住了那只令人恐惧的绿色羽毛。 琥珀嘟着嘴巴,生气的摇头说道:“没意思没意思,不来了!你带柳斩眉走,我带韩墨白走”。 葵冷哼一声,眼睛狠狠的盯了韩墨白一眼,抓住柳斩眉的后背,又回到了黑暗中。 八、最美的星空 琥珀向韩墨白伸出了手。﹤ 韩墨白此时才第一次仔细看琥珀没有闪耀星光的手。那只手有着纤细而修长的指,在月光下手掌洁白得如同金陵城冬天的第一场雪。韩墨白甚至在那只手上看到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握住那只手。 琥珀看见韩墨白的表情,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飞过了一片朝霞。她缩回了手,故意不看韩墨白,故意气呼呼的说道:“你这人讲究还多。” 韩墨白不好意思的一笑,站了起来,挠了挠头:“您是琥珀大人,我哪敢让琥珀大人拉我起来。” 琥珀的声音却突然明显低了下去,她回过头来看着韩墨白,有些低落的说:“我其实不喜欢别人叫我琥珀大人。你刚才也算救了我,以后特许你叫我琥珀!” 韩墨白嘿嘿的笑了一下,回道:“好的,琥珀大人。” 琥珀恶狠狠的看着韩墨白,左手突然闪过了一束星光,打在了韩墨白的胸口,将韩墨白击飞在地。 韩墨白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胸口,边咳边说:“琥珀你下手轻点。” 琥珀却不看他,转身负手蹦蹦跳跳的向前走:“少跟我嬉皮笑脸。赶快找你的剑。” 韩墨白站了起来,对着琥珀喊道:“你等等我啊,我现在没有任何灵华,光靠眼睛,找到那柄剑得多长时间啊。” 琥珀没有理韩墨白,继续朝前走,但一束星光却打到了几丈远的地上。 韩墨白捡到剑后小跑追上了琥珀。他在侧面看着琥珀长长的睫毛说道:“这个葵好像你认识啊?” 琥珀的脸上露出了烦恼的神情,她对韩墨白说道:“葵是禅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孔雀明王。可以说是我的宿命之敌,之前在其他地方打过几次,不分胜负。” “禅宗不是邪教吗?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抛头露面。” 琥珀转过头来瞪了韩墨白一眼:“你在周国贫民窟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还装作不知道禅宗在贫民中的影响力吗?神领七国,除了吴国和楚国外,谁不跟这些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来往。” 韩墨白被琥珀揭穿后,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像你这样圣教下任观星使出来游历,肯定会有太玄境的宗师一起吧?为何不设局杀了葵?” 这次琥珀没有瞪韩墨白,而是用少见的声音,悠悠叹道:“葵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前,谁都不会率先动手。” 琥珀蹦跳着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停下来,对韩墨白郑重的说道:“在回去的这段路上,你好好想想你的说辞,苏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骗过的。他的命运深瞳,能够看穿人心,并且他殿内的刑房,可没有听说过谁能完整的从那里面出来。” 韩墨白停住了,对着琥珀的背影认真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问道:“你是圣教未来的大主教之一,为什么会提醒我这个?” 琥珀头看着天上美丽的星河,感叹的说道:“主教对这个称谓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想每天晚上能够看着这些星星的运行轨迹,看那些几辈子都遇不上一次的星空奇景。可是我现在的任务不是推演星辰的轨迹,而是杀人。我不喜欢杀人。” “你肯定杀过很多人。那么你进了圣教,就能够代替我做这些肮脏的事情,让我真正的属于这片星空。”琥珀满怀期望的看着韩墨白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杀过很多人?”韩墨有些怀疑的问道。 “我是未来的观星使啊!”琥珀嘲笑着韩墨白。 琥珀掏出了星盘,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说道:“让你见识一下!” 星盘上射出了十八根星线,穿过了韩墨白的身体,在韩墨白的背后的头顶上,变成了一个星图。 看到那副星图后,琥珀的神色开始专注起来,好像世间任何事都不能打断她一般。 “你小时候杀了不少人?”琥珀疑问的问道。 “是的。”韩墨白看着专注的琥珀,并没有撒谎。 “你最安稳的六年已经度过了。”琥珀严肃的说道。 “进入圣教之后不能安稳吗?” “你即将会有劫难。” “什么时候?” “一个月之内!” 韩墨白的脸色开始变了。原本他一直认为所谓的观星术是江湖骗子的行为。可琥珀让他知道了真正大观星师的智慧。 “咦?”琥珀轻微叹了一声。 “怎么?” 琥珀没有说话,但是韩墨白后上方星空的星辰却加运转起来。 突然,琥珀的头好像被重击一番,她晃了晃,韩墨白看她向她的眼睛,却只看到了一片混沌,而韩墨白背上方的星空变成了碎片。 琥珀再抬起头时,脸变成了苍白色,显得十分憔悴,但脸上却有着一抹奇怪的红。 “怎么了?”韩墨白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琥珀似是不敢看韩墨白一番,眼睛四处飘忽不定。但韩墨白却看见她的脸似乎更红了一分。 “我看你神识似乎受到了冲击?”韩墨白看琥珀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关心的问道。 “是的,刚才在计算星轨的时候,出现了混乱的迹象,我没能控制住。” 琥珀向前走了两步,却差点摔倒。琥珀没有告诉韩墨白的是,观星术的反噬,让她已经受了重伤。 韩墨白快步跟上琥珀,犹豫了下说道:“要不我扶你吧?” 琥珀羞红了脸,蚊子般的声音说了句:“嗯” 韩墨白小心的扶着琥珀,但琥珀身体已经虚弱得连站都无法站稳。韩墨白再没有考虑,直接走到琥珀身前,蹲下身来。 琥珀在韩墨白的背后安静了很久,最终还是红着脸,让韩墨白背她前进。 “韩墨白,你知道月亮旁边的那颗星是什么吗?”琥珀主动的说话打破了尴尬。 “不知道。” “那是太岁。”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星星的?” “三岁吧。听师傅说,在我出生时,她就已经算好了我出生的州县,然后她在那个州县花了三年时间找到我。”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群星陨落之夜后的三个月吧。所以我也是一名天命者哦。” “你不是天命者才让人感到奇怪。为什么圣教会让你一个小姑娘出来杀人。圣教再没有其他人了吗?” “未神十二院的人,在到达悟真境后,都要在世间历练,完成教宗陛下赋予的任务,完成后才能回圣教继续修行。” “那你在未神十二院排第几?” 韩墨白问完这句话后,停了停,把琥珀朝上揽了揽。 “第三。所以你到了圣教,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找我。”琥珀得意的说道。 “未神殿能够打败我的人有多少?” “未神殿最低都是悟真境,你自己想吧。”琥珀的声音小了起来。 韩墨白停了下来,说道:“那我以后总会打败他们的,全部打败。” 琥珀拍了拍韩墨白的肩,小声而又郑重的说道:“到那一天,你就要给教宗陛下说,琥珀以后再不用出去杀人了,只需要为圣教看着星空。” 韩墨白回答一声嗯,然后抬头看着星空,没有说话。他这一生,没有哪一天像今夜这样,这么认真的看着天上的星河。 星空美吗?琥珀问道,然后似是没有力气一般,头重重的放在韩墨白的肩上,晕了过去。 韩墨白楞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神殿飞奔而去。 九、变故 琥珀是在清晨的鸟语中惊醒的,神识被重创的她已经昏迷了半个月。≥ 当她醒来时,金色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美。 一个女神官恭敬对琥珀说道:“琥珀大人,您终于醒了。观星使大人对你的伤情非常紧张。” 琥珀摇了摇还有些重的头,伸了个懒腰,看着恭敬的女神官说道:“我已经昏迷了几日?” 女神官微笑着说道:“琥珀大人您已昏迷半个月,现在我们已经处于周国的霞飞城。” 琥珀从床上起身,回忆着昏迷前的片段,脸色有些羞红的问道:“送我回神殿的那个天命者呢?” 女神官的笑凝住了,沉吟了一下说道:“韩墨白自那夜送您回神殿后,便被苏大人召入殿内,一直再未出现。据说是神罚使大人怀疑其来历不明,将其拘禁拷问。” 琥珀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漫不经心的说道:“那韩墨白的来历是有些不清楚,一个天命者在贫民窟蛰伏六年,只为加入圣教,是疑点很多。” “苏大人问出什么了吗?” “下官不清楚。苏大人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 韩墨白在铁制的囚笼中,用手拔下一根头,然后在脚上的镣铐上轻轻的捆上一根。他脸色平静,但身内却如万蚁嗜咬。 他很疲惫,也很痛苦。他的眼鼻口耳都有血仍然在流,苏寒衣给了他出生到现在最大的痛苦。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体内的经络被苏寒衣种下了蚁毒,这种剧毒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韩墨白,让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韩墨白的心中反而有一种解脱,这是他进入圣教的最后一关。也是他使命的第一步。 他已经到了霞飞城,周国与圣域交界处的一座边城,出了这座边城,再穿过一片广袤的森林,便会进入圣域。那时他的命运将会得到最后的审判。 韩墨白低着头,又试着感知了自己的内渊,内渊中依然有一道红线。那是苏寒衣在他体内留下的一丝杀机,那丝杀机封死了韩墨白的内渊,所以韩墨白是以普通人的血肉之躯在承受这万蚁撕咬的痛苦。他再次在脑中回想了他对苏寒衣的每一个字,在确认没有任何纰漏时,他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回想他参加过的战斗和看过的剑意,用来分散那种深入骨髓的酸痛。 这时房外传来了跪地的声音,韩墨白疑惑的皱起了眉,苏寒衣习惯在凌晨三点前来审问,那时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但此时日上树梢头,分明不是苏寒衣。韩墨白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进来的人果然便是琥珀,琥珀还是穿着那身神袍,不同的是头上也戴着华美的神冕。她庄重的走了进来,脸如冰霜。 “你和葵是什么关系?”琥珀坐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 “我不认识葵。”韩墨白的眼里充满了失望,看着琥珀回答道。 “那为什么葵会跟着你?”琥珀似是没有看见韩墨白失望的眼睛,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 琥珀转过头对身旁站立的神官问道:“可以用刑吗?” 那名在这半月内一直监视着韩墨白的神官弯下腰,恭敬的低声说道:“只要不伤及生命,都是可以的。” 琥珀冷笑一声。手指间星辉闪现,然后她的双手插入了韩墨白的双肩内,韩墨白痛苦的大声呼叫起来。 琥珀抽出了双手,看着韩墨白肩膀上的血洞汩汩的流出黑色的血,满意的说道。 “还不说老实话吗?” 韩墨白对着琥珀疑惑的说道: “不认识。我对苏大人说的话没有一丝虚假。我救了你的命,你为何也不相信我?” 琥珀用旁边神官递过来的白绢擦了擦手,然后说道:“若苏大人查明真相,你真不认识葵,那你自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在苏大人未查明之前,你是圣教的敌人。” “苏大人审问他时,有没有使用命运深瞳?”琥珀严肃的对身旁的神官问道。 “有过两次,不过并未现任何异常。”神官答道。 “那你看好了他。”琥珀站起身来,对神官说道。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眼韩墨白,说道:“我从来是恩怨分明的人。” 韩墨白看着琥珀,认真的回答道:“我真的救了你的命。” 神官送琥珀出去后,韩墨白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脸色无比的放松。那是他半月来第一次感觉到舒适。 那夜的战斗只有他和琥珀参加,从战斗的过程来看,琥珀自然知道韩墨白不可能与葵认识,所以琥珀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他就知道琥珀是来帮助他。 当琥珀的双手闪着星辉插入他的双肩时,他装作痛苦的大叫,实际上神识却感受到琥珀手中的星线快的探查了他的身体状况,并且非常聪明的没有惊动他内渊中的那条红线。那些星线在他那些被种下蚁毒的经络内行走,一路焚烧那些黑色的毒斑,大大的减轻了他身体的痛楚。 而琥珀临行前的一段话却暗示看守他的神官,不要对琥珀的救命恩人太过苛责。或许下午他就能够打个小盹,韩墨白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这是他半个月来的第一次笑。 回到房间后的琥珀,拿起了笔,在纸上画出了一片星空,星空上有着复杂的星轨,这是她与她师傅才能看得懂的语言。 将信画好后,她叫来了伺候的女神官,严肃的说道:“用最快的度将这封信交给观星使大人。我在前两日观星中现了重大的变故。” 在女神官告辞后,她想了想,又对着镜子将自己的神冕正了正,缓步走向苏寒衣所在的神殿。 苏寒衣看见琥珀再次走了进来,并没有感到奇怪。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脸色柔和的看着琥珀,但声音却无法改变,依然如铁锈般嘶哑,他示意琥珀免礼,问道:“那韩墨白如何说?” 琥珀站在房中,脸色平静,姿态端庄,完全看不出曾经在韩墨白跟前的活泼。她摇着头道:“晚辈不擅审问,韩墨白还是坚持他不认识葵。” 苏寒衣笑了笑,站起身来,光从他高大的身躯射过,投下了一片阴影,正好将琥珀笼罩其中。他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审问这种脏污的事,不适合你们观星师。并且,在我的命运深瞳观察下,他也未露出任何破绽。” 琥珀此时的眉头挑了挑,有些疑惑的说道:“苏大人您的命运深瞳都看不出他在撒谎,或许他说的就是真话?” “或许吧,据看守他的人说,他的梦呓声,与他向我坦白的话都没有什么不同。” “那为什么苏大人还将他拘禁在囚牢里?”琥珀低垂着头,眼睛看着地上光影,声音平稳的问道。 “没有质疑苏大人的意思,只是因为当时与葵的战斗中,他确实救了我。” “我用命运深瞳审问了他两次,每一次他的说法都完全一样。没有犹豫或者考虑的神情,而是如同潜意识般的说出了那些话,让我感觉到他似乎将这些话背在了心里。太过完美的表现,让我感觉其间有古怪。” “这么说来,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那么苏大人准备下一步怎么做?” “进入圣域后,我便去了他的禁制。然后让教宗陛下裁决。毕竟他得到了写意谱的传承,若是贸然杀掉,对圣教也是一种损失。” “是的,天赋极高之人得到它的传承,那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韩墨白的天赋极高,若不是清教剑庐的愚蠢计划,他在未神殿内,也足以排进前三。若教宗陛下认定他所言属实,或许以后圣教的九名大主教之位,有一席属于他。”苏寒衣的嘶哑声音,充满着对韩墨白的欣赏。 琥珀抬头对苏寒衣告辞,转身走出了神殿,在背对苏寒衣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意。却没现苏寒衣的脸色在她转身后,迅的阴沉,犹如天边欲来的风雨。 十、真作假时假亦真 在进入圣域前,苏寒衣最后一次提审了韩墨白,但是韩墨白的说法依然与之前一致。≧ 苏寒衣解除了韩墨白的禁制,连那条红线也收了回去,似是完全放心了韩墨白,做完这些事后,苏寒衣便带着另外两名周国的天命者离开了这一行人。 琥珀并没有在苏寒衣离开后见韩墨白,而韩墨白也默契的没有去拜见琥珀,两人如同陌路一般,琥珀坐在最华丽的马车里,而韩墨白则骑着马吊在队尾,不知想些什么。 圣域是四处一块四面环山的盆地,盆地的雾总是很多,即使到了晚上,那些散不去的雾也如轻烟般遮住了深邃的星空。 这日一阵大风过后,琥珀便坐在宿营地不远处的溪边,星盘在她的手中不断运转,模拟出星辰运行的轨迹。 韩墨白夜晚无事,也到了溪边,看见远处那个身影,他思考了一会,朝着琥珀的方向走过去。 琥珀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韩墨白,星盘中星辰的运行轨迹便乱了起来,她赌气的在星盘上一阵乱抹。然后对已经坐在身旁的韩墨白说道:“你过来做什么?” “过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可能我要到神启城,才会被解除禁制,那还得多受很多苦。”韩墨白看着琥珀漂亮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像你这样说谎话的人,多受一些苦也是应该的。”琥珀笑了,如同花朵绽放一般。 “我说的都是真话,不然怎么能瞒过苏大人的命运深瞳?”韩墨白严肃的说道。 “你说你是清教剑庐中人,十岁的时候被带到了贫民窟,让你感受疾苦,学会如何煽动贫民,然后前往楚国煽动叛乱。可是你在贫民窟待久了后,觉得那种生活太过风险和无趣,不如投靠圣教。是吗?” “是的,贫民窟的六年,让我无比的渴望权力和财富。” “这套说辞非常完美,很难找到破绽,但是你却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琥珀看着韩墨白意味深长的笑了:“我看了你的口供,在第一次说的时候,你就非常完整的把这套说辞抛出来,并且后面多次审问,你都没有变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是一套经过精细设计的谎言。”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所以我早就组织好了语言。” “那么你的梦呓呢?连梦呓都坦白你的心声?”琥珀站了起来,拍了一下韩墨白的头。沿着洒满星辉的河流顺步走去。 韩墨白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跟在琥珀后面,不确定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琥珀没有看韩墨白,而是蹦蹦跳跳的朝前走着,留下了银铃般的声音:“虽然我不知道你加入圣教的目的,但是无非不过权、财、色而已。这方面,没有哪个人或者国家能够比圣教给你更多。” 韩墨白顿了顿,没有说话,沉默的向前走着。 琥珀没有听见韩墨白的声音,回头看见了韩墨白那张在月光下有些忧郁的脸。她停住脚步,对韩墨白说道:“圣教千年以降,叛教者不乏太玄境的宗师,甚至还有大主教背弃了昊苍大神。但是那又如何呢?圣教就如眼前的这条河流,即使再大的浪,也无法将这条河流断绝。” “教宗陛下是个怎样的人?”韩墨白岔开了话题,向琥珀问到这个他一直想了解的事。 “教宗陛下是我见过最为睿智和强大的人。他在位的二十年,是圣教在整个历史上最为强大的二十年。强大的楚国都被圣教彻底征服。虽然在那次的江夏神罚中,圣教也有一名神隐境的主教去世。”琥珀说到这里,声音很低。 韩墨白看着琥珀的眼睛,现她的眼睛中有着璀璨的钻石,那是琥珀的眼泪在月光下光。 “那名主教与你是什么关系?”韩墨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我的父亲。”琥珀不再看着韩墨白,而是抬头看着星空。 “没有想过为你父亲报仇吗?” “小的时候就想着天天修行啊,想着长大了要成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人,要灭了禅宗和清教。但大了我就想着,江夏神罚中楚国陈氏皇族近三千人全部都被圣教杀了,他们该找谁报仇?”琥珀平静了一下,强行展露出笑颜。 “你呢?”琥珀看着韩墨白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我从懂事起就已经在清教剑庐,然后被誉为清教千年来最纯粹的剑胎。十岁前,我就是修行杀人,修行杀人。” 韩墨白的眼睛飞过了一丝痛楚。 “其实我跟你一样,也不想杀人。但是剑庐的长辈们,总是让我目睹那些世间最黑暗的事,我真的按捺不住。” “十岁后,剑庐让我入世修行,我便来到了金陵城,其实贫民窟里面的黑暗一点也不比外面少。”韩墨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琥珀的眼睛犹如最明亮的星辰,看着韩墨白幽黑的瞳孔。 “是真的。”韩墨白的眼睛没有闪避,看着琥珀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好吧,我相信你。”琥珀转过身,用星线切断了一朵小花,然后捏在手上,轻嗅花香后,便让那朵花随着春天的夜风轻柔的飘走。 “回到神启城后,我便会前往神启城的岳山,那是神启城中最高的山,我跟我师傅会在山上的观星台演算星轨,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让人给我传信。”琥珀说道。 “好!”韩墨白轻轻的点了点头。 “尽力提高你的修为,在神启城中,始终还是以实力说话。”琥珀提醒道。 “我会争取尽快破境。” “作为清教剑庐最纯粹的剑胎,你竟然才是坐忘境。清教、禅宗虽然不如我圣教人才济济,但每一代也总有神隐境出现。你的修行太慢了。”琥珀的眉头皱了一下。她对韩墨白的境界不甚满意。 韩墨白苦笑了下,无奈的说道:“写意谱的强大自不必多说,但得到写意谱的传承后,破境确非常困难。不过我前些日子已经感觉到了天地间灵华的召唤。待一切事毕后,专心修行,应该能够很快破境。” 琥珀脸上露出了微笑,朝营地走了过去。韩墨白站在原地,看琥珀窈窕的身影渐行渐远。从风中传来了琥珀清脆的声音: “你不要死了,你还欠我一条命。” 十一、考验 在到达神启城后,琥珀便与韩墨白分开。 ≥ 韩墨白看着这座名含光岭的小山,眼里满是感慨。 小山不高,却很有名。山本来就不在高,有仙自然有名。 含光岭的名来源于未神殿。未神殿的名来自于里面的人。三千年来,圣教一共有二百七十六名大主教,其中2佰壹拾名来自未神殿。圣教一共四十九名教宗,四十九名出自未神殿。所以只要能够进入未神殿,就有可能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势那群人。 苏寒衣领着韩墨白来到了含光岭山腰的一处石壁,石壁前有一个人。 那个人中等身材,冠冕下是一张英俊的脸,这张脸虽然经历岁月的蚀刻,留下了风霜的痕迹,但还是英俊非常。如果说韩墨白的好看是小鹰飞过天际的清秀,而这张脸,就是一只凤凰燃烧天空的绚烂。 这么好看的脸,韩墨白身边的人去没有一个敢直视。苏寒衣眼睛落在这个人的鼻梁之上,恭敬的说道:“教宗陛下,这就是我信中所说的韩墨白,请陛下圣鉴。” 这个人,果然就是当今大6第一人,昊苍圣教教宗—白毅。也只有这样的人,即使站在山腰,也能散出站在世间最高峰的气势。 山高人为峰,白毅就是世间最高的峰。 白毅将目光看向了韩墨白,韩墨白并没有闪躲,而是勇敢的看着白毅的眼睛。 白毅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敢直视他眼睛的少年,但凭这份勇气,就让白毅对韩墨白多了一分欣赏。 “你怀疑他有什么企图?”白毅对苏寒衣问道。他的声音很好听,但又仿佛带着一种魔性,让人听了不由自主想膜拜。 “他自称背叛了清教,但下使怀疑他是清教的一枚棋子。” “你加入我圣教是为了什么?”白毅对韩墨白问道。声音里自有一股威严,压得韩墨白喘不过气。 韩墨白低下头,用平静的语调说道:“权势、财富、和力量。” “清教也能给你。” “但清教给的不够。清教的权势,比不上大6上最弱小的燕国,清教的财富,和圣教比起来犹如九牛一毛。即使我在清教能够修至神隐境,但依然比不过圣教的神策秘骑和神罚军。” 说到这些的时候,韩墨白的眼里闪着向往的光。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白毅笑了,天地间充斥着他豪迈的笑声,犹如一道滚雷,在天地间回响。 “很好,我欣赏你的坦白。不管你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你都要记住,这个世上只有圣教才有可能满足你的所有**。那么现在展示你凭什么能够进入未神殿。” 坐忘境不是没有资格进入未神殿,而是要展现出凭什么能够进入未神殿。这就是对韩墨白的第一道考验。 苏寒衣没有解释,而是顺手一指身后的一名红衣卫。锈蚀的声音从他嘴里传了出来:“你去,杀死韩墨白,或者被他杀死。 红衣卫沉默的向前一步,然后抽剑,剑光如月华,一弯新月劈开了空气,韩墨白满眼皓光。 韩墨白拔出了剑,剑上竟然闪烁着电光,隐隐还有雷霆之声传来,他高高的跃起,侧身躲开了那道月华,将手中带着闪电与雷霆的承影剑以一个巧妙的角度刺向了红衣卫。 这正是柳斩眉的枪术,被韩墨白用剑使了出来。 红衣卫的反手一剑上撩,又是一道月华,将整个半山腰都照亮,然后韩墨白的剑便撞到了红衣卫的刀上。 圣教的红衣卫,都是悟真境。韩墨白的力量自然不如红衣卫。所以他的剑很干脆的飞了出去,但是韩墨白的另一只手在空中虚握,然后做出了出剑的姿势。 红衣卫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疑,他看着似是握着空气般刺过来,他知道那一定是一柄剑,但他无法得知那柄剑的长度和宽度。所以他回刀在身前又斩了一刀,一屏月华将韩墨白与红衣卫隔开。 韩墨白手中看不见的剑没有刺穿那扇月华。他在空中借月华之力后翻落地,落地的位置正好是承影剑所在。 红衣卫突然奔跑起来,他前进的曲线简洁而又诡异,他的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痕迹中竟然也有月华闪现。 痕迹中的月华朝那柄刀汇聚,红衣卫一刀斩下,一张月华组成的网洒向了韩墨白。 韩墨白在网中,但韩墨白又在网外,就在那一个瞬间,韩墨白再次使出了刹那剑,他的剑抵在红衣位的咽喉处,却无法再进一分。 因为红衣为的咽喉处有横着一丝剑气。那抹剑气,就阻挡住了韩墨白的蓄势一击,即使只是承影剑接触着那丝剑气,韩墨白也能感受到剑气的强大。 那是教宗白毅的随意一指。 “写意谱果然有着无限可能。方才使用的这两招,你见人使过几次?” “刹那剑术是清教剑庐一位客卿为我演示三次,而无双枪术则是我与周国柳斩眉的战斗中习会。” “果然如信中所说,是天生剑胎。”白毅赞许的点了点头。 突然韩墨白却凭空而起,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他的咽喉,那是白毅的手在空中遥遥一握。 “清教剑庐中绝不可能有刹那剑术。” 白毅的手在空中渐渐握紧,然后狠狠的将韩墨白摔在了地上。 “说出是谁教你的刹那剑术。否则死!” “清教剑庐的客卿!我从未见过其面目!”韩墨白吐出了一口鲜血,看着白毅平静的说道。 白毅伸出了食指,指着韩墨白的心脏,韩墨白的左胸前,便有了一个血洞,而血洞还在变深,从洞中看去,都能看见韩墨白心脏的跳动。 苏寒衣的眼睛变成了深红,韩墨白嘴里吐着血沫,迷失在苏寒衣血色的瞳孔中,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完全失去了魂魄,如同行尸走肉。 “谁教你的刹那剑术。” 这是苏寒衣锈蚀的声音,但此时却如魔音一般,让人昏昏欲睡。 “一个……黑衣人……蒙着脸。” 韩墨白断断续续的说道,出了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白毅看了苏寒衣一眼,然后收回了手指。 “带他去未神殿。进未神十二院。”白毅说道。 韩墨白的眼睛恢复了清明,露出了一丝自内心的微笑。 很快便出来了两名红衣卫,为韩墨白止血后,将他带去了山脚的未神殿。在苏寒衣的示意下,其他红衣卫也全部离开了山腰。 石壁前只剩下了白毅与苏寒衣。 “陈氏还有漏网之鱼?”苏寒衣对白毅恭敬的问道。 “是的,就是为韩墨白演示刹那剑诀的那名神秘人。” “是否能从韩墨白处找到线索?” 白毅负着手,背对那面石壁,看着远处落下的夕阳说道:“陈氏已绝,光有一本刹那剑术,并不是什么值得看重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打败我,同样也没有那个国家可以忤逆圣教。” “陛下威武。”苏寒衣庄重的赞美道。 “给韩墨白最好的治疗,然后去世间传播我圣教是如何优待他。”夕阳下的白毅,犹如一座俊美的雕塑,即使有风吹过,带着苏寒衣的衣袂飘飘,但白毅的神袍,却纹丝不动。 “但韩墨白的来历始终不明,是否让他改为学习宣教?” “圣教何惧一个韩墨白,平常待他便可。此人天赋极高,看能否突破太玄,让世人见识写意谱真正的力量。” “下使明白。”苏寒衣躬身说道。 “圣教最强大的,从来不是神罚军和神策秘骑,而是信仰。”白毅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看着苏寒衣说道。 “只要世人对圣教的信仰不灭,那么圣教就永远会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苏寒衣恭敬的低下了头,虔诚的看着白毅的脚尖。 十二、迟到的挑战 圣教自然有最好的医师为韩墨白治疗,不过七天时间。 韩墨白胸前的那个可见心脏的深洞便已消失不见。 作为大6闻名的未神殿,其实并不是真的只有一座神殿,而是一个殿宇群。殿宇最中间是一座高七层的藏书楼,楼里有无数的珍贵典籍和修行密法,是大6上每一个修行者向往的所在。围绕着藏书楼的是十二座小院子,这些小院子便是圣教九名大主教以及教宗候选人所居住的地方。 在未神十二院的南向,又有一座庞大的殿宇,这个殿宇便是未神殿主殿,是资质稍微落后的优秀少年修行者所居住和学习的地方。 未神殿并没有专人集中教习,而在未神主殿最高的楼层上,安排了一名太玄境的宗师,为这些圣教的未来答疑解惑。 韩墨白是未神十二院的最后一个主人,他所居住的院子名为惊蛰,而琥珀拥有的院子名为冬至。 那名为韩墨白讲解的仆人用充满羡慕的语调对韩墨白说,这是圣教近三百年来,第一次有坐忘境入住未神十二院。 但韩墨白心中有些焦急,自从他苏醒后,便从未出过惊蛰院的门。他想以最快的度突破悟真境。 即使他身怀写意谱,但境界的压制,仍然让他在面对悟真境时,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在事变之前,他便隐隐有破境的领悟,但是之后生的一连串事,韩墨白无暇他顾,而在惊蛰院后,他也多次尝试破境,但都无功而返。 他决定再试一次,如果这次不行就前往未神主殿请教。 韩墨白坐在庭院之中,将内渊中的灵华全部散去,散去的灵华如轻雾般笼罩住韩墨白,韩墨白清晰的感觉到了灵华在轻微的运动。 天上无数的星辰沿着繁复的轨迹各自移动,而灵华的运动轨迹,却隐隐的受到天上某颗星辰影响,韩墨白此时心无杂念,只是静静的感受灵华的运动轨迹。 一颗本就十分明亮的星辰突然闪了一下,一丝星光历经数不清的岁月和距离,照在了灵华上,而灵华在接触那束星光后,便凝聚在那束光上,随着那束光射向韩墨白的内渊。 但那束光在即将射进韩墨白的内渊时,突然畏缩不前,然后化为星辉消散。 韩墨白猛的睁开了眼睛,他破境再次失败。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韩墨白的脸上罕见的有了气馁的情绪。完全没有注意到未神主殿上的一名白须老人目睹了他破境的全过程。 第二日一早,韩墨白便走出了惊蛰院,前往未神主殿,在主殿和未神十二院间,有一片空地,专为未神殿中诸人演武所用。 韩墨白刚走到空地边缘,便现有几人对他指指点点,面怀不善,他想了想原因,没有多说话,反而是走得更缓慢了。 一名俊俏的白衣少年站在了韩墨白前进的路上。韩墨白瞟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脸色平静的向右移开,继续前进。 但那名少年却也向右移动,继续挡在韩墨白跟前。 韩墨白停下了,他嘴角带笑的看着那名少年,没有说话。 那名少年看见韩墨白的笑,眼睛里的怒意更深,拔出了剑对韩墨白说道:“我们等了你两个多月,你终于敢出惊蛰院了吗?” 韩墨白看着那名少年的眼睛,有些惊诧的说道:“我为何不敢出惊蛰院?” 说这句话的时候,韩墨白的语调明显的高了不少。 演武地上本来就有不少人在观察韩墨白,当他这句话说出来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了韩墨白身上。 白衣少年冷笑出声:“因为你不敢接受我们的挑战?” 韩墨白睁大了眼睛,用更高的语调说道:“我为何不敢接受你的挑战?” 白衣少年看见韩墨白夸张的表情,怒意更盛,恨声说道:“因为你只是坐忘境!你怕在接受我们的挑战失败后,你就会滚出未神十二院。” “我记得一年内,你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那么你现在等到这个机会了?” 白衣少年眼中露出了讥讽的神色:“你即使在惊蛰院中躲了两个月,也没能破境。我即使再等你一年又如何?” “哦!那你就再等我一年吧,让开!”韩墨白突然扔出了这句话。看也不看白衣少年,往前又走了一步。 周围的人听见韩墨白的这句话,纷纷笑了起来。他们都没想到在如此剑拔弩张的环境下,韩墨白能说出这么无赖但是又让白衣少年无法反驳的话。 这些笑声在白衣少年的耳中全都变成了嘲笑,他的脸变得通红,然后愤怒的拔出了剑,将剑插入地上半寸,双指按在剑柄上,郑重的说道:“王遇山向未神十二院中人出挑战!” 韩墨白讥讽的笑了:“你有什么资格向我出挑战?你的挑战经过未神殿教习的同意吗?” 王遇山怒极反笑,大声说道:“你只是打不过我,怕跟我战斗罢了。” 韩墨白回头看了王遇山一眼,眉毛往上一挑,说道:“一招,我只需要一招便能胜你。” 一名中年人的声音从演武地的中间传来:“王遇山的挑战申请获得了通过。” 韩墨白看向了那名中年人。中年人穿着紫色长袍,长相十分普通,但是作为未神殿的教习,谁都不敢小觑。韩墨白脸色稍缓,向他躬身致敬。 中年人又说道:“教宗陛下的眼光肯定不会错,但是韩墨白你应该为众人展示你的天赋。” 韩墨白将承影剑拔出,也插入地中半寸,表示答应王遇山的挑战。 在两人分开到合适的距离后,中年人点头示意挑战可以开始。 在得到同意后,王遇山的脸便由胀红色变为了青色,人也整个平静下来。韩墨白微微点头,心想未神殿中人果然都是世间的少年精英。 王遇山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便把不利于挑战的情绪压制住,整个人也进入了最佳的战斗状态。 韩墨白收起了对他的小觑之心,慢慢的抽出了承影剑。 一声轻喝出现在场中,王遇山的剑上出了猛虎的咆哮,而他的剑势如猛虎,整个人从空中跃向韩墨白,人如虎身,剑如虎爪。这是圣教神罚军中常修的虎心剑。 韩墨白并没有急着出剑,他在等,等这一剑的变化。 王遇山要挑战他,无非是想胜过他之后进入惊蛰院。能抱着进惊蛰院心态的人,怎么会只修行了虎心剑? 突然那柄剑在空中变成了三柄,每柄剑上都带着炽热的火,三柄剑以品字型刺向韩墨白,但韩墨白还是没有动。他还在等。 那三柄剑又聚成了一把燃烧着的大剑,那柄大剑被握在韩遇山手中砍了下来。韩墨白如同处在一片火场之中。 韩墨白的第一个幻影出现在火场外,只是一刹那,他便穿越了火场。下一刹那,他的剑刺向了王遇山的背。 王遇山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刹那剑的度。演武地中的火焰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燃烧的壳。 韩墨白的剑刺在了壳上。便不能再进分毫。 王遇山笑了,脸上的笑带着得意和骄傲。 燃烧的火壳以极快的度汇聚到王遇山的剑上。就在王遇山准备再次出剑时,异变突生。 他的右胸口出现了一个细细的伤口,如同细线一般。细线很快就穿透了王遇山的右胸,犹如一柄剑穿过。 一阵剧痛冲击着王遇山的大脑,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痛叫一声,朝后退去。 韩墨白的左手在空中一拔,一大股血液便从王遇山的右胸涌出。 那名中年人只向前跨了一步,便来到王遇山跟前,一只手轻轻的抹过王遇山的胸口,那冒着血的红线便止住了血。 韩墨白看着中年人,眼睛微眯。中年人那一步似是与刹那剑术有相似之处。 刹那剑诀是以极快的度通过空间,而中年人的度并不快,他的这一步仿佛是缩短了距离。 中年人看着韩墨白露出了微笑。然后对场中旁观的人解释道:“韩墨白并非只用了一招,他了两招,刹那剑和无双枪意。” “我承认我刚才狂妄了,我没能一招打败他,用了两招”。韩墨白微笑着说道。但是任何人看他的笑容,都知道他的笑里满满都是讽刺。 中年人对韩墨白此话很是不喜。敛住了笑容冷声道:“韩墨白获胜。”,两步便跨出了演武地,进入了未神殿主殿中。 韩墨白并没有在乎中年人对他的印象。 因为他本来就是要给他未来的这些敌人们,塑造出错误的印象。 十三、三月生死 “刹那剑诀确实是人间最快的剑,无双枪意被你融进剑术后,也成为了最难判断的剑术。”一名身穿神袍的少年从站了出来。 这名少年最开始所站的地方,便只有他一人,周围的人与他隐隐的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叫李锦。谷雨院的主人。” 韩墨白看着李锦,等他表明来意。 “即使你战胜了王遇山,你也不该说那样的话。未神十二院不能有你这样的心胸狭窄之辈。若以后你当了主教,对圣教来说,无疑是场灾难。” “若以后我当了主教,那只能证明我适合当主教。你难道要质疑教宗陛下和现任的九大主教的智慧吗?”韩墨白不客气的说道。 “天眼都有蒙尘的时候”。李锦面色庄严。然后提高了音量:“一个不能用出刹那剑诀的坐忘境。你们都战胜不了,如何能战胜未神殿中的其他人?” “你这是打算乘人之危?”韩墨白看着李锦,认真的问道。 “你可以不接受。” “我接受。”韩墨白平静的答道。 一名身材高大的人站了出来,抱拳说道:“杨摧城。”然后将手中的两个巨大的瓮金锤立于地上,左手两指搭于锤柄之上。 韩墨白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杨摧城见韩墨白点头后,拔起了那两个巨大的瓮金锤,两个锤朝着韩墨白飞快的砸了过来,犹如两座巨石,带着风雷的声音,势不可挡的朝韩墨白挥舞过去。 韩墨白只能闪躲,他完全无法硬撼这两柄巨锤的力量。 但那两柄巨锤除了力量,还有敏捷。杨摧城的巨锤在韩墨白闪躲之后,竟然是没有任何迟滞,顺手一抡,便追着韩墨白过去。 韩墨白再退了一步,杨摧城忽然一个趔趄。 韩墨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在闪躲时剑不经意的一划,便有了水意打湿了演武地上的石板。杨摧城的瓮金锤度和力量是如此之快,那些韩墨白刻意在石板上的润滑,便是留给杨摧城最好的陷阱。 空气中响起了蜂鸣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黄光争先恐后的飞向了杨摧城。 韩墨白并不敢近身使用无双枪意,杨摧城瓮金锤的力量,飞蜂剑经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杨摧城在失去平衡后,双锤本能的空中一挥,将那些黄色的光点便扫去了大半。但那些漏网之鱼却依然射中了杨摧城,在他的胸口留下了几个透明的血洞。 杨摧城一声痛呼,然后身上闪烁着金色的光。 韩墨白快的后退,因为那是杨摧城瓮金锤中英魂的力量苏醒了。 杨摧城站了起来,他的身影仿佛比之前更加高大,瓮金锤提在他手中跟提着两根轻巧的羽毛一样。他猛然旋转起来,两个巨大的锤子在他手中扇起了呼啸的风,他选择的度越来越快,犹如一阵龙卷风,快的朝韩墨白刮了过来。 韩墨白即使很努力的闪躲,但仍然无法快过选择的龙卷风,他比杨摧城低一境,即使使用英魂的力量,也无法能够保证刺穿杨摧城的风障! 韩墨白此时已经陷入了绝境。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退,再退,但很快便无路可退。 韩墨白的承影剑变成了碧蓝色,他准备用流水剑的水幕来阻挡杨摧城的前进,让他旋转的力量小那么一点,有时候一点点,就能让韩墨白从死亡,变成重伤。 水幕被龙卷风击中后,变成了水流,被卷向天空,韩墨白用薄薄的剑横挡在心脏前,他已无计可施,只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部位。 一道幽兰的星光突然出现,韩墨白睁大了眼睛。 星光在那龙卷风上转瞬即逝,但接着又有千万道星光。 每道星光射中龙卷风后,杨摧城的度便慢一点。 千万道星光出现的时间就是一刹那,但这也已经足够 杨摧城的锤击中了韩墨白,但锤上已经没有那股强大的力量,韩墨白借势后飞,站到琥珀身边。 琥珀冷冷的看着杨摧城,严厉的说道:“未神十二院中人即使接受挑战,每天也只有一场,你们不但欺负韩墨白是坐忘境,还欺负他不懂规则。” 杨摧城沉默的看着李锦。 演武场中其他人都看着李锦,杨摧城的这场战斗,本就是李锦撺掇。 现在保护韩墨白的琥珀的出现了,也只有同为未神十二院中人的李锦,才有资格与琥珀对话。 李锦站了出来,对琥珀说道:“琥珀大人,决斗中若是有第三方插手,便是自行认输了。” 琥珀看着李锦,眼睛里冒出了火焰,但是嘴角却露出了笑容,说道:“怎么是输了?。坐忘境面对悟真境,一胜一负,本就是赢。” 李锦高声说道:“按照教规,未神十二院中人在决斗中败于未神殿中人时,便失去继续住未神十二院的资格。” 琥珀笑得很开心,她指着李锦说:“但每个月,未神十二院只接受一次这样的挑战。第二次决斗,不过是两人私斗而已。” 李锦看着琥珀,严肃的说道:“是否私斗,可不是由琥珀大人决定。” 琥珀敛住了笑,问道:“那由谁决定?” 由李教习决定,李锦将皮球甩给了方才那位中年教习。 中年教习看着韩墨白,又看了看杨摧城,没有对琥珀,而是对场中众人说道:“未神十二院为我未神殿中境界最为高深的十二人。韩墨白虽拥有写意剑谱和刹那剑诀,但他始终是一坐忘境,并且……” “慢!”琥珀打断了李教习的话。 然后看着李教习,笑着说道:“我一会便自求一败,退出未神十二院,然后再挑战李锦。” 李教习脸色微变,对琥珀喊道:“琥珀你不能这样做。” 琥珀继续笑着说道:“李教习,圣教的规则中,并没有限制我这样做。” 说完这句话,琥珀指着李锦说道:“你也可以挑战我。” 李锦脸色通红,尴尬的说道:“在下不敢冒犯琥珀大人。” 琥珀提高了音调,对演武场中人说道:“冒犯韩墨白就是冒犯我!你们都不知道他在周国救了我一命?” 李教习冷笑连连,他对琥珀说道:“琥珀大人,圣教规定,大主教及教宗不能婚娶。” 琥珀的气势被这句话浇得全灭,她羞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 韩墨白这时将琥珀拉到身后,对着李锦说道:“三个月后,我将向你提出生死决。” 李锦看着韩墨白,故意用提高的声调说:“你敢?” 韩墨白平静的说道:“你不用激将。三个月后,定要胜你。” 李锦点头说道:“好,我等着你,只是到时候你不要又躲在女人背后。” 琥珀恼极,星盘从空中浮现,她指着李锦说道:“我现在就要跟你生死决。” 李锦却摇着头道:“你不用帮韩墨白,我会等他的。” 韩墨白看着李锦,手将剑柄紧握,朗声说道:“三个月后,我会割了你的舌头。” 李锦毫不示弱,对着韩墨白说道:“到时候我要你从我胯下而过。” 琥珀的星盘闪耀着蓝色的星光,但韩墨白拉住了她。 韩墨白看着琥珀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相信我,琥珀!” 十四、破境之难 琥珀看着韩墨白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周围一片人声:拜见宣圣使。 琥珀脸色剧变,一脚踢在韩墨白的膝盖处,韩墨白顺势跪了下去,看起来与黑压压的人群别无二致。 韩墨白的跪地后,眼睛偷偷的瞄向圣教大主教之一的宣圣使,现宣圣使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却不知道琥珀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宣圣使看着鞠躬的李教习,温和的问道:“人员聚集于此,是为何?” 李教习脸容严肃,将方才生之事重述了一遍。 宣圣使的脸上依然带着亲切的微笑,他对琥珀说道:“琥珀,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未来的观星使。” 琥珀低头不语。 宣圣使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李锦你何必怂恿其他人挑战韩墨白。” 宣圣使说完此话后走到王遇山身前,看着王遇山温和的说道:“悟真境被坐忘境两招击败可以宽恕。但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前就贸然出手,这不可饶恕。” 王遇山跪在地上,听见此话后竟然颤抖起来。 宣圣使转过头,一脸微笑对李教习说道:“王遇山处以禁闭半年之苦。” 王遇山以头点地,泪流满面。 韩墨白知道圣教的禁闭乃是在狭窄得仅容一人蹲下的黑房内面壁思过,不禁对这看似可亲,但实际心狠无比的宣圣使心里多了一分忌惮。 宣圣使让韩墨白抬起了头,仔细端详了韩墨白一阵,然后对韩墨白说道:“能够被教宗陛下和神罚使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韩墨白看着他微笑的面容,心里一阵警觉。 “你年龄与杨摧城相仿,但却比不过杨摧城,有何面目留在未神十二院?” 韩墨白正欲开口。但却听到琥珀抢先说道:“韩墨白只是暂时比不过杨摧城而已,未神十二院也从来不是挑选武力最高之人。” 宣圣使有些惊讶的看着琥珀,脸上的微笑有些诡异,然后吐出了一个字“哦?” 琥珀看着宣圣使,清声说道:“教宗陛下当年刚进未神十二院时,不过刚突破悟真境,未神殿中很多人都在修行上过教宗陛下。” 琥珀顿了顿又说道:“但教宗陛下进入未神十二院后,只用了半年,便成为了未神殿第一人。” 宣圣使此时的笑容又温和起来,他看着琥珀,指着韩墨白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与教宗陛下当年一样?” 琥珀也看着韩墨白说道:“我只是想请宣圣使大人也能够给韩墨白一个机会。” 宣圣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琥珀请求,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如若他三个月后达不到要求,那我会让他把这三个月的中所消耗的圣教资源全部拿出来。” 韩墨白抬头看着宣圣使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不会辜负宣圣使大人的厚望。” 宣圣使对韩墨白笑了一下,走到李锦身前,敛起了笑容严肃的说道:“你既然想把韩墨白赶出未神院,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杨摧城直接挑战?” 李锦看着宣圣使,惭愧的说道:“我低估了韩墨白的实力。” 宣圣使让李锦站了起来,然后对李锦说道:“记住,不管面对任何敌人,都要做出苍鹰搏兔的姿态!所以在三个月后的比试中,你一出手就要用出你的最强一剑,不要给他任何的机会。” 李锦将目光转向韩墨白,阴沉的点了点头。 宣圣使又说道:“死亡,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羞辱。” 说完这句话后,宣圣使对场中众人说道:“散了吧。” 众人起身行礼,离开了演武场。而韩墨白跟随琥珀来到了她的冬至院。 进入冬至院后,琥珀长呼了一口气,对韩墨白说道:“宣圣使是对下人最为苛刻的一个主教。” 韩墨白笑了笑,对琥珀说道:“但我看他对李锦态度挺好。” 琥珀白了韩墨白一眼,无奈的说道:“李锦是宣圣使的儿子。” 韩墨白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对琥珀说道:“今日你又救了我一命。” “如若你不提高自己的境界,我可不能保证次次都在。” “我破境遇到了些问题,今日本是准备前往未神主殿请教。” 琥珀想了想,说道:“未神主殿王宗师与我师父有旧,我与你同去,他应该会知无不言。” 韩墨白谢过了琥珀。两人在冬至院内大略说了一下分别后的近况,便联袂前往未神主殿。 未神主殿的王宗师便是那名为未神殿中的少年们解惑的太玄境大宗师,他本命也叫王宗师,是圣教内最为博学的人,在与琥珀的交谈中,韩墨白得知琥珀师傅当年也是王宗师点化,才一举进入太玄境,便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王宗师见琥珀领着韩墨白进入房间,并没有什么诧异。在韩墨白最后一次尝试破境失败时,王宗师看见了星光消散的全过程。 王宗师让琥珀和韩墨白坐下,然后对韩墨白说道:“我听闻你得到了写意剑谱的传承,那写意剑谱真能写天下剑术?” 韩墨白恭敬的答道:“是的。天下剑术,我皆能见意生招。” 王宗师摸了摸白色的胡子笑道:“但如你一般,见人用过一次剑招,便能写意的人也很罕见,如我没记错,前几任写意剑谱的主人,都均集中精力的看对方演习几次,方可学会。” 韩墨白好奇的问道:“写意剑谱的前几任主人为何并未在史书上留下痕迹?” 王宗师看着韩墨白,笑眯眯的说道:“因为他们至死都没有到达太玄境。” 琥珀惊呼道:“这是为何?” 王宗师慈祥的看了琥珀一眼,对两人解释道:“写意剑谱能写天下万剑,但传承写意剑谱的人却会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破境困难。” 王宗师看着韩墨白,认真的说道:“写意剑谱破境,不仅是内渊中灵华含量的提升” 王宗师的手上闪着蓝光,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说道:“普通修行者破境,便是内渊如同这个圈一样。” 那个光圈在王宗师的手势下,变大了。 “但传承写意剑谱的人破境却不一样。” 王宗师的手在空中画了一颗树,树上只有寥寥几根枝丫。 “写意剑谱因为包含天下万意,所以韩墨白的破境,应该是这样。” 那颗树上的枝丫慢慢变粗,然后更多的树枝从变粗的枝丫中长了出来。 “这就是写意剑谱破境坤的原因。” 韩墨白与琥珀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韩墨白对王宗师说道:“我其实之前也隐隐有这种感悟,才会尝试引星光入渊。但不知道为何,星光却总是在入渊前消散。” 王宗师笑了笑,对韩墨白说道:“你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人,是最后希望传承了写意剑谱,也能突破太玄境的人。” 王宗师示意韩墨白站在他身前,用手指抵住韩墨白的额头,片刻之后,然后说道:“孩子,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苏寒衣?” 韩墨白与琥珀相视一眼,琥珀便对王宗师讲明了与苏寒衣生的事。 王宗师收回了手指,对韩墨白说道:“苏寒衣在你体内留下了一丝血杀气。这种凶杀之气,天地灵华最为不喜。所以你每次破境都会失败。” 琥珀气呼呼的说道:“原来神罚使大人一直都没有对韩墨白放松警惕。” 韩墨白制止了琥珀。对王宗师长躬行礼,然后说道:“不知道大人能否帮我把这血杀气去掉。” 王宗师摇了摇头,对韩墨白说道:“圣教除了教宗陛下与苏寒衣本人,没有人会为你除了这丝血杀气。因为圣教没有人愿意与苏寒衣为敌。” 琥珀握紧拳头,对韩墨白说道:“不用担心,我找师父为你除了这东西。” 王宗师笑了笑,看着琥珀声音轻柔的说道:“琥珀你最近远不如往日沉稳了。” 琥珀脸色一红,对王宗师说道:“哪有!只是对神罚使大人使用这样的办法感到不满。” 王宗师没有再笑琥珀,而是对琥珀说道:“观星使也不会亲自出手除了这东西。她与苏寒衣关系本就冷淡,但除了这丝血杀气,就是正式撕破脸皮了。” 韩墨白看着王宗师,眉头微皱,期盼的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你可以向教宗陛下申请,进入血狱!” 琥珀奇怪的问道:“血狱不是那些在圣教狱中的死去的怨魂流放之地吗?” “是的。怨魂之地,会凝结出强大的血妖。某些血妖会产生精魄,那些精魄是吸收杀气和怨气而成,你得到精魄,便自然能化除血杀气。” 琥珀皱了皱鼻子,又问道:“血狱本是将死异教徒的抛尸地,韩墨白以怎样的理由申请?” 王宗师笑了笑,对琥珀说道:“学剑。那些异教徒虽然修为被废,人也将死,但剑意还在。” 韩墨白点了点头。对王宗师又俯身长拜道谢。 王宗师对韩墨白笑着说道:“此次指点你如此之多,其实也完全是看琥珀的面上。” 韩墨白笑着对琥珀说道:“这样看来,欠你的越来越多。” 王宗师又对韩墨白说道:“我对你只有一个期望,突破太玄境,让我看到写意剑谱真正的力量。” 韩墨白正色答道:“晚辈一定竭尽全力。” 十五、琥珀的他 漫天的星辰在沿着繁复的轨迹运转,月光为世间披上了一层水银的薄纱,而这层薄纱罩在琥珀身上时,更如流动着银色的水。 琥珀此时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晃动着双腿,美丽的脚踝带出一条条诱人的弧线。她的身后是一名********,岁月在这名美妇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她的双腿依然笔直圆润、她的腰肢还是如河边的柳叶般纤细、她的脸还是那么美,足够倾倒一座城,只是她眼角那几道明显的眼尾纹,才让她有了被时光雕琢的痕迹。 “琥珀你确定韩墨白就是他吗?”美妇人的声音却苍老得如同八十岁的老妪。 “应该是他。但是自己看自己,总是不太准的。”琥珀的双脚停止了晃动,她站了起来,就站在栏杆上,此刻,她便是圣城最高的人。 “紫薇冲于太宵,北边星空中消失已久的乱世之星流离已经开始闪烁微弱的光。太薇的位置由于流离的出现,向东偏移了两星尺。我帮你看了,应该是他。”美妇人苍老的声音里,止不住的怜惜。 “我本以为十六年前我耗费四十年的寿命,能够让乱世之星流离不再出现,可惜天命依然是天命。” “原本以为我永远遇不见他,能和师傅你一样,为这片星空而生。”琥珀的语气出现了少见的伤感。 “我侧面了解过,他人不错。”美妇人抚摸着琥珀的头,轻声说道。 “但还是我注定终究无法跟师傅您一样,此生奉献给星空。”琥珀用手将她深蓝色的头朝而后挽了挽。 “那师傅明日便去杀了他。”美妇人在琥珀背后,声音里带着杀气,但眼角全是笑意。 “我已经遇见了他。”琥珀没有回头,眼睛看着星空中那着微弱光芒的流离。 “是啊,这就是宿命,以凡人之力想改变星辰的轨迹,确实也是痴人说梦。”美妇人趴在阳台上,任风拂过她及腰的细。 “那琥珀你有什么打算吗?”美妇人顿了顿,又问道。 “我想陪他去血狱。助他破境” “不如我直接出手,替他抹了那丝血杀气。”美妇人的语气中含着狠厉。 “不用了,我不想看您与苏寒衣为敌。那个人太可怕。” “我们迟早都会与他为敌。”美妇人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瞬间的痛苦。 琥珀回过头来,看着美妇人,说道:“为什么?” 美妇人看着星空,缓缓的说道:“等到了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琥珀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听师父说与苏寒衣的矛盾。她跳下了栏杆,对师父说道:“我们前去血狱,师父你给我讲一下血狱吧。” 美妇人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圣教的囚牢里,关押了很多异教徒,这些异教徒有些被关了一辈子,他们在死亡之前,会被流放到圣域东部的一个隐秘山谷里。那个山谷下面有一个巨大的法阵,可以凝聚将死之人的魂魄。 琥珀更加疑惑,问道:“人死之后真有魂魄吗?” 美妇人笑着说道:“有的,但一般的人死后魂魄就消散了,但有些强大力量或强大怨念的人,魂魄会久而不散,魂器不就封印了那些史前强大灵魂吗?” “但圣教准备这么一个地方是为了做什么?” “圣教的长处在于拥有世间最多和最强大的修行者。但在战场中,由于破灵器的存在,修行者只能进行袭扰或者充当斥候,无法挥巨大的战力。血狱的存在就是一直提取魂魄中凝聚而成的灵魄,研制出让破灵器失效的器械。” 琥珀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如果能够制造出让破灵器失效的军械,那么只依靠神教的神罚军,便能胜过其他任何国家的军队。” “是的。所以圣教一般不会允许无关的人进入血狱。” 琥珀来回走了几步,说道:“那我们需要一个什么借口?” 美妇人摸了摸琥珀蓝色的头,微笑道:“直接去向教宗陛下说清楚就好。教宗陛下不可能不知道韩墨白体内的那丝血杀气。” 琥珀皱着眉头,看着美妇人说道:“教宗陛下这是在考验?” 美妇人笑笑没有说话。 “我和韩墨白进入血狱,会有危险吗?” 美妇人说道:“你不会有,但韩墨白会有。” 琥珀鼓起了腮帮子,眼睛里散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我会保护他” 美妇人笑了笑,看着琥珀说道:“他长得很好看?” “嗯”,琥珀低下了头,两片美丽的朝霞,出现在月光下。 “韩墨白虽然是境界最低的天命者,但却是唯一一个十七岁便能达到悟真境的写意剑谱传承者。从这方面来说,韩墨白的天赋很高,写意剑谱很强。” 教宗白毅背负双手,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对眼前垂头而立的苏寒衣说道。 “神罚使我依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一丝血杀气,阻止他破境。” 苏寒衣略微的抬起了投,眼睛里充满了对白毅的恭敬,他用锈蚀的声音说道:“韩墨白无法破境,必然会去寻找观星使给予帮助。我想知道观星使为了琥珀,能做到那一步。” 白毅看向苏寒衣的眼神有了些严厉,他的口气也郑重起来,他说话的声音仿佛带着千钧巨石。 “苏寒衣,我不止一次的告诉你,不要做伤害琥珀的事情。” 苏寒衣的腰俯得更深,他用刻意舒缓的语气说道:“观星使已经老了,一般人在老了之后,就会想念之前的事,就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白毅的脸色阴沉下来,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冻结成一块巨石,朝着苏寒衣本就弯曲的腰压了下去,将苏寒衣的腰压得更深。 白毅充满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轰然作响,那是一种绝对的权威。 白毅看着苏寒衣,缓缓说道:“我不会容许你把观星使也杀死。你如果再有这样的想法,我会出手废了你的修行。” 苏寒衣的身体与脚几乎形成了一个直角,他用平静而又谦恭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再有这样的念头。” 白毅示意苏寒衣直起身来。然后对苏寒衣说道:“韩墨白想进入血狱,我已经同意了。” “他提出的理由是什么?” “体内有你种的血杀气,他必须进入血狱获得灵魄,才能破境。” 苏寒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对白毅说道:“目前来看,不管是观星使还是韩墨白,都没有欺骗教宗陛下。” 白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琥珀向我请求,她也要进入血狱。” 苏寒衣摇了摇头,有些不屑的说道:“琥珀是未来的观星使,在韩墨白的事情上,表现得太过轻浮。” 白毅却微笑起来,脸上有着宠溺的表情。他对苏寒衣说道:“随她吧。进入血狱,她才能真正了解韩墨白是怎样的一个人。” 苏寒衣看着白毅宠溺的笑容,脸上依然保持着谦卑的表情,但心里却一片杀机。 十六、地牢 神罚殿的地牢是整个大6最不可能逃脱的牢狱,这座地牢的下方,安装了一个破灵器,任何修行者在这个地牢之中,都如普通人一般,无法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灵华。 在这个可怕的牢狱中,每个囚室和关键过道上,都装有机括,只要守卫人员按下开关,机括里的箭支便会如暴雨般射下,将那些无法挥修为的修行者射成弯曲的刺猬。 牢狱的最上层总是充满着各种哀嚎的声音,而最下层却异常安静。 因为牢狱的最下层只关押了寥寥的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即使是苏寒衣使用了最酷烈的刑罚,也无法从他们的嘴里得到半个有用的字。 能够被关进最下层的人,都是在大6上曾经威名赫赫的人,有一些人在外界传闻中,已经死去了多年。 被关在甲字二号房的谢燕归,在世人心中,便已经死去了十七年。 十七年前,在圣教动的江夏神罚中,楚国大元帅谢燕归怀抱楚皇惟一的子嗣只身逃出江夏城后,被圣教四名太玄境宗师联袂杀死,而那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化作灰烬,消失在空中。 谢燕归是太玄境,让圣教出动四名太玄境不是为了单纯的杀死谢燕归,而是为了生擒谢燕归。 苏寒衣的血池弓对着谢燕归怀中婴儿射出了致命的一箭,而谢燕归为了那名婴儿,用身体挡住了那带着天地间杀气的一箭。 丧失了战斗力的谢燕归被生擒后,看着那名婴儿化作了飞灰,便欲自爆内渊而亡,但宣圣使及时的制止了谢燕归。 他们将谢燕归生擒的目的只有一个:湛泸剑。 但即使是每天都用刀将谢燕归的手和大腿的肉一层层的削去,谢燕归也始终没有说出湛泸剑的下落。 白毅在三年后最后一次审问谢燕归无果后,便让苏寒衣结束了残酷的刑罚,将谢燕归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苏寒衣在铁窗外看着谢燕归,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即使是圣教的敌人,谢燕归依然获得了苏寒衣的尊敬,在苏寒衣所能想到的最残酷刑罚下,谢燕归也都是笑着对待行刑者。 谢燕归看着近半年没有出现在他眼前的苏寒衣,虽然一直微笑,但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诧异。 苏寒衣要来了一张凳子坐下,对谢燕归说道:“我一直很佩服你。一直能保持住这样的笑容。” 谢燕归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避免那两根已经与身体粘在一体的粗大铁链动得太厉害。他也盘坐下来,对着苏寒衣说道:“因为我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 苏寒衣也笑了,这笑容非常诚挚。 “是啊。江夏神罚中陈氏皇族族灭,确实也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谢燕归笑得很舒心,虽然他尽量克制身体动作,但身体随着笑意颤抖,还是触动了伤口,他的眉毛皱成了一堆。还是开口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笑什么呢?” 苏寒衣笑着摇了摇头,对谢燕归说道:“这次我来,是想和你做一桩交易。” 谢燕归敛住了笑,对苏寒衣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有什么能够和你交易的。” 苏寒衣看着谢燕归,眼里冒出了浓重的杀气,说道:“血狱,杀人。” 谢燕归浑浊的眼睛看着苏寒衣,没有一丝波动,他苦笑着说:“你认为我现在还能杀人吗?” 苏寒衣的手上出现了一支红色小箭,那支小箭上散着丝丝的血气,狭窄的牢房也因为那支小箭的出现,变得更加阴深。 “所以,我要你带着怨念的去死。” “但我心中已无执念,即使死,我也不会凝聚成怨魂。” “若我告诉你,此次我要让你杀的,是当年江夏神罚中,阻挡禅宗宗主的那名圣教执鞭使的女儿呢?” “那我一定要答应你。”谢燕归突然大笑起来,即使铁链在他的身体内不断的磨动。 苏寒衣打开了牢门,用那支红色的小箭切断了穿过谢燕归身体里的铁链。谢燕归缓慢的站起来,一阵摇晃,已经无法适应这获得自由的躯体。 苏寒衣的红色小箭又轻轻的插入了谢燕归的身体。 谢燕归的身体如同花朵一般急剧的枯萎,他的精神也萎靡不堪,仿佛垂死。 苏寒衣大声说道:“将谢燕归扔入血狱。” 谢燕归却微笑着对苏寒衣招了招手,示意苏寒衣靠近。 然后嘴对着苏寒衣的耳朵,轻轻的说道:“最让我高兴的不是能够杀死执鞭使的女儿,而是,至死我都没有听到那个坏消息。” 苏寒衣猛的用手拉住谢燕归的头,眼睛变得血红,厉声问道:“什么坏消息” 谢燕归浑浊的眼睛忽然清明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大笑着说道:“你再不把我放进血狱,我可就无法结成怨魂了。” 苏寒衣咬了咬牙,命狱卒将谢燕归抬走。 苏寒衣用手抹了抹脸,恢复了平静,走向了另外一个牢房。 这个牢房里关押的依然是一个楚国人。 这名楚国人在江夏神罚之前被圣教逮捕,当时他送了一封奇怪的信给禅宗。 圣教本意是缉拿禅宗的那名信使,却误打误撞将这名楚国人也捉了进来。 这名楚国人,是一个太监。大家都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都把他叫黄公公。 苏寒衣对躺在木板上不断呻吟的黄公公说道:“谢燕归死了。” 黄公公短暂的停止了呻吟。但又接着哼哼起来。 “谢燕归在死之前,说出了你们的计划,你们与禅宗合谋的那个惊天大计。” 而这次黄公公似乎没有听见苏寒衣的话,一直呻吟。 “陈氏皇族还有后人。” 黄公公的呻吟声,似乎更频繁了。 苏寒衣走到木板床跟前,看着年老的太监,眼里有止不住的厌恶。 与谢燕归不同的是,这名老太监每次受刑,都会呼天喊地的叫,鼻涕横流的求饶。但他每次都是瞎编一套说辞,让圣教费力核查后无功而返。 留着他不死的原因是,在江夏神罚后,苏寒衣带兵搜楚国御书房时,现了禅宗几封同样风格的回信。 而那封回信据宫中另外一名太监说,楚国皇帝与禅宗清教联系多年,每次写信译信,都是黄公公执笔。 被抓回的那名禅宗信使,很干脆的交待了黄公公每次交给他的信,只有禅宗宗主才有资格打开。 黄公公身上仍然有很多的谜团。 但这样一个老迈的阉人,同样让苏寒衣无功而返。 苏寒衣化手为刀,狠狠的插入黄公公的肺,然后手在黄公公虚弱的身体内搅动。 刚才还呻吟的黄公公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他看着苏寒衣,痛苦的乞求道:“我说。” 苏寒衣的手停止了搅动,但是仍然放在黄公公的体内。 “陈氏皇族还有后人,楚皇有两个儿子。大的在五年前就被送到了周国,小的被你们杀了。” “荒唐!”苏寒衣怒喝道。 世人谁不知楚皇只有一个皇后,而皇后与楚皇结婚不过两年便遇上了江夏神罚。 苏寒衣用手抓住黄公公的肋骨,将他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喊道:“这个也送去血狱!” 苏寒衣已经对这个老阉人丧失了信心。 既然谢燕归也已经死了,当年经历过江夏神罚的人,死一个,便少一个。 江夏神罚毕竟是圣教数千年来第一次公开的在世人之前失信。 教典规定:圣教有从各国征收天养税的权利。但圣教同样不能参与他国内政。 而圣教在创教初始,与其他各国签订的星空盟誓则约定:“圣教不得以任何理由或借口伤害各国皇室成员。” 江夏神罚虽然消灭了最反圣教的楚国皇室,但也失去了各国的心。 其他各国在江夏神罚事件后,与禅宗和清教的联系骤然紧密,让这两个邪教如野草般蔓延。 现在是圣教最强大的时代,天下七神隐,圣教独占其五。禅宗清教各一。 但也是圣教最虚弱的时代,除了吴国民众,其他各国民众都开始慢慢丧失对圣教的信仰。 直到现在,圣教内部对于江夏神罚的争议仍未停止,江夏神罚犹如刺入圣教膝盖的剑,不致命,但却让这个庞然大物失去了平衡。 十七、有眼不识 圣教的血狱位于神启城东不过八十里的地方,那个地方被称作血狱韩谷。墨白与琥珀两人快马之下不过半日就到了血狱的入口。 血狱的入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虽然惨嚎声不断的从山谷中传来,但谷外却充满着鲜活的气息。 血狱外面竟然是一座集镇,镇子不大,但竟什么都有。从酒肆到客栈,从衣店到赌坊。更让人惊诧的是还有一座青楼。 韩墨白一脸惊疑的看着琥珀,而琥珀则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血狱里面按照教规来,是应该抛进那些频死的人。但是,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么规矩总是会被破坏的。” 韩墨白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仔细观察这座小集镇的人。 小集镇的人除了偶尔走过的身穿华美服饰的神官外,其余人都穿着亚麻的衣服,与韩墨白在神启城中看到的平民不一样,这里的平民,脸上多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 琥珀看了眼韩墨白,为他解释道,神启城的平民世代都是为圣域奉献,无论他们积累了多少财富,没有得到许可,都永生无法踏出神启城。但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韩墨白笑着看着琥珀,眼睛眨了一下,然后说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琥珀不知道是被夸得害羞还是因为韩墨白突然的轻佻而害羞,脸红着说道:“到一个地方之前,肯定要先了解那个地方。” 韩墨白别过头,得意的看着天上的白云,说道:“那就请琥珀大人带路。” 琥珀莞尔一笑,犹如春天盛开的花朵,骄傲的向前走了一步。 韩墨白看着骄傲的琥珀,也露出了微笑。 调笑的两人很快来到了圣殿把守血狱的神殿。 韩墨白看着这座巍峨的神殿,不禁咂了咂舌,即使如此偏僻的神殿,圣教都毫不吝啬金钱,将其修得同样富丽堂皇。 门口的侍卫看见穿着神袍的一对少年壁人来到神殿,自然知道这不是普通人。非常客气的问道:“不知道两位前来寻找何人?” 韩墨白正欲回答,一骑飞马疾驰而来,在侍卫的眼前才勒马,那马蹄几乎踩到了侍卫的头上。 但侍卫却纹丝不动,视若无物。 一身穿锦绣白衣的青年从滚身下马,一脸倨傲。 琥珀有些生气的白了那青年一眼。她素来不喜没有礼貌之人。 青年自然感受到了琥珀的目光,他生气的看向了琥珀,脸上的怒容马上变成了惊艳。 琥珀本来就是一个美女,对这种惊艳的目光看得太多,她并没有理那名青年,而是对侍卫说道:“准备两间上等的居室。” 白衣青年接过话茬道:“我来准备就行了。” 韩墨白看着白衣青年看向琥珀的眼神本来就有些不舒服,适时的加了句:“相邻的两间。” 白衣青年艰难的将眼睛从琥珀脸上移开,眼角看了下韩墨白,然后说道:“我自有安排。” 琥珀的鼻子皱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皱鼻这个动作会给白衣青年多大的杀伤力。她有些恼意的说道:“必须是相邻的两间。” “客随主便。”白衣青年的声音有些重。 琥珀看着白衣青年,认真的说道: “我是主人” 白衣青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他看着琥珀说道:“小美女,在这里,我才是主人。” 琥珀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白衣青年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美女啊。”白衣青年轻佻的对琥珀说道。 琥珀手上的马鞭毫无征兆的抽向了白衣青年。作为圣教未来的观星使,自从她懂事后,还没有谁这么轻佻的跟她说过话。 白衣青年显然也是一名修行者,他的手快的抓向了鞭子。正准备对琥珀调笑一番时,韩墨白的剑指点到了他的手腕上,将他的手腕点开,琥珀的鞭子便结结实实的抽到了他身上。 白衣青年不可置信的看着韩墨白说:“你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墨白眼含深意的看着白衣青年,嘴角略微露出了笑意,在白衣青年的眼中看来,分明就是嘲讽。 韩墨白说道:“正是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我才只是点开了你的手。而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白衣青年冷笑连连,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你们现在就会知道我是谁。” 拿下!白衣青年对周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两道清冷的月光划向了韩墨白,接着又有三柄剑刺向了韩墨白,但最具威胁的还是白衣青年的那根手指。 那是一根食指,食指上闪着红色的光,显得十分诡异。 韩墨白的剑在空中划了几个短弧,恰好就破开了月光,并且阻挡住了三柄剑。 然后一把无形的剑刺中了那闪着红光的手指。正是韩墨白习自柳斩眉的枪意。 手指在接触到红光后变慢了,但那把无形的剑却被红光显露出了形状。 “猩红血指。退!”琥珀大声喊道,星光从她的手指间喷薄而出,汇成一束挡住了那根变得血红的指头。 韩墨白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依琥珀所言,用最快的度向后退去。 白衣青年看见那束星光,和琥珀喊出了他的招数,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这时他那根血红的指头往前一伸,琥珀的星光便似乎被融化掉一半,被穿了一个洞。 琥珀并没有指望星光能够阻挡住白衣青年。 此时星盘已经在她胸前浮现,星盘中出现了北斗七星的形状,然后那七颗星星看似缓慢,却非常快的沿着一个奇妙的轨迹飞向了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的又是一指刺出,这次他指尖上红色的光如流苏一般朝指后飘去,形成了一个半张开的红色的伞。 那把伞忽然打开,挡住了闪亮的星辰。 琥珀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因为有一颗星辰以巧妙的轨迹躲过了那把张开的伞,然后加,钉入了白衣青年的左肩。 白衣青年痛苦的倒在地上,因为那枚星辰,在他体内正源源不断的射出幽兰的星光,蛮横无理的通过他身体内的各处经脉。 “琥珀,可以了。”韩墨白制止了琥珀。 琥珀白了韩墨白一眼,那枚星辰又飞回了星盘。 韩墨白示意侍卫们扶起了白衣青年,微笑着对他说道:“现在知道她是谁了吗?” “琥珀大人请海涵我有眼无珠。”白衣青年的声音有点懊悔。 琥珀看着白衣青年,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就把你眼睛挖下来吧。” 白衣青年惊诧的看着琥珀,顿了半晌后,用手指着琥珀,恼怒的说道:“你还没有当上观星使呢!” 琥珀的的脸色更加严肃,她看着白衣青年,认真的说道:“若不是李主教素有贤名,我现在就杀了你。” 巍峨的神殿上,有一扇打开的窗户传出了清脆的鼓掌声,一个食指戴着银白指套的中年男人从窗口飞了出来,落在了琥珀眼前。对琥珀鞠躬道:“鄙人管教犬子无方,还请琥珀大人海涵。” 琥珀见了此人脸色稍霁,对他说道:“李主教除了公事,还得好好抽时间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 白衣青年见琥珀丝毫不给他父亲颜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对琥珀喊道:“你到现在不过是副主教级,竟敢如此跟主教说话。” 李主教回过头去冷冷的看着白衣青年,反手一个响亮的耳光,将白衣青年扇得昏死过去。 李主教再对琥珀鞠躬道:“我真要好好管教这名逆子。” 琥珀对李主教点了点头,走进了神殿。 韩墨白悄悄的问琥珀,李主教应该是太玄境修为,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尊敬? 琥珀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告诉韩墨白道:“我七岁时,被一名主教之子欺负得流眼泪,恰好被教宗陛下遇见,陛下直接废了那男孩的内渊。” 十八、有耳不闻 韩墨白与琥珀都不喜应酬,婉拒了李主教的夜宴邀请后,两人找李主教要来血狱谷的地形图研究起来。 而李主教在礼貌的告辞后,回到了书房,让人把那名白衣青年,也就是他的儿子李寅带了进去。 李寅白皙脸上的红手指印依然还没散去。他对着父亲李壁愤怒的喊道:“你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扇我耳光?” 李壁看着他这个惟一的儿子,既是气恼又是无奈的说道:“我不扇晕你,你连命都没有了!” 李寅的脸胀得通红,语气刻薄的说道:“李主教,太玄境,竟然会在众人面前害怕一个小姑娘。” “他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是琥珀。” “琥珀又怎样,她现在还不是观星使,你就怕成这样。难怪你这些年名声再好,也不过只是核心层外的主教之一。” 李壁看着愤怒的李寅,语气缓和下来说道:“你不懂,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 李寅看着李壁不断的冷笑,用刻薄的语气说道:“我也不想听那些事情。但是今天的仇,你一定要帮我报。” 李壁的眼睛看着李寅,充满了无奈和心痛,说道:“你这性格,一定会毁了你。” 李寅横了李壁一眼,用充满嘲讽的口气说道:“所以你才需要成为九大主教之一,那样我即使捅下再大的篓子,你也能帮我补上。” 李壁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出了猩红的光,整块青岩做成的石桌上出现了一个个深深的指洞。 “你对我火没有用,谁让你是我老子。” 李寅说完这句话后,转过身便走出了房门。 李壁喝道:“站住!最后说一次,不要去动琥珀。” 李寅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月至中天,夜深人静。只有血狱谷内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韩墨白心中突然生起一股警意。 然后一声暴烈至极但他又从未听过的鸟鸣声划破了整个天空。 接着血狱谷内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嚎。 韩墨白推开门走出去,看见琥珀已经在门外看着血狱谷的上空那被染成红色的天空。 接着一名圣教侍卫急匆匆的来到琥珀面前,表示李壁有急事相商。 韩墨白与琥珀赶到会客厅时,便看见李壁脸色铁青的迎了出来,三人谦让着坐下后李壁对琥珀说道:“血狱谷内的阵法已经被破坏。谷内的怨魂正在大量杀死血狱谷内还活着的人。” 韩墨白与琥珀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心中的不安。 琥珀说道:“请李主教为我们详细介绍下血狱谷现在的情况。” “血狱谷其实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里面全是垂死之人,有一部分异教徒会通过大量的金钱,赎买进入血狱谷的资格。对于那些是修行者的异教徒而言,谷内的怨魂和圣教的地牢相比要好的多。但谷内的阵法被破坏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约束怨魂,方才听到的惨嚎,应该是谷内的修行者所出。” “那怨魂凝结的精魄呢?” “没有约束的怨魂在杀死了谷内的修行者后,他们的精魄会更加纯净,但同时会变得极端的不稳定。所以我建议你们暂时返回神启城,等法阵修复完成,血狱谷一切正常后,你们再前来。” 一直沉默的韩墨白直接问道:“需多长时间?” 李壁沉思半晌,说道:“至少半年。修复阵法需要组织大量的破灵材料。” 琥珀与韩墨白对视一眼,明白了韩墨白想问的问题。便正容对李壁问道:“如此大阵为何会突然崩溃?” 李壁的脸上流露出了沉痛的表情,对琥珀说道:“逆子破坏了大阵的阵眼。我已经安排快骑前去追捕。” 韩墨白站起来对李壁躬身,然后说道:“我与琥珀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请大人放心。” 琥珀疑惑的看着韩墨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表态,但她看见韩墨白眼中柔和的光芒时,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李壁显然没有想到韩墨白会做出如此的表态,他有些激动的用手狠狠按了一下桌子,但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平静了几秒后疑惑的问道:“韩公子帮我隐瞒的用意何在?” 韩墨白的眼睛看着李壁,认真的说道:“我需要现在就进入血狱谷。请李主教同意。” 李壁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现在进去太危险。我不能去确定里面生了什么事情。” 琥珀看着李壁,坚定的说道:“我们等不到三个月后。” 李壁的眉头皱了皱,对琥珀说道:“恕我直言,你们两人进去后出了什么差池,我无法向教宗陛下和观星使大人交代。” 琥珀手上的星光不断闪烁,星盘上也显露出了璀璨的星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琥珀身上出。琥珀看着李壁,正色说道:“我应该是世上最强的悟真境之一。” 李壁点了点头。血狱谷内即使前两日才送来一个濒死的太玄境,但那人的怨魂充其量也不过悟真境。 但李壁还是再次将眼睛看向了韩墨白。 韩墨白微微一笑,再次躬身对李壁说道:“请李主教为我演示一次猩红血指。” 看见韩墨白行的竟然是师徒礼,李壁有些疑惑的看着韩墨白。 韩墨白认真的看着李壁,眼里充满了自信。 李壁站了起来,伸出了食指,他食指的最后一根指节变得血红,这一指缓缓的递出,看似平常,但韩墨白还是看到了食指周围的空间内,竟然有黑色的斑点出现。 琥珀起身从身旁的侍卫手里中要了一把剑,然后将那柄剑极其小心的递到李壁的指前。 诡异的事情生了,那柄剑在接触到李壁的指后,剑与指接触的地方,如冰雪融化一般,但又没有任何留下痕迹。仿佛那一段剑凭空消失了。 李壁的指继续向前,终于在指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那个黑色的洞仿佛能够吸收所有的光,然后黑洞突然缩小,李壁整个指前的空间仿佛都变形了一般。 韩墨白脑中那本古朴的书再次翻开,一个黑色的漩涡在书页上浮现,黑色漩涡正无情的将整片星空全部吸入。 李壁收回了指,看着脸色苍白的韩墨白,心里有些许的诧异,只是看了一眼,韩墨白便似乎已经筋疲力尽。 半晌,韩墨白长呼一口气,虽然脸上依然疲态尽显,但是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韩墨白面对李壁,拔出了承影剑,然后一剑递出。 近乎透明的承影剑只是在剑尖处变得血红,一根红色的线从剑尖延伸到他的右手,他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从剑身流向剑尖。 琥珀试探的向韩墨白射出了一束星线,却现那束星线在接触韩墨白的剑后,竟然也消失了。 韩墨白收回了剑,脸色苍白,那一剑对他的消耗也实在太过巨大。 李壁惊奇的看着韩墨白,说道:“这!怎么可能?” 琥珀让韩墨白坐下,满脸骄傲的对李壁说道:“他是传承了写意谱的天命者!” 李壁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赞赏的看着韩墨白,然后说道:“我听说过写意谱的奥妙,但只见人使用一次,便能完整写意出来,古往今来也就你就一人罢了。既然如此,你们明日休息一日,后天入谷吧。” 琥珀面带喜色的道过谢。 李壁又说道:“取得灵魄便出来,不要走得太过深入。如果看见红色的火,一定要以最快的度逃离。” 琥珀脸带疑色的看着李壁。但李壁并未再过多解释。 十九、怨魂之地(上) 血狱谷的谷口与往日不一样。几具巨大的破灵弩正对着谷口。而维持谷口法阵运行的修行者数量也多了一倍。从淡蓝色的屏障看过去,血狱谷内平静得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把手谷口是一名上玄境的修行者,名叫王宣。他将一只火箭交给琥珀,嘱咐道如果遇见紧急情况,就尽快点燃火箭,届时他将率领把守谷口的修行者进去救援。 琥珀道过谢后将那枚火箭交给韩墨白,然后谷口的法阵暂时停止了运行。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从从谷口扑了出来,然后数个红色的怨魂跟在那股血气后凶猛的奔了出来。 十几道剑光飞向了那几个怨魂。带头的一个怨魂脸上竟然还有狂喜的表情,他毫不在意的让那些剑穿透自己的身体,然后两手抓向了飞得最快的一个修行者的咽喉。 但那名修行者脸色不变,他的剑上突然生成了青色的火焰,那名怨魂的突然惨嚎一声,而修行者带着火焰的剑顺势一撩,将怨魂劈成两半。 怨魂在惨嚎之后便安静下来,见到自己被青色的火焰燃烧后,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神情,没有再做任何挣扎,化成了青烟消失在空中。 剩下的几个怨魂也被如法炮制,在露出解脱的神情后消散。 王宣对韩墨白解释道,这些怨魂并不惧怕普通的刀剑,只有修行者将灵华注入兵器后,才能真正对怨魂造成伤害。 韩墨白与琥珀听了王宣的解释后,一前一后的进入了血狱谷。 进谷之后,先是一条狭窄的细道,过了细道后,便能看见一片森林。而森林之后,便是湖泊和绵延的小丘。 那些依靠赎买进入血狱谷的异教徒多是居住在湖畔和小丘的脚下。濒死的异教徒则不同,圣教会将他们随意遗弃在森林之中,让他们自生自灭。 韩墨白与琥珀进入森林后往内走了几百米,便看见了不少白骨。好在两人都是见过生死之辈,倒也能淡然处之。 但让两人感到不安的是,可能是由于血腥气的影响,天地之间的灵华浓度比外界要低很多。琥珀试了试,现自己在谷内不过坐忘巅峰的水准,而韩墨白则是刚到坐忘境。 两人沿着预定的路线前行,先去湖畔。 按照李壁的说法,怨魂在杀人后更容易形成纯净的精魄。前往湖畔,一是救下那些幸存者,二是看能否最快的度找到精魄,然后退出去。 越往森林内部,便能看见越多的白骨。中途也出现过稀松的几个怨魂,都被韩墨白轻松的解决掉。 但这一路上比较奇怪的是没有看见任何动物。韩墨白只能以此地太过血腥,没有动物愿意在这生存做解释了。 当到达湖畔时,就已经是下午。但韩墨白与琥珀两人却愈的感受到诡异。 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在生了如此大变故的血狱,出现了如此顺利的事情,便只能证明这一切有问题。 两人从森林出来后,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朝最近的房屋内走了过去。 这时从不远的山脚下却传来了一个人哀嚎的声音。 韩墨白与琥珀警惕的看了一眼,韩墨白快的奔了过去,而琥珀却是在后面保持了一定距离。 当韩墨白赶到山脚下时,那惨嚎的声音却又从另外一个小丘的山脚传来。 韩墨白停下了脚步,等琥珀上来后,对琥珀说道:“不要管这哀嚎了,天快黑了,我们找个好一点的房屋,以逸待劳。” 韩墨白与琥珀不理那哀嚎声,而是自顾自的寻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房屋,然后两人坐在地上,如临大敌。 那哀嚎声在两人进入房屋后,便也安静下来了。此时整个湖畔除了风声,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越是如此,韩墨白与琥珀越是紧张,但就到了半夜,依然没有任何事情生,虽然修行者的精神力远比一般人强大,但缺乏休息仍然会影响修行者的实力。韩墨白与琥珀决定两人轮换着休息。 就在清晨的第一抹白出现时,韩墨白等了一夜的东西,终于来了。 一只怨魂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门,那只怨魂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柄剑。 韩墨白叫醒了琥珀,脚尖在地上一点,承影剑画出了两道圆弧,向怨魂袭了过去。 但这次出现的怨魂明显与之前遇见过的不一样,怨魂的脸很麻木,手中的剑空中连刺,便破了弧。韩墨白此时一剑上撩,怨魂的剑却非常准的封住了韩墨白的剑路。 韩墨白眼中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怨魂明显保留着死亡前的战斗技巧,能够准确预判他的剑路。 但韩墨白的杀着明显不是他手中的承影剑。 一柄无形的剑刺穿了怨魂的咽喉,那柄无形的剑随机爆开,将怨魂炸成一缕青烟。 接下来的事情让琥珀和韩墨白出乎意料。 随着怨魂的消散,便有一股巨响传来。房屋的四面墙同时坍塌,屋顶砸了下来。 韩墨白站在原地没动,琥珀的星盘朝上空不断散着星光,将正在坠落的屋顶切开了一个圆,韩墨白与琥珀就正好在圆中间。 烟尘消散之后,韩墨白与琥珀就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密密麻麻的怨魂将两人团团包围,他们有的手上拿着武器,更多的则什么都没有。 惟一相同的是这些怨魂脸上的表情都很麻木。 他们站在那里,仿佛一只亡灵组成的军队,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如黑云般压了过来。 这并不是如李壁所说的四处游荡的怨魂,而是有组织的亡灵大军。 只是谁有这个能力,组织如此庞大的队伍?而组织这么庞大的队伍,目的是什么? 韩墨白想不透,琥珀也想不透,他们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突出重围。 韩墨白看着密密麻麻的怨魂,并没有现领是谁。 琥珀担忧的看了一眼韩墨白,如果此时两人突围,即使能够冲出去,也会筋疲力尽,无力再战,而这些怨魂的领却迄今没有露面,他的实力绝对不会弱。 韩墨白放弃了放箭的想法,即使王宣能够带军赶到,但在他们赶到之前,自己和琥珀可能就早已身死。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些怨魂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严阵以待,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韩墨白灵机一动,试探着缓缓的将承影剑放入鞘内。 琥珀疑惑的看了韩墨白一眼,但也将星盘隐去。 “啪啪啪”从怨魂群中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怨魂如潮水般散开,留出了一个通道,而通道内则有两名怨魂托着一个盘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那名中年人的双肩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而他的面容看起来特别憔悴,眼睛里充满了风霜。 虽然看起来这是一个行动不变的中年人,但韩墨白却感到他身上散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股力量虽如夕阳,但也能普照大地。 “圣教历代相传,靠的便是无数你们这样的优秀年轻人。”中年人缓缓说道,话音刚落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的血被他用手蘸着点到了抬他的两名怨魂上。那两名怨魂的身影,又浓了一些。 在平静下来后,那名中年人说道:“若你们一开始就选择突围,现在也会这样跟我说话,区别就是你们会身受重伤。” 琥珀皱了皱鼻子,用一根星线将淡蓝色的头捆了起来。看着那名中年人,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本该去世的我,只不过趁着阵法破坏,吸收了几个不稳定的灵魄,让自己的生命强行续了几日罢了,现在我要问的是,你们谁是大主教的徒弟?” 韩墨白心里充满了狐疑,他非常奇怪为什么这名中年人会知道两人中的一人是大主教的弟子。 但他抢先说道:“我是”。 中年人微笑着对韩墨白说道:“那你可以死了。” 接着又转过头对琥珀说道:“恭喜你,小姑娘,你可以不死。但要帮我带个口信出去。” 二十、怨魂之地(下) “你们的苏大主教故意把太玄境的我放进血狱,就是为了让我杀死另外一个大主教的徒弟。” 中年人说完这句话后,又开始咳嗽。 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琥珀,眼睛突然出了蓝色的光芒。 琥珀的星盘在空中浮现,星盘中出现了银河的影像。 但那束蓝光直接击中星盘后,琥珀的星盘却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看便要失控。 这时候韩墨白的剑尖带着一丝猩红斩向了那束蓝光。 剑尖在接触到那束光后,却并不能斩断。 而琥珀却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中年人并没有乘胜追击,他又开始剧烈的咳血,显然方才那一下,也消耗甚大。 韩墨白前去抱起了琥珀,琥珀脸若金纸,看着韩墨白艰难的摇了摇头,示意韩墨白不要出招。 中年人咳嗽完后,对韩墨白微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是大主教的徒弟。” “你虽然长得俊秀,但你的手指,却有明显的茧子,那是经常做活的人才会有。而那名女子,生得十分漂亮自不必说,若仔细看她的肌肤和手,便知道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 中年人又说道:“出去吧,我会将跟她带到一个你看不见的地方。” 韩墨白没有说话,只是将重伤的琥珀抱得更紧了些。 琥珀艰难的摇了摇头,声若游丝的对中年人说道:“放他走,我跟你走。”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我谢燕归从不食言。” “谢燕归?”韩墨白惊奇的叫道,“你不是早在江夏神罚中便死了吗?” 谢燕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那日死和今日死的区别在于,我熬了这么多年,竟然又能挑起圣教大主教之间的死仇。” 谢燕归对韩墨白点了点头,说道:“放下她,你走吧。你不可能胜过我。” 韩墨白将琥珀温柔的放在地上。 在他站起身的瞬间,韩墨白就已消失在原地。 刹那之间,他的剑就已经在谢燕归咽喉之前。 这是韩墨白集中了所有灵华的一剑。 这是韩墨白完全不顾后路的一剑。 多名怨魂在那一瞬间挡在了谢燕归身前。 但这并没有挡住韩墨白,他的剑刺穿了六名怨魂,将那些怨魂化作了青烟。 下一刻,韩墨白的剑却静止了。 他的刺入了谢燕归口中。但却无法再进一寸。 即使是只要再进一寸,便能刺穿谢燕归的咽喉。 这是咫尺天涯的一寸。 谢燕归的头一扭,韩墨白的承影剑便脱手而出。落到了谢燕归的手中。 谢燕归轻轻的抚摸着那柄剑,叹道:“承影剑啊!难怪可以使用出刹那剑经。” 然后谢燕归仿佛又苍老了很多岁,他对着韩墨白说道:“你走吧。承影剑留下,看在你使用出刹那剑经的份上。我会让她没有痛苦的死去。” 韩墨白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再次抱起了琥珀。 他的看着谢燕归的眼神很坚定。眼神里的意思是,只有他在,就绝不会放弃琥珀。 琥珀看着韩墨白,闭上了眼睛,眼角竟然有一滴泪落下。 谢燕归看不惯这两人的儿女情长,叹了口气说道:“难道真的要让刹那剑经绝迹于人间吗?” 琥珀喘息着说道:“韩墨白是这世上惟一会刹那剑经的人。即使没有承影剑,他也可以用出刹那剑经。” 谢燕归突然激动的说道:“你说什么?” 韩墨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他替琥珀说道:“我会刹那剑经,并不是借助承影剑中英魂的力量。” 谢燕归眼睛仿佛放出了光芒一般,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说道:“谁教你的刹那剑经?” “一个身体瘦弱的神秘人,在我到达金陵城后,便教会了我刹那剑经。” 谢燕归快的说道:“那个神秘人眼珠是不是漆黑如墨?跟你一般?” 韩墨白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眼睛看起来跟我,确实比较像。” 谢燕归急切的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你的父母是谁?” 韩墨白摇了摇头,说道:“我数次询问过他,他从未告诉我。” 谢燕归沉吟半晌,对韩墨白说道:“你有没有见过神秘人使用的是什么剑?” “我记得是一把血红的大剑,神秘人在为我演示刹那剑经时,告诉我剑名为赤宵。” 谢燕归突然爆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高兴和激动。他的两个眼睛甚至流下了眼泪。 半晌,谢燕归方才平静下来。 谢燕归突然对韩墨白说道:“我知道你的使命。” 韩墨白脸色不变,说道:“我没有什么使命。” “她即将死去,知道也无妨。” 韩墨白抱紧了琥珀,说道:“我在,她就不会死。” 谢燕归忽然笑了,对韩墨白说道:“她比你的使命重要?” 韩墨白顿住了,看着琥珀的眼睛,摇头说道:“她救了我的命。我答应过她,要还她一条。” “但你们终将为敌。” 韩墨白恼怒的说道:“不要说了。” 琥珀疑惑的看着韩墨白,等韩墨白给她一个解释。 韩墨白温柔的看着琥珀,说道:“等我们能平安出谷,我就告诉你。” 谢燕归此时正容说道:“你们为什么明知谷内出现了变故,还要入谷?” 韩墨白将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然后对谢燕归说道:“我要知道你是敌还是友?” 谢燕归笑了,说道:“敌人没有这么多废话。你很可能就是那个人,我不会害你,而且还要帮你。” 韩墨白心情放松下来,对谢燕归说道:“那就请你先救救琥珀。” 谢燕归没有答应,而是对琥珀说道:“我该不该救你?你以后会与他为敌怎么办?” 琥珀虽然受了重伤,但听见这句话,鼻子倔强的皱着,艰难的说道:“你看他敢不敢与我为敌。” 韩墨白无奈的一笑,对谢燕归说道:“如果没有她,我就已经死在金陵城了。” “如果救了她,你们就要自己去面对血凤凰了。” “血凤凰?” “最好的灵魄就在血凤凰体内!并且,如果你真是那个人,喝下血凤凰的血液,还会激你体内隐藏的凤凰真血” 韩墨白摇头说道:“其他的不管了,先救琥珀。” 谢燕归点了点头,对韩墨白说道:“谷内并无太多好药。反正我也大限将至,不过靠了几块非常纯净的精魄才苟延残喘至今,那我就化了这身功力救她吧。”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将这些怨魂送于你。” 谢燕归突然举起了承影剑,承影剑上光芒大盛,显露出了一个隐约的人影,正是剑中被封印的英魂。 围着的那些怨魂,不断的飞向承影剑,犹如飞蛾扑火。 剑中的英魂不断的将怨魂打碎,但他怎能抵得住如此之多的怨魂飞蛾扑火般进入,最终英魂放弃了抵抗,缩进了剑中,而那些怨魂进入剑中,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点,最终承影剑成为了黑色,谢燕归放下那柄剑,交到韩墨白手上。 韩墨白握剑之后,脸色剧变,因为他感受到了剑内的怨魂疯狂的朝他手上涌去。 “以血化灵。以灵封魂”。 韩墨白听到这八字,恍然顿悟。 一线真血从他的内渊引出,那线真血不断的从体外吸纳灵华,最终从握剑的手直达剑上,承影剑猛然大放黑焰,但当那线真血完全注入剑内后,黑焰又收了回去。承影剑再次变成了透明。 “怨魂虽然强大,但面对血凤凰时候千万要使用,因为血凤凰的真火天生克制怨魂。”谢燕归补充道。 韩墨白道过谢后,,看着谢燕归,用诚挚的语气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谢燕归欣慰的笑了笑,用仿佛是对自家的子侄的口吻说道:“因为你的使命,也是我的梦想。父辈们无法完成的梦想,只有寄托在你身上。” 韩墨白听了这句话,疑心更甚。谢燕归很可能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于是他再次问道:“您跟我的父母熟识?” 谢燕归笑着摇头不语,而是说道:“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然后看着琥珀说道:“今日我救你之后,你可要记住,你的命就是韩墨白的了。” 琥珀倔强的皱起了眉头,苍白的脸上飞过了一丝红霞,艰难的摇头说道:“你不要胡说。” 谢燕归哈哈一笑,未再言语。而是让韩墨白抱着琥珀到他跟前。 然后谢燕归的眼中再次出现了蓝光,只是此次的蓝光显得柔和无比,那束蓝光进入到琥珀体内后,便化作无数灵华,修复着琥珀严重受损的神识。 但谢燕归整个人却愈的憔悴,身体也跟花朵一般迅的枯萎。 终于,那束蓝光熄灭了,而谢燕归也垂垂老矣,他的皮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毫无生气的耷拉着头。 他用最后一点生气看着韩墨白,嘶哑的说道:“血凤凰就在谷内最中间的环形山内。杀死他,激活你的血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韩墨白感动的点了点头。琥珀奔上前去,扶住了谢燕归。 谢燕归的眼睛安详的闭上了。 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所有任务,带着希望的死去。 虽然韩墨白不明白为什么谢燕归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但是看见谢燕归死去仍然有些伤感。 琥珀对谢燕归行了一个大礼后,引来星光,将谢燕归遗体化作星屑,弥散在空中。 二十一、同行 韩墨白与琥珀安静的朝环形山走去,琥珀突然开口说道:“我不要听你的使命是什么。≥ ” 韩墨白认真的看着琥珀,使劲的点了点头。 琥珀眉间却依然紧皱,越靠近环形山,她怀内的星盘就跳动得越厉害。 而韩墨白的承影剑竟然出了挣扎的鸣叫,那是剑内的怨魂对血凤凰的天然恐惧。 韩墨白停了下来,对琥珀说道:“琥珀你先出谷吧。” 琥珀理都没有理韩墨白,而是嘟着嘴说道:“凭你坐忘境的实力也想击杀血凤凰?” “我可以试试。” 琥珀转过头来看着韩墨白,轻声说道:“我的命是你的”。 然后飞快的转过头,快向前奔去。 韩墨白楞了一下,脸上挂满了笑。握紧承影剑追了上去。 琥珀的眼睛突然出了蓝光,看着韩墨白的眼睛。 韩墨白猝不及防之下,神识一片空白,但是他的手却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琥珀哈哈大笑起来,韩墨白恢复了意识,他诧异的看着琥珀,想知道琥珀为什么可以支配他自己的动作。 琥珀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对韩墨白说道:“谢燕归不但治好了我的神识,而且将他的秘法也传授于我。我方才用的便是傀儡术。” “傀儡术也太可怕了吧?” “只是你对我没有防备,如果是别人对我有敌意,要至少越两境才能控制呢。像你坐忘境,在你意志不够坚定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上玄境才能控制。” 韩墨白啧啧称奇道:“难怪他一人能够控制那么多的怨魂。怨魂哪有什么意志。” “还有这个。”琥珀为韩墨白展示着。 灵华从琥珀的手上注入到地上,地上的土便动了起来,一小会时间,一个硕大的泥人从地上站起,站在琥珀身后。 琥珀撅着嘴说道:“但我现在一心不能二用,只能够勉强的控制这个泥人。” 在用手轻轻的拍打那个泥人,确定泥人确实很结实之后,韩墨白高兴的对琥珀说,等此次事毕,你便闭关好好参悟下这傀儡术,定能胜过牧云葵。 在离环形山还有十里开外时,一声暴烈的鸟鸣再次响起,一道红光直射天空,将环形山的上空染成了红色。 接着便是一只红色的鸟,拖着九根尾羽毛从环形山内飞起,而在那只血凤凰飞空之后,环形山便开始了剧烈的抖动,又是一道白光之后,竟然慢慢的坍塌。 阵法已经完全破坏,血凤凰已经挣脱了阵法的束缚。 接着那只血凤凰,如血箭一般迅猛的朝下扑去。消失在山外的树林中。 韩墨白与琥珀坐在巨大的傀儡上,快朝血凤凰所在奔了过去,这时却有几名修行者满身血迹的朝韩墨白与琥珀奔了过来。 这几名修行者均是满身血迹,但均是皮外伤。 他们看着坐在傀儡上的韩墨白与琥珀,摇手说道:“别往那边去了。血凤凰已经完全挣脱了阵法,那边太危险。” 韩墨白从傀儡上跳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着几个人,现他们的神色真挚,并无作伪。 韩墨白说道:“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 其中一名穿着亚麻衣的光头站出来说道:“大家都是异教徒,被圣教流放到此地,你怎么还猜疑起我们来了。” 韩墨白赶紧微笑着摇头,指着琥珀说道:“她很强的。” 琥珀白了韩墨白一眼,没有否认。 还是那名光头说道:“谷内灵华稀少,即使在外面是上玄境,进来也不一定能胜过这血凤凰。方才一名悟真境的和尚,便被这血凤凰直接一嘴给啄透了天灵盖。” 另一名穿着亚麻衣的持剑中年人说道:“清教的李常生组织了十几名悟真境的修行者,想强行围杀血凤凰,但若没有悟真境以上的修为,还是不去的好。” 韩墨白对那名光头问道:“血凤凰的修为放在人类的水平应该是什么境界?” 光头见韩墨白二人年纪轻轻,生的好看,加之韩墨白请教问题时又十分客气,便存了劝退两人的意思,回答道:“应该是在上玄境。我看二位长得不凡,应该是哪里的世家公子信了清教,被关入谷中。二位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去淌这浑水。” 韩墨白愈加客气的问道:“那李常生是何修为?这谷中天地灵华远逊于谷外,即使是上玄境,面对血凤凰也胜算不大。” 光头有点疑惑的看着二人,显然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何不知道李常生是何人,但仍然耐心的解释道:“李常生是谷内惟一一名上玄境,应该是谷内第一人。虽然前两日谣传谷内送进了一位未死的太玄境大宗师,但始终没有人见过。” 琥珀从傀儡上跳了下来,对光头做了个万福,脆生生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二人是在阵法破坏之日才被送进血狱谷,如若大师不是特别着急,还请为我们讲讲如今谷内的情况。” 说完这句话后,琥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金铢,对着光头一笑,放入光头手中。 光头朝其他几人看了一下,那名身穿亚麻衣的持剑中年说道:“这半晌倒没听到血凤凰的动静,应该不急。为他们二人讲讲吧,能救人一命也是你们禅宗口中的功德。”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光头便又说道:“李常生虽是清教中人被送进血狱谷,但近些年来,他背靠圣教,为圣教安抚谷中众人,免得谷中人闹事,大肆捕杀怨魂,影响灵魄的采集。另一方面,他又组织众人在谷中自保,以苟延残喘,正因如此,他才能得到上天的青睐,于三年前跻身上玄境。” 持剑中年又补充道:“其实我们一直怀疑,灵魄不仅是怨魂才会产生,而是谷中的修行者的生气,被怨魂吸纳,然后通过法阵凝聚产生。李常生此次组织人前往击杀血凤凰,也并不是为了保护众人。” 韩墨白说道:“那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意欲何为?” 光头念了一声佛号,面带忧色的说道:“传说血凤凰具备最纯净的灵魄,修行之人得到之后可以直接破境。那李常生已是上玄,如若破境太玄,谷内反对他的人再无还手之力。” 琥珀奇道:“按你方才所说,李常生在谷内威望尚可,怎么还会有反对他的人?” 持剑中年对二人拱手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反对他的人。既然圣教需要我们的生气来生成灵魄,作为清教中人,宁死也不能让圣教得逞。其实我们一行人血迹斑斑,正是方才破坏阵眼所致。那血凤凰一出,教宗不亲至,绝对无法再将其封印。” 韩墨白点了点头,对持剑中年说道:“谢谢各位,但我仍然要前去,见见世面也好。” 持剑中年摇了摇头,说道:“年青人,好奇心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韩墨白突然问那个持剑中年:“不知道您是清教那个观?” 问完这句话后,他的右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食指与小指朝天,而拇指向地。 “剑庐?”持剑中年惊喜的问道。 韩墨白点了点头。 持剑中年郑重的向韩墨白行了一礼。说道:“既然是剑庐中人,更应保重自己的性命。” 韩墨白点了点头说道:“毕竟剑庐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花费了清教大量的精力。但我前去,自有用意。” 持剑中年想了想,说道:“在下吕道林,愿与你同行,不知可否?” “陈在星,李松涛,愿与你同行。” 韩墨白看过去,也是两名中年人。从行礼的手势来看,应该也是清教中人。 韩墨白犹豫了一下,看向琥珀,征询琥珀的意见。 他原来便是清教剑庐中人,倒无所谓。但琥珀是圣教中人,所以要看琥珀是何意见。 琥珀没有看他,而是扭头看向了另一边。 韩墨白微微一笑,便答应下来。 行了一个清教的礼仪,说道:“韩墨白。剑庐墨字辈排行第七。这是珊瑚。” 韩墨白并没有如实的说琥珀的名字。 二十二、算计 那名禅宗的光头考虑了一下,说道:“见形和尚。 也跟你们一起吧,但我的主要目标是看能不能趁乱杀了李常生。” 韩墨白暗中考虑了一下,他与李常生的目的都是凤凰灵魄,都是为了破境。这并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时琥珀收回了目光,看向韩墨白,点了点头。 “没有问题。” “如果是杀李常生的话,我也参加。凤凰灵魄我不要。”另外一个和尚说道。 此时奔逃的一行人,便只有三人未表态。 吕道林此时说道:“你们三人便不要去了,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至少还能留下种子。” 那三人本就犹豫不决,见吕道林如此说,知道是吕道林给足了他们台阶,便道过谢后告辞而去。 在三人离开后。 吕道林等三名清教中人忽然对韩墨白行了一个大礼。 韩墨白有些惊诧的看着三人,不知道三人为何如此。 吕道林说道:“清教以七为尊,墨字辈是清教现在风头最劲的剑庐弟子,你排第七。身份尊贵可想而知。” 韩墨白笑着摇头,然后严肃的说道:“既然大家有同一个目标,那么现在就应该互相交底,以正确的判断形势,制定计划。” 韩墨白见众人点头同意后,便说道:“我不过坐忘境,但全力挥,可胜过一般的悟真境,至于这位珊瑚姑娘,就更了不得了,可以战胜上玄境的悟真。” 众人看向琥珀的眼光中有了一丝敬畏。 如此年轻,便可战胜上玄境,这份天赋值得他们敬畏。 修行,靠个人努力,更靠天赋。但是琥珀这样的天赋,会被圣教放入血狱谷,他们也想不通。 吕道林随后说道:“我们清教三人,都为悟真境,是在一次私下传教时被圣教抓住。所幸我们三人家里都为燕国的富商,所以还是用钱买了一条命。” 见形和尚说道:“禅宗二人也均为悟真境。” 韩墨白自嘲的说道:“看来就只有我是坐忘境了。不知道对方情况如何?” 吕道林盘算了一下,说道:“李常生实力最高,为上玄境,其余人应该都是悟真境。但最主要的是,他们人多。” 琥珀皱着眉头说道:“所以我们惟一的办法就是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时出手。” 韩墨白点了点头,说道:“请吕道长带路,看是否能有一个既能够看到血凤凰,还能在很短时间内赶到眼前的所在。” 吕道林想了想,有点疑虑的说道:“其实如果能够想办法让他们在我们设计的地方战斗,那是再好不过了。陈在星精通阵法,可以预先布阵。” 一直沉默的陈在星说道:“如果给我一天的时间,我能够布一个抑灵阵,此阵虽然远比不上破灵器的强大,但是有一点好处,在此阵中,我方可不受影响。” 琥珀有点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快的问道:“能够对血凤凰和李常生等人起到多大的抑制作用。” 陈在星思考了一下,然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对血凤凰不起作用,但对李常生等人能够让他们只能挥九成功力。” 韩墨白若有所思,说道:“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血凤凰前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阻止李常生今日杀血凤凰。” 见形和尚说道:“血凤凰非常强大,今日才破阵而出,李常生不会在摸不清血凤凰的实力下贸然出手。” 韩墨白摇摇头,对众人说道:“若我是李常生,必定会越快击杀血凤凰越好,如果太迟,圣教派人前来,他便是为圣教做嫁衣。” 琥珀突然说道:“我们有两天时间。” 韩墨白惊奇的看着琥珀。 琥珀示意韩墨白过去,然后在韩墨白耳边悄悄的说道: “李壁昨日出,必定不会直接前去神启城,而是会去寻找他的儿子李寅。找到李寅之后,会返回血狱谷外谋定口供,然后才会前去神启城请示。” 韩墨白对神色起疑的其他人说道:“珊瑚姑娘所说完全正确,我们有两日的机会。珊瑚姑娘推测的理由我不方便告诉各位,但是请大家一定相信我的判断。” 吕道林说道:“珊瑚姑娘既不是清教,也不是禅宗之人,为何会出现在血狱谷?” 韩墨白微微一笑,对吕道林说道:“你觉得,像珊瑚这样的天纵之资,如果是圣教中人,她想取得血凤凰的灵魄还不简单吗?” 众人点头称是。 韩墨白又说道:“李松涛、见形、见空三人保护陈在星布阵。我们三人去阻止李常生抢先与血凤凰决斗。” 陈在星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布阵之时,最忌外人打扰。我对这谷中较为熟悉,湖畔周围是最适合布阵之地,我将会在那里布阵。布阵成功后,湖畔的小屋也是很好的隐匿所在。” 吕道林说道:“布阵看来没有问题,但不知道你有何妙计,可以组织李常生。” 韩墨白笑而不语,对吕道林说道:“到时便知,事不宜迟。走吧。” 血狱谷外的神殿中,李壁并没有如琥珀所想的那样离开。而是仍在神殿内 李壁在神殿的最高处有一间安静的书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要做重大决断时,都会在这个书房。 在书房内的还有一人,便是被他抓回来的儿子李寅。 李寅此时跪在地上,双手尽断,他的眼睛充满了仇恨,此时他满怀怒火的看着李壁。 作为李壁惟一的儿子,他之前犯了再大的罪过,李壁都会替他解决,但是他却想不到,这次李壁捉到他之后,直接在众人面前折断了他的两只手。 李壁端起了手边的那杯采摘自苏杭的雨前龙井,看着李寅,不满的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千万不要动琥珀?” 李寅恨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胆子小,怕得罪观星使。” “我时常教你要留意神启城传回来的一切情报。与其他主教相比,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外派诸主教中,离神启城最近的一个。” 李寅对着李壁冷笑了一声,呛声回道:“那有什么用,比起其他主教而言,血狱的主教不管是金钱和权力,都是最小的。” 李壁摇摇头,对李寅说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血狱的核心是什么” “血狱的核心便是血狱中的人,他们凭什么能够违逆圣教而不死?还不是因为能够进血狱的人,要么家中大富,要么家中大贵。你以为我这些年的贤名是怎么来的?” 李寅看向李壁的眼睛开始柔和起来。 “我要告诉你的是,神罚使其实在前几日便暗中来到血狱,要求我想办法杀死琥珀。并允诺我如果出现大主教空缺,他会向教宗陛下力荐。”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如果琥珀死在血狱谷,即使除了观星使外的七名大主教全部推荐我,我也不会被教宗陛下看中,教宗陛下反而会降罪于我。” “这是为何?” “琥珀的父亲是圣教的前代大主教,贵为神隐境,在上代教宗选继任者时,主动退出,让教宗陛下毫无竞争的获得了天下最高的权柄。但十六年前江夏神罚,琥珀的父亲却蹊跷的战死在江夏城。随后,琥珀的母亲面见陛下后,便将琥珀托付给观星使,然后殉情。” “难怪我每次去神启城,都有人开玩笑说琥珀是神启城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还有传言说琥珀是陛下的私生女?” “混账!陛下一心为教,怎么可能会有儿女私情。他对琥珀如此好的原因,是因为他对琥珀有愧疚。圣教内,谁要真直接杀了琥珀,那么肯定会直面陛下滔天的怒火。” 李寅忍住了疼痛,站起来问道:“那你拒绝了神罚使大人,如何面对苏大人的怒火?” “所以我按兵不动,苏大人问来,我便会托辞,借血凤凰之力杀死琥珀。” 李寅好奇的问道:“那如果琥珀真被血凤凰杀死,你怎么面对陛下?” “当那支信箭升起时,我会亲自前去营救。神启城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血狱谷。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安静的待在这里。” “如果救不回琥珀,我该如何做?” “骑最快的马,去找到苏寒衣,告诉他,我杀了琥珀。” 二十三、伏杀 在与陈在星等人分开后,吕道林忍不住再次问道:“你准备如何拖延他们杀血凤凰?” 韩墨白自信的笑了,对吕道林说道:“你既然熟悉剑庐,就应该知道,六七年前,剑庐有一名年幼的杀手。三岁便开始执行任务。” 吕道林脸色剧变,不敢相信的说道:“那人就是你吗?” 韩墨白自傲的点了点头。 吕道林感慨道:“你十岁后便消失在了清教的视线,人们都以为你在执行任务失手,以为清教丧失了这么一名天才。” 韩墨白微笑的对吕道林说道:“如果你能够有幸回到清教,可以告诉他们,我没有死。” 琥珀用手敲了下韩墨白的头,说道:“再别炫耀了,赶紧说说怎么办?” 韩墨白笑眯眯的看着琥珀,说道:“引蛇出洞,一一伏杀。” “怎么引?”吕道林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韩墨白指了指琥珀旁边的傀儡。 “我与傀儡的距离不能过一百米。” 琥珀否定了韩墨白的想法。 “找一个树林,傀儡与吕道林战斗。搞出的声响越大越好。然后李常生一定会派人前来查看。” 吕道林摇头说道:“我们没有把握能够一击致命。李常生组织击杀血凤凰的人,实力都不弱。” 琥珀此时却笑了,她看着韩墨白的眼睛充满了欣赏,说道:“只要来的是一个人,就一定可以一击致命。” “李常生做事谨慎,考虑周到,不会只派一人出来。” “两人也无妨。”韩墨白笑着说。 吕道林见这二人胸有成竹,心里也信心倍增,他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说道:“那片树林地势较高,若有大的动静,四周都能看见,并且树很浓密,方便隐匿。” 韩墨白笑道:“所以我们无需寻找他们在那?只需要在哪里搞出大动静,李常生就肯定会派人过来。” 三人加向森林奔去。 谢平与谢辉两兄弟紧张的看着不远处那只巨大的红鸟,他们的鼻子里都堵着一团湿布,纯靠嘴呼吸,红鸟散出的血腥气实在太过强烈,闻之欲呕。 谢平与谢辉看着红鸟飞到了最高的那棵梧桐树上后,便隐匿着气息,悄悄返回到李常生跟前。 谢平对李常生说道:“那鸟才从阵法中挣脱,可能也有些疲乏,这时已经闭上眼睛休息。” 李常生赞许的看了两兄弟一眼,然后轻声说道:“等半个时辰,我们就出。” 这时,却从左后方传来了一阵阵树枝断裂的声音,李常生皱着眉头回头一看,现那高地上的树林,一颗参天大树正在倒下,在地上砸出了一阵烟尘。 一小会之后,又一颗大树倒下,这颗大树在倒下的过程中,还骤然加,明显是有外力的作用。 李常生问道:“吕道林那帮人把阵法破坏后去哪了知道吗?” “我见那一行人,满身血迹,神色匆匆的朝湖畔逃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时辰以前。” “那就不是吕道林”李常生喃喃自语道。然后又对谢平说:“麻烦二位跑一趟,看看是何人在那打斗,若是谷中认识之人,便让他们停了干戈,到远处打去,不要惊扰了凤凰。” 谢平与谢辉领命之后,倒也没有故意隐匿行踪,反而度更快的朝树林奔了过去,在他们心目中,搬出李常生的招牌,在血狱谷内,便没有办不了的事情。 随着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两人默契的加快了度,朝着大地震颤的原点加掠去。 当他们到达震颤的原点时,赫然现吕道林正与一只巨大的土人搏斗。 吕道林在一个躲闪之后,现了他们,求援道:“快过来帮忙,不知道为何这里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怪物。” 谢平和谢辉看了一眼,冷笑道:“你的同伙们呢?” 吕道林堪堪躲过了土人的重脚,喘息着说道:“早去湖畔了。” 谢平和谢辉互视一眼,嘴角挂起了残忍的笑,在土人的拳头砸下的同时,飞扑而上,两把刀封住了吕道林躲闪的空间。 吕道林愤怒的看了二人一眼,说道:“你们……” 谢平残忍的笑着说:“早就想杀你了,一直没有机会。 眼看泥人的拳头就要砸中吕道林的时候,吕道林却放弃了抵抗,却把剑刺向了谢平。谢平嘿嘿一笑,那泥人的拳头只要砸中,吕道林整个人都会成为肉泥,怎么还能用剑? 但这时,泥人的拳头却该砸为扫,势大力沉的挥向了谢平。 谢平的刀势已成,已无法回撤,只能把期望的眼光投向了谢辉。 谢辉见到情况突变,脸上露过一丝惊色,但刀却不慢。 那把刀由劈化封,意欲用刀封住吕道林的剑。 谢平脸露喜色,后仰下腰,以背着地,躲过了泥人那巨大的一拳。 但一柄剑却刺穿了他的心脏。那柄剑正是吕道林的剑。 谢辉的刀并没有如谢平所愿的封住吕道林,因为那把刀在即将接触吕道林的剑时,绵软无力的落下了。 谢平的最后一眼是看向了谢辉,而谢辉身前站着一个少年,少年的剑插进去了谢辉的咽喉。 少年正是韩墨白。他一直紧贴在泥人身后,在泥人那一拳挥过时,用极快的度准确的刺中了谢辉。而谢辉临死都未看清这一剑从何方刺来。 吕道林面露喜色的说道:“这两兄弟是李常生最可靠的眼睛,这两人死了,李常生手下再没有合格的探子。” 韩墨白脸色平静,说道:“走吧,我们从谢平和谢辉来的方向,去寻找凤凰的所在。” 吕道林疑惑的看着韩墨白,不明白韩墨白用意何在。谢家兄弟死于此地,等李常生再派人前来,还能再伏杀一次。 韩墨白微微一笑,解释道:“李常生最好的探子死于此地,你猜他下次会派何人前来?” 琥珀撇了撇嘴,对韩墨白的故弄玄虚表示不屑,然后对吕道林说道:“下次他只会安排两人监视凤凰,其余人会全部来到此处。” 吕道林摇头道:“凤凰对他如此重要,他绝对会亲自监视凤凰。” “正是因为凤凰如此重要,而且他也没有必杀的把握,所以他才会全力以赴的排查所有不可靠因素。”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因为如你所言,谢家兄弟是李常生最好的眼睛。他派这两人前来侦查情况,而不是继续监视凤凰,说明李常生担忧有人趁他与凤凰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 琥珀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严肃的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就需要小心翼翼的找到李常生,躲开他们的视线,趁他们人集中到此地时,杀了另外两人。” 吕道林点了点头,又说道:“如果我们在过去的路上遇见李常生怎么办?” 琥珀说道:“绕后。李常生如果前来,一定会走得非常谨慎,害怕遇伏。而我们的路线是一个圆弧,虽然距离较远,但是我们可以放心的快行。” 吕道林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和凤凰的位置。” 韩墨白的胸有成竹的笑了,然后说道:“为什么我们要确定凤凰的位置?只要想办法把凤凰引过来,那两人不就来了吗?” 琥珀得意在韩墨白胸前打了一拳,高兴的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啊。” 随即意识到此举太过亲昵,然后又羞涩的把话题岔开,说道:“那就把凤凰引回环形山吧。我们可以先到山腰,居高临下,便于观察。” 韩、吕二人点头同意,琥珀散了傀儡,三人在树上如灵猴们跳跃离去。 二十四、声东击西 李常生脸色凝重的看着谢家兄弟的尸体,仔细的看了看地上那巨大的脚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李常生仔细的观察了地面,地面上有一共有五个人的脚印,除了谢家兄弟两人外,还有两男一女,一个巨大的未知生物。 能够成为血狱谷内异教徒实际上的领,李常生并不只是依靠他修行的境界。 从脚印上,他便能够猜出韩墨白三人,这份观察力也是屈一指。 韩墨白与吕道林同为男人,脚印为普通大小,而韩墨白年龄尚幼,脚印便是更浅一些。琥珀的脚印又小又浅,一看便知是女人。 只是那个巨大的脚印,让李常生心生狐疑。 傀儡术在大6上并不常见,整个大6也只有寥寥几人修行傀儡术,而最后一个傀儡术大宗师谢燕归,早在十几年前的江夏神罚中便已陨落。李常生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自然第一时间没有想到傀儡术。 在谢家兄弟死亡后,三人与巨大生物的脚印便消失了,李常生看了看周围高大的林木,便知道了他们离开的原因,不禁沉思起来。 这三人心思缜密,且配合默契,且境界不差,能够对谢家兄弟一击致命,离开时能够想到不留下痕迹。绝对是有备而来,但是他们的目的是血凤凰还是自己?李常生心中犹豫不定。四处警戒的人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李常生决定暂缓击杀血凤凰。先要找出这行踪诡秘的三人,确定他们的真实目的再做打算。 正在李常生与众人商议如何引蛇出洞时,一声巨大的鸟鸣,从天边传来,只见血凤凰如一只红色的烟花,迅疾的升上了天空,尾羽在身后拖出了几道血红的印记。那是血凤凰朝着环形山的方向飞去。 李常生猛然惊醒,对众人说道:“快走!他们是声东击西,将我们引至此处,好趁机杀了血凤凰。” 韩墨白站在环形山中间,方才他用灵华将剑内的怨魂逼出了一瞬,那股强大的血腥气果然马上引起了血凤凰的注意,韩墨白赶紧将怨魂重新纳入剑中,然后以最快的度沿着吕道林所说的路线逃走。 那条路线便是吕道林一行人昔日逃跑的路线,可以最快最安全的逃到谷外。 血凤凰闻到大量怨魂的血腥气后,一飞冲天,但是那股它最喜欢的气味又很快的消失,它迷惘的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还是决定朝着最开始气味飘来的方向一探究竟。 李常生安排监视血凤凰的两人都是禅宗的和尚,一人名善原,一人名善能,而禅宗之人,向来对血杀之气最为敏感。 善原也觉察到了那一股强大的血腥气,见凤凰飞空后,与善能进行商议。 善原认为那股血腥气太过强大,事必有异,建议两人前去寻找李常生。 而善能则担心有人趁机击杀血凤凰,坚持两人一起前去查看。最后善原前去寻找李常生,善能便继续追踪血凤凰。 善能并没有直接冲向环形山,而是原地等候约半个时辰后,再走向了那个已破坏的法阵。善能见血凤凰进入环形山后,并没有出现厮杀争斗的情况,心里大定,但仍谨小慎微。 琥珀与吕道林藏在树上,注视着眼前这条进谷的必经之路。 对于刺杀,琥珀同样也一点都不陌生。作为圣教最优秀的几名年青人,她的刺杀从没有失手过。 她在树上,而她的星盘,却隐藏在道路之中。 吕道林疑惑的看着琥珀,他从那个星盘,认出了琥珀擅长的是观星术。 圣教观星术、禅宗推果法、清教龟卜术是世间三大著名的预言术,是教内真正的核心和精英才能有资格学习。 琥珀的那个星盘,一见便不是凡物,而年龄轻轻就达到了悟真境,那么琥珀的身份呼之欲出。她必定是圣教中人。 吕道林看着琥珀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戒备。 琥珀则集中精神的看着那条路。 路上来了一个人,这个人走得很慢,他手中握着的玄铁法杖隐隐有灵华散射而出,这个人就是善能。 只要遇见袭击,善能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战,而是逃。 善能在琥珀的星盘前三步停了下来。 琥珀的双眼微眯,计算着她与星盘,星盘与善能的距离。 吕道林则紧张的看着善能,他的手悄悄的握在了剑上,但是他现在离善能还有五十步,韩墨白还未回来。 如果韩墨白在场,全力施为配合英魂之力,能够在眼皮眨两次的时间到达善能眼前。 一丝警意在善能心中浮起。 善能相信这股警意,他能活到现在,也是多次因为心中这份感觉。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自己的不远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但是周围除了树,便是路。 他停下来仔细的观察了自己身边的树,并没有现任何危险。 善能突然用玄铁仗朝地上杵去,吕道林正欲出手,却现琥珀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玄铁仗深深的插入地中,地上出现了一层浅浅的涟漪,向四周荡开来,再慢慢消失,并没有任何异常。 在那一个瞬间,琥珀切断了与星盘的联系,星盘就如一个正常的铁盘埋在土中,并没有出任何能量,轻松的避开了善能的探查。 善能心中的那股警意稍消。 继续缓慢的向前行走,当第他的第三步正好踩在琥珀的星盘上方时,万千星辉从星盘上喷涌而出。如千万支箭,射穿了善能的身体。 善能临死时眼睛都充满了不可思议,他连敌人都没有看见,便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琥珀跃下了树,脸上有些苍白,如此远距离的控制星盘,特别是对星盘的联系切开又连山,对她的神识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一声轻响传来,那是吕道林的剑出鞘的声音,琥珀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吕道林的剑便已经到了她的脖间。 吕道林面无表情的看着琥珀,开口说道:“珊瑚,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琥珀看着吕道林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但还是按捺下怒火,说道:“我需要解释什么?” “能够控星辉伤人的观星师,在整个圣教也不多,像你这样年轻的观星师,是犯了什么罪,竟然会被流放进这个地方。” 琥珀的气势一变,作为圣教最年轻的副主教,她从小便有着上位者的气势。 她看着吕道林,脸色沉静,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放下你的剑,我会原谅你。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会进来,你只需要相信韩墨白。” “韩公子我自然相信,因为我记起了韩公子是谁,我听说过关于他的故事。但我不相信你。” 琥珀轻蔑的一笑,对吕道林说道:“你都能看出来的破绽,韩墨白岂会看不出?” 吕道林摇了摇头,笑道:“沉浸入爱河的年青人,智商通常会比较低。” 琥珀羞红了脸,那股气势也弱了许多,但仍然提高了音调,说道:“你别张口胡说。韩墨白算算也该回来了,让他给你解释吧。” 此时韩墨白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他对吕道林说道:“吕道长,我来为你解释。” 吕道林摇了摇头,对韩墨白说道:“韩公子,我怀疑她是圣教的观星师,并且很可能是未神十二院中的的观星师。” 韩墨白看着吕道林,脸色平静,似乎对这并不意外,他用承影剑轻轻的挑开了吕道林的剑,然后说道:“她是圣教未来的观星使,未神十二院中排名第三的琥珀,圣教七十二副主教之一。” 吕道林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墨白,不理解韩墨白为什么会跟琥珀一起。 韩墨白朝琥珀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她是谁并不重要,但她来此的目的是帮助我得到凤凰灵魄破境。” 吕道林说道:“作为圣教未来的观星使,为什么会帮助清教千年来最纯粹的剑胎破境。” “因为他在不知我身份之前,救过我一命。” 吕道林看向了韩墨白,韩墨白点了点头,表示琥珀所说为真。 吕道林收起了剑,向琥珀致歉。琥珀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话语。 韩墨白见两人心结已解,便说道:“我们一共杀了李常生三人,李常生再不会中我们声东击西的计策,现在的问题便是,如何让李常生放心的击杀血凤凰。” 琥珀皱了皱鼻子,对这个问题也感到棘手。而吕道林说道:“如果李常生知道杀他手下的人被血凤凰杀死,那么他就可以放心了。” 韩墨白点了点头,说道:“我见环形山内多有火焰痕迹,这是为何?” “血凤凰的羽毛燃烧起来炽热无比。触之即燃。” 韩墨白对二人说道:“走吧,我们与血凤凰先过上一招。然后抬三具尸体过去,造成我们被血凤凰焚烧至死的假象。” 琥珀有些厌恶的看了韩墨白一眼,说道:“我才不碰死人。” 吕道林呵呵一笑,说道:“这种事情自然不让你沾手。不过血凤凰太过强大,而且度极快,我们如何担保能够全身而退?” 韩墨白对琥珀笑着说道:“那就要看琥珀大人能否挡住血凤凰一击。” 二十五、万事俱备 琥珀对韩墨白提出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她再次向吕道林确认了血凤凰的实力后,表示可以试试。 韩墨白将他的想法和盘托出,琥珀与吕道林点头同意了韩墨白的想法。 琥珀再次召唤出了傀儡,朝韩墨白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她才不会那么傻,去硬拼血凤凰。 吕道林大笑起来。对这两个天资卓越的年轻人,他有的只是佩服。这两人不但修行天赋极高,在计策方面,也完全不像是年轻人,两次计策的制定都完美的实现了目标。虽然琥珀的身份让他生疑,但从琥珀对韩墨白的态度和两人的关系来看,琥珀暂时还是可以信任。 韩墨白在进入环形谷内后便告别了琥珀和吕道林,快的奔向山谷的另一边。而琥珀则寻找到了一处安静的所在,开始调息。吕道林则找到了三具尸体,两男一女。 少顷,她睁开了眼睛,有点厌恶的看着对吕道林,说道:“我与傀儡的距离最多不能过五十步。等会我会让傀儡将这些尸体当做武器抛向血凤凰。” 吕道林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琥珀看着吕道林,严肃的说:“你先要完全相信我,把我当做你的战友。” 吕道林沉默了几秒,正色说道:“在谷内,吕道林愿以三清起誓,绝不加害于你。” 琥珀的眼光里有了一些赞许,对吕道林能够看清形势感到很满意。她站了起来,对吕道林说道:“我是一名观星师,**的力量并不强,因此在逃跑时,你要比我慢!” “放心,我一定保护你撤离。如果死,也是我先死。” “好。” 琥珀与吕道林小心的靠近了血凤凰。紧张的看着那只巨大的红鸟。 血凤凰此时在前面的一片空地上踱步,修长的尾羽在地上拖曳,巨大的鸟喙闪着清冷的光,浑身上下都散着血气。看起来犹如一口咕嘟咕嘟的大锅,血液就在锅里沸腾,红色的气体不断的从锅里冒出。 从山谷的另一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鸟鸣,血凤凰的头迅的转向了鸟鸣的方向。这时一个巨大的傀儡奔向了血凤凰,血凤凰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巨大的傀儡,身上的羽毛开始燃烧,冒着血红色的火焰,即使在五十步外的琥珀,都感觉到了一股热浪。 傀儡将三具尸体朝血凤凰扔了过去,血凤凰的双翅展开,将那三具尸体拍飞后,出了一声愤怒的鸣叫,飞了起来,朝着傀儡俯冲过去。 李常生正在赶往环形山的路上,便听见了这声愤怒的鸟鸣,脸色大变,这时他抬头看见了那只血凤凰,浑身冒着火焰,爪子上提着一个巨大的泥人,在飞上天空后,将那泥人用爪子撕成了碎片。然后快如离弦之箭俯冲直下。 血凤凰俯冲直下的目标便是琥珀,琥珀正在快的逃跑,而吕道林将全身的修为都凝聚在了接下来的一剑上。 他要替琥珀挡住血凤凰的怒火。 血凤凰看到了吕道林那把闪着灵华光辉的剑,吕道林修的清教归元剑,那一剑刺向了血凤凰,剑上的灵华融成了一个光球,朝血凤凰飞去。 光球碰上了巨大的鸟喙,短短的一瞬之后,光球便四散开来,而血凤凰则去势不减,鸟喙啄向了吕道林。 吕道林将剑横在胸前,血凤凰的鸟喙正好啄到了剑上。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后,吕道林的剑脱手而出,而他本人却被震出三丈开外,口吐鲜血不止。 琥珀停了下来,双手织出一片星辉,身前的星盘飞到了吕道林的上方,准备挡住血凤凰接下来的攻击。 血凤凰看了看琥珀,又看了看倒地呕血不止的吕道林,铁爪在地上不断的刨,显然是在犹豫攻击哪一个。 这时一股血腥气从不远处传来,血凤凰的头快的扭向了血气的来源。只见在环形山的另一边,有黑压压的一片怨魂,正源源不断的从一把剑中冒出来。 琥珀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扶起了吕道林,朝预定好的位置跑了过去。 血凤凰重新飞了起来,这次以更快的度朝韩墨白飞了过去。 当血凤凰飞到谷中间的时候,韩墨白收起了那片怨魂,也朝预定好的位置奔跑。 但血凤凰这次明白了怨魂的来源是那柄薄薄的剑,它在空中悬停一会,然后成一条直线,朝正在绕弧线跑的韩墨白。 韩墨白没有想到血凤凰竟然识破了怨魂的来源,不由得暗骂一声,逼出了少量的怨魂,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绕弧奔跑。 血凤凰见到怨魂四散开来,又是一声鸟鸣,但这声鸟鸣却包含着兴奋,血凤凰飞快的扑向了那些怨魂,没有管逃离的韩墨白。 韩墨白有惊无险的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与琥珀、吕道林隐匿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静等李常生的到来。 环形山谷只有一个入口。如果他们现在就出去,会有很大的概率遇见匆匆赶来的李常生。所以韩墨白的计划是,等李常生进谷后,趁他把精力全部放在血凤凰身上时,趁机出谷。 李常生在入谷的路上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善能的尸体,他很疑惑看着善能如万箭穿过,想不到谷内何人修行的此法。 但他在听到血凤凰的鸟鸣后,暂时抛开了这种疑问,带领剩下的人冲进了环形谷。 进入环形谷,李常生便看见了三具被烧焦的尸体,他走过去看了看,现正好是两男一女,在另一旁的空地上,还有一柄剑。 他将剑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又传下去,有人认出了这是吕道林的剑。 接着一声鸟鸣传来,李常生与众人神情戒备,慢慢的朝血凤凰走了过去。当他看见血凤凰时,心里却吃了一惊,此时的凤凰又明显的大了一圈,身上的血气也明显更浓,摸不清底细的李常生看着渐晚的天色,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晚上动手。 而韩墨白三人却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从谷内出去,回到了湖畔。 陈在星见吕道林重伤而回,飞快的拿了一枚丹药塞入吕道林嘴中。韩墨白解释了下他这是为血凤凰所伤,然后便询问大阵的进度。 陈在星脸色惨白,显然也是大阵耗尽了灵华,他向韩墨白大致说明了大阵的范围,然后给己方的每一个人都度了一丝灵华。在这件事完成后,陈在星再也坚持不住,晕倒过去。 韩墨白看了看己方还能继续战斗的,不过五人,他、琥珀、李松涛、见形、见空,但这也足够,他们要的只是渔翁得利,而不是虎口夺食。 见形有些疑惑的问道:“晚上我们就在这休息,不怕李常生半夜击杀血凤凰吗?” 韩墨白胸有成竹的解释道:“血凤凰现在比之前更为强大,而且李常生等人白天辛苦奔波了一天,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都疲惫不堪。在以为我们死亡后,他们会松懈下来,这种松懈不利于战斗,所以我赌他们明天才会动手。再说,血凤凰的鸣叫声我们能听见,如果他晚上动手,我也可以将血凤凰引至阵中。” 见形点头对韩墨白的分析表示同意,决定由见空巡夜,其余四人养精蓄锐,准备关键一战。 二十六、相争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映入韩墨白的眼中时,韩墨白就站了起来,他温柔的叫醒了琥珀,然后又询问道其他几人是否已经准备好,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韩墨白一人走出了房屋,来到了湖的正中央。 他将承影剑高高举起,一个个怨魂被他逼出了承影剑,在清晨的阳光下,肆无忌惮的挥散着血杀之气。 鸟鸣如韩墨白预想般的响起,血凤凰从远方的天空中飞起,朝着韩墨白飞翔而来。 韩墨白赶紧收起了怨魂,躲进了事先设计好的房屋中。 血凤凰来得很快,但当它飞到湖中时,已经没有了怨魂的踪影。它愤怒的朝着湖面和周围的民居舞动着它燃烧着的翅膀,将湖面的水蒸成一股蒸汽袅袅升起。 半晌之后,李常生与另外十名修行者也来到了湖边。血凤凰看见这一行人,眼中凶光大作。 这种性格暴烈的鸟因为多次被韩墨白戏耍,早已暴躁不堪,在看见李常生的身影后,愤怒的飞了过去,它的双翅张开,燃烧着的羽毛如暴雨般洒向了李常生诸人。 李常生等人的身前出现了数道明亮的光辉,有的如火,有的似水,而李常生的剑却是在身前挥出了一道黑暗。 血凤凰非常不满自己的火羽没有伤人,在飞高之后,以无比迅猛的度俯冲下去,它的目标是一名挽着髻的持剑道士。 那名道士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决然,喝道:“我来挡,你们抓住机会。” 血凤凰的鸟喙在快接触到道士封在身前的剑时,轻轻一拨,它的鸟头便躲开了剑,直接碰上了道士的胸口。 现场出现了一阵肉被煮熟的难闻臭味,然后便是那道士的凄厉的惨叫。 李常生没有浪费这次机会,他的剑躲开了凤凰拍打着的翅膀,在凤凰的翅下割开了一道伤口。 血凤凰的伤口流出了让人惊异的金黄色鲜血。 又有一名禅宗的和尚,持铁棍击中了血凤凰的尾部。将血凤凰击打得浑身一颤。 血凤凰出了一声愤怒的鸣叫,整个身躯都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它再次飞起,一名道士也飞向了空中,以决然的姿态向刺向了血凤凰,李常生后先至,他晚于那名道士起跳,但更快。他的脚在道士肩上一踩,便借力弹到了凤凰等高。 他的剑准确的朝血凤凰受伤的翅膀斩去。 血凤凰虽然受了伤,但在空中仍然比人要敏捷。血凤凰身子****,躲开了李常生的剑,又迅疾的飞向了正在落地的那名道士。 从地上又跃出了数道身影,纷纷斩向了血凤凰。 血凤凰修长的尾羽突然从身后倒射而出,每一条尾羽都如一支燃烧着的火箭,射向了那弹起的众人。 在猝不及防之下,又有三名修行者被尾羽击中,落到了地上再不能动。 血凤凰如愿以偿的用双爪穿透了道士的身体,正欲撕开时,李常生从天而降,剑狠狠的斩断了血凤凰的翅根。 血凤凰出一声凄厉的鸣叫,金黄色的血液喷薄而出。 此时李常生方还剩下六人,围住了因为剧痛在地上扑腾的血凤凰。 血凤凰摇晃着站了起来,看向李常生的眼里充满了仇恨。这只暴烈的鸟眼中,竟然出现了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情感。 血凤凰的身躯猝然缩小,但是鸟头却大了起来,鸟嘴对着李常生张开,一口焚天之火对李常生喷了出去。 多柄剑带着灵华斩向了那口焚天之火,但那些剑上的灵华却没有对血凤凰喷出火的造成阻碍,那股炽热的火度稍慢,但威势不减的继续袭向了李常生。 李常生脸色凝重,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药丸吞下。他的脸突然变得火红,手上的剑仿佛大了一号,奋力劈破了那口火焰。 就在这时,还是那名和尚,摸到了血凤凰的身后,用全身的修为,狠狠的将手中的玄铁杖砸向了血凤凰。 血凤凰被这一击打得瘫倒在地,但残存的翅膀仍然拂中了那名和尚,将那名和尚扇飞出去。 场中此时还幸存四人,李常生提着剑,大步迈向了在地上挣扎的血凤凰。嘴里露出了得意的笑。 血凤凰看着接近的李常生,站了起来。接连重伤已经让它站立不稳,但它的头还在轻微的摆动着,它依然没有放弃。 另外三人也慢慢靠近了血凤凰,丝毫不敢松懈。 只是短暂的交手,血凤凰便杀死了七人,如果不是李常生早准备了圣教灵药,抵挡住了血凤凰的一击,现在胜负还难以言说。 琥珀对韩墨白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破墙而出,韩墨白凌空飞踏几步,手中的剑以一个奇妙的角度刺向了李常生。 琥珀的星盘也大放星辉,数道星线分别射向了其他三人,让他们自顾不暇,不能分心对付韩墨白。 李松涛、见形、见空和尚见两人已经动,便也不再隐藏,纷纷使出了最强的一击。 李常生轻轻的咦了一声。这一声既有对这几人出现在此处的惊疑,也有对体内灵华的流动开始阻碍的怀疑。 不过李常生看着韩墨白刺过来的剑,眼中还是出现了蔑视的神情。 这不过是一个坐忘境的年轻人而已,竟然敢对自己出剑。 李常生的剑在身前挥出了一片黑暗,轻松的挡住了韩墨白手中的承影。 但另外一柄无形的剑,却从韩墨白的耳后,加飞向了李常生。 李常生看不到这柄剑,但是他却感应到了灵华的异常波动。 细心再次帮助了李常生,他飞快的朝后退去,而他原来站立之处,却有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血凤凰骤然脱困,但失去翅膀的它也只能摇晃着朝环形山的方向逃去。 李常生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哼,原来是琥珀的星辉穿透了李常生的一名手下。 李常生怒视着韩墨白,朝韩墨白飞驰而来,然后一剑横扫而出,一片黑月出现在韩墨白的身前。 这是一名上玄境的全力一击,韩墨白当然不敢轻视,他跃在那片黑月之上,空中却只留下了他的残影。 他使出了刹那剑。 李常生的嘴角露出了笑,作为上玄境的修行者,身体对灵华的感应,大大过了坐忘境。虽然他看见的只是残影,但是韩墨白的灵华波动却逃不过他的感应。 李常生在身前飞快的斩了一剑,那一剑便正好站在了韩墨白的剑道上。 韩墨白艰难的避开了李常生,强行使用刹那剑,远离了李常生。 此时又传来两声闷哼。 李常生疑惑的看着琥珀,完全想不到这名少女竟然如此之强。 按他的打算,他的三名手下,即使在阵中,也能支撑到他先杀死韩墨白,再回援。 但琥珀却快到斩乱麻的解决了两人。 此时韩墨白等五人围住了李常生,成了一个圆。 李常生的眼睛看向了韩墨白,意欲从境界最低的韩墨白处突围。 琥珀有些紧张的朝韩墨白那边靠了靠。 李常生等的就是琥珀这一动,他突然挥剑斩向了与韩墨白方向相反的见形。 见形咬咬牙,没有后退,而是勇敢的朝前一步,用玄铁杖挡住了李常生的蓄势一击,后果便是玄铁杖脱手而出,自己也被那一剑劈飞。 这关键的一挡让李常生快突围的想法落了空。 琥珀的星盘飞向了空中,朝李常生射出了万千星辉。 李常生的剑在身前划出了一片黑色的空间,这片黑色的空间,将万千星辉都纳入其中。李常生朝着琥珀奔跑过去,两剑便逼开了见空和李松涛。 这时琥珀轻微的点了一下头,星盘上飞出了七颗白色的星星,以优雅的弧线射向了李常生。 但那些星星也被吞噬在李常生身前的黑暗中。 韩墨白手中的承影剑突然开始震动,一个巨大的人影仿佛出现在了韩墨白身后,韩墨白的手仿佛被一个无形的人牵着,以极快的度刺向了李常生。 他借用出了剑中英魂的力量! 李常生感受到了那股灵华波动,被迫停了下来把剑斩向了韩墨白。 但是这次他低估了韩墨白的度,他的剑并没有如上次一样,提前封死了韩墨白的剑道。借用英魂的力量后,韩墨白的度又快了两成。就是这两成,让他的剑刺中了李常生。 李常生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墨白,他想不到韩墨白的度竟然能快到如此地步。 不过刹那剑快则快,但剑上附带的灵华稀少,无法对李常生造成致命的损坏。 李常生在中剑后,并没有马上倒地,而是手抓住了韩墨白的手,不让韩墨白离开,他的剑朝韩墨白斩了下去。 琥珀的星辉挡住了那柄剑。 虽然琥珀的星辉犹如一根巨大的绳子,被那柄剑切割者绽开。 另外三人却在此时抓住了机会,一柄剑,一根铁杖和一个拳头袭向了李常生。 李常生欲收剑躲开时,韩墨白的手松开了承影剑,反手握住了李常生的手。 李常生拖着韩墨白闪避的度实在慢得太多,他的剑只能挡住那根铁杖。 李松涛的剑刺中了李常生的腰,见形的拳头狠狠的打中了李常生的背。 而韩墨白却出了一声痛哼,那是李常生握碎了韩墨白的手腕。 李常生没有管自己的身上的伤口,而是把韩墨白一把拉到了身前,用手捏住韩墨白的咽喉,说道:“一命换一命!” 二十七、屠凤破境 琥珀等人根本没想到李常生会如此狠辣,重创之下还能想到将韩墨白当做人质的主意。 ≧ 可惜的是,李常生此时看不到韩墨白的脸,因为韩墨白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 韩墨白将自己的身体轻轻的挪了挪,然后未断的右手握着一把无形的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那柄无形的剑从韩墨白胸口穿过,准确的刺入了李常生的心脏。 李常生的手握了一下,便再也无法用力,缓缓的垂了下去。 琥珀飞奔过来,扶住了韩墨白,从怀中摸出了一颗止血灵药,塞入了韩墨白的嘴里。 韩墨白吞下后,对琥珀说道:“赶快杀了凤凰。” 琥珀点了点头,命见形等三人抬着韩墨白,而她却追上了并未逃远的血凤凰。 血凤凰回头看了看只是一个人追了上来,便回过头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燃烧成一团火球朝琥珀飞了过来。 琥珀也感觉到这是血凤凰最后的顽抗,虽然她知道此时躲开是最好的选择,但由于灵巧的躲闪并不是她的长项,她的星盘在空中忽然变成了一片星空,星空中出现了一只大手,将星辰快的摆成了一张网。 然后那张网裹住了血凤凰,越收越紧。 血凤凰仿佛被一根绳子给拖住,度骤然慢了下来。而随着绳子的收紧,出了一声声的哀鸣。 琥珀面容惨白,她借用了星盘中英魂的力量,也不过勉强能够制住重伤的血凤凰。 血凤凰身上的火焰熄灭了,那张网深深的嵌入了血凤凰的体内,金黄色的血液从星辉织成的网中疯狂的而出,血凤凰奄奄一息,停止了挣扎。 韩墨白被扶着走了上去,用承影剑杀死了血凤凰,然后血凤凰的身体慢慢消散,只在头部留下了拳头大的一个闪着温润光泽的灵魄。 韩墨白将那块灵魄拿在手中,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纯净的天地灵华在灵魄中跳动,他的手上出现了几条青色的线,灵魄接触到那几条线后,便慢慢的朝青色的线输送纯净的灵华至韩墨白体内。 韩墨白将内渊中的灵华全部散去,那些灵华却没有离开,而是围绕在他身边轻微的韵动。韵动的轨迹,正是受天上那颗名为流离的星辰影响。 此时一束星光从苍穹而降,灵华便凝聚在那束光上,射向韩墨白的内渊。 韩墨白的内渊中此时起了奇妙的变化,内渊中升出了无数条细小的青色灵华线,这些灵华线连接着韩墨白身上的每一个灵窍,如同内渊中生出了一棵参天大树。 更奇妙的则是韩墨白神识中的那本写意谱,写意谱上已经被画满的书页单独飞了出来,重叠在一起,最后分开,重新嵌入了写意谱中。整个写意谱看起来更加古朴,一种古老的气势从韩墨白体内散出来。 琥珀等人看着盘坐着的韩墨白头顶出现了一本书。那本书疯狂的吸取着附近的天地灵华,似乎要把血狱谷内的灵华全部吸收到书中去。终于,书页合上了,又消散在空中。 眼看韩墨白就要成功破境时,异变突生,韩墨白身上竟然传来了一股好闻的清香味。接着韩墨白的血液隐隐变色,变成了金黄的颜色。 琥珀看着韩墨白脸上和手上的血管鼓胀变色,便欲前去,被吕道林轻轻的拉住。吕道林示意琥珀不必担心。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韩墨白的血液恢复了原状,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眼神清澈无比,整个人看起来都仿佛新生了一般,展示出了一股无可比拟的朝气。 琥珀走上前去,问道:“已经成功破境?” 韩墨白看着琥珀,微微一笑,语气中流量出了一丝自得:“已是悟真境。同时,血凤凰的灵魄,还激活了我隐藏的血脉,我比之前更加强大。” 琥珀也露出了自内心的笑,灿烂得如同绚丽的朝霞,韩墨白看得似乎有些痴了。 李松涛轻轻的咳了一下,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他对韩墨白说道:“不知道二位现在如何安排?” 韩墨白拿出了一支火箭,将烟花打上了天空,然后对李松涛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二人是圣教中人,特别是珊瑚,她原名琥珀,是圣教七十二副主教之一,也是未来的观星使。” 李松涛脸色大惊,便欲拔剑。 韩墨白摇手说道:“放心,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琥珀大人会向李壁申请,免了你们几人的罪责,让你们能够回乡。” 李松涛呐呐无言。此时陈在星扶着吕道林走了过来。 韩墨白对琥珀说道:“琥珀大人,要不你先回避?” 琥珀气呼呼的看了韩墨白一眼,走到了湖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松涛陈在星等人见韩墨白行事机密,也自觉的散了开去。 韩墨白对吕道林说道:“你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剑庐,破天计划正在执行。” 吕道林疑惑的看着韩墨白说道:“这个计划,我需要告诉何人?” 韩墨白说道:“谢长生。剑庐本代掌剑者!必须要亲口告诉他。” 吕道林的脸色剧变,手中的剑险些握不住。 清教剑庐的掌剑者,是清教的精神领袖,拥有推荐清教下任观主的权利。。 由掌剑者亲自制定的计划,竟然是韩墨白执行!吕道林看向韩墨白的眼睛充满了尊敬。 他深深的朝韩墨白行礼,说道:“吕道林以三清起誓。定将此话语传到。” 韩墨白点了点头。 小半晌后,李壁先至,他看见了神话内敛,气势明显较往日不同的韩墨白,知他破境成功,道了恭喜后。又看见琥珀苍白的脸,关心的询问琥珀是否受伤。 琥珀将来龙去脉讲了一番,请求李壁将这吕道林几人释放出谷。 李壁沉思了一下,用手指挨个废掉了吕道林这几日的修行后,命后面赶到的王宣等人,将吕道林押送出谷释放。 吕道林等人虽然没了修为,但好歹有了自由,也纷纷向韩墨白和琥珀道谢,一行人在谷口分道扬镳。 琥珀谢绝了李壁挽留休息的好意,与韩墨白出谷后便返回了神启城。 两人进入惊蛰院后,李锦便派人前来告知韩墨白,三月约定马上便至,问韩墨白欲选在何日决斗。 韩墨白丝毫没有犹豫的定在了三日之后。 琥珀对韩墨白此举很是不满,她皱着眉头对韩墨白说道:“你才破境,不用这么着急的答应李锦。” 韩墨白微笑着看琥珀担心的样子,对琥珀说道:“李锦与你相比如何?” 琥珀想了想,说道:“李锦在未神十二院中拍行第八。但你也不要小觑他,本代未神十二院内任何一人,都有与上玄境一战的实力。” 韩墨白站了起来,对琥珀说道:“如果他是悟真境,那么他就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琥珀白了韩墨白一眼,显然不赞同韩墨白如此自大,她也站了起来,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虽然能够胜李锦,但也需认真对待,不敢小心大意。他们家的流花剑并不是浪得虚名。” 韩墨白笑眯眯的看着琥珀,没有说话。 琥珀被看得又羞又恼,鼻子皱了起来,娇嗔道:“我不管你了。” 韩墨白刮了一下琥珀的鼻子,琥珀愣了一下,正欲火,却听到韩墨白充满自信的声音:“同境之内,用剑者,我无敌。” 琥珀听见韩墨白霸气的宣告,也忘记了火,而是认真的问道:“真的?” 韩墨白看着琥珀的眼睛,也认真的说道:“我也是在破境之后,方知写意谱的强大。传承了写意谱的修行者,其实际修为,是要高一境的。” 韩墨白顿了顿,又说道:“比如我,坐忘境时便能战胜很多悟真境的对手。而现在到了悟真境,面对普通的上玄境,我有把握取胜。” 琥珀提醒道:“你现在最有效的制敌手段仍然是刹那剑经,李锦一定会对此早有防备,宣圣使肯定会提前为李锦找到破解的办法。” 韩墨白同意了琥珀的说法。刹那剑经的优点是极快,但缺点是剑道容易被预判,在与柳斩眉战斗时,柳斩眉便是精确预测到了韩墨白的剑招所向。 不过韩墨白的眼中还是充满了自信,他对琥珀说道:“等到那日,我会让你看到写意谱的真正强大之处。” 琥珀点了点头,对韩墨白说道:“那我相信你。今日我便前去岳山,让师傅前来观战,制约宣圣使,以保公平。” 韩墨白点头应允下来。 二十八、同境无敌 韩墨白将与李锦生死决的消息很快便在未神殿中流传开来。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幕,早就在未神殿内被讲述了无数次。 虽然韩墨白惊艳的用出了刹那剑、无双剑等极强的剑术,并且现在也已到达悟真境,但绝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李锦会取得胜利。 李锦的父亲是宣圣使,宣圣使是大陆最强的七人之一。对于韩墨白的剑招,宣圣使毫无疑问会找到破绽,教授李锦破解之法。 而李锦当年进入未神十二院,也没有依靠宣圣使的背景,而是在生死决中,挑落了另外一名天命者,以无可置疑的实力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韩墨白与李锦对决,外人看来不过是以卵击石,胜负早分。 围在演武场周围观看决斗的人,更多的是想看见李锦获胜后,琥珀会怎么做。 但是让那些围观决斗的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场决斗,圣教九大主教,竟然来了五位。 首先来到的是掌管教规的执鞭使,在未神殿众人行礼还未起身时,负责缉拿异教徒的神罚使苏寒衣也来到了现场。 两人坐定寒暄半晌后,传说中一直在岳山,很少露面的观星使带着琥珀也来到演武场。 未神殿下行礼的众人眼光不可避免的看向了琥珀。 对于向来眼高于顶的琥珀,为什么会看中实力并不强的韩墨白,神启城内众说纷纭,目前看来最合理的解释只有韩墨白的长相入了琥珀的法眼。 琥珀并没有在意这些眼神,她端庄的对另外两位主教行礼后,便站到了观星使身后,目光平静,一言不发的看着远方。 作为李锦的父亲,负责宣教的宣圣使与负责教务的执教使联袂而来,一路上谈笑不断,显然是没有将比赛的胜负放在心上。 李教习在请示了五位大主教后,向韩墨白与李锦示意,决斗可以随时开始。 就在此时,一股重若山岳的威势出现在演武场,一人身着简单的白色教袍,缓缓而来。两列沉默的红衣卫如同把最锋利的剑,随伺在这人身边。 除了五名大主教外,其他所有人都跪俯在地,口称教宗陛下。 来的这人正是白毅。 白毅的到来,让这场决斗的意味变得复杂起来。 天下第一人亲自关注这场决斗,说明决斗的双方,有教宗分外关心之人。 那个人不是李锦,李锦在未神院内有过多次决斗,教宗陛下并未现身。所以能让教宗关心的人,便只有刚刚破境的韩墨白。 众人看向韩墨白的眼神里轻蔑的意味少了许多,更多的是羡慕。 能够让白毅看中的年轻人,必能平步青云。 五名大主教对白毅行礼后,白毅对这五人说道:“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看写意谱。” 大主教们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写意谱的传承只是偶尔出现在历史的星河中,虽然圣教的天书对其充满了赞誉之辞,但在继承了写意谱力量的寥寥几人中,并没有展示出写意谱的强大。 天书不可能错,所以教宗陛下才会如此好奇难以破境的写意谱,在不同的境界会有怎样的不同。 韩墨白与李锦向高坐于台上的圣教领袖们致敬。然后将自己的袍袖割断,掷于地上,表明生死自负之意。 韩墨白手持承影剑,剑尖隐隐有了一点红光。 苏寒衣的眼睛眯了一下,他认出了这是李壁的绝学。韩墨白将李壁的猩红血指之意成功的融入了剑招。 李锦却没有在乎这点猩红,他只需要使出他的最强一剑,无需在乎韩墨白会什么剑术。 按照宣圣使告诉过他的那样,如果你的最强一剑都无法战胜韩墨白,那就无需再用出第二招。 李锦和韩墨白几乎是同时动了。 场中出现了韩墨白的三道残影,接着韩墨白剑便出现在李锦身前。他的剑并没有刺中李锦,而是刺中了两道水意。 李锦在韩墨白动的瞬间便用剑划出了这两道水意。这两指水意便是李锦的剑术——善水若。 韩墨白的剑瞬间便刺穿了一道水意,因为他的剑尖同时还闪着猩红的光。 那猩红的光在接触到水意后,便将剑尖那一指水意快速的融消。 但韩墨白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的身影也完全展露出来。 白毅点了点头,明白了写意谱破境之后的奥妙,是可以将两种完全不同的剑意融合使出。 刹那剑与猩红指,一种速度极快,一种可融消万物。这两种剑意同时出现,可以称之为最强的刺杀手段。 但这毕竟是决斗,而不是刺杀。 所以李锦的流水意挡住了韩墨白。 李锦的剑又动了,这次他的剑是斜撩而上,身前的那两指流水仿佛两条蛟龙盘旋而上,射向了韩墨白。 韩墨白的快速的后退,在身前留下了数道带着猩红光芒的圆弧。每一道圆弧都在蛟龙身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将水化的蛟龙割得遍体鳞伤。 李锦的剑出现在两条水龙中间,直指韩墨白的眉间。 韩墨白左手虚握了一柄无形的剑,挡开了李锦的剑,而他右手的承影剑闪着猩红的光,缓慢的斩向了水龙。 李锦冷哼一声,那两条水龙竟然化作了万千水珠,极速的射向了韩墨白。 在水珠之后,但这依然不是李锦的杀着,李锦的杀着是他手上那柄剑。 那柄剑突然化作了一把水剑。 苏寒衣看见李锦的这一剑,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把水剑可刚可柔,只要韩墨白用剑阻挡,水剑便会一分为二,绕过韩墨白的剑,刺中韩墨白。 韩墨白无法在如此近距离内躲过这万千雨珠,更无法仓促应对李锦的水剑。 所以他使用了刹那剑意,向后疾退。 宣圣使此时的脸色更加轻松,对坐在身旁的执教使说道:“刹那剑经即使悟真境,也只能使用两次,韩墨白已经全部用出,李锦已立于不败之地。” 执鞭使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李锦见韩墨白已经使用出了两次刹那剑,神情轻松。轻啸一声,那飞出的暴雨竟又变成了两条水龙,与手中的水剑一起,刺向了韩墨白。 韩墨白的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然后承影剑竟然也变成了一柄水剑,而他的身前,也出现了两条水龙。 与李锦不同的是,韩墨白的水意上,还发出了猩红色的光。 即使有白毅在,观战的众人还是不可抑制的发出了惊呼声。 韩墨白竟然完美的使出了李锦的剑术! 宣圣使的的脸色严肃起来,韩墨白的竟然能够在战斗中学会剑术,现在就看韩墨白是模拟其形,还是真会其意。 白毅看了一眼观星使。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对韩墨白很满意。 只是从韩墨白能够现场写意剑术,便能证明他的天资是如何卓越!要知道写意谱的前几任传承者,没有一人可以在如此凶险的战斗中写意剑术。 韩墨白没有在乎旁观者的眼神,他全身贯注的感受着写意谱中善水若的剑意,郑重的一剑递了出去。 李锦看见韩墨白也用出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剑术,神情大怒! 他决定要用自己正宗的善水若,击败韩墨白模仿的善水若。 两蓬雨在空中出现,两种颜色数不清的雨珠在空中碰撞,韩墨白的红色水剑也与李锦的碧蓝水剑融合在一起。 宣圣使正欲从座位上跃起,却看见白毅早已到了空中,一手抓向了场中。 场中此时胜负已分,碧蓝的水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红色的水剑和数不清的红色水珠继续泼向李锦。 带着猩红意的水珠完美的融消了李锦的善水若。 而李锦手中的剑也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但韩墨白并没有收手。 他要杀了李锦。 但韩墨白却没能成功,他被白毅凌空抓到了手中,那些猩红的水珠也被白毅抓到了手中,凝结成一个水球后消散。 白毅将韩墨白放下后,又回到了座位上。 未神殿的李教习在看到白毅点头同意后,宣布:韩墨白获胜。 先是一片惊叹的声音,然后一个人的鼓掌声打断了惊叹。 那是白毅在轻轻的拍掌。然后整齐划一的拍掌声响了起来。 白毅对韩墨白说道:“很好,你证明了自己的天赋。证明了自己有资格留在惊蛰院。你有什么要求?” 韩墨白看着白毅,又看了一眼失神站在原地的李锦,不顾宣圣使看来的眼光,坚定的说道:“我要兑现和他的赌约。” 李锦脸色大变,用哀求的眼光看着宣圣使。 白毅看了一下身边的宣圣使,疑惑的朝韩墨白问道:“什么赌约。” 韩墨白看着白毅,朗声说道:“如果我赢,我要割了李锦的舌头。” 宣圣使拍了一下椅子,喝道:“你胜便胜了,还要在乎那些玩笑话?” 韩墨白看向宣圣使,说道:“如果我今天失败了,宣圣使大人想来必然不会认为那是玩笑话。” 观星使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她对韩墨白说道:“既然有赌约在先,还有众人作证,那么你赢了,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去取回你的报酬。” 白毅止住了两位大主教的争吵,对韩墨白说道:“李锦也是我圣教的栋梁之才,不能因为这一句赌约就毁了圣教的另一颗希望之星。所以,为了履行你的赌约,那么李锦此生见你时不能说话,权当在你面前,他被割了舌头。” 宣圣使按捺不住,看了一眼白毅,站起来说道:“我觉得陛下的话值得商榷。岂能因为一次的胜负来定终生?” 白毅看了一眼宣圣使,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快,说道:“宣圣使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宣圣使对白毅行了一礼说道:“应该再给李锦一次机会,如果李锦下次获胜,便可免了此罚。” 白毅沉思半晌,说道:“可。” 韩墨白看着如释重负的李锦,微笑着说道:“我建议你在高我一境时,再来挑战我。因为我同境剑术无敌。” 听到韩墨白说出如此自负的话,场边一片哗然。 白毅却点了点头,说道:“他确实同境无敌。” 演武场顿时鸦雀无声。 二十九、去楚 取胜后的韩墨白还未来得及与琥珀分享喜悦,便被白毅叫着一起,来到了他惯常处理事务的书房。 白毅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让下人展开了一副巨大的地图。 他指着楚国、周国交界处的有柳关,说道:“你被周国冠军侯看中的事情,我们早已调查清楚。现在楚国周国边境龃龉不断,周国在冠军侯的带领下,屡屡获胜,战线已经由清江城、有柳关一线,推进到了池阳城、锁河关一线,如果按照这个形式继续下去,楚国的安庆府迟早会落入周国囊中。” 韩墨白点了点头,说道:“周国冠军侯用兵谨慎,擅长以一个个的小战术来实现大战略。如果让周国拿到安庆府,楚国的腹地便没有任何屏障。周军可长驱直入。” 白毅对韩墨白说道:“如果你是楚军,如何打算?” 韩墨白走到地图跟前,端详了一会地形和各国军队驻扎,盘算半晌后对白毅说道:“放弃扬子河东,主力驻扎在从阳,做出在从阳决战的姿态,然后率一支偏师绕后。” 说着韩墨白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了九华城。 白毅赞赏的对韩墨白点头,说道:“你分析的完全正确,但是我们的那支偏师却没有攻下只有八百人驻守的九华城。 韩墨白有些诧异的问道:“为何如此?按照我的设想,周国在九华城不会驻扎精锐。他们要防备我们绕后偷袭,也应是在池阳城进行防备。” 白毅苦笑了一下,说道:“楚皇在国内威望过低,军士士气低落,将官应付军令,这支军队在达到九华城后,便只剩下了一半的人马,而带兵的将官更是索性投了周国。” 韩墨白摇了摇头,说道:“楚人善战,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白毅揉了揉眉头,说道:“江夏神罚之后,楚国陈氏皇族族灭,新任楚皇是原来的丞相,完全无法掌控军队。而楚人多念陈氏皇族的好处,不愿与周国为敌。” 韩墨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听说过江夏神罚,知道周楚之前的渊源。 十六年前的江夏神罚中,楚国陈氏皇族全族被杀,只有在嫁给周皇牧云烈的陈渔幸免于难。而楚国民众迄今仍感念陈氏皇族的恩情,所以并不愿意与周国为敌。 白毅对韩墨白说道:“楚国驻守安庆府的将军名叫王允恭,圣教怀疑他消极带军,才有了如此糜烂的局面,因此准备派你前去当监军。” 韩墨白明白了白毅的用意,问道:“我能有多大的权力?” 白毅笑道:“楚国现在名义上是皇帝杨再广执政,但他也不过是个傀儡。楚国重要朝臣的任免,均是由楚国主教安排。我准备封你为副主教,协助主教,处理楚国内务。” 韩墨白激动的跪下,对白毅说道:“愿为圣教效死。” 白毅让韩墨白站起来,又说道:“给你一个副主教的名头,只是为了让你监军方便而已,你要记住,在楚国无论做什么重大的决策,都必须得到主教的同意。” 韩墨白自然点头应诺。 白毅指着周国的皇城金陵城对韩墨白说道:“你在金陵城居住了六年,对周国有感情也是自然,但是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圣教的副主教。你所效命的只能是圣教。如果在楚国处理事务时,你偏向周国的利益。那我会亲手杀了你。” 韩墨白再次跪下说道:“请陛下相信我对圣教的忠诚。” 白毅点点头,对韩墨白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去楚国吗?” “执鞭使已经表示出了对你的欣赏,想让你成为执鞭使的候选人之一。对于大主教候选人,我们通常会让他们去做一些对抗母国的事情,用来证明他们对圣教的忠诚。” “是” “这次未神十二院中的人,除你之外,还有一人也会前去楚国。你有什么要求吗?” “只要不是李锦就好。” “琥珀将会与你同去。你回去与琥珀收拾行囊,尽快出发吧。” 韩墨白允诺下来后,便欲退出书房。 白毅又说了一句:“让你和琥珀同时出外,是为了让你们二人暂时消失在宣圣使的视线中,你们在楚国时,不但要注意周国,还要小心内部的敌人。” 韩墨白停了下来,看着白毅的眼睛,充满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阻止宣圣使大人?” “小心背后射出的箭,这本来也是一种历练。” 韩墨白从白毅书房出来后,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那个被清教放弃的计划,现在看来已经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他没有去惊蛰院,而是直接去了琥珀所在的冬至院。 琥珀正在冬至院内等他。她要韩墨白陪她去逛逛神启城。 一方面是韩墨白虽然到圣域快三个月,却从没有时间好好轻松一下,另一方面则是韩墨白今日名震神启,她要好好的带着韩墨白出去炫耀一下。 琥珀并不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之人,她的闺蜜们在前段时间听说她为韩墨白出头后,便一直取笑她果然是头母老虎,找的男友都是小绵羊,需要她保护。 琥珀一方面羞红着脸否认韩墨白是她的男友,一方面却记下了这件事,决心等韩墨白破境之后,向她的闺蜜们展示一下,韩墨白并不需要她的保护。 另外,她经常买水粉的那家店,店里的大婶不止一次的告诉过琥珀,让琥珀如果有中意的男人,一定要带来让她看看。 琥珀拉着韩墨白,不由分说的就朝外走。 韩墨白看着急躁的琥珀,连连说道:“琥珀咱们去哪?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琥珀没有停下脚步,拉着韩墨白头也不回的朝前走,说道:“边走边说。” 韩墨白无奈的跟着琥珀,说道:“教宗陛下让我们两人去周楚边境,当楚军的监军。” 琥珀停下了脚步,回头瞪了一眼韩墨白,说道:“你去便去,为何还要拉上我。” “是教宗陛下钦点的你,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琥珀皱着眉,满脸都是不高兴:“我就想在岳山好好的观星,不想出去天天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韩墨白摊了一下手,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琥珀叹了口气,刚才那副兴高采烈的心情消失了一半。她对韩墨白说道:“陛下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韩墨白说道:“现在周吴战事紧急,按照陛下的意思,尽快出发。” 琥珀嘟着嘴,不高兴的说道:“那好吧,我去岳山向师傅告别,明日清晨咱们便出发前去楚国。” 三十、宿敌 翌日清晨,韩墨白与琥珀便拿好文书,骑着快马出发前往楚国。 出发之前,白毅将两人同时叫到大殿,当着众位大主教的面,册封韩墨白为副主教。要求他们二人日夜兼程,必须尽快赶到楚国安庆。 圣教得到的最新情报,周国又取得了一场大捷,兵锋所向披靡,已对安庆府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安庆面朝扬子河,但水路已经被周军截断。进入安庆城目前只有两条,一条是从绕道江夏,从楚国的腹地前往安庆,另外一条则是想办法穿过周军的包围圈,潜入安庆。 韩墨白与琥珀二人商议后,决定从九华城渡江,躲开周军,进入安庆。 二人在九华城前就弃了马,化作普通男女进入了这座周国的边城。由于现在战线已经远离了九华城,城内本来用于防御修行者的破灵器也被拆下,送到了前线。 周国与楚国大战,最忌惮的不是楚国的军队,而是圣教的修行者,而对付修行者的最好军械便是破灵器,在破灵器的作用范围内,修行者根本无法与天地灵华联动,即使是太玄境的宗师,也只是如刚易筋的修行者一般,只是体力和反应比普通人强。 韩墨白与琥珀选择从九华城渡江的原因也是因为九华城拆卸了破灵器,即使他们被周军发现,逃脱并不是问题。 或许是周军的节节胜利,九华城里看不到那种浓重的大战来临的气氛,反而平静得犹如和平时期。 韩墨白与琥珀让周国的圣教为二人准备了一套假的身份资料,冒充一对从金陵城私奔的小情侣,一路上过关卡,倒也没有阻碍。 两人进入九华城,朝着码头的方向走了过去。 由于是要前往楚国,所以码头上不但有很多军士,还有修行者。周军对要前往楚国的人,检查得都特别严。 韩墨白和琥珀都是属于生的好看之人,两人出现在码头上时,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韩墨白与琥珀的假身份,便是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做成了周国某个大户的公子哥和某个将军家的闺女。 检查的军士看着这一对壁人,露出了恭敬的表情。能够被派来检查的军人,察言观色的功夫本来就属于一流。 韩墨白与琥珀的穿着和打扮,只有贵气二字可以形容。 军士客气的让韩墨白与琥珀掏出通关文牒和身份证件。查验后便欲放行。 这时旁边的修行者挡住了韩墨白,要求他把腰间的剑拿出来查验一番。 韩墨白将承影剑取出,交给了那名修行者。 修行者手一接触到承影,便知道这剑不是凡品,那薄弱蝉翼的剑锋上隐隐有灵华流动,剑柄上还能看见繁复的符文。他将剑还给韩墨白,问道:“你是何境界的修行者。” 韩墨白想了想,说道:“坐忘境。” 修行者又问道:“如此年轻的坐忘境,家里为什么会让你们二人在这关头前去楚国。” 韩墨白的脸红了,羞涩的说道:“家里不同意我跟她的婚事,我们两人私自跑了出来。” 修行者看了看琥珀,便让二人上了船。 扬子河是大陆最长的河流,在九华城处,宽度也有两里。两人在船上看着风景,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在船即将靠岸时,琥珀突然用手轻轻的捅了韩墨白一下,然后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对,我感觉对岸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韩墨白悄悄的握紧了承影剑。在船靠岸后,两人在人群的最中间,不紧不慢的随着人群往外走。 码头上依然有一队军士和几名修行者在查验文牒。在韩墨白与琥珀和一个少女擦肩而过时,三人对视了一眼。 走出不到三步后,那名少女转过了头,对周围的军士说道:“修行者,拿下他们!” “葵!”琥珀低喝出声。 韩墨白拉着琥珀的手向码头外的树林中疾掠而去。 修行者看见韩墨白与琥珀二人明显是修行者,但又不知道这个发话少女的底细,只有三人追了出去,还有一人提防着葵。 葵生气的将一个令牌摔了出来。 留着的那名修行者看着这个令牌,普通跪下,恭敬的说道:“大人请吩咐。” 葵此时已经飞了出去,她的话音从空中传来:“告诉柳斩眉,韩墨白与琥珀来了。让带领最精锐的修行者过来支援。” 追入树林的三名修行者进入树林后,便失去了韩墨白与琥珀的踪迹。 面对修行者,这三人不敢大意,聚在了一块。 突然一个巨大的泥土人从他们的视野出现,朝着他们奔过来。 三人没有管那个泥土人,而是四散开来,搜寻着控制泥土人的琥珀。 韩墨白要的就是他们分开。他突然从一名修行者的上空出现,他的剑瞬间就插入了那明年修行者的头颅。 另外两名修行者看见韩墨白瞬间就杀了一人,心里大惊,两人再度聚在一起,而琥珀从一棵树后显露了身影,她放弃控制傀儡,星盘射出数道星辉,迫使两人分开。 韩墨白鬼魅般的出现在一人身旁,他的承影剑被那名修行者挡开,但是他手中还持有一柄无形的剑。 那柄无形的剑飞快的插入了修行者的胸膛。 剩下的最后一名修行者见这两人修为极高,不敢停留,但琥珀的星辉却封住了他所有逃跑的路线。 一把绿色的长戟划断了那些星辉。 那是葵赶了过来。 韩墨白与琥珀这才看清葵的真面目。葵也是一名少女,明艳动人,一眼看去便是那种惊艳的美。 韩墨白的剑在空中画出了两道红色的水龙,朝葵飞了过去。 而琥珀的星辉如飞矢般,不断的射向了葵。 葵的手上出现了一朵莲花,那朵莲花的花瓣挡住了琥珀的星辉,葵手中绿色的长戟脱手猛的一挥,意欲斩断那两条水龙。 长戟碰到那两条水龙时,葵的脸色变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那两条水龙所蕴含的力量,不再是坐忘境。 葵的反应极快,莲花猝然变成了数朵花瓣,然后自己朝树林外疾退而出。 韩墨白与琥珀相视一眼,没有想到葵竟然如此决然的离开。对还在树林内的那名修行者不管不顾。 他与琥珀的本意是趁葵还不知道韩墨白已经破境,利用葵的轻敌来杀了葵,但葵一击之下,便做出了准确的决断,依然让韩墨白心生佩服。 韩墨白示意琥珀不要追出去,说道:“走吧,周国的修行者大部队到来,我们不是对手。” 琥珀惋惜的叹了口气,与韩墨白拐出了树林,朝着预定好的路线朝安庆府走去。 葵在退出树林后,并没有如韩墨白预想的那样继续朝码头飞去,而是转过头手持长戟,欲再战一场。 看见韩墨白与琥珀二人没有追出来,葵的心里也是叹息。 她是想故意示弱,欲边战边退,缠住二人,等柳斩眉带领周国的修行者前来后,再围杀。 破境后的韩墨白与琥珀无疑是周军大敌,葵在心里一叹后,也没有贸然追进树林,而是转身退去,对码头的军士下了一道道军令,要求加大游骑的巡查力度,封死进入安庆城的每一条道路。 葵看见逃出来的那名修行者,示意他过来,然后问仔细盘问了韩墨白与琥珀的战斗过程。 那名修行者见过葵的出手,知道她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便将所见一一道来,葵的眉头越听越皱。 琥珀新学会了傀儡术,而韩墨白破境后的实力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从修行者的描述来看,韩墨白能够将刹那剑与无双枪意一起使用,其修为已不可同日而语。 葵听完后没有迟疑,向周军统帅大帐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十一、监军 韩墨白与琥珀躲过了多个游骑的侦查,来到了两军对垒处。 这时才是韩墨白与琥珀的计划最为凶险的一个节点。 周军在两军相持线布置了大量的破灵器,进入这一个区域后,韩墨白与琥珀就再也明显感觉不到天地之间的灵华。 修行者能够使用出强大的力量,靠的是体内的灵华这颗种子,去带动天地间的灵华,从而形成强大的合力。 现在的琥珀与韩墨白绝对不能被周军发现,他们现在只能最多对付十名普通的军士。而周军在这条防线上,总共放了三万人。 韩墨白与琥珀趴在一株小树丛后面,看着眼前的那队游骑疾驰而过后,韩墨白猫着身子站了起来,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对琥珀轻声说道:“从这里到楚军的防线,大概有两里路。周军在此驻扎了两队士兵,按照周军建制,每队应该是三十人左右。” “我们现在居高临下,如果这么贸然奔过去,必定会被对方发现。两里的路,不能保证我们能够安全抵达。” 韩墨白想了想,对琥珀说道:“如果能够从游骑那抢到马,就好了。” 琥珀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那队游骑有六人,我们无法同时杀死六人。游骑的惊动,会引起那两队士兵的注意。” 韩墨白看见太阳此时已经快到天中,对琥珀说道:“按照周军惯例,此时已经快到他们的用餐时间,估计游骑兵的数量会减少为三人,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动手的好时候。” 琥珀点了点头。两人趴在小树丛后耐心的等待。 果不其然,到午时后,韩墨白与琥珀远远的就看见那队游骑变成了三人。 韩墨白让琥珀掏出了几枚金铢,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那些金铢成一字排列,最后一枚就在韩墨白与琥珀藏身的小树丛前面。 当那三名游骑再次从跟前经过时,有一名游骑被草地上的金铢所反射的光,晃了一下眼睛,他勒住了马,仔细的看了看草丛,发现真的有数枚金铢躺在地上。 此时在他身前的两人回头问他:“怎么了?” 那名游骑翻身下马,说到:“大号。”然后使劲拍了一下其中一名游骑的马,说到,你们先赶快把这圈巡逻完,我完了来找你们。 剩下的两名游骑点点头,拍马加速而去。在见到那两匹马走远后,这名游骑笑嘻嘻的低头捡起了金铢。 当他埋头到小树丛跟前时,韩墨白突然暴起,用剑准确的刺入了游骑的咽喉,当游骑倒下时,眼中依然还是充满了喜意。 韩墨白将死去的游骑轻轻的放倒,然后跃上了马,同时手一拉,将琥珀也拉到了马上。 韩墨白对琥珀说道:“琥珀你坐我前面来。” 琥珀想着自己如果坐在前面,就如韩墨白抱住她一样,脸色羞红的摇头。 韩墨白转身过去,手提住琥珀的肩膀,将琥珀拎到了怀里,在琥珀耳边说道:“周军配有强弓,你在我怀里,比较安全。” 琥珀咬了咬嘴唇,脸上挂上了幸福的笑,她俯身抱住马颈,韩墨白使劲的拍了一下马臀,马吃痛飞奔而出。 驻扎在小丘顶上的士兵见着一匹马脱缰而出,马上确实有两人,便敲响了警钟,正在吃饭的周军纷纷赶了出来。但那匹马发力狂奔之下,很快就甩掉了在背后跟着的周军,几名弓手瞄准射了几箭,但都被韩墨白用剑一一拨掉,周军无奈的看着韩墨白与琥珀朝着楚军的阵地疾驰而去。 楚军见周军敲响了警钟,也全副武装的进行戒备。管事的百夫长见到过来的只是一匹马,而马上只坐了两人,阻止了准备放箭的弓手。 待韩墨白与琥珀冲入营地后,百夫长指挥军士将两人围了起来。 韩墨白与琥珀翻身下马后,将手中的剑掷于地上,对百夫长说道:“马上带我们去安庆城,有重大军情要告知王允恭。” 百夫长见两人长得出众,面对楚军的围困神情自若,也不敢怠慢,安排了两人带领韩墨白与琥珀前往安庆城。 王允恭听到沿路传来的消息,知是圣教的监军到来,便早早的安庆城城门处迎接。 但当见到韩墨白与琥珀时,王允恭的脸上却充满了狐疑。 圣教对他的连番失败很是不满,已经知会他会安排一名对兵法极有研究的监军前来协助。但是他却从韩墨白和琥珀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懂军法的样子。 即便如此,他还是客气的将韩墨白与琥珀迎进了城主府。 一路上,韩墨白屡次询问目前的情况,但王允恭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并无实质性的回答。到了城主府后,王允恭终于开了口。 “对于二位副主教冒着危险莅临我军,王允恭欢迎至极。但是有一句话,王允恭不知道怎样向二位表达才不会失了礼数。” 韩墨白见王允恭在城主府内早没有了在外面时对他们的尊敬,便直接说道:“王将军有话直说。” “我军节节败退,并非我王允恭不懂兵法。失败的原因主要是士气低落,士兵无心恋战。” 韩墨白猜不到王允恭说此话的用意,心里想着王允恭如果真是为了脱罪,那么此时他应该对自己越发恭敬才是,怎么说话的语气如此倨傲? 韩墨白看着王允恭,试探的说道:“领军之将,不能鼓舞士兵士气,已是失职。” 王允恭嘿嘿一笑,站起身,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从他身上流露出来。他看着韩墨白,轻蔑的说道:“楚军从天下第一强军,变成如此,要拜圣教所赐。若不是圣教违反星空盟誓,杀了备受拥戴的陈氏皇族,楚军的军心怎么会如此涣散?” 琥珀一手将桌子拍碎,站了起来,指着王允恭说道:“作为楚国的将领,你竟然敢如此说圣教?” 王允恭严肃的看着琥珀,说道:“琥珀大人,我要告诉你,现在你是在我军中。不要认为因为圣教的一纸命令,我就会任由你们二人在我军中发威。有句老话二位应该听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韩墨白示意发怒的琥珀坐下,他对王允恭说道:“但是现在如此糜烂的战况,不知道王将军如果失了安庆城,如何回江夏城覆命?” 王允恭负手走到门口,背对着韩墨白说道:“安庆城我必然不会失。我军的底线便是安庆城。” 韩墨白冷笑了一声,说道:“周军如今已成围三阙一之势。你如何能够守住安庆城?” 王允恭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韩墨白一眼,说道:“安庆城是陈氏皇族龙兴之地,怎可被周国占领。你看周军意图是安庆城后,有没有再胜过一次?” 韩墨白点点头,对王允恭说道:“但我们二人是圣教的监军,王将军的意思,我们二人便在这城主府中,静待王将军胜利的消息?” 王允恭此时却恢复了恭敬的表情,对韩墨白说道:“那倒不用,二位大人可随时在军中执行监军职责,但是所有军务和奖惩,还请二位不要插手。” 琥珀有些恼怒的看了王允恭一眼,韩墨白对王允恭说道:“这点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但说无妨。” “每次用兵时,我们需在现场,可以只听不讲,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你军队的调遣。” “可以。另外还请二位放心,我不会投敌。虽然楚国不再是那个楚国,但我脚下的土地,却依然没有变。” 三十二、刺探 韩墨白二人与王允恭谈妥后,便跟着王允恭来到了中军大帐,王允恭淡淡的向手下的将领介绍两人是圣教派来的监军。 那些将领便用愤怒的眼神看着韩墨白与琥珀二人。 王允恭非常满意手下的表现,又委婉的暗示了他与两人达成的默契后,这些将领的怒火才平息下来。 王允恭站在沙盘旁,对众位将领说道:“此次周军是冠军侯薛让统帅,此人擅长以小见大门,以一系列的小战斗胜利,来达到其最终的战略目的。在从阳县,我军李晓连续挫败了周军的十三次试探性进攻,在长风镇,周军欲趁夜强渡,也被我军拦截。从前方斥候传来的情报来看,周军的下一次主动方向,很可能是由大渡口镇强攻。” 一位身材魁梧,满身肃杀气的将军气恼的说道:“这次周军的斥候太过强大,据说周国年轻一代的优秀修行者全部参与了这次战斗,我们的斥候完全不是对手。” 王允恭转过身,微笑着对韩墨白说道:“不知道圣教能否加派一些修为较强的修行者,充实我军的斥候队伍。” 韩墨白制止了琥珀说话,他对王允恭同样抱以微笑,说道:“我和琥珀大人,便是你口中的强大修行者。” 王允恭点了点头,说道:“那能否请二位大人,前往大渡口,刺探周军是否已经在那处集结。” 韩墨白扫了一下在座诸将,发现他们的眼中大多数有一种看好戏的神情,笑了笑说道:“我一人前去,琥珀大人行监军之职。” 王允恭先对琥珀点了点头,然后对韩墨白说道:“请韩大人务必在明日清晨之前探明返回,周军已经七日未再进攻,我总感觉有些不妙。” 韩墨白点头应允。 此时在一位红脸将军身后站出了一名小将,看着不过二十左右,但看其盔甲,已经是千夫长。 王允恭看见这名小将出列,脸色非常温和,微笑着说道:“李晓将军,你有何见解?” 小将抱了一拳,然后朗声说道:“将军,我怀疑从阳方向的周军主力已悄悄撤退,近几****登高远望,发现周军虽然营帐未减,但营帐中巡逻的人,却少了很多。” 王允恭眉头皱了一下,问道:“可有派斥候近前侦探?” “派出了仅有的三队,不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反而还折损了一队。据回来的斥候说,从阳方向的斥候首领,是周国东境的猛虎柳斩眉。” 韩墨白想了想,走到地图上沉思半晌,对王允恭说道:“我觉得我应该跟李晓将军去从阳。大渡口方向的扬子河既然我军已准备充分。但从阳方向的周军减小,而且派出了柳斩眉来防止我军的斥候侦查,必定有异。” 琥珀说道:“柳斩眉是大周军方最看重的青年俊秀,他在从阳方向,那么那个地方一定非常关键。” 王允恭摇了摇头,对韩墨白说道:“无妨,从阳易守难攻,我军气势正盛,他们在从阳减军,更应注意大渡口。” 韩墨白皱了皱眉,说道:“大渡口处破灵器布置点图有吗?” 此时一名修行者拿出了一张地图,这种地图上便是破灵器的布置图。韩墨白看了一眼,惊诧的说道:“周军有在此处布置破灵器?他们不怕圣教的修行者吗?” “因为周军主帐便在此处,冠军侯薛让是太玄境,除非神隐境亲自,谁也没有把握在周军主帐中杀死他。” 琥珀此时看着王允恭,怒容满面,朗声说道:“你让韩大人去如此危险的地方刺探军情,意欲何为?” 王允恭看了一眼琥珀,爽朗的笑道:“韩大人当然可以不去,我们从来没有指望圣教能为我们做些什么。” 旁边一位文士模样的参谋又说了一句:“王将军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圣教拖后腿还是很擅长的,上任监军在撤退时,充分展示了圣教的马术天下第一。我们这么多将军,竟然没有一个能够追上他。” 这句话说出来后,整个军帐都笑了起来,有几名将军甚至都捧住了肚子。 韩墨白脸色铁青的看着军帐,未发一词。 琥珀在军议结束后,便回到了安庆城,而韩墨白骑着快马来到了扬子河边。 扬子河的北岸,为楚军控制,但扬子河的南岸,却全部落入了周军手中。 韩墨白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南岸,觉得有些古怪便叫过了一名百夫长询问。那名百夫长说道,周军在三日前便撤了南岸的防御,但是每次这边的斥候过河,便再没有回来过。因此怀疑对方在南岸埋伏,想引蛇出洞。 韩墨白想了想,让准备好船,晚上夜渡南岸。 安排好夜渡事宜后,韩墨白在前方营帐内仔细询问了这三日的动静,疑心大起。 周军在从阳和大渡口这两个主攻方向,都主动后撤,相当于撤了对安庆城的包围,冠军侯薛让意图何在? 韩墨白看着地图,心里闪过一丝灵光,仿佛想到了问题所在,但还是决定过河确定。 傍晚,韩墨白提前过河。发现河岸果然如王允恭所说,没有安装破灵器,他的心里踏实了些,只要不是遇见太玄境的宗师,按照他现在的修为,只要不恋战,逃脱应该没有问题。 大渡口南岸的河滩,长满了人高的野草,韩墨白举目所望,一片黑暗,他在野草中快速的移动犹如刮起了一阵夜风,将野草吹得哗哗作响。 韩墨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周军的大帐附近,来验证他心中的那个想法。 这个时候两阵轻轻的风声传入了韩墨白的耳朵。 他停了下来,风声也止住了。 突然在黑暗中出现了一束光。 韩墨白没有动,他知道那是对方在引诱他出手。那束光在持续十多秒后消失了,传来轻轻的一句:咦? 韩墨白根据这句声音,估算了他与那人的位置。承影剑悄悄的拔了出来,耐心的等待。 一小柱香的时间后,黑暗中亮起了一个小火星。此时韩墨白突然发力前奔,带起一阵风声,那点小火星瞬间熄灭,接着两股风声响起。应该是两人在背后全力追赶韩墨白。 韩墨白的耳朵不断的辨识草被衣襟刮动时所发出了的响声,确认只有两名修行者在追赶。 奔跑了快一里路后,月亮从乌云背后钻了出来。韩墨白的身影由前进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后跃,他有如一只大鹏向左后方的那名修行者使出了精妙的一剑,那一剑正好是刺向了修行者的喉间。 被刺中的那名修行者完全没有想到韩墨白会突然回头一剑,他的剑还没有来得及招架,就已经被韩墨白带走了生命。 另外一名修行者反应较快,在韩墨白的剑刺中同伴的瞬间,他的剑向韩墨白的左腰斩了过去。 韩墨白的左手向下一划,将刺向腰间的剑挡开。 然后承影剑划出了两道水意,在月光下闪着碧蓝的光。 周国的修行者一声长啸,声音在静谧的夜晚传到了不知名的远方。然后他的剑斩向了那两道水意。 那两道水意在接触到修行者的剑后,柔婉的变成了水流,从剑身绕过。 修行者的眼中充满了诧异。 因为他的剑上那丝丝的灵华,并没有想象中的与水流碰撞,更像是砍了空。 但他的诧异瞬间又变成了恐惧,因为绕后的水意变成了千万颗雨珠朝他喷来。 修行者回剑,剑在月光下画出了一道极美的圆,将那些水珠全部挡在外面。但是韩墨白的剑却在那个圆内留下了一个薄薄的口子,刺穿了那个圆,也穿透了修行者的心脏。 韩墨白没有停留,加速朝大帐赶了过去,方才那名修行者的啸声,会让周国的修行者齐聚而至。 三十三、最强悟真境 韩墨白一路狂奔,完全不在乎黑夜中那些飞快移动的亮点,当他到达地图上周国大帐所在位置时,发现那里只剩下了空空的营房,里面的军人早已不知去向。 心里的那个猜测得到了证实,韩墨白心急如焚,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安庆城,告知楚军。但当他回过头,便看见了身后有十余个光点朝他快速靠近。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满是不屑。 月亮此时已经完全摆脱了乌云的纠缠,夜间虽然黑暗,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已经能够比较清楚的看清事物。 那些纷纷熄灭,十数道身影朝韩墨白飞了过来。 第一道身影靠近韩墨白后,一刀洗练的月华砍向了韩墨白。 韩墨白侧身避过了那刀月华,承影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撩中了那人的腰,然后承影剑顺势上划,架住了从空中斩来的另外一剑,他的左手虚指,空中那人便一声痛哼,落在了地上。这两名普通的坐忘境,根本感知不到韩墨白手中还有一柄无形的剑。 韩墨白继续原路返回,此时四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四人组成了一个剑阵,正是清教的剑阵两仪阵。 四柄威力并不大的剑组合出剑后,便将四人之力合成了一体,这四人两人坐忘境,两人悟真境。当他们组合出剑时,便可与上玄境人一战。 但这四人遇见了韩墨白,韩墨白自清教剑庐长大,对这剑阵的一招一式,都是了若指掌。 韩墨白的承影剑刺向了一处空白。 四人不解韩墨白为什么没有直接招架他们的剑,而是刺向了似乎完全无关的一处空白。他们没有管韩墨白的出奇之举,按照剑阵招式,将剑递向了韩墨白。 但是当四柄剑来到韩墨白身前时,韩墨白所刺向的那处空白,便正好是这四人持剑的手中间。 韩墨白轻轻挽了个剑花,承影剑便同时划过了这四人的手背。 四柄剑几乎是同时掉在了地上,这四人也几乎是同时撤回了受伤的手。 这四人没有对韩墨白造成任何的阻挡,韩墨白离河越来越近。 追赶韩墨白的人几乎是停了下来,因为从韩墨白的这几剑已经可以看出来,韩墨白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仅剩下的八个人上去也不能对韩墨白造成任何威胁。 天空中出现了一颗绚烂的烟火。韩墨白停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朝河边飞奔。韩墨白不知道这颗烟火会带来什么样的修行者,马上回到扬子河北岸,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炷香的时间后,韩墨白看到了他的船,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喜悦。 因为船前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名美丽的少女,风轻轻的吹拂着这名少女的头发,让少女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来一般。 韩墨白的心情却是坏到了极点,因为这名少女他认识。 这名少女便是葵。 葵看见韩墨白飞奔而来,手里的那片绿色的孔雀羽变成了绿色的长戟。葵手持长戟站在船前,便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韩墨白看见了葵,没有任何保留,在十五步的距离内,瞬间便移动到了葵的身前。 他的承影剑被葵那柄名叫孔雀翎的长戟架住。但是还有一柄无形的剑却躲过了长戟,迅猛无比的刺向了葵。 葵的脸色微变。左手手心绽放出了一朵莲花,在眉间挡住那柄无形的剑。 韩墨白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只要再快一点点,他就能杀了葵。 韩墨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认真看着葵,暗暗惊艳于葵的美艳。 即使葵的嘴比一般女人稍大唇也略厚,但看起来,却更多了一种性感和妩媚。 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了嘴。 一声巨大的狮吼从葵的嘴里传了出来,仿佛一只巨锤砸向了韩墨白。 禅宗狮子吼! 葵除了孔雀翎和拈花手两大绝学,竟然还会禅宗在大陆上最出名的绝学之一,狮子吼。 那声狮子吼传入韩墨白耳中,韩墨白的大脑犹如被重锤敲了一下,他的脑里顿时一片混沌,声浪还直接击中了韩墨白的胸膛,将韩墨白吼飞出去。 韩墨白的背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痛觉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接着他便看见了葵从天而降,长戟指着他的心脏,快如离弦之箭,势弱猛虎出峡。 韩墨白不敢与葵相持,他的手在间不容发的一瞬,朝地上拍去,整个人平躺在地上快速的窜了出去,躲过了葵的长戟。 葵没有停留,再次跃向空中,长戟上燃烧起了绿色的火,长戟朝在地上韩墨白刺过去。 韩墨白的单手持剑,格住了葵的长戟。 然后手指指尖变成了猩红,指向了葵的嘴。 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羞怒。她双唇紧闭,绽放着莲花的手挡在唇前。 但是韩墨白指尖的那点红,却慢慢的腐蚀着那朵白莲,将那朵白色的莲花的第一片花瓣点出了一个空洞。 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手中的白莲花全部盛开,包住了韩墨白的手指,片刻之后,葵倒飞而出,手心流出了汩汩的血。 那是韩墨白的猩红血指刺穿了葵的莲花,接触到了葵的肌肤。而葵在那一瞬间便向后退去,否则她的手会被韩墨白的一指洞穿。 韩墨白站了起来,手指不由得搓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方才那次肌肤接触留下的软腻。葵见韩墨白这有点轻薄的动作,脸上怒意更盛。 她扯下一段衣袖,将受伤的左手包裹后,然后将秀发扎在脑后,拖着戟朝韩墨白飞奔而来。 长戟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地上的戟印中都似乎燃烧着绿色的火。然后葵的戟化作了一只孔雀,朝着韩墨白撞了过来。 韩墨白凝神静气,承影剑在身前挥出了两指水意,这两指水意如两条红色的锁链,朝孔雀缠了过去,绕住了孔雀的颈。 葵冷哼一声,孔雀化作了千百支孔雀翎,如飞蝗般朝韩墨白飞来。但韩墨白的水意也适时的变成了一团水雾,锁住了那些孔雀翎。 葵的长戟穿过了薄雾,刺向了韩墨白的胸间。 而韩墨白的承影剑也刚好在此时刺出,与戟尖相撞。 两把魂器接触之处忽然光芒大盛,那是韩墨白与葵都全力催动着体内的灵华,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技巧的比拼,只是力量。 一声巨响传来,葵和韩墨白的嘴角都流出了一丝鲜血,韩墨白却借着这声巨响,跃上了船。 那船在韩墨白灵华的驱动下,快速的离开了岸边。 葵一咬牙,也飞上了那只船,孔雀翎化作了一只匕首,与韩墨白在船上极小的空间激战起来。 韩墨白没有想到葵用剑的技巧也娴熟无比,那柄匕首在葵在手中犹如一只飞舞的蝴蝶,上下翻飞,而韩墨白的剑却如一道淡淡的影子,总是跟随着那只蝴蝶,让蝴蝶总是无法接触到韩墨白的身体。 小船在河中摇晃着来到了河心,韩墨白与葵的脸色同时一变,因为他们都感受不到天地间的灵华。 韩墨白随即回忆起了楚军在河边放置了一个巨大的破灵器,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破灵器的范围。 小船由于两人不能控制平衡,摇晃得更加厉害,终于倾倒在河面上。而韩墨白与葵也同时落到了大河中。 葵的衣服被河水打湿后,露出了性感窈窕的身材,她注意到韩墨白看着她曲线毕露的身体,似乎已经呆住了。 然后一耳光扇向了韩墨白。 韩墨白的鼻中不知道是因为这记耳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流出了鲜血。葵看见韩墨白如此模样,更加羞恼。狠狠的说道:“闭上你的眼睛,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韩墨白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雅,连忙将目光转向了葵的眼睛,又是一呆。因为此时的葵在月光下,美得让人窒息。 但是韩墨白这次极快的收回了心神,对葵说道:“不打了吧,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们在水中再打下去,两人都要死在这里。” 葵想了想,知道韩墨白说的是实话,葵只是略通水性,真要在水中厮杀,她是一丝把握也没有。她看着韩墨白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好,下次不要让我遇见你,不然一定会杀了你。” 韩墨白考虑了半晌,对葵说道:“如果你真是为了禅宗,就不要杀我。” “为什么?” “以后你便会知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葵见韩墨白放心的朝岸边游去,也转过身。正欲离开的时候,韩墨白讨厌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没看出来你的身材这么好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