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华章》 1.第1章 你会演戏? 北国冬天的风格外的冷冽,扑打在刚刚搭建不久的简易房的窗棱玻璃上,摸着缝隙钻了进去。 “言子,吃饭去不去?” “你们先去吧,我不饿” 房间内,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听到声音,拉开窗户,探出头,对着楼下的两个手抄在袖子里的同龄人喊道。 “那行,我们先去了” 等两人走远,吕言赶紧关了窗户,房间不大,挤着一张一坐就吱吱呀呀乱叫的旧木床和一台缺了两条腿、用砖头垫着才没倒的掉了漆的茶几。 在床头坐了一会儿,肚子叽里咕噜的响个不停。 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跟着剧组跑了一下午,说不饿那是骗人的。 拍了拍肚皮,抄起从路边摊上十八块钱淘来的军大衣,从床头的破旧茶几抽屉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仿佛老人脸的人民币,推开门下了楼。 再次回到简易房时,他手里提着个白色食品袋,里面盛着四个还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 倒了杯开水,坐在床头,就着大蒜囫囵吞枣的吃了三个,剩下一个用布包好,放在抽屉里,明天早上用热水烫一下就是早餐。 趁着刚刚吃过饭,身子热乎着,赶紧脱了鞋坐进被窝,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旧书,百无聊赖的翻着。 《语言技巧》,大学表现学专业的核心课程,也是吕言大学的必修课。 并不是要考试,他已经毕业小半年了,现在看书只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打发时间。 没有毕业之前,本想着以后怎么也能在娱乐圈混口饭吃,只是他高估自家学校的知名度,去了几个剧组碰机会,人家制作组一听他学校,愣了半天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 接连数十次被拒之后,吕言终于意识到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以他的学历在娱乐圈根本混不了饭吃。 虽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他依然很乐观,并且相信总有一天自个儿会出人头地的,也许这个过程会很曲折,但一定会实现,人嘛,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头” 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但吕言还是一大早的就来到了剧组,笑着冲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光头中年打招呼。 光头叫陈大成,手底下管着三四十来号群演,吕言现在就在他手底下谋生,他不敢起晚,起的晚了,今天就没他的活了。 陈大成“嗯”了一声,没说话,他对吕言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一来是吕言刚来的时候的傲气让他看不惯,另外一点就是他不喜欢一个群演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踏实干。 但既然在手下混饭吃的,陈大成也不会太过分,而且吕言平时也客气,就道:“换衣服去吧,就昨天那身,待会儿听指挥”。 吕言笑着点了点头,高声道:“好咧”,不为别的,有活干就有饭吃。 换了衣服,剧组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吕言在场边不时的跑着,天冷,衣服也单薄,一停下来就直打颤。 不一会儿,演员差不多都到位了,剧组就像一台不怎么精密的仪器般,轰轰隆隆的运行起来。 “言子,今儿来这么早?”大刘来到他身边,抄着手,用肘子碰了碰他。 大刘就是昨天叫他吃饭的其中一个,和他一样,也是群演,比他大两岁。 “睡不着,就早点过来了” “嘿,这鬼天气,娘的是要冻死人,对了,这剧组怎么没瞅见大明星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小投资吧” 虽然已经开机四五天,但吕言对剧组了解还真不多,只知道拍的戏名叫《大染坊》。 “群演各就各位”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男人走了过来,对着吕言等人道:“你们几个,去那边,看到那堆麻袋没有,待会开拍了,就往车上装”。 “好咧,梁导”吕言应了声,小跑着到了副导演指的位置。 “开始” 随着导演的声音,吕言立刻弯腰抬起麻袋的一头,往车上装,麻袋很重,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 “过” “开始” “停,张平,注意表情,这条重来” “过” 有活的时候,他就专心拍戏,没活了,也不闲着,就站在场边,俩眼盯着场中。 没有几个人安心当群演,吕言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抱着哪天被哪个导演看上,从此就能圆了明星梦的想法。 ..。 一天的拍摄下来,浑身酸疼,不仅是累,还有冻的,好在临天黑时拿到了三十块钱,晚饭总算有了着落。 换了衣服 “言子,玩两把去?”大刘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道。 吕言摇摇头道:“算了,骨头快累散了,我觉得这会儿我沾了床就能睡着”。 正要离开,正巧瞥到剧组的导演王文杰和副导演范冬雨在片场外抽烟,其中王文杰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留了个心,竖起了耳朵。 “确定吗?” “确定了,我已经联系过他的经济人了,听说是吸毒” “呸,这都什么事啊,行了,周涛飞的戏份先压两天,你赶紧联系,年龄差不多就成” 听到这,吕言心中一动,演周涛飞的那个演员他见过,和他年龄差不多,转过头对大刘道:“大刘,你先回吧,我想落了件东西,回去找找”。 大刘也不疑有他,摆了摆手往住的地方走去,累了冻了一天,谁也不想在呆下去了。 看着就要转身离开的两人,吕言一路小跑了过去,道:“导演”。 被拒绝的多了,自然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王文杰转过头来,神色狐疑地看着他,闷声问道:“有事?” 吕言此时也顾不得其他,道:“您看,我能不能演?” 王文杰此时看着吕言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知道这个年轻群演,很勤快,这几天一直站在旁边看剧组拍戏,又气又笑道:“你会演戏?” 吕言点点头,怕他不信,又道:“我是科班毕业的”。 范冬雨看了一眼王文杰,咧咧嘴,没有说话,他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接下来怎么吹。 王文杰弹了弹烟灰,问道:“最后一条看了没有?” “看了” “那你演给我看看” 吕言压下心中的激动,最后一条是罗刚的戏份,当时重拍了四五遍,台词他也记得。 直起腰板,轻笑着道:“人嘛,毕竟是人嘛,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道德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啊”,他的语气很轻浮,一边说一边往迈着步子,最后半转过身子,直视着王文杰,本来想挑一下眉头的,结果可能是天气太冷,脸上的肌肉有点僵,没能挑出来。 和剧本略有些出入,当时他也没在意,根本也没想到王文杰会当场让他演。 一个冻得的脸色通红,穿着军大衣,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破运动鞋的青年说出这样一番潇洒的话来,场景很搞笑。 王文杰和范冬雨两人都想笑,但对方那一脸的期待让了两人谁笑不出来。 王文杰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范冬雨也没了之前玩笑的心态,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锦城艺术学院” 范冬雨愣了愣,看向王文杰,锦城他知道,但这个学校他还真没听说过。 王文杰沉吟了一会儿,又抽了口烟,道:“你叫什么?” “吕言” “嗯,跟老范拿剧本吧,明儿个过来试试” 说完,王文杰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片场,吕言怔了几秒钟,直到范冬雨咳嗽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声音略显发颤地道:“范导,我过了?” 这就可以了?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场景,但是唯独这种没有想到过,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范冬雨看上去比吕言大上几岁,理解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别那么紧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剧组的一员了”。 顿了顿,又道:“跟我来吧”,一边走一边说着:“我先给你说说你要演的角色吧,周涛飞,曾经在德国留学,回国之后创办了一家纺织厂.。。” 2.第2章 排戏 “这是剧本,你尽快熟悉,要是没有意外,明天就拍第六场的戏”范冬雨递给吕言一沓编订成册的a4纸道。 吕言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封皮上“大染坊”三个黑体大字,紧紧的握住,道:“我会的”。 范冬雨又道:“就这样吧,明天别来迟了”。 他并没有叮嘱吕言要对剧本的内容保密,事实上除了开机发布会上几个关系不错的记者外,自拍摄以来根本没有记者来剧组探过班。 一帮不怎么有名气的演员和导演,小投资,任谁也不会有太大的兴趣,如果能依靠剧本方面的东西博取关注,剧组当然是乐见其成。 揣着剧本,吕言心潮澎湃地回到了那间不足十平的简易房,路过一家小贩饭馆的时候提了碗面条,又买了瓶二锅头,一来庆祝拿到第一个角色,二来是考虑到晚上冷,喝点酒能暖暖身子。 风卷残云般的将面吃完,拿出范冬雨给自己的剧本,并不厚,一共六十八页,先将大背景看了一遍,而后才翻开第一页,吕言并没有只看自己的戏份的部分,而是从头开始看,遇到自己的台词,用笔在下边画出来。 剧本和小说不同,没有细致的环境描写以及对人物的刻画,这些都需要演员自己去揣摩的,相比之下要枯燥的多,但吕言此时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因为这是他演的第一部戏。 “虽然出场的次数不多,但看来也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接近九点时,将剧本通篇看了一遍后的吕言想着。 之前一直沉浸在剧本中,还没察觉,这时看完了,才发觉手脚冰凉,简易房就这点不好,夏天热死人,冬天冻死人。 拧开二锅头的瓶盖儿,也没用杯子,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一小口,他的酒量不怎么好,不敢喝多。 等了一会儿,感觉身子暖和了,再次翻开剧本,这次看的比第一遍仔细,是他自己的戏份,每看一段,他都要在脑子想象该怎么演,偶尔站起身来自己试试,只不过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演的好不好。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吕言就起了床,匆忙吃了点早饭,就往剧组赶,扫了一眼,陈大年还没有到,也就没和他说这事。 王文杰已经在指挥布置场景,吕言也没说话,看着其他人都忙着,就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搬道具。 没一会儿,一个国字脸中年走了过来,看到吕言,愣了愣神,问道:“小兄弟,哪个组的”? 吕言挠挠头,笑着道:“我就是看这边忙,过来搭把手”。 中年听到这话,神色就有些不大对了,狐疑道:“你不是剧组的?” 虽然周村古城不是拍摄基地,但也不缺一些手脚不干净的,顺手顺一两件东西,不定就能卖不少钱。 吕言周围几个剧组人员看向吕言的神色也不善起来,丢了东西总归是得有人负责的。 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敢在剧组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动手的,多是一些地痞,这帮人别的不行,让你没法拍戏还是很在行的。 王文杰这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其中的吕言,叫道:“那个谁.小吕是吧,剧本看了没有?” “看了” “那行,等会儿人来齐了,换衣服,排戏” 王文杰说完走向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器材室,国字脸中年脸上丝毫不见尴尬,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了两根,递给他道:“嗨,看这事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一根?” 吕言接过来,并没有抽,笑着道:“我也是第一天过来,对了,我叫吕言”。 “哈哈,我是王兵,摄影” 吕言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摄影组的组长,道:“以后还要王老师多多照顾了”。 王兵很健谈,摆摆手道:“哈哈,放心好了,别叫老师了,听着生分,我比你大几岁,叫王哥就成”,见吕言又要帮忙搬东西,王兵伸手拦住了他,道:“别啦,吕兄弟,你有这时间还是去看看剧本的好,不然导演等会儿该说我使唤他的人了。” “那我就不给王哥添麻烦了,王哥有事招呼我一声”吕言也没有客气,笑了笑说道。 .。。 这时恰好范冬雨找了过来,问道:“剧本熟悉了没有?” “嗯,看了三遍了” 范冬雨点点头道:“今天拍第六场,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和你有对手戏的演员”。 吕言扭头朝周围看了看,剧组的演员还都没有过来,在片场旁边,找了空地儿蹲着翻看剧本。 虽说王文杰点头了,但他也明白,自己只是临时工,只要表现不好,人家随时可以换人。 差不多九点,今天有戏的几个演员前后脚的都来了,范冬雨叫了吕言,拍了拍手,见众人都注意这边,道;“这是吕言,饰演剧中的周涛飞”。 看着平日里自己只能仰望的几个演员,吕言有点紧张的微微鞠躬道:“请各位老师多多照顾”。 周围传来几声善意的笑声,吕言抬头望去,正好瞧见侯永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又道:“侯老师好”。 高明见剧组围了一个小圈子,走了过来,向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打听,笑着道:“看看,这就是人气,人家只认识小侯一个老师”。 吕言自然认识这位老戏骨,忙道:“高老师您好”。 侯永走到他旁边,拍了拍略显局促的吕言,道:“高老师,小吕第一天来,你别把人家吓着了”,又转过头对吕言道:“别那么紧张,以后在剧组我罩着你”。 “喝,这就开始拉帮结派啦,小心导演给你小鞋穿” “哈哈”两人的打趣让吕言初到的不安消褪了不少,混迹了不少剧组,见惯了前辈给后辈脸子看,因此自打一开始就很谨慎。 侯永这时才想起来,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咱们好像还有对手戏呢”。 “嗯,我第一次拍戏,还要请侯老师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侯永笑嘻嘻地道。 剧组除了侯永,基本上没什么大牌,甚至就是侯永本人也是在一二线之间徘徊,但并没有多少人将侯永的话当真,一个新人,大家也就是打趣一下,以后能不能再见着还是两说。 范冬雨又介绍了一番其他人,低头看了看时间,道:“小吕第一次来,先排排戏,第六场第二条,侯老师,小刘,不忙吧”。 “不忙不忙” 吕言一转头就看到旁边侯永后边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刚刚已经知道他叫刘奕君,在戏里演赵东初,这一条里也有他的戏份,和他握了握手道:“刘老师你好”。 刘奕君笑了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侯永转过头来,问吕言:“台词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几人走到已经布置好的餐厅当中。 吕言稍微站的靠前一点,见两人都准备好了,道:“陈厂长,赵厂长,咱今天是中餐还是西餐?” 侯永摆手道:“中餐西餐先往后放一放,咱先改改口,涛飞老弟,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呀,就打心眼底里喜欢,说书的说过,这人宁生穷命莫生穷相,一个人看着另外一个人顺眼这就叫缘,咱今天这么着,我比你大十岁,你叫我六哥,我叫你涛飞,你觉得怎么样?” 吕言微微惊讶,不知道是不是本色出演,侯永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到位,有种教科书般的感觉。 吕言忙道:“陈厂长是印染界的传奇人物,涛飞初入此道,就与前辈兄弟相称,涛飞觉得不妥。” 范冬雨站在王文杰旁边,看着依旧在走戏的三人,问道:“怎么样?” 王文杰没有评价,道:“再看看”。 侯永笑眯眯地道:“买卖是买卖,兄弟是兄弟,咱就这么着,你要是不同意呀,我就帮着上海林祥荣来办你。” 吕言苦笑了一声道:“好,那我就叫你六哥了,来,六哥坐”。 三人坐了,演赵东初的刘奕君说话了:“涛飞,你刚认识六哥,时间不长,等时间长了,你就会想他,我现在就是这样,几天不见六哥,心里觉得没底了,到他厂里转一圈,喝口茶,说几个笑话,嘿,心里一天都觉得豁亮。” 吕言面带艳羡之色:“我是真羡慕你们两个厂的关系,既是同行,还相处得那么和谐”,语气稍稍顿,声音略微高了一点:“对了,六哥,还没说呢,中餐还是西餐?” “你不是还有一朋友吗,等他来了.。。等他来再说吧”侯永张了张嘴,笑了,道:“你看我这,忘词了”,顿了顿,好奇地打量着吕言道:“不错啊,这语气拿捏的,上戏毕业的”? 吕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但也没说是哪的。 高明和剧组的另外一个副导演梁古进站在一旁,看完了,梁古进道:“这年轻人路子有点野啊,有点学院派的影子,但又不全是”。 高明想了想,转头道:“有没有觉得像一个人?” “嗯,谁啊”? “葛优” “嘿,高老师您这话有点过了吧” 高明笑了笑,没有说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说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表演时过于刻意,但只是听台词的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王文杰看着正在说话的几人,猛抽了口烟,一边吐着烟气,一边招呼范冬雨:“等会儿把合约签了吧”。 3.第3章 大染坊 当吕言从范冬雨手中接过长达十几页的合约时,有些恍惚,因为这至少证明他这几年的付出和坚持没有白费。 大概看了一遍,没有太苛刻的条件,片酬每集三百,可能于侯永这样的演员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的事儿,但吕言已经很知足了,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剧组。 “哎,吕言,你干嘛呢”陈大成不紧不慢地来到片场,看到吕言竟然坐在离摄影机不远的地方,登时瞪眼道。 刚刚签了合约,吕言心情不错,将合约收好,走了过去,笑着道:“头来啦”。 群演里有人叫陈大成陈哥,不过那些都是关系不错的,一般的都是叫“头”。 刚开始陈大成没有在意,等吕言来到了近前,看到他大衣里的板正的戏服,再想到他之前坐的位置,脑中立时冒出一个颇为荒谬的想法。 他并不是没有眼力劲,不然也混不到一帮群演的头,犹疑地道:“被剧组看中了”? 吕言点点头,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地道:“嗯,给了个角色,谢谢陈哥这段时间的照顾,说不得以后还要在你手底下混饭吃”。 陈大成笑了,尽管笑容里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但他并不羡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哈哈,可别,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有这么一天,以后成了大明星不要忘了老哥就行了” “哪能啊,陈哥,我先去那边了,改天请你吃饭” “该我请你才是,你先忙,先忙” 等吕言走了,大刘几个人站在不远处一脸艳羡地看着他的背影:“言子这是撞大运啦”。 陈大成斜了他一眼:“人家命好,再说啦,又是专门学这个,看你们一个个眼红的劲儿,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随后又嘀咕道:“再说了,一部戏而已,还能真的成了明星不成?” 大刘没走远,不服地嘟囔道:“那也不一定”。 “你还别不信,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个影视城,群演有多少,真正能成明星的又有几个,俩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吕言不知道陈大成几人的争论,因为剧组马上就要实拍了。 对于吕言到来,除了剧组的几个管事的副导演,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王文杰找他来是临时救场,剧组开机不久,原来饰演周涛飞的演员虽然不是新人,但名气并不大,况且还没来过剧组,知道消息的更是三缄其口,毒品这玩意影响实在太大。 “各部门就位,开始” 和之前的排戏不同,机器一开,废一条就是真金白银,使用数码仪器的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进口的,一台少说也要几十万,国内产的技术跟不上,拍不出的效果还是没法和胶卷比。 场记板拍下,出奇的,吕言心里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第一次拍戏时的紧张感,可能也是他这半年他在摄影机晃悠惯了的缘故。 他知道自己的长处,也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曾多次提过他的台词功底好,但在其他方面有待加强,因此,表演的时候吕言充分表现自己的优势,其他的能照顾就尽量照顾到。 台词功底并不仅仅指能记住台词,还有能通过语言将角色的个性表现出来,同样一句话,不同的演员说出来就是两种味道,吕言虽然在表情控制上水平一般,但台词确实是他一大特长。 还是刚刚那条戏,因为之前走了一遍戏,几人都是轻车熟路,甚至更放得开。 “陈厂长,赵厂长,咱今天是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西餐先往后放一放,咱先改改口,涛飞老弟,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呀,就打心眼底里喜欢,说书的说过,这人宁生穷命莫生穷相,一个人看着另外一个人顺眼这就叫缘,咱今天这么着,我比你大十岁,你叫我六哥,我叫你涛飞,你觉得怎么样?” “陈厂长是印染界的传奇人物”.。。 “过” 王文杰低头又看了一遍,道:“不错,准备下一条,你们几个先走一遍戏”。 这次又走过来一年轻人,演丁文东的周浩,不咸不淡的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开始排戏。 排戏的时候吕言发现了一个细节,无论是刘奕君还是侯永,除了说台词外,和周浩都没什么交流,心下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多说。 干群演的这半年他学到了很多,就像陈大成,刚干那会儿,他觉得这人就是个大老粗,听人说只上到小学三年级,就会写自己名字和十个大写数字,但后来沉下心来,他发现了陈大成与众不同的地方,做事特别认真。 “各部门就位,action” 再次开拍四五秒秒,王文杰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喊道:“停,注意表情”。 吕言一愣,以为是自己的失误,却听到旁边的周浩道:“知道了”。 又仔细看了周浩一眼,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侯永和刘奕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仿佛完全没注意周浩的情况。 王文杰看了周浩一会儿,问道:“有问题没有”? “没有” “行,准备一下” “action” 吕言站起身来,道:“文东,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陈寿亭,陈厂长”。 周浩:“你好”.。 “过” 王文杰再次低头看一眼监控,笑了:“这老王”。 范冬雨就坐在他旁边,听到王文杰的话,纳闷道:“咋了,有问题”? 王文杰努努嘴,道:“你自己看”。 听他这么一说,范冬雨也有点好奇,一开始还没明白,完整地看了一遍之后表情微微错愕,因为镜头在吕言身上的时间和侯永身上的时间差不多,而给刘奕君和周浩的特写屈指可数。 这在剧组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联想到吕言今天才来剧组,之前甚至根本不认识王兵,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王兵没事人似的,在一边摆弄着摄影机,至于给吕言镜头,纯粹是吕言给他印象不错,但他也会因为这个过度照顾吕言,其中的度他这个老手自然知道怎么把握。 吕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无心之下的一件小事会得到王兵的好感,以前听说过新人给摄影好处,但他并没有这个心思,觉得只要演好了,即使镜头少,观众也会注意到。 重新布置场景的时候,几人也没离开,就在片场里的道具椅子上坐了,侯永问道:“小吕今年多大了?” 吕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道:“二十二,我八零年的”。 侯永纯是没事闲的无聊,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啧,不错啊,这么年轻演技就有这么厉害,有前途啊”。 “侯哥别打趣我了,我能有什么前途啊,现在就图着啊,能吃饱饭就行” 侯永撇嘴道:“你小子谦虚什么,要不咱们打个赌,再过个三五年,你小子最起码一个二三线也跑不了”。 侯永这么说有他自己的想法,摄影组给镜头,吕言不知道,但他注意了,刚来剧组第一天就能让摄影组的多给了几个特写,不是有背景就是会说话办事,从他自身的角度来讲,吕言懂得尊敬前辈,若是再有点运气,即使演技一般,也能混出来,但事实上吕言演技还相当不错,好几句台词说的让他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吕言自然不会把侯永的说的话当真,二线完全可以担纲一部戏的男二号甚至男一号,因此就道:“还是别了,我现在就想着,只要有戏拍就行”。 这话说的有点违心,吕言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想成名,他想赚钱,想赚很多很多钱。 临近中午的时候吕言休息了一阵子,这中间恰好有高明的戏份,他也没走远,高明演了几十年的戏,这让他很期待,因此就坐在场边看着。 本来,他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但是看完之后整个人却愣在当场。 4.第4章 巨款 这是一幕没有台词的戏,但正是因为这条戏让吕言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一条戏,一条没有台词的戏。 虽然此前没拍过戏,但在学校时,吕言演过不少话剧,对演技也有着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演技应该遵循木桶原理的长板效应,即一招鲜吃遍天,这也是他台词功底深厚的原因,四年的大学时间,他几乎全用在提升台词方面的能力。 在看高明的表演时,他觉得那个笑容很精彩,随即脑海里冒出了个声音:“如果换做是我,我该怎么演”? “我能怎么演?” 也就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对此前一直坚持的“一技之长”产生了动摇,恰好这时侯永说排戏,吕言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却脑后,投入排戏当中。 一天的拍摄下来,吕言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以前总觉得拍戏很简单,真的拍了一天戏,才发现这不仅仅是个脑力活,还是个体力活,特别是大冷的天,只穿一身单薄的西装,要不是大半年来当群演的锻炼,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一说。 真的拍戏了,吕言还发现了自己另外一个问题,他的镜头感不是很好,坐着的戏还好,要是站着的戏份,就得时刻注意镜头,一不小心走出镜头,那这条就得作废,但他也知道镜头感只能慢慢培养,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回去的路上,摸摸口袋里的二十三块钱,犹豫了一下,买了四个馒头,中午剧组管饭,下午饭就要自己想办法了,他的戏份拍完大概要拍一周,也就意味着在没拿到片酬前只能紧紧裤腰带了。 吃完饭,喝了两口酒,看了一会儿剧本,却始终静不下心来,将剧本往床头一扔,其实台词他已经完全能背下来,现在再看主要是为了想象剧本的场景,但是此时,那个念头如毒草般在他脑海里疯狂生长,始终挥之不去。 能够饥一顿饱一顿的干半年群演,他性格里的坚持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他苦练了四年的台词,即使他的班主任多次提醒,今天高明的表演带给的冲击是巨大的,有种让他觉得自己走错方向的感觉。 “难道我真的错了?”躺在床上,仰头看着雪白的房顶,吕言不禁想到。 寒风呼啸,猛地拍打着简易房的窗户,吱吱作响,已经是阳历十二月末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春节,但吕言却陷入了迷惘当中。 “言子,春节回家不回?” 正在吕言思考到底是对是错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大刘,他家里的条件比吕言好一点,住在楼下的出楼里。 吕言想了想,道:“再看吧”,他老家在兰州,一来一回车费就得好几百。 大刘拍了拍脑袋,笑道:“我倒是给忘了,你现在成了专业演员,过年说不定还得拍戏”。 说着话,将一个袋子放在台几上,从中取出一瓶酒,两份小菜。 其实吕言和大刘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两人之前都在陈大成手底下干活,又住一个地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你这是”?吕言指了指桌上的酒菜,问道。 大刘递给他一双一次性筷子:“我要回家了,明年就不过来了,我算看出来了,这群演啊,没啥干头”。 吕言心里有了点猜测,接过筷子,但是没有动,道:“不再试试了,临过年,不少人都回家,这几天肯定活多”。 “嗨,我不像你,专业的,人家能看上,我不是那块料儿,家里去年定了媒,回去了就把婚结了,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老想着那没影的东西,我现在算是明白啦,梦想啊,就他/娘/的和那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你能看见,就是摸不着,不说了,来,走一个” 大刘走了,回家、结婚、生子. 吕言送他到了楼下,大刘摆了摆手,没回头,这一刻吕言突然想通了,台词也好,表情也罢,都是表演的形式。 回了出租屋,拿出那本《语言技巧》,再次埋头看起来,并不是要在这一条道上走到黑,他手里现在就这么一本专业书籍,别的都在毕业的时候打包卖给学校门口收破烂的了。 第二天,没戏的时候吕言观察的更认真了,偶尔还会旁若无人的自己练练,看的其他人诧异不已。 而这种尝试的直接结果就是在拍戏的时候他ng的次数变多了,但王文杰并没有说话,他看的出,这个年轻人正在尝试用更加丰富的方式来表演,吕言这种对剧组对他自己都有益的行为,王文杰并不反对,只要ng的次数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之内。 好在周涛飞不是个太复杂的角色,况且他对用表情来表现也不是一窍不通,表演没有真正的内敛,相反还要一定的夸张,就像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角色是正派还是反派。 第一天,吕言ng了十七次。 第二天,ng十一次。 第三天,ng六次。 第四天,ng四次。 在一般人看来,吕言正在经历新人都会经历的过程,出镜、忘词错词、笑场等等都是新人常犯的失误,导致ng,但是唯有一直冷眼旁观的王文杰知道他在做什么。 第五天,虽然王文杰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一天下来,吕言只ng了三次,比侯永还要少两次。 尽管有他戏份少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是,吕言的进步太快了,快的让王文杰感到惊讶。 年轻演员,特别是刚刚毕业拍戏的演员,演技都会有一个井喷期,因为他们慢慢的开始将理论和实践结合,但像吕言这么快进步的,王文杰在闲暇时想了想,知道的也就那四五个人。 第六天2003年1月2号,吕言的戏份正式杀青,心潮澎湃地从剧组财务那领到了他人生的第一笔片酬,七千两百整。 这也他出生以来拿到的最大的一笔巨款。 六天的时间,吕言认识了王兵,认识了刘奕君,认识了王文杰、范冬雨.。。但走的时候,除了侯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外,其他人只是点点头,萍水之交,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喂,刘婶,我是吕言,你能叫一下我爸妈吗?”存了钱后,吕言用公用电话打通了村头的小卖部的电话。 挂断之后,等了一会儿,又打了过去,电话立刻接通了:“小言吗,吃过饭了吗?” 接电话的是老妈张桂琴,吕言自小就挑食,吃饭少,身子骨比起同龄人也略显单薄。 听到老妈的声音,吕言心中一暖,道:“吃过了”。 “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你和我爸呢,家里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过年回来不回?” 吕言犹豫了一下道:“过几天再看吧,对了,小妮不是要上高中了吗,我寄了四千块钱,你们先花着”。 “往家寄啥,你自己留着花就行了,你妹妹有我和你爸操心呢” “没事,我留的有” “那成,你先别挂,你爸和你说两句话” 等了一会儿,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喂,小言”? “嗯,爸” “工作怎么样,顺利不?” 为了不让爸妈挂念,上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吕言撒谎说自己已经被导演看中,正在拍戏。 “嗯,顺利着呢” “顺利就好,你一个人在外边,别耍性子,多长个心眼,人心.。”老爸吕振北还要说,只听那边隐约传来:“行啦,你就别絮叨了,一分钟四五毛呢”。 “小言,我先挂了,不用担心家里” “嗯” 挂了电话,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拿到片酬的喜悦慢慢消退,吕言突然有点怅然若失,戏拍完了,自己干嘛去? 回头干群演? 5.第5章 我不会默默无闻 之前去当群演是实在是因为生计所迫,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因为离开了这个圈子,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就像离开的大刘。 但是群演能干多久? 一段时间可以,但他总不能干一辈子,大刘的离开给他提了个醒,按照老一辈的思想,他已经二十多了,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没有意外,在前面迎接他的是和大刘一样的命运,即使稍微有点区别,但绝不会差太多。 但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他想自己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只是现在还发现出路,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只要稍微往前走走,就是一片黎明。 脚下这条街是影视城附近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了,但影视城毕竟不是学校,没那么强的带动周边产业和经济的能力,商业街只是当地政府说着好听,总的来说都是卖衣服和鞋子的,在街两头有几家饭店,生意也不怎么红火。 天阴沉沉的,眼看着就得落雪,寒冬腊月,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偶尔经过一两对衣着光鲜情侣,不自禁的向吕言投向异样的目光。 吕言脑子里在想事,根本没在意,离过年还要一个月,回家也没什么事。 走了一会儿,他脚下一顿,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家音像店,正激情澎湃地时下最流行的音乐。 回过头,扫了一眼音像店门口支着的摊子,上面摆着琳琅满目的杂志,有新的,还用塑料代装着,只能看到封面,也有掉翻旧了皮的。 走了过去,找了几份娱乐报纸,看了是近两期的,拿在手里,对坐在音像店里的中年店主道:“这份报纸多少钱?” “两毛” “这一份,还有这个” 网络还不普及,刚刚毕业那会儿,他经常从报纸上找有没有试镜消息,只是结果让人失望。 揣着报纸回了房子,看着上面的头条新闻:“张记中:最公正的选角”。 在这条新闻的下方,还有另外一部重头戏“历史大戏,《至尊红颜》正式启动”。 吕言的心思活泛起来,和之前档案上的一清二白不同,现在好歹他出演过一部戏,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资历。 他将目标放在了《至尊红颜》上,至于张记中说的“试镜决定”,听听就是,《天龙八部》从八九月份开始热度就居高不下,当红小生花旦被张记中轮番涮了个遍,但直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两个剧组试镜地点都在北京,吕言躺床上想了会儿,得出一个结论:“去了说不定还有机会,不去一丁点机会也没有”。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穿着军大衣,蓝白相间的牛仔,破运动鞋的吕言背着一个包,踏上了由山东发往北京的g180列车。 春运期间,一票难求,费了老半天劲,才排队买到了一张票,上了车,没一会儿吕言就把大衣脱了,抱在怀里,车厢里人多,跟炕似的,坐着都冒汗。 也没什么事,就听旁边的人闲聊,天南海北的,反正乱扯一气,偶尔的他也插两句话。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吕言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和对面一个五六十来岁的人抬起了杠,说的是资本家好不好。 吕言不懂这些,也不插嘴,坐在一旁听着。 “我们那个年代,哪有现在那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假烟假酒、豆腐渣工程、商业欺诈,都是这些资本家搞出来的,放到那个时候,这些人都得枪毙” “大爷,时代在进步,您不能老拿过去的眼光看待问题,总工程师不也说了,先富带动后富,正是这些资本家创造了就业岗位,繁荣了市场,加速了资源的合理配置,减少了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国企不能配置,政府不能配置?”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地,道:“创造就业岗位?资本家剥削剩余价值,那是喝老百姓的血,吃老百姓的肉,一些人是富了,但是他们仍旧大肆攥取利益,全国多少老百姓在挨冻挨饿,也没见他们伸把手”。 年轻人显然不服:“先富带动后富是一个过程,不能一蹴而就,再说国企,除了中石油中石化和四大行这类暴利垄断行业,这么多国企央企有几家是盈利的,每年不都是政府在补贴,真正说来,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的蛀虫,资本家最起码不会用纳税人的钱填补漏洞” 老人气的哼了一声:“小伙子,你别看不起国企,真要打起仗来,谁来抗,不说别的,经济战争、反倾销,谁顶在第一线?是国企,那个时候你能指望资本家们大发善心赔本出售商品?国企的确有问题,但那也是个别领导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会存在,因为他们也是部队,只不过战斗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年轻人仍要辩驳,旁边的一个妇女笑着道:“都少说两句,喝口水,脸红脖子粗的”。 年轻人脸色一红,背过头去,也不说话,吕言笑了笑,成长的环境不同,思想观念自然不同,而且看老人说话和气质,不是机关就是国企人员,不然也犯不着和一个年轻人大动干戈。 吕言很喜欢这种气氛,大家互不认识,没有任何的隔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什么忌讳。 任何远行都有终点,晚上八点钟,火车抵达北京站,之前争论的年轻人和老人早已化干戈为玉帛,相互道别。 看着时间已经晚了,吕言找了一家小旅馆,很便宜,十五块钱一晚上,他也不怕人家坑他,以他这身打扮,没人会认为他兜里揣着好几百块。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至尊红颜》试镜的酒店,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试镜的难度比他想的高了太多。 来面试的和他年龄相差不多,不过最起码从表面看来,一个个都挺光鲜亮丽,站在一群人当中,他也另类的鹤立鸡群了。 “喂,你干嘛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注意到这边的异动,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正在一群俊男靓女中的吕言。 吕言微微一怔,看清了他胸牌上“副导演”的字样,道:“我来试镜的”。 中年人摆摆手道:“得得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抽出一张两块的,一把拍在依旧愣愣的吕言手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哪来的回哪去吧”。 吕言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直视着中年的双眼,将钱缓缓塞回中年的手里,没说话,转身离开。 他确实很愤怒,在刚刚,他很想一拳砸到对方的脸上,但他忍住了,他想起了老爸吕振北昨天的叮嘱,至于放几句狠话,不过是图个嘴上的痛快。 在街上转了一圈,胸口的闷气消了不少,没有丝毫的失落,相反,中年的话激起了他的斗志,他本身就是个小人物,但就如他一直坚持的,他不会这么默默无闻下去。 也正是这股斗志,让他走进了昌邑酒店,《天龙八部》剧组。 “哇,好帅啊”! 刚刚走进昌邑酒店,吕言就听到一声惊叹,循声望去,是两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其中穿紫羽绒服的那个正伸手指着他,她旁边的那个脸扭向一边,看不清脸。 他笑了笑,脚下不停地往楼上走去,剧组在二楼。 斜刘海,灰西装,羊毛衫,黑皮鞋,和之前的那套打扮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并不是不懂变通的道理,只是之前没有在意,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至尊红颜》那边大概已经没戏了,为了增加试镜成功的几率,吕言咬着牙置办了这一身行头。 吕言本身的模样并不丑,五官很协调,如果单独把他的五官拿出来看,没有一样出众的,但是长在一张脸上,就像产生了化学反应,看上很顺眼,皮肤没有西北人特有的粗犷,很白皙。 两个女孩嘀咕了两句,紫衣服女孩小跑了过来,她的那个同伴想伸手拉住她,却晚了半拍,看着好友的背影,无语地捂着额头。 “你是来试镜的”?吕言正要上楼,紫衣女孩追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丝毫没有半分尴尬。 吕言有点诧异,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女孩主动搭讪,看着对方的打扮,应该还是学生,想着应该和自己的今天的目的相同。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想抹鼻子,到了半途,又觉得不妥,道:“是,你也是?” 意识吕言的局促,黄小蕾扑哧一声笑了,接着伸出手来:“你好,我叫黄小蕾,不过试镜的不是我,而是我同学,喏,就在那边”。 吕言对这个叫黄小蕾的女孩的热情有点不习惯,笑容有点干地道:“一起上去吧”。 “好呀”黄小蕾赶忙招呼闺蜜:“蕊蕊,快点过来啊”。 被称作蕊蕊的女孩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花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吕言挑了挑眉头,离的近了,总觉得这个叫蕊蕊的女孩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是我的好闺蜜,杨蕊” 吕言冲她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 上楼的时候,黄小蕾走在中间,吕言和杨蕊分别走在一侧。 “你是中戏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对你没印象啊,北影所有的帅哥我都认识”黄小蕾理所当然地道。 杨蕊可能觉得自己的闺蜜表现的有点丢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黄小蕾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的模样:“蕊蕊,你拉我干嘛”? 杨蕊脸色微红地将头扭向一边。 吕言嘴角抽了抽,这女孩真是.。 不过他也从黄小蕾的话里得到了一点信息,两人的确是学生,而且看样子还是北影的。 上了二楼,一个显眼的牌子映入眼帘“天龙八部剧组”,在门外,站着二十多个和吕言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其中几个人戴着墨镜,遮住了半边脸。 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看到三人,眼睛一亮,走过来问道:“试镜的”? “嗯” “把表填了,待会儿交给我”那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每人手里都塞了一张。 黄小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根本忘了她自个不是来试镜的这茬,兴冲冲地拿起笔就写。 填完表格,吕言无意中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看到两人表格上的内容,眼睛立刻直了。 6.第6章 回去等消息吧 并不是看到了应该看或者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而是那个名叫杨蕊的女孩演艺经历一栏里竟然写着“卧虎藏龙”四个大字。 他就是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这部大戏,大制作、大投资、名导演、巨星以及奥斯卡等等一系列头衔一度让这部大戏风靡全国,吕言突然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熟悉了,好像这个叫杨蕊女孩就是其中的丫鬟绣香。 黄小蕾扭头扫了一眼吕言的报名表,疑惑道:“大染坊?,哎,蕊蕊,你看过吗”? 杨蕊下意识的以为吕言和她们一样,填的都是已经播出的戏,但是她绞尽脑汁却也没丝毫的印象,于是认为应该是一部收视一般的电视剧,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神态自然地点点头道:“嗯,挺精彩的”。 吕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但并没有揭穿。 表格交上去后,三人在大厅里闲聊,黄小蕾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是不是中戏的呢”? 吕言摇摇头,道:“不是,我不少学生”。 “哦,原来是这样啊”黄小蕾了然似的点点头,随即道:“你们说待会儿试镜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我就是来看看的,他们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天龙八部》剧组人员表情精彩不精彩吕言不知道,反正现在他的表情很精彩,心下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杨蕊忙拉住了闺蜜,道:“你疯啦,你知道里面都是谁吗”? “谁啊”? “张记中,听说还有金庸老师,你要是拿到他们开玩笑,他们可不介意和你开个更大的玩笑的” 黄小蕾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啊,我之前拍的那部戏就是张老师监制的,他人很好的”。 杨蕊再次无语,她忘了身边的这位曾出演过张记中拍的《射雕英雄传》,而且还是戏份挺足的角色。 “好吧,不过我劝你还是尽量好好表现” 黄小蕾无所谓地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接着眼睛一亮,突然道:“你说会不会金庸老师一看到我顿时惊为天人,浑身颤抖的指着我说:是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我心中的王语嫣,哎呀,真要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黄小蕾的声音并不小,惹得附近不少人纷纷侧目,表情各异。 虽然早已习惯了好友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此时杨蕊还是十分无语,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大庭广众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吕言脚下自觉地挪了两步,怕等一会儿黄小蕾再出什么惊人之语。 一个又一个年轻人进去、出来,有的面带喜色,有的一脸沮丧,更多的却是忐忑。 “黄小蕾” “哎,来啦来啦”黄小蕾正和杨蕊聊天,听那个工作人员叫她,一边答了一声一边跑了过去。 半分钟后,吕言看着从房间出来的黄小蕾,惊讶道:“这么快”? 黄小蕾理所当然地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杨蕊好奇地道:“张老师说了什么吗”? “说让我等消息” “和什么没说一样嘛” “吕言” “加油”黄小蕾握着拳头对吕言道。 吕言说了声谢谢,向天龙八部剧组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其中一人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另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体型很胖,戴着一副大框眼镜,吕言立刻就认出来了,大胡子的那个应该是张记中,而拿拐杖的就是金庸了。 “金老师好,张老师好” 吕言虽然长得有几分帅气,但两人这几天见的卖相不错的年轻人海了去了,因此也不在意。 张记中“嗯”了一声,也没问他的资历,直接道:“演十种不同的表情”。 吕言脑中当机了一秒钟,以前他也听人说过试镜,甚至做过不少准备,但像张记中这么独树一帜的还真没听说过。 见两人都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吕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保持了两秒钟。 眼眉低垂,而目光平视,嘴唇微微抿着,又保持了两秒钟。 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睛稍稍睁大了一些,两秒钟。 ...。 等吕言将十种表情做完了,张记中看了金庸一演,见他点了点头,问道:“金老师的原著你看过没有”? “看过” 张记中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道:“演一遍试试”。 吕言接过来,上面只有一句话:“连这点小事都忍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和其他后宫嫔妃相处?——慕容复” 天龙八部的原著他看过好几遍,因为大学那会儿实在没什么别的娱乐方式,平时没事只能拿同学借来的武侠小说来消遣,看到这句话,顿时回忆起有关的情节来,慕容复做梦都想着做皇帝,大概在西夏之行和王语嫣闹别扭时说的一句话。 将纸放在桌子上,斜眼看着右手方向,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气恼,道:“连这点小事都忍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和其他后宫嫔妃相处?” 在他看来,慕容复是喜欢王语嫣的,只不过他自生下来开始就被父母家族赋予了复国的使命,所以此时的平淡应该是让他人看的。 张记中挑了挑眉毛,但并没有评价,而是低下头去,又看了一遍他的表格,问道:“你没电话”? 虽然手机还没普及,但看吕言的一身打扮,不应该没有,因此他才有这么一问。 吕言并不觉没有手机有什么可尴尬的,但他却从张记中的话里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忙道:“我回头就买”。 张记中点了点头,道:“嗯”。 等吕言出去了,张记中转头问道:“金老,你觉得怎么样?” 金庸想了想,道:“形象气质还不错,不多我觉得他身上没有慕容复的那股子潇洒,倒是和我心里的段誉有几分重合”。 张记中无奈笑道:“您这么说的话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金庸听了,又看了看张记中,摆摆手道:“演技我不太懂,还是你们专业的拿主意吧”。 试镜主要是选配角,段誉这个至关重要的角色张记中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绝对不包括这个籍籍无名的吕言。 和黄小蕾杨蕊打了个招呼,吕言马不停蹄的下楼买手机,又办了一张卡,虽然已经在尽力赶时间,但等到他再回到酒店时,试镜已经结束了,房间里空空如也。 急急忙忙的跑到前台,也不管人家前台惊讶的神色,劈头盖脸的就问:“刚刚202房间的人呢?” “已经退房了,刚刚走”前台小姐公式化地笑着说道。 “谢谢”匆忙之间吕言转身就向停车场跑去。 到了停车场,正好见到两辆黑色轿车出来,打头的车里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的正是张记中。 此时吕言也顾不得其他,站在出口处,不顾直响的鸣笛声,不停地摆手。 “张老师” 黑色轿车停在吕言身前,吕言来到车前,半弓着身子对着缓缓拉下的车窗道。 “你是”? “吕言,刚刚试过镜,这是我的电话”说着递过去一张纸。 张记中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般地接过纸条,微微点头道:“回去等消息吧”。 “嗯,谢谢” 看着车辆从自己身边驶过,吕言此时也彻底冷静下来,看张记中不在意的模样,自己八成是没戏了。 7.第7章 因为有人觉得你不合适 张记中在圈内是个传奇人物,也是收视率的代言人,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几乎将国内能拿的奖项拿了个遍。 吕言一开始选择到《至尊红颜》试镜也是理所当然,以《天龙八部》的浩大声势和庞大的金庸武侠迷,只要不是拍的烂到不能看,大火是必然的,而大投资也保证了这部戏比起《至尊红颜》演员阵容以及视觉效果更具冲击性,这样一部大制作,几乎是大多数演员挤破头都想往里钻的,但是相对的对吕言这种新人来说,《至尊红颜》的机会也就大一些,但是此时他却完全束手无策了。 目前他知道的只有这两部戏正在筹拍,想要去其他剧组试镜根本没什么机会。 来北京两天,身上的一千块钱几乎见底,七千二的片酬打回家四千,现在他的卡里还剩两千二。 又在北京转了一天,一来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另一个则是因为张记中那句“回去等消息”。 第三天一早,当都市娱乐报的头条出现后,吕言心里的那丝念想彻底落空。 “天龙八部演员阵容敲定,8号开机” 当天,吕言退了房,和大多数漂泊在外的人一样,回家,已经是农历腊月初三,年的气氛已经相当浓郁,走到街头,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卖年货的,忙碌了一年的城市节奏也缓缓慢了下来,进行短暂的修整。 他对《大染坊》的播出效果并不抱什么希望,虽说前些年如日中天的古装剧如今每况愈下,其他剧种相继崛起,但事实上民国剧依旧在夹缝中艰难求存,不过他还是十分感谢王文杰,不然到现在他可能还在干着群演。 火车站内熙熙攘攘,买票的人长龙一般排到了售票站外,几个衣着破旧的老年人拿着碗,佝偻着身子,在人群中穿梭,乞求着善意的施舍,而衣着光鲜又年轻的吕言就成了这些人的目标。 “年轻人,行行好,给点钱吧,您就行行好吧”一个七十来岁,拄着一个小孩手臂粗的树枝的老人,拿着一个破铁盆走到吕言跟前,不停地道。 看着远处几个打扮类似的乞丐虎视眈眈的模样,吕言本来是不想给的,但突然想起如果不是王文杰的帮助,自己可能也比眼前这些人好不了多少,于是将之前买报纸找的几个硬币放进了盆里。 “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乞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和吕言预想的差不多,在老人走后,周围几个老人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往他这边走来,有的甚至小跑着,一点也没了之前的步履蹒跚,吕言看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正在这时,一阵电话声响起,半天,吕言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手机,忙掏出来按下接听键。 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吕言想到了一种可能,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手机是昨天买的,号码也是昨天办的,目前知道他电话的只有张记中。 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传来:“喂,吕言是吧”? “嗯,是,张老师吗,张老师您好” “我决定你出演慕容复,来昌邑酒店吧,咱们把合同签一下” 挂断电话,吕言耳边依然响彻着张记中的声音,看了一眼那个离去的乞丐,纳闷道:“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 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思考好人到底有没有好报的问题,没有丝毫耽搁,打了一辆车,再次赶往昌邑酒店。 再次推开那扇门,和几天来的时候的心情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忐忑,更多的却是意外。 房间里只有张记中一个人,吕言轻轻地关上了门,道:“张老师你好”。 “嗯,小吕来啦,坐吧” 张记中也没在意他手上的包,随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等吕言坐了,直奔主题道:“知道为什么我要选你演慕容复这个角色吗?” 吕言不知道张记中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帅? 不过这个想法一瞬间就被他否定了,影视圈里偶像派多了去了,实在不行唱歌的还有一大把。 没让吕言想太久,张记中就说了一句让吕言无语的答案:“因为有人觉得你不适合这个角色”。 吕言先是怔了怔,紧接着就明白过来,这个“有人”大概说的就是指试镜时在场的金庸了,心下有些啼笑皆非,合着你这是和原作者较劲呢,你说他演不好,我非要用,而且还要拍的好,突然吕言突然觉得,这个大胡子性格里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张记中接着道:“所以,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话就这些,这是合同,你看看吧。” 吕言接过合同,一式两份,剧组保留一份,他拿一份,看到酬劳里一集一千的片酬时,吕言的心脏不争气的抽了抽,放在半个月前,一千一集的片酬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合同内容并不复杂,和之前的那份别无二致,大概浏览了一遍,吕言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张记中接过合同,看了一眼,推过来一份剧本,道:“这是剧本,回去尽快熟悉,剧组八号开拍,就在这里集合,目前计划拍摄时间为一百天,过年不放假,没问题吧”? 虽然是在问,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吕言知道,过年自己肯定没法回家了,慕容复虽然不是男一号男二号,但在原著中出场次数极多,也是最大的反派之一,也就意味着一百天的拍摄,他大概要在剧组呆一半时间左右。 又聊了一会儿,看着张记中还有事,他也没多留,拿着合同,尽量放松着走出了房间。 很激动,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已经根本不抱丝毫的希望了,哪成想还能峰回路转。 距离开机还有两天,他还要找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酒店,于是走到前台去开房间,结果听到女孩笑着说出一四百六时让吕言的脸都绿了。 就近找了家小旅馆,二十的,前后的价差让他不得不感叹了一番北京的房价,这年头物价不高,馒头一块钱都给四个,二十块钱都相当于八十个馒头了。 吃饭的时候顺带着买了一块镜子,既然准备全面发展,自然不能只在台词上下功夫,《天龙八部》的剧本要比《大染坊》厚很多,一百多页,虽然看过原著,但看剧本时吕言没有丝毫大意。 原著毕竟是小说,况且剧本也并不是金庸写的,很多地方和原著都有偏差,而且一些东西也不能搬上荧屏,另外一点就是要弄清楚张记中对慕容复这个角色的定位。 半天的时间,吕言大概将剧本过了一遍,改动不算太大,但慕容复的角色更加偏向阴暗,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也是衬托几位主角的悲剧人物。 腊月初四,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爸妈自己过年不回去了,随后买了点酒菜,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生日只能一个人过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8.第8章 开机 两天的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吕言几乎没有出房间,仿佛魔怔了一般,不知疲倦的练习。 时间赶的太紧了,虽说他的戏份并不是开机就拍,但张记中既然说他年不能回家过,也就说明过年春节前后肯定有他的戏了。 剧组的主创人员已经公布,可以说是大牌云集,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背景,看了剧本,他差不多摸清了张记中对慕容复的定位,而张记中那句“不要让我失望”更是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不行,不应该是这样” “也不对,这个时候可以笑一下的” “..。” 一月八号,剧组的开机发布会后,吕言临时接到了张记中的电话,让他赶往十度和剧组会和。 他虽然也算的上剧组的半个主创人员,但是天龙八部演员阵容实在太宏大了,而且他还是个新人,因此自打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出现在开机发布会上。 到了片场,朝周围打量了一眼,外面光是保姆车就停了十几辆,想来应该是有戏没戏的都过来了,在外围还有不少记者,拿着相机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拍。 有张记中这个最大的“腕”在,也没人耍大牌,认识的在聊天,不认识的则安静地或站或坐地呆在一旁,吕言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黄小蕾和杨蕊的身影。 “好了,人差不多都来齐了,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周晓文导演”张记中拍了拍手,人见都聚了过来,指着身边一个秃顶中年道。 “啪啪啪”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于敏导演” “啪啪啪” “鞠觉亮导演” “啪啪啪” “赵建导演” “啪啪啪” 吕言虽然排着手,但是却有点傻眼,见过的剧组多了,但是一个剧组这么多导演的还是第一次见,这哪是导演,明明就是四个导演助理啊。 “这是编剧戴明宇老师” “啪啪啪”..。 介绍完了剧组人员,开始介绍演员,拍了拍胡軍的肩膀:“这位想来不用我多说了,胡軍,演萧峰”。 胡軍笑着说了句:“大家好”。 这次掌声大了一些。 吕言认识胡軍,金像奖新科影帝,意大利taormtma电影节影帝,内地硬派小生代表人物,虽然作品不多,但可以说部部都是精品,而且能拿到金像奖影帝,在圈内的人缘也不是一般的硬。 “林志颖,饰演段誉” 又是一阵掌声,不到二十岁红遍两岸三地,虽因为兵役耽误了发展,但复员之后,很快迎来第二春,当今最赤手可热的男星之一。 “陈好,出演阿紫” ... 一番介绍下来,吕言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手笔,几乎网罗了当今娱乐圈多位红得发紫的演员。 不过也有让吕言感到诧异的地方,那就是那个饰演王语嫣的女孩刘亦非,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而且剧组内无论是陈好还是钟俪缇名气都比她大的多。 “这是吕言,饰演慕容复” 这次掌声倒是稀稀拉拉了,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暗暗猜测他的背景,大家都看过剧本,知道慕容复在戏中是个相当重要的角色,除了胡軍和林志颖,为了能够成功进入《天龙》剧组,其他人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 介绍一番,又是简短的开机拜神仪式后,张记中正式宣布,天龙八部剧组正式开机,因为是景区,也没放鞭炮。 今天没有吕言的戏份,吕言乐的在一旁看着,和他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三三两两的站在一旁。 于敏指挥着工作人员,铺轨、摆放机位,准备道具、灯光,等了一会儿,于敏转过头喊道:“老张,戏服换好了没有?” 张记中从临时服装间里走了出来,一身古代少数民族服装,吕言看的暗自纳闷:“张记中这是准备亲自上阵了”。 他猜测的不错,张记中的确准备亲自上阵,而且还要演其中的萧远山。 “老张,要不要走一遍戏”? “嗯”刚刚点头,张记中就不说话了,因为萧远山要唱歌,而且还是少数民族的歌曲,吕言看过剧本,知道有这么一段,但却不清楚张记中唱的如何。 见众人都看着,他这个制片人也不好垮台,拿着编剧给的歌词试唱。 张记中拍戏的能力没人会怀疑,但是唱歌,吕言一直觉得自己唱歌很烂,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但是听了张记中唱歌,他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做山外青山楼外楼。 喊了两嗓子,看着周围一个个憋得通红的脸,张记中自己先唱不下去了,也不管垮台不垮台的事了,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换个人换个人”。 几个导演先是一愣,随机相视苦笑,投资是张记中拉来的,演员是张记中定的,而且本身身兼制片人,整个剧组就是他的一言堂。 “要不让胡軍演吧”张记中既然撂挑子,赵建只得提议道。 其他几个导演眼睛一亮,纷纷赞同道:“那就这么办”! 胡軍正和申军谊说话,哪想到这“意外之喜”。 张记中也没换衣服,喝了口水,叫道:“胡軍,来,我给你加点戏”。 一般人要是摊上这事,肯定高兴,胡軍也是如此,只是听张记中说完后脸立刻就黑了。 “你是萧峰,演萧远山合情合理”于敏此时也帮腔道。 赵建作为提议人,此时自然极力劝道:“嗯,我也觉得你的气质比老张更适合这个角色”,临末了又加了一句:“没问题吧”? 被制片人和几个导演看着,胡軍心里即使一万个不愿意,此时只能咬着牙接下这个担子。 “这是歌词,你先唱一遍试试”见胡軍点头,张记中立刻笑了,他就怕胡軍不接,回头还得落在他身上。 “呦~喝~” 吕言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胡軍的脸色那么差了,他的音色不错,但显然对歌唱不大懂,一开始起的太高,后来上不去,一下就哑火了。 张记中唱砸了,没人敢笑,但是胡軍就不一样了,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张制片,导演,要不换换吧,我实在唱不来”胡軍苦笑着说道,脸色微微泛红,不过因为皮肤黑,不仔细看也不出来。 张记中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拍拍手道:“不错,有那么股子味道,再练两遍、再练两遍,那个谁,林志颖,不忙吧,你不是出过专辑吗,来,和胡軍你们俩商量商量”。 林志颖本来看的正开心,哪想到被张记中临时拉了壮丁,只能一脸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第一天的拍摄并不算顺利,一首歌,胡軍练了一上午,正式拍摄下午才开始,筋疲力尽之下,ng的次数也稍微有点多,张记中可能也知道事情是因自己而起,每一次胡軍ng了,不但不会发脾气,甚至还安慰他不要有压力。 吕言有点羡慕,胡軍替张记中背锅是一方面,恐怕主要还是胡軍的地位,影帝的名号毕竟不是盖的。 9.第9章 圈子 剧组早已订下了酒店,吕言和高虎分在一间,高虎不大爱说话,况且两人今儿个头一天见,相互也不熟悉,聊了两句,高虎躺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吕言将枕头支起来,坐在床头依着看剧本,相比于《大染坊》,他在《天龙八部》中的戏份要多了数倍,需要表达的敢情也更复杂。 看了会儿剧本,感觉有点饿,转头问躺在床上的高虎:“老高,去吃饭不去”?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因此吕言叫他老高。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出去看看吧”高虎并没有睡,听到吕言说话,揉了揉脸,坐起来道。 两人穿了衣服,酒店就在景区外边不远,两人也没想在酒店里吃饭,都不是身家丰厚的人。 刚刚出门,正好碰到了胡軍领着林志颖和陈好在酒店外,三人都戴着墨镜,看样子是准备出去。 吕言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他倒是认识这俩人,但关键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自己。 胡軍也看到了他们俩,主动打招呼道:“吕言,高虎,你们这是去哪啊”? “吃饭去,胡哥啊,你们呢”? 胡軍“哦”了一声,道:“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一起吧”? 陈好冲着俩人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呼,林志颖根本不认识他俩,笑了笑没有说话。 吕言随口找了个由头拒绝了,虽然胡軍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无论是吕言还是胡軍都明白,两方本来就不熟,去了反倒放不开。 虽然剧组刚开机一天,但却自发的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这个圈子的划分标准很模糊,但很显然,吕言和高虎不在胡軍那个圈子内。 和胡軍三人分开,两人沿着路漫无目的走着,目光不时在四周逡巡,瞅者有没有适合吃饭的地方。 “要不就这家吧”,看到前边一家兰州拉面店,吕言提议道。 在家里上学那会儿,吕言一天至少一碗拉面,当然,在他们老家兰州,不叫兰州拉面,而是叫牛肉面,也是他们那边的特色早餐,好一段时间没吃,早就馋的不行。 高虎自然没异议,他的家境和吕言差不多,都不是特别富裕的。 进去坐了,吕言道:“老板,两碗牛肉面,二细” 里边打扫了的挺干净,十几张桌椅整齐地摆放其中。 那老板愣了愣,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吕言笑了笑,知道今天肯定吃不到正宗的拉面了,道:“两碗面,再来两瓶啤酒”。 高虎因为拍戏去过几次甘肃,倒是知道吕言说的“二细”是什么意思,问道:“你家是兰州的”? 吕言点点头:“嗯,好长时间没吃了,等什么时候去那边,我请你吃正宗的拉面”。 “嗨,都是拉面,什么正宗不正宗的”。 吕言知道此时分辨也没什么用,只能等他吃过了,才知道什么叫兰州拉面,也就没接这个话茬,转而问道:“过年回家不回”? 高虎摇摇头,道:“还不知道呢,看情况吧,要是有空,就回去一趟看看,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你呢”? 面上来了,吕言尝了一口,还行,也没要菜,倒了酒,两人走了一个,吕言才道:“应该不回了,等拍完了戏再说吧”。 “那你肯定回不去了,我听说他们几个都给剧组打了招呼,不在剧组过年,到时候剧组肯定不停机,那只能拍咱们的戏”高虎呼哧呼哧的吃了一筷子面,含糊道。 吕言知道高虎说的“他们”是指谁,但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回去,他手里还剩两千块钱,不说来回的路费,回家走亲串门压岁钱什么的,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结账的时候,吕言和高虎起了争执,两人都抢着付钱,吕言觉得毕竟自己提议来这吃饭的,应该自己请,而高虎却认为自己比吕言大几岁,这钱该自己来掏。 末了,吕言才按住了高虎,道:“老高,咱们俩客气个啥,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请”。 高虎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争,道:“好吧”。 回了酒店,高虎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没意思,又躺在床上,吕言拿出剧本,自己琢磨,要是有了想法,就直奔洗手间,里面有一块大镜子。 高虎躺了一会儿,可能觉得挺无聊的,喊道:“吕言,咱们俩对戏吧”? 吕言自然乐得,一个人练只是闭门造车,两个人多少能发现一点对方的缺点和不足,还能取长补短。 高虎出道比他早的多,虽然名气不大,但拍的戏很多,经验也丰富。 两人找了一段,吕言道:“老高,待会儿你要是觉得我哪演的不对,千万别有什么顾忌,该说就说”。 可能是高虎看出吕言不是难相处的人,就道:“行,你就是不说我也会提的” 吕言清了清嗓子:“小和尚,倒是有几分本事”。 吕言一张口,虚竹就摇摇头,道:“等等,我觉得你这句话应该说的更自信一点,你要知道是你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之骄子南慕容,你应该表现出你骨子里的那股傲气”。 吕言低头想了想,等了一会儿,道:“再来一遍”。 “小和尚.。” 两人对此乐此不疲,一开始还是两个人的对手戏,但剧中两个人真正的碰撞不多,到了后边,两个人就更加随意了,有时候吕言演段誉,而高虎演萧峰,也算是过了一把男一号的瘾。 “休息会儿休息会儿,看来以后真的锻炼锻炼了,这才多长时间,就这么累”高虎笑场之后,仰头躺在床上道。 吕言抬头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两个人不知不觉之间竟然练了近三个小时。 “咱们是从八点多开始的吧,已经十一点半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了” “还是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早点起呢” 第二天,来的人比昨天少了许多,在十度没有戏的大多已经离开,可能是胡軍调整了状态,很多戏份都是一条过,也让不少人见识到了影帝的演技。 虽然是硬派小生,但他对表情的处理很细腻,也让吕言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没有做错,一招鲜吃遍天在这个行当真的很难吃开。 除了胡軍的演技外,让吕言注意还有陈好,虽然在片场不怎么安静,窜东窜西,但是一进镜头,立马就变了样,表演的时候相当的自然。 他好歹也是科班出身,能看出来点眉头,陈好和阿紫的性格有很大程度的重合,因此陈好显的很是游刃有余。 十度主要拍雁门关的戏份,但也有一些戏份可以在这里拍摄,其中就一条是吕言的,只有一个镜头。 下午,第十一场戏,下午有戏的演员还没有离开,有的是特意留下来的,吕言能够拿下慕容复这个角色说不让人好奇是假的。 “先走一遍戏” 吕言走进镜头之中,饰演两个丫鬟的劉涛和王薇迎了出来:“公子回来啦”。 吕言“嗯”了一声,将剑递给一旁的王薇,步履稳健地往前走:“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轻描淡写,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大事倒是没有,就是一个自称吐蕃国师和尚来过,说是老庄主的故交” 吕言脚下一顿,眉头轻挑,仿佛自言自语般道:“鸠摩智.。” 王薇这时道:“对了,王夫人派人传话来说,让您去曼妥山庄一趟”。 “曼妥山庄”说到这,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柔和了不少,道:“我知道了”。 于敏和张记中坐在监控旁边,愣了愣,于敏才转头问道:“老张,这年轻人你从哪找的”? 张记中笑了笑,道:“试镜遇到的,怎么样”? “不错啊,表情拿捏的很到位,这台词说的,感觉像是演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了”于敏又看了吕言一眼,才道。 胡軍和陈好坐在一边,本来也不在意,但自从吕言脚下那一顿开始,胡軍双眼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挪开,脸上露出几分好奇:“这人以前怎么没印象”? 陈好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可能是以前在念书,刚刚开始拍戏吧”。 胡軍迟疑了一下,否定道:“不会,这不像没拍过戏的,一般的新人,这么多人看着,台词能不能说清楚都不好说,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从始至终都显得很轻松”。 10.第10章 闲聊 吕言并不知道周围其他人的议论,即使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在剧本的设定里,他只是个配角,只有表现到最好,才可能不会被其他人的光辉掩盖。 压力有多大,动力就有多大,吕言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对了,等会实拍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站的稍微靠外一点”排了一遍戏,吕言转头对劉涛道。 劉涛皱了皱眉头,王薇的眼神也奇怪起来,吕言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刚刚那么站的话,很可能会拍不到你”。 因为怕失机位,吕言大多数时候都会注意镜头,刚刚排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有一半的时间劉涛的身影都被自己和王薇挡着,三台机器,两台被挡着,剩下的一台一旦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很可能就得重拍。 劉涛知道自己误会了,歉意地笑了笑,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各部门准备” “第十一场,action” 吕言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功夫,全身心的投入到慕容复的角色当中,可能三人还没有默契,第一次拍摄,在吕言将剑递给王薇向前走的时候,王薇脚下慢了一拍,下意识的,她又想加快步子跟上去,结果导致画面不协调。 “停” 张记中喊道:“别紧张,重来”。 吕言看她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以为她是第一次拍戏,新人在犯错的时候最怕听到的紧张两个字,轻声道:“放松点”。 王薇见张记中脸色平静,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谢谢”。 第二次拍摄很顺利,吕言先是递给她剑,之后才往前走,这样做可以让她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拍完戏,高虎回到房间,见吕言正对着镜子练习,高虎哑然道:“你不是受刺激了吧,这么拼命”? 吕言的确受到刺激了,不是别人,正是剧组的那个小女孩刘亦非,本来,他以为能拿到大制作的女主角,演技肯定不会太差,但是他想错了,念台词时频频出错,没错,在吕言看来那就是在念台词,整个拍摄过程中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 最让吕言感到不解的是,张记中竟然言之凿凿地说就该是那样。 吕言不是导演,也不能从导演的角度去看演员,但他听到了陈好的嘀咕:“不说人话也应该”。 并不是骂人,而是行话,意思是连台词都记不下来就也应该。 吕言知道张记中为什么会那么说,但他还是有点不能理解,本质上,他还是个刚刚二十三岁的年轻人,虽然半年的群然生涯让他经历了很多同龄人未曾经历的困难,但内心里依然不够成熟,依然不能像高虎或者胡軍那样能够轻描淡写的看待这种问题,就像大多数同龄人的经历一样,棱角总需要时间和生活来磨平。 疯狂练习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心里不服,不是对那个小女孩,他希望有一天告诉所有人成功的捷径只有努力。 他没有提这件事,和高虎毕竟不算熟悉,说了只能是交浅言深。 “今天对戏不对”? 高虎乐了:“对啊,只要你能坚持的住,反正我也闲了一天了”。 这两天没有高虎的戏,因此他一直闲着,吕言今天的戏也不多,而且这些天养精蓄锐,精力充沛的很。 第三天开始,剧组探班的人多了起来,虽然并不能代表什么,但窥一斑而知全豹,让吕言没有想到的是,来探班最多的不是胡軍或者早已成名的林志颖,而是陈好,一拨一拨的,看的其他女演员羡慕不已。 在十度拍摄八天后,剧组转战河北怀来小南辛铺,将要拍摄丐帮大会、乔峰和阿朱的相识、平叛等戏份,也是戏中为数不多的大场面戏。 还是因为有几场戏,吕言也不得不跟随剧组大巴赶往河北,总的来说前一段时间他就是陪跑,按照剧组的安排,中期的他的戏份相当集中。 一个多周的时间,剧组的磨合基本完成,特别是演员之间的默契,很少会再发生之前王薇和吕言那样的失误,而到了小南辛堡,吕言见到了一个熟人,杨蕊,她将出演其中的钟灵,问过才知道,黄小蕾要演的角色是西夏侍女,只有几个镜头,而且现在还没她的戏份,并没有过来。 白天看别人拍戏,晚上再演同样的角色和高虎对戏,通过对比找出自己的不足和优势,演技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飞速进步,本来以为自己在表演方面天赋非凡,经过高虎提醒才知道,这是每一个新人都会经过的井喷期,也就没了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不过也有让吕言感到头疼的,那就是打戏,以前当群演的时候他也拍过动作戏,但那些都是一碰就倒的,更不用说上威亚了,在河北拍了三天后,晚上他和高虎就不对戏了,因为一天的拍摄下来,两人都是筋疲力尽,累的连话都不想说,本来没这么难,只是他ng的次数比较多。 “老高,之前的红花油还有没有?”躺在床上,摸了摸胳膊肘处的肿胀,吕言问道。 “上次我记得放你包里了,怎么了”?高虎和吕言差不多,闭着眼睛道。 吕言翻身起来,从柜子里拿出包,摸出红花油,一边抹一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天拍戏的时候蹭了一下”。 高虎抬起头,一眼瞧见吕言的左胳膊肘下边一点几乎肿了一圈,道:“这哪是蹭了一下,别硬撑了,明天我给你请假吧,你休息两天”。 吕言抹着药,也没抬头,道:“还是别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能耽误了拍摄”。 高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最后叹着气躺在了床上,受伤在剧组不是什么大事,林志颖之前受过一次伤,小腿被道具剑划了一个伤口,请了三天假。 吕言上好了药,包了一下,高虎这时说话了:“怎么想起要进这个行当的”? 吕言躺着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上初中那会儿,村里来了个放电影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叫《警察故事》,当时里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但听好多比我年龄大的人都说成龙,那个时候我就想,我有一天也要那样”。 “仅仅是这些”? “也不全是,后来我知道了,当演员很赚钱” “哈哈,这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呵呵,差不多” “你知道我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吗”? “嗯”? “说起来也挺偶然的,上高中那会儿,我的数学不好,就觉着啊,考大学是没什么希望了,后来听人说考艺术院校不考数学,于是就准备考艺校,我爸是琴师,同时又是油画家,从小就在剧团里长大的,艺术方面的特长也都不错。” “不过我的初衷不是当演员,而是当一个歌手,不过我爸觉得男人进娱乐圈没什么出息,想让我去考考经贸,出国留学什么的,学一些能赚钱的本事,想想还要感谢我妈妈,当时她特别支持我。” “后来我就准备考艺校,一开始,我和一个同学去了山东艺术学院的考场,就顺便考了一下,没想到就考上了,而且考得还不错,当时山艺的一个老师劝我说,像你这样的应该去考中戏,不应该在山艺,不然就可惜了,于是,我就进了中戏。” 听起来很简单,但吕言能猜到其中的难处,因为他太知道中戏有多难考了,大陆演员的摇篮,不但文化课要过线,特长也得拔尖,中戏也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学府,只是成绩差了十万八千里。 11.第11章 名侦探蒋昕 中戏、上戏和北影被称为国内三大艺术院校,不管教学质量如何,它本身就是一块质量极硬的敲门砖,就像吕言毕业半年,累死累活才好不容易谋到一个角色,而北影的杨蕊黄小蕾没毕业就已经出演了多部大戏。 “老高,你有没有喜欢的演员”?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吕言率先打破的沉默。 “有,像葛优、盖瑞欧德曼,都很喜欢” 吕言翻了个白眼,道:“我说的是女演员”。 高虎笑笑:“还真没有,我就想着啊,以后要是结婚,肯定找个圈外的,各忙各的,常年分隔两地,几个月见不到一次,太累”。 吕言听出来了一些东西,高虎肯定有过经历,不然不会有这番感叹,他没说,他也就没追问。 “你呢”? “赵微” “哈哈,那你可得努力了,人家现在是当红天后”高虎仿佛新大陆一般,笑着道。 突然,高虎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一种方法,可以让你迅速红起来”。 吕言没有听出高虎话中的揶揄之意,问道:“什么方法”? “公开表白啊,逮着机会就表白,如果能在什么电影节电视节的颁奖典礼上表白效果就更好了,至少也能上个头条什么的”高虎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出来。 吕言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说的这个不错,我有机会试试”。 高虎有点傻眼,忙道:“哎不是,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吕言眨了眨演,道:“我也开玩笑的”。 “嗨,你这人真没意思” “合着你开我玩笑就有意思啊” 有些人认识几十年也成不了朋友,但有的人几个小时就能成为挚交,之前吕言和高虎的关系只能说还行,但是一阵漫无目的的闲聊后,突然的就近了很多,连一向不爱说话的高虎也开起了玩笑。 随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走越近,拍摄继续进行,这段时间大多是胡軍和陈好的戏份,无论有戏没戏,吕言天天往片场跑,早上过去,晚上回来,剧组也不差他一个人的饭。 “那个.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吕言正在片场吃着饭,杨蕊犹豫了一阵,最终一咬牙,端着饭盒来到吕言身边坐了,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杨蕊在剧组的熟人不多,蒋昕算一个,至于吕言,只能说是有过一面之缘。 “嗯?”吕言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没头没脑的说这话什么意思,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才是。 杨蕊鼓了鼓腮帮,低头看着饭盒,声音细弱蚊蝇般地道:“就是上次说你的戏的事啦”。 吕言讶然,这事儿他都差不多快忘了,没想到杨蕊还记得,笑了笑道:“没事”。 “那就好”杨蕊抬头认真地看了吕言一眼,见他不像生气的模样,想象当时的场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连忙跑开。 “你认识她”? 高虎一直在不远处瞧着,看着杨蕊脸色通红地离开,脸上不由浮现奇怪的神色来,走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呵呵笑道:“你小子手够快啊,这才几天,进度神速啊”。 “哪是啊,只是见过一次”说到这,吕言眯着眼盯着高虎:“你怎么知道她叫杨蕊”? 高虎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你别瞎想,以前一起拍过戏,有点印象”。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大脚马皇后,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指不定哪天咱们还会在一个剧组见面” “说的也是” 下午的拍摄乔峰救完颜阿骨打救人的戏份,吕言跟武指学习打戏的动作,他知道自己这块是弱项,而且张记中对武戏方面要求一直很严格,为了不拖后腿,只能笨鸟先飞,多学多练。 剧组武指组的组长有两人,一个是兼职导演的赵建,另一个高薪聘请的香港著名武指元彬,当然,吕言还请不动他们俩亲自指导,教他的是元彬的一个徒弟张玉坤,张玉坤也没有二话,因为之前他收过吕言的一条烟。 “哎呦,怎么还打人呢”吕言这边正练着,片场里却闹腾了起来,动静还不小。 为了后期效果逼真,剧组特意和动物园协商,租用了一只黑熊来拍那场完颜阿骨打临危的戏份。 本来拍完也就没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要和黑熊合影,有样学样,剧组的演员纷纷都要求合影,一开始黑熊还安分,谁知道到了张记中这,大黑熊不配合了,张记中刚刚搂住大黑熊的脖子,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老张,没事吧”? “张制片,怎么样,要不要打120”? 剧组人员七手八脚的将张记中扶起,黑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吃着驯兽师给的食物。 张记中苦笑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听他说没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但同时又有点忍俊不禁,别人合影都没事,偏偏就他合影的时候被熊拍了。 在小南辛堡的几次大场面的拍摄中,吕言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手笔,近千人的群演,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甲服,这个时候剧组的几个头头也分外谨慎,人多了,容易出事。 当然,后期拍摄的效果肯定更加震撼的,因为群演分批成列,拍完了前边再立刻跑到后边,来来回回几遍,剪辑出来看上去得有上万人。 吕言坐在一旁,看着忙碌浩大的片场,出神地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群演,麻木、疲惫、希翼混杂在一张张不同的脸上,这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干群演那会儿,但他不确定当初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表情。 “看什么呢”? 杨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近半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也算是熟悉了。 杨蕊是那种对谁都好,但很难特别亲近的性格,这个性格说好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 和杨蕊,吕言没有过分亲近,反倒是和整天和她一起的蒋昕关系要更好一些,相比较来说,蒋昕开朗大方,可能生活经历比较丰富的缘故,显得很成熟,来剧组不久就在周围形成了一个年轻人圈子。 在蒋昕没来之前,剧组的年轻、地位又不怎么高的演员大多两两一起,而随着她的到来,除了王薇有些游离之外,剧组的差不多年龄相近的基本上整天呆在一起,张记中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临近春节拍戏已经让不少人私底下抱怨,若是再管其他的,那真的是没事找事了。 吕言没看她,道:“没事,就是感觉人挺多的” 蒋昕一脸的不信,瞅了瞅片场内的胡軍高虎三人,道:“得了吧,你这话骗骗蕊蕊还行,哎,我就一直纳闷,你和高虎一天到晚腻腻歪歪,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蒋昕话音一落,无论是早就认识的杨蕊还是年龄最小的刘亦非神色都有些古怪,她们平时没事,特别晚上临睡的时候,除了聊戏外就是讨论剧组的其他人,而很显然,吕言和高虎整天的形影不离成了被重点讨论的对象。 “能有什么猫腻”。 “怎么没猫腻,你没女朋友我能理解,但是高虎呢,从开机那么多天,我就没见过有女人来探班,还有,你们俩从来没对哪个女的表现过好感,别告诉说我这些如花似玉的姐妹们入不了你们的法眼” 虽然蒋昕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吕言一直看着片场,也没在意,因为第二十六场已经开拍了,等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围诡异的气氛,目光扫过,发现身边一个个眼睛里都像冒火一般,连未成年的刘亦非都神色兴奋的盯着自己,仿佛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 “不是,什么叫我没女朋友能理解,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对女孩没好感”手忙脚乱之下,吕言伸手一指,发现指的是刘亦非,登时脸色一窘,人家还未成年,好像不大合适,又看杨蕊,微微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脸皮薄,也不合适,蒋昕肯定不行,脑中飞速转动之下,转向了劉涛:“我对劉涛其实就挺有好感的”。 “哈哈,太逗了,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喜剧演员的天赋”蒋昕见吕言满脸通红的窘迫模样,丝毫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其他几人虽然不像蒋昕豪放,但都捂嘴轻笑,只有劉涛,脸色有点尴尬,吕言自然注意到了,也不敢再和蒋昕呆在一块,怕她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匆忙说了一句:“我去补个妆”后落荒而逃。 等吕言走了,蒋昕神色诡异地和几人嘀咕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这家伙绝对是个gay”。 刘亦非以前也听说过这种事,但是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在听“经验丰富”的蒋昕如此说,一时间被雷的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一下子崩塌了。 杨蕊有点怀疑,道:“不会吧,他刚刚不是说对涛姐有好感吗”? 一时间倒是没注意到一旁劉涛尴尬的脸色。 “那你没看到他刚刚想指小亦菲吗,肯定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且,如果不是的话,脸为什么那么红”?蒋昕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也算是给劉涛解了围。 见几人依然面露疑惑,蒋昕又来一记重磅炸弹:“我给你们说个秘密,你们千万别外传啊,我有一次经过他们房间外时,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几人看着蒋昕一脸神秘的模样,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纷纷问道:“什么”? “具体的没听清,但是我却听见他们俩的称呼,一口一个贤弟,一口一个兄长,唉,想想就让人肝肠寸断啊” “天呢,太可怕了”劉涛一开始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听蒋昕爆的这个“猛料”,顿时浑身鸡皮疙瘩。 杨蕊则呆呆站在一旁,她突然觉得非常有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闺蜜。 12.第12章 谣言四起 已经见势不妙,早早躲开的吕言根本意识到自己的离开在身后的几人眼里相当于默认,但他也没有在意,只是以为开个玩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加上知道这个“消息”都是善于保守自己秘密,而不大能保守他人秘密的女人,因此没两天的功夫,几乎除了高虎外的整个剧组都知道了“高虎和吕言是gay”的劲爆消息,唏嘘者有之,感叹者亦有之。 “你有没有觉得别人看咱们的眼神怪怪的”? 趁着吃午饭的时候,拍了一上午戏的高虎脸色奇怪地走到吕言旁边,低声问道。 不经意间,吕言突然看到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自己这边,扫视过去,这些人立刻闷着头吃饭。 目光扫过蒋昕时,看到她那“我支持你们”的眼神,吕言心里咯噔一下,苦笑着转过头来,对高虎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高虎不解地看着吕言,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 吕言翻了个白眼:“咱们俩这段时间不是走的挺近吗,所以就有人怀疑咱们俩是gay”。 “嗯”?高虎挑了挑眉梢,他一时没有想起“gay”的具体意思。 “就是断袖之癖” 高虎先是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不禁爆了一句粗口:“我/靠”。 吕言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在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走自己的路上让别人说去吧”。 高虎退了两步,一边偷瞧着四周一边道:“别了,我觉得咱们以后还是别走那么近了,我爸妈还等着抱孙子呢”,说完,也不管吕言,径直走向一边看剧本去了。 而一直远远观看的蒋昕登时瞪大了眼睛:“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原来吕言才是攻”。 杨蕊无语,劉涛拍了拍蒋昕的胳膊,示意她刘亦非还在旁边,几人年龄相对大一些,因此这个小女孩一向很是照顾。 高虎没说之前,他还没怎么在意,但现在不能不在意了,圈子就这么大,现在他和高虎都不火,但是如果哪天突然火了,一传十十传百,那时候事情就大发了,吕言站了一会儿,寻思着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在看到张记中那略带深意的眼神时,心中不由苦笑。 忍了一天,吕言回到酒店,也没对戏,盘腿坐在床上,问高虎道:“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高虎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末了,来了一句:“你看呢”? 吕言想了想,拍了拍脑门道:“这事肯定是从蒋昕那传出来的,不行,我去找她”。 高虎想说什么,见吕言已经穿着拖鞋除了门,只能一脸蛋疼地躺在床上。 “咚咚咚” “谁啊” “我,吕言,方便吗” 蒋昕穿着粉色棉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看着刚洗过澡,开了门,见是吕言,挑了挑眉头:“有事”? 吕言点了点头,但没说话,蒋昕撇了撇嘴,让开了,道:“进来吧”。 可能对其他人蒋昕还有几分防备,但吕言,一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另外一点她潜意识里已经人认为吕言不可能对异性有好感。 进了房间,吕言傻眼了,之所以没有白天说,就是他想和蒋昕私下里谈,但是进了房间,他才发型现杨蕊,劉涛和刘亦非都坐在一张床上,在几人中间是是一摊扑克,看上去他刚刚敲门的时候几人正在玩。 蒋昕脱了鞋,坐在床上,拿起自己跟前的那把扑克,打了一对六,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说吧”。 吕言有点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刘亦非偷偷瞄了一眼吕言,轻声道:“要不我们先回吧”,她看着三人玩,没什么意思,再加上吕言也在这,就想回去。 蒋昕摆了摆手,道:“回什么啊,这还没玩完呢,劉涛,该你了”,说着又转过头,道:“不用我请你坐吧”。 吕言吐了口气,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道:“我想知道我们俩的是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啪” 劉涛和杨蕊非手里的扑克同时洒落,俩人这次真的震惊了,“我们俩的事”,本来她们还不确定,这意思传言是真的了? 看到几人的表情,吕言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忙解释道:“不是,我和高虎之间什么也没有,真的”。 蒋昕见两人的扑克都撒了,也将自己的扔在中间,道:“知道知道,不过你别多想,肯定不是我们说的,你的知道啊,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对不对?” 其实前几天蒋昕就后悔了,她怕吕言两人生气,毕竟在她看来,这种事对于吕言和高虎来说是难以启齿的。 吕言闭上了眼睛,缓缓吐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等吕言走了,劉涛才问道:“会不会真的生气了”? 蒋昕摆摆手道;“不会,他还没那么小气,来来来,咱们继续继续”。 拍摄继续,在小南辛堡长达二十天的拍摄结束后,剧组赶往横店影视城,过完年,主创人员全部归队之后,剧组并分两路,一组在浙江拍摄,一组赶往大理天龙八部影视城基地。 三月下旬,吕言的戏份正式杀青,和一众朋友道别之后,离开了剧组。 在剧组的这段时间,吕言和高虎两人也算是饱受“非议”,两人一开始还郁闷,后来也就习惯了,而且让两人哭笑不得的是,自从消息传遍剧组之后,两人的女人缘突然好了起来,就算平时没什么交集的陈好,有事没事也会一脸好奇地找两人聊天。 三月二十二号,云南大理天龙八部影视基地附近的酒店 吕言和高虎抱了抱,高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好好干,有事给我个电话”。 第二个是黄小蕾,只不过她的话差点让吕言吐血:“虽然你很让我失望,但是最起码人品还是不错”。 最后一个拥抱的是蒋昕,在剧组他就和这仨人关系最好,不过此时的蒋昕却有些感伤,在他们几个小圈子中,杨蕊和劉涛都是那种比较安静的人,刘亦非年龄小,董小蕾来剧组的时间短,高虎不大爱说话,因此这个圈子中真正打打闹闹的还是他们俩。 “好了,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再说不是已经留了电话了吗”吕言拍拍她的肩膀,道。 蒋昕“嗯”了声,吕言见此,也知道留的越久越伤感,对其他几个人摆摆手,道:“再见”,说完背上包出了房间。 13.第13章 回家 剧组会计并没有将钱打到他的卡上,而是直接交给了他一沓现金,本来他还纳闷,但是后来一想就明白了,不过账不上税。 不过,本来该是四万的片酬他只拿到了三万九。 吕言和钱没什么仇,对这种互利双赢的事儿他相当乐意,虽说国家对于公众人物个人所得税这一块限制一直很严苛,但他显然还没达到被税务局注意到的标准。 将钱存到银行后,吕言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上一次拿到七千二的片酬时他足足兴奋了半上午,但是现在拿到三万九后却没有太多亢奋的情绪,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通,甩甩脑袋,将这些乱起八糟的东西抛却脑后,也没耽搁,打了一辆车赶往火车站。 虽说也算小有身家,但他实在没了逗留下去的心思,剧组附近的几个景点该逛的地方这些天都差不多逛了个遍,有的是跟着剧组取景,有的是和蒋昕或者高虎几人一块。 当天晚上,吕言登上了开往兰州的火车,离家一年多,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次他没敢买硬座,一个多月昼夜不停的拍摄,身体就像一根拉的极限的弹簧,现在陡然松开,就像抽去了精气神,提不起一点力气,若是再在火车上坐个五六十个小时,他不大确定自己到了兰州还能不能站起来。 这时节春运已经过去,无论是车站还是火车上都没那么挤了,也是唯一让吕言感到安慰的。 上了车,也不顾其他人意外的眼光,闷头就睡,醒了就吃点泡面,上个厕所,完了继续睡,反正这班车的终点站在兰州,不可能坐过站。 第三天下午,火车到站,吕言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提着新买的行李包下了火车。 他之前那个包还是上学的时候用的,用了三四年,在浙江的时候就已经坏了,这才换了一个新的。 回去的路上给父母还有妹妹各自买了一身衣服,又取了三万块钱,等办完之后,已经六点多了,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金灿灿的,仿佛被咬了一小口的鸡蛋黄。 他的家在榆中县,虽说也属于兰州市,但算不上市区,父母都没什么工作,除了种地,平时摆摊卖烧烤。 从市里到榆中只有一班城乡公交,而且还特别挤,出租车要价比黑车还黑,因此,吕言没什么犹豫的叫了一辆“黑车”,放在以前,即使再晚上一些,他也会选择坐公交回去。 但纵使如此,到了家时,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要是一路畅通无阻,倒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但事实上堵得走不懂,倒并不是车多,而是路本来就窄,结果修路的又占去了一半。 兰州的路况是吕言去过的几个省会城市里最差的,反正从他记事开始,几乎每年每月每天都在修路,风雨不缀,也算是兰州除了兰州拉面外的一大特色,听说是能创造gdp,他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挺麻烦。 提着大包小包,吕言下了车。 不远处,几个街坊邻居正聊着,看到吕言直直地往着一条巷子里走去,颇为诧异。 “哎,这是谁啊”? “看着眼熟,可能来走亲戚的吧” 和之前上学时留的长发不一样,为了拍戏方便,吕言几乎将头发剃光,现在只有几毫米长,此时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和之前比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人。 吕言正要和几个街坊打招呼,正巧,一转眼看到老爸弯着腰从巷子口推着烧烤摊出门,往巷子口推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出摊。 “爸” 吕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拉住了吕振北。 吕振北身材一米七左右,身上穿着油腻腻的灰色棉衣,国字脸,高鼻梁,皮肤微黑,典型的西北男人。 推车是焊的,上面摆了不少菜,要小心的看着,因此吕振北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等吕言拉住了他,他才反应了过来,又惊又喜道:“言子啊,回来咋不说一声哎,我也好去接你”。 吕言看了看父亲鬓角灰白的发丝,抿了抿嘴唇,随手将包和几个装衣服的袋子放在推车下面的铁皮,接过推车道:“我打车回来的,咱先回家吧,今儿个不出摊了”。 “好,好,回家”吕振北本还想自己推着,但看儿子己经上了手,也就松了。 西北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比不上东南甚至中部,相对的,教育相比南方也落后的多,因此大学的意义对于普通人家更加不凡,要是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村子里谁都得高看两眼。 再者,相比同龄人,吕言相对成熟一些,高中就经常帮父亲出摊,在邻里眼里,他是个好学生,自从他上了大学,寒暑假里,村子里要是有什么婚庆喜事,都会请他过去写贺贴,甚至当司仪,那是倍儿有面子的是事。 而在家里,这种倾向更加明显,家里但凡有什么大事小事,吕振北都会问问儿子的意见,如今吕言也算半个当家人。 吕言这才有空和巷子口的街坊邻居们打招呼,而吕振北的腰杆也不知不觉直了几分,他没什么文化,也没太大本事,但是他一直觉得,儿子是自己的骄傲。 “咋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进了门,吕振北才道,他家是巷子第二户,没多远。 堂屋是三间半新的砖瓦房,东西屋都是泥坯房,已经有些念头了,院子不大,母亲张桂琴正在堂屋门口坐着串菜,听到响声,探头看朝门口看了一眼,一眼就认出了儿子,忙站了起来:“言子回来啦?” “回来了,妈” 张桂琴身量不高,微胖,灰白相间的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双手因为寒冷的天气冻的通红通红的。 “赶紧屋里坐,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去”?张桂琴将菜放下,仔细将儿子上下打量个遍,才道。 “下碗面就成”,转过头来,见吕振北收拾着车子,就道:“爸,你也别出摊了,大冷的天,晚上也没多少人”。 吕振北点了根烟,呵呵笑道:“成,正好家里还有半瓶酒,咱爷俩今天晚上喝点”。 张桂琴收拾起了菜篮,忙前忙后的,吕言拉住了母亲,道:“妈,别忙和了,先坐下歇会儿,正好,我给你们买了衣服,你们试试看”。 张桂琴拍了拍他的手,道:“不急,我先给你下点面”。 “嗯”,吕言这时想起妹妹来,一边跟着吕振北往屋里走,一边问道:“小妮上学去了”? 吕振北将他的包放在茶几上,道:“嗯,开学几天了,对了,咋现在才回来”? “年前接了一部戏,一直在忙,前两天才拍完”? 吕振北不懂这些,但并不妨碍他对儿子的关心:“工作还顺心不,准备在家呆多长时间”? 吕言想了想,道:“一个周左右吧”,他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以后不让父亲再出去摆摊了,二老供养他上学已经不容易,如今更是一大把年纪,身子骨不如以前了,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每天起早贪黑了。 还有房子,堂屋还好一点,东西屋都是泥坯房,这边常地震,虽然级别不高,但好一点条件总是没错的,再加上妹妹上学,都是花钱的地方,他不能闲下来。 “恁急,不在家多住几天”?正巧张桂琴进屋,听儿子说只在家里呆一个周,停下了脚步问道。 “我又接了一个戏,过几天就要开拍了”吕言随口说道。 14.第14章 SRAS 在《天龙八部》的戏份刚刚拍摄过半之后,吕言已经在考虑以后了。 演员的工作性质和其他的职业完全不一样,谁也不确定能在这个行业呆多长时间,就像《西游记》的演员组,如今还活跃在圈子里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吕言不知道自己除了拍戏还能干什么,圈子里也有不少人转行到艺术学院当老师的,但那是功成名就之后,他显然还不够资格。 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 拍了两部戏,其中还有一部大制作,也不算是彻头彻尾的新人了,至于《大染坊》,现实一点来看,只是混了个资历,再者,他在其中的戏份并不多,因此即使火了于他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实惠,观众能不能注意到他还两说。 《天龙八部》肯定会火,但是关键的是,这两部戏现在都没上映,无论观众还是导演都不认识他,他也不可能每次都能遇到像张记中那么“任性”的导演。 想要接到戏有两条途径,一个是签约经济公司,由公司安排片约,另外一个就是试镜。 他对前者不抱太大的想法,一来他没什么名气,更不是三大院校毕业的科班生,人家愿不愿意签他还两说,另外就是他对经济公司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不像现在这么自由。 就像蒋昕的合约,经济公司给她安排的日程非常紧,但凡有点拍摄的间隙就要参加这样或者那样的活动,而且他明显能够感觉的到,很多活动她本身并不愿意参加,再加上三七分成,到头来赚的也没那么多。 反倒是试镜上,他还有几分信心,经过《天龙八部》的磨炼,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演技的进步,不仅台词能力上的升华,对表情控制也有了一定的心得,偶尔还能有一些精彩的表演。 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很大程度上还要归功于高虎,虽然大部分时间高虎的性格比较沉闷,甚至有点冷漠,但是熟了之后人确实不错。 在《天龙八部》拍摄期间,只要不是特别累的情况下,两人几乎天天对戏,即使在片场,吕言演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也会一一指出来,虽然他和蒋昕的关系也不错,但却还没到这种程度。 回家后的几天,吕言抽空把亲戚走了个遍,爷爷奶奶都已过世,倒是有个大伯,已经六十多岁,只不过因为早些年家里穷,没能娶上媳妇,现在还是一个人,按地方风俗,应该吕言为他养老送终。 吕言回来的第二天,买了些东西到大伯吕振东那坐了会儿,虽然才刚刚六十出头,但身子骨明显一日不如一日,好在两家离得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大伯没有子女,听长辈说是以前家里穷,娶不上媳妇,时间长了也就打了光棍,按照农村的规矩,大伯没有子女,他应该担起赡养的责任的。 吕言本来还想去看看妹妹,结果到了第三十三中门口,才突然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妹妹在哪个班级,在学校溜达了一圈,都还在上课,最终只能作罢。 三十三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他以前上学不是在这个学校上学,一来是学费贵,另外就是成绩不成。 在家呆了六七天,这几天吕振北在吕言的阻拦下也没能出上摊,知道儿子一片孝心,吕振北虽然嘴上埋怨,但心里仿佛喝凉水一般,逢人总要说上几句。 临走的这天晚上,吕言将从银行取得三万块钱放到饭桌上道:“爸,妈,这是三万块钱,你们先花着,以后别再出摊了”。 吕振北和张桂琴看着摞在桌子上的三沓钱百元大钞,望向儿子的目光也变的惊疑不定,夫妇俩都是老实人,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从来不偷不抢,在他们看来,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少饭,而三万块钱,他们就是没日没夜的干也得好几年。 还是张桂琴先开了口:“言子,你.这钱是从哪弄的,咱家穷不怕,可不敢做犯法的事儿啊”。 看着父母神色中的担忧,吕言顿时明白过来,这事是自己没考虑周全,就道:“妈,你放心,这都钱都是我自己挣的,妹妹不是上在三十三中上学吗,那学校那么贵,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你们先拿着花”。 “那.行,我先给你收着”张桂琴看了儿子好一会儿,见他并不像说谎,才点点头地将钱收了起来。 见母亲小心翼翼把钱收好,吕言知道自己虽然那么说了,但说不定爸妈转头就把钱给存了,就道:“妈,你儿子能挣钱着呢,你们想买什么就买,翻修翻修屋子也成,以后要是缺了就给我打电话,就用昨天我给你们买的那个手机”。 吕振北满脸的欣慰,以前他也没觉得儿子上大学和别家的娃子有啥不同,但是今天他感觉出来了,别的不说,数遍整个镇子,谁家的儿子能把三万块钱这么不痛不痒的放到父母跟前? 心情舒畅之下,吕振北点了一根烟,美美地抽了一口道:“能挣钱是好事,但也不能乱花,你年轻轻的,更不能大手大脚,不然以后咋过日子,就像那个什么手机,好家伙,一个好几百块,我和你妈又不会用,你整它干啥”? 吕言苦笑着点了点头,道:“等小妮回来了再给我打电话啊,以后联系也方便,省得每次再跑到村口了”。 漆黑的房间中,吕言躺在床上,双眼睁的大大的,望着房顶。 让爸妈过上好日子,是一直以来吕言内心里最单纯的想法,回到家里的几天里,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在家呆了一个周,吕言本想返回京城,寻思着能不能找剧组碰碰机会,始料未及的,一场风靡全国性的疫情爆发了。 sras,中文名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去年年末在广东发现第一例病例,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但是过了年之后,疫情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席卷全国,并且一旦染上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最起码对于他这样的是如此。 疫情已经开始波及全国,板蓝根、白醋在各大城市脱销,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之下,各剧组纷纷停机或延迟了开机,除了想要趁机博出境的艺人,公开抛头露面的几乎没有几个。 吕言的计划被打乱,因为北京是sras的重灾区,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想着逃离北京,他虽然想拍戏,但相比之下还是更加爱惜自己的小命,因此计划也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吕言正坐堂屋门口里看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推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个子不高,圆脸蛋,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十分惊讶,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轻轻的鼓着,这是吕小雅。 “回来有几天了,对了,你们学校不是还没有到周末吗,怎么回来了”?吕言站了起来,笑着问道,之前他已经问过吕振北,吕小雅的学校两个周休息一天半,距离下一次周末还有三四天。 吕小雅撇撇嘴,走进了屋道:“还不是非典闹的,学校说要停课,连高三的都不上课了”。 吕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吕小雅脸上没有丝毫不适的神色。 吕言比吕小雅足足大了八岁,小时候父母没空,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看妹妹,对于那个时候的他,可能更加准确的来说妹妹是是一个新奇的玩具,比起寻常的兄妹来,吕小雅对他的依赖要更多一些。 “你看的什么?” 将书包放下,倒了一杯水,恰好吕小雅注意到吕言凳子上的书,一脸好奇地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吕言虽然谈不上讨厌看书,但绝对不喜欢,以前每逢周末,都是书包往家里一扔,半天找不到人影儿。 吕言又坐了下来,道:“表演学的,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听爸说你考上了三十三中,怎么样,还能跟得上吗?” 在兰州,三十三中算是最顶尖的中学,无论教学质量还是教学设施都比其他的学校强上不少,收的学生也是相对成绩好的。 吕小雅眼睛眨了眨,这是他头一次见哥哥关心自己的成绩,道:“切,小看人,还有,哥我现在发现你比妈还罗嗦,不问问我吃的好不好,先问我学习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亲妹妹啊”? 吕言苦笑着摇摇头,道:“那好,我的亲妹妹吕小雅同学,你最近瘦了没有啊”? “哎呀,哥,你真无聊.。” 15.第15章 目瞪口呆 一场席卷全球的非典给刚刚有点起色的中国经济来了一记闷棍,如同白色恐怖,在这场祸及全球的疫情下,到处都弥漫着的一股压抑的色彩。 在家里,除了期间抽空去买了几本表演方面的专业书籍外吕言很少出门,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即使出门也尽量避开人多的场合,而那些外出务工人员回返也被安排在隔离区观察,不过因为是农村,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大多流于形式。 在家呆了一个多月,一家四口,温馨是温馨了,对于吕言来说却是一种煎熬。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特别是现在事业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刚刚拍完戏的时候确实很疲惫,休息了那么长时间那股子疲惫早就消退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自觉将买来的几本书吃透,吕言渐渐地发现一个问题,他的演技隐隐停滞不前了。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恐慌,他不知道非典什么时候会过去,但他却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将之前的进步巩固的话,过个一年半年,很可能会下滑很多,而巩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拍戏。 他觉着不能再这样坐着等下去了,这么想着,就开始找能联系的人的电话,他相信天上不会平白无故的掉馅饼,即使是掉了馅饼,准备不足也有可能被砸死,所谓的机遇都是自己创造的。 “喂,张制片吗,您好,我是吕言,您现在忙吗” “哦,还好” “是这样的,就是想问问您最近拍戏吗” ..。 “哦,这样啊,那打扰您了” 吕言叹了口气,继续找下一个号码:“喂,王老师您好” ..。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仿佛石沉大海般没有丝毫的声息,虽然都是意料之内的,但依然令吕言有点沮丧,他喜欢拍戏,虽然认识的不少人都把拍戏当成职业、当作赚钱的方式,但吕言一直觉得,这是一份事业,因此他才会努力的学习、补充自己。 而这时他终于体验到没有经济人的难处,非典肆虐,按理说想要拍戏应该不难,但关键是那些准备拍戏的导演他都不认识,如果他现在有经济公司,帮他联系剧组肯定不是难事,他不要求男一号男二号,只要给个角色就行。 因为心里着急,不自觉的,吕言变得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不爱说话,看电视的时候甚至常常走神,他的情绪的变化没有逃过最亲近的人。 吕振北夫妇以为儿子为没了经济来源感到恐慌,劝了两次,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后也只能干看着,自家儿子什么脾气夫妇俩最了解了,比起同龄人,吕言要成熟的多,但这也导致了儿子遇到了事情更加倾向于自个儿解决。 又过了半个月,就在吕言感到绝望之际,张记中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吕言吗?” “嗯,是我,张制片您好” 听了一阵,吕言愣了两秒钟,而后立刻回答道:“有时间有时间”,随即又忙站起身,找来纸和笔,略显激动地记下一个号码。 “真的谢谢张制片了” “行、行,我一定、一定” 挂断电话,吕言突然觉得那个大胡子还挺可爱的,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给他送来一个片约,简直是雪中送炭。 挂断电话后,吕言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始收拾行李,他不能坐火车了,因为张记中已经在刚刚说过,那边似乎很急。 对于儿子突然要去拍戏,吕振北老两口打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看儿子十头牛拉不过来的劲头,也只能叮嘱他路上多注意。 而在中国的另一边,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一脸焦急的拨通了张记中打着电话。 “老张,上次给你说的事儿怎么样了?” “我已经联系过了,没问题” “不是,你先给我透个底,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咱们这关系,我还能坑你不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给你说句老实话,这次你赚大了” “好,既然有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再等等,不过我先说好了,到时候不行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当天下午,吕言来到了浙江 “你就是吕言”? ********酒店中,滕文翼一脸失望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自己被张记中那个王八蛋坑了。 当初他让张记中帮忙推荐演员的时候,张记中可是告诉他对方是“年轻演员中演技至少能排前三的”,但是现在呢,这个叫吕言的年轻演员他之前闻所未闻,虽然长得还可以,但是他要的是会演戏的演员,不是偶像。 吕言自然看的出滕文翼眼中的失望,道:“嗯,我想滕导应该不会失望”。 “看的出来,你很自信”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滕文翼身后的年轻人突然说道:“以前拍过什么戏?” 滕文翼对于身后年轻人的插话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盯着吕言。 吕言这时才注意到了腾文翼身后的年轻人,心下暗暗猜测对方的身份,滕文翼也算是大导演了,能在他跟前如此毫无顾忌,想来应该是制片人或者监制之类的。 于是道:“拍过王文杰老师执导的《大染坊》,还有张记中老师的《天龙八部》”。 年轻人也没问他什么角色,笑着道:“演演看,什么都行”。 吕言一时间有点没转过弯来,这是什么意思,自命题试镜? 滕文翼也愣了,正要说什么,吕言却已经演上了,因为他想起了一段很经典的台词。 “一定得选最好的黄金地段,雇法国设计师,建就得建最高档次的公寓;电梯直接入户,户型最小也得四百平米,什么宽带呀,光缆呀,卫星呀,能给他接的全给他接上,楼上边有花园,楼里边有游泳池,楼子里站一个英国管家,戴假发,特绅士的那种,业主一进门,甭管有事没事,都得跟人家说:“mayihelpyousir?”,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倍有面子! 语气顿了顿又道:“社区里再建一所贵族学校,教材用哈佛的,一年光学费就得几万美金,再建一所美国诊所,二十四小时候诊,就是一个字——贵,看感冒就得花个万八千的;周围的邻居不是开宝马就是开奔驰,你要是开一日本车呀,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你说这样的公寓,一平米你得卖多少钱?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两千美金吧? 两千美金?那是成本,四千美金起,你别嫌贵还不打折,你得研究业主的购物心理,愿意掏两千美金买房的业主,根本不在乎再多掏两千,什么叫成功人士你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所以,我们做房地产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一口气说完了,吕言才转过头来看向目瞪口呆的两人,问道:“两位老师觉得怎么样”? 这是《大腕》里李成儒的一段词,当时第一次看的时候吕言半分钟没缓过劲来,也是他下定决心练好台词的原因之一,私下里练习了不少次,因此对这一段特别深刻。 “好好好”那个年轻人这时拍着手站了起来,道:“很厉害,过段时间有空吗”? 吕言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这么问,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滕文翼此时有点相信张记中的话了,刚刚吕言的这一段表演却是把他给吓着了,这么长的词,中间不带停歇,虽然表情上比起李成儒稍微有点不足,但在语气感情的控制上却是各有千秋,甚至更加到位。 滕文翼打断了年轻人的话,道:“你给我打住,现在他是我剧组的,你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啊”。 年轻人注意到了吕言脸上的疑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不红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滕化涛,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有机会咱们可以合作”。 16.第16章 危情24小时 吕言立刻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国内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当然,他也是滕文翼的儿子。 现在网络还不发达,大部分信息大多还是通过报纸传递,吕言身为表演专业科班生,自然听说过滕化涛,只是头一次见真人。 吕言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你好,早就听说过了,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听到吕言如此说,无论是滕文翼还是滕化涛脸上都不由的露出笑容,尽管都明白他的话里含有几分水分,但是不妨好话都爱听。 如今还是第五代第四代导演的天下,虽然早就有人提出了第六代导演的说法,但还没有完全成型,对于领军导演的说法也是众说纷纭,但可以保证的是,滕华涛绝对不是。 滕文翼态度和之前相比明显变化了许多,招呼吕言道:“坐下聊吧,想知道张记中给我介绍你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嗯?”吕言心里其实也挺好奇张记中对自己的看法的,众口铄金,有的演员演技不错,但就是红不起来,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还是圈子里的口碑,最起码不能让导演在用你之前有顾虑。 若是在圈子里名声不好,即使导演想用也顾忌重重,自然就错过很多机会,而张记中在圈子里资历老,名气大,评价也更加有分量一些。 “他说你是新生代演员里演技可以排进前三的”滕文翼说着拿出一份剧本,两份合同推到吕言跟前:“当时我还不信,不过看到你刚才的表演,我信了七八分”。 吕言扫了一眼,《末代皇妃》,看到名字,他心里立刻有了个大概,这部戏因为“逆风”开机因此受到了相当大的关注,前段时间一度传出当红小生李亚朋加盟的消息。 吕言忙摆手道:“滕导真的过誉了,我其实就是一个刚刚拍戏的新人,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张记中滕文翼这么说说没什么,他却不能当真,真要是这么说了,以后也不用打算在演艺圈呆了。 滕化涛知道吕言的顾虑,哈哈笑着道:“放心,我们也就是私下里说说,瞧把你给吓的。” “滕导.这.”吕言有点不知所措,滕化涛比他大几岁,但说话却很随意。 滕化涛伸手拦住了他:“别滕导了,这儿有俩滕导呢,以后就叫我滕哥吧,刚刚给你说的考虑的怎么样”? 滕文翼没给吕言说话的机会,伸手拍了儿子一巴掌道:“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啊,哪凉快去哪呆着去”,转过头又对吕言道:“你看看剧本吧,我属意你出演黎天民”。 吕言翻开剧本,看了看大概的故事情节,就把剧本放在了桌子上,丝毫没有犹豫地道:“我愿意出演”。 并不是他对自己不负责,而是现在他确实需要拍戏巩固,但突然觉得自己那么说有些太草率,难免给人留下不好的观感,又道:“我相信滕导”。 他这话说的七分真三分假,滕文翼是老导演了,特别是再商业剧这一块,眼光肯定不会太差,若是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这么说,人家肯定不信,但滕文翼却不一样,作为名导,他有自己的骄傲和自信。 滕文翼笑着摇摇头:“那好,咱们把合同签一下吧,三天后开机”。 签完了合同,滕文翼给他安排了住处,因为剧组的其他人还没到,吕言暂时一个人住一间。 回到房间,吕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省得家里人挂念,又给张记中去了个电话,人家帮了忙,于情于理他都得表示感谢。 两天里,吕言也没出门,反倒是滕化涛,一有空就往他房间里钻,目的很明确,就是挖墙脚来的。 通过接触,吕言明白事情的缘由,滕化涛现在名义上是《末代皇妃》的导演助理,但除了前期的筹备外,根本不管事,他在筹备着自己的一部戏。 而滕化涛的客气也是有原因的,演员好找,但是像吕言这么“物美价廉”的却是难找,有时候高片酬甚至找来一个演技不怎么样的演员,那就真的做了赔本的买卖了。 滕文翼给吕言开的片酬是八百一集,吕言也没表示任何异议,这让滕化涛的心思更加活泛起来。 吕言现在对片酬没太多的想法,在家里的近两个月,他想了很多,片酬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看剧本和导演,圈子里不乏因小失大的例子。 虽然他在《末代皇妃》里的戏份相当多,但他更明白,演员的片酬是和名气直接挂钩的,名气代表着号召力,相对来说,演技虽然同样重要,但并不完全是首要条件,八百一集的片酬,对他这个半新人来说不高不低。 .. “这是剧本,有空了你看看”吕言的房间里,滕化涛坐在吕言的对面,递给他一份剧本。 吕言知道这时滕化涛正在筹拍的戏《危情24小时》,但他没有接,想了一会儿才道:“化涛哥,不好意思,暂时我还不能接戏,你先别生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出演《末代皇妃》吗?” 滕化涛不着痕迹地将剧本放在了桌子上,后背微倾倚着沙发椅背,双手交叉,问道:“为什么”? 吕言苦笑一声,道:“我打电话求了许多朋友,让他们帮我介绍剧组,基本上能求的人我都联系了一遍,但一个个都杳无音讯,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可能算是幸运吧,滕导给了我这个机会”。 滕化涛多少能理解吕言的处境,没有名气,背后也没有经济公司支撑,想要接戏难度确实比一般人大的多。 吕言继续道:“其实,我很想接下这部戏,我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接下这部戏,最起码稍微改善一下我的生活”。 见吕言一脸的严肃,滕化涛不由得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虽然他没有吕言的经历,但吕言说的他能够想象的出来。 “虽然接触不多,但我感觉的到,你在拍戏上的严谨,你也知道,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一部戏,个人的精力真的有限,拍一部戏,我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会尽力,如果因为我个人的问题搞砸了你的心血,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吕言缓缓道,这番话确实是实话,他不知道那些同时三四个剧组来回跑的演员是怎么演的,但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他还做不到。 滕化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冲动,这股冲动来的莫名其妙,但却是相当的强烈,颇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他抬起手,将剧本推到吕言跟前,肃容道:“吕言,我今天还就把话撂在这了,你什么时候拍完,我什么时候开机”。 吕言懵了:“化涛哥,你?” 滕化涛摇摇头,道:“不是因为别的,就冲你这份态度,也值得我这么做,走,咱哥俩喝两杯走”,说着,不由分说的拉起吕言就往外走。 17.第17章 开机酒宴 因为剧组即将开机,两人喝的时候都尽量控制,但即使如此,回来的时候依旧颤颤歪歪的。 回了房间,灌了两杯茶,又洗了个热水澡,吕言才感觉头脑清醒些,两人一共喝了两瓶,其中滕化涛一个人干掉了一瓶半左右,而且看情况还要比他好一些。 “都是什么人啊”拍了拍脸,吕言苦笑着道,他的酒量一般,半斤到顶,再多就倒。 可能是本身酒量有限的缘故,他并不喜欢酒场,上了酒桌,不管能喝不能喝、愿不愿意喝,都不是他能决定了的,再者他也不喜欢喝醉的感觉。 外面风声鹤唳,除了必要,吕言几乎没出过酒店,三天后,开机宴会,吕言见到了剧组的一众主创。 虽说如今非典横行,但《末代皇妃》的阵容依旧豪华,唐人一哥、当红小生李亚朋,新晋花旦蒋斳斳、黄弈,老戏骨冯远征,还有一起合作过的候勇、劉涛等人。 候勇是和冯远征一快来的,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不错。 “咦,小吕你也在啊”?候勇看到吕言,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在这部戏里也只是客串,因此也没有留意剧组的其他人。 吕言迎了几几步,到了两人面前,道:“侯哥,好久不见了”,又转过头对冯元征道:“冯老师你好”。 冯远征点了点头:“恩”。 候勇不乐意了:“老冯你什么态度啊,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弟吕言,别看他年轻,以后肯定比你火”。 “得,不就是欠你一顿饭吗,犯得着每次都想方设法的挤兑我啊”冯元征翻了个白眼,而后转过头来,笑着道:“不介意叫你小吕吧”。 “冯老师客气了”吕言知道候勇是在帮自己,因此也没驳他的面子。 “别冯老师冯老师的了,老冯就成,还显得亲切”候勇笑嘻嘻地道,虽然候勇是军人出身,但是性格却开朗的多,特别是再熟人面前,总的冒出来令人发笑的话来。 吕言笑了笑,却没按候勇说的叫,冯元征资历要深厚的多,算是圈子里的老前辈,真要第一次见面一口一个老冯,不尊重前辈的帽子是跑不了了。 候勇这时候才想起正事:“对了,你演哪个角色”? “黎天民” “霍,没想到竟然是你,本来我以为是王亚楠呢”。 “王亚楠”? “天下粮仓看过没有”? “看过啊” “演米河的那个”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一番介绍之后,滕文翼站在大厅最前边的台子上,道:“各位都到齐了,今天是咱们《末代皇妃》剧组开机的日子,在这里,我代表剧组和投资方,感谢各位能在此风雨之际加入咱们咱们《末代皇妃》,也都没有外人,大家都别站着听我说话了,将军不差饿兵,今天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但有一条,喝多了不准耍酒疯,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好了,话就说这么多”。 一共五桌,第一张桌子上有名牌,吕言匆匆一瞥,除了导演和制片方外,还在其中看到了李亚朋的字样。 候勇看第一张桌子上滕文翼已经坐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咱俩们也别干站着了,走,找个地方坐,先填饱肚子再说”。 吕言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冯元征突然低声道:“嘿,有人不高兴了”,说着还朝第一桌的方向指了指。 “嗯”?吕言是斜对着那边的,因此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冯元征这么说,转头望去,只见第一张桌子上李亚朋和蒋斳斳分别坐在滕文翼左右,在两人旁边分别坐着剧组的制片和监制,而就在蒋斳斳一侧,黄弈一脸寒霜地站着,蒋勤勤似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和监制说着话。 在黄奕和蒋勤勤中间,吕言看到了一个熟人,在天龙八部里一起合作过的劉涛,此时劉涛略显尴尬地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蒋斳斳、劉涛和黄奕三人在《还珠格格》里有过合作,应该熟悉。 “劉涛,这边”见劉涛挺尴尬的,吕言也没起身,招了招手,帮她解围道。 在天龙八部剧组,他们俩和蒋欣的关系都不错,但是他和劉涛之间只见只能说是一般,甚至还不如和刘亦非更近一些。 在天龙八部剧组的时候,劉涛话不多,而且她母亲经常在剧组,一起出去玩她也很少参与,虽然年龄上比刘亦非要大几岁,但相比之下更听妈妈的话。 劉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看到正脸,候勇眼睛一亮,趁机道:“呦呵,眼光不错啊小吕,怎么认识的”? 冯元征虽然没说话,但也转过了头,伸着脑袋看着他,唯恐错了什么。 吕言苦笑着摆摆手,道:“侯哥你就别寒碜我了,就是前段时间一起拍过戏,其实也算不上多熟”。 “你得了吧,大家都是男人,还用的着遮遮掩掩的啊”候勇露出一个“大家都懂”的神色,嘿嘿直笑。 看到劉涛走了过来,三人收敛了笑容,正襟危坐。 “坐吧,正好没人” 劉涛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对候勇和另一边的冯元征道:“侯老师、冯老师你们好”。 冯元征点了点头,候勇笑了笑道:“不用客气,以后就一起共事了”。 “真巧,没想到在这也能遇见”劉涛在吕言旁边的位置坐了,说道,吕言挑了挑眉毛,半真半假地道:“确实挺巧的”。 “怎么了,那边?”候勇远远地看着黄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问道。 劉涛歉然地笑了笑,道:“我也不大清楚”。 候勇抽了抽鼻子,脸上有点尴尬,毫无疑问,劉涛是知道是事情的始末的,但问题人家根本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他本来想着,她和吕言关系不错,自己和吕言关系也还好,问这么一句也没什么,谁知道碰了个钉子。 吕言脸上有点不自然,正要说话,赵亮和孙逸飞走了过来,在剩下的两个位置上坐了,吕言也是在刚刚滕文翼介绍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正巧不巧的是赵亮二人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候勇和劉涛的对话,目光若有若无地全落在了劉涛身上,一时间更加尴尬。 吕言看看候勇,忙拿起酒瓶,打开了,分别将几人杯子倒上了,道:“各位老师、前辈,以后在剧组还请多多照顾了,我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干了,劉涛是他叫过来的,结果一坐下来就落了候勇的面子,这里面也有的一份。 候勇没端酒杯,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吕,你这可不地道,哪有敬酒一下敬一圈前辈的,这敬酒啊,得一个一个的敬”。 赵亮孙逸飞和吕言候勇二人不熟,笑了笑没有接话,反倒是冯元征道:“老侯说的对,一下敬一圈,太不把我们前辈当回事了啊,晚辈啊,就该有个晚辈的样儿”。 吕言先看了冯元征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劉涛,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候勇是开玩笑,但冯元征这话就有点别的意思了,难道之前那句“侯老师、冯老师好”的先后顺序让他心里产生了芥蒂”? 吕言其实误会冯元征了,冯元征是在为候勇出头,两人虽然不是多红,但总也是圈子里的老前辈,而且关系也铁,劉涛落了侯侯勇的面子,冯远征自然不会干看着。 吕言的动作停顿了半秒钟,笑道:“好,既然冯老师都这么说了,我就自罚三杯,就当给各位前辈赔罪了”。 说着倒了一杯,仰头灌进了喉咙,辛辣的液体沿着食道,火烧似的。 两杯酒下肚,吕言的脸上升起丝丝酡红,冯元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吕言喝了两杯,他的目光在吕言和劉涛身上转了转,突然伸手拦住了他,道:“嘿,老哥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还认真了,你再喝,这瓶酒都被你一个人喝完了”。 候勇倒不是针对他,见他呼哧呼哧喝了大半瓶,此时也只得打圆场道:“嘿,你老冯,不就是说错一句话吗,多大点事,都吃菜吃菜”。 聊了没几句,冯元征端起了杯子道:“小吕,来,咱哥俩走一个”,两人碰了碰杯子,冯元征接着道:“你可别往心里去,关键是老侯这家伙忒不是玩意,好家伙,最后他倒成了好人了,啊,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吕言这时候反应了过来,冯元征刚刚是再替候勇找场子,苦笑一声,道:“既然冯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干了”。 “别冯老师长冯老师短的了,多外介,你叫老候叫哥,叫我哥就成,来,干了” 18.第18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这场开机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和气,吕言相对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劉涛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除非别人和她主动搭话外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一直在旁边看着。 其实除了吕言以为也没人和她说话,她觉得她不说是维护了朋友的面子,但无形中却让侯永下不来台。 相比之下,同为女性的孙逸飞要活跃的多,一会儿一个段子,一会儿一个笑话,逗的在座的几人哈哈大笑。 气氛最尴尬的就是黄奕所坐的第二桌了,因为黄弈自打一开始脸色就一直冷冰冰的,仿佛谁欠她几千万似的,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不受待见,菜还没上齐,她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离开了。 滕文翼脸色如常,黄弈临走的时候还让副导演任国华送出了门。 虽然劉涛不说,但知道事情始末的不止她一个,在黄弈离开没一会儿,没了当事人在场,再加上都喝了酒,没一会儿便传开了。 “真想不通,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吕言听了邻桌姚迪和李玉的聊天,颇有些无语地道。 孙逸飞摇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或者说是你们男人不懂我们女人,换谁在那个位置心里都会有想法,就看表现出来不表现出来而已,不信你问问劉涛”。 劉涛一个人坐着,却没想到孙逸飞会提到自己,笑了笑道:“还好吧”。 事情的起因还是座位的原因,第一桌上留给演员的座位只有男女主角李亚朋和蒋斳斳,黄弈却觉得自己也该和蒋斳斳一样坐在第一桌,但关键是剧组并没有在第一桌给她留位置。 候勇和冯元征都没说话,他们俩虽然是老戏骨,但是在身价上说,比起如今大红大紫的李亚朋和蒋斳斳还是相差不少的,嘴上不说,心里说不吃味是假的,毕竟两人的演艺生涯比起李亚朋二人来要长的多。 赵亮喝了口水,道:“我觉着还是因人而异的,坐了那么长时间,就没见你不高兴”。 孙逸飞翻了个白眼,道:“你诚心的是不,我倒是想不痛快,但也得有那个底气啊”。 吕言对孙逸飞的这句话很是认同,黄弈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就像吕言当群演那会儿,别说去争地位,能有戏拍就已经很高兴了,但是她不是,她是新晋小花旦。 只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被曝了出来,听过这些消息之后纵然是吕言也不的不感叹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时候吕言斜了劉涛一眼,想来她应该知道的两人的恩怨纠葛的。 因为还珠一还珠二的爆红,为了争抢还珠三的角色,各路明星们可谓是争破了头,蒋斳斳是琼瑶欣赏的人,甚至还被琼瑶亲自赠艺名,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黄奕胜出,因此,这个梁子也就结大了。 在《还珠格格3》之前,黄弈和蒋斳斳还在电视剧《卧虎藏龙》里有过合作,而且两人还是分饰女一女二,三部戏的合作,非但没有成为朋友,反倒成了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得“仇人”。 吕言想了一会儿,道:“这也是缘分啊”,见其他人一副不解的模样,低声解释道:“不是冤家不聚首嘛”。 “哈哈哈,确实是缘分” 吕言偷瞄了蒋斳斳一眼,发现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也没见到似的,依旧笑着和制片人杨善朴聊着天,心里暗暗赞叹:这就是胜利者的姿态啊。 同时暗暗钦佩蒋斳斳的心里素质,其实六张桌子都没多远的距离,只要不是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话基本上都能相互听到,但人家愣是连脸色都不带变的。 开机宴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过去,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人大声说话,很多人都意识到了,恐怕这部戏不是那么好拍。 开机仪式之后,暂时没戏的演员离开了剧组,这个时节片场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尽管影视城内也没有多少剧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蒋斳斳和黄弈虽然私人恩怨虽深,但不知是较劲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两个人在拍戏时出奇的认真,排戏也是一丝不苟。 日程已经分发了下来,没有意外,吕言的戏份从第三天开始,一直到六月中旬左右。 虽然如此,但他第一天还是早早地来到了片场,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另外就是想观察一下别人是怎么演的,特别是李亚鹏和蒋斳斳。 两人如今都挺火的,他总觉的这俩人在演技应该有独到之处,因此看着自己能不能学到点什么。 看了李亚朋的表演之后,他有点失望,一来李亚朋的表演是在他自身气质的基础之上的,另外一个就是吕言总喜欢对比,好几条戏,他都发现如果让他自己来演的话绝对会比李亚朋演的更好,生出了这个心思,偷师的心思也就淡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珠玉在前,年前《非常公民》刚刚上映,虽然《非常公民》的视角是溥仪,而《末代皇妃》的视角是文秀,在吕言的心里,总感觉黄子华比李亚朋演的溥仪更加有血有肉,而不是现在这样单纯的耍帅。 而剧组此时也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观,除了拍戏的演员外,几乎每个人都戴着口罩,有的甚至戴了两个。 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在片场呆了,九点多的时候,吕言回到了酒店,他忘买口罩了。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剧组大部分人都是一人一个房间,另外一点可能也是剧组的人本就不多的原因,反正吕言觉得和天龙八部比起来,演员确实要少很多。 “咚咚咚” 在房间里坐着看了一会儿剧本,房门响了,吕言走过去开门,这个点过来敲门的,肯定是滕化涛,滕化涛虽然挂着个副导演的名头,事实上还真没干什么事,除了他之外剧组还有三个副导演,想来滕文翼本人也明白儿子就是闲着没事过来散散心。 开了门,外面站的人让他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劉涛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笑着道:“给你送点小东西,方便进去吗”? 吕言让开门,道:“方便”,劉涛刚刚进门,吕言一拍脑袋,道:“先等一下啊”,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劉涛之前,手忙脚乱地收拾沙发散乱的衣物和报纸。 “不好意思,有点乱”吕言随手将内裤塞进了一堆衣服,扔进了衣柜。 劉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道:“没洗过的衣服扔进衣柜里容易发霉的”。 “呵呵,我回头就洗,坐吧” 劉涛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袋子放在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道:“这是板蓝根和一些口罩,我买的多,也不知道你需要不需要”? 吕言也不知道板蓝根到底能不能预防非典,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做了想来应该有点作用的,就道:“谢谢了”。 “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见吕言没反应过来,劉涛提醒道:“昨天吃饭的时候”。 吕言看她不坐,知道她说完几句话就走,虽然不是很熟,但好歹以前合作过,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性格,笑道:“没事,其实冯老师也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她显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问道:“剧本看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吕言挑了挑眉头道,接下来基本上就是公式化的对答了。 “过几个月的首映宣传你去吗”? “还要看情况,你也知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自信一点吗,有句话说的好,**************嘛” “那就借你吉言喽”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对于劉涛这种公事公办的无聊到让人崩溃的说话方式蒋欣之前吐槽过很多次,甚至千方百计想纠正,但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 19.第19章 紧张 看着劉涛出门的背影,吕言突然萌生出一个恶趣味的想法:“对了,劉涛,你妈妈怎么没有陪你过来”? 在天龙剧组的时候,剧组有两位妈妈助理,一个是刘亦非的母亲,另一个就是劉涛的母亲。 一开始劉涛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蒋昕无意中提了一句:“劉涛你今年多大了,怎么你妈还天天照顾你”后,劉涛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虽然后来他妈妈来剧组的次数少了,但被蒋昕取笑的次数一点也不少。 刚刚走出房门的劉涛脚下一个趔趄,因为背对着,吕言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红的滴血的耳根和脚下明显加快的步伐,却让后边跟出来的吕言呵呵直乐。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蒋欣为什么一直喜欢逗刘亦非了,真的挺有趣的。 滕化涛走了,去准备他自己的新戏去了,而之前给的那本剧本,吕言从始至终都没有动。 他的自制力并不是很强,如果《危情24小时》是一个普通的剧本还没什么,但是如果是那种特别有吸引力的,吕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沉下心来去钻研《末代皇妃》。 除了看剧本,开机之后,他每天在剧组呆上几个小时,有需要帮忙的就搭把手,虽然出力不多,却给剧组工作人员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闲下来了,搬把椅子,坐在片场旁边看滕文翼拍戏。 不是他想转行当导演,他知道自己的斤两,隔行如隔山,虽然导演看着轻松,但吕言明白,没有经过专业的学习,想当导演容易,但想拍出来好的片子,难度不比一个演员加冕奥斯卡低多少。 他在观察滕文翼的执导方式,每一个导演的风格和思路都不会相同,风格的不同也导致了他们在拍摄的时候对演员要求的差别。 滕文翼更加倾向于让释放演员自身的能量,让人主动去演,而不是张记中那样,对演员有着严格的要求,事先划定了条条框框,出了这个框子,那就得重拍。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吕言的第一场戏份正式开拍,六天的时间,虽然不能说将剧本倒背如流,但该怎么演,他心里有了个底。 吕言在戏中演的是民国初年著名年轻律师黎天民,为人正直并且才情洋溢,同时也是文绣与齐如玉儿时的玩伴。 他和文秀相互心存爱慕,两人似友似情人的纠结也是戏里的一个看点,只是造化弄人,文绣入宫为妃,黎天民感念自己曾受恩于齐如玉父亲,并答应齐父临终时的托付而与视同如妹的齐如玉订婚至结婚,但心底里,仍然爱慕着文绣,只是注定他是个博取眼泪的人物,身患重病,在大病将愈时,却受到汉奸苗林的陷害而被活活烧死在病榻之中。 总的来说,黎天民在《末代皇妃》里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说是男主角也不为过,在看过李亚朋的表演之前,吕言还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心里却生出了其他的念头。 无论电视剧还是电影,配角比主角出彩的不乏其例,一般情况下,只要戏份够足,演技更吸引人,名气相差不是太大的情况下男配很容易出头。 因为凡事都有个对比,而且吕言在戏中饰演的是一个正面角色,更加容易让观众关注、接受。 三个条件里,吕言自认为前两个自己都满足,唯一不足的还是他没什么名气,但这只是暂时的,《天龙八部》会在今年上映,而《末代皇妃》最早也得明年年初,慕容复这个角色应该能为他争取不少观众的青睐。 “待会儿我是不是说一句“回来了”更好一点”?排了一遍戏,吕言皱着眉头对劉涛说道。 劉涛饰演的是他的妻子齐如玉,两人之前有过合作,虽然角色的定位不同,但有了默契,很多不必要的失误都可以避免,这也是很多导演为什么喜欢老是和某几个演员合作,演员之间有默契,导演和演员之间同样也有默契。 劉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应该会不错吧,要不问问导演”? 吕言也没想那么多,起身走到滕文翼旁边,问道:“我有个想法,就是我开门的时候加上一句“回来了”,你看怎么样”? 经过几天的观察,吕言多少摸清了一点滕文翼执导的思路,并不限制演员的自我发挥,但前提是得经过他的允许,临场发挥那只是少数人才有的特权。 滕文翼想了想,道:“你个想法不错,你先和劉涛排一遍我看看,行的话就加上”。 “嗯,谢谢导演” 看到吕言回来,劉涛问道:“怎么样,导演同意了”? “同意了,咱们先排一遍戏,等我说话了,你嗯一下或者点一下头” “各部门准备、各部门准备” 看到吕言示意已经准备好了,滕文翼喊道:“第六场第一条,开始”。 吕言从屋里推门走了出来,他的步子不快不慢,走过去开了门,脸上带着点笑意:“回来啦”。 “咦” 吕言一张口,不少已经结过婚的人听到这句“回来啦”顿时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听了无数遍似的。 一句很普通的话,却让滕文翼眼睛一亮,刚刚他并没有把吕言的提议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些是可有可无的,他拍的是商业剧,看点是剧中人物令人感慨的命运,但吕言的表演明显让黎天民这个角色更加丰满。 但是真的拍出来,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转头问旁边的杨善朴:“我记得没错的话小吕还没结婚吧”? 杨善朴三十出头,和滕文翼坐在一起,身形看上去完全小了一圈,他摇了摇头道:“不大清楚,看年纪应该没有吧”。 劉涛倒没什么感觉,任由吕言抱着她的腰进了屋:“来,给你猜个谜”。 “嗯”吕言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但他心里却是有些犹疑,劉涛太刻意了,就像是在拍青春偶像剧,让他有点不自在,丝毫没有天龙八部里的角色阿紫的自然。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是什么”?两人这么说着,到了屋里的沙发上坐了。 吕言眉头动了动,惬意地坐在了劉涛旁边:“是画”。 “呵呵,你看,这是文秀画的画”劉涛说着,将手中拿着画展开来。 这么一点时间,他也明白过来了,劉涛的演技,吕言知根知底,虽然已经出演了不少戏,可能是生活阅历还不太丰富,她的演技总给人一种流于表面的感觉,就像刚刚,如果劉涛问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效果肯定会更好一些。 劉涛自顾地看着画,道:“几年不见,她的画倒是大有长进,唉,只是这画里多了几分悲凉和忧伤”。 吕言眼睑低垂,在内心里,黎天民对文秀还是有感情的,但另一方面,他是一个成了婚的男人,而此时坐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妻子。 想了想,装作不在意地道:“文秀”,语气顿了顿,抬起眼皮看了妻子一眼:“到底怎么了”? “过” 滕文翼看着吕言的目光完全变了,仿佛瞅着一座金山一般,虽然没有张记中说的那么夸张,但从他的角度来看,在吕言这个年龄,有这种演技,已经相当的难能可贵。 听到滕文翼的声音,吕言轻轻吐了口气,对刚刚的表演,他给自己打了八十五分,有十分是他确定自己是拿不到的,因为没有结过婚,大部分东西,他可以根据观察的来表演,但是心理上的细微差别,他只能自己凭空猜测,另外五分他感觉是自己的演技的退步,一些细微表情和动作的处理上虽然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最合适,但总觉得不够圆润。 蒋斳斳坐在一边,赵亮正给她掐肩膀,在戏里,蒋斳斳是赵亮的主子,到了戏外,赵亮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 看了吕言的表演,蒋斳斳想了想,问道:“赵哥,这人是谁啊?” “好像是叫吕言,听说是一个新人,以后和你对手戏多着呢,怎么了”?赵亮在蒋斳斳旁边坐了,诧异道。 蒋斳斳看着场中准备下一条戏的吕言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紧张”。 “紧张,不会吧,你可是皇妃啊,再说了,一个新人而已”赵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蒋斳斳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20.第20章 恶作剧 吕言并不清楚腾文翼对他观感上的改变,就他自己而言,多少还是有点为自己没能做到最好感到遗憾。 至于要求重拍,他还没那种特权。 多大的肚子吃多少饭,吕言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也能认清自己的缺点,同样,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他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更没有强迫症的倾向,遗憾的原因是他内心深处的一点点看上去不太实际的冲动,或者说是野心。 接下来还是他和劉涛的戏份,下午还有一场和蒋斳斳的戏,吕言很喜欢这种密集的拍戏方式,若是一天一两条,他反倒还不习惯。 演员表演本身就是一种进入状态的过程,密集的拍摄安排对于进入状态的帮助很大。 滕文翼看到两人排了一遍戏,道:“很好,对了,小吕,要是还有新的想法,可以多和我商量商量。” 劉涛抬起头来,脸上弥漫着掩饰不住的讶异,目光在滕文翼和吕言身上流转,就像吕言觉得她的表演流于表面一样,她并不觉得吕言的表演有多精彩,甚至在她看来,吕言刚刚提议加的那一句纯粹只是为了给他自己加戏。 但是现在滕文翼的态度却又让她感到不解,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导演准备给他加戏了。 滕文翼的做法和圈子里大多数导演类似,对于演的好的、吸引观众的角色,总会多照顾一些,再者吕言本身没什么名气,不会产生抵触心理。 “你以前认识滕导?”排戏的空档,劉涛突然开口问道,滕文翼的态度让她心头的疑惑挥之不去,因此,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 吕言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劉涛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吕言这时突然咧嘴笑了:“我确实认识他,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应该不认识我”。 “额,你.。”她有点不习惯吕言突然转变的说话方式,就像拿她当一个小孩子在逗着玩。 又一次排戏,只不过这次到了一半就卡了。 “你怎么不走了”?吕言诧异地回头看着脸色微红的劉涛,此时的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劉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吕言一脸的不解:“嗯,故意什么”? 劉涛盯着吕言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后颓然道:“噢,不好意思,咱们再来一次吧”。 转过身去,吕言嘴角不自禁的勾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两人又排了一遍,排的时候劉涛特别留意了吕言的脚下,排完之后,她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瞪着正在朝滕文翼示意可以开始的吕言。 劉涛走到自己的位置,和吕言错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脚下微顿,低声道:“你就是故意的”。 两人之前刚刚排的是一条一块散步的戏,吕言的迈步子的节奏也不算快,但奈何先天优势明显,一米七九的身材加上鞋子,在他刻意而为下,一步相当于劉涛的一步半,劉涛因为忙着脚下,结果说错了词。 “各部门准备,开始” ..。 拍了半个中午,两个人虽然有默契,但失误还是在所难免,中途ng了不少次,滕文翼并没有说什么,这是每个剧组都要经过的磨合期,一开始演员和演员之间、演员和导演之间不熟悉都会导致意外ng。 尽管滕文翼提前给了吕言特许,但除了第一次之后,他并没有再对剧本提出什么异议,他只是个新人,对剧本提出质疑的次数太多,容易让别人有想法。 “哎呀,累死我了,真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刚刚那个明明第一次就可以的”两人的戏份拍完了,劉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 吕言感受到了她话里的怨气,事实上,劉涛今天中午的遭遇放在谁的身上心理都不会平衡。 半个中午的拍摄过程中,吕言除了一次笑场和两次动作幅度过大并没有别的失误,而劉涛则完全相反,差不多ng了七八次。 吕言翻了个白眼,相比蒋斳斳和黄弈,滕文翼对她的要求已经降低了不少,他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道:“你下午不是没戏吗,回去睡一觉吧,休息休息”。 劉涛张了张嘴,最终道:“唉,不知道非典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现在除了拍戏和吃东西之外,连门都不敢出”。 “再大的难关,也总有渡过的一天,前两天剧组不是发了手册吗,平时多注意”吕言翻开剧本,找到下午要拍的戏份。 劉涛看着吕言,犹豫了半响,一副有话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踌躇模样。 吕言见她没走,扫了她一眼:“有事”? “啊。。没。。没有,那个什么,我先回去了,再见”劉涛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逃似的离开向自己的保姆车处走去。 坐到了车上,她的助理见她双颊通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劉涛摇了摇头,随即一把抓住了助理的手:“雯雯姐,你觉得吕言真的是gay吗”? 助理耸耸肩,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圈子里多的是,再者说了,最起码不用担心会对你图谋不轨”。 劉涛苦笑不得地道:“可是,你知道吗,刚刚拍戏的时候他竟然。。抱了我,啊。。天呢,当时我就感觉头皮发麻”。 “哈哈,习惯就好啦,你看人加蒋昕,她就看的很开” 琢磨了一会儿,吕言合上剧本,放在凳子上,径直走向了正在休息的蒋斳斳,下午他有一场和蒋斳斳的对手戏。 “勤勤姐,你现在忙不忙”? 蒋斳斳摇摇头,问道:“有事吗”? 这是吕言和蒋斳斳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长得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气质上确实挺好,不骄不躁,落落大方,至于琼媱说的“轻柔似水,灵气逼人”作为凡夫俗子的他倒还真没看出来。 吕言笑着道:“就是想着,勤勤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排一下戏”,尽管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但蒋斳斳出道时间却比他早的多,也算是老前辈了。 蒋斳斳饶有兴趣地打量他,道:“要是我有事呢”? “啊”?吕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在他的认知里,蒋斳斳的性格应该和劉涛差不多,是那种安静典雅的类型,最起码也得是在不熟的人跟前表现的极其端庄的。 见吕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蒋斳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吕言尴尬地摆手道:“不会不会,我一直挺喜欢看勤勤姐演的戏的”,心里却是暗自腹诽:“咱俩好像还没这么熟吧”。 蒋斳斳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抓住他话中的漏洞道:“哦,是吗,那你觉得我演的哪个戏更好一点”? 她可不信会在同一个剧组会有自己的粉丝,而且对方也是演员,尽管她如今在国内也算是声名鹊起。 吕言心中暗叫侥幸,幸好之前在开机宴会上听人说起她拍过的两部戏,《还珠3》还未上映,自然不能拿出来说,而他还知道的蒋斳斳参演的唯一的一部戏就是卧虎藏龙了,因此没有丝毫犹豫地道:“卧虎藏龙”。 蒋斳斳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那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吕言这次彻底傻眼了,他只是来找蒋斳斳排戏的,《卧虎藏龙》的电影他倒是看过,电视剧的话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印象。 21.第21章 排戏 看着一脸笑意的蒋斳斳,吕言不得不感叹报应不爽,他才刚刚捉弄过劉涛,回头就被蒋斳斳“调戏”了。 “难道每个女人都有以捉弄后辈为乐的心理”?看着近在咫尺的蒋斳斳,吕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蒋欣哈哈的大笑的形象,含糊其词地道:“挺好的”。 “哈哈”蒋斳斳捂嘴笑了,看到有人看过来,她干咳了两声道:“看你紧张的,不逗你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听到她终于说正事,吕言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哦,排戏”。 蒋斳斳没有拒绝,道:“行,正好我现在没戏,咱们从第四场开始吧”。 吕言心里一动,这一场在戏里是文秀和黎天民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当初的青梅竹马,如今文秀贵为皇妃,黎天民也已为人夫,过去的美好时光浮上心头,一时间不胜感伤,往事如烟,爱情、友情的交织纠缠本应该在这一刻爆发,却又因身份的变化,平淡如水,不起波澜,但这场戏不是接下来立刻就要拍的。 这种复杂的感情戏,是最考验演员的一种,表演本身就是以夸张的方式表现人物内心的情感,怎么夸张?夸张到什么程度?都要由演员自己衡量拿捏,过犹不及,而蒋斳斳特意选这一条,吕言怎么看着都有点其他的意思,但他也不是轻易低头的人,特别是在一个女人跟前。 蒋斳斳看了看,面前只有两把折叠椅,指了指道:“正好,就用这两个吧”。 “行”,吕言说着,在其中一把上坐了,同时稍微挪了挪另一把,放在自己的左前方。 因为按照剧本的设定,两人见面是在一家酒楼,这个时候他应该等着文秀过来。 吕言调整了一下姿势,单手支着额头,像是在想事情,等蒋斳斳走近了,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出声来,身体缓缓站了起来,向前迎了两步。 两人对视了两秒钟,吕言将目光转向别处,觉得不妥,又转了回来,发现蒋斳斳依然盯着自己,晶莹的眼睛微微泛红,心下一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发干的笑,伸手道:“坐”。 虽然是在排戏,但两个人的心里同时起了轩然大波。 吕言这个时候知道为什么琼瑶会称蒋斳斳“轻柔似水,灵气逼人”了,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竟然让他有点紧张,而正是这股子突然冒出来的紧张,让他此时的表情活了过来,不再是以前那种一板一眼的“演”,阴差阳错的正好契合剧本的情节设定。 蒋斳斳没想那么多,之前她就觉得吕言的演技很好,而刚刚吕言那一瞬间细微的表情变幻加上那声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的“坐”更是让她感到惊艳。 两个人都没停下来的意思,吕言不知道吸/毒是什么感觉,但他此时觉得他仿佛在吸/毒,那种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感觉,犹如一只小猫在心里挠。 蒋斳斳很敬业,这点整个剧组都有目共睹,不知道是本身如此还是确实和某人暗中较劲。 “相隔.。快十年了吧,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说到这,吕言自嘲般的笑了笑,他的话不太顺溜,也没了之前一贯的从容淡定,这也是他此时真实的内心世界。 蒋勤勤的气场很奇怪,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但不知怎么地,吕言总觉得有点心虚,不敢和她的双眼直视,而且这种气场在之前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端倪,一入戏,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若是没有如玉安排,我们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蒋斳斳依旧很安静,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一双眼睛悠悠地盯着他。 吕言在她说话的时候和她对视了一眼,但马上再次移开,游移不定:“我和.如玉经常提到你,我们在想,虽然你在皇宫里,荣华富贵,可算未必过的愉快”,一开始,他说的很慢,但慢慢的,他的语气越来越通顺,也不再躲避蒋斳斳的目光:“我知道,那有的,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那没有”。 蒋斳斳想挤出几滴泪来,只是可能她也意识到这是排戏,:“知我者,知我者.。哎呦,不还意思,我实在哭不出来”。 吕言也笑了,尽管刚刚他破功了,说错了一句台词,但他有种感觉,自己好像从刚刚那个干巴巴的笑里摸到了一点门道。 对于表情的把握,他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有意识的锻炼,但因为以前在这方面下的功夫不多,很多东西即使知道,但总是感觉差了一点什么,现在他突然有点明白了。 吕言看着用纸擦着眼角的蒋斳斳,感叹道:“和你对戏实在压力太大了,你不知道,我刚刚心里真的很紧张”,说着他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蒋斳斳眨了眨睫毛:“紧张?不会吧,我又不可能把你怎么着”。 “额”看着蒋斳斳一脸无辜的的神色,吕言尴尬地笑了笑,道:“要不咱们继续吧”? “好” 下午,吕言出去买了些水,一块钱一瓶的,每人一瓶。 “小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贿赂我”?化妆组的组长徐广瑞笑着道,吕言是男二号,又没有自己的化妆师,因此他的是徐广瑞亲自上手的。 道具组的组长武强呵呵笑着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徐姐,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 “哎,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啦,照你的意思合着以往我就藏私啦”? “哈哈哈,我可没这么说”。 可能和剧组的其他演员还有些生分,但和剧组的这些工作人员,吕言却是都差不多混了个脸熟。 监制、制片之类的实权人物他平时接触不到,因此熟识的各个组下来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号人,年龄稍长的,就喊一声哥,若是再大些的,就叫老师,无论有交集没交集的,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交朋友也得看彼此双方的地位,就像蒋斳斳,两人虽然看上去聊的还不错,但实际谁也没当真,因为两人的地位相差实在太多,指不定一转头她就把吕言给忘了。 在剧组,很少有演员愿意拉下架子去帮忙收拾道具、清理场地,吕言恰好就是其中一个,尽管微不足道,吕言是剧组的男二,即使他不做这些,除了导演,也没人会减他的戏,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来二去的,剧组不少工作人员也不拿他当外人,偶尔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不喝这个”到了李亚朋那,戴着墨镜的李亚朋看到吕言递过来一瓶水,摆手拒绝道。 吕言脸上微微一怔,笑了笑说:“好”。 并没有避讳,片场的气氛一下怪异起来,不少看到的人手下的动作都顿了顿,但看到吕言本人没说什么,也就没人说话。 李亚朋很红,若不是因为刘烨太妖孽,他很可能就是当下国内当红小生之首,尽管一直以来外界对他的演技以及私生活的争议持续不断,但这并没有对他的演艺事业产生太大的影响,甚至若有若无的还增色不少,特别是很王非的绯闻传出之后名气更上一层楼。 蒋斳斳看到吕言手里还有几瓶水,道:“给我一瓶吧”。 “嗯” “没事吧”?等吕言坐下了,蒋斳斳仔细打量一遍吕言的脸色,问道。 吕言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道:“我能有什么事”? 蒋斳斳撇撇嘴,道“得了吧,你这话说的得多昧良心,我开始拍戏的时候,你说不定小学还没毕业呢,所以啊,在我面前,你就像个透明人似的”,喝了口水,她继续道:“看在这瓶水的面子上,我给你提个醒,其实啊,不是所有人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 22.第22章 加戏 蒋斳斳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开玩笑,或者可能她也是觉得吕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新人或者晚辈。 沉默了一会儿,吕言才道:“谢谢”。 “说不在意是假的,但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能有戏拍,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想了想,他又笑了,拧开了一瓶水,但觉得不怎么渴,又重新拧上了。 蒋斳斳颇为讶异地瞄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有故事的男孩啊”。 吕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能不能换个词,男孩.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蒋斳斳笑了:“哈哈,你现在的表现更像一个男孩了”,看副导演示意二人准备,对吕言道:“赶紧去补一下妆吧,马上就到咱们的戏了”。 吕言也没有再争辩,他算看出来了,蒋斳斳其实就是在逗他。 在《末代皇妃》里他演的黎天民是一个年过而立的律师,因此他的造型和他本人的年龄有不小的偏差,上的妆也重一些。 和大西北绝大多数的粗犷不同,吕言的长相整体给人种阳光清秀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的原因,他的皮肤略显白皙,出演慕容复,他只上了一层淡妆,但现在演黎天民,不仅肤色化的暗了不少,眉毛也做了稍微的休整,变得笔挺。 “过” 两个人第一场戏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蒋斳斳犹豫了一下,走到滕文翼旁边,问道:“导演,这条能不能重拍,我觉得和排的时候相比出了一点小问题”。 吕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过来,蒋斳斳说的问题并不是在她自己身上,他刚刚的表情虽然也算不错,但比起之前排的时候差了不少。 主演要求重拍,滕文翼心里其实并不是那么高兴,并不是心疼钱,演员演的卖力,他本来应该欣慰才是,但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他意料,或者说令他感到失望。 在筹备之初,对于溥仪的人选,他曾经在李亚朋和陆易之间摇摆不定,最终,他选择李亚朋,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陆易的人气出现了下滑。 《非常公民》年前才上映,黄子华版的溥仪深入人心,在筹备初期,滕文翼虽然也有压力,但更多的是信心,因为无论是演员阵容厚度还是剧情上,《末代皇妃》更加具有看点。 但开拍没几天,但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鼓,无论是黄奕还是蒋斳斳,两人的表现完全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比之《非常公民》里的蒋文丽和秦海路不遑多让,他对此心里既高兴又忐忑,因为相比之下,盛名之下的李亚朋的表现完全没什么亮点。 打心里,他希望自己所有的演员都能够比《非常公民》表现的更好,只是李亚朋和他初衷的背离,又使他陷入一种矛盾的心态,如果蒋斳斳和黄弈比李亚朋表现的太出色,那这部戏真的就毁了。 但他没有犹豫太久,点了点头,问道:“要不要排一遍”? 蒋斳斳回头看了一眼,见吕言没有异议,摇摇头道:“不用了”。 等蒋斳斳从滕文翼那边回来,吕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 “不用,我也是为剧组,放松点,就当是在排戏”蒋斳斳轻轻摇摇头道。 吕言酝酿了一会儿,努力找到一点感觉,抬起头道:“开始吧”。 “各部门准备,开始” “坐” “相隔.。快十年了吧,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若是没有如玉安排,我们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和.如玉经常提到你,我们在想,虽然你在皇宫里,荣华富贵,可算未必过的愉快;我知道,那有的,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那没有” 再次拍摄,滕文翼看出来了,蒋斳斳的改变并不大,真正变化的是吕言,他的表情控制上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和刚才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而这个时候,他脑海里突然升起另一个想法。 “过,准备下一条”滕文翼说完,转过头对不远处的编剧张永深道:“老张,老张,你过来一下,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张永深身形很瘦,皮肤微黑,戴着副银框眼镜,看上去更像一个学者,滕文翼叫他的时候,他正低头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偶尔还会抬起头看看片场。 “怎么了”?张永深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滕文翼。 滕文翼道:“你看看,能不能在不动大框架的前提下,改动一下剧本”? 滕文翼这两天的不安张永深看在眼里,听他这么一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给李亚朋加戏”? “不是李亚朋,是吕言”滕文翼苦笑着摇了摇头,溥仪的戏份已经够多,但却和他内心的期待的高度相去甚远。 张永深眼睛一亮,但随即道:“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是,会不会出问题”? 他虽然是编剧,但也一直跟着剧组,因此不可避免的也要顾虑李亚朋会有想法,李亚朋的戏份多,吕言的戏份也不少。 “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总不能看着一个好好的本子砸在了我手里” 张永深突然笑了,将手中本子打开,递到他手里,道:“这是我的一点构思,你先看看吧”。 这次轮到滕文翼迷惑了,接过张永深的本子,只是扫了一眼,就哭笑不得地道:“老张,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本子上是张永深自己给吕言加的戏,只有寥寥几个场景,还不够完善,这些只是他上午看了看了吕言表演后的一些想法,但要不要提出来,他心里也挺矛盾的。 其实最初张永深倾向于让刘晔或者陈昆来演溥仪这个角色,只是陈昆档期排不开,而刘晔,剧组实在用不起,虽说都是四大小生,但刘晔的身价却是远远甩开了身后的三人。 张永深递给滕文翼一根烟,道:“呵呵,你先看看,具体的细节晚上咱们再商量”。 “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腾文翼和张永深两个人都没有有意识的避开他人,在吕言还在和蒋斳斳准备下一场戏的时候,导演要给吕言加戏的消息不胫而走。 黎天民本身在戏里就是一个分量不轻的角色,如果再加戏,那就直追李亚朋了,如果吕言名气大一些,自然没人会说什么,但关键他只是一个新人,即使他表现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新人、黎天民是男二号的事实。 23.第23章 预算紧张 蒋勤勤和吕言都不知道腾文翼临时的决定,他从来没有奢望过剧组会给自己加戏,加戏不是说多画几张脚本、添上几句台词就够的,这一切都得和钱挂钩,加戏,就意味着要增加拍摄的预算,甚至有时候还要改动整体的剧本架构。 导演是整体管理剧组,但导演毕竟不是投资方,即使是腾文翼,也未曾想要过改动整体框架。 当天晚上,吕言被滕文翼叫到了他的房间,同时还在的还有编剧张永深。 “导演,张老师” 滕文翼见吕言进来,摘下了眼镜,指了指一侧的沙发的道:“小吕来啦,坐”。 滕文翼的房间比吕言的要宽敞不少,一室一厅,墙角处还堆了不少拍摄可能用到的器材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资料。 张永深颔首道:“不用客气”。 他身形削瘦,很有传统文人的气息,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头发乱糟糟的,就像半个月没洗过似的。 吕言之前几乎没有和张永深有过接触,对他也没有太深的了解,只是看滕文翼平日里对他的态度,想来在业内应该也是一号人物。 滕文翼笑着问道:“怎么样,这几天的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 “嗯,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剧组能解决的,一定解决” 吕言笑了笑:“谢谢导演”。 滕文翼摆摆手,道:“我和老张商量了一下,考虑到戏的安排和对黎天民的定位,准备给你加点担子,没什么问题吧”? 吕言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弥漫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伸手指着自个儿的鼻子,讶然地看着面前的二人道:“我”? 不是他不自信,而是这种事听起来实在太天方夜谭了,在剧组,比他资历深名气大的一抓一大把,冯元征、候勇、赵亮等人,要加也是应该给这些老戏骨加戏。 张永深笑着反问道:“难道你还不乐意”? 吕言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觉得.。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张永深并没有说加戏的事,而是道:“你应该自信一点,年轻人谦虚是美德,但也不能失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傲气”。 在国内,大多数编剧的地位都不是特别高,至于那些编剧主导剧组的,只有仅仅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寥寥几个。 滕文翼将几张a4纸递给他,道:“这是我和老张的一些初步的想法,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不要有别的什么顾虑,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好好演就成”。 吕言接过,抿了抿嘴唇道:“谢谢导演,谢谢张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导演和张老师的期望”。 滕文翼呵呵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张永深低头看了看时间:“赶紧回去吧,有一场戏是明天就要拍的,你先紧着看看”。 “嗯” 回到房间,看着手里的四张a4纸,吕言有点恍惚,临时加戏他以前也听说过,但那都是一线才有的待遇。 “不管怎么说,反正不是坏事”这么想着,吕言拿出剧本和刚刚拿到的几张纸对照起来。 其实加的戏份张永深已经用红笔标了出来,很容易就能看到,他现在对照只是再想象当时的场景,因为拍的时候并不是按照剧本来的。 距离吕言不远的一个房间内,李亚朋正一脸烦闷地对着电话道:“阮总,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整个剧组都传遍了,我希望剧组能给我个交代”。 等了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点,道:“嗯,这件事麻烦阮总了”。 ... 第二天,吕言刚刚来到剧组,武强就笑着招呼:“小吕,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吕言脸上的笑意没有刻意掩饰:“也没什么事,对了,武哥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没有,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 武强摆摆手,道:“别了,你还是抓紧时间看剧本吧”,他已经得到通知,吕言加戏了,他们组也有几个场景需要重新布置。 在这个行当混了那么多年,武强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事的方式,明星大腕他不特意巴结,巴结了也没用,新人呢,他也不会瞧不起,人家要是真心实意和他交朋友,他也不虚与委蛇,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个行业充满了很多不可思议,娱乐圈最不缺少的就是一夜成名,可能今天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明天一觉醒来就是赤手可热的新星,反过来,大红大紫和无人问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好”吕言扫了一眼,发现场景差不多布置妥当,进了更衣间。 等他换好了衣服,上完妆出来的时候,发现剧组不少人都在偷偷议论着什么,走到劉涛旁边,问道:“来啦,怎么回事,感觉怪怪的”? 劉涛“嗯”了声,道:“刚刚到,其实也没什么事,喏,她刚刚从李亚朋的车里下来的”。 吕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指的正是黄奕,眨了眨眼,但并没有说话,黄弈和李亚朋这两天走的的确有点近,甚至还有点小暧昧。 “你难道就不好奇”?见吕言没什么表情,劉涛反而有点意外了,反问道。 吕言没有丝毫犹豫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未婚女未嫁,再者说了,从同一辆车里下来又不能证明什么,好朋友也说不定”。 “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劉涛一句话把吕言雷的外焦里嫩。 他啼笑皆非地道:“你从谁哪听说的,合着按着你的意思,咱们俩之间也有问题了”? 劉涛显然不能接受吕言的观点,反驳道:“那能一样吗,他们都是有对象的啊,无论如何总该顾及点影响”。 吕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这种事儿上,两人的价值观不同,无论费多少力气,也不见得能够让彼此认同自己的观点,最终只得道:“说不定只是朋友”。 劉涛张了张嘴,可能也意识到了根本不可能说服吕言,不再辩解。 拍摄继续,只不过临到中午时,吕言又被副导演叫到了临时办公室,屋子里堆放的大部分都是器材和道具,角落里放了一张桌子,滕文翼正坐在旁边低头抽着烟。 门没有关,吕言伸手在门框上敲了两下,问道:“导演,你叫我”? 滕文翼抬起头来,脸上没太多的表情,声音不大地道:“坐”。 “刚刚王鹏举找过我,说剧组的预算吃紧”他语气很平静地看着屋子的一角说道,但吕言总感觉平静之下压抑着一些别样的东西。 他知道腾文翼并不是针对自己,对于一个老牌导演,腾文翼对于这种外界往剧组伸手的举动想来不会无动于衷,他让演员释放自己的能力,但前提是他在允许的范围内,从这个角度来看,腾文翼对剧组的掌控欲望是相当强的。 王鹏举是剧组的监制,也是投资方代表,吕言没有说话,他知道滕文翼肯定还有话要说。 滕文翼抬起眼皮,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所以,昨天说的事儿,恐怕有点困难了”。 吕言双手交叉,两根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着,王鹏举说的到底还是钱的问题,过了几秒钟,才道:“我可以放弃片酬”。 他不能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刚刚开始拍戏就能演上男二已经算是很幸运,但他不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个。 并不是所有的男二都能被关注,甚至太多太多的男一号都被埋没,这是一个机遇,他不想放弃,放弃片酬,是明面上他能够表现的最大的诚意,其他方面,他也是有心无力。 他这么做不是真的不在乎钱,而是向腾文翼释放一个态度,或者说试探。 24.第24章 事端 滕文翼听吕言说完这句,“霍”的一下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足有两三秒钟。 在他看来,他拍戏,是为了赚钱,而演员演戏,也是为了赚钱,从吕言的穿着上看的出,他的家境不算富裕,吕言的决心,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下意识的,他问道:“为什么”? 吕言笑了,实话实话道:“我相信导演您,另外一个,我不甘心”。 在几天前,吕言也说过同样的话,虽然刚过去几天,但情景完全不同,当时滕文翼不以为然,因为他的资历和地位摆在那,现在再次听到,心里却有几分不是滋味。 滕文翼沉默了,双眼无神地盯着鞋尖,吕言看着他,尽管一脸的平静,但是内心里还是相当忐忑的。 他相信滕文翼能理解他的意思,因为对方也年轻过。 但另一方面,滕文翼作为剧组的导演,在一定程度上,他不能忽略投资方的意见。 如果他事先不知道滕文翼给自己加戏,也不会有这种心情,但此时知道了,难免患得患失起来,甚至内心里,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这么做了。 就像他一直认为的,他不觉的自己是圣人,而是一个和千千万万一样的俗人。 直到一根烟燃尽,滕文翼将烟头踩灭,囫囵道:“你先回去吧”。 吕言不知道滕文翼怎么决定的,但他并不后悔,就像他当初找王文杰毛遂自荐一样,努力了,即使最终没能成功,最起码不会有遗憾。 当他走出昏暗的房间时,眼睛猛地一疼,太阳光太亮了,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中午休息时,剧组的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保姆车的就钻车里休息,吕言没车,就和剧组的人一起呆在了片场边。 “唉,不是说导演要给吕言加戏吗,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 “嗨,你还不知道吗,说是预算吃紧,又不让加了” “不会吧,不是剧组有三十万的临时应急款吗” “呵呵,这你们还不明白吗,有人不乐意呗” 吕言坐在武强旁边,听着周围稀稀拉拉议论声,面沉如水,他还没有蒋斳斳那样的城府。 “想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武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说道,同时心下暗叹一口气,还是太年轻,这种事不应该表现在脸上的。 “谢谢强哥,我没事” 正在这时,李亚朋的助理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突然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捶了一下,低声道:“小子,还想在圈子里混的话,以后规矩点”,说着威胁似的瞪了他一眼。 对方看上去和吕言年龄相仿,不过个子却没有吕言高,一米七左右。 吕言身子晃了晃,嘴里的米饭被这意料之外的一捶震得的撒了一地。 “腾”地抬起头,身子也跟着缓缓地立起。 李亚朋那助理“呵”地笑了声:“怎么,不服气,信不信.” 吕言没让他说下,抬起手一把将手里的饭盒盖在他脸上:“滚你妈/的”,紧接着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小肚子上。 对方根本没有料到吕言竟然敢在片场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被重重的一脚踹翻在地,双手不住地扒拉着脸上的米粒,幸好米饭不热,不然这一下够他受的。 武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完全没想到吕言性格里会有如此火爆的一面,忙站起来拉住还要继续动手的吕言,道:“你干什么,这是剧组”。 李亚朋的助理见吕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不由的有点发怵,蹬着地往后退了退,看到吕言被武强拉住,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想还手,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材,脚下动了动,最终却没敢走过去,只得狠声道:“你给我等着”。 周围已经围过来不少人,远处也有不少在仰着脖子观望,表情不一,同情有之,快意有之,更多的却是看热闹。 武强脸子登时拉了下来:“行了,又不是发钱,都该干嘛干嘛去”,临末了瞪了李亚朋的助理一眼:“还不快走”? 那年轻助理“哼”的一声转身离去,其他人看李亚朋的助理离开,知道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纷纷散去。 尽管李亚朋本人没在场,但是个人都明白这其中肯定有李亚朋参与,只不过是李亚朋主导还是他的助理私自来为他出气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结果,没有人会怀疑,不管这件事因谁而起,吕言肯定不可能是在这场冲突中获益。 武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道:“吃饭,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 吕言并不后悔动手,特别是首先挑衅的还是对方的情况下,只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加戏的事恐怕黄了,说不定一些戏份还会被裁去。 尽管刚刚进入这个圈子不久,但其中的一些规矩他还是知道的,无论什么情况下,动手是大忌,对于艺人的形象,观众还是相当注重的,幸好现在他没什么名气,即使打了人影响也只影响在剧组内。 吕言点了点头:“我知道”,犹豫了一下,道:“就是不知道导演会不会删我的戏”? 武强嗤笑一声:“就他,还不至于,你是剧组的男二,要是刚刚挨打的是李亚朋,说不定还有点可能,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你小子客客气气的,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吕言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不可否认,那一脚下去后心里确实痛快了许多。 下午,当杨善朴通知按计划拍摄时,剧组大部分人的脸色变得精彩无比,因为这个结果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滕文翼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坐在监控后面:“都愣着干什么,吓神啊”。 慑于滕文翼的威势,一些还在看戏的人赶紧各忙各的,但又都留了一份神注意着李亚朋。 几天的拍摄下来,对这位主角的性格也算是有了点了解,很有个性,脾气也很傲,即使是剧组的几位组长,平日里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没人会相信他能咽下去这口气,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果然,没一会儿,李亚朋转身离去,而他的助理走到滕文翼旁边说了句什么也离开了片场,走向保姆车。 看着李亚朋走出片场,滕文翼脸色变了,李亚朋对他不满,他对李亚朋更加不满,现在竟然还撂起了挑子。 副导演任国华小心翼翼地道:“导演,你看,咱们还拍不拍”? “拍,怎么不拍,我今儿就明说了,剧组少了谁都能转”滕文翼将手中的脚本摔的“啪啪”直响,少有的动怒道。 吕言站在一旁,不管腾文翼真动怒还是故意做出来让人看的,但敢当着剧组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就整明白他之前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25.第25章 道歉 腾文翼的爆发很突然,甚至有点偏袒吕言的嫌疑,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衡量,李亚朋都应该是胜利者,除非吕言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事实上,李亚朋愤然离开片场后,不少人脑子里都不自禁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一个第一次拍戏的新人,在谁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了男二的角色,如今在和李亚朋的争端中被名导滕文翼力挺,这要说没背景谁信? 于是乎,吕言的家世成了不少心中的疑惑和私下里议论的话题,而黄弈和蒋斳斳的摩擦此时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腾文翼有自己的考量,吕言猜测的并没有错,他对剧组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望,在这一亩三分地,他不需要质疑,而且作为依旧活跃在影视圈的老一辈的导演,腾文翼无论是资历还是地位都是有这种底气。 下午拍完了戏,劉涛走到吕言旁边,关切地问道:“听说你中午和李亚朋的助理动手了”? 因为李亚朋的离开,后边的几场戏份被挪了过来,之前准备不足,拍摄进度比起以往慢了不少。 吕言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奇怪。 虽然滕文翼已经下了封口令,但在剧组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秘密。 两人下午有几场对手戏,劉涛却对此只字未提,这让他不由的看向了不远处的若无其事的蒋斳斳,他可不相信劉涛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憋的很难受吧”?吕言撇了撇嘴,就像丝毫没把中午的事情放在心上。 虽然李亚朋的助理言之凿凿,但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捅了出去,对李亚朋的影响更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什么意思”?劉涛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他的意思。 吕言耸了耸肩膀,道:“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明天见”,他不大愿意再和劉涛说话了。 从人际交往的角度来看,劉涛这种应对方式完全没错,就像她对黄奕和蒋斳斳的矛盾视而不见,最起码不会得罪人。 劉涛有自己的保姆车,吕言没有经济公司,更是没钱买车,每天只能坐公交。 劉涛虽然和他关系还行,但也只限于可以聊天的朋友,让吕言这个“基佬”坐自己的车,打心里她是不愿意的。 这段时间吕言虽然也察觉到了劉涛的态度,但并没有多作解释,一来他觉得两人关系还真一般,另外一个就是犯不着,他对她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站着想了一会儿,劉涛终于还是明白了吕言话里的意思,脸色有点不自然拍了拍额头,骤然想到反正又没人注意自己,根本没必要尴尬啊! 连着三天,李亚朋没在剧组露面,滕文翼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容忍李亚朋的胡闹,但李亚朋故意延误拍摄就超出了他的底线。 在他看来,一个演员演技可以差,这和天赋以及后天的积累有关,但如果没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那就是人品有问题。 唯一让滕文翼庆幸的是,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忙着抗非,即使是娱乐媒体也在追踪往日根本未曾听说过,而今借着这股“东风”一炮而红的“抗非明星”们,根本顾不上剧组里的里这起争端。 第四天,李亚朋戴着口罩来到了剧组,脸色黑的锅底似的,他和经济公司的合约到期了,公司提出继续施压的条件很简单,续约。 对于李亚朋的回归,吕言没什么感觉,可能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就是每天拍的戏少了。 在李亚朋回来的第二天,吕言和他有几场戏,便走了过去,问道:“李老师,要是有空的话咱们排一下戏吧”。 吕言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因为好人不是在学校就是在生活挣扎,就是在底层为生存奔波。 对朋友,他仁至义尽,对对手,他也不会手下留情,找李亚朋排戏,并不是低头或者主动示好,而是防着李亚朋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事。 李亚朋不耐烦地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吕言对李亚朋的态度早就有了预料,因此没有任何意外,反正他该做的已经做了,只是李亚朋配不配合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见滕文翼看着自己这边,吕言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第十一场,开始” “停” “开始” “停” ..。 连续ng数次之后,之前不温不火的滕文翼终于忍不住爆发:“你摆张臭脸给谁看呢,排戏不好好排,演戏不好好演,不想演立马给我滚”。 整个片场寂然无声,落针可闻,可能上了年纪了,滕文翼的脾气一向比较好,对演员的要求也相对宽松,即使犯了错,也会耐心的指出来,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开机以来的头一遭。 吕言更加不耐烦,不说配合上破绽频出,两人拍摄的时候李亚朋更是一直冰着一张脸,除了台词,没有任何其他的交流。 李亚朋脸色涨红,助理递到手边的杯子“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咆哮道:“不演就不演,谁稀罕”。 他的助理发现情况不对,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亚朋的腰,拖向场边,同时回头道:“滕导对不起,对不起,亚鹏这几天压力比较大,不是故意针对您的,您千万别生气”。 他的学历不高,但谁可以得罪,谁不能得罪,他心里透亮,对吕言动手,那是丝毫后果也不会有的,但是滕文翼就不同了,几十年建立的人脉绝对能让李亚朋从此寸步难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人目瞪口呆,敢挑战导演的演员不是没有,但敢挑战滕文翼的演员还真不多。 滕文翼也愣了一瞬间,李亚朋的态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作为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而且还是最顶尖的几人之一,虽然声名可能不及张一谋冯小刚,但在圈内的地位和人脉上丝毫不输分毫的。 愣过之后,滕文翼冷然道:“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要不然给我老老实实拍戏,要不然老老实实把违约金给我交上来滚”。 李亚朋的片酬很高,比吕言的高出不少倍,而违约金是片酬的十倍,想要和剧组划清界线,不说赔上全部身家,至少也得割下一大块肉来。 助理劝了七八分钟,李亚朋头脑中的那股子冲动也冷却了不少,极不情愿的,慢腾腾地走到了滕文翼面前,鞠躬道歉:“导演对不起,这几天被续约的事情缠的焦头烂额,之前并不是特意针对你”。 滕文翼也懒得再和他说别的,摆摆手道:“行了,赶紧准备准备,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李亚朋一脸无奈落寞地道:“知道了”。 吕言坐在场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虽然听不清李亚朋说了什么,但看样子应该是服了软,而这时在他旁边的劉涛突然叹了口气。 奇怪地看着她:“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劉涛语气幽幽地道:“没觉得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吗,你也不要幸灾乐祸,尽管他也有不对的地方,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你而起,事情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吕言心里正舒坦,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你说这话太牵强了吧,我让他闹脾气了吗,我让他顶撞导演了吗”? 劉涛没有和他争辩,身子稍微往旁边挪了挪,意思不言而喻,道不同不相为谋。 26.第26章 黑手 察觉到劉涛的小动作,吕言如同吃了苍蝇屎一般恶心,什么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啊,整个就一被老师教坏的孩子吗。 当然,吕言并不否认这一切的争端是因自己而起,但他自认为没劉涛那么高的境界,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伸过脸给人家去打,那不是他的性格。 经过滕文翼一通吼,李亚朋心里尽管十分不痛快,但在片场却老实多了,不过自始自终,从没给过吕言一个好脸色看。 吕言自然不会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平时买的水果或者水,直接将他绕过,除了拍戏,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因为李亚朋的前车之签,大家都认清了滕文涛一副老好人的外表下强势性格,因此无论是黄弈还是蒋斳斳,比起往常也收敛了很多,该排戏的时候绝不拖拉,拍戏的时候更加认真。 在这期间,吕言又发现了劉涛为人处事的又一原则,无论是蒋斳斳还是黄弈她都认识,但因为怕掌握不好度得罪了其中一个,干脆不和两人说话,而且黄弈和蒋斳斳一旦有不合的苗头出现,立刻钻进保姆车。 六月中旬,非典终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而这个时候吕言的戏份也终于杀青。 吕言也兑现了他的诺言,片酬分文不取。 临走的时候,吕言再次和李亚朋闹了点不愉快,而且这个不愉快闹的还有点大,可能过去了一个月,李亚朋觉得滕文翼已经消除了对他的偏见,又或者觉得吕言就要离开剧组,再不报仇再也没机会了。 一天晚上拍完戏,吕言正进更衣间换衣服,正巧李亚朋也在,当时吕言没在意,同在一个剧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碰到是很正常的事儿。 就在吕言脱衣服的时候,李亚朋突然从后面拉起他的上衣蒙住他的头,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等吕言扯下衣服,李亚朋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吕言也不是吃亏的人,当天就约武强出来吃了顿饭,因为他知道第二天有一场戏是李亚朋藏在汽车后备箱里逃走。 聊了一会儿,吕言端起一杯酒,道:“武哥,快要走了,小弟敬你一杯”。 武强也看出来了,吕言找自己喝酒分明就是有事,放下酒杯,一边吃菜一边道:“你既然叫我声哥,那我这当哥的也劝你一句,以后改改你的脾气,啥事别都放在明面上,你现在不火没什么,以后要是火了,得吃大亏”。 吕言呵呵笑了两声,道:“武哥,今天找你出来,是有点事想麻烦你”,一边说着,一边掀起了上衣,露出肋骨出的淤青。 武强看了一眼,眼睛登时就瞪圆了,吸着凉气道:“那孙子搞的?” 吕言放下了衣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信封,轻轻往武强跟前一推,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武强瞥了一眼,没动,分别倒了一杯酒,碰了之后,才嘿嘿笑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本来吕言想着教训李亚朋一顿就算了,结果没想到武强也是一个心黑手黑的主,愣是把李亚朋在后备箱里锁了半个中午,六月里的大热天,等到他的助理将从车找到时,李亚朋直接被拉进了医院。 望着吕言和武强告别,李亚朋牙齿咬的吱吱响,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他百分之确定几天前自己被锁在后备箱绝对是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怎么可能那么巧自己所在的车被开到那么个偏僻的地方,而且更巧的后备箱还锁上了。 吕言注意到了李亚朋吃人般的目光,笑了笑,搂着武强的肩膀道:“好了,武哥,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哈哈,我可记住你这话了”武强哈哈大笑着道。 “你小心点,他可能知道了” 武强怔了怔神,紧接着反应了过来,嘿嘿笑着,压低了声音道“放心吧你,要是敢呲牙,我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他”。 两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心情大爽之下,又跟劉涛抱了抱,在她耳边道:“我突然发现你的性格还挺可爱的”。 哈哈大笑着,提着行李包上了滕化涛的车。 这段时间滕化涛已经打电话催了四五来遍,前两天听说他的戏就要杀青,立刻赶了过来,顺带着考察一下他的演技。 “看你对那个叫劉涛的有意思”?上了车,滕化涛笑着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吕言道。 两个人年龄相近,比起滕文翼来更有共同话题,而且聊天时的气氛更加轻松。 吕言摇摇头,道:“暂时还没这方面的想法,平时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逗逗她挺好玩的”。 滕化涛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到现在还单身吧”? 吕言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道:“好像是”,本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看着滕化涛那惊异的眼神,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哈,二十多年的老处男啊”滕文翼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全身肥肉乱颤。 “涛哥,你悠着点,开车呢” “哎,不是,我在想你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的”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嘛” “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啊” ...。。 《末代皇妃》在横店拍摄,而滕化涛的《危情24小时》则是在宁波,两地相距不是太远,据他说如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是等吕言到了宁波,才发现他所谓的差不多到底是差多少。 看着计划里的一个个“暂定”,吕言膛目结舌道:“涛哥,你不是准备拉我来当壮丁吧”。 剧组目前已经明确的人员只有两个,导演滕化涛,演员吕言,甚至连投资都没拉到。 滕化涛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投资一到,立刻就能拉出一个剧组来,一个月就能拍完”。 将包扔在沙发上,吕言坐了下来,彻底无语了,道:“我真是佩服死你了,没拉到投资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 滕化涛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道:“也不能这么说,之前联系过几家电视台和影视公司,虽然有投资的意向,但和我预想的有点差距”。 “那你给我透个底,你心里预期是多少”?吕言接过,喝了两口,问道。 “一千万左右吧,本子你不是看了吗,不说别的了,光是几个航拍就得烧不少钱”滕化涛轻描淡写地道。 吕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道:“一千万,你还真敢想,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拉到投资了,这样的投资在电影里都算不小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24小时》看过没有,我准备拍一部更符合咱们国情也更加好看的,投资小了根本不行,也请不到好演员” 经滕化涛这么一提醒,吕言想起了一件事,眉头微微皱道:“会不会被媒体批评咱们抄袭”? 来之前他大概浏览了一遍剧本,大体上模仿热播美剧《24小时》,情节和叙事手法更有不少雷同之处。 滕化涛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会”,随后突然笑了:“我一早就告诉他们了,这个本子的灵感就来自24小时,我有种直觉,这部戏肯定比《24》小时还火”。 吕言扫了眼桌子扔的乱七八糟的纸团,道:“说了这么多,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拉投资”。 “脚本这两天就差不多了,过两天咱们再去几个大公司看看,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好的本子就没人识货 “编剧是你自个儿吧”? “哈哈哈” 27.第27章 拉投资 作为新生代导演,滕化涛从九六年开始独立执导,到现在七七八八的也拍了不少戏,但一直以来没有特别出彩的作品,想要拉到千万投资在吕言看来难度是毋庸置疑的大。 国内娱乐产业这些年蓬勃发展,比起国外,虽然数量上已经迎头赶上,但质量上却大大不如,美剧畅销世界,韩剧称霸亚洲,但这么些年来国产剧罕有走出国门的。 因此,导演在国内并不是一个多稀罕的职业,一部戏能投资多少,更多的还是看导演本身的名气。 千万级投资,两人直接放弃了游说中小型影视投资公司,将目光对住了华谊、保利博纳、鑫宝源等几家大公司上。 虽然北京仍然是非典的重灾区,但在七月二号这天,两人依旧义无反顾上了北京的班机。 之前滕化涛已经联系数家公司的负责人,保利博纳本身作为一家以电影为龙头的公司,在听到滕化涛的要价之后直接拒绝。 鑫宝源和华谊的态度模糊的多,在看过剧本的电子版之后,没有像保利博纳立刻拒绝,却也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投资意向,模凌两可。 这也是两人飞往北京的原因,用滕化涛的话说,没有拒绝就证明还有希望。 飞机上 “涛哥,其他几家公司没什么消息吗”? 这段时间滕化涛将国内有实力的公司差不多联系了个遍,但有回应的却寥寥无几。 非典的大潮眼看着到了尾声,各大公司都牟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来投资这样一部结果未知的戏。 各种投资里,影视投资的风险相对要高的多,因为它不像金融产品或者实业有着可以估算的收益率,更没有任何的对冲手段,有时候一本万利,有时候甚至血本无归,谁也不愿意看着钱打水漂。 滕化涛叹了一口气,道:“联系倒是联系了,但给的最高的一家只有四百万,四百万现在能干什么,连演员的片酬都不够”。 “你还想打造清一色的一线阵容啊”? “也不是,这又不是拍电影,就算是拍电影,没有一两个一线压阵根本出不了头,这段时间你也听到不少风声,歇了大半年,我敢说,明年二三月份,至少三十部戏同时上映,不能拉到一两个吸引眼球的一线,那咱们就白忙活了” 吕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这么说我就彻底尴尬了”。 滕化涛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你尴尬什么”? “我本身没什么名气啊”吕言摊摊手道,“正好和你的明星阵容不符” 滕化涛道:“你也太小看张记中了,虽说这些年没少挨骂,但他拍的哪部戏收视垫底过”? “说的也是” ..。。 “赵总你好” 一间办公室里,两人笑着道,在两人对面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主管鑫宝源电视剧业务的副总裁赵鼎:“滕导真是年轻有为啊”,说完这句,赵鼎疑惑地疑惑地看着吕言道:“这位是”? 滕化涛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准备由他出演刘铮”。 赵鼎有点意外,但并没有说什么,又对滕化涛道:“咱们就开门见山吧,本子我已经看过了,很不错,但是说句实话,一千万的投资实在不是小事,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滕导创作剧本的灵感应该是来自于24小时吧”。 滕化涛点了点头:“我能理解,但这些大部分是用在演员的片酬上,而且在我的计划里,戏中有不少飞车以及爆炸的场面”。 赵鼎安静地听滕化涛讲完了,才笑着道:“我想滕导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私下讨论了一下,想买下这个本子,不知道滕导什么意思”? 滕化涛和吕言都明白了,人家想甩开他单干,鑫宝源并不缺导演,更不缺有实力的演员,买下这个本子自己拍,资金方面能缩减很多,即使亏了,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滕化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可能赵总不知道,这个本子我写了有一年,算是我的心血之作,我想亲手把他拍出来”。 赵鼎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对于滕化涛的拒绝毫不意外,一脸可惜地道:“那真有点遗憾,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见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两人也没有多留,出了鑫宝源的写字楼,两人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任谁满心期待的从浙江跑到北京,结果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投资的意思之后都不会太高兴。 大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偶尔几个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行色匆匆,两人在路边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车,直奔华谊。 站在华谊影视的楼下,吕言抬头望了一眼顶层,道:“就剩这一家了”。 滕化涛目光坚定地道:“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和鑫宝源差不多,华谊方面的负责两人的也是副总裁,王中磊。 在秘书领着两人到了王中磊的办公室之后,王中磊熟络地招呼两人:“两位坐,喝点什么”? “王总不用客气” 王中磊认识滕化涛,只以为吕言是编剧,因此并没有多问,让秘书倒了两杯水,才道:“看样子刚刚下飞机,吃饭了没有,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吧,正好为二位接风洗尘”? 两人下了飞机,之后就去了鑫宝源,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但相比之下,两人对拉到投资更加急切。 王中磊的衣着打扮很年轻,蓝色衬衣,搭着牛仔,但却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吕言打量着办公室,办公室面积不大,布置也很简洁,一张半圆形办公桌,对面是两人坐的长条沙发,侧面摆着一方旧书架,上面放着几排资料夹和一个个盛放碟片的盒子。 滕化涛忙摆摆手的,道:“谢谢王总的好意了,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了,不知道王总对剧本还满不满意”? 吕言这时也看向王中磊,从王中磊之前的态度多少可以看出对方还是有投资意向的,但就是不知道这个诚意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拍戏和做买卖一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滕化涛虽然要价一千万,但能拉到八百万的投资其实就心满意足了。 王中磊笑了,道:“剧本很不错,我也很欣赏滕导的才华,滕导能向我们公司递本子,也是对我们公司的信任”,顿了顿,笑着道:“我觉得其实咱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滕化涛不知道王中磊打得什么主意,谨慎地问道:“王总的意思是”? “不知道滕导有没有意向加盟我们公司,当然,一千万我肯定分文不少”王中磊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28.第28章 疲惫 之前听王中磊说换一种合作方式的时候,吕言和滕化涛脑中都浮现不少猜想,甚至想到了像赵鼎一样选择收购剧本,但唯独这个却是没有。 影视公司签约导演在娱乐圈已经司空见惯,华谊的冯小刚、姜汶,鑫宝源的赵宝钢等人都是签约导演或者认购了公司股份。 对于影视公司来说,签下导演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对剧组的掌控力度更大,节省了相当一部分人力物力,也更加方便捧本公司的新人。 反过来对导演来说,签约影视公司的优劣却不好说了,好处是能得到更大的支持,不用像他们俩这样再为拉投资来回奔波,缺点是自主权更小,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除非能达到冯小刚那个地步。 当然,以滕化涛的资历和名气,如果签约的话,肯定要有一笔不菲的签字费,但华谊显然不是一个好去处,毋庸置疑,华谊的实力更强,但其中水也更深。 滕化涛衡量了一会儿,道:“谢谢王总看得起,说实话,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对签约公司,以前还真没想过”。 王中磊点了点头,他明白滕化涛的顾忌,华谊的顶梁柱已经有了冯小刚和姜汶,另外也有几个新人导演,再签下一个滕化涛,虽不会力不从心,但在资源倾斜上肯定没那么大。 之所以会起这个念头,并不是公司真的看重滕化涛,滕化涛的能力的确是有的,但他更看重腾文翼这些年经营来的资源,华谊不能分享,但滕化涛却可以。 王中磊对于滕化涛的拒绝也不恼,道:“我们尊重滕导的决定,那咱们就谈谈剧本,这两天我已经看了两遍,很不错,只不过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内容上是不是太单薄了,这部戏要是拍的话大概只有二十多集吧”。 滕化涛眼睛一亮,他不喜欢和不懂行的人打交道,王中磊这么说显然不是不明就里的,忙道:“因为这是一部悬疑剧,剧情才是主要看点,所以情节设定上相比传统的警匪剧要紧凑的多,这样的话看起来也会更加有悬念”。 “在我的计划里,一部戏讲一个故事,这个本子是一个故事,如果播出效果不错的话,我还准备拍第二部” 王中磊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抬起头道:“实不相瞒,我们公司最近的流动资金比较紧张,当然,对于这部戏,我们的是有很大的诚意的,暂时的我们能够抽出来的是五百万,当然,演员方面,希望滕导能够优先考虑我们华谊的演员”。 王中磊虽然表情波澜不惊,但一张嘴就是拦腰砍,让对面的吕言两人眼角直抽抽。 滕化涛尴尬地笑了笑,道:“五百万太少了,在我的计划里,整部戏至少得有五分钟的航拍,光是这些就得四五十万,另外还有一些爆炸,飞车等场面,都是烧钱的戏,刨除后期制作的费用,五百万实在是不够”。 王中磊一边听,一边记下,而后又道:“演员片酬上呢”? “大概四百万左右吧” 王中磊怔了半天,才道:“不是,四百万的片酬,至少两个一线吧”,见滕文翼点头,王中磊啼笑皆非的摸了摸额头:“恕我直言,虽然我个人很看好这部戏,但结果还要市场来判定,虽说堆积明星很大程度上能火,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从另一个方面上来说,我们公司不能冒这个险,年轻有冲劲有自信是好事,但我奉劝一句,滕导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还是谨慎考虑一下的好,对了,滕涛又中意的演员吗?” 王中磊比起滕化涛大不了几岁,但站的高度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一样,滕化涛出发点很简单,拍自己喜欢的、让观众觉得好看的戏,而王中磊看的则是一旦这部戏没能取得成功,华谊会面临的困境或者说是在这个过程中的盈亏。 滕化涛沉默了几秒钟,道:“剧本想来王总看过了,我的计划里是吕言出演刘铮,至于其他的演员,我可以保证从华谊里选”。 王中磊讶异地看了吕言一眼,刚刚进门的时候已经介绍过了,道:“你不是想要打造豪华阵容吗,如果我还没看错的话,他还没什么名气”。 话里的质疑不言而喻,吕言太年轻了,在他这个年龄,大多数演员还在一些小剧组熬资历,王中磊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会看错,在这个行业那么多年,国内一线和二线明星有哪些他心中都有数。 滕化涛摇头笑着道:“王总这次可能要走眼了”。 “哦,说来听听”他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吕言现在对签经济公司没有太大的兴趣,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演了几部戏”。 滕化涛这时补充道:“参演过是张记中的《天龙八部》,演男二,之后又演了我父亲拍的《末代皇妃》,也是男二”。 虽然张记中和滕文翼都是大导演,但王中磊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每年进这个圈子的年轻人多了去了,但真正成名的又有几个? 滕文涛看王中磊迟迟没做决定,问道:“不知道王总能不能透个底,对这部戏能投资多少”? 王中磊笑了笑,推过一沓资料:“这样吧,这些我们公司一些演员的资料,滕导这两天不妨看看”。 滕化涛心底叹息一声,虽然王中磊并没有强制要求,但他明白,戏的男二男三肯定得用华谊的人了。 三天后,滕化涛吕言两人回到了宁波,这次京城之行给吕言的感触很深,滕化涛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但纵然如此,为了拉到投资,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经过三天的磨嘴皮,华谊最终投资七百万,但除了吕言之外,其余主要角色均由华谊演员出演。 七月二十八号,《危情24小时》开机,因为资金紧张,滕化涛也没有搞开机宴,一个简单的仪式过后直接开始拍摄。 在拍摄过程中,虽然滕文涛一直对他的演技大加赞誉,但吕言对自己的表演却不是很满意,比起刚开始拍《末代皇妃》那段时间还不满意。 他太累了,《末代皇妃》一个多月的拍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已经很疲惫,之前的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黎天民这个角色当中,每天揣摩黎天民应该有的思想、行为甚至说话的语气和动作,现在陡然变成了《危情24小时》里的刘铮,这让他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但他不想草草应付了事,一来这是他第一次担纲主演,其次就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唯一让他感到轻松的是,滕化涛不是滕文翼,拍戏的时候很随性,也很有一些新奇的想法,而且是那种说干就干的类型。 九月初,吕言拿着四万五千的片酬回到了兰州,接连两种不同类型的戏,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29.第29章 面馆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周,吕言总算缓过劲来,连着三个月的忙碌,他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 一般的演员全身心投入拍完一部戏之后,都会休息一段时间,吕言根本没来得及休息,《末代皇妃》已杀青,立刻就开始了《危情24小时》的准备,三个月里几乎每天只来得睡五个小时。 “小言,我和你爸出摊去了,等会儿别忘了去接你妹妹”张桂琴对还在吃饭的吕言说道。 吕言无奈地皱眉道:“不是说不让你们去了吗?”。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反正我和你爸闲着也是闲着,行了,你可别给忘了”张桂琴没接他的话茬道。 “知道了”看着母亲出门,吕言叹了口气,爸妈劳碌了半辈子,想让他们闲下来根本不容易。 收拾完碗筷,将锅碗刷好,吕言出了门,妹妹要五点多才放学,现在还有好几个小时。 刚出门,就碰见斜对门的邻居刘长生,刘长生四十来岁,个子不高,脸圆圆的,肥头大耳,在一家面馆里当师傅,家境在全村里也算富裕。 “刘叔,什么时候回来的?”吕言掏出一包黑兰州,递了一根过去,他自己不抽烟,但回家来了,见了熟人总得让让。 刘长生一开始没认出来是他,也没敢接烟,吕言这两年很少回家来,而且比起之前,现在的吕言无论穿着还是气质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是我,小言” 刘长生恍然,拍着脑门大笑道:“哈哈,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言啊,这不,昨天才到的家,听你爸妈说你不是在拍戏吗,怎么回来了?” 吕言道:“刚拍完,回家来休息一段时间”。 刘长生接了,抽了两口,才发觉口感不对,低头看了一眼烟把处的字迹,略显惊讶地道:“呦呵,不错啊小言,都抽上黑兰州啦”。 黑兰州算是兰州烟里口感最好的,但却不是最贵的,无论比它便宜的紫兰州还是更贵的飞天兰州都要差上不少,但在和平一亩三分地也是个稀罕物,农村人谁会去抽十来块钱一包的烟。 “我也没抽过,就是买了两条让我爸抽的,对了,刘叔,这时节面馆生意应该不错吧,怎么回来了”? 刘长生“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摆摆手道:“别提了,我现在知道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以前没学会的时候,那整天师傅长师傅短的,可别提多亲切,好家伙,一学成,立马就把我这个师傅给踢了,真他阿妈的不是个玩意”。 吕言苦笑,刘长生拉面做的不错,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而那些学徒大多都是回民,在西北地区,有一句自古流传的话:“回民的饭可以吃,话不能听,藏民的饭不能吃,但话可以听”,并没有任何民族歧视的成分,只是就事论事。 吕言见刘长生一副愤慨的模样,道:“刘叔就别生气了,以你的手艺,还愁找不到差事嘛”。 刘长生呵呵笑道:“那倒是实话,小言,不是你刘叔给你吹,咱们兰州上千家面馆,手艺能比的上你刘叔的,绝对不超过十个”。 吕言也跟着点头,刘长生做的面是好吃,但绝对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夸张,人都好面子,他自然不会当面反驳他,又聊了几句,吕言便打车去市里去接吕小雅。 接了妹妹,给她和爸妈买了几件衣服,回到离家不远的街上,吕言让妈妈和妹妹先回了家,他和吕振北一起坐在路边看摊子。 虽说疫情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控制的,但出来晃荡的人没几个,非典半年来的肆虐已经给国人的心理上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递给吕振北一根烟,吕言将之前的那个想法提了出来,道:“爸,我想开个面馆,你看怎么样”? 他也算明白了,二老不是能闲的下来享清福的人,与其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还不如给他们找个轻便的活。 吕振北一时间没明白吕言的意思,问道:“啥”? 吕言道:“中午的时候我不是碰到刘叔了吗,就想着开个牛头面馆,以后也省得你们风吹日晒了,反正投资也不用太多,四五万就差不多”。 吕振北想了想,道:“开个面馆不是不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赚钱,投资几万块钱,万一赔了咋整”? 吕言道:“能不能赚钱全看面做的怎么样,刘叔做的面我吃过,相当不错,比大多数面馆都强上不少,另外我准备再出高价挖一两个好师傅,到时候生意肯定红火”。 其实给吕振北商量只是为了让二老心中有个底,他向来独立惯了,这种事自己也做了主。 下定了主意,在家闲了几天之后的吕言再次忙碌起来,办理手续和执照、租店面、装修、请师傅、招学徒和服务员等等。 一家面馆一个师傅肯定是不行的,刘长生在这行干了十几年,也认识了不少人,吕言见了几个,挑选师傅的条件很简单,他亲自试吃,开的工资高,不愁找不到人。 老两口心里都明白,儿子开面馆是假,主要还是不愿意他们受累,因此虽然心疼钱,但看到整天忙前忙后的,知道劝也没多大用。 店面就在段家滩,靠近学校,一碗面三块钱,主要消费人群以学生为主,另外房租相比市中心也要便宜不少。 牛肉面在兰州甚至甘肃已经成了大多数市民早餐的一种习惯,更准确的定位应该是地方性的快餐,对于牛肉面的需求,是其他同等规模城市的数倍。 十月二号,宜开张、嫁娶,吕记兰州牛肉拉面正式开张,吕言楼上楼下全租了下来,楼下是店面,上面给爸妈住,白天让他们帮忙照看着店。 店面总投资三万六,两个师傅四个学徒,师傅的工资一月九百,比起全市的平均线高了二百。 店里一共二十六张桌子,主营牛肉面,也就是兰州拉面,搭配上小菜和一些饮料。 开张第一天,因为进店吃饭就送一碟小菜,生意出奇的火爆,不少路过的行人和学生都会进来尝尝。 因为时间紧,只招到两个服务员,吕言和放假的妹妹吕小雅两人亲自上阵,擦桌子、扫地、收拾碗筷,忙的脚不沾地,张桂琴和吕振北相对要轻松的多,收钱打票卖菜,二老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笑的合不拢嘴。 30.第30章 播出 吕小雅趴在沙发上,无聊地摆弄着电视遥控器,眼睛半睁半闭地嘟囔道:“啊,累死我了,哥,还得多久啊”? “马上就好,你要是困的话先睡去吧” 在另一边,吕言抬起头说道,他手里正拿着计算器,归拢着一天的收益,吕振北和张桂琴夫妇看而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笑容,吕言在家的时间毕竟是少数,这些以后都得他们来做。 清点了一遍,吕言道:“今天一共卖出五百六十二碗,小菜三百九十八碟,再算上打碎的两碗,一共五百六十四碗,用掉面粉一百一十七斤,牛肉九斤半,房租一天一百二,再算上工资以及其他的成本,这么算下来的话,今天的盈利大概是一千”。 吕振北和妻子听到儿子最后说出的一千元,傻了半天,等了四五秒钟,吕振北才道:“不会是算错了吧”,一碗面三块钱,一天竟然能净赚一千多,这让他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他辛辛苦苦两个月也不见得能赚这么多啊。 吕小雅对钱的概念并不是很深,眨了眨眼睛问道:“哇,要是按这么算的话,要是咱们有十家这么大的面馆的话,一天就能赚一万了”。 吕言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来是咱们师傅的手艺好,再者开张三天赠送小菜,你去看看其他的,一般的一天能卖出三百碗已经算是不错了”。 “哦”吕小雅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道:“好了,我要去睡觉了”。 和吕言预想的差别不大,从第三天开始,每天卖的数量开始恒定在四百碗左右,林林总总的又招到了六个服务员,吕言也变得闲暇下来。 店里有爸妈帮忙照看着,他也放心,而在这个时候,《大染坊》无声无息之间登陆山东卫视。 这部戏是小投资、小制作,典型的小成本,没有明星大腕加盟,没有紧锣密鼓的宣传,但在播出一个周、也就是在播出一半之后,《大染坊》奇迹般的火了,而且还是火的一发不可收拾。 收视率节节攀升,网络上、报刊上,好评如潮,在第十九集播出后,以14。2的收视率暂时登顶全国年度收视率排行榜榜首。 各大影视媒体以及评论人也给予了《大染坊》相当之高的评价。 《大染坊》故事背景丰富,人物情感丰满,几乎每一个人物身上都有独特的个性,特别是在当时的那个时代,散发出了浓厚的社会色彩。——搜狐网评价 通过该剧主人公陈寿亭等人物的创业经历,阐释齐鲁经济文化中所蕴涵的兴业报国、创新进取、诚实守信、修身齐家等可贵品质及对当前干事创业的借鉴作用。——新浪网评价 在播出第二十一集,《大染坊》的收视率打破了山东卫视近几年的收视纪录,最高点达到17。4,而在第二天,《大染坊》登上了人民网首版。 《大染坊》讲述的是民族工业的奋斗史,在主题上更发人深省,它昭示了这样一个不容辩驳的真理,即“国不富****不强”;而剧中的语言幽默、简洁,人物对话机智隽永,时而贴紧人物性格与情节线索,时而谈古论今、旁征博引,新奇的比喻、警策的句子层出迭见,尤其陈寿亭语言犀利诙谐,言简意赅,擅长比拟讽喻,对北方民间俗语和谚语的灵活运用,独特的语言艺术魅力也是该剧的一大特色。 人民网“破格”的高度赞扬更是给这部剧添加几分传奇色彩,因为按照惯例,能够得到如此赞扬的,都是在央视播出的电视剧,但现在一家地方电视台的电视剧能够被如此盛誉,不由让业内人士纷纷侧目。 一时间,《大染饭》二轮播放权被炒到了四百万的高价,网上的讨论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大染坊》、陈六子的字样遍及各大论坛。 更有甚者从《大染坊》中总结了一套企业管理与成功之道 “企业的生存法则:活下来,做大,做强 内部管理: 提高员工的工作意愿:带头苦干,赏罚分明 提高员工的工作能力:内部抓管理,培养骨干,同时吸收外部力量,比如逃难的电工 提高员工的忠诚度,倚重员工的品德,物质奖励结合情感投入。 外部竞争: 建立和维护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染布的秘方,大方中套小方 打开销售渠道:利益诱导,让利 建立人脉关系网络:树立威望名声,珍惜贵人 动态调整: 抓住机遇,立稳脚跟,或者震慑对手,或者很赚一笔。 跟踪最新的行业动向,转型升级(从染布要印花) 保持做人的一贯品格,做事的灵活机动 陈六子身上具备的成功者特质: 1、技术过硬,技术高,这是安身立命的基础。 2、人格魅力,品格高,树立名声,得贵人相助。 3、定位准确,智慧高,只做自己擅长的,合作与互补。 4、格局远大,逆商高,幼年苦难,但从小听书,眼界宽。 5、深谙人性,情商高,有慧根,同时爱思考。 6、开源节流。财商高,舍得投入,但是不浪费。 此六高汇聚于一身,想不成功都难,《大染坊》人物鲜明,节奏流畅,表演到位,台词精彩,好剧!” 在街边的小报摊翻看了几张报纸后,吕言稍微有点失望,虽然《大染坊》红遍了大江南北,但除了少数几个影评人提及他外,汇聚了最多的目光的还是要数饰演“陈六子”的候勇以及出演“卢家驹”的罗刚。 就在这时,吕言突然看到一则影视评论,署名是田青,在一大片对候勇以及王文杰的赞扬声中,这个人提到了他,而且还是大夸特夸,让他本人看了都有点不好意思。 “周涛刚刚出场的时候,我当时并没有什么印象,他给我的感觉很普通,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但他一张嘴,我就记住了他,看上去和大多数年轻人没什么不同,但在我看来,他真正的诠释了什么才是“海归派”商人,对了,他叫吕言”——田青 今天的局面即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意外的是他没能想到《大染坊》的成绩会这么好,当之无愧成了时下最火的电视剧,最终近二十的收视率,如果没有意外,登顶今年全国收视榜首没有太大的问题,意料之中的是他本人并没有因此获得太大的关注。 31.第31章 准备 最近兰州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二班来了一个奇怪的学生,上课不带书,点名也不见他答到。 不少注意到这点的学生有点无语,这替课替的也有点太不专业了吧,连答到这么重要的事儿都能给忘了。 只是平日里逃课的学生实在不少,根本不知道他是替谁来上课的,因此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自动忽略了这个异类。 作为西北地区唯一一所财经类高校,兰州商学院在兰州也算是耳熟能详,虽然如今不复当年全国“四大商学院”的风光,但在西北地区也算是赫赫有名。 这个“伪替课生”正是吕言,经过几部戏的锤炼,他的的演技闭门造车很难再取得进步,考虑到自己好歹也是个体户了,虽然只是一家面馆,于是就来学习学习管理方面的理论。 他上过大学,对大学什么样门清,即使是班主任来了也不见得能看出来他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一开始,他开牛肉面馆的初衷很简单,就是不让父母那么劳累,但一个月的经营下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妹妹在第一天时说过的话,如果他有十家面馆,那么他上个月的盈利就是二十一万,这个想法让他很心动。 当然,这也只是个想法,现在他根本没那么多钱去开十家分店,管理上他本身的能力也欠缺的多。 十一月份,吕言离开了兰州,参与《天龙八部》的宣传活动,本来,在张记中的计划里,这次宣传活动是没吕言什么份的,吕言只会出现在后边的节目录制中,但是因为《大染坊》在各大卫视的持续轰炸,吕言现在在虽然在全国没什么名气,但在山东地区也算是混了个脸熟,于是临时决定叫上他。 “哈哈,老高好久不见,胖了不少啊” 圣爵菲斯大酒店,吕言笑着和高虎来了个熊抱,因为非典横行,最近一段时间高虎并没有接戏,两人除了偶尔的电话联系也没见过面。 高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部,道“这段时间都快憋死了,《大染坊》我看了,真是精彩,不过你的存在感还真是低,快进了半天才找到你,哈哈哈”。 “真肉麻”蒋欣见两人抱那么紧,皱了皱鼻子,低声道。 刘亦非忙看了看左右,见没人听到,才松了口气,仿佛做错了什么似的,劉涛悄悄地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张老师,真的谢谢你了”吕言看到张记中,忙松开了高虎,对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道。 虽然《天龙八部》不是他拍的第一部戏,但如果没有张记中,无论是“慕容复”还是“黎天民”都不会和他有任何的关系,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而张记中却雪中送了两次炭。 张记中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原因,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当什么事儿呢,是你自己不错,我只是给你了一个机会而已”。 吕言摇了摇头,看到因为胡军和林志颖进了门和张记中打招呼,明智的不再说话,坐到了一边。 “嗡嗡嗡” 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动,吕言掏出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一条完全不知所谓的短信:“你那话什么意思?” 见号码不认识,随手又将手机放进了口袋,在他对面坐着的劉涛看着他的动作,嘴巴长得大大的。 “涛姐,你怎么了”? 刘亦非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悄声问道。 张记中目光扫视了一圈,见人头来齐了,咳嗽了两声,道:“大家都到了,我简短的说几句,再过十来天,咱们的戏就要上映,这是一场硬仗,希望各位都能打起精神,站好最后一班岗,争取取得开门红”。 “今天下午,咱们举行影迷见面会,明后两天分别有一个节目要录,有档期安排的可以提前告诉我,另外就是,各位面对媒体的时候,尺度可以稍微放宽一点,当然,前提是自愿”。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房间算上张记中一共七个人,陈好因为档期排不开,并没有赶过来,即使可劲的鼓掌,声音也不会太响。 在张记中的“誓师大会”开完之后,众人分别离开了房间,回去做准备,吕言和高虎两人没什么要准备的,虽说是影迷见面会,但两人都明白和自己的关系不大,见面会的主角还是林志颖和胡軍,这两位当红一线就能扛起剧组的大旗了。 至于其他人,都是红花旁边的绿叶,蒋昕三人还能当当花瓶,他们俩就真的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了。 “言子,你吃饭了没有”?出了张记中的房间,高虎问道。 “吃什么饭啊,我刚刚下飞机,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刚刚在房间里就饿得头晕” 高虎提议道:“那咱们俩吃点去,反正距离见面会还有两三个小时呢”。 “喂,你们俩太不仗义了吧,吃饭竟然不叫上我们”这时候蒋昕三人恰好也要去吃饭,听到两人的话夸张地道。 刘亦非悄悄地拉了拉蒋昕的胳膊,意思不言而喻,人家俩人去吃饭,她们一块去多尴尬。 吕言两人看到刘亦非的小动作,同时无语,高虎解释道:“我们真的只是朋友,你们不要误会”。 “噢,我们懂”蒋昕一副了然的模样。 吕言现在也懒得解释了,有蒋昕在,只能越描越黑,道:“走吧,你快点啊,五分钟,再多我们就先走了”。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刘亦非和劉涛还好一点,但蒋昕每次出门前都像出席重大颁奖典礼走红毯似的,没个把小时根本收拾不完。 蒋昕登时就炸毛了:“哎,你懂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啊,我们三个如此楚楚动人的大美女,多等几分钟能死啊”。 “关键它.不是.几分钟的事儿”高虎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到高虎的话,蒋昕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仿佛第一次认识高虎一般,以前一起出去,高虎从来都是当隐形人的,话特别少,甚至可以说是不苟言笑。 “哈哈哈,老高你这话说的太对了,哈哈哈”吕言看着蒋昕瞬间发黑的脸色,扶着墙笑道。 刘亦非和劉涛两人也是笑的不行,高虎那一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确实颇具喜感。 32.第32章 可望不可及 因为下午还有影迷见面会,吃饭的地方选在了附近的一家鱼庄,既然来了湘楚之地,湖南东江鱼自然不能错过。 还没上菜,几人坐着闲聊,吕言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一段时间不见,倒也没感到多少生分。 他和蒋昕高虎的关系就是一二年没见也不会生分,和刘亦非没有多少共同话题,关系本来也没那么好,今天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因为蒋昕这个纽带。 “今天刚到” “我早上来的” “大前天”这是刘亦非。 听罢,四人齐齐转向刘亦非,疑惑地看着她,即使来宣传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刘亦非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妈在家老管我,这大半年我几乎没出过门,这次她正好有事不能过来,我就提前来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不可闻,脸色微微发红。 吕言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移到劉涛身上,这也是个妈宝。 劉涛耳根一红,明知故问地道:“你看我做什么?”咳嗽了两声,见吕言依然乐呵呵地看着自己,忙转移话题:“对了,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你那话什么意思”? 吕言一脸的迷惘:“哪句话”? “还能有哪句,就是那句啊!” “嗯”? “就是说我性格挺.挺那什么的”她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蒋昕伸出手,放在两人之间:“停停停停,谁能告诉我,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疑中夹杂着审视的目光仿佛千瓦探照灯般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看的两人浑身不自在。 “什么也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只不过劉涛的语气更加果断,而吕言多了几分无语。 蒋昕的性格很活跃,对朋友也义气,以前同一个剧组,更多的时候就想一个大姐,就是偶尔不着调。 “啪” 蒋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才见鬼了,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搞到一起了”,没给两人辩解的机会,连珠炮似的指着吕言的鼻子道:“别急着否认,根据我多年的经验,男未婚、女为嫁,连着合作了两部戏,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大半年,擦出火花是很正常的事,劉涛社会经验不足,我这个当姐的不说什么,但是,吕言你做的太过分了,俗话说的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和.”,看了高虎一眼,含糊带过:“。。也就算了,但是不能害劉涛啊,她可是个好孩子,你要是这样,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三人齐齐无语,劉涛膛目结舌地看着蒋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欣姐,不是.你。。” “不是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要维护这家伙,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有非分之想,好嘛,我就说呢,当初谁问他喜欢谁,谁也不选偏偏选了你,吕言,你老实交代,后来和她一起拍戏是不是故意接近劉涛的。。” 吕言眼眉低垂,喝了口水,蒋昕的口才的确很好,一通话说来根本不带喘气的,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直接被他过滤了。 一旁的刘亦非也被蒋昕吓着了,身子不自主的悄悄往一边挪了挪,唯恐自己也被殃及了。 等蒋昕说完了,吕言道:“我倒是想发生点什么,但你觉得可能吗,还有,我连她联系方式都不知道,怎么擦出火花”? 吕言是就事论事,只不过他的话却让一旁的劉涛尴尬之极。 蒋昕一听,再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什么叫“我倒是想发生点什么”,等等”,仿佛机关枪突然哑火了:“你的意思是.还没发生了”? 这个时候刘亦非突然说道:“那个,欣欣姐,他说的好像是真的,刚刚涛姐才问我言哥的号码”。 “嗯”?蒋昕缓缓转过头,看向刘亦非,见刘亦非再次认真地点头,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拿起水杯支支吾吾道:“咳咳,我也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嘛”。 但蒋昕毕竟是蒋昕,没一秒钟立刻恢复了过来:“其实我觉得啊,你们俩在一块也挺不错的,郎才女貌,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如处处试试。” 见上菜了,吕言忙道:“得得得,吃饭吃饭,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高虎不知道转了性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说道:“我给你们爆个料,其实言子喜欢赵微,不信你们看他的钱夹,里面有照片”。 蒋昕三人齐齐讶然,因为《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一角,赵微红遍大江南北,而后出演《情深深雨蒙蒙》、《少林足球》、《天下无双》等大制作,如今更是亚洲天后级巨星,国内四大当红花旦之首,红遍亚洲,可谓当今娱乐圈现象级艺人。 吕言脸上稍有的微微发热,他万万没想到高虎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而且对方还是蒋昕,告诉了她就相当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正闷头吃着饭,突然感觉屁股处一滑,钱夹被蒋昕顺走了。 夏天衣服穿的薄,钱夹就放在屁股上的口袋里,外面露出了一点,很容易就能取出来。 见几人都已经知道,吕言也不再去抢夺,瞪了高虎一眼,死命的和菜做斗争,以掩饰尴尬。 “哇,还真是哎,赵微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蒋昕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脸惊奇瞪着吕言。 “我看看我看看” 在八卦这方面上,但凡是个女人都有着极强的潜力。 等几人传阅了个遍,吕言才苦笑着道:“好了,你们还吃饭不吃,再不动的话我一人吃完啦”。 蒋昕顺手把钱夹扔给他,调笑道:“还不好意思啦,不过,要我看啊,你这种用一个词形容最合适”。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半句是高虎说的。 “嗨,老高你今个喝高了怎么着”?吕言表情有点无措,高虎说的他自己何尝不知道。 高虎摇摇头道:“我就是就事论事,是你自己看的不明白而已”。 三人同时点头,即使中间受到了军旗门的影响,赵微如今的地位也是可望不可即的,最起码对于在座的几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 33.第33章 纷至沓来(求推荐,求收藏) 。下午的见面会和吕言的猜想别无二致,与其说是影迷见面会,用粉丝见面会形容更恰当一些,林志颖全程被围的水泄不通,而全程无人问津的吕言则变成了最尴尬的一个。 无聊的他干脆掏出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哎,你干什么,好多记者呢”坐在他左手边的劉涛用脚踢了他一下,低声道。 吕言耸耸肩,笑着道:“哦,反正又没我什么事,正要是被记者拍到了,说不定还能上新闻头版呢”。 虽然吕言在笑着,但劉涛总觉他的笑容里掺杂了很多东西,无奈、尴尬,自我的掩饰,不由的,她突然觉得吕言挺可怜的。 恍惚了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和吕言认识了也快一年,虽然偶尔的吕言也会表现出一些同龄人还未完全蜕去的冲动和幼稚,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与年龄完成不符合的成熟和坚强,让大多数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真实年龄。 直到刚刚,她突然意识到,真正算起来,除了刘亦非意外,吕言是他们这个小圈子中年龄最小的,他刚刚毕业一年多,没有什么背景、显赫的家世,非三大院校毕业科班生,她不知道他过去的经历,但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少可以想象一些,肯定吃了不少苦。 劉涛笑了笑道:“振作一点,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呵呵,一言为定” 只是吃饭的计划注定泡汤,见面会之后吕言就被张记中叫进了房间,而且一呆就是两个多小时。 “《永乐英雄儿女》,嘿,这大胡子看来是被我的演技折服了”走出张记中的房间时,吕言高兴的合不拢嘴。 张记中正在筹备一部新戏,邀请他出演男主角,两人刚刚签过合同,和《天龙八部》一样,片酬还是一千。 张记中的房间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不解地看着张记中:“老张,为什么一定非要选他,是不是太年轻了?” 张记中笑着摇了摇头,道:“原因很简单,他是我见过最敬业最认真的演员之一,片酬还低,至于另外一点,以后你自己就知道啦”。 中年愣了一下,他和张记中私交还算不错,张记中这话基本上算是对一个演员极高的评价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由的道:“你这是成心吊我胃口啊” “哈哈哈” 当吕言回到房间时,手机上已经有七个未接电话,两个是劉涛打的,一个高虎,一个蒋昕,剩下的三个全是滕文翼。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先回了滕文翼的电话。 这个时间打电话,多半是要补拍,有的戏出了问题,可能拍的时候没注意到,直到后期制作剪辑的时候才会发现,补救的情况就是就近租个摄影棚补拍。 “喂,滕导吗,刚刚我出去了,没有带手机”电话通了,吕言略带歉意地道。 “也没什么大事,我刚刚接到一个剧本,想找你演男一号,有没有兴趣?” “啊”? “怎么了,有问题”? “当然没有,就是,我能问一下什么时候开机吗”? “预计的话,大概明年三四月份,华涛那部戏我看了,演的不错” 吕言想了想,三四月份《永乐英雄儿女》说不定都能上映了,就道:“谢谢滕导,别人的戏不好说,但是您的戏我巴不得呢”。 滕文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哈哈哈,那好,咱们这两天就把合同签了吧,我怕再过几天你的身价暴涨了”。 经过滕文翼这么一说,吕言不由联想开来,张记中那么着急签合同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和滕文翼又谈了一些剧本的细节,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十一点,分别给几人打了电话,都没人接,等了一会儿才收到了高虎的一条短信:“你完蛋了”。 心情愉悦的吕言也没有多想,再糟糕能糟糕哪去? 在电视剧方面,两岸三地诸多艺人心目中最想合作的导演里,台湾方面琼瑶肯定能排上第一,大陆方面张记中即使不是第一也是前三。 在湖南电视台的两期节目中跑了两次龙套之后,吕言立刻飞往北京,和滕文翼签了合同,要拍的是一部以文/化大革/命时期为背景的戏,《血色浪漫》,由润亚影视投资,都梁编剧。 只不过他的小算盘落空了,即使在他在影迷见面会上玩手机,依然无人关注,或者说没有媒体会为了他浪费版面。 期间也没有休息,签完合同,当天吕言就回到了横店,准备拍摄《永乐英雄儿女》。 国内影视基地不少,但不少导演拍戏却唯独钟爱横店,特别是拍古装戏、民国戏的导演。 之前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对这里也没多做了解,这一次来的时候,吕言特地在路边的报亭上买了一份介绍横店的小手册,横店本身对外开放,除了以收取租金的盈利外,本身也是一处旅游景点,每年的盈利颇为不菲。 简介册子的扉页上印着一行小字:“拿着本子来,带着片子去”,虽然有吹嘘的嫌疑,但对于不少剧组大抵还是可以实现的。 横店影视城位于中国浙江省金华东阳市横店镇,处于江、浙、沪、闽、赣四小时交通旅游经济圈内,便利的交通和经济环境为横店的发展提供的巨大的便利。 横店影视城建立的初因是为了配合大导演谢晋拍摄历史巨制《鸦片战争》,距离现在也就八九年的光景。 但就是在这八九年间,横店影视城从一个泯然于众的影视城脱颖而出,成为了集影视旅游、度假、休闲、观光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旅游区,以其厚重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历史场景而被评为国家5a级旅游区; 影视城内兴建了广州街、香港街、明清宫苑、秦王宫、清明上河图、华夏文化园、明清民居博览城、梦幻谷、屏岩洞府、大智禅寺等十三个跨越几千年历史时空,汇聚南北地域特色的影视拍摄基地和两座超大型的现代化摄影棚,已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中国唯一的“国家级影视产业实验区”,甚至被美国《好莱坞》杂志称为“中国好莱坞”。 34.第34章 穷怕了 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几十年,张记中完全形成了自己的拍摄风格,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个人的水平也代表了国内电视剧的巅峰水平。 前些年的电视剧导演,因为成长的大环境的不同,受到港台片特别是tvb影视的影响实在太深,以至于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大陆片还是港片。 张记中走出来了,特别是从射雕英雄传开始,他完全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影响了很大一批大陆导演,特别是年轻一带导演,无论承认与否,作品里多多少少都有着一些张记中的影子,可能他身上的光环太耀眼,也可能是大陆导演的创新能力实在有限,最近两年大陆剧都带有一股浓重的张氏风格色彩。 一方面来说,张记中是成功的,因为他引领了中国电视剧的前进,另一方面,他也是失败的,因为他,中国电视剧不再前进,深深地沉浸他的张氏风格风格之中,但无论如何,他对国产电视剧整个行业的影响和贡献是巨大的。 张记中制作的戏很少有小投资,一是他本身的水平摆在那,你不投资,大把大把的影视公司在后面排队哭着喊着给他塞钱,他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另外一点也是他本身的执导风格风格决定的,大气、炫目,配乐荡气回肠、大量长镜头和远景的交叉运用,细节把握上极其认真,相比于港台剧的更加成熟的武打设计,看他的电视剧很多时候犹如在欣赏一部美国大片。 在宣传的手段上,张记中更是开创了先河,他本身就是一位炒作大师,在华语娱乐圈,没有比张记中更擅长炒作的导演。 张记中不会去拉人炒作,并非说他不要炒作,因为每当他需要炒作的时候,媒体们总会蜂拥而至,看上去就像困了总会有人来送枕头,在这一方面来讲,他的炒作手段已经上升了一个境界。 沿袭张记中一贯的风格,总摄影余敏兼职导演,阵容一贯的豪华,开机宴的同一张桌子上,反倒是两位主角的名气最小。 大陆家喻户晓的国宝级演员唐國强,台湾老戏骨寇世勛,不老女神刘小庆,老戏骨何赛飞,新晋小花旦颜丹辰。 “当时是真的有事,正在和张老师谈剧本”吕言无奈地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劉涛,她在这部戏里饰演女主蛮儿。 吕言现在终于知道高虎为什么发那句“你完蛋了”,前几天录节目的时候因为他本身的情绪低落,并没有注意到劉涛蒋昕从始至终几乎没有和自己有过交流,现在倒是意识到了,只不过看情况有点不好办了。 女人心,海底针,劉涛生气的并不是吕言扫了她的好心,没过去吃饭,而是吕言的态度,事前没消息,事后连个解释也没给。 近半年的合作,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吕言当朋友,但吕言除了开始的一个电话外,之后根本没有任何解释,这让她觉得吕言根本没把她当朋友对待。 吕言见劉涛一直冷着一张脸,搭了几句话也是爱答不理的,也不自找没趣,一个人门头坐着。 “小吕啊,你们桌的几位都是你的前辈,你可要伺候好啦,不然小心他们给你穿小鞋”张记中看到吕言这桌的气氛有点沉默,笑着提醒道。 听到张记中的话,吕言这桌的几人神色各异,张记中虽然在开玩笑,但大家心里头是透亮,这是他张记中的人。 吕言心里陡然一惊,要不是张记中提醒,就差点把这一圈的前辈给忘了,忙道:“是是是”,转过头来,道:“各位前辈好,我都是在座几位前辈的戏长大的,几位前辈都是我的偶像,那个,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咳咳,我叫吕言,今年二十三,性别男,民族汉,重点本科。。只差几分,成绩辉煌,小学的时候当过班长,曾经在大型跨国公司工作过.麦当劳里擦过桌子,有房.虽然是租的,有车,不过非机动的,存折优厚.足足有三毫米,各位前辈家里.额,不好意思,说顺嘴了,还希望各位前辈以后多多照顾”。 一开始还有其他人说话,但是吕言说着说着,大厅里其他人就停了下来,每说一两句,都会响起阵阵哄笑声,到了最后更是掌声雷动。 唐國强笑着道:“小吕啊,就凭你这张嘴,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啦”。 “哈哈哈”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寇世勛道:“什么自我介绍,明明就是征婚启事嘛”。 又是一阵笑声响起,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吕言悄悄的捏了把汉,之前他光顾着吃了,倒是把其他的给忘了,不管怎么说,这关总算过去了,有些前辈大度,可能不会计较,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有那么一两个是会计较的。 这些人可能不会对他的事业有什么帮助,但随手使个绊子,那太容易不过了。 吕言这时道:“哎,唐老师,寇老师,您们一直是我最佩服的前辈,我分别敬您二位一杯”。 唐國强打趣他道:“寇老师一说这话我倒想起来了,我确实有个闺女,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额,那个,唐老师,冒昧的问一句,您女儿多大了”? “喝,你倒还真会顺杆儿爬” “哈哈哈” 一轮酒敬下来,虽然头脑依旧清醒,但身体已经开始有点不听使唤了,找了个借口,吕言起身慢慢的走向洗手间,不敢走快,他怕一走快就露馅了。 但即使如此,不少人也都看出来了,他喝高了。 “人还不错,可能是一开始是无心之失吧”唐國强看着吕言离去,笑着说道。 见吕言高了,劉涛说了句去洗手间,也跟着起身离开了座位。 “呕呕呕” 还没到洗手间,吕言就感觉胃内一阵翻滚,快跑了几步,趴在洗手台上吐了起来,一时红的白的全都吐了出来。 吐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背,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脸色发白地笑了笑:“谢了”。 “不能喝非要逞什么能”? “你以为我愿意啊,都是前辈,我就一啥都没的新人,他们随便谁一句话,我不知道得多奋斗多少年”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 “嘿嘿,谁不是为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你这人怎么这么俗啊” 打开水龙头,将吐的冲干净,又洗了把脸:“是,我俗,我穷怕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劉涛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她的家境比起吕言来说要优渥的多,事业上也比他顺利的多,还真不能体会到他的难处。 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擦了擦脸,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上厕所” 吕言让了让,道:“那您请”。 劉涛挑了挑眉头:“我现在又不想上了”,顿了顿:“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吕言摇了摇头,道:“没事,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挺挺就能过去”。 35.第35章 收放自如 再次回到酒桌上,吕言知道以自己的酒量差不多已经到顶了,再喝的话说不定就得影响明天的拍摄,因此喝的时候都是浅尝辄止,最后干脆直接装醉。 晃晃悠悠地回到酒店的房间,对扶着自己的劉涛的助理道:“谢谢啦,等哪天我请你们吃饭”。 “行了,还是睡你的吧” 劉涛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喝点水吧,好受一点”,没听见吕言说话,回过头看去,却见他已经睡着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水杯放在他床头的茶几上,开了空调后和助理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吕言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从下午四点,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悠悠转醒,尿憋的。 上完厕所,又洗了把脸,看到床头的水,吕言笑了笑,女人确实比男人细心,换高虎来的话,他要是不说肯定不会准备。 拍《危情24小时》的时候滕化涛不仅仅是导演,还兼职红娘,一直卖力撮合他和前央视主持人赵琳,但奈何郎无情妾无意,滕化涛最终只能作罢。 吕言心里突然产生一股躁动,再过俩月就二十四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以前他还有这样那样年轻的幻想,但一年多的摸爬滚打额,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越来越淡,第一时间的,他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才见过的颜丹辰,想到这,他突然笑了笑:“饱暖思****啊”。 感觉身体里的火气越来越旺,忙冲进了洗澡间,冲了个澡,身上的酒味也消了不少。 “阿嚏” 房间里的温度不是太高,刚刚洗完澡出来,有点凉。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死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老是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坐了一会儿,开灯看剧本。 《永乐英雄儿女》的大背景是明永乐年间,相比较以往的腥风血雨的宫廷戏,《永乐》的台词设计上更加幽默诙谐,而且涉及的朝堂、后宫争斗更少,剧情上在历史剧和戏说历史之间摇摆不定。 第二天,吕言来的特别早,他到片场的时候余敏还没来,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的作息很有规律,要是心里没事,晚上一般都是十一点沾床就睡,早上六点钟起床,陡然睡的早了,一点困意也没有。 晚上熬了大半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饿的不行,出来吃了点东西后也没回去,直接就奔片场来了。 “小吕来这么早”?张记中知道他无论有戏没戏都习惯到片场来转转,却没想到自己前脚到,他后脚就跟过来了。 “睡不着,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哪有要搭把手的吗” 编剧吴玉中是和张记中一起过来的,听他这么说,不由眉头一皱,道:“你抓紧时间看看剧本,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 剧务梁洪正吃着东西,听到他这么说,就道:“吴老师,你这么说的话真是小看小吕了”完了,转头又道:“小吕,要不要一起吃点”?。 其他人也是呵呵直笑,剧组的大部分人员和天龙八部时期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还是张记中常用的那帮子人。 吴玉中迷惑地看了一眼众人,之前张记中给他卖了一个关子,现在其他人又是摆出这副表情,他突然对这个名叫吕言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没事的话我先去化妆啦” 开机第一场肯定是他和劉涛的戏,冯天赐这个角色相比以往他演的形象有点颠覆,但更加贴近他的年龄。 等他换好戏服,定完妆,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过来了。 不少之前不熟识的人都有点惊讶,他们刚刚才到,吕言妆都上好了,估摸着至少得提前半个小时。 跟着武术执导练了一会儿动作,见劉涛车过来,吕言本想叫她排戏的,敲了敲保姆车的门,却发现她正在吃东西,只能坐在一边等着。 “要不上来坐会儿吧,外边那么冷”劉涛随口说道。 “好,你往里挪挪” 轮到劉涛和她的助理尴尬了,她刚才就是客气一下,却没想到吕言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等一下”见吕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车门,劉涛的助理赶忙起身拦住了吕言,支支吾吾道:“那个,其实。。不太.方便的”。 吕言目露疑惑看了一眼她的助理,又瞅见劉涛一副紧张的神情,恍然大悟道:“哦,那多喝点热水”。 等吕言走远了,劉涛无语地躺在沙发床上,道:“啊啊啊,这次丢人丢大了”。 “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千万别干这种傻事了,你还吃不吃” “不吃了,闹的我完全没胃口了” .. “各部门准备第一场,action” 吕言惊讶夹杂着愤懑地道:“啊,相好的,你在哪里呀,你们家人就是这样请人吃饭的吗?” 劉涛绕道他身前,对着一帮群演道“慢着,走开”。 “有你们这么请人吃饭的吗!” 劉涛仿佛此时才意识到两人是在皇宫:“啊,哎呀,你真的找到我们家里来了?” “你怎么才来啊,啊,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我的,看见没有?”转过身来,对着群演,无比嚣张迪道:“就是她请我来的,哼,我不就是吃了你们家那么那么那么一点点东西吗,啊还给你们,给你,还给你。” 吴玉中终于知道为什么张记中一定坚持用这个年轻人了,演技什么的他不是专业的,也不知道怎么评判,但吕言的表演和他心里的冯天赐的形象很贴合。 唐國强刚到没一会儿,看到已经开拍了,走过了过来,看了一会儿,“咦”了一声,对寇世勛道:“路子有点野的很啊,看着不像是学院派的,这台词说的,怪不得张记中选他演冯天赐”。 寇世勛点了点头,道:“台词确实不错,感觉着比我还要强上一线,不过他的表情欠缺的太多了,太糙了”。 唐國强苦笑道:“你的要求太高了,他要是能做到你说的那种程度,还要咱们来干什么”? “说的也是,那个女孩也不错,表演很有张力” 唐國强一脸神秘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寇世勛斜了他一眼,不解地道:“你笑什么”? 唐國强道:“你要是有女儿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演的还不错?我觉得应该是本色出演”。 “不能吧,昨天见她挺文静的啊” 36.第36章 爆发 “过” 张记中笑着道:“很不错小吕,你要是还能保持这种进步速度,我下部戏还找你”。 他欣赏吕言的态度,再有天分的人,不努力,即使有进步,但绝对不会那么快,他不相信这个圈子里有过目不忘,因为如果有那份能力,不说功成名就,起码不会到现在还默默无闻。 自从合作至今,吕言极少说错台词,无论排戏还是正式拍摄,他都会全身心投入。 “张制片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 “哈哈,有压力才能有动力嘛,对了,处理面部表情的时候可以再细致一点,有空多观察观察几位老师是怎么演的” “嗯,我会注意的” 吴玉中笑着道:“老张,你这准备收关门弟子还是怎么着,现场授艺啊”。 劉涛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超水平发挥,没想到张记中却是提都没提她,反而对吕言的赞赏毫不掩饰,心里登时五味陈杂。 “都准备准备,收音” “第二场action” “哎呀,这么大啊,你家这么大呀”,吕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般,跟着劉涛东瞅瞅西看看:“站好了啊,嘿哈,给你,好好站着啊,还有你” “这下可好了,我在这里都快闷死了”。 “还说呢” “你是怎么进来的?” “哎呀,你家这么大院子,这这这,而且呢,这个墙又这么高,把门的又不认识我,而且呢,你又没告诉他们让我从大门进来,我就只好钻猫洞了,哎,你到底叫什么?” “我叫蛮儿” “蛮儿?哎,不错,蛮儿挺好的,哎,那那你爹到底是?”看了一眼四周,又问道:“你爹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兵啊?” “我爹是皇上,这里呀,是皇宫!” “皇上!你爹是皇上!那你就是公主啦!” “对呀,你没听见他们都叫我小殿下吗?”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呀,我爹被人打了这么多板子,你要早说了就不会.就不会挨板子啦,我还差点被人给劈了!” “我爹不让我告诉别人的,哎,是哪个打你爹板子了?” “就是那些狗官那,哎哎,就是那些红红衣服的狗官!他们打我爹,他们打我爹,就是那些穿红衣服的”。 “好啦,我们赶快走啦,哎,不然就要抓你啦”。 “呸狗官!” “哎呀,你干嘛呀,小声点,他们发现了会抓你的!” “大坏蛋,哼!打板子就打板子嘛,他们还脱了我爹的裤子打,呸,当着这么多的人把屁股露出来,我家从此没面子了!” “真是让你爹露屁股了?” ..。。 因为两人的默契程度很高,第一场戏拍的很顺利,整个剧组的气氛相对轻松。 逐渐的,在场不少工作人员的神色变得讶异起来,并不是因为吕言,而是劉涛。 这些人大多都在天龙剧组呆过,吕言的台词功底好他们都有心理准备,但在以往,劉涛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深厚的台词功底。 “怎么可能,这么长的台词都能说下来,而且还能过” “可能是准备的充分吧” “不对啊,我刚刚看到他们排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吕言心下微微有点纳闷,刚刚那段是两条戏,虽然场景一样,但分成两条镜头的话出错的几率更低,只是劉涛没有停下来,他也只能跟上。 余敏有点担忧地道:“他们俩不是关系挺不错的吗,是不是闹矛盾了”? 主角之间闹矛盾,这是大多数导演不愿意看到的,物极必反,纵然这种矛盾在不爆发的情况下有可能迫使他们发挥的更好,但更多的几率是会毁了整部戏。 张记中的脸色肃穆,余敏看出来了,他何尝不知道,但现在两个人都在状态,而且严格来说演的非常到位,他也不好叫停,况且还是私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得道:“再看看吧,真要是闹矛盾了,等会儿你做做他们的工作”。 “当然是真的了,你要是早告诉我你是公主,我就吓唬吓唬他们,我还以为你家是开黑店的呢!” “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了,那我去让他们还给你就是了。” “怎么还?打都打了,露也露了,怎么还?” “那我也让他们漏屁股给人看看好不好?” “哎呀,你吹什么牛啊?我知道的,他们是大官,怎么肯呢?就算你爹是皇上,那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让,让那些没有犯罪的人把屁股露出来吧。” 又一条,片场完全寂静了下来,不少看过脚本的都看出来了,应该是劉涛的原因,因为吕言中间的时候明显想要休息一下的。 下一条要换场景,剧组的两位领导终于松了一口气:“过了,大家休息一下”。 没有太多的犹豫,张记中叫道:“小吕,你过来”。 “张制片” “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你先休息一下吧,准备第二十一场,对了,你去看看劉涛,她的情绪有些不对” “知道了”就是傻子这时候也知道劉涛的情绪不对了,多一条还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一下三条就纯粹是闹脾气了,之前黄弈和蒋斳斳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滕化涛允许演员在剧本的范围内发挥,但张记中却是一个掌控欲特别强的人,换了一般的配角,他早就叫停了。 第二十一场是后期的一场戏,因为阿鲁台犯边,冯天赐自封“屁王”出征。 “要不让你的助理帮你弄点红糖水”?吕言走过去,看着坐在片场中的劉涛,问道,他以为她亲戚来了。 “红糖水?” “你不是不舒服吗?” 经过刚刚一通发泄,劉涛心里的闷气已经差不多消了大半,但听到吕言的话,只觉得瞬间一阵血液上涌,脸皮热的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见劉涛面色殷红,并很快蔓延到脖子根,吕言有点傻眼,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没。。没有”劉涛慌忙站起来,也不顾吕言奇怪的眼神,逃似的跑向了保姆车。 若是单单的来月事,她虽然也会感到不好意思,但绝对不至于如此尴尬。 此时被吕言直勾勾地盯着,被提到自家私事的害羞、发脾气冷静下来之后的尴尬、谎言被揭穿了的郁闷,混在在一起,才让她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37.第37章 月夕花晨 “真没事”? 劉涛有点不耐烦地道:“说过多少次了,真没事” 一天的拍摄完成之后,回去的路上,吕言和劉涛并肩走着问道。 在劉涛的另一侧,她的助理张雯雯嘴唇紧紧地抿着,脸色通红地看向别处,这人真逗,唯一可惜的就是取向有问题。 剧组所住的酒店距离片场很近,拍了完戏,虽然很累,但劉涛想散散心,就没有选择坐车,准备步行回酒店。 吕言因为有事,剧组熟识的女演员也就只有劉涛了,所以看到后立刻追了上来。 “咳咳,那个.我.”和劉涛合作了几次,两人也十分了解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劉涛和张雯雯诧异地转过头来,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目光游移不定,脸色微微发红的模样,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副表情,怎么看着都有点像表白的前兆,再想想当初蒋昕说的,心里登时一惊。 “你干什么”?劉涛神色紧张地盯着他,不着痕迹的向旁边迈了迈,心里却在想怎么拒绝他。 张雯雯眨了眨眼睛,自动落后了两步,给他们留出空间来,但有一点她难以理解,难道还真有人“男女通吃”? “其实.我.”毕竟从小到大第一次追女生,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这个时候他宁愿劉涛只是个陌生人,这样也好说一点。 为了防患于未然,劉涛不准备让他说下去了,忙伸手打断道:“等等,那个,其实我觉得做朋友就挺好的,那个.怎么说呢,我个人更倾向于比我年龄大的,更加成熟稳重一点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吗”? 吕言张了张嘴,他也知道对方误会了,好一阵才道:“不是,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帮我要个号码,你想什么呢?” 劉涛呼吸微微一窒,耳根慢慢升起一丝酡红,她突然觉得今天选择走路回去,特别是和吕言一块,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一直屏住呼吸的张雯雯脚下一个踉跄,单纯的要个号码,至于这样吗? 劉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红彤彤地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要号码?” 见劉涛不好意思,吕言倒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激动的了:“就是那个叫颜丹辰的女孩,昨天吃饭坐你对面”。 “你喜欢她”? “也。。不是,就是.就是感觉有好感” “你可以自己去要啊,这样才能让人家注意到你嘛,而且你想想,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和一个陌生人接触呢”? “我自己,行吗”?犹豫了一下,又道:“可万一她拒绝了怎么办?” “拒绝就证明人家对你没意思啊,不过我个人觉得你应该主动先试着和她相处着试试,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说不定就能日久生情呢” “这样。。行吗,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追女生啊” 劉涛和张雯雯两人齐齐转过头,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物种一般,下意识的,张雯雯问道:“你。。不会是.还没谈过恋爱吧?” 吕言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咳咳,算是吧”。 “哇”听到吕言确定的答复,劉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于吕言是gay的说法,她们一直将信将疑,因为除了高虎之外,吕言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正常,这让她对蒋昕的猜测一直有所保留。 吕言有点受不了两人的注视,道:“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啊”。 “涛姐,他好像不是gay哎” “谁知道呢,我们又没亲眼见过,而且我昨天中午看到了高虎的博客,他好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现在十分怀疑欣姐当初说的了” .。。 第二天早上,片场 劉涛和张雯雯看着吕言去而复返,一脸无语地道:“你倒是去啊,怕什么,她又吃不了你”。 吕言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打了个饱嗝:“我不知道说什么啊,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天呢,吕言,以前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胆小啊,你难道准备单身一辈子吗?”劉涛苦笑着捂着额头道。 张雯雯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头头是道的分析道:“你想一下,如果你去了,至少有成功的机会,如果不去,肯定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会有的,再说了,万一人家对你也有好感了呢”。 见他还在犹豫,劉涛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他一脚:“你是不是男人啊,都这种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 吕言想了想,觉得劉涛和她这个小胖助理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于是长呼了一口气,道:“好”。 “加油” “加油” 张雯雯兴奋地看着走向颜丹辰的吕言,道:“你说他们俩能不能成?” “谁知道啊,不过应该希望吧” “为什么”? “你没注意吗,颜丹辰很少摆弄手机的,应该是单身的” “唔.好吧” “你好”,走到颜丹辰旁边,吕言压抑内心的激动,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打招呼道。 颜丹辰刚刚就注意到了一直在自己附近徘徊不定的吕言,看着对方的神态和这两天有事没事老瞅自己,她大概也猜到了他的目的。 作为女孩,她很高兴有人追求,这不正能证明自己比别的女人更漂亮?!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对方也很有眼光! 对于一个有眼光而且不讨厌的人,她并不吝用一个好一点的态度对待,抬起头来,温婉大方地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啊,我。。我。。哦对了,咱们不是有一场戏嘛,来问问你有时间没有,不如排一下戏”吕言感觉自己的表现实在太挫了,扫了一眼周围,幸好没人看见。 “呵呵”颜丹辰捂嘴轻笑,那场戏在计划里还有十几天才要拍摄,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坐吧”。 “啊,谢谢谢谢” “有没有人说过你挺可爱的,就像刚才” “啊,这。。倒没有”,中间停顿了一下:“你还是第一个,以前怎么形容我的都有,但可爱这个词,真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有点紧张”? “是吗.我这人从小有个习惯,一和特别漂亮的女孩说话就紧张” “呵呵,谢谢,对了,你叫吕言是吧,我叫。。” “我知道你,颜丹辰,明月丹心的丹,月夕花晨的晨” “月夕花晨,有这么个成语吗”? “我也是偶然一次看到的,也可以说成花晨月夕,指美好的景物和时光,出自清代汪汝谦的《画舫约》,原句是花晨月夕,如乘彩云而登碧落”。 “没想到你对古籍这么有研究,对了,你喜欢看《红楼梦》吗?” “喜欢,我看过三四遍呢” “真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书,对了,你最喜欢其中那个人物” .. 张雯雯看着二人大有越聊越热火的架势,眨了眨眼,道:“我没有看错吧,感觉他挺会哄女孩子啊,你看看,自从他过去了,颜丹辰就没停止过笑”。 38.第38章 十年之后 在剧组开机将近半个多月后,《天龙八部》正式登陆湖南卫视,这部重金打造,阵容豪华的大戏还未上映就汇集了国内各大媒体和同行的注意力。 首先,剧本根据金墉先生的作品改编,《天龙八部》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而今,这些人走上了工作岗位,活跃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已经成了社会的主力军,或者是时代最主流声音。 其次,张记中的名头在那摆着,单单是张记中制作,就值得一看,很多人会喷张记中毁了经典,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除了他之外,国内比他拍的好的导演还真没几个。 因此,还未开播,这部戏的三轮播放版权已经被各大卫视抢购。 2003年12月二十二日,打开电视,随着大气磅礴的片头曲,持续高热《天龙八部》终于正式与全国观众见面。 第二天,当吕言从张记中那得知了首日收视率后,狠狠的挥了挥拳头,开播十分钟,收视率就攀升到了9。6,虽然之后有所滑落,但最终还是稳定在了9。2,对于江河日下的古装剧,这样的开门红已是相当罕见。 但随后的收视率的疯狂滑落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第二天,8。3 第三天6。4 高调宣传的负面效果出现了,前期以宏大震撼吸引眼球的宣传聚集了注意力,但随着播出,收视率却江河日下。 对于这种情况,吕言说不郁闷是假的,照着这个势头跌下去,这部戏即使不停播,也会让出黄金档,但收视率又不是他能左右的,只能静待发展。 第四天6。1收视滑落的势头终于有所减缓。 而此时,无论是网络上还是影视报刊,铺天盖地的骂声一浪高过一浪,这些骂声的原因很简单,对比。 “个人认为黄日化版本的乔峰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他的大气,他的演绎更真实,更符合于一个英雄的定义,单从角色塑造角度来说,他已远远胜过了胡軍,我认为黄日化的萧峰能给人更多的思考,而胡軍的仅仅只是让人欣赏,还有,我认为乔峰根本不是一介武夫,他对阿朱那刻骨铭心的爱,在黄日华那我看到,而在胡军身上倒看不大出来。”——网友莫名 “这两天看了大胡子拍的《天龙八部》,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回头又看了一遍港版的,感动得要命,萧峰这么一个悲情英雄,能有阿朱阿紫这一对痴情得几乎傻子的姐妹先后陪伴、为他而死,悲哉?幸哉?”——东郭先生 “刚刚看了几集,失望透顶,我一直觉得歌手就应该好好的去唱歌,不要去搞什么两栖三栖,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并不是针对林志颍个人,而是他演的段誉实在太水了,太假了,从他的身上我没有看到所谓的演技,难道现在已经流行男花瓶了”——作者说。 浙江的一份娱乐报纸上也刊登了一份关于《天龙八部》影评,来片场的时候吕言顺手买了一份。 “不说剧本改编的如何,对于段誉这个角色演员人选上,张记中这一次无疑是失败的,或许可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但从已经播出的几集来看,林志颍在形象上我个人认为是符合段誉的,无奈的是他只得其形却不得其魂,说白了纯一花痴,眼睛只盯着美女看,风流倜傥倒不觉得,只看到他的挤眉弄眼、陪笑讨好、装模作样,相比97版本,林志颖的段誉,痴得肤浅。” 吕言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他没想到外界的反应这么激烈,黄日化版本他的确看过,但相比之下,两位演员对萧峰的演绎各有千秋,毕竟港版先入为主,他想到过会被骂,但却没想到骂的这么惨。 “怎么了,心情不好”?颜丹辰走了过来,提着两杯奶茶,她对吕言并不讨厌,甚至偶尔还很欣赏,虽然只有几天,但是关系急速升温。 吕言苦笑了甩甩手中的报纸:“全都是在骂的,不知道过几天我会不会成为炮轰的对象”。 颜丹辰笃定地道:“不会的,你的演技那么好,观众怎么可能会骂你”?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吕言道:“你看到的是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以前的演技怎么样,只希望不要被骂的太惨就好了”。 “这可有点不像你哦,你平时都是很自信的” “我还没那么脆弱,就是突然间看了那么多的负面新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林志颍的演技他并不多做评价,但是在他看来胡軍演的萧峰绝对是不应该得到这样的评价的。 颜丹辰拿出一杯,将吸管插进去,递给他道:“我刚刚买的,趁热喝了吧”。 “呵,谢谢” 远处张雯雯看着这一幕,翻了不知道这几天第多少个白眼:“我就奇了怪了,吕言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这都快要倒追了吧”。 劉涛笑了笑道:“你不是也说了吗,他会哄女孩子开心啊”。 张雯雯狠狠地甩了甩拳头:“过河拆桥,见色忘义、卸磨杀。。哼,我就没看出来那个颜丹辰到底有什么好的”。 劉涛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头,道:“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呢”。 张雯雯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什么叫我管那么多,我是替你操心好不好” “我怎么了”?劉涛疑惑地道。 “哎呀,你真笨,他这么年轻,演技这么好,而且你没听剧组私下里传吗,张制片准备下一部戏还让他主演,以后大红大紫还不是板上钉钉啊,现在抓住机会,一举拿下,以后最起码少奋斗二十年啊,在家享清福多好啊” “呵呵,你既然看那么明白,你怎么不去追他啊” “嘻嘻,我不是还未成年嘛” ...。。 虽然网上的骂声依旧,但从第六天开始,收视率开始再次有所回升,而与之同时,一面倒的形势变得混乱起来,有批评的,自然也有赞扬的,双方以网络为战场,展开了阵容浩大的拉锯战。 “我不是谁的粉丝,但我觉得新版的天龙八部很好看,可能是先入为主的主观意识,我看过新版本,回头再去看老版本,说实话,感觉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经典,港版相较于小说的改动太多,一部很纯粹的商业片,将这样一部商业片捧上神坛,可悲!可叹!”——放羊的初中生。 身在横店的张记中也没能逃过媒体的追踪,张记中并没有躲避,对媒体的追问,他只说了一句气势极足的话:“十年之后,我的天龙将会成为经典,没有之一”。 39.第39章 反转 张记中一句话仿佛火线一般,彻底引爆了火药桶,对于这句话,圈子内的,他资历深,人脉广,即使有质疑,也只是私下里说。 但网络上就没那么多的忌讳了,各大论坛、社区吵得不可开交,全都是一副血拼全家的架势。 影视评论人们更是肆无忌惮,各种傲慢自大、自我膨胀的帽子一股脑的扣了上去,如今能称得上的经典的不多,因为那是成百上千的重播次数堆积的,就像《西游记》。 第九天,早上,随着长沙晨报的一则报道出炉,影视评论人集体哑火,而网上本来还要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迅速结束,支持一方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张纪中导演的《天龙八部》我很喜欢,他拍电视剧时征求我的意见,我就说,最好不要和小说相差太多,这并不是说我的小说更好,而是现在的一些编剧非常喜欢走捷径,搞商业化,不去花心思搞创作。 其实,外国早有评论家指出,人的悲欢离合不过三十六种,只不过是看怎么搭配,但有的编剧就只喜欢走容易的那种搭配,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是不大喜欢的。 比如对马夫人这个角色的处理,把她这么一个悲剧性的角色非要处理成潘金莲式的坏女人形象,就是编剧的懒惰了。 小说剧本讲究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观众是忽然间感受到了“哦,原来如此”,可是有些编剧想到的却是千千万万的观众也能想到的,让人看了头,就知道了尾,就不怎么样了,而相比于以往,张记中打破了桎梏” 在每天如烟如海的赞誉批评文章当中,这一篇文章的用词不是最考量的,也不是最幽默的,但这段话所引起的效果却是比千千万万篇要有力的多,因为这篇评论的署名只有两个字,金墉。 虽然没有点名,但金墉此时此刻发表评论无疑是对张记中的力挺。 东风压倒了西风,西风也只能顺着东风吹,在金庸的评论的发出后,影视评论的风向立刻变了。 尽管在刘亦非饰演的王语嫣、林志颍饰演的段誉两位主角身上有所争议,但胡軍、劉涛以及吕言的表演却得到了相当高的评价。 “我想,看过了《天龙八部》,不少人都恨透了他——慕容复,这个年轻人,他叫吕言。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大染坊中,他演的是一个海归商人,周涛,但是觉得他身上有股子灵气,而在天龙八部中,我看到了他的蜕变。 南慕容,北乔峰,一死一疯,不竟凄然,不同的命运,同样的悲剧,胡軍和吕言给我们诠释两种不同的英雄末路。 轻衫飘飘、腰悬长剑,潇洒闲雅、气度不凡,谦和冷静、不拘小节,这是他给我的第一眼印象。 他用剑,连绵不绝,行云流水,他用刀,得其精义,虎虎生风;他对他的仆人礼敬有加,他对他的婢女谦和儒雅,江湖称他“南慕容”,他却从来居高不傲;为了理想,他披星戴月,四处奔走;为了祖训,他众叛亲离,认贼作父;他恨生不逢时,生心思平;他恨清明祭祖,遗训难遂;他通晓百家武学,却永远不能笼络人心,为己所用;他武功高强,却屡屡一败再败,名誉扫地。 慕容复一切的失意、落寞、潇洒、阴险狡诈,都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有时候我不禁在想,他真的只有二十三岁? 二十余年的潜心习武尚抵不过段誉玩世不恭的六脉奇遇,他未曾落泪,虽然压在重任下的肩膀并不坚强,他想过自杀,因为名誉尽毁的他已经有心无力,他有过所爱之人,但他从不敢表露,他只敢假扮西夏将军暗暗跟随。 吕言的慕容复外形是潇洒的,但他的内心无比的沉重,马不停蹄的匆忙脚步,只因重任在肩。 乔峰想过归隐,骑马与塞外,放逐与蓝天,慕容却没有权利拒绝,因为父母之托,因为家族之兴。 乔峰深爱过阿朱,即使红颜已逝,誓约成空,慕容不敢爱表妹,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忍痛视而不见。 乔峰大义凛然,江湖武林人人皆叹,死得豪情万丈,慕容复众叛亲离,燕子坞人去楼空,疯得凄凄惨惨。 慕容公子疯了,他的悲情莫过于乔峰,在金庸的武侠里乔峰是位英雄,而他只是位小丑;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界里输了就只剩壮志未酬的遗憾。 但在现实中,吕言赢了,胡軍和吕言,乔峰和慕容,一人走上了英雄的路,一人走上了枭雄的路,在戏里,他们都失败了,回归现实,看过天龙,谁能忽略掉他们? 段誉假扮慕容复的一段戏,更是让人眼前一亮,两个不同的性格,从同一个人身上体现,演技可谓精湛,期待他的下一部作品”——田青 “胡軍的萧峰身材高大,眼神犀利,很man的一个人,用阿朱的话来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说在丐帮的乔峰是个光明磊落的豪迈大侠,那么在辽国时额头上套着一个钢圈头饰的南院大王就可以用“英武”来形容了,新版本以乔峰为主线,更加凸显乔峰的豪迈坦荡的个性,只是悲剧的结局让人潸然泪下”——网易娱乐报道 “胡軍就是我心中的乔峰,大气,豪迈,深情,也因为这版的乔峰,爱上了胡軍,这才是纯爷们! 相比较而言,港版的一来对原著改动大,二来制作不够精良、大气,我个人认为,胡軍版的天龙八部,是最好的天龙八部! 其实我不算胡軍的影迷,但乔峰却是我心目中的一大英雄,两版《天龙八部》的比较一直从开播至今,仍有不少华迷和军迷争论不休,在此,我不得不出来讲讲自己的看法。 乔峰被誉为金庸笔下的第一英雄,也许我们对英雄有广泛的定义,但我认为看英雄是先看其人时候正,其人是否自然,如果一个演员能把英雄演得收放自如,豪情万丈,但也适时地柔情似水,大概这样的英雄能得到观众认可了。 在论坛里看到一位朋友力挺黄日化的乔峰,毫不客气地一脚踩扁了胡軍的乔峰,颇有点舌战群儒的味道。 这位朋友点到两版乔峰的造型和气质问题。其实当新版的《天龙》出现宣传片的时候我就完全被震撼了,胡軍的眼神显然是乔峰的,在面对背叛时的一时茫然,随后又有股坚毅之气;面对阿朱时那无限的温柔与关怀,这不就是金老爷子笔下的英雄吗? 黄日化版在杏子林被揭穿身份后好一度沮丧,站在山崖悲惨高呼“我不是契丹人!”乔峰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吗?连接受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我前后翻看原著很多遍,乔峰的确有一时的茫然,但此时他并未承认自己是契丹人,黄日华如此一演岂不将一坚毅的英雄推向了经受不起打击的悬崖?! 那位朋友力挺黄日化的造型完美,我看不见得,我说过,一个英雄最重要的是自然。黄日化的扮相一个高帽,故意硬生生地粘上一大片胡子,到底想说明点什么问题? 难道是他豪迈的气概? 可是豪迈和气概不是能用化装扮得出的,牺牲人性最自然的一面而追求硬生生地离人性太远的一面,岂不是舍本逐末,适得其反?! 胡軍的造型就比较注重这一点了,稍留自然的胡子,但也丝毫不失英雄本色,值得一提的是胡軍的眉宇间在未化装的情况下就能体现出一个坚毅无比的悲情英雄,而黄日化却只能靠化装将眉毛加粗再加粗来体现他的霸气,但他一悲伤与他眉宇间的神情就完全不符合了。 在雁门关的一个片段其实就很能体现胡軍细腻的演技,想来很多人都不会意识到封建时期的思想,乔峰之前从来没想过把阿朱当“恋人”对待,阿朱扑在乔峰怀里,乔峰自然有点措手不及,直到阿朱说在这里等了他五天五夜时,他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女子如此关心他,才缓缓地伸手抱住阿朱,这样的表演,无愧金紫荆影帝之名。 看到阿朱死时的片段,我被胡軍震撼了,那发自肺腑的呼喊,喊出了他对眼前事实的无法相信,对错手伤了阿朱的懊恼,在暴雨中,他两眼通红,他把真感情放在里戏里,把乔峰当作了自己并非演绎。”——搜狐娱乐张承志 “看了天龙八部,有种感觉,阿朱是一个完美的女子,昨天,偶然看见一则消息,才得知原来在天龙八部里饰演阿朱的明星名叫劉涛,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因为在我看来,她就是阿朱 那一年 她遇见了他 那一天 她爱上了他 只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条路的终点确实如此的短 一路仰望着他的背影 四处飘荡也心甘情愿 跟随着自己爱情 幻想着未来 和他在一起的幸福的未来 宁可自己受伤 也要守候着这份幸福 但是,幸福总是流逝的飞快 一转眼,她便失去了它 这是她选择的宿命 这是她选择的未来 她选择了离开 她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这样的痛,这样的伤 却换不来幸福的未来 也许,就像歌词唱的那样 爱,比恨 更难宽恕”——北京作协许芳华 40.第40章 炒作大师 人逢喜事精神爽,吕言最近一段时间脸上的笑容比往常多了许多,和他差不多的还有张记中和劉涛。 好评如潮中,《天龙八部》收视率逐渐回暖,在播出第三十集后,再次回升到了刚开始的9。6的收视。 第三十二集播出,收视率9。8,距离10。0只差临门一脚。 每年在国内上映的电视剧有上万集,有的甚至更多,但收视率能够过6的,很难超过二十部。 破十在即,只不过第二轮播放已经开始,分流了不少观众,这个目标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张记中坐不住了,在一次采访中,“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如果有可能,我想会把金墉小说全给拍出来”。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随口之言,再次掀起了大面积的争论,摇旗呐喊支持者有之,诅咒张记中全家死光光的更是不乏其例,铺天盖地。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第三十四集播出后,收视率终于突破10%大关,虽然未必能赶得上《大染坊》的逆天成绩,但地方年度收视冠军已差不多收入囊中。 当《天龙八部》最后一集播送时,全剧的收视也来到了自开播以来最高峰,13。6,在如今古装武侠剧集体萎靡的情况下,能够拿下如此收视,已属不易,已然临近年末,而天龙八部是迄今为止今年唯一的收视过六的古装剧。 而这个时候,之前一致保持沉默的影评人纷纷站了出来。 大都数时候,影评人在电视剧未播出之前,大多数人很少发声,即使谈到,也不会盖棺定论,除非烂的难以入目。 但事无绝对,总有一些胆儿肥的,而这些人也分两类,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对自己的目光极其自信,当然,区别是一种是建立的专业水平之上,另一种就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自信。 就像《天龙八部》,虽然自从播出一半开始,影视评论人未曾消停过,当然,也有不少一批人被打了脸,而且还是啪啪响。 “胡軍演乔峰是剧中最经典的人物,潇洒不失细腻,影帝之名,影帝之实,相比之下,另外两位主角虚竹和段誉,真的让人难以看到亮点,而且可能因为剧情压缩的缘故,虚竹迎娶西夏公主前后性格的转变实在太大,让人难以适应 女主方面,我们不能要求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什么,不是吗?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张记中为什么要找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来演王语嫣,我没有看到“神仙姐姐”的仙气,我看到了婴儿肥,看到了贯穿全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或许吧,是迫不得已。 陈好的阿紫和很让人惊艳,在大多数看过港版的观众的固有印象里,阿紫为人灵巧可爱、专一痴情、刁蛮任性、古灵精怪、敢爱敢恨,陈好更加生动的还原了原著,展现阿紫心狠手辣的另一面,值得称赞。 全剧里,还有一个角色不得不说,虽然她的戏份不多,阿朱,阿紫的姐姐,我个人觉得,这个叫劉涛的女孩是所有版本里将阿朱这个角色诠释的最好的,以她的年龄来说,十分的难能可贵。 另外一个不得不提的就是全剧的反派角色,各有特色,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慕容复,他太出色了,即使相比申军宜和计春化也毫不逊色,他将潇洒闲雅、气度不凡、阴险狡诈集中在一个角色身上,却又不让人觉得矛盾,写到这,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于是就去网上查了一些资料,很遗憾,除了知道这个叫吕言的年轻人出演了《大染坊》里的周涛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资料。”——长评天龙,东方娱乐专栏北云 随着《天龙八部》一遍又一遍的放送,越来多的人认识了吕言,虽然大多数观众不知道他的原名,但比起《大染坊》剧红人不红,如今他已经在观众面前混了个脸熟。 而与这种变化相伴的,是吕言的电话被陌生号码打得次数越来越多,有导演、有经济公司,只是他现在正在拍戏,分身乏术,片约只能拒绝,至于经济公司,他现在还真没有打算。 “小吕,注意到寇老师刚刚的小细节没有,冯天赐比慕容复需要流露出更多的感情,贯穿整部戏的还有他本身的成长,这方面你要留点心”。 吕言这段时间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在演员中,他总是第一个来到片场,没戏的时候,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钻进保姆车或者其他地方休息,而是蹲在余敏和张记中的后边,观察几位前辈的表演。 余敏之所以如此下功夫,张记中的面子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在他看来吕言很有眼色,自己不抽烟,但口袋里从来没断过烟,偶尔买点水果饮料分发,在剧组的人缘好的出奇。 “嗯,这方面我会注意”吕言眼睛盯着监控,听到余敏的话,点了点头,他知道自身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演技是水磨功夫功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今天其实没有他的戏,来片场的主要原因是有寇世勛和唐國强的戏,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颜丹辰也有戏。 吕言一开始对剧组的另一位老戏骨刘小庆的表演还挺期待的,只是刘小庆从来没在剧组呆的超过三天以上,拍摄的时也显得力不从心,流于表面。 一开始他还挺纳闷,按说演了那么多年的戏,演技不该是这种程度,但听了剧组私底下的议论之后,却是有点明白了。 因为逃巨额税款,刘小庆从去年年中开始,演艺事业完全停滞,而今刚刚出狱不过三个多月,曾经的亿万富婆为了偿还税务机关的罚款欠款及滞纳金,不得不一边疯狂接戏一边变卖资产,整天来回在多个剧组奔波。 “吕言”一个休息的空,颜丹辰招呼道。 “哎,什么事?” 余敏嘿嘿笑了两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道:“还不快过去”。 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出来了,吕言和颜丹辰互有好感,熟悉的经常拿这事开两人的玩笑。 吕言走了过去,近了,发现颜丹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知道她还在意刚刚连续ng了三次的事,道:“哎呦喂,这是谁得罪我们颜大小姐了”? 在颜丹辰身后,她的助理吴晓对着吕言耸了耸肩膀,他虽然对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奈何背后站着两个“军师”,自然明白想要拿下颜丹辰首先得让这个小姑娘高兴了才行,因此一来二去的也算是熟了。 “为什么我演的时候总感觉控制不住呢?”颜丹辰看到吕言过来,先是笑了笑,随即又是一脸苦恼地道。 吕言一听就明白了,颜丹辰现在的状态和以前剑走偏锋的他很相似,本身的演技不足,有时候却又想表达更多的东西,或者说,她想要做的超出了她本身的能力范围。 41.第41章 过河拆桥 “感觉角色和自己之间有代沟?”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测的一样,又确认道。 颜丹辰点头道:“嗯,和你说的差不多,有时候我以为我演的很好,但是看了效果之后却发现和想象里的差距特别大,甚至不伦不类,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吕言很清楚,颜丹辰的困扰根源上还是她自身的演技不足以完全驾驭角色,这种感觉他也会有,只是随着他演技不断的进步,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而已。 “怎么办,凉拌呗” 颜丹辰伸手捶了他一下,道:“给你正经说话呢”,顿了顿:“连张制片都说你演技好,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颜丹辰仍旧不依不饶道。 吕言沉吟了一会儿,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不过可能你不一定能坚持下来,很辛苦的”。 颜丹辰眼睛陡然放亮:“什么办法?” 圈子里私底下流传着一句话:女艺人想红很难,漂亮的女艺人想不红太难,当然,含义是多方面的,就看怎么理解。 颜丹辰无疑很漂亮,到现在还没能红,她的个人性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本身的演技制约了发展。 “买块镜子,每天回去坚持练习三个小时,不出仨月,肯定能有效果” 颜丹辰闷了半响,这办法她自然是知道的,大学的时候就见有人用,但问题是她以前也试过,却没能坚持下来:“有没有更加快捷的方法?” 吕言心中一动,想起了以前拍天龙的时候,道:“有,和人对戏,效果还会更好,为什么也是老演员的演技越精湛,因为他们演的多,琢磨的多”,他这话说的虽然有点私心,但绝对是有的放矢,当初他的演技就是这么和高虎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 颜丹辰眼睛一亮:“要不你陪我吧,我一个人对着镜子会发疯的”。 吕言心里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拿什么感谢我呢?” “啊?”颜丹辰显然没想到吕言会这么问,大半个月的相处,两个人虽然距离男女朋友还有段距离,但至少比普通朋友要好上许多。 “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不过说实话,也很累的” “没事,我能坚持的来,等等,这么说你以前试过,和谁啊?”颜丹辰眉头微蹙,随口说道,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一边的劉涛。 剧组的拍摄进度很快,一来都是老戏骨,二者就是两位主角,劉涛和吕言之间的默契程度高的令人惊讶。 从第一天拍摄开始,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在配合上失误过,一个人要怎么走位,另一个肯定能配合好,动作的步调协调到可怕,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这不能不让颜丹辰多想。 “高虎,就是天龙八部里演虚竹的那个,怎么了?”吕言倒没想那那么多,随口说道。 “呵呵,没事啊” 颜丹辰这才想起来吕言今天没安排的,问道:“你今天不是没戏吗,怎么过来了?” 吕言笑看着她:“来看看你”。 吕言的话太直白了,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颜丹辰脸上有点发热,低头看着鞋尖,声若蚊蝇地道:“看我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颜丹辰的头更低了,光洁的下巴几乎抵住了胸口,耳根通红:“你.别乱说,那么多人呢”。 “那意思是,没人的时候我就可以说了” “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颜丹辰假装生气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力气却小的可怜。 倒是吴晓,看着暧昧不行的俩人,站在旁边直撇嘴,但也不好明说,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这段时间吕言在她身上可是下了血本,和颜丹辰关系进展这么快,吴晓功不可没。 张雯雯看着不远处颜丹辰和吕言,哀嚎道:“天呢,难道那个颜丹辰真的喜欢上他了,她比他大好多岁吧,啊啊啊,老牛吃嫩草啊,真不要脸”。 正看着剧本的劉涛对自己这位姐妹颇为无语,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那么爱操心别人的事啊,有那闲心还不如多看看书呢”。 “看书多无聊,再说了,咱们作为坐镇后方的军师,怎么可以不实时准确的获取主要情报,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否则那小子万一追不到怎么办”? “你觉得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没有不懂的追女孩的男人,只要他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心,张雯雯感觉这句话完全就是吕言现在的最真实的写照,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根本想象不到吕言以前没谈过对象。 “各部门准备,开始” 颜丹辰披着件棕色风衣,挨着吕言坐着,目光看向场中,问道:“哎,你觉得他们谁的演技更好一点?” 正在拍的是寇世勛和唐國强的一场对手戏。 “不好说,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寇老师,他的戏路很宽,各种角色都能游刃有余,相比较,唐老师的戏路就窄的多,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颜丹辰神色一动,转而问道:“突然想到了,对了,那你和他们相比呢?” 吕言当然不愿意在颜丹辰面前承认不如别人,支支吾吾道:“算是各有所长吧”。 “噗嗤” 吕言见她一脸的不信,挑了挑眉头道:“哎,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觉得你的脸皮挺厚的,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出口” “我就是在陈述事实啊,怎么能说我脸皮厚呢” “呵呵,反正我是不信,咱们什么时候对戏啊?” 吕言也没考虑那么多,随口说道:“晚上吧,我去你房间找你”。 颜丹辰看着吕言的侧脸,怔了两秒钟:“好”,脸上的笑容却如同潮水一般渐渐消退,只不过此时吕言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场内,倒是没意识到颜丹辰的变化。 她对吕言有好感,因为觉得对方很单纯,最起码在感情上是,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是只潜力股,涨势已然很明显,张记中对他很欣赏,在此之前,张记中还欣赏过另外一个年轻人,李亚朋,如今他是内地当红小生。 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吕言的幽默、成熟都让她觉得对方很特别,但吕言刚刚的一句话,让她不由想起了之前的一些追求者。 等了一会儿,有颜丹辰的戏,张雯雯这时候站起身冲他摆手,示意要他过去。 吕言看了看片场中的颜丹辰,犹豫了几秒钟,见劉涛忽然转过头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这边,这才走了过去。 “吕言,你刚刚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吗?”张雯雯注意到了吕言的小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吕言神色尴尬,虽然颜丹辰尽力掩饰,但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她对劉涛不大友善,因此大多数时候谈话里都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免劉涛。 “啊,什么?”吕言自知理亏,所以打定主意一推二五六,直接不承认。 42.第42章 简单、纯真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张雯雯气的将头扭向一边,腮帮仿佛青蛙似得一鼓一鼓的。 “你真的喜欢她?”劉涛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不怪她怀疑,吕言和颜丹辰从认识到现在不到两个月,这么段的时间,怎么可能产生感情。 吕言看着她,一脸的狐疑道:“什么意思”? 劉涛想了想,道:“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吃什么口味的食物,你都了解吗?” 吕言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的,道:“还行吧,了解不算特别多,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没看出来你还挺上心,其实我感觉的出来,她对你挺有好感的,不过得提醒你一下,她的戏份快完了,要是表白的话得趁早”劉涛笑着,挑了挑眉毛道。 吕言悚然一惊,他一直忘了这件事,是啊,不知不觉已经拍了一个多月,要是他没记错,颜丹辰的戏没有几场了。 晚上,吕言和颜丹辰一块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心里各怀心事,都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吕言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听说,你的戏快要完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颜丹辰看着身前交织拉长的影子,道:“经济公司又给我接了一部戏,拍完了这个,休息几天,就会过去,你呢?” “还没定,可能先回家几天吧”,说到这,他突然笑着道“要不你也跟着我回家?” “你做梦吧!” “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带你去我们那看看,给你做个免费的导游,哎,你脸怎么红了?” “天.天气太冷,冻的了,你管得着吗” “我帮你暖暖”不由分说的,吕言握住了她的手,她扯了两下,没扯开,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她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任由他拉着。 两个人的影子越来越近,到了最后,快要变成一个稍大一些的。 到了酒店附近时,两人默契地同时撒开了手,沉默着,上了搂,直到经过颜丹辰的房间门口时,吕言才突然道:“对了,我先洗个澡,呆会儿过来”。 颜丹辰呆了呆,她心里很纠结,放在二十分钟之前,她肯定一口回绝,但现在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回了房间,倚着房门,闭着眼,侧耳听着吕言的脚步声走远,她松了一口气,握着拳头,放在胸前,给自个儿打气道:“颜丹辰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可是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两眼突然睁开,自言自语道:“不行,不可以,实在太草率了,那样他会看不起你的”。 十多分钟后,吕言敲开门走了进来,牛仔裤、黑色羊毛衫,他的头发还没干,脚上穿着双蓝色兔头棉拖鞋,是颜丹辰给他买的。 “你来啦,外面那么冷,快点进来吧”颜丹辰开了门,让他进来,却没敢看他的眼睛。 “不愧是女孩子的房间,跟你的一比我的就像猪圈似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但吕言还是有点惊讶,她的房间整洁的过分,连床上的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整齐程度就连文艺兵出身的劉涛都有所不及。 “乱说什么呢,坐吧,喝水吗”她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 “也行” “对了,你房间里有剧本吧?”吕言没忘了正事,问道。 颜丹辰显然没能跟上他跳跃性的思维,纳闷地道:“啊,剧本?” 吕言理所当然地道:“排戏啊,有剧本的话有参照,可以省下很多力气的”。 “排戏?”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哦,好,排戏.排戏” .. “你这样不对,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应该很伤心,特别想哭,眉头再低一点,对,对,就是这样.。哎,你别笑啊” “这个怎么演啊,既得冷漠,还要体现出来伤心欲绝” “让我想想,这样,你等会儿看着一侧,说话的时候的注意语气,这样说:以后,咱么再也不要相见了”。 两个人对了一个多小时,颜丹辰毕竟是女人,体能上跟不上,拍天龙八部那会儿,他和高虎每天对两三个小时不在话下,更何况他今天休息了一天,体力充沛的很。 颜丹辰身子慵懒蜷缩在床上,抱着膝盖,倚着床头,看着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吕言,轻声道:“我常听人说,咱们这个圈子里的恋人,都很难长久的”。 吕言也听过类似的传闻,但他并不赞同这种说法,坐到她旁边,道:“那也未必,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顶多是三个人,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颜丹辰愕然道:“三个人?” “小宝宝啊,你想啊,有了孩子,肯定不得结婚吗,这谁也拦不住吧”吕言呵呵笑着说道。 颜丹辰哭笑不得拿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吕言头微微一偏,伸手接住了枕头,使劲闻了闻道:“真香”。 看着吕言一副享受的模样,颜丹辰脸色微热,忙坐直了身体,瞪着眼道:“松手”。 “哈哈,你这样儿真可爱” “哎呦,别咬啊.。” ..。 酒店里,颜丹辰的戏份已经杀青,张记中特意给吕言放了两个小时的假。 吕言拍着她的肩膀,两人脚边,是一个水蓝色的行李箱。 “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弄的给生死离别似的,好了,人家小吴还在外边等着呢” 她低着头,任由他抱着,轻声嘀咕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准和别的女人走的太近,特别是那个劉涛”。 这是她第一次宣示主权,从认识到现在,无论是吕言还是她,都未曾特意去捅破那层窗户纸,顺其自然。 吕言松开了一点,伸手捋了捋她耳边的几根散乱的发丝,柔声道:“我知道啦”。 “再抱我一会儿” “丹晨姐,你们快点,再迟就赶不上飞机啦”门外传来吴晓催促的声音。 房间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 “走吧,我送你” “嗯” 当吴晓看着两人牵着手从房间里出来时,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由长大了嘴巴,进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43.第43章 吻戏 看到站在门外的吴晓,吕言笑着道:“不好意思,走吧”。 吴晓睁大了眼睛,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游移不定,指了指不敢看自己的颜丹辰,又指了指他:“你们?” 颜丹辰是新晋小花旦,吕言因为慕容复一角也不算籍籍无名了,因此两个人平时在片场都很注意。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两人没有丝毫的避讳,牵着手到了楼下,颜丹辰轻声道:“你快去片场吧,再迟制片人和导演会不高兴的”。 “你先上车,等你走了我再过去” 颜丹辰默默地看着他,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黏黏的声音:“嗯”。 一旁的吴晓不禁打了个寒颤,嘀咕道:“咿呀,还真是肉麻啊,两位,已经八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 颜丹辰瞪了自己的助理一眼:“那,我先上去了,别忘了电话,拍吻戏的时候不能有歪心思,不然我饶不了你”。 “啊.额”看着颜丹辰上车,吕言摇头失笑,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 来到片场,剧组已经开拍,如今大部分戏已经拍摄完成,演员们也一个个相继离去,比起刚开机那会儿,片场明显冷清了不少。 吕言赶忙去换戏服、化妆,比起天龙八部,这部戏里的武大动作要少的多,这也符合他的胃口。 经过《天龙八部》的磨练,他的武戏尽管已经成熟了很多,但他打心里还是更喜欢文戏,武戏不仅拍摄进度慢,对体力和精力都是巨大的考验,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导致受伤。 “停” 刚刚没多久,张记中便叫停了两次,对吕言道:“集中精神,你可别给我人在曹营心在汉啊”,一个多月的拍摄,张记中很清楚他的极限在哪里,尽管刚才那条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他还是准备重拍。 片场想起一阵阵笑声,大家都明白张记中的意思,吕言平时ng的次数不多,今天颜丹辰刚走,立刻连着ng了两次。 吕言略显尴尬地道:“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余敏也打趣道:“小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公主殿下这样的大美女还拉不回你的魂儿吗?” “哈哈哈” 劉涛虽然笑着,但笑容里却又几分不自然,女人善妒,漂亮的女人更是,她的性子安静,但并不代表对这些能无动于衷。 张斌突然提议道:“张制片,老余,我建议咱们先拍吻戏吧,正好给小吕回回魂”。 “啊?”吕言显然没想到张斌会提这个,脑中登时卡机。 余敏和张记中对视一眼:“要不试试?” “那就试试” 《危情24小时》里也有吻戏,但当时因为俩人没成,尴尬的很,滕化涛就采用了错位拍摄,因此实际上来说这是吕言的荧屏初吻。 关键的是,在现实中,也是初吻。 马上就要二十四岁,初吻还在,吕言觉得无论如何这个秘密只能烂在心里。 见摄影已经在调整机位,吕言问道:“那个。。导演,可不可以用错位拍摄?” “啥?”余敏显然没想到吕言会这么说,《天龙八部》的热播,劉涛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根据媒体的最新统计,她在高校男生中的支持率第一,高校女神当之无愧。 而且本人也那么漂亮,换做任何一个男演员来,哪会有一丁点的犹豫,现在倒好,人家劉涛没说啥,他倒是主动要求错位。 张记中面容严肃地道:“不行,作为一个演员,怎么连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不就是一场吻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我知道了” 劉涛虽然面色如常,只是看着吕言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几分不愤,毫不掩饰地道:“还真是好男人啊,只是可惜呀,人家都走啦。” 相处了那么久,吕言怎么听不出她这是生气了,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第一次拍吻戏,没什么经验的”。 劉涛“嗯”了声,突然想起哪天晚上找自己帮忙要颜丹辰电话的事儿,狐疑地道:“等等,不会是.你的初吻还在吧?” 吕言的脸唰的红到了耳朵根,眼睛也像是进了沙子似的难受,在同为男人的滕化涛面前,他不会感到太多的不好意思,但是在他心里,劉涛更像是一个妹妹,被她当面揭穿,让他觉得相当的没面子。 将头转向一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怎么可能?” 但红的猴屁股似的的脸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一旁的瞪大了眼睛的劉涛被雷的外焦里嫩,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人还保留着初吻。 察觉到劉涛惊异的目光,吕言干咳了两声:“咳咳,对了,咱们先对一下台词吧”。 “呵呵呵,好” “开始” “停” 第一次拍出来的效果让余敏相当无语,打趣道:“小吕,故意想和劉涛多吻几次是吧?” 吕言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再来一遍吧”。 他心里有点紧张,特别是对上劉涛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全身肌肉更是不由自主的绷紧。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吕言朝着余敏示意,双眼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劉涛,俯下头,一点一点的靠近。 “开始” 感觉到嘴唇碰到一个软软的地方,吕言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咚咚咚”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劉涛的眼睛突然睁大,本来这是戏里本该有的戏份,但是心情一直如走钢丝的吕言却是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是真的跳了起来,足足一米多远。 剧组除了劉涛以外,所有的人都被他突然的动作镇住了,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哪像是在排吻戏,武戏还差不多。 寂静之后便是一阵哄然大笑,见过拍吻戏的,但像吕言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张记中和余敏也算看出来,这小子是一丁点的经验也没有。 明白了始末,两人倒也不急了,张记中抱着看戏的心思,笑着道:“不要急,慢慢来,一回生两回熟嘛”。 劉涛表情依旧,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再次准备,劉涛压低了声音道:“你用不用那么紧张?” “我也不想啊,我倒想想一遍就过,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开始” 这次吕言倒是没之前那么搞笑了,只不过动作相当的不雅,猪啃食似的乱亲一气,他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偶像剧,当时的场景和这个类似,因此就模仿了对方的动作。 “哈哈.停。。停。。哈哈” 劉涛这次也淡定不下来了,脸色微微发红,看着一边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吕言,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余敏和张记中被吕言笨拙的动作逗的笑的喘不过气儿来,好一会儿道:“小吕,吻的时候不要那么着急,也不要有那么多的动作了,亲上去,慢慢的再分开,懂不懂?” “嗯,我知道了”+ 44.第44章 朋友 一场本来应该很轻松的吻戏,来来回回拍了七八遍,但给吕言的效果回魂儿的效果的确达到了,为了拍好这场戏,他也累的够呛。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和劉涛这样一个美女接吻很旖旎,但吕言心里却并不轻松,甚至以为连续的ng可以说压力很大。 在片场,他是演员,就像张记中说的,他应该具备一个演员最起码的职业素养,在这一方面上来说,他发现和劉涛比起来就差得多。 “呕。。呕” 只不过上厕所时见到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劉涛身子佝偻着,双手支在洗手台上,看上去正在吐,张雯雯在她身后拍打着她的背部。 “他也真是,不知道提前嚼个口香糖什么。。啊。。你。。”张雯雯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双目圆睁地瞪着洗手间外的吕言,呆了足有两秒钟。 劉涛因为弯着腰,并不知道吕言在外面,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了?” 张雯雯及时醒悟过来,慌忙道:“那个,吕言,涛姐今天早上吃坏了肚子”。 “哦”吕言淡淡的应道,他知道劉涛有轻微的洁癖,对此虽然谈不上反感,但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劉涛听到吕言的声音,慌忙站直了身子,仿佛犯错的学生,看着走过来吕言,惨白的脸上挤出丝丝勉强的笑容,并没有否认:“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大习惯”。 吕言从两人旁边过去,一边往男厕走,一边道:“没事,人之常情,等会儿喝点温水会好很多”。 “嗯,谢谢” 一月初,《永乐英雄儿女》正式杀青,本来其乐融融的杀青宴,吕言却被一个电话弄得没了好心情。 电话是滕化涛打来的,《危情24小时》上映了,但播出后的反响却不尽如人意,没有明星,没有大腕,宣传上不到位,创意更是来源于时下热播的《24小时》,各种综合的因素直接导致了这部戏惨淡无比的收视率。 《危情24小时》在南京电视台上映,首日收视率1。1,而后虽有浮动,但涨幅并不大,无论是媒体还是网络反应都平淡的很,就像一个石子扔进了大海里,泛起点无法引人注意的波澜。 虽然因为当时拍戏的时候因为自身身体状况不佳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但是主演的第一部戏不温不火,让吕言感到相当的失落,和他差不多的还有滕化涛,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兴致也不怎么高。 “怎么了?”看到吕言像是有心事,坐在他旁边的劉涛问道。 吕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演的一部戏收视不是很好”。 “你主演的?”劉涛有些惊讶,毕竟吕言刚刚出道不久,转而想到他的演技,也就释然了。 在刚开始拍《末代皇妃》时,吕言的演技虽然不错,但并没有让她感到惊艳的程度,到了后期虽然表现的十分出色,但她只是以为吕言状态好。 到了《永乐英雄儿女》,她突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和吕言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中后期之后对方的演技像是完全蜕变了似的,虽然她也在进步,但追赶的心思却渐渐地淡了。 “嗯,危情24小时,就是在拍完《末代皇妃》之后,根本没多少人关注,说都也都是说抄袭” 劉涛皱了皱眉头:“你当初接这部戏的时候没看剧本吗,这样的本子当时就应该拒绝啊”。 吕言苦笑道:“滕化涛拍的,就是滕导的儿子,再加上我当时有点特殊情况,就接了这个戏”。 她也没问具体原因,只是劝道:“以后多留点心,有时候接了戏,不见得是适合你的,那样只是浪费时间” “我知道,以后会慎重的” 虽说已经极力在躲,但回到酒店的时候,吕言还是喝的头脑发懵。 “你这人啊,就是一点记性也不长,上次喝成那样,这次又喝那么多,身体迟早会喝伤的”劉涛将她送回房间,埋怨道。 吕言躺在床上,摆了摆手:“给我倒杯水,都说了一路了,消停会儿成不?” “哎,我是为你好,你还大爷似的,真应该让你们家颜丹辰看看你现在的样儿,呐,有点烫,你自己小心点” 说曹操曹操到,劉涛的话音刚落,吕言的手机响了,颜丹辰打来的。 劉涛拿起来,看了一眼,扔给他道:“我先回去了”。 “干嘛呢?” “想你呢” “骗人,想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不正准备给你打嘛,结果你就打来了,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臭美,谁和你心有灵犀了.。。” 挂掉电话时,已经十点四十多了,分开十来天,吕言已经交了四百块钱的电话费,白天拍戏没那么长时间,就发短信,到了晚上,打通之后恨不得永远不挂掉,即使聊的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唐人经济人公司的。 吕言聊了几句,委婉地拒绝了对方,颜丹辰已经给他详细的说了经济人好处和弊端,虽然消除了不少偏见,但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有经济人的优势是毋庸置疑的,联系剧组,拉商业代言、商演,规划艺人的发展,在这些方面大型经济公司的能力是相当强的,但与之相随的是艺人自由度的降低,就像现在的颜丹辰,处于事业的上升期,经纪人绝对不会允许她和吕言的事情曝光的。 之所以犹豫不定,并不是纯粹的因为钱,经济公司虽然剥削艺人,但给艺人带来的好处不是仅仅用金钱能衡量的,包装宣传,媒体造势,争取片约,这些都是单打独斗的吕言难以企及的,除非有一天他能像葛优那样,本身的名气地位不再需要包装。 “生日快乐,呐,礼物” 早上,吕言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劉涛突然走进来说道,手里提着一个小礼品袋。 呆了一瞬间,看着劉涛递过来来的礼物,他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他二十四岁的生日,一晃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有点感动,这是他毕业之后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谢谢,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她婉儿一笑:“你自己猜”。 “高虎告诉你的?” 她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再见”。 “再见” 45.第45章 陈维烨 飞机上,吕言打开了劉涛送的礼物,包装盒很精美,上面印着一条翘起尾巴的鳄鱼,下面coste的字样。 虽然消费不起奢侈品,但这个标志他还是认识的,也算对方有心了。 一个黑色的钱包,恰好能放进口袋里,他之前用的那个钱包还是大学的时候买的,边缘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 春节将近,吕言最近也没有什么活动,《末代皇妃》过完年才会播出,首播权卖给了广州卫视。 每个导演有每个导演的风格,张记中总会在新片上映时安排紧锣密鼓的宣传,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拍的戏电视剧上映了,滕文翼在这方面则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在他看拿来,一部戏的收视好不好,主要还是看片子的质量,宣传虽然能够一定程度上增加关注,但并没有那么重要。 至于《危情24小时》惨淡收场,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幸运不可能总是围着一个人转,最起码比起那些演了一二十年戏还不温不火的演员,他已经很幸运了。 回到家,吕言核对了一遍最近几个月的账目,牛肉面馆的生意还不错,可能牛肉面在其他地方市场不大,但在兰州,兰州晨报曾经做过一项统计,在兰州市,一个人一周平均大概消费4碗牛肉面,兰州作为西北地区的重要城市之一,人口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以及人口密集的郑州、成都,但比起其他省会城市少的也不是太多。 吕言的生日很平淡,他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兰州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机场建的距离市中心恨不得十万八千里,没俩小时根本到不了市里。 回到家,张桂琴特意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就是那种只有一根的。 “哥哥,生日快乐” “呵呵,小妮越来越漂亮啦” 第二天,吕言开始和着手牛肉面店的改名,将原来名字中的“吕记”改成了“好再来”,又拿出最近两个月面馆盈利的的三万六,他自己又添了三万五,在焦家湾开了第二家牛肉面馆。 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因为《危情24小时》,相比一年之前,他已经成熟了很多,当演员,谁也不确定能不能红,如果接连几部戏都像《危情》一样,他指不定连戏都接不到,因此想着提前谋条后路。 这一次比之前麻烦了许多,除了师傅、学徒和服务员外,还得招一名店长,让父母照看一家店只是他不想让他们累着,两头跑的和他的初衷不符。 也没舍近求远,兰州商学院这方面的人才很多,通过一个朋友介绍,他找到商学院的一位刚刚被辞退的老师。 在成为一名教师之前,对方曾在前海南发展银行工作,海发行倒闭后就在兰州商学院任职。 最近兰州商学院学校改革,所有教学时间未满五年、硕士学位以下的老师都被辞退,这个叫陈维烨的女老师就是其中一个。 气场很强,这就是这个叫陈维烨他的第一印象。 陈维烨二十七八岁左右,个头不高,皮肤很细腻,眼睛大大的,额头略微有点突出,并没有用刘海遮掩,很自信的一种打扮。 “店长?”对方一听具体的工作岗位,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那个介绍她来的朋友告诉她的时候说的职位可是“好再来餐饮集团总经理”。 吕言摇摇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时间在走,没有人会止步不前,现在我有能力经营,但以后未必,这也是今天找你来的目的,而且我觉得这个时候这样一份优渥的工作对你来说也很必要”。 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演戏他在行,经营管理不能说一窍不通,但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陈维烨想了一会儿:“待遇呢?” 吕言微笑道:“这是我拟定的一份协议,你可以看看”。 陈维烨大概扫了一眼,嘴角不禁勾起,笑着看了他一眼:“这应该是照搬肯德基的合同吧?” 吕言也不掩饰,他不懂这些,只能照搬,道:“陈小姐果然厉害”。 陈维烨从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刷刷刷地在上面签下了名字:“说实话,我对这份工作并不感兴趣,但是不得不说,您的想法打动了我”。 “呵呵,合作愉快” 和吕言保守的思想不同,陈维烨在签了合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劝说吕言贷款,可能也和她以前的工作性质有关。 陈维烨手中拿出一份预算递给吕言,道:“我在建行有几个熟人,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以公司名下的两家店做抵押,估计可以贷款五十万的左右”。 正常情况下,两家店是贷不了那么多的,但有了陈维烨关系就不同了。 “我这几天了解一些情况,师傅的水平参差不齐,以后咱们还要专门培训师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还是选址建店,我计划用贷款的五十万建四家店,规模根据地理位置而定” 她说话的声调不高,但听着让人觉得很有底气,雷厉风行。 五十万的贷款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前前后后陈维烨只用了两天,这让吕言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 看完了陈维烨写出来的公司管理章程和发展计划,吕言没有谈公司的事,而是问道:“我现在很好奇,以前你在银行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很重要的吗,就像我在签合同之前我没问过您演员为什么不好好拍戏,而选择开面馆” “你认识我?”这倒轮到吕言惊讶了,他回来也有好几天了,但除了他的父母和妹妹之外,其他人根本没人认出他是演员。 陈维烨笑了笑:“我是胡軍的粉丝”。 “好吧,有机会我帮你要一张签名照,至于将店建在肯德基旁边,我没有什么意见” “我知道,您关心的是收益” “不用说“您”,听着感觉怪怪的,以后叫我吕言就成” 又是一个春节,去年春节,他在片场过的,今年依然忙的脚不沾地,不懂得都可以学,这些天他跟着陈维烨到处跑,也了解了一些基本的东西。 就像地理位置的选择,牛肉面不是高档酒店,面向的消费人群也不同,因此选址上更加注重中低收入人群。 过完年,四家面馆相继开张,除了父母照看的一家,其他的全是陈维烨一个人管理。 母亲张桂琴对于吕言将店交给一个外人颇有微词,在她看来,这是相当危险的事儿,有事没事就给他上眼药。 吕振北倒没什么意见,因为吕言已经将大伯吕振东接了过来,和父母一起照看着一家店面。 对于其他的亲戚,吕言可能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是对于大伯,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自打小大伯对他就像亲儿子一般,如果吕小雅是男孩,按照规矩,他就得过继给了大伯家。 46.第46章 宣传 “哥,咱们能不能不吃牛肉面啊,你看我吃的脸上都长痘了”吕小雅拉着吕言的胳膊,撒娇地道。 兄妹俩逛了半下午的街,于是就想吃点东西,吕言的第一反应就是应该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前边正好有一家好再来牛肉面。 他的手里提着几个袋子,都是衣服和补品,有爸妈的,也有大伯的,还有几件是妹妹的。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给父母多少钱他们也舍不得花,节俭了大半辈子,已经成了习惯,还不如买好东西直接送给他们。 吕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kfc吧,我还没有吃过呢”吕小雅外头躲过,指着好再来牛肉卖对面的一家店说道。 “好” 点了些一份套餐,又加了两个汉堡,他的饭量比较大。 这是他第二次来肯德基吃饭,第一次是和颜丹辰一起,有点吃不惯,他不大喜欢喝可乐。 吕小雅见哥哥吃东西的时候老是去看手机,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笑容,偷偷探过头,看到上面的名字,突兀地问道:“丹晨,是谁啊?” 吕言被突然出现到眼前的脸吓了一跳,不着痕迹地收了手机,道:“一个朋友”。 看到哥哥随手合上了翻盖,吕小雅一脸的不信:“切,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来,给我说说,是不是有对象啦?我保准不告诉爸妈” 吕言笑着往她嘴里塞了块鸡块,道:“赶紧吃你的,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又在家里呆了十来天,下了十五,等到几个店都安顿下来之后,吕言赶往广州,录制宣传视频。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宣传,但播出前广东卫视还是安排了一次剧组专访,出席的除了导演滕文翼之外还有李亚朋、蒋斳斳、劉涛、吕言和黄弈。 剧组被安排在了一间大休息室,一共六个人,却泾渭分明,劉涛和蒋斳斳聊怎么化妆,吕言和滕文翼谈论着《血色浪漫》的剧本,李亚朋和黄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有没有签约经济公司的想法?”正聊着剧本后期的情节,滕文翼很突然的问道,像是随口一提。 吕言眼皮一跳,滕文翼这时候说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说不定还是来当说客的。 经济公司最喜欢做的就是用超长合约超低代价签下有潜力的新人,可塑性高,也更加易于管理,而现在的吕言各方面都符合经济公司的要求。 尽管大多数观众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天龙的热播让不少人都记住了慕容复这个角色。 若是张记中这么问他,他肯定会实情相告,但和滕文翼的关系却没那么近,因此想了想道:“暂时还没决定,您也知道,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不喜欢被约束”。 对这个年轻人的脾气,滕文翼有些了解,拍戏的时候很认真,生活上也很自律,在剧组,晚上从来没去过酒吧夜店,但性子中又有几分不安分的因素。 滕文翼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如果哪天想签经济公司了,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海润”。 “谢谢滕导了,我会考虑的” 海润是当前国内最大的民营影视制作公司,特别是海盐和赵宝钢的加盟,更让海润如日中天,只是艺人经纪业务的发展在那并不尽如人意,门面艺人不缺,新生代艺人虽多,但却没有一个崭露头角的。 访谈开始之前,剧组拿到了一份台本,台本的内容很有意思,有关李亚朋和蒋斳斳的问题几乎占了一半还多,劉涛和黄弈各有四五个问题,而吕言和滕文翼两个人加一块只有四个问题。 看完台本,李亚朋斜了吕言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就是一个配角。 吕言面色不变,仿佛没看到一般,滕文翼瞥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虽然没吭声,但心下不由得对吕言高看了一眼。 虽然过去时间不长,但这个年轻人成长了很多,放在半年以前,他很难如此心平气和地对待这种挑衅。 作为导演,剧组里的事情他虽然不完全清楚,但也能了解个来龙去脉,知道这俩人关系闹的相当的僵。 再次当了一次活背景之后,吕言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劉涛的车里。 “颜丹辰的生日?” 吕言对她也没什么避讳的,道:“嗯,马上就是了,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 “她今年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吧” 劉涛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戒指啊,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如果碰到了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肯定还是希望早点结婚的”。 吕言面露犹豫之色,他现在没房没车没存款,还欠了一屁股贷款,再说两人连对方的父母都没见过,即使他愿意,颜丹辰答应不答应还不好说。 “你不愿意?” “不是,我想着等两年稳定下来了,买了房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儿,现在我就是把她娶回家,总不能睡大街吧”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两个人一起奋斗不是更好吗,再者说了.” 吕言见她又一副说教的架势,忙摆手打断了她:“咱们先讨论礼物的事行不?” 张雯雯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了:“当然是烟花配上九十九朵玫瑰,如果再有烛光晚餐,那就更好了”。 两人直接把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给忽略了,劉涛想了想道:“你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我觉得你能抽时间多陪陪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劉涛摊摊手:“是你非要我说的,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好吧,谢啦,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请你当伴娘” “得了吧,你们家那位也不见得多待见我” 和其他人分别之后,吕言在广东溜达了两天,回家也没什么事,刚刚过完年,火车票买不上,机票更是贵的吓人,吕言准备等过几天机票打折了再回去。 《末代皇妃》上映! 这部戏的阵容虽然比不上《天龙八部》云集两岸三地的一线演员的豪华,但依靠着当红一线李亚朋,蒋斳斳、黄弈,新晋“高校女神”劉涛,以及靠着慕容复和《危情24小时》里刘铮两个角色混了个脸熟的吕言依然吸引了相当一部分的注意。 47.第47章 落地有声 末代皇妃的播出反响让不少有直接利益相关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收视率没有《天龙八部》动人心弦的跌宕起伏,也没有《危情24小时》的不堪入目,首日播出收视率5。2。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末代皇妃后继的收视率,那就是高开高走! 第二天5。4。 第三天5。3。 .。 第十二天5。5。 只是紧接着,这口还未松完的气又被咽了下去,比起《天龙八部》大面积争论,末代皇妃要惨的多,几乎一边倒的形势,尽管上五的收视率比起一般的电视剧已经算得相当出彩。 “全剧以帝、后、妃的仓皇出宫开篇,本来是很震撼的,后来三者在静园的戏份也很重,但是,三十四集以后,就成了单纯为了传奇而传奇的离奇了,剧情设置上有点虎头蛇尾的味道。”——著名影视制作人吴欣 南方娱乐报道更是在背后煽风点火:“电视剧还是应该有个基本定位,是正史,就正儿八经地弄个有据可查,照人家《康熙大帝》学;是野史,就撒开欢儿地使劲儿煽情,向《孝庄秘史》靠近,就怕那种四不像,不管向左还是向右,总觉得差点意思,就像现在热播的《末代皇妃》。” 博客名人史惠中也发表了他的看法:“这文绣是最让人揪心的一个角色,您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开头的时候觉得她特别忠贞,后来又好像见一个爱一个,我怎么也不相信一个皇妃就能那么轻易地爱上想要刺杀皇上的刺客。” 北方娱乐可能还觉得火烧的不够旺,又采访了一些观众,其中一位名叫刘婧的观众直言不讳道:“该慢的时候不慢,该快的时候又不够快,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溥仪和文绣离婚介绍得简单了点,后面无用的东西反倒慢慢地都展开了,节奏缓慢,有注水的嫌疑。” “在《末代皇妃》中,文绣成了一个只讲****,不讲原则的下贱女人,这是对历史上真实文绣的极大诬蔑。”——著名演员王庆详评价 “《末代皇妃》是对文绣的戏说,但是,原则上来讲,历史不应该被“想象”的”这次连著名清史学者也不淡定了,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公然开炮。 在轰天盖地的骂声中,李亚朋更是成为重点照顾的对象。 “真不知道他演的是郭靖还是溥仪,这戏串的实在太厉害” “我没有看到所谓的气质,这是我看到过的演的最差劲的溥仪,没有之一” .. 当播出到第三十五集,收视率奇迹般的破六,而且还达到了播出有史以来的最高,6。7,之后收视急剧下滑,第三十六集3。5,最后一集播出时竟然没能守住2,以1。7惨淡收场。 而在第三十五集,正是吕言饰演的黎天民被大火烧死,也是他在戏中的最后一场戏。 当最后几集的收视率被公布出来时,业内一片哗然,实在太过诡异,按常理,无论缓慢下滑还是继续保持都不会太意外,但先是飙升一点多,而后飞速下滑,实在匪夷所思。 不少圈内人打开电脑,搜索《末代皇妃》,看到网上的评论后,更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最最喜欢黎天民,年少成名,才情洋溢却没有傲气,为了承诺,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不离不弃,从黎天民的身上,我放佛看到了那个时代,****年代下的淳朴、坚贞,真的好可惜,他最后死了,还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跳跃的甲壳虫 “他第一次出场的时候,除了很有气质之外感觉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事实也和我想的差不多,但他在法庭的上的表现深深的震撼了我,正直、才气斐然,看到文秀和其他的男人上了床,我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他对不起黎天民”——炸弹在飞翔 “我记得他以前演过慕容复,看天龙八部的时候一眼就觉得这个叫吕言的不是好人,但黎天民这个角色完全颠覆了我的看法,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可怜人”——大时代之光 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吕言的评论,相比之下,两位主角倒无人问津。 不是影视人的看过网上的评论之后,又回头看了一遍《末代皇妃》,这次他们没有看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个有关黎天民的镜头,震撼,深深的震撼。 他平淡如水,自始至终,仿佛一曲无声的乐曲,缓缓流进心田,积蓄、再积蓄,直到最后一刻的垂死挣扎彻底爆发了出来,石破天惊。 “无与伦比的演技” “一个让人震撼的年轻人” “最华丽的转身” “烂俗情节中的一抹亮光” “任由大浪淘沙去,黄金落地水自流” 面对网上来势汹汹的评论,在末代皇妃首轮放送完毕的第二天开始,各大媒体仿佛心有灵犀般的再次报道起了《末代皇妃》,而其中过半的媒体直接以吕言的表现为标题。 “滕文翼和我们开了个玩笑,当初听说李亚朋出演,我本以为主线是李亚朋,后来仔细想了想,既然名字叫做末代皇妃,那主线肯定是蒋斳斳出演的文秀为主,但看到第三十六集,我突然发现,全都不是,他实在太逼真,就像一个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逼真到我从一开始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相比之下,和文秀有纠葛的其他男人无不黯然失色”——王庆详 “《末代皇妃》用全新的角度展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敢于向皇帝提出离婚、勇于跟命运抗争的末代皇妃文绣的一生,两千万的投资,却没有体现在李亚朋和蒋斳斳身上,吕言和劉涛这对老搭档再次奉献了一幕悲剧时代下的国破家亡、悲欢离合,让人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搜狐娱乐 “很难想象,吕言那略显单薄的身躯里蕴含的能量,平静到让人下意识的忽略,爆发时如同火山喷发、大河汹涌,席卷人心,回想点滴,让人潸然泪下”——法制晚报 “我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了,从《大染坊》里的周涛到《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再到今天黎天民,一步一个脚印,在看到这部戏之前,他在台词上的功力不输于演了半辈子的老戏骨,只是其他方面并不突出,但黎天民这个角色让我们看到了他巨大的进步,正如同他的饰演的黎天民一般,他本身的演技也在一点一点积蓄着,当契机到来,让所有人为他喝彩,毫不夸张的说,他一个人撑起了半部戏,我想,在未来的华语影视圈,必有他的一席之地”——田青 48.第48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末代皇妃》之配角红了”事件持续发酵,仿佛病毒一般迅速席卷网络,不分先后的登上各大网站搜索排行榜榜首,吕言的成名路也被各路媒体起底。 这时所有人才发现,他的成名并不是毫无原因的,就像田青说的,一步一个脚印。 一个名为“荒野大女票客”的网友甚至特意盘点了一份名为“到底红了谁”大名单。 “周讯之《大明宫词》 在陈红、归亚雷和赵文瑄等实力派的当中,作为配角的周讯扮演慧质兰心、活泼美丽的太平公主,用她的纯真演绎了大唐第一公主的少女时代,接下来她的一部《人间四月天》,成功征服了两岸三地的观众,从此便开始了她辉煌的演艺之路。 郑元暢之《蔷薇之恋》 黄志炜是《蔷薇之恋》的男主角,可是演完了这部剧仍旧是不温不火,但郑元暢却火的一发不可收拾。 陈好之《粉红女郎》 改编自朱德庸时尚漫画的《粉红女郎》,一经播出后在华人地区引起了强烈反响,剧中的主演刘箬英、张延人气大涨,而在剧中扮演仪态万千,美艳动人,聪明灵巧,敢爱敢恨“万人迷”的第二女主角陈好也一炮而红,更是凭借该剧获得中国电视金鹰奖观众最喜爱女演员奖,星途一片坦荡。 胡靜之《皇太子秘史》 一部《皇太子秘史》让她迅速成名,她在剧中饰演明朝皇室后裔紫瑛,与马澋涛、刘徳凯等前辈演对手戏,虽然是配角,但是她的表演十分出彩,成功跻身一线。 劉涛之与《天龙八部》 张记中一部《天龙八部》火了胡軍、高虎、刘亦非,当然也捧红了劉涛,劉涛在剧中所饰的阿朱虽然仅有短短十集左右的戏份,却凭借自然质朴的演出在青年观众中留下深刻印象,被誉为是可以和当年83版《射雕英雄传里》里黄蓉一角相提并论的经典。” “吕言如今做的更加过分,让我们先来看看《末代皇妃》的演员阵容 黄弈红不红? 红! 蒋斳斳红不红? 很红! 李亚朋红不红? 非常很红! 但在纵观《末代皇妃》里,我们骂完了,喝一杯茶,坐下来仔细想想,留下的只剩下一个黎天民,清淡的表演,如同一碗白开水,无声无息之间滋润心田。 他们向我们印证了一句至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当然,李亚朋也友情验证了另一句名言:是镜子总会反光的。” 这篇名为“到底红了谁”的帖子一经发出,立刻被网友疯狂转载,短短十二个小时内被转载超过三十万次。 吕言红了! 各路媒体各展神通,打了无数个电话,最终却发现了一个相当无奈的事实,吕言失踪了,彻底的失踪了,没有经济公司,没有经济人,没有助理,甚至本人的电话也打不通。 但这难不倒以“坚毅、吃苦耐劳以及无孔不入”著称的记者们,吕言的电话打不通,那就打滕文翼的。 很不巧的是,滕文翼的手机关机。 顺藤摸瓜之下,刚刚忙完《永乐英雄儿女》后期剪辑的张记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张记中被媒体们抓个现形,张记中乐的如此,这两天他正寻思着怎么炒作一番呢。 “张制片,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吕言出演慕容复呢?有没有想过他今天会这么红?” “可以说是一个奇迹,我能预料的到他有一天会红,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红的” “张制片,现在对吕言的评价很多,你怎么看?” “我一直觉得那些所谓的影视评论人都是没事吃饱了撑的,但有一句话我非常赞同,他一个人撑起了半部戏甚至更多,吕言的演技很棒,但在我看来,这些不是最重要的,他非常敬业,对待拍戏的态度也很认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 “听说你即将上映《永乐英雄儿女》也是吕言主演的,而且据说你下部戏还决定用他,能透露一点吗” “《永乐英雄儿女》的确是吕言主演的,但下一部戏还没定,一切皆有可能嘛,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永乐》是一部非常非常棒的戏,它是我本身的一种自我突破” 看到媒体的评论,吕言说不高兴是假的,这让他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了解这些媒体人一贯的尿性,说他一个人撑起了半部戏有很大的水分,如果下部戏收视惨淡了,只会摔的更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对他演技的肯定。 在媒体们和网络上一片纷纷扰扰之时,吕言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新昌《宝莲灯》剧组,颜丹辰在这部戏里饰演嫦娥。 “颜丹辰,有人探班” 颜丹辰愣了愣,疑惑地走出片场,她根本没想到吕言会过来,刚刚发短信聊天的时候吕言还告诉她在广州,为此她心里还有点小失望,今天是她的生日。 吕言虽然戴着墨镜、口罩,但颜丹辰还是第一时间就将他认了出来,满脸不可思议地道:“啊,怎么是你?” 小别胜新婚,吕言定定看了她两秒钟,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想你了”。 她先是有点不知所措,紧接着手缓缓地环住了吕言的腰:“我也想你了”。 “你瘦了”。 颜丹辰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还算他有良心。 “也黑了” “呀,刚刚红就开始嫌弃我啦?” “怎么会呢,我一辈子也不会嫌弃你的”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哼,这还差不多” “呦呵,还戴上眼镜了,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啦”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片场不少人朝着两人这边看来,指指点点,不时传来阵阵叹气声。 “谁呀这是”? “还能是谁,男朋友呗” “哎,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谁说不是呢,你瞅瞅你瞅瞅,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白脸” 听到背后的议论声,颜丹辰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推开了吕言,低声道:“等我会儿好吗,我今天还有几场戏”。 “行,你先去吧” 吕言也没走远,就站在片场外看着,剧组的工作人员见他是颜丹辰的男朋友,也没驱赶。 坐在监控后面的一个中年人注意到片场的议论声,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到吕言身上时停顿了两秒钟,突然说道:“咦,那不是小吕吗?” 之前中年一直低着头,吕言的注意力也停留在颜丹辰身上,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还是熟人,天龙八部的导演之一,武术指导赵建。 忙摘下口罩,走了过去道:“赵导你好,没想到是您的戏” 49.第49章 客串 赵建站了起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一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问道:“来探班?” 凭借着末代皇妃中的精彩表现,吕言最近人气大增,今时不同往日,俨然一副走上当红之路的架势,尽管这种人气如同泡沫一样虚浮。 吕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道:“嗯,你先忙,不用管我,我在看着一边就成”。 摘了口罩,不少人认出了之颜丹辰的男朋友竟然是最近红起来的吕言,不由讶然,看着他和赵建熟悉的交谈,更是羡慕非常。 吕言之所以能备受媒体和网民关注,原因有很多方面,一是他的演技在他的年龄段甚至再往上一个年龄段都可以说的上顶尖,第二就是《末代皇妃》虽然饱受诟病,但本身的收视却不俗,尽管最后一集没能守住2,但相比之下,这已经比《危情24小时》最高收视率还要高了。 更为让人不解的是他奇葩的出名方式,剧红人不红见过,人红剧不红也见过,但剧不红主角不红反倒是配角火了,还真是不多见。 赵建旁边的中年人也站了起来,吕言诧异地道:“这位是?” 赵建忙道:“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来自香港的余明生余导演”。 余明生伸手和他握了握:“你好,幸会,我看过你演的慕容复,很不错,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吕言知道这是客气话,但还是道:“余导演实在客气了”。 赵建看到场中的颜丹辰,突然问道:“何必等以后,小吕,有没有客串一把的想法?” “啊,合适吗?”吕言没想到赵建会有这样的提议,以前都是他求导演给角色的。 余明生想也没想地道:“我觉着就很合适啊”。 赵建一拍手,道:“就这么定了”,转过头,喊道:“韩志华,赶紧过来,给小吕准备一套衣服,就放炮的那个,小叶,待会拍的时候别忘了给个特写”。 颜丹辰一转眼的功夫,就听到吕言客串的消息,等吕言换好了衣服,慌忙走过去:“你怎么还演上了?” 吕言苦笑道:“我倒也想拒绝,只是刚刚有点名气,怕就怕稍微做一点出格的事,指不定明天就能骂耍大牌”。 “好吧,你小心点,别炸到了” “知道啦” .。。 “等等,那个小吕,等会儿别忘了说两句台词,不然干巴巴的总感觉不对” “说什么?” “你自己先想想,什么都成,好了,各部门准备” 吕言无语地看着忙碌的赵建,心说一准是剧组的编剧不在片场,不然导演哪能让演员自己想台词。 “action” 吕言一脸兴奋地穿过人群:“新郎新娘拜天地啦,乡亲们都让让,让让啊让让,沉香大喜的日子,当心伤着”。 挑着一根长杆,上面挂着一串鞭炮,吕言冲着周围的群言喊道,。 “哈哈哈,真逗” “就是,听着像山东那边的方言” 余明生讶异地道:“厉害啊,这台词,张嘴就来,不看脸光是语气就让人乐的不行,啧啧,可惜了”。 赵建知道他说的可惜的意思,道:“有什么好可惜的,现在他虽然人气虚高,但片酬最起码也得二线的,咱们在后期上砸了那么多钱,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过,不错不错,要不再来几条”关了机子,赵建带头鼓掌道。 “对啊,再来几条” 吕言忙摆手道:“别了,赵导,一条就我就想了半天,再多拍几条你们真得等到天黑了”。 “哈哈哈” 吕言换回衣服,坐在场边,看着片场中几人的表演,不知道是他现在自己水平高了还是对方演的太浮夸,总觉的几位主角在演的时候有点出戏的感觉,很多时候都演的太刻意。 颜丹辰的演技比起拍《永乐英雄儿女》时有了不小的进步,和演三圣母的那个外国女演员对戏时甚至略胜一筹,很吸引人的目光。 ..。。 吕言无聊地躺在床上,偶尔贼兮兮的瞅一眼传出哗哗水声的洗澡间,从他的位置能看到其中曼妙的身影,勉强吞了一口唾液,问道:“好了没啊?” “马上就好啦,你先看电视吧,抽屉里有瓜子”颜丹辰的声音从里边传出,还有哗哗啦啦的水声,吕言坐在外面,不时扭头去看,心里仿佛有小猫在挠,总想一窥究竟,因为对他来说,一切都显得很神秘。 大概十来分钟后,就在吕言即将进入梦乡之时,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 睁开眼,入目的是近在眼前的颜丹辰,正拿着一撮头发在他脸上挠来挠去,伸手拍拍她的脸,道:“洗好啦,别闹”。 她穿着件粉红色睡衣,光着脚趴在床上,白皙细腻的双腿在身后晃来晃去。 颜丹辰笑嘻嘻地将头发拿开,瞪大了眼睛:“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说话的时候已经一脸的幽怨,变脸之快让吕言目瞪口呆。 “不是忙吗” “骗人”颜丹辰皱了皱鼻子,两手一翻拽住了他的耳朵。 “哎,疼疼疼,快松手”其实并没有那么痛,颜丹辰怎么舍得真用力气扯。 将手插进他柔顺的长发里,轻轻抚摸着,看着她的眼睛道:“生日快乐”。 “还记得我生日,算你有良心” 等了一会儿,仿佛一只小猫咪一般,颜丹辰趴在他的胸口上,道:“谢谢你,我以为今年又是我一个过了”。 察觉到她的声音不对,伸手托起她的头,只见两只眼睛红红的,问道:“怎么了这是,被我感动哭啦?” “噗嗤,哪有,对了,前两天为什么手机关机,发短信也不回,别再说什么手机没电了” 吕言无奈的地道:“说实话你还不信,真是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那些记者哪搞来的,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两块电池全给打没电了”。 颜丹辰脑袋趴在吕言的胸口,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为你火了,再也不想理我了”。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顿了顿,道:“等过两年,安顿下来了,咱们就结婚” “真的”?颜丹辰陡然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盯着吕言,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女人四十豆腐渣,她已经奔三了,虽说平常表现的不在意,但私下里不能不为以后着想。 但有时她又很矛盾,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想找一个真的可靠的男人实在太不容易了,以前他很羡慕嫁入豪门的姐妹,但后来发现没几个过的如意的,特别是一个人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后,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累,她想歇歇了。 吕言的想法要单纯的多,颜丹辰是他的初恋,而且还是对她还是一见钟情,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 50.第50章 约会 吕言拉起她的一只手,道:“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总会有一天,我会亲自给你戴上婚戒”。 颜丹辰足足愣了几秒钟,吕言不是她的第一任男友,也不是第一个说同样话的人,但看着他纯净的不含丝毫杂质的目光,她相信了。 “我等你”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躺在吕言的怀里,只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仿佛喝醉了一般。 两个人紧紧相拥,等了一会儿,吕言轻轻地在她唇上点了点,到:“出去吃东西吧”。 “嗯” 颜丹辰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正准备换,一转头看到吕言直勾勾的眼神,脸红道:“我要换衣服,你在门口等我吧”。 吕言怎么愿意,道:“不好吧,大白天我站你门口,万一被拍到不就坏了,这样吧,我转过身,你换,我保证不偷看”。 颜丹辰看了他一眼,虽然总觉得不大对,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心里犹豫了一阵,才道:“不准偷看啊”。 “你还不放心我吗”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吕言这次真坐不住了,想着反正早晚都是自己媳妇,就缓缓转过头去,正好和颜丹辰的目光对个正着,只觉眼前一晃,宽大的睡衣兜头盖下。 “呀,你无耻,说好的不偷看的” 被颜丹辰发现了,吕言也懒得再躲,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穿衣服:“我怎么无耻了,看自己老婆都不行啊”。 “谁是你老婆啊,我可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 一把将颜丹辰拉进怀里,道:“这可由不得你,刚刚你可是已经答应过了”。 颜丹辰将头扭向一遍,哼道:“那现在我反悔了,我不要嫁给你了”。 见吕言没说话,颜丹辰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糯声道:“咱们.结婚以后.你不能欺负我”。 因为颜丹辰是躺在吕言的怀里的,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吕言的手恰好按在她的胸口,入手的鼓胀感他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呀,你的手往哪摸呢.唔” 吕言没有说话,以行动代替了语言,附身吻上了颜丹辰鲜艳的红唇。 .。。 临近傍晚,两人带着口罩,十指相扣的走下了搂,到了街上,颜丹辰才问道:“咱们去哪?” “跟我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吕言领着她到了一家名为“romance”的装饰典雅的法国餐馆外,见吕言要进去,颜丹辰突然拉住了他,道:“这家看上去应该挺贵的,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吕言捏了捏他的手心,道:“今天是我第一次陪你过生日,也是咱们第一次约会,以后听你的,但是这次得听我的”。 颜丹辰立刻不说话了,她也是女人,她曾经也像很多女孩一样有过对未来的梦想和期待,期待一个温暖的家,梦想一个爱自己和孩子的丈夫,尽管吕言和她曾经梦里的白马王子相去甚远,但能够平平安安的,她已经很满足。 门口的服务员见两人过来,推开了门,让出身位,微笑着道:“欢迎光临,吕先生,吕太太,这边请”。 吕言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问道:“蛋糕准备好了吧”。 “已经准备好了” 吕言刚刚进门,一个三十来岁的外国中年人走了过来,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吕先生您来了,这位是您的妻子吧,真是漂亮”。 “谢谢”颜丹辰点头笑了笑,并没有辩解,另外就是她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这个外国人名叫潘安,是这家餐厅的经理,吕言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因为两人就在今天上午签订了一份代言合同。 因为面馆的事儿,他身上本就没剩下多少钱,这段时间前前后买了几次机票和礼物,更是见底,因此来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看在拍戏的颜丹辰,而是来到了这件西餐厅“拉赞助”,代言合同的内容很简单,他的一段vcr和亲笔签名海报会摆放在壁橱里,而这家西餐厅则支付他六万代言费。 潘安耸了耸肩膀,神秘的笑了笑,对吕言道:“今晚你们是本餐厅唯一的客人”。 吕言呵呵笑了笑,道:“多谢潘总了”。 “不客气,两位,这边请” 轻柔的音乐流淌其间,烛光摇曳,渲染了整个餐厅,颜丹辰有种梦幻般的感觉,鼻子微微发酸地道:“谢谢你”。 吕言朝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打了招呼,将蛋糕车推过来,放在桌子上,看着颜丹辰红扑扑的脸蛋,笑着道:“生日快乐”。 “许愿吧” 等她将蜡烛吹灭了,才问道:“许的什么愿?” 颜丹辰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不然就不灵了”。 “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切蛋糕吧,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吗” 切好了,颜丹辰接过来,并没有吃,而是用叉子叉起一块,递到他跟前,道:“呐,张嘴”。 “啊?” “我喂你,来,张嘴,这样才对嘛,呐,该你喂我了” .. 恋爱会让人盲目,随着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颜丹辰表现的仿佛比吕言还要小上几岁,很多时候总会做一些让别人看来相当幼稚的事情,但两个人却乐在其中。 回到酒店,吕言一点也没拿颜丹辰当外人,拿起换洗的衣服和毛巾,准备洗澡。 等吕言走到洗手间的门口时,颜丹辰“嚯”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喂,你等等”,不顾吕言惊讶的神色,一把推开他,冲进了洗手间,顺手还关上了门。 出来的时候里拿着几件衣服,裹成了一个团,匆忙间塞进了床头的柜子里,这时才回过头来道:“你的身份证在哪,我去帮你开间房”。 吕言的脸色登时精彩起来,看了看床:“那个,我看这个房间就挺大的啊,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的”,房里只有一床被子,只要留在这个房间里,睡一张床上妥妥的。 “再说了,再开一间房挺贵的,咱们现在能省就省点,也能早点买房子” 颜丹辰怎么明白吕言的小心思,但结婚更是她期望的,再看看吕言那期盼的眼神,道:“那好,不过.现在还不行”。 吕言知道她说的“不行”的意思,但行不行到时候行不行可不是她说了算,这么想着,乐呵呵脱衣服洗澡。 匆匆冲了一遍,三分钟不到,吕言穿着一条裤衩后急急忙忙地窜了出来。 颜丹辰正铺着床,一转头就见吕言出来,问道:“洗好了,这么快?” “我就冲一下,都九点多了,咱们赶紧休息吧”吕言跳上床,掀起了杯子钻了进去,嘿嘿直乐。 颜丹辰看到吕言那如狼似虎般饥渴的眼神,不禁打了寒颤:“你别笑这么瘆人行不?” “啊,有吗,呵呵” 之前两人出去的时候颜丹辰并没有化妆,现在也省得卸妆,将吕言送的项链小心地摘下,慢吞吞地上了床,连袜子都没脱直接钻进了被窝。 吕言有点傻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颜丹辰道:“你睡觉不脱衣服?” 颜丹辰伸手掐了一下被窝里吕言伸过来的胳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想的是什么,别乱来啊,不然我报警”。 “哎,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嗯” “那脱衣服吧” “你手再乱摸我就生气啦,早点睡吧,明天我陪你逛逛” “抱抱总可以吧” 见颜丹辰没回应,吕言伸手将颜丹辰拉进自己怀里,只不过隔着一层衣服,总感觉怪怪的。 51.第51章 尊重 斑斓的霓虹灯编织了夜的梦,喧嚣和沉寂的交汇,放纵和欲望的狂欢流淌,扯下白天的包袱的嘶吼着的宣泄,轻摇的酒杯中晃动人类心灵的最深处的悸动,平日看惯了的形形色色的色彩,在这安静的、疯狂的夜里寂然流淌。 皓月轻移,无声无息,轻纱般的月光化作流水,从阳台和窗帘的边角的缝隙里溜过、洒落,如同无声的乐章,独自奏响。 月色朦胧,清辉冷落,构成着城市的钢筋和混凝土,分割了梦想与现实,仿佛世界的两端,一方灯火酒绿,一方寂静无声。 月光洒在在床上,静悄悄的,吕言内心的躁动如同七八月的热气,悄然流逝,两只胳膊不轻不重的环着颜丹辰的腰。 “谢谢你,这是我二十岁之后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她附在他耳边,犹如梦醒时分的呓语,话语中带着丝丝热气,一如春日芬芳的花香,让他迷醉。 吕言信誓旦旦地道:“以后每年都会有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隔着衣服,有点膈手,轻声道:“把衣服脱了吧,睡着不舒服”。 “不” “我保证不乱来” “真的?” “我骗过你吗” “刚刚是谁偷看来着?” “情不自已吗,也就是你,换了别人让我看也不看” “呵呵,你啊,就会哄我开心,老实交代,是不是对别的女孩子也这样” “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嗯” 她坐了起来,先是脱了上衣,接着是裤子,借着窗外朦胧的光,吕言模模糊糊地看到白花花的一片,贴身的好像是紫色的,不过紧接着就被睡衣遮挡了。 精神一震,在颜丹辰躺下之后,仿佛软骨虫似的,他一点一点的滑了过去。 一只手悄悄的伸了过去,放在小腹处,很温暖,却察觉到她的身体陡然僵了一下,停下了动作。 “别动” “我没动啊”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啦” 等了一会儿,吕言的手再次不老实起来,如同一条游鱼,悄悄向上游去,两座山峰如同龙门,总有着越过去的梦想。 察觉到吕言再次变的小动作,颜丹辰又气又笑按住了被子下乱动的手:“手拿开”。 “嗯,我就是想抱着你”这么说着,他往前拱了拱,身子贴了上去。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啦”她转过身想正对着他,刚刚转过去一半,身子突然却是颤了颤,感觉到小腹被一根棍子似的东西顶着,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吕言见颜丹辰不动,以为是默许,鱼儿越上了龙门。 “给我一点尊重好吗?”她的声音很低,但话里的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吕言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还是从头到脚的那种,动作也停了下来,道:“对不起”。 颜丹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没准备好。” “嗯,早点睡吧” 第二天,吕言睁开眼,枕边人已然不在,坐了起来,见颜丹辰从洗手间出来,穿戴齐整,像是出过门,想起昨晚的事,神色变幻了一阵,最终苦笑着摇头,她的性子很温和,但有时候又坚决的可怕。 颜丹辰一边擦着手,一边道:“醒啦,快点起来刷牙洗脸,早餐我已经买来了,牙刷我已经给你放好了都”。 “嗯” 早餐是豆浆油条,还有几个包子,在颜丹辰旁边坐了,她递给他一双筷子,问道:“今天咱们去哪?” 吕言想也没想地道:“就在市里好好转转吧,反正你这两天不是没戏吗,以前虽然在这边拍过戏,但还真没玩过,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 颜丹辰提议道:“去游乐场吧”,月牙般的睫毛轻轻的眨着,目光希翼地看着他,还有点小兴奋。 “游乐场,怎么会想起来去那儿?” “人家就是想去嘛,好不好啊?” “好,去还不成吗” “我怎么听着那么不情愿” ... 自打进了游乐场,颜丹辰仿佛一下年轻二十岁一般,看到什么好玩的都要去体验一下,旋转滑行车、飞碟、大荡船、飞行塔、大海贼、旋转苹果..。 不乏和他们类似的年轻男女,毫无疑问,两人无疑是最吸引目光的一对,准确的说是颜丹辰,她虽然也戴着口罩,但近乎完美的身材和一头微卷的长发让不少男人偷偷投来异样的目光,往往在这个时候,他们身边的女人则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吕言抱着胳膊,笑看着正在木马上兴奋地朝着他眨眼的颜丹辰,有点恍惚,自从认识以来,很少见她那么快乐,第一次的,他突然发现她的心里应该藏着很多他还不知道的事情。 “和我一起吧,我有点害怕”太空船不远处,颜丹辰望着远处的旋转飞船,双手抓着吕言的胳膊,畏惧中又夹杂着几分兴奋。 “我就算了,你去玩吧” “嗯,你去不去?”颜丹辰眼睛一瞪,盯着他道,口罩遮盖了大部分脸,她只能通过这样的动作表达心中的不满。 吕言心中苦笑,这算是暴露本性了吗,嘴上却道:“好,我去,去还不成吗”。 “哈哈,这还差不多,好啦,别板着脸吗,笑一个” 温馨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中,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颜丹辰有戏的时候,吕言就在片场陪着她,没戏了,两个人一起压马路、逛街,吴晓知趣的自己呆在了酒店。 机场外的保姆车中,颜丹辰一脸不舍的依偎吕言的怀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分别,但又怕他一个人去机场心里不舒服,因此才送到了这里。 她轻声道:“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自己,按时吃饭,拍戏的时候别那么拼命,身体要紧”。 “我知道了,你也是,飞机快飞了,我先下去了” “再抱抱我”颜丹辰突然伸出胳膊,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 前边开车的吴晓翻了个白眼,没看到这还有个大活人。 吕言虽然诧异,但还是笑着抱了抱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吧”。 “吕言,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不能对不起我”她再次紧了紧胳膊,声音发颤地道,。 吴晓脸色一红,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颜丹辰的话不能不让她多想。 吕言愣了半天,心道:没有一切吧,他倒是想本垒打,只是这几天每一次都到最后关头被颜丹辰给弄的没了半点脾气。 尽管心中疑惑,但还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道:“放心吧,不会的,等我娶你”。 52.第52章 无名火 温存了一番之后,吕言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道“好啦,我先走啦,你别下来了”。 “等一下,机票” “我倒把这个给忘了”机票是颜丹辰让她的助理买的,吕言本来想给她钱,结果死活不要。 “路上小心点” “知道啦,再见” “别忘了想我” 在转头的一瞬间,他看到颜丹辰的眼圈红红的,吕言压抑住回头的冲动,走进了机场。 吴晓见吕言走远了,递给颜丹辰两张纸,一副长辈的语气教训道:“都说不让你过来还非要来,明明撑不住还非要勉强”。 发动了车子,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还是谨慎些,这小子嘴太甜了,人家不都说吧,油嘴滑舌的男人靠不住” 颜丹辰瞪了吴晓一眼:“你懂什么,他不会骗我的”。 “没说他骗你,只是让你小心点,对了,上一次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说,结果呢?” 颜丹辰脸色一白,呐呐道:“那不一样的。。”,等吴晓调转了车头,她又突然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她动摇了,她出道比赵微还要早,经历比吕言丰富的多,一些事情虽然也明白,但总是下意识的希望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 吴晓想也没想地道:“当然是结婚啊,我觉得他还是挺有责任心的,结了婚,有了孩子,男人都会收心的,即使在外边有点什么,但总不会太过分”。 颜丹辰奇怪地道:“你从哪听说的,一套一套的还?” “网上看的,好多呢,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太草率了,应该让他追个一两年,现在不是有句很火的话吗,人总是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 颜丹辰想了想,又道:“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吴晓再次翻了个白眼道:“天呢,我现在毫不怀疑他要是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我就不明白了,他有哪点好,况且还比你小两岁”。 ...。 被颜丹辰感染,上了飞机吕言的情绪不是很高,心里乱糟糟的,干脆闭着眼睛养神,正处于热恋期,每一次分别就像生死离别,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他自然不能免俗,况且她还是他的初恋。 能追到颜丹辰,是他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当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很漂亮,但这已经足够了,爱情是非理性的,即使飞蛾扑火。 当然,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算差,颜丹辰的性格很好,虽然也有一些缺点,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能娶到这样一个女人,他已经很知足。 新年新气象,虽然距离上一次来北京并没有多长时间,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万象更新,上一次来的时候老旧的小区已经被摩天大厦替代,路过不少地方都在施工。 新一届的领导班子上台以来,出台了一系列的扩张性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建筑行业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带动了经济的繁荣发展,当然,无法避免的还有通胀问题。 “发展的真快”坐在车上,他不禁这样感叹。 只是他的感叹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刚刚到滕文翼通知他的酒店外,他就被几个媒体记者拦住了。 作为当下的话题艺人之一,吕言屈指可数的公开露面次数实在让记者们无奈,就没见过这样的艺人,以往哪个不是趁着正红赶紧多捞点,谁也不能保证能一直红下去,刘徳华那样的常青树毕竟是少数。 “吕言,几个小时前有媒体曝出你从颜丹辰的保姆车里出来的,现在你和颜丹辰正在交往吗?” “能解释一下你和颜丹辰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吗?” “对于一夜成名有什么感受?” 七八个记者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劈头盖脸的一顿盘问。 如果说明星们的什么事最让记者感兴趣,第一肯定是丑闻,在没有丑闻的情况下,绯闻就是创造报纸销量的不工具,至于正能量,大家都是人,哪有那么多的英雄? 吕言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等缓过劲来,才道:“感受吗,可能就是走在大街可能会被认出来,别的倒还没有”。 见吕言对关键问题避而不谈,记者们仿佛嗅到了什么,目光更加热切:“能谈谈和颜丹辰的关系吗”。 吕言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和颜丹辰是很好的朋友,请各位不要误会,至于从她的车里出来,是因为我去探班,她将我送到了机场,仅此而已”。 在关于到底要不要将恋情曝光方面,他和颜丹辰的意见正好相反,而结果就是他无条件听从了颜丹辰的“建议”。 颜丹辰的顾虑是多方面的,她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这个时候曝出有男朋友,以“清纯”出道的她一切就得从头再来,再者就是两人恋情的曝光在聚光灯之下,这段刚刚开始不久的恋情极有可能胎死腹中。 记者们好不容易逮到他一次,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据《宝莲灯》剧组的知情人士透露,你在宝莲灯剧组一共呆了三天,并且在这三天里颜丹辰住在同一个房间。” 吕言的脸登时就黑了,他还没有面对媒体的经验,特别是这样一群咄咄逼人的记者。 “对不起,我再重申一次,我们真的只是很好的朋友,那位知情人所说的绝对是无稽之谈” 说完之后,吕言推开记者,大步走进了酒店。 他心里此时非常不爽,不仅仅是对这群记者,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却要口口声声说没有关系,心里能好受才怪? 当然,他也能预料的到明天媒体肯定会报道自己耍大牌什么的,但在气头上的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恰巧滕文翼走出来,领着吕言到了房间,听他说了之前的经过,苦笑道:“你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真的太不理智了,他们就是为了激怒你,你动怒就进了他们的圈套,下午发布会的肯定还会问的,你提一下”。 见吕言一脸的不认同,滕文翼道:“别急着拒绝,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明白,媒体有很多地方很讨人厌,但你要懂得利用他们,这一点上,你可以去请教张记中,他在这方面要擅长的多”。 53.第53章 第一次 吕言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嗯,我知道了”。 滕文翼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答的口不对心,心下怕他控制不住脾气坏了下午的发布会,道:“年轻人有性格很正常,但做事要讲究方法,你现在好不容易积攒了些人气,媒体们别的不行,只要随便给你胡乱报道点什么,你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名人名人,讲究的是名,没了名,就只是个普通人,你没有经济人,不少东西都不懂,但有一点记住,得罪谁也别得罪媒体” “嗯,我会注意的” 滕文翼也是点到为止,他和吕言非亲非故,能说这么多已经实属不易。 吕言这时才想起来,问道:“其他人呢?” “下午过来,其他几位演员你都知道吧” “嗯,有点了解” 不仅仅了解,女一号孙丽在《大染坊》还有过合作,只不过当时两人都是新人,也没对手戏,连脸熟都算不上。 去年孙丽因出演《玉观音》走红,比起吕言虚浮的人气,她的要稳定的多,俨然当红小花旦。 当然,让吕言感到兴奋还是这部戏将会有一位老戏骨加盟,陈保国,经过了几部戏,他太了解这些老戏骨的能量了,之前拍《永乐英雄儿女》,无论是唐國强还是寇世勛,演技一个比一个精湛,某些方面更是达到了巅峰,在他们身上,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明白自己的缺点,虽说也算是科班毕业,但起点比起三大院校就差了许多,不仅仅是学历,还有理论知识,虽说大学靠自学,但表演更多的还是依靠言传身教,老师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学生的能力。 就像唐國强说他路子野,因为以三大院校为代表的学院派有着一套自己培训学生的方式,吕言身上学院派的影子不多,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他摸索而来的。 基础的薄弱,绝大部分东西还需要他自己去主动学习,而这些演了几十年的戏的老演员,早已沉淀出了自己的表演风格,他不求完全模仿,只希望学到一些他不足的部分。 在华语影视圈,吕言最佩服的演员三个,梁謿伟、陈到明和葛尤,在他看来,这三人的演技已经自成一派,即使放在世界影坛,也是最顶尖的,只是很可惜,这三人一个比一个腕大,根本没什么合作的机会。 喜欢这三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名气大,另外一点就是他的表演方式某些和这三人有类似的地方,一开始学表演,他曾经学习过这几人的表演方式,只不过陈到明梁謿伟的表演太过不着痕迹,只从葛尤身上学到了点真东西,另外两人只是或多或少的一些影子。 陈保国在《大宅门》里的表演堪称经典,特别是从青年演到老年,这一点上,吕言即使对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敢说自己能演下来,但陈保国做到了,而且还相当的精彩。 下午,吕言也见到了参加发布会的另外几位主创。 孙丽是除了他之外来的最早的,和他的经历类似,在几个剧组跑了几次龙套之后,孙丽凭借《玉观音》里的安心一角迅速走红。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对于吕言,孙丽有点印象,很机灵,人缘也是相当的好,只不过两人类似的际遇她自己都没预料到,但这也正是让许多年轻人奋不顾身扎进娱乐圈的动力源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而孙丽给吕言的印象就简单的多了,脸小,当时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 副导演崔智正要介绍,看到两人打招呼,奇怪地道:“你们认识?” 吕言笑了笑:“嗯,以前一起合作过”。 崔智登时了然,道:“那就好办了,有过合作拍起戏来更有默契”。 吕言心道你还真想多了,我们还真没什么默契,一旁的孙丽虽然笑着,但笑容也有点牵强,当着吕言的面,她也不好说这是她和吕言说的第二句话。 两点的时候,连弈名、陈保国相继来到,陈保国吕言倒是认识,但连弈名他知道这张脸,就是叫不出名字。 陈保国刚刚进门,吕言就迎了上去:“陈老师,今儿个可算见到真人了,您好,我叫吕言”。 副导演崔智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心里不禁感叹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一点也不知道客气。 滕文翼和陈保国也被吕言唬的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滕文翼笑道:“这小子!” 陈保国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演过黎天民,很精彩”。 吕言听他这么说有点受宠若惊,虽然陈保国不是他喜欢的演员,但演技也是顶尖的,尽管有客气的成分,但能被他当面夸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就像现在的他和之前《大染坊》那会儿对比,他绝对不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的表演很精彩。 “谢谢陈老师” “不用客气” 滕文翼这时候走了过来,道:“宝国来啦,路上还顺畅吧”。 陈保国道:“嗨,不提还好,这一路上把我给急的,幸好提前来了,堵了半个多小时,差一点耽误了”。 连弈名是最后到的,他和孙丽看上去认识,进来之后,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滕文翼道:“大家既然都认识了,走吧,咱们去前边,别让人等的时间太长了”。 发布会现场就在一楼门口,临时搭建的一个台子,上面摆上几张桌子,下面加上一二十把椅子,供记者坐。 吕言本来想走最后,但走到了门口连弈名在他旁边站着了,笑着伸手道:“你先走”。 连弈名出道时间比吕言早的多,虽然人气不高,但也是前辈,吕言不敢托大:“奕名哥你是前辈,还是你走前边吧,我无所谓的”。 孙丽这时候回头笑着道:“你们俩就别争了,再等会发布会说不定都该完了”。 连弈名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样吧,咱们也别争了,一起吧”。 吕言点点头道:“既然奕名哥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就一起”。 他是第一次参加开机发布会,张记中没有这个习惯,除非有目的前提下。 《危情24小时》那次因为经费实在太紧张,全剧组都勒紧裤腰带,别说开机发布会,就是连杀青宴都没办。 54.第54章 喋喋不休 崔智作为副导演,临时充当开机发布会的主持人。 “血色浪漫开机发布会现在开始,欢迎各位媒体朋友百忙之中来到这里,关于血色浪漫,各位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都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解答和虚心接纳” “下面我为各位媒体朋友介绍一下血色浪漫剧组的主创人员,导演滕文翼老师” “吕言老师” “孙丽老师” “连弈名老师” “陈保国老师” 之所以把陈保国放到最后只是因为他的戏份相对少,这也是发布会介绍的惯例。 千篇一律的开场对于下面坐的十几家媒体记者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掌声也并不热烈。 崔智也知道这群记者对这些不关心,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道:“接下来是媒体提问环节”,说着指了指其中一名女记者。 那个女记者没有丝毫的惊讶,站起身来,问道:“滕导你好,之前你是拍电影的,现在回过头来拍电视剧,会不会觉得很轻松?” 滕文翼想了想,道:“电影和电视剧是完全不一样的,差别特别大,所以有人说电影导演去拍电视剧,跟玩一样,这绝不是真的。 电视剧是另外一种艺术形式,打个比方,也许不太贴切——比如粤菜的厨师,也算是大厨,让他去麦当劳,根本做不好,一个是快餐,一个是大餐,你不能说,你是做大餐的,到快餐店肯定特牛,快餐是快餐,大餐是大餐,完全是两个行当。 电视观众是坐在家里,一大家子一边吃饭一边看,也不黑灯,或者一边刷碗一边看,中国的电视剧播出跟美国不一样,中国一天放两集,或者三集,很多电视台都在放,所以竞争很激烈,而且要前三集就能吸引你,才会看下去,所以它跟电影有很大不同。 电影是你买了票,进了黑屋子,第一本可能不吸引你,但是你还会耐着性子往下看,不可能马上走,所以可以做足了感觉,这就是我拍电影时的感受,前十分钟,我们叫洗脑,就是让你与外界隔离,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入到黑屋子,就像吃大餐一样,先叫点凉菜,喝点酒,慢慢品着,这叫享受。 而电视剧则不然,如果前三集不吸引你的话,观众就会去找遥控器,把你给换了,多大的演员,多大的导演,都没用,所以说电视剧是快餐,它跟大餐不一样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欢麦当劳的汉堡,扭头就会去肯德基。” 一开始大家听的很认真,但见滕文翼一副话痨的模样,滔滔不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个脸上不由的露出些许不耐。 “做电影,你可以做得艺术一些,做得故弄玄虚一些,观众是静悄悄地看,精力比较集中,电视剧稍微玩点玄的,只要是看不懂,观众就换台,那么多电视台都在放电视剧,看哪个不行? 我拍电视剧其实也很早了,拍的第一部电视剧叫《北京深秋的故事》,基本上是按电影的拍摄规律拍的,因为那时候放的电视剧也比较少,所以拍得比较精致,正式开始拍电视剧,是在02年的时候,《书香门第》,这是正式拍的第一部电视剧,吃到苦枣了,就是剧本的问题。剧本的问题,你在准备阶段没解决,就会出现许多问题,在节奏上,在情节的推动上,人物的刻画上,稍微有一些拖沓或者冗长,观众就会不认同,除了这些,还有地域文化的影响,南方与北方观众的观赏心理。 电影这方面的问题少一些,虽然也有,当然,也有一些南北通吃的电视剧,比如《还珠格格》,还有《情深深雨蒙蒙》,它们只是例外,其它的,比如《铁齿铜牙纪晓岚》虽然在北方受欢迎,南方收视就不理想”。 见腾文翼歇了,那名女记者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这只是个很普通的开场问题,但是却没想到滕文翼七拉八扯的扯了那么多。 “众所周知,末代皇妃收视虎头蛇尾,而且在很多情节上与历史有悖,《血色浪漫》还会延续之前的风格吗?”崔智再次点了一名记者,这次是他随手点的。 滕文翼表情丝毫不变,年过六旬,人早已成精,讲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血色浪漫》和《末代皇妃》不同,它以文化大革/命为题材,对于中国人来讲,那是一个特别特殊的年代,40多岁以上的这些人,他有一种怀旧感,对于年轻人来说,他有好奇感,对父母那一代人生活的好奇,那段生活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他们也非常羡慕,像你们这一代人,整天忙忙叨叨,哪有时间拍婆子,上街打架?” 说到这,看到下面不少记者面露疑惑之色,滕文翼笑了笑:“拍婆子也就是勾女孩。” “哈哈” “那时候,没什么事,天天干这个,不像现在,网上找朋友这么方便,一夜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那时候闹得很厉害,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连手都没摸,就是骑着车在女孩后面转一圈,大伙儿就会觉得你特牛,但是非常纯洁,非常干净,所以就容易吸引观众,另外,《血色浪漫》的剧本写得好,底子好,我相信播出之后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刚刚那个提问的记者后悔了,他没完全没预料到滕文翼就是一个“麦霸”,张开嘴根本停不下来。 再次看到一众记者不耐的眼神,滕文翼笑了笑,示意崔智点下一个,被点到的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记者:“拍戏三十多年,现在还和当年那样有激情吗?您是把拍戏当成一份工作还是爱好?” 滕文翼抬抬手,示意他坐下,不少人心中一突,这是又要长篇大论的节奏啊。 记者们猜的没错,滕文翼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北京有句骂人的话,糙是糙了点,形容人的本性也许比较合适——狗改不了****,我最大的长处,可能就是有激情,其它我一点优点也没有,几十年了,靠着这个支撑我走到现在。 没有激情,《末代皇妃》这样的剧本就不可能变成电视剧,大言不惭地说,是这种拍戏的激情弥补了《末代皇妃》剧本的某些不足。 拍不太喜欢的剧本还能有激情,这确实很难,我做到了,说实话,《血色浪漫》的剧本和《末代皇妃》这样的剧本相比,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认为做事情还是需要激情的,这种激情不仅推动你的工作,还会渗透到你的作品中,有激情的作品和没激情的作品,还是会有差别的,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 55.第55章 还来? 包括吕言在内,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滕文翼的絮絮叨叨绕的晕头转向,太能说了! 吕言听的很认真,就像滕文翼说的,他没有经济人,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应付媒体,滕文翼虽然在和媒体的“合作”上不如张记中,但比起他来却是强了十万八千里。 滕文翼又喝了口水,却发现崔智并没有继续点人,提醒道:“小崔,继续吧”。 “啊好,好”崔智反应过来,慌忙之间随手往下面一指。 是后排的一个女记者,个子不高,三角眼,那女记者根本没想到自己能被点到,先是一愣,随后一脸喜意的站起来,将矛头对准了吕言:“吕言,能透露你和颜丹辰的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吗?” 现场的气氛陡然热烈了起来,滕文翼的回答太四平八稳了,说的虽然多,但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内容,另外一点就是尽管他的语速不快,但立刻写成稿子也是相当的累。 社会新闻除了时效性,还注重真实性,娱乐新闻则不然,捕风捉影也罢,空穴来风也好,只要有了那一撇的可能,他们就敢说是八。 吕言正要辩解,想起之前滕文翼的表现,突然笑了,缓缓道:“这位媒体朋友的问题让我想起了一个困扰我很长时间的疑惑,这是当时拍戏的时候一个朋友提到的,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友谊,在座的各位有不少比我年长的,也都有各自的看法,但在这里,我想谈一下我自己的,可能不太成熟,希望各位不要见笑”。 下面的记者们先是一怔,随即一个个打起了精神,带了电脑的更是直接打开了邮箱,以便于能够迅速发到社里,虽然近两天吕言的热度略有下降,但毕竟是他在媒体前首秀。 “年初的时候,都粱老师的长篇小说《血色浪漫》出版了,很有意思的一本书,我们现在这个戏也是根据都梁老师的作品改变的,各位可能看过,也可能没看过,在《血色浪漫》中,我将出演钟跃民这个角色,但在现实中,无论性格还是成长的环境,我做不了钟跃民,也不可能是钟跃民,但很不巧,用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我觉得现实里的颜丹辰是周晓白,之前来的时候就有几位媒体朋友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想否认,但想来各位不信” 什么意思?不少年轻的记者一时没转过弯来。 事实上,娱乐记者大多年龄不大,因为相对来说,娱记更是个体力活,没日没夜的蹲点、跟拍甚至翻墙跳户都不是上了年纪的人能干的了的。 吕言的语速变快了一点:“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我认为男女之间是可以有真正的友谊的,并不一定非得两个人长得奇丑无比,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等他说完了,陈保国和滕文翼神色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听上去说的很多,但仔细想想,却是什么也没说,甚至还捎带了宣传一把戏,尽管漫天胡扯了一通,但大体上还是围绕着今天的主题。 一干媒体一顿手忙脚乱的将他的话记下,吕言的语速比滕文翼快的多,他们无论用笔写还是直接键入电脑都有点忙不过来。 纵然如此,那些只带了录音笔的记者却依然羡慕地看着周围那些带了电脑来的同行,这么长的一段话,他们发出去的时候肯定要剪辑的,但这样一来时效就差得太多了。 写完之后,记者们才发现,看着他说了一大通,但对真正的问题却是避而不谈,全是些似是而非的话,怎么不明白被忽悠了,一个个脸黑锅底似的。 崔智不敢再随便点人了,再次指了一名认识的记者。 “出演血色浪漫的男一号有压力吗”? 这个问题就轻松多了,吕言想也没想地道:“压力肯定是有的,那毕竟是我不熟悉的时代,就像滕导刚刚说的,那是我们父辈的时代。 为了能演好钟跃民的这个角色,我特意买了本都粱老师的原著,现在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还是有一些把握的,我的家在大西北的农村,可能在很多人眼里,那里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但我生长的环境还是和周跃民还是有一点相像的,就是淳朴的民风,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记得上初中那会儿,一和女孩说话就脸红,更不用提牵手了,和那个时代很相似。 另外一点就是我这个人的性格有“犟”的一面,压力有多大,动力就有多大,我会努力演好这个角色,尽量不让观众失望”。 吕言说完之后,记者席上一片静寂,望着吕言的目光也像冒火一般,多简单的一个问题,也能扯这么多! 能扯是吗,我们不问你不行吗,很是默契的,接下来几乎再也没有记者们问吕言任何问题,吕言乐的如此,他正不想和这些记者扯皮呢。 滕文翼和吕言绕圈圈的结果就是苦了孙丽和连弈名,吕言和滕文翼就是两个话痨,先不说能不能问出来的实际的东西,光是记他们说的话,就费劲的很。 陈保国不同于他们三人,他的资历摆在那,再者也不是剧组的负责人,即使拒绝回答媒体问题,记者们也只能苦笑。 “总算结束了”,一个小时后,当崔智宣布最后一个合影环节时,孙丽和连弈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庆幸的同时又有点高兴。 有采访,肯定就有曝光,也是艺人生存的根本,没有媒体的宣传就不是名人,而只是个人名。 事实证明,孙丽和连弈名还是想多了,如果孙丽要是曝绯闻男友的什么,说不定还能争一争各大娱乐版面。 “血色浪漫开机,滕文翼:快餐时代的精致大厨” “吕言:一个巴掌拍不响” “陈保国:这是一部大戏” 相比之下,孙丽和连弈名中规中矩的回答就淹没在了各种新闻之中。 还有一篇名为“血色浪漫开机发布会,两个话唠”的报道,文章以调侃的语气几乎再现了发布会现场的场景,而在最后,这篇文章也给了吕言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评价:一个情商很高的年轻人。 就在媒体们洋洋洒洒的报道时,血色浪漫剧组连夜开往陕北米脂 *********************** 求推荐,求收藏。 56.第56章 荒凉 米脂县位于陕西省榆林市中东部,无定河中游,古称“银州”,以其地“米脂水,沃壤宜粟,米汁淅之如脂”而得名,素有“美人县”、“文化之乡”、“小戏之乡”、“梯田之乡”的美誉。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在路上的时候孙丽用手机查到的,当众人到了米脂拍摄地点时,除了之前来过的滕文翼和几位副导演以及吕言外,差不多全愣在当场。 除了将剧组专门为了拍摄建设的“村子”,一眼望去,四周荒无人烟,一撮一撮的低矮的植被仿佛牛皮癣遍布在视野里,绿的惨淡。 好一会儿,满脸不可置信地孙丽才讷讷地对连弈名道:“奕名哥,咱们要在这样的地方呆一个月?” 来的路上,通过聊天,吕言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孙丽和连弈名同属海润,而这部戏海润是投资方之一,这也让吕言明白了腾文翼为什么会提起海润。 在孙丽原本的想象里,米脂纵然不是古城环绕,青山绿水,也应该是个观光旅游的好地方,但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米脂县的确也有好一点的风景,只是拍戏根本用不着那些,他们是来拍五六十年前艰苦的农村生活,而不是来观光的。 “应该.是吧”连弈名也有点不确定,他以前在也拍过类似的戏,但大多都是在影棚里,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的地方还是头一遭。 吕言虽然意外,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家那边早几年比这荒凉的多,这边多少还能看到点青绿相间的植物,甘肃那边大多都是光秃秃的山,大风一吹,天空都灰蒙蒙的,要是再正好碰到下雨天,就真的是泥沙俱下。 孙丽回头望了一眼,一条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坑坑洼洼的小路通向远方,看不到尽头,仿佛土包似的山绵延挡住了视线,下意识的问道:“那咱们住哪?”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但大家都明白,住酒店是不大可能了,糟糕的路况,从这里到米脂县城没个把小时根本别想到,如果晚上回去住,太耽误拍摄。 几辆车将设备卸下之后就离开了,滕文翼亲自指挥,将暂时用不到的器材搬进“村子”里去。 吕言也没闲着,跟着拿一些不太贵重的东西,有的人还没有赶过来,剧组可以用的人手不是很多。 “哎,导演,咱们晚上住哪啊?”瞅着一个滕文翼空闲的功夫,吕言也问出和孙丽一样的疑惑,剧组三四十号人,总不能全搭帐篷。 滕文往身后指了指,道:“这不都是房子吗,都已经打扫干净了,等会让老田给你安排”。 滕文翼口中的老田名叫田原鸿,是剧组的副导演,个子不高,瘦瘦的,从脑门一直到头顶都是光秃秃的,右侧的头发梳了上去,但遮盖的作用实在有限。 听到滕文翼的话,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还真没住过只存在影视里的土培房或者砖瓦房。 搬完了东西,田原鸿领着一行几十人开始分配房间,吕言对此无所谓,他家里那边和这个村子区别不大,甚至还要差一点。 要拍那个年代的农村,城市里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因为外景较多,影视城内也行不通。 这也是要拍的片子的性质决定的,《血色浪漫》的时代背景太过敏感,就像一颗炸弹,谁也不敢去碰,即使是血色浪漫,也是围绕着商业元素拍摄的。 住的地方是村口的大院子,东西两溜几十间砖瓦房,不过和“村子”里不同的是,房子的砖块都是崭新的红砖。 进了门,田原鸿开始安排房间,陈保国没过来,吕言也终于享受了一把剧组“一哥”的待遇,他分到最中间的一间,和滕文翼的房间挨着。 虽然外面看着不怎么样,但里面都用白灰粉刷过,地上铺着地板砖,小一点的房间一张床,大一点两张,另外每个房间还有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到了下午,一辆拉着生活用品的的大卡车来到了村口。 送的都是生活用品,包括被褥脸盆水壶之类的,吕言也拿了一套,一百二,因为这个,还让不少人抱怨了几句。 拍戏导演管,剧组上上下下的开销就不是导演管的了了,往常在影视城内拍摄,都住在酒店里,很多东西都可以不买,但现在不行了,吕言他们几个都是坐飞机过来,根本没带多少东西。 吕言孤家寡人,一个人一百二也就认了,但像孙丽这样的,经济人加上助理和化妆师,还没开工就先花了四五百。 虽然她的片酬比吕言高的多的多,但刨去个人所得税、团队的工资、经济公司的分成,最终能拿到的也不见得比吕言多。 只不过这只是开始,等都把东西放回了房间,崔智一个一个房间通知开会。 会是在院子里开的,每个人搬了一把凳子坐着,剧组人员全员到齐,主持会议的是剧组的执行导演邱国强,说是执行导演,其实本质上还是副导演,跟在滕文翼屁股后边混资历。 邱国强很年轻,看上去和滕化涛年龄相当,看到众人都到了,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到齐了,咱们长话短说,先说拍摄的事,咱们现在人马齐备,明天就正式开拍,另外一个就是安全,到了晚上千万别乱跑,黑灯瞎火的,指不定就迷路了”,邱国强说到这,语气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中午的饭大家还满意吗?” 演员们都没说话,肯定是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的,重口难调,世界上再厉害的大厨也不敢保证做的菜所有人都稀罕吃。 另外一点就是不少人还没弄明白邱国强什么意思,倒是摄影组和道具组的几个年轻人喊道:“满意,以后每顿饭都是这样吗?” 对于他们来说,伙食确实相当不错,有肉有汤,饭后还准备了水果,以往也拍过戏,但哪有这待遇。 邱国强哈哈大笑,拍了拍手示意知道了,道:“没错,以后每顿都是,不过我先提前通知,咱们这是特意请来的大厨,菜也是每天从县里运过来的新鲜的,所以,以后每人每天扣十五块钱伙食费”。 吕言明智的没有说话,邱国强已经说了是通知了,无论同意不同意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最着急的还是那些普通的工作人员,本来一天就几十块钱,再扣掉十五,落到手里的岂不是更少。 有几个想要炸刺的,却都被旁边的人拽住了,这地方忒荒凉,别说饭店,连个小商店都没有,不吃剧组的饭就得饿着。 ***************** 求推荐,求收藏! 57.第57章 外套 散了会,吕言没回屋,他第一次来陕西,想出去走走看看。 至于田原鸿所说的每天扣十五块钱的饭钱,他没有太大的异议,剧组忙的时候管中午饭,但早饭晚饭总要自己解决的,剧组既然聘了厨师,还省事了不少,总不能自己另起炉灶。 至于那些不乐意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平日里干活不见多积极,却总想占点小便宜。 “哎,吕言,你干嘛去”刚刚出了大院,连弈名和孙丽跟了出来。 “瞅着今天不拍戏,出去走走,你们呢” 连弈名道:“我们也是,一起吧”。 “好” 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地方,比起东部来,越往西人烟越稀少,西藏那边他不大清楚,但也偶尔听人说过,上百里地见不到一个村庄,即使碰见一个也就一二十户人家。 走了一会儿,孙丽道:“这边真穷,幸好没生在这个地方,我刚去打水,用一个大水泥池子盛着,都发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喝”。 吕言笑着道:“那你没到我们那边去,比这边穷的多,好多人现在还住在窑洞里,平时还好,有个地震什么的,吓的不敢往屋里去”。 他的话引起了两人的兴趣,连弈名家是北京的,孙丽出生在上海,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偏远山区的农村他们可能去过,但绝对没有在那样的环境长期生活过。 连弈名挑了挑眉头:“还不知道你家是哪的呢?” “兰州” 孙丽疑惑地道:“兰州不是甘肃省的省会吗,应该很发达吧,怎么还会有人住窑洞?” 吕言送了耸肩帮:“北京上海郊区不也有农村吗”。 “说的也是,哎,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孙丽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只野鸡,只不过被孙丽这一叫,吓跑了,吕言惊讶道:“嗨,还有野鸡,要是有枪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开荤腥”。 连弈名半玩笑半认真地道:“枪?那是违禁物品吧,逮着了是要出大事的”。 吕言知道他的意思,艺人一旦和国家明令违禁物品沾了边,再想洗白就难了,解释道:“东部这边人口密集,管的也严,以前我们那边大多都有猎枪,平时没事可以打个猎什么的,还能改善改善伙食”。 连弈名倒还真不知道这些,道:“那感情好啊,我从小到打还没打过猎呢,对了,你的枪法怎么样,有空了教教我”。 吕言苦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技术要领,打脱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了,有机会你可以去射击俱乐部练练,还不用担心违规”。 连弈名摇头:“射击俱乐部多没意思,我听人说打猎的时候还要注意风向和风速,稍微错一点都可能打不中?” “没那么玄乎,又不是拍科幻电影,谁有心思去算风速,全凭感觉,感觉对了就能打中” 孙丽翻了个白眼:“你们真无聊,好好的谈论这些干什么,奕名哥,帮帮忙,给我拍张照”。 吕言站到了一边,看着孙丽摆出各种搞笑的姿势,有点忍俊不禁。 “哎,你笑什么?”孙丽正高兴着,看到吕言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我一个人笑的,你看奕名哥也在笑” “你们真无聊,行了,先走了”孙丽从连弈名手中夺过手机,皱了皱鼻子,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连弈名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掏出来递给吕言一根:“抽烟不?” “我不抽烟的” “嗨,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啊,其实不抽也挺好的,也没什么好处” “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戒?” “自制力不行,戒过一段时间,又抽上了,总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抽一两根,也没想着长命百岁,活一辈子,痛痛快快的就知足了” 连弈名的烟瘾很大,一根完了立刻又续上一根。 也可能是他的经历所致,连弈名的性格和他合作过的李辰很像,都是那种很直爽的性子,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俩人转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正好连弈名想上厕所,就往回走。 吕言估摸距离村子还有半里远,道:“干脆就在这解决了吧,反正别人又看不到”。 “大的” 吕言翻了个白眼:“那当我没说”。 没走一会儿,连弈名不走了,半弯着腰,道:“不行了,憋不住了,我还是就在这解决吧”。 说着,找了个稍微高一点的,能隐蔽的土坡,小跑了后头,两人所在的地方距离村头的院子也就百十米,很容易看得到。 吕言没什么事,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听到连弈名叫自己,应了一声,问道:“啥事啊?” “你带纸了没有,我没带”连弈名露出头来,问道,他是蹲着出来的,姿势看上去相当的别扭。 吕言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道:“我也没带,你身上不是有烟盒吗,撕开就能用”。 连弈名苦笑道:“刚刚抽了最后一根,给扔了,早知道中午就不吃那个苹果了,这下好了,闹肚子了”。 吕言笑着道:“得了,你先等着,我回去给你拿,反正也不远”。 连弈名忙道:“千万别,万一碰到了人,好家伙,拉屎没带纸,说出去忒丢人”。 吕言扫了一眼,还真没什么可用的,笑着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用泥块吧,我小时候都用那个擦,绿色健康无污染”。 连弈名哭笑不得地道:“你逗我玩呢吧,还不如树叶来的实在”,看了看周围,连树的影儿都没有,锯齿草倒是有几根,但据说鲁班就是看到了这玩意才发明了锯的。 连弈名犹豫了一下,脱了外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胡啦了两把,提上裤子道:“就这了”。 吕言瞟了一眼扔在远处的外套,笑着道:“你就不怕人家问你外套哪去了?” 连弈名愣了愣:“你不早说,早知道我用羊毛衫了,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 到了院子门口,连弈名才想起来,叮嘱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你说这事干的.。都什么啊”。 吕言忍俊不禁,大笑道:“哈哈,明白明白”。 ****************** 求推荐,求收藏! 58.第58章 高雅是谁? 晚上的时候,吕言发现一件相当无奈的事实,手机没信号了,别说打电话,发条短信都没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出了门,来到隔壁的连弈名房门外。 他的房门半掩着,吕言推门进去的时候,除了连弈名外,孙丽和饰演宁伟的叶静也在,他在戏里和叶静有不少合作的戏份,介绍的时候留意了一下。 三个人正在斗地主,每个人跟前有一小堆大白兔奶糖,孙丽脚下还有几张糖纸,她偷吃了。 他们仨都是海润的签约艺人,虽然才刚来一天,但明显以连弈名为首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娱乐圈抱团的事情很常见,互相帮衬,不同的小团体中,同学的关系无疑是最铁的,学生时代都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友谊里的杂质很少,进了娱乐圈,即使大学里关系不怎么好,也会慢慢变成朋友。 其次就是同公司,纵然在公司内部有竞争,但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也得表现的亲如兄弟,不然“大家长”就该不高兴了。 最后的就是老乡,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同饮一方水,只要地位相差不算太大,总能成为朋友。 吕言打量着他们,连弈名三人也看向了他,吕言笑着道:“都在玩呢?” 连弈名往一边挪了挪,伸手拍了拍旁边:“吕言来啦,坐,一起玩两把”,房间里一共两把凳子,叶静和孙丽一人坐了一个,连弈名坐在床上。 吕言摆摆手道:“你们玩,我就是来看看,对了,你们的手机有信号没有?” 连弈名掏出来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冲他晃了晃,道:“我的也没有,我觉得咱们也不用充电了,以后天天关机就得了”,说完随手将手机扔在了床头。 叶静也跟着摇摇头,反倒是孙丽道:“我的有一格,你要是有事就用我的吧?” “原来是诺基亚的,怪不的呢,改天也换一个”叶静伸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般地道。 连弈名笑着道:“这话说的是,不说别的,就这信号,国产手机确实比不上,也难怪人家销量那么好”。 吕言笑着接过孙丽递过来的手机,补充道:“还能砸核桃”。 “哈哈哈,你要是不心疼钱,那就拿去砸吧” 国家有贸易保护政策,国外的品牌,海关上的税重,诺基亚更是其中的翘楚。 吕言耸了耸肩,他还没富裕到那个程度,对孙丽道:“多谢高雅小姐啦”。 三人齐齐愣住,高雅是谁? “特高雅!” “哈哈哈” 几人总算明白了过来,连弈名哈哈大笑,孙丽则是苦笑着白了他一眼。 《血色浪漫》里有这样一段形容孙俪饰演的周晓白的话:“1951年左右生人,大院的孩子,气质应该比较超群,高傲,过去时空在十七岁左右,精明干练,绝对不傻,眼睛里没有一点呆气,起码看起来是这样,跟男孩说翻脸就翻脸,假装范儿特不容易骗上床的那路姑娘,喜欢古典音乐,号称特高雅”。 《血色浪漫》里的经典对话还有很多,吕言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就被这些有趣的对话吸引,类似的也背下了很多,纵然那些戏份和他无关。 叶静也笑了,眼睛里却留出几分复杂的神色,他对孙丽有好感,只是两人的地位相差太大,他没有追她的勇气和自信,看着谈笑风生的吕言,有点羡慕,又夹杂着些许的嫉妒。 吕言对三人示意了一下,道:“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玩着”。 “行” 给爸妈和颜丹分别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可能一个月左右不能联系,也没敢说太长的时间,毕竟是借别人的。 张桂琴叮嘱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颜丹辰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从她的语气里,吕言还是听出了千万个不愿意,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能立刻去买个诺基亚。 将手机还给孙丽,道:“谢谢啦” “打完了?” “嗯” 孙丽收了手机,对他道:“你玩吧,我玩这个实在不怎么样”,她跟前的糖只剩下五六颗,眼看就要输光,现在这一把还是地主。 吕言看他们玩到一半,在旁边坐了下来,道:“你们玩,我坐着看就行”。 连弈名道:“正好,吕言你给孙丽当军师吧,不过先说好,不能偷看我们俩的牌啊”。 “你们确定?”吕言目光奇怪地在连弈名和叶静跟前明显高出了一截的大白兔扫了一眼,问道。 连弈名打了一对二,道:“能有什么不确定的,我打小就被称为赌神,这个官的,要不起吧”。 孙丽手里根本就没有能大过连弈名的牌,耷拉着脸道:“不要” “顺子,报牌两张” “不要” “对六” 连弈名两人笑嘻嘻的哗啦走了四颗,孙丽再次说道:“要不你来吧?” “谁玩都一样” 连弈名和叶静再次哈哈大笑,的确是谁玩都一样,还剩下两颗,再玩一把就能全赢过来。 “这把又输了?”再次轮上地主,本来对底牌抱着希望的孙丽看过底牌之后,一脸郁闷地道。 “还有的玩,先出这个” “管上” “再出这个” “不要” “三带一” ..。 半个小时后,孙丽仿佛小孩一般喜笑颜开将连弈名和叶静跟前各自剩下的一颗糖划拉到自己跟前的,道:“哈哈,都是我的啦”。 “呐,军师,这些给你,犒赏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连弈名二人,道:“不就是几颗糖吗,怎么丢了几百万似的,呐,一人一颗,安慰安慰你们脆弱的小心灵”。 连弈名看了孙丽递过来的一颗糖,一脸怀疑地对吕言道:“你是不是偷看我们俩的牌了”。 叶静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吕言翻了个白眼,就你们俩这水平,我还用得着偷看,大学几年白上的? 孙丽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怕她俩耍赖,护食般捂住了一堆糖,道:“赌品如人品,愿赌服输啊,别管我们怎么赢的,反正现在这些糖都是我的了!” ****************** 求推荐,求收藏! 59.第59章 角色 又在连弈名房间坐了会儿,三人纷纷起身告别。 吕言回了房间,仔细琢磨着剧本里的每一句话,想着该怎么诠释,这些原著里是有,但现在他不能依靠原著了。 电视剧这两年来越来越多,大潮之下,商业化的程度也越来越高,相比于原著,剧本都会有着不小的改动,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得迎合观众的口味。 两者所传递的精神主题也有所不同,原著里的侧重点在于人性的抉择,而剧本更多的倾向于钟跃民个人的人生经历和他一段段令人惋惜的爱情,说白了就是让观众感动,从这个方面来说,剧本和原著在根本上是偏离的。 想了一会儿,有点累,没信号打不成电话,也没别的事可干,关了灯,吕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着钟跃民这个角色。 本质上,他不是钟跃民那类人。 钟跃民风趣幽默,善于在逆境中寻找乐趣,他很聪明,尽管年轻的时候从不把这种聪明用在正路上,也很坚强,遇到的苦难从来都是和着血吞下,会用不文明的态度和不文明的方式解决许多问题,有时候甚至走向极端,用暴力解决,讲义气,即使是在困难的时候也可以把一张烧饼掰成两半分给朋友,即使他成长的最重要时期是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另类的身份活却没有成为他人生路上的羁绊,相反,诸如插队、讨饭之类的经历却成为他人生骄傲的一种资本,同时,这种环境也更加造就了他的潇洒和坚毅。 但同时,钟跃民是个典型的浪子,他有着无拘无束、浪荡不羁、散漫自由的个性,他对女人多情而又温柔,每个和他经历过的女人都爱他至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但影视注定没有书本的厚重,将几十年的历史压缩在一千多分钟内,这对他的演技是个不小的考验。 他不由想起了《末代皇妃》,蒋斳斳的表演可圈可点,但观众却是一片骂声,根本原因还是她实在和太多的男人纠缠不清,血色浪漫里,吕言同样饰演着同样的角色,从周晓白到秦岭再到蒋碧云、高玥、何眉.。他觉得稍有差池就会步上蒋斳斳的后尘。 有时候他挺羡慕钟跃民潇洒的人生态度,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每个人呢都有自己选择的路,纵然偶尔会犹豫彷徨,最终都沿着既定的选择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睡的早,第二天醒的也早一些,村里没通自来水,更没有洗手间,刷牙洗脸的水得提着水壶去厨房打。 厨房距离大院不远,就在大院的挨着的一个小院里,和孙丽说的有点区别,不是直接用水池池子盛的,水泥池子里面放着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子,水都在塑料袋里,好在看着干净。 打水回来,经过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在院子门口站着,一脸着急的孙丽。 吕言随口问道:“起的挺早啊,有事?” 孙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没”。 吕言嗯了声,就要回房间,走了过去,注意她不停的跺脚,回头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啊,不是,那个.你知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厕所?女厕有人” 两排房子是背对的,厕所也分别再院子的两角。 吕言想了想道:“我也不大清楚,要不你先去男厕?” 孙丽犹豫了一瞬间:“这。。可以吗?” 吕言想起了昨天的连弈名,那会儿没其人在还没什么,孙丽要是现在把持不住了,丢人就丢大了,况且她还是个女孩。 吕言道:“没事,我帮你看着,快点进去吧”。 “那谢谢啦”孙丽匆忙说道,说完一路迈着小碎步跑进了男厕,她不敢跑太快。 看着她微微弯着腰的背影,吕言咧咧嘴,乐呵呵的跟了过去。 他起的早,剧组大部分人还没起来,其实他在外面守着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过让她松了口气的是自始至终都没人过来。 “谢谢啦”等了一会儿,孙丽脸色发白的走了进来,不是害羞,而是被恶心的,没有自来水,粪便冲不了,几十号人吃喝拉撒,粪池里已经积了半池子。 吕言看着她的模样,有点想笑,不由打趣道:“这回没能高雅起来”。 “哎,你别说了,我先走啦”孙丽瞪了他一眼,连忙跑开,只觉得脸红火辣辣的,难为情死了。 八点钟,剧组准备开拍,是钟跃民搭讪周晓白和罗芸的一场戏。 三人排了一遍戏,吕言并没有示意立刻开拍,向孙丽和潘怡心说了声抱歉,走到滕文翼跟前道:“导演,刚刚排戏的时候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能不能等会儿”。 滕文翼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耽误拍摄,见他精神头不是很好,拍拍他的胳膊道:“摆正心态,你得相信你就是钟跃民,不要有什么压力”。 吕言回去坐着想了一会儿,缓缓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对两人道:“不好意思,咱们开始吧”。 见两人点头,吕言招手示意,他对钟跃民这个角色的定位还有些游移,他没有钟跃民的不羁,这些全靠他自己的想象。 “第一场,开始” 吕言站在门口,偶尔往后边瞅上一眼,看两两人走出来,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哎哟,这不是表妹吗?怎么在这儿碰上啦?得有两年没见了吧,姨姨和姨夫好吗?” 孙丽和潘怡心都愣了,不仅仅是戏里有这么一个片段,而是吕言和刚才排戏的时候相比发生了一点变化,他笑容里的棱角好像消失了,有点流里流气的感觉。 孙丽演的周晓白心情正不好,语气略冲地道:“看清楚了,谁是你表妹?” 吕言面不改色,只是多了点真诚:“表妹,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表哥啊,你再仔细看看,真是女大十八变,才两年功夫,我都认不出来了。” 两人还真被唬住了,她们看出来了,吕言这一会儿好像找到了钟跃民的“诀窍”。 孙丽的口气略有缓和:“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表妹,我也没有表哥。” 吕言执拗地道:“别跟你哥开玩笑,你就是我表妹王小红。”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叫王小红,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不对吧?你真的不是王小红?那你叫什么?” “我叫周晓白,这下你明白了吧?” 吕言一拍脑门,恍然道:“哟,看来我还真认错人了,对不起,您瞧我这老眼昏花的.。” 本来滕文翼已经准备喊过了,但这时候吕言突然停了下来,他自己失误了。 60.第60章 北影四剑客 吕言停的很突兀,仿佛被按下了电源开关一般,即使他对面的孙丽和潘怡心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我忘词了”看孙丽二人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看着自己,他略带歉意的解释道。 众人释然,剧组刚开始拍摄,大家都没完全进入状态,ng很正常,有的剧组前几天拍摄一天甚至只能拍一两场戏。 但不少熟悉吕言的人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他们的认知里,吕言极少会犯这样基本的失误,况且台词这一块还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吕言,有问题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没,导演” “那好,再来一遍,各部门准备”滕文翼没再说什么,喊道。 “开始” 随着再一次开始拍摄,片场大多数人都看出了点端倪,吕言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没有对比,众人也察觉不来什么,但有了之前的拍摄,差距就太明显了,前后完全不像一个人,不少不忙的人都神色奇怪地盯着吕言,想从他身上找出点什么不同。 但绝大部分人最终都失望地摇了摇头,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和之前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滕文翼眯着眼睛,盯着片场的内的三人,更准确的说是盯着吕言,心里却是暗道这一千六花的值。 签下吕言的时候《末代皇妃》还未播出,合约上是一千六一集。 “喜欢就去追,别留下遗憾,不然以后后悔一辈子” “我也想追,可是她一身衣服就一千多,不说能不能追到,即使追到了,我也养不起,她想要的恐怕我都没能力给她” “别那么自卑,说不定你哪天就火了呢,看看吕言,头两年谁知道他,现在呢,已经连续主演了好几个戏了” “那是他运气好” 不远处,连弈名和叶静倚着保姆车的车门,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孙丽身上,连弈名知道叶静对孙丽有好感。 连弈名虽然说着话,但双眼却盯着片场,聚精会神的程度像是正在看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 没听见叶静说话,连弈名瞥了一眼,见他一脸的不服气,冲着片场扬了扬下巴:“喏,是不是运气好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叶静看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道:“也不怎么样嘛,之前不是还连台词都忘了”。 连弈名皱了皱眉头,道:“别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刚才那段戏,就是让我来也演不到那种程度,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试试”。 听他说的那么肯定,叶静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没有吧?” 连弈名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道:“我上大学那会儿,我记得有一个老师讲过一段很有意思的理论,你可能也听过,说是表演分为三个境界,第一个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个是看山不是山,看山不是水,第三个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说来也惭愧,我拍了十来年的戏,按照当时那个老师的理论,我现在还在第一个境界”。 叶静默然,他知道这个理论,但是他从不觉的这个理论是对的,因为如果按照这个理论划分,国内过半的演员根本连第一个境界都达不到,换言之就是不入流,而他正是其中一个。 连弈名接着道:“看到他刚才的前后两次的表演了没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区别很大,第一次可圈可点,但第二次却显得莫名其妙,台词没变,语气没变,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总感觉比之前多了股子不一样的味儿,感觉就像.。钟跃民在他身上活了”。 叶静慢慢转过头来,不确定地道:“奕名哥,你说他现在是第二个境界了,开玩笑的呢吧?” 连弈名苦笑着摇摇头:“那倒不会,应该刚刚摸到门槛,不过即使如此,也是让人妒忌的天赋啊,才多大的年龄”。 吕言也听说过这套理论,但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套理论的时候演技还不入流,根本难以理解什么叫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当时想的是不就是演戏吗,弄那么玄乎干嘛。 现在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他就是钟跃民,钟跃民想表达的一切他都能表现出来。 “过” “啪啪啪” 不知哪个角落,突兀地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仿佛一颗火星溅进了干柴里,轰然燃烧、沸腾。 “啪啪啪” 风吹麦浪般,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全都鼓起掌来,最后即使是滕文翼也拍了拍手。 吕言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后,忙和孙丽、潘怡心一起向四周鞠躬。 等掌声息了,滕文翼喊道:“准备下一场,小吕,你们先对对戏”。 孙丽看着吕言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一个金矿一般,道:“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对了,你大学在北京还是上海?” 在她想来,吕言有那么精湛的演技,肯定得是三大院校毕业的。 吕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着问道:“你觉得我像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三大院校各自声名在外,虽然都有表演专业,但理念上不尽相同,学生学到的东西也略有差异。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北影?” 吕言“吃惊”地道:“这你都能猜得出来,那你再猜猜我是那一届的?” 孙丽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再加上吕言一副惊讶的表情,也不疑有他,信心十足言之凿凿地分析道:“表演的时候你在细节的处理上很细腻,从这点上不难看出你是北影的。 至于哪一届的,首先,拍大染坊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毕业后没能立刻拍戏吗,而且演技还这么好,肯定不可能是02年毕业的,所以应该是96或者97届的,其次,我听说你和颜丹辰关系挺好,颜丹辰是和赵微是同学,都是96届的,那你应该是也是96届的,所以我觉得你应北影96届表演专业的学生,而且还和赵微他们一个班,对不对?” 吕言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竖起拇指道:“真是厉害,不对,你是不是听说过我们北影四剑客?” 潘怡心和孙丽瞬间茫然了,北影三剑客她们俩倒是知道,但是北影四剑客,好像还真没有,难道是媒体新封的? 为了怕吕言吕言难堪,孙丽装作了解似的点了点头,却见吕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若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哈哈哈” “哈哈哈,哎呦,特高雅.你.真逗” 61.第61章 宣示主权 孙丽潘怡心诧异看着几乎要笑岔气的吕言,不知所以地道:“你笑什么?” “哈哈,不行。。你先。。先让我笑会儿” 见吕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孙丽也急了,有点不知所措:“你到底笑什么呢?” 吕言揉着腮帮,脸上仍然带着盈盈的笑意道:“哎呀,嘴都笑疼了,你的推理还真厉害”。 “什么意思?” “我在山东学的表演,和北影一点关系都没有”。 潘怡心“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吕言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刚刚她还觉着孙丽很厉害呢。 “唔,那你怎么不早说,故意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不是想见识一下你的推理能力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孙丽无语地拍了拍额头:“哎,我突然发现你这人怎么就没个正形”。 吕言呵呵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钟跃民不也是这样吗”。 孙丽本来还有点疑惑今天吕言怎么表现的有点古怪,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他在入戏。 他们的水平还不足以完全驾驭一个角色,想要演好只能给暗示自己就是某个人,这个过程就是入戏。 大部分演员拍完戏之后都要休息一段时间出戏,特别是主角,长时间的沉浸在一个本来和自己无关的角色当中,本身的性格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 孙丽撇撇嘴:“你拍戏没问题,可别惹出了别的事啊”,他说的是钟跃民的其他方面,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昨天晚上颜丹辰打了我的手机,问了我咱们现在所在的地址”。 吕言苦笑着道:“哦,那麻烦你了”。 她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压低了声音道:“你女朋友?” 吕言突然发现每个女人都八卦的潜质,以前张雯雯总爱打听打听他们俩的进展,现在比她大了不少岁的孙丽也是这样。 吕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见她又要说话,又道:“咱们等会儿再聊,先排戏,马上就要开拍了” “还真会转移话题”虽然不大情愿,但轨道已经铺好,他们再不排戏怕是可能耽误拍摄。 第一天的进展并不顺利,不仅仅是其他人,吕言拍的时候也是磕磕绊绊的,很多在别人看来已经非常不错的镜头他还是不满意,滕文翼对此并不反对,有时候即使吕言不主动提出来重拍他也会询问一句。 看过吕言的第一场戏,滕文翼知道了吕言的极限在哪,他希望每一条吕言都能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将钟跃民这个角色演到最好,他不能再失败了。 别人可能没察觉到什么,但一起合作过的吕言看出来了,兴许《末代皇妃》对滕文翼的打击不小,现在的滕文翼迫切的想好好拍一部电视剧,证明自己无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每一场拍的时候都谨慎了许多。 临到傍晚,田原鸿和滕文翼商量之后通知晚上拍夜戏,白天的进度跟不上,主要还是因为没进入状态,现在只能先指望多拍戏让演员们都进入状态。 天蒙蒙黑时,大灯已经打亮,照亮了大半个村子,片场热火朝天。 虽然只有两场,但因为人多,是钟跃民和几个哥们聊天打屁的戏份,笑场了好几次,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拍完。 拍了一天的戏,而且有一大半都是拍了两三次才过,吕言身心俱疲,回房间后沾了床就撑不住了。 他知道该怎么演好这个角色,但即使尽了最大的努力,多少还是有点掌控不住,因此ng了好多次。 第二天一早,村子头的车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探班的,让吕言没想到的是,颜丹辰竟然也过来了。 对颜丹辰的到来,剧组没人太过惊讶,这段日子关于吕言和颜丹辰的报道不少,尽管媒体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并不影响捕风捉影的报道一些影响观众判断的误导性消息。 当然,因为颜丹辰的探班,高兴不止吕言一个,另外一个就是叶静,他看到吕言和孙丽走的近心里就不舒服,现在确定吕言有了对象,心里就踏实的多了。 吕言轻轻地抱了抱她,问道:“你怎么来了?” 两人刚刚分开没几天,他以为颜丹辰即使过来也得过个十天半个月。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孙丽和潘怡心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讶然道:“哇,还真是哎,我以为他们真是朋友呢”。 颜丹辰看到两人,先是对两人笑了笑,随即转过头对吕言道:“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吕言突然明白了,颜丹辰此举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是来探班的,明明就是宣誓主权的。 但他心里没有丝毫的不愉快,甚至还有点高兴,笑着她进了片场,指着孙丽道:“特高雅,我们剧组的女一号,这位是潘怡心”。 “这是我女朋友,颜丹辰” 孙丽和潘怡心同时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 潘怡心的目光将颜丹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说对吕言没想法是假的,他年轻正当红,如果能和他有点暧昧关系,只要轻轻的往媒体那一捅,指不定就红了。 孙丽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道:“嫂子真漂亮呢,别听他瞎说,我叫孙丽”。 听到孙丽的称呼,颜丹辰脸色微微发红,但还是笑着握住她的手,道:“你们好,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小言了”。 孙丽投给她一个女人都懂的眼神:“嫂子你放心吧,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保证帮你看的牢牢的”。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啦” 吕言看着两人没有丝毫的生疏,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孙丽道:“嗯,以前见过几次,那时候还没觉得,现在离近了看,嫂子皮肤真好”。 “妹妹你这么说真的让我无地自容了,你的皮肤更细腻呢”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吕言又将剧组几个熟悉的人介绍给了颜丹辰,既然已经打定注意和她结婚,介绍朋友给她认识都是应该的。 “滕导,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一下小言啦” 滕文翼惊艳地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呵呵笑着道:“好说,好说,你是小吕的女朋友吧?” “嗯” “哈哈,那结婚的时候千万别忘了请我啊” 吕言这时候道:“滕导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别和我这个老头子聊了,见一面也不容易” 62.第62章 情歌对唱 坐在片场边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就要开拍,颜丹辰道“你不用陪我的,排戏去吧,我在这看着就行”。 吕言有点犹豫,他希望见到颜丹辰,但绝对不是在今天。 《血色浪漫》浪漫里有二十多条吻戏,几乎全是他的,今天上午不仅有吻戏,还有一场激情戏。 知道躲是躲不掉了,道:“那个,我今天可能有吻戏”,没敢看她,他知道她很容易吃醋。 颜丹辰眨了眨眼睛,她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笑道:“正好,我带了口香糖,快点去吧,别因为我有什么压力,对了,千万别走心哦”。 吕言苦笑一声,心说你在这看着,我能没压力吗,接过她递过来的口香糖,嚼了一片,走进片场准备排戏。 见其他几个演员都已经准备好,吕言歉意地道:“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没事,言哥客气了” 演秦岭的王莉可偷偷瞧了正聚精会神盯着这边的颜丹辰一眼:“嫂子不会吃错吧?” 叶静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起哄,哈哈大笑。 吕言装作不在乎地摆摆手,道:“不会,工作嘛”,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颜丹辰,正在和孙丽聊天。 “好,那咱们开始吧” 站好了位置,吕言喊道:“嗨,那位站在高处的女同学,我见过你。” 王莉可年纪不大,比吕言小了七八岁,声音很轻脆:“可我肯定没见过你,男同学,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这话太俗。” 吕言接着喊道:“对,是俗了点儿,那咱换种说法,你去什刹海冰场滑过冰吗?听说过钟跃民没有?” 王莉可道:“我不会滑冰,钟跃民是谁?是个流氓吗?” 吕言一副语塞的模样,演郑桐、蒋碧云的****和王晴笑了起来。 这是戏里应有的场景。 王莉又喊道:“喂,怎么不说话了?刚才是你唱歌吗?” “是我,唱得怎么样?” “一般,业余水平。” 吕言扭头对马云小声说:“快给哥们儿捧捧场。” ****马上心领神会喊道:“喂,女同学,我们这哥们儿可是文艺界老人了,两岁就演过电影,正儿八经的童星。” 王莉可那边传来极富感染力的笑声:“我看过你演的电影,演得真不错。” 吕言愕然,转过头来对****低声说:“这妞儿大概认错人了,还真把我当童星啦?” ****笑道:“趁热打铁,你就抡开了吹吧。” 吕言嘿嘿笑了两声,喊道:“我演过好几部电影,你看得是哪一部?” “你是不是演动画片里那个穿着屁帘儿的人参娃娃?” 哄堂大笑 ...。。 到了对歌的部分,吕言唱了起来,只是他刚一张嘴,众人就憋不住了,整个片场大笑。 唱歌这部分后期有配音,但现在他也不能只对嘴型,那样容易出错,结果一张嘴就起高了,一句词唱了两个字再也唱不下去。 “哈哈” 吕言也有点尴尬,辩解道:“你们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没唱完呢”,因为歌词是“要吃砂糖化成水,要吃冰糖嘴对嘴”,之后其他人有一个笑的镜头。 “言哥,实在是你这歌唱的太好听了” “是啊,就是好听,真地道的民谣” “哈哈哈” “我是演员,演员知道不,唱歌不是我的强项” “哈哈哈” 吕言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连剧组的制片人都被他尴尬的表情逗的哈哈大笑,拍戏的时候他很少有这样吃瘪过。 等众人笑完了,吕言才道:“来,咱们继续,这次不准笑啊”。 “咳咳” “要吃砂糖化成水,要吃冰糖嘴对嘴” “一碗凉水一张纸,谁坏良心谁先死。”王莉可的声音比他好听的多,甚至最后还是假声唱出来的。 吕言又唱道:“半夜里想起干妹妹,狼吃了哥哥不后悔。” 仍然有不少笑声,但大家知道他已经尽力了,即使想笑也都尽量压抑着。 王莉可接了过来:“天上的星星数上北斗明,妹妹心上只有你一个人。” “井子里绞水桶桶里倒,妹妹的心事我知道。”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站着还想你。” “阳世上跟你交朋友,阴曹地府咱俩配夫妻。” ****这时按照台词说道:“跃民,你这也太快啦?一会儿功夫就成夫妻了?” 王莉可没管这边的嘻嘻哈哈,又唱道:“一碗谷子两碗米,面对面睡觉还想你。” ****这边再次哄起来:“得,都睡上啦……” 吕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颜丹辰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聊天,脸上虽然依旧笑盈盈的,目光却停在王莉可身上没离开过。 但他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道:“喂,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秦岭。” “好名字,祖籍是陕西吧?” “关中人。” “秦岭,我能去你们村找你吗?” “可以,不过要自带干粮,再见,人参娃娃。”她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山梁后面。 ****看着王莉可站的地方,回味无穷地说:“这妞儿,真他妈是个小妖精。” 吕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秦岭消失的山梁,眼中深情一片。 滕文翼这时拍了拍手说道:“除了小吕唱的有点难听,其他方面都不错” “哈哈哈” 看吕言走过来,颜丹辰递给他一瓶水,笑着道:“唱的不错”。 孙丽也笑着点了点头,打趣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就别寒碜我了,什么水平我自己还不清楚啊”,斜了她一眼,低声问道:“没生气吧?” 孙丽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二人道:“你么先聊,我刚想起来剧本忘哪了,去找找”。 颜丹辰点了点头,见她走了,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等会再把人家给吓哭了” 颜丹辰没回答他,而是问道:“就是和她的吻戏?” 吕言拍拍她的手背,道:“放心,我眼里和心里只有你一个”。 颜丹辰伸手将他的手打掉:“别拿我当未成年的小姑娘,花言巧语对我没用”。 “那好,我留着给别人说去” 颜丹辰下意识地道:“你敢”,见吕言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咳嗽了两声:“只能给我一个人说” “你不是不爱听吗?”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63.第63章 两本书 语气稍顿,颜丹辰突兀地问道:“刚才我听孙丽说,在这部戏里你的吻戏还挺多?” 吕言打了哈哈道:“我还没看完剧本,可能.。应该是吧”。 颜丹辰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吕言心里有点发虚,错开了她的目光,正巧看见不远处孙丽笑嘻嘻看着自己这边,瞪了她一眼:“那个.。确实有几场”。 颜丹辰“噗嗤”的笑了出来,道:“你慌什么,我知道你是工作,又不是吃干醋,好了,你拍戏吧,我先走了”。 吕言讶然道:“这么急?” 颜丹辰不在意地道:“我恰巧路过,正好来看看你,还要赶时间。” 吕言知道她口不对心,米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巧也不能路过这,呵呵笑着道:“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颜丹辰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哪敢呢,判星星盼月亮才把你给盼来,是不舍得你走。” “油嘴滑舌,别送我了,你赶紧拍戏吧,车就在外面” “不耽误这一会儿,送你到车上。” 颜丹辰又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跟着吕言往外走。 怕周围有记者,两人出了片场之后也不敢再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到了村口,吕言见她神色不是很好,伸手轻轻抱了抱她。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吕言对她的性格有了点了解,大多数时候像个小孩,对于离别很敏感。 颜丹辰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记者什么都被她抛却脑后,她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好啦,上车吧,等我拍完了戏就去看你”。 “嗯,你也赶快回去吧,再吃些说不定滕导就该生气了。” 正要上车,颜丹辰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提袋,道:“给你带的。” 吕言接了过来,正要打开看看,颜丹辰忽然伸手拦住了他,道:“我走了再看”。 “路上小心” “嗯” .. 一回到片场,吕言就找到了孙丽:“特高雅,你是不是成心的?” 孙丽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问道:“忘了告诉你了,嫂子让我实时告诉她你的饮食起居情况,你说以后我该怎么说才好?” 吕言无语,恨恨道:“算你狠.” “哈哈哈” 对唱的这一场戏前后拍了三次,间接原因还是因为吕言,他的歌唱的实在不怎么样,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让王莉可和****各自笑场了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说的就是吕言这种情况,和王莉可的吻戏一遍过,就是一段激情戏加拍了一次,吕言也兴不起什么别的想法,人家就一未成年的小女孩,再者一大帮子人围着,他也尽量不拖沓。 过了头两天的探班,剧组的拍摄进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但滕文翼在质量上的要求没有丝毫的松懈,谨慎的态度堪比电影的拍摄。 而随着紧锣密鼓的拍摄,吕言感觉到自己的演技再次停滞,表演的时候,他总觉得就差一层窗户纸,只要能捅破了,对于角色的把握立刻就能更进一步,但这层窗户纸就像玻璃一般,让他能看见对面,但就是过不去,这让他相当的不舒服,就像一个喷嚏没打出来,憋的难受。 虽然不喜欢这种状态,但他也不着急,演技停滞不前的事情他也经历过,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心急,需要慢慢的积累和观察,更准确的说是对于各色人性的把握,只有对一个角色的内心世界足够了解,表演起来才更加得心应手。 这个世界上存在表演天才,但绝对不可能轻松驾驭任何一个角色,除非人生阅历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最近一段时间,不少人都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儿,没戏的时候吕言不去片场了,仿佛怪癖似的蹲在某个角落或者高处,有时候一坐一两个小时。 再之后的一段时间,吕言一大早上就坐着剧组买菜的车进城,直到大晚上才回来,而且每天回来后都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滕文翼问过他一次,但之后就再也不管不问了。 有的人对此漠不关心,但也有好奇的,孙丽和连弈名就是其中的两个,因为相比之下,他们和吕言熟一点。 结束了一中午的拍摄,吕言打了饭,在屋里看书,颜丹辰临走时送给他的,一共两本,一本《羊皮卷》,另一本是《合格丈夫的100条守则》。 ,连弈名走到吕言门口,问道:“哎,吕言,你昨儿又消失了一天,干嘛去了?” 吕言冲着凳子扬了扬下巴,道:“去县城啦,也没干嘛,寻思着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也得都转转,以后也不见得有机会再来”。 连弈名拿起凳子,在门口坐了,摆摆手道:“得了吧,你都去了四五天了,就是四九城也该被你转了个遍了”。 吕言也跟着坐到了门口,道:“说实话你还不信了,大后天我没戏,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一块去”。 连弈名四周瞅了瞅,压低声音道:“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潇洒去了?” 吕言先是一愣,和他的目光对上,读懂了那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后,无语道:“我就是想,这边的经济条件能满足吗?” 还别说,连弈名说的地方吕言这两天还真找过,只是虽然打听了不少人,却没什么消息。 连弈名呵呵笑着道:“那可不一定,来的时候不是说这儿有美人之乡的美誉吗,不过你小子悠着点,小心拖垮了身体,还在拍戏呢”。 “得,下次带你去还不行吗。” 连弈名呵呵笑道:“这才够意思嘛,我可先给.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林好,她在戏中演高玥,陪着钟跃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也是最后唯一陪伴钟跃民的女人,见连弈名也在,林好笑着道:“真巧,奕名哥也在啊?” 连弈名见他手里提着两盒酸奶,道:“呦,还专门给我们送喝的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接。 林好一抬手挡着了,道:“这可不是给你送的,是给言哥的”。 连弈名呵呵笑着收回了手,也不见尴尬,道:“我也就是帮他接一下,看把你吓的”。 吕言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他和林好有对手戏,但那是在后边,除了之前聊了一点关于表演的外,再没有别的纠葛,出声问:“你这是?” 林好笑着道:“感谢你啊,正好一个同学给带了两盒青稞奶,来给你送点。” 这次不仅仅是吕言,连弈名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感谢?” 林好道:“前两天我不是问言哥关于表演的事吗,当时我正在准备毕业论文,言哥的话给我的帮助很大。” 64.第64章 烦恼 连弈名恍然,又问道:“毕业论文,你今年毕业?” 林好点点头:“嗯,我是中戏00届的”,将袋子递给吕言道:“呐”。 吕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当时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人家还特意来送东西,道:“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挺好喝的” 等林好走了,连弈名望着她的背影啧啧道:“多好的姑娘,吕言,你这女人缘不错嘛”。 吕言看着连弈名眯着眼瞧着人家,愕然道:“你对她有意思?” 连弈名的生活情况吕言不大了解,只是从开机也没见人过来探班,应该还是单身。 连弈名转过头来,目光怪异地看着他:“不是我对她有意思,是她对你有意思,我倒是奇了怪了,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 “对我有意思?别开玩笑了,我这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能看上我哪点?”吕言啼笑皆非地道。 连弈名吃完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话反正我是给你说了,信不信由你,嘿,这两盒酸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他知道吕言的女朋友颜丹辰。 “不能吧?” 吕言愣了好几秒钟,中间连弈名走了也没注意到。 有点小兴奋,还夹杂着点诧异,要是连弈名的话是真的,那林好还是从小到大第一个主动对他表示好感的女孩。 其实吕言长得并不难看,只是一来他不会收拾自己,为了省钱,头发都是吕振北给他剪的,常年就那几件过时的衣服,看上去就向多少年前的穿越来似的,哪有女生不开眼的瞧上他。 只是这种兴奋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几天。 “言哥,喝点水吧” 拍完一段戏,林好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而他旁边的连弈名和****则是笑着耸了耸肩。 但两人丝毫没觉得奇怪,因为这两天林好一直是这样,他们也乐的看吕言尴尬。 吕言沉默了一秒钟,接了过来,道:“谢谢”。 “呵呵,不用,言哥刚刚演的真棒” 吕言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弈名这时解围道:“林好,你这可就不对了,我们这么多人,你怎么只给吕言一个人拿水,是不是觉得他比我们长得帅啊?” 笑声稍微冲淡了一点吕言的窘迫,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林好脸色一红,两只手捏在了一起,低声道:“哪有”,说话的时候偷偷地瞧了一眼吕言,却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心中不由不由升起一丝失落。 吕言再傻也察觉到了,林好对自己的态度不大正常,这两天拍戏的时候他一直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再结合林好的态度,哪还猜不出怎么回事。 之后的拍摄过程中也印证了他的想法,每当他将目光移向她的时候,她总会惊慌失措的看向别处,到了后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林好不再闪躲,而是直直地和他对视。 “你前两天干嘛去了?”一个休息的空当,孙丽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好奇地问道。 吕言抬起头,挑了挑眉头,他刚刚没注意,问道:“嗯,你说什么?” 他刚刚在想怎么对待林好,林好要是直截了当的说明白了,他倒没这么为难了,关键是人家什么也没说,只是平时送点吃的送点水,除了这别的什么也没有。 孙丽笑嘻嘻地道:“想嫂子呢,那么入迷,问你前两天干嘛去了,怎么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吕言道:“随便转转,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 孙丽道:“下次去的时候叫上我,在这儿呆的我都快疯了,洗个澡都麻烦的要死。” 村子里没有澡堂,洗澡只能学学古代,买个大塑料,一桶一桶的往里边提水,洗完了之后还要再一桶一桶的提出去,特费劲。 吕言想起明天自己没戏,道:“我明天正好没戏,你要是去的话得起早点,不然可能进城的车子就走了”。 孙丽有点不习惯吕言正儿八经的说话,问道:“语气不对啊,怎么总感觉有心事?” “呵呵,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 孙丽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眼神示意了一眼林好的方向:“是不是因为她?” 吕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等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除了你别人都是瞎子吗,现在剧组谁看不出来,人家一个女孩,又是给你送吃的又是送水的,平白无故谁会这么做,傻啊?”孙丽翻了个白眼道。 见吕言没有说话,她不确定地道:“不是.你不是动摇了吧?” 吕言咧嘴苦笑道:“说什么呢,我就是想着怎么拒绝才好一点,整天被她看的不自在。” 孙丽“哦”了一声,又道:“你们男人不是有句奉为经典的话吗,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 吕言叹了口气,道:“我真没和你开玩笑。” 孙丽摊了摊手,道:“我也没开玩笑啊,不过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嫂子让我转达给你的。” 吕言的表情登时精彩无比,知道眼前的这丫头告密了,颇为无奈地道:“不是,是不是咱们俩拍吻戏的时候你也要给她详细地描述一下?” “暂时有这个想法,不然你趁机占我便宜怎么办?”孙丽歪头想了想,呵呵笑着道。 “哎,你这样就没意思啦,还是不是朋友了?” “就是因为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我才要帮嫂子看的严一点啊,我觉得这是朋友的基本准则。”她煞有介事地说道。 “好,那你懂不懂的尊重别人的隐私?” “嫂子说你肯定不会介意的,不然就是你有什么别的心思,难道是真的?”孙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吕言闻言彻底无语了,他现在无比后悔介绍颜丹辰给孙丽认识,这简直相当于在自己身边装了一个十二小时监控器。 他也懒的再和她说,指了指片场:“随你怎么说吧,马上就是你的戏啦,还不赶快去?”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是做贼心虚呢?” 孙丽去排戏了,吕言一转头,又见林好两眼盯着自己看,装作没看似得向别处,现在只能希望她自己知难而退。 ************************ 求推荐,求收藏! 65.第65章 相亲大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心底再次叹了口气,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喜欢其实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如果以后不见面了,他倒不会有丝毫的迟疑,关键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者人家也没说什么,他直截了当倒显得多此一举了,现在只能让她碰碰软钉子。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吕言就起了床,叫上了连弈名和孙丽,在院子门口等着。 两个前灯亮的刺眼,走的近了,吕言招了招手,等车窗落下来了,他对着里面司机位置上的中年人笑着道:“张师傅,又要麻烦你了”。 张师傅三十出头,是剧组的厨师,个头不高,有点瘦,小身板、小脸、小眼睛、小嘴巴,本来他可以长得很精致,却因为高高的鼻梁影响了整体的美感,看上去很具喜感。 吕言不知道张师傅具体的名字,只听别人都叫他张师傅,也跟着那么叫了,以往他进城,都是搭张师傅的便车。 张师傅摆摆手,道:“麻烦什么,赶紧上车,晚了剧组吃不上饭”,他买完了菜,回来还要做饭。 三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连弈名和孙丽坐后面,吕言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仨人都坐后边有点挤。 车子发动,张师傅问道:“你们三个都去?” “嗯,今天正好我们都没戏,就去转转”吕言系上了安全带,张师傅开的很快,不是柏油路,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的厉害。 张师傅一边开着车,一边点了根烟,道:“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就这么大点地方,半天不就转完了,能有什么好看的?” 连弈名无声地笑了两声,因为孙丽在,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脑子里却想着怎么想等会儿怎么想个办法把她支开。 张师傅虽然在电视上见过连弈名和孙丽,但见他们俩没说话,也就没有主动搭话,他私下里听说明星脾气都不小,一般人说话也不一定搭理。 窗外的黄土地飞速驶过,路两边,偶尔经过一两个人家不多的村子,低矮的房屋和半人高的院墙,快到县城的时候,差不多能见到里面已经有人起来打扫庭院。 可以望见的远山的背阳面,成片成片的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在不甚明亮的清晨像是一块块白斑。 吕言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胡杨,回答道:“总比呆在村子里强,手机连个信号都没有,转来转去还是那几个人”。 打了一个弯上了柏油路,张师傅道:“你这每次打车回来得不少钱吧?” 吕言道:“打过两次,一次十五一次二十,运气好碰到拖拉机什么的,还能搭上顺风车,不要钱的。” “哈哈,那感情好,人家给你要二十块钱也没算坑你,就这路,没人愿意过来,费油还毁车。” 快接近县城的时候,四人看到一队从米脂县那边过来的二十多人的自行车队,蹬车的都是二十左右的女孩,张师傅见怪不怪地扫了一眼,在几个长得不错的女孩身上逗留了几秒钟,笑着道:“山区的生活还真闲,大早上起来,一来一回七八十里路,得亏她们能撑下来。” 吕言见一行人走过了,收回了目光,笑着道:“嘿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荷尔蒙分泌过旺了呗。”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 孙丽和连弈名莫名其妙地看着前边一脸诡异笑容而俩人,问道:“你们笑什么,兴许人家是锻炼身体的呢”。 “哈哈哈”吕言和张师傅再次笑了起来,这事张师傅一开始也挺纳闷,后来听吕言说了一次才明白了是始末。 吕言笑着摆摆手,道:“这是他们本地的习俗,说起来也是一景了,知道这边的人流传着一句话吗,说是“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意思就是米脂的女人和绥德的男人是最好的,这群女人就是所谓的米脂婆姨,往绥德去。” 他见孙丽和连弈名都一副感兴趣的模样,继续道:“要是巧了,还能看到另外一个自行车队,都是男的,绥德的。” 连弈名问道:“那她们都是干什么,这一大早的?” “注意到刚刚上柏油路旁边的那个小镇了没有?”吕言回头问道。 孙丽点点头,连弈名则是摇了摇头,比起往常今天起的早了不少,有点困,上了车后就眯了一会儿。 吕言解释道:“刚刚那个小镇叫做四十里铺,因为那地儿离米脂县城四十里,距离绥德也是四十里,而从两个城来的车队呢,就在那碰头,说白了就是相亲,有时候人多一些,有时候干脆没人,全看时节。” 孙丽了然地点了点头道:“还有这风俗呢,挺有意思,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言脸色不大自然地道:“呵呵,正巧遇到,就打听了两句。” 张师傅瞅了吕言一眼,却一直乐呵呵的笑,连弈名递给张师傅一根烟,问道:“张师傅笑什么?” 孙丽眨了眨眼睛,显然也有些疑惑,再看看吕言的表情,知道说不定还和吕言有关系。 张师傅瞧了吕言一眼,见他不介意,就道:“哪是他打听的,就是他自己亲自跑了一趟才知道的,一开始啊,他听人说有这个风俗,特意让我从剧组拉了辆自行车,去冒充绥德男人相亲了。” 连弈名和孙丽来了兴趣,要不是今天一块出来,他们还不知道吕言这几天的生活这么丰富,居然还有心情去相亲,可比整天在剧组里呆着有意思多了! “结果怎么样,有没有看上你的?”孙丽好奇地问道,看她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加入刚刚经过的”相亲大队“当中。 “这话说的,那肯定是有的,说实话,还不少,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也算是一表人才吧,虽说这么没什么名山大川、名胜古迹,但这美人之乡确实不是白叫的” “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嫂子?” 吕言笑着道:“嘿,你还真别要挟我,我这人就这条不好,吃软不吃硬”,来县城还有一个好处,他的手机有信号,可以给颜丹辰打电话,这事颜丹辰一早就知道。 连弈名看着两人的斗嘴,笑过之后,问道:“不是说米脂是文化之乡吗,你也来这边逛荡几天了,有什么好玩的景点没有?” 66.第66章 四袋米(第一更) 吕言动了动身子,选了舒服的姿势,歪着头躺在椅背上,道:“这你可算问对人了,不是我跟你们俩吹,百分之八十的米脂人都没我摸的清。” “我看你就是在吹。”孙丽一脸的不信,她这段日子也算摸清了吕言的脾气,性格很随和。 在戏里,三人的对手戏最多,平日里的交集也多一些,久而久之就成了不错的朋友。 孙丽的年龄比两人都要小,性格和一般女孩不同,很真实,连弈名和吕言把孙丽更多的把她当成一个妹妹对待。 吕言回头瞥了一眼,吧嗒吧嗒嘴,道:“还不信,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先说历史上最有名的吧,三国时期名满天下的大美女貂蝉,就是米脂人,吕布是邻县的绥德人,当然,这都是他们两县的县志记载,先不管其他史书的不同,但光从米脂和绥德两地人来看,还是有点可靠性的,就是我刚说的那句“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句谚语曾经还出现过毛主/席的文章里,当年米脂不少女学生奔赴延安后,都嫁给了军政要员,所以这米脂县还有一个叫法,叫“丈人县”,名气比天水还大。” 孙丽听他说的煞有介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但她关注的并不是历史,眨着眼睛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米脂的女人那么漂亮?” “你来的时候不是查了资料了吗,米脂县出名的一点就是米脂水,就在县东南,因此适宜种谷子,据说米脂的谷子碾成的小米呈金黄色,煮成小米粥的话上面会飘一层油脂,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成分,有养颜美容的效果,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女人都有爱美的天性,孙丽被吕言说的心动了,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暗暗下决定,走的时候一定要多买点。 到了县城,三人下车,张师傅要去菜市场买菜,三人准备在县里逗留一天,因此就在环城路交叉口分别。 孙丽新奇地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面,比路面稍微高了一二十公分,卖的都是平时用的生活用品,有的已经开门,有的还紧闭着,她在找吕言刚刚说的米脂米。 随同剧组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县城逗留,因此正儿八经来说,现在还算是她第一次过来。 街上的行人不多,虽说是县城,但因为地理位置和环境,地广人稀,一个县城和东部的一个镇子差不多。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孙丽问道:“咱们去哪?” 连弈名也看着他,论对米脂县的了解程度,他们俩加在一块也不及吕言一个。 吕言道:“我到哪都行,主要还是看你们,反正这边的我都看的差不多了,今天来就是陪你们转转”。 孙丽道:“那你好歹推荐一个地方啊,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哪个地方好玩,总不能这么瞎转悠吧。” 吕言想了想,道:“那就先去李自成行宫吧,而且离这不是特别远。” 连弈名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去哪都成,听吕言这么一说,问道:“这还有李自成行宫?” “忘了告诉你们了,米脂是李自成的故里,听说还专门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村子” 孙丽这时候突然问道:“等等,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李自成是谁?” 吕言和连弈名齐齐愕然,这么一牛逼的历史名人她竟然不知道? 吕言缓缓转过头,一脸莫名地问道:“你高中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 他本来只是开句玩笑,却没想到孙丽的脸登时就冷了下来,不冷不淡地道:“没你学历高,行了吧。” 说完了气冲冲地往前走,高跟鞋在地上踏的“哒哒”直响,也不管身后的吕言和连弈名。 吕言愣了半响,不明所以地看向连弈名道:“怎么了这是,大姨妈来了还是怎么着,我没招她惹她吧?” 连弈名挑了挑眉梢,道:“她没上过高中,所以最不喜欢别人说这个,不巧你正好说到她的痛处了。” “那也没什么吧,我爸妈也没上过高中啊?”看着负气而去的孙丽,吕言还是有点难以理解。 在他们村子里,上了高中才是稀奇,大多都是小学或者初中辍学,好好一个壮劳力,去上学还得花钱,多浪费。 连弈名颇有点幸灾乐祸地道:“谁让你赶到枪口上了呢,前段时间她红了之后因为一件小事,学历被媒体报道了出来,说她素质低,听她经济人说因为这个她一个人闷在屋里好几天没出门。” 吕言欲哭无泪地道:“不是,我又不知道,而且就那么随口一说,这就生气了?”。 连弈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女人心海底针呢,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去道个歉吧,不然得几天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去,吕言加快了步子和她并肩走着,见她一脸寒霜,脸色顿时也跟着严肃起来:“特.咳咳,那个孙丽,真的很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所以在这里非常诚挚地为刚刚的话向你道歉。” “特高雅”叫习惯了,一张嘴差点又蹦了出来。 孙丽仿若未闻,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突然,她的脚下停顿了一下,目光瞄了一眼街边一家店面上的牌子“特制米脂小米”。 尽管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但吕言还是注意到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动,道:“不知者无罪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送你一袋米脂小米吧”。 她的神色略有松动,但脚下依然不停,吕言咬了咬牙,一副肉疼的模样:“两袋,不能再多了,一袋好几百呢。” 孙丽突然转过头来,伸出四根手指:“四袋,一粒都不能少,不然以后咱们立刻马上绝交。” 吕言脚下一个趔趄:“合着咱们这关系只值四袋小米?” 连弈名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着两人。 孙丽哼了一声,一边走一边道:“本来是不值四袋的,但你刚刚的话让我很不开心,所以另外两袋代表你的诚意。” 吕言心里暗暗肉疼,之前他给颜丹辰寄过去一袋,四百多,四袋就是将近两千,虽然因为给“罗曼蒂克”的代言他存了一点钱,但也经不起这么花的啊。 吕言笑着道:“那个.。打个折行不,神圣的友谊怎么能用物质来衡量呢,那是对友谊的亵渎和污蔑,两袋吧。” 孙丽斩钉截铁地道:“休想,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啊?” 见吕言不再砍价,孙丽转过头去,嘴角勾了勾,双手做出个v字的胜利手势。 67.第67章 登山(第二更) 一大清早,晨曦初露,红日刚从山头升起,三人打车来到了米脂县北的李自成行宫,门前还有在晨练的老人。 三扇拱形大门,和古代的城门相似,两边的小,中间的大,此时中间的门紧闭着,三四月里,不是旅游的时节,在门口处几乎看不到其他的游客。 吕言像个导游似的给孙丽讲李自成的事迹,中国历朝历代,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展现了封建王朝最后辉煌的明朝,因此对明朝的历史了解的也清楚一些,至于李自成,还是因为明末著名名优陈圆圆才关注了一点。 他一边走一边道:“李自成是明末著名农民起义领袖,小时候给地主家放羊,后来参加了反叛明朝统治的义军,在闯王死后,继承了闯王的名号,逼死了崇祯帝,覆灭了明王朝,最终不敌清军,兵败被杀,这座行宫是李自成在西安建立大顺国后,他的侄子李过奉命回米脂修建的,李自成在西安称帝,这座山便改名为盘龙山和城南的凤翔山遥遥呼应。”。 孙丽听他几句话就讲完了,不由愕然道:“就这些?” 连弈名知道历史上闯王很有名,但要他说出李自成的生平,他还真不清楚,道:“肯定不止这些,你想想,一个普通的农民,能够推翻一个王朝,经历也一定是传奇的,你要是想要了解他的生平,可以查查资料。” 吕言点头附和道:“嗯,奕名哥说的是,如果仔细讲的话,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三人进了门,是一片很开阔的广场,一座石牌坊高高耸立着,从牌坊下远远眺望山上,行宫依山而建,前后两层石阶很陡峭,飞檐翘角的辅助楼阁将凌空而立的阁搂联结托起,蜿蜒有序地直上山巅。 孙丽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拿出了手机,兴冲冲地让两人给她拍照,依旧还是各种奇葩的姿势,看的一旁的二人忍俊不禁。 看着孙丽“拿着根木棍,横刀立马”的造型,吕言打趣道:“你就不能换点别的正常的姿势吗,好歹也一公众人物呢。” “我想怎么拍用的着你管。” 吕言抱着膀子,看着依旧我行我素的孙丽:“得,我不管没问题,可不一定人家记者不管。” 吕言的话音刚落,孙丽电光火石之间将木棍扔了,身体站的笔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脸上泛出公式化的笑容和“特高雅”本应该有的气质。 连弈名被孙丽这一些列的动作惊的一愣一愣的,看了看四周道:“他逗你呢,大清早的,哪会有记者,再说这地儿这么偏僻。” 川剧变脸似的,孙丽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瞪了吕言一眼,狠声道:“吕言,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嫂子你和林好好了。” 吕言讪讪地笑了笑,他虽然相信自己的定力,但却不确定颜丹辰会不会相信,不然也不会戏一开拍就来剧组了。 “哈哈哈” 见孙丽把吕言吃的死死的,连弈名哈哈大笑。 在山脚下转了一会儿,被孙丽拉着合了几张照片,三人慢慢悠悠地爬着阶梯,时间还多着,不着急一时半会的。 阶梯并不多,就是有点陡峭,站在半腰,连弈名看着四周雄奇宏伟的建筑,感叹道:“真是不可思议,这些建筑有几百年的时间了吧?” 吕言摇摇头,道:“没有,不少都是后来修缮的,真的李自成行宫早已损毁了差不多了,主要还是这地方偏僻,不然光是清朝就能拆个精光。” “你之前来过?” “嗯,转了转” 当三人攀到山顶,孙丽气喘嘘嘘,目光所及豁然开朗,近处是李自成跃马挥戈的雕像,远处是米脂古城的城门与城墙,再远处高楼林立,应该是新兴的城区了。 连弈名脸不红心不跳,吕言就没他那么好的身体素质了,坐在了附近一个圈着树的池子边沿上休息。 “哎,就这么一点路,真的假的,有这么累?”连弈名问道,他本身武指出身,虽然如今转行当了演员,但身体素质依旧比吕言强上不少。 吕言摆摆手,道:“还行吧,这两年锻炼的少了,和以前不能比了,以后还真得好好练练。” 孙丽只是歇了一会儿,不知疲倦似的,拿着手机拍摄山坡上错落着的窑洞,都是依山势而建,能看到一家院子里的女人正坐在窑洞门口剥玉米。 看着不远处的场景,不知怎的,吕言脑海里突然冒出“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这句话来。 孙丽此时不由感叹道:“他们的生活真是悠闲,不用整天没日没日也的赶通告,真想在这住下来。” 连弈名道:“吕言没在这住,不一样不用赶通告。” 孙丽一直挺纳闷没见过吕言经济人,平时有戏就拍戏,没戏的时候也没见他去赶通告,整个人闲的跟个大爷似得。 现在听连弈名这么一说,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你们公司会放着你这么一个金蛋不用?” 经济公司对当红艺人的安排很密集,可以说是最大程度的发挥艺人的吸金作用,吕言最近正当红,按理说不应该闲着的。 吕言摇摇头,道:“我没签约经济公司,所以也没人逼我干这干那,可能收入上会少不少,但活的轻松自在。” 连弈名已经知道吕言没有经济人的事情,孙丽觉得太不可思议,道:“那你都是怎么联系上剧组的?” 吕言道:“像新人一样试镜呗,之前和滕导有过合作,所以这次他才会找我,现在多少有点了名气,以后应该没那么难了。” 又仔细地瞅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还真奇怪”。 三人在山上呆了小半个小时,便下了山,准备找地方吃饭,一大早出来,又爬了山,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吕言领着两人进了一家小饭店,饭店是街边的小店,做的也都是家常便饭,里面摆着七八张桌子,能坐四个人的那种。 要了三碗豆浆,六个包子六根油条,只不过吃完之后,吕言却坐着不走了。 确实是不走了,连弈名和孙丽相顾无言,不明白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孙丽仔仔细细地盯着他道:“大哥,你在这呆着什么意思,我们还指望你当导游呢。” 吕言笑着道:“别着急,等会儿你们会看到很有意思的事。” 两人齐齐讶然:“有意思?” 68.第68章 积累(第三更) 本来已经站起身的连弈名和孙丽见吕言一脸的神秘,心下不由好奇,以为又遇到了四十里铺相亲那样的地方习俗,对视了一眼,又坐了下来,准备看看她所说的“有意思的事”。 吕言又要了一壶水,拿了三个杯子,各倒了一杯,道:“闲着也是闲着,喝点水。” 不一会儿,来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从穿着打扮上看,各个的行业都有,有的是步行过来的,有骑自行车的,也有的开着摩托车来的,进门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大小不一、神态各异。 吕言喝着水,不时的打量一眼周围,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的都不长,但等人说话的时候,他又会转过头去看,仿佛被他们的话所吸引,若是他们看过来,他会笑笑表示善意。 中间有两三个学生认出了孙丽,但因为她此时的形象和电视上差别很大,几个学生不大确定,站在一边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过了饭点,连弈名和孙丽也没看到吕言所说的“有意思的事”,孙丽首先道:“吕言,你不是拿我们开涮呢吧?坐了都快一个小时了,什么也没有啊。” 吕言站起身,掏出钱夹,道:“老板,结账。” 老板神色讶异地看了三人一眼,在他看来,这仨人挺奇怪,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而且吃完占着位置不走,要不是人不多,他都已经准备撵人了。 “一共七块二,收你七块钱吧”老板在腰间的围巾上擦了擦手,道。 “那多谢啦” 三人出了门,连弈名再也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说的有意思的事到底是什么?” 吕言反问道:“你们没有注意到那些人吗,他们每个人的神态、动作都很有特点。” “人有什么好看,中国那么多.”连弈名说到一半,突然不说话了,他好像猜出了吕言在干什么了。 仔细盯着吕言瞧了一会儿,连弈名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能让我连弈名服气的人不多,你今天算一个。” 吕言打了个哈哈,道:“我就一俗人,想多赚点钱罢了,也算不了什么。” 连弈名摇摇头道:“我见过很多有天赋的演员、歌手,但有了天赋还特别努力的,真的没几个。” 孙丽听的云里雾里,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插话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连弈名“嗯”着想了一会儿,道:“这么说吧,咱们是演员,想要演好一个角色,首先得知道这个人物的平时的习惯、动作甚至说话的语气神态,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吕言刚刚在观察那些人,我说的对不对?”最后一句是对吕言说的。 吕言挑了挑眉头,道:“没你说的那么玄乎,一来是因为我感觉着最近一段时间演技没什么进步,反正也是闲着,另一个也好奇真实的人怎么表现他们的喜怒哀乐,算是取长补短吧。” 孙丽也来了兴趣,对吕言道:“那咱们赶快去下一个地方吧,我也学习学习。” 吕言笑了,道:“何必去下一个地方,喏,你看那边”,吕言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坐在墙边,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修鞋匠。 他坐在低矮的箱子上,看的出身量不是很高,戴着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很流行、现在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戴的帽子,皮肤因为常年暴露在阳光下,黑的发亮,脸上布满了时间长河流淌的痕迹。 恰好,一个二十来岁、穿着时髦的女人提拉着鞋子挪了过去,女人坐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将鞋子递给鞋匠,鞋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丝笑容,拿过鞋子,问了两句,从手下拿出小锤和钉子,叮叮当当地敲打。 孙丽看了一会儿,道:“也没什么吗,很普通啊。” 吕言问道:“要是让你来演那个女人呢,你觉得你演的成吗?” 经吕言这么一说,孙丽顿时语塞,刚刚她一直在观察的鞋匠,根本没有在意那个修鞋的女人,含糊道:“这个.。。” 连弈名笑着对孙丽道:“你就别瞎费力气了,等你什么时候能把一个角色演好的时候再干这些吧。” 她也知道吕言的演技确实很好,而且还是科班毕业,因此心里并没有什么芥蒂。 连弈名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 吕言想了想,道:“到处转转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以后就没这么清闲了,这几场戏拍完以后,这边剩下的戏都是咱们的了。” 剧组已经有人离开,王莉可在这边的戏份已经拍完,下次再见应该是在石家庄了。 “林好你就这么干耗着?”走在街上,孙丽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 连弈名乐着看了吕言一眼,他也想知道吕言会怎么做,之前他一直以为吕言来县城是找乐子,但走了半天,也没见着洗脚城之类的地方,再加上吕言对县城的了解,他觉得吕言这几天真的是在观察。 吕言摆摆手,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你不是和她关系还不错嘛,没事可以劝劝她,天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奕名哥不是还单着的吗,年少多金,还是北京户口,又会照顾人,这么好条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嗨,好好的扯我干嘛?”连弈名忙不迭的说道,上了年纪一点,他更倾向于找一个圈外的,而不是大半年见不了一次的同行。 孙丽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以为这是干嘛,过家家呢,奕名哥条件是不错,但关键人家林好不来电啊。” 吕言缓缓转过头来,一边的眉头挑着,一边微微下压,目光来回在两人间逡巡不定。 二人被他看的不自在,连弈名表情奇怪地道:“你看我们干什么,还用那种眼神,怪膈应人的。” 吕言咧嘴笑着道:“你单着,特高雅不是也单着吗,我觉得你们俩就挺合适的啊,还是一个公司的,不如处处试试?” 两人都有点尴尬,连弈名摆摆手正要说话,孙丽突然道:“我对老男人没感觉。” “额”连弈名脸上的表情定格,摆动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69.第69章 十里铺(第四更) 吕言也因为孙丽的话愣了半秒钟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男人,哈哈哈,特高雅你这理由确实足够充分” 连弈名一脸苦笑,有点无奈地道:“我就不和你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他比两人更年长一些。 连弈名比孙丽大了十岁左右,也就意味着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孙丽还是个小学生,确实算得老男人了。 三人在城里转了半天,吕言看的津津有味,但孙丽和连弈名一开始热情还挺高,但没过一会儿两个人的心思就淡了。 无聊,而且一直盯着别人看特别累,就像恋爱一样,只是刚开始那段时间的热度,看习惯了,再漂亮的脸蛋也不觉得美了,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坚持的新鲜度持续的时间更短。 下午两人死活不干了,孙丽提议去四十里铺,交了六百块钱押金,借了三辆自行车,骑着车子出了城。 本来孙丽想让两人载着她的,但是吕言和连弈名也不傻,一来一回几十里地,带着一个人不得累死? 因此吕言就编了个理由,要是一个大男人带了你过去,就说明已经名花有主,纵然人家看上你了,也不会和你搭讪的,孙丽只好自己骑了一辆。 吕言也不知道这个点四十里铺还有没有人,但见孙丽和连弈名两人都有想过去看看的心思,也就没有拒绝。 米脂和绥德之间都是公路,可能修的有段时间,不是很宽阔的柏油路的边缘稍微有点损毁。 骑了十来里地,吕言故意落后两人一段距离,不是为了给俩人创造机会,刚刚吃饭的时候喝的水太多,尿急了。 停了车子,路边就是七八米深的山沟,再往里是绿油油的谷地,四处瞅了一眼,也没瞅见人,解开裤腰带,就在路边解决。 放完了水,扭头见连弈名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坐在车子上,一只脚蹬着地,乐呵呵地道:“好歹也一公众人物了,光天化日的,你这样有损形象啊。” 吕言见孙丽不在,道:“也别说我,你也不比往我强多少”,他说的是前段时间连弈名把外套当纸用的那档子事。 连弈名尴尬地笑了笑,道:“嗨,别提了,我可先给你打个招呼,刚刚特高雅可是看到了。” 吕言脸上一僵,讪讪道:“不能吧”,他刚刚明明看到两人走远了才停下的,而且给前头还是个山包。 “信不信随你,没看人家都先走了吗”连弈名扬了扬下巴,向山包那边示意。 吕言也没当回事,他刚刚背对着公路的,而且路还有点弧度,即使两人返回来,顶多只能看到侧影。 孙丽就在前边不远处等着,直到两人走的近了,才回过头来,面色如常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三人骑着车走了一会儿,见气氛有点沉闷,正巧前边有一个村庄,路边上坐着五六个老人,在聊天,吕言主动开口道:“这里是十里铺乡,那个村叫豆家沟。” 连弈名道:“摸的这么清,你不是已经都把米脂走了一遍吧?” 吕言道:“没有,我买了一张米脂的地图,前两天去四十里铺的时候特意对照了一下,记住了这个地方。”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正巧见一行骑着自行车的女人回返,孙丽的热情登时冷却了,连弈名停了车子,道:“看来咱们来晚了。” 孙丽埋怨道:“我说早上来吧,你们不同意,现在好了吧,错过了吧。” “你什么时候说了?”两人齐齐望向她。 孙丽辩解道:“我本来想说来着,可当时被吕言一气,就给忘了。” 吕言道:“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怕被我们俩说你,先拿话堵住我们俩的嘴吧。” “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丽被吕言说中的心思,脸上一热。 吕言将车子停在路边,四处看了看,一边道:“我得强调一下,首先我不是小人,其次,你就一女人,和君子边都不沾,老话说的好啊,唯小人与那什么难养也,看来古人诚不欺吾啊。” 孙丽自知理亏,况且斗嘴也不是她的强项,再次“哼”了一声后不再理他。 吕言回头远去的自行车队,道:“现在去四十里铺去了什么也见不着了,咱们不如原路返回吧?” 连弈名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道:“时间还早着,要不去刚刚经过的豆家沟看看吧,我刚刚瞅见他们那有窑洞,说实在的,我还没进过窑洞呢”,扭头看向还在一边独自生闷气的孙丽:“孙丽,你呢?” 孙丽瞪了吕言一眼,瓮声瓮气道:“我无所谓,就怕某些人不愿意陪咱们去呢。” “嗨,你还给我甩脸子了,信不信一袋米都不给你买” “我就那么一说,你认真干嘛?” 说定了,三人骑着车子,拌着嘴往豆家沟而去,村子的路还算平整,村子里已经建了不少砖瓦房,只是没有窑洞多。 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在农村人的想法里,真正的有钱人应该是开着四个轮子的,尽管三人衣着也光鲜,但两个轮的自行车很难让人将他们和富人联系起来。 窑洞建的位置比路高出不少,三人顺着弯曲的黄土小道,推着车子走上去,来到了一排窑洞前,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的到,不少人家还在吃饭。 停了车子,三人站在院子外,远门半掩着,院墙半人高,扒拉着墙头一下就能过去,但三人谁也没那么做,那样的话晚上在哪住还不一定。 孙丽看向旁边的两人:“难道就这么进去?” “肯定不能得,万一人家里没人怎么办?”连弈名否决了孙丽的提议,又转头对吕言道:“你能听懂他们说话不能?” 陕北的地方口音很重,连弈名和孙丽之前就和一个卖水的打过交道,费了半天劲。 吕言点点头,道:“还行,我去叫门。” 窑洞都是依山挖建,眼前的也是,拱形的上顶,中间是木制雕花窗棂的玻璃窗,窗台上堆放着玉米等作物,门前都挂着花布门帘,窑洞前是一片菜地,种了一些青菜,一边是一个大石磨,一条蜷毛的小狗摇着尾巴,仿佛在欢迎着他们三个不速之客。 一位四五十岁的老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门帘,走了出来。 70.第70章 对唱真实版(第五更) 老人看着门外的三人,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看三人的打扮,应该是城里人,于是问道:“你们干撒咧?” 很地道的当地口音,但多少还是能听懂大概的意思,放在吕言的老家甘肃应该是“你组撒?”,要是到了河南,就是“你弄啥嘞?”。 吕言见老人已经推开门,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道:“大爷,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想看看窑洞,不知道现在方便不方便让我们进屋里?” 说着他还指了指老人的身后,怕老人听不懂。 老人笑了笑接过烟,道:“旅游的啊,有撒子不方便的,进来吧”,说着领着三人进院,掀开了帘子,示意他们进去。 连弈名和孙丽都没想到这位老人这么好说话,好奇的同时又有点诧异。 在他们的意识里,谁会放心让几个没说过两句话的陌生人进家里? “这样也行?”孙丽小声问道。 吕言看了他们一眼,道:“虽然这边和外界的交流不多,比起东部发达城市来落后了不少,但相对的,民风也淳朴的多,人都没那么多歪心思。” 老人听了吕言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回头道:“这个娃娃说的在理,人呢,可以穷,但不能不走正路,娃娃家哪的?” 吕言道:“甘肃的。” “哦” 孙丽和连弈名不知道娃娃的意思,只以为老人觉得吕言年轻,笑了笑。 三人进了窑洞,窑洞在甘肃也有,吕言经常见,因此并不是很好奇。 进了屋,靠窗是一个很大的坑,陈设简单、整洁,墙上还挂着领袖们的群像,连就上任不久的胡主席也在画上,也算与时俱进了。 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草木,和一片田地,洞内的光线也还不错,很亮堂。 连弈名和孙丽看东看西,吕言和老人在后边聊了起来,见屋里没其他人,于是就问道:“大爷,就您一个人住吗?” 老人摇摇头,道:“没,儿子和儿媳妇出去打工了,还有俩孩子,都出去浪了,听这两个娃娃的口音,不是本地的?” 吕言知道浪是玩耍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嗯,他们一个北京的,一个上海的。” 老人讶然道:“哦,还都是大城市来的呢?” 吕言笑了笑:“嗯,大爷,您在这住了多长时间了?” 老人点着了烟,猛抽了一口,却没吐出烟来,呵呵笑着道:“具体的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有好几十年了吧,冬天暖和夏天凉快,比砖瓦房舒服,孩子在城里买了房,可咱们没有城里人的命,住不惯,又搬回来住了。” 说完了,他的鼻子才开始冒烟,吕言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间,暗叹老人肺活量厉害,这口烟足足有一分多钟才吐出来。 三人逗留了一会儿,拒绝了老人的留饭,告辞离去,真要是在老人家吃晚饭,晚上铁定回不了剧组了。 再次骑车上路,回去得时候比来的时候悠闲的多,还有一大下午的时间,也不用着急。 骑着车子,过了村庄,两边开阔起来,还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谷地,前边是一条河,两岸的地肥沃,灌溉也简单些。 路过一座桥,三人停了车,孙丽看着下面潺潺的流水,回头对吕言道:“吕言,你不是学了民谣吗,现在正好唱出来让我们听听。” 吕言还没说话,一道清丽悠扬的声音传来:“走头头的骡子三盏盏的灯,挂上那铃儿哇哇的声,白脖子的哈巴朝南咬,赶牲灵的人儿过来了;你是我的哥哥你招一招手,你不是我的哥哥你走你的路。” 信天游,陕北人人都能喊上一两嗓子的,歌唱的,是一位村姑,在她旁边,还有另一个,看年龄差不了几岁,在上岸的柳树根下,她们背向而坐,唱歌的那个伸手去折一枝柳梢,拧下一片柳叶,轻轻一扔,落在水里,打个旋儿,悠悠地漂下去了,在她们旁边,各放着一个水桶,里面盛着洗好的衣服。 吕言想起之前拍戏和王莉可的对唱戏份,顿时来了兴趣,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要拉我的手,我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二人疙崂里走。” 他一张嘴把旁边的俩人吓了一跳,眼神怪异的看着他,实在词有点太那个。 歌词本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都是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民谣,他是跟着剧组专门请的一个老师学的。 不远处的河岸上也传来一阵欢乐的笑声,一开始唱的那个女子又唱了起来:“想你想你实想你,浑身上下都想你;头发梢梢想你呀,红毛头绳难挣呀;脑瓜皮皮想你呀,榆林梳子难梳呀;眼睫毛毛想你呀,白天黑夜难闭呀;眼睛仁仁想你呀,泪水颗颗难收呀;舌头尖尖想你呀,酸甜苦辣难尝呀;” 比起专业的歌唱家自然有所不如的,但胜在声音很质朴,没有丝毫的修饰,歌声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尖锐的尾音。 吕言乐的哈哈大笑,喊道:“那边的姑娘,是在想我吗?” “流氓”两个女人一听他的口音,脸登时就红了,笑嘻嘻地骂了一句后匆匆提着桶离去。 望着两个匆忙而去的北影,孙丽和连弈名哈哈大笑,孙俪红着脸道:“脸皮还真厚,调戏良家妇女。” 吕言道:“不懂就不要乱说,你哪只眼看到人家是妇女了,明明就是待嫁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再说了,我就是对个歌,尊重一下本地的风俗习惯,还大城市长大的,怎么这么保守。” 孙丽张了张嘴:“你..。反正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连弈名现在也懒得争辩了,道:“我去下边洗洗脸,你们去不去?” 三人下了桥,走到岸边,河水清澈见底,甚至可以看得到河床的鹅卵石和几根荡漾的水草,孙丽弯腰掬了一捧,轻轻拍在脸上,道:“水真清,看着都可以喝了。” 连弈名道:“黄河水,母亲河,怎么不能喝。” “黄河水不是黄的吗,这水那么清,应该不是吧?”孙丽又捧了两把,泼在脸上,听到连弈名话,问道 连弈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向吕言,道:“吕言,你不是对米脂了解的挺多吗,这条河里的水是黄河里的水吗?” 71.第71章 嫖客跳墙狗不咬(第六更) 吕言道:“是黄河水,不过是支流的支流了,黄河水黄不黄,还要看时间,特别是支流,要是上游汛期,那河水铁定一捞一把沙子,不是汛期,就像现在这样,清的见底。” 孙丽在岸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眼睛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吕言,道:“你说刚刚那两个女孩会不会叫人过来揍你?” 吕言道:“不会,这很常见,我只不过入乡随俗而已,其实男女对唱的都是那个样,谁也翻不出什么花来,这边有句谚语,叫:沙子打墙墙不倒,婆姨嫁汉汉不恼,嫖客跳墙狗不咬。” 连弈名和吕言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笑了,孙丽白了他一眼,耳根发热。 等了一会儿,孙丽问道:“我听说,每一段信天游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刚刚你们唱的有没有?” “当然有,怎么,你想听?”吕言回过头来,问道。 连弈名坐在一颗柳树下,后背倚着树干,拽了半片柳树叶,含在嘴里,道:“反正时间还早着,你就当讲故事呗”。 吕言想了想,道:“我就讲刚刚那女孩唱的那个吧,其他的我就是乐意讲你们也不好意思听。” 连弈名再次乐了,孙丽脸伸手划拉了一把水,往吕言那边泼,她想起吕言刚刚唱的几句歌的歌词:你要拉我的手,我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二人圪崂里走,至于去圪崂里干什么,她又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 吕言歪了歪身子,躲过,坐着想了一会儿,道:“以前啊,有那么一个村子,是陕北随处可见的普遍村子,村后是一座山,就像那边的那座,没有一块石头,圆圆的,就像一个大个的馒头,山上有几株柳树,树叶很密,也是圆的,像一个绿绒球。 山坡下是一孔一孔的窑洞,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他们世代居住在这个村子,早出晚归。 在村里,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她是村里佼佼者,父母守着她一个孩子,村里人喜欢她,见过她的人都爱她,她们家在大路口开了个饭店,生意很兴旺,每天进店的,为了吃饭,也是为着见她,她很端庄,也清高得很,除了父母,极少见她对人笑。” 吕言的语速很慢,就像在叙述一件他真的见过的事情一般:“姑娘不是不笑,而只是不喜欢对着无关的人笑,她的眼波,只属于清风,只属于他。 他是后山的后生,十八或者二十多岁,每天要早早的从她们这里路过,去县上赶脚。 用山里的话说,后生长得很俊,爱笑,挺高的个头,干这一行的,不能不健硕。 每天,他进得店来,看见她,心里就觉得高兴,纵然是粗茶淡饭就着凉水,也觉得香甜可口,有时候饥肠辘辘的回来,也不吃饭,在饭店里呆会便走,不吃不喝也就饱了。 她给他擀面,就像一个妻子一样认真,切面,刀案齐响,她的手艺很好,面很薄,一点也不腻,下到锅里莲花转,捞到碗里一窝丝。 姑娘回过头,发现后生正看自己,冲着自己笑了笑,她想回他个笑,但想了想,变了脸,她怎么能轻易对人笑呢。 后生低了头,连脖子都红了,却看见了桌布下她的两只绣着花的鞋尖,面已经做好了。 姑娘看出他的意思了,脸色却更冷了,饭端上来,姑娘却偏偏不拿筷子,她在和自己生气。 后生就问:“筷子呢?” 她说:“在筷笼里,你没长手?” 他凉了心,往日里滋溜溜的面,嘴里吃的也没味,囫囵吞枣的扒拉完,没再说话,出了门。 她得意地笑,却又恨他,暗暗骂他“孱头”。 她并不是真恨他,打心里,她是喜欢的他的,但总觉得,女孩子家家的,应该矜持一点,不然人家看轻,顺带着,也考验考验后生的心意。” 说到这,吕言一仰头,见两人都有点疑惑,停顿了一下,笑着道:“孱头是方言,意思就是没骨气的人。” 孙丽急忙问:“那接下来呢?” 吕言想了想,道:“接下来啊,后生好几天没有来,姑娘着急了,整天坐在家里等,等的久了,头发也懒得梳了。 终于有一天,姑娘恼了,暗暗下了决心:“不来了,好!” 女人呢,是水做的,嘴上说了狠话,但是私下里,她却哭了,哭了好几场。 天天听见门外树上的喜鹊叫,她走出来,才发现是因为后生在用石子打那鸟儿,把鸟儿给惊了。 他想见她,可山里的人淳朴又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他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希望引起女孩的注意。 她看到了他,愣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他瞧着她喜欢,向姑娘走来,姑娘却又上了气,于是问道:“为什么打鸟?” “我恨!” “恨鸟儿?” “它住在这里。” “那碍你什么了?” “也恨我。” “恨你?” “恨我不是鸟儿!” 姑娘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突然又笑了。 他一看她,她立即面壁不语,他又向她走近来,她却又走了,一直走到窑里,只想他会一挑帘儿进来。 回头一看,后生没有进来,走出窑看时,他已经走了,边走边抹着眼泪。 她想叫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来。 于是,她盼他再来,再盼他来。 可惜,后生却再也没来,每天赶脚人从门口来往,三头五头的骡子,头上缠着红绸,绸上系着铜铃,铜铃一响,她就出门去看,骡子身上架着竹筐,一边是小米,南瓜,土豆,一边是土布,羊皮,麻线,他领头前边走,看她一眼,鞭儿甩得“叭叭”地响,走过去了。 一次,两次,眼睁睁看他过去了,她恨自己委屈了他,又恨他没勇气! 每到了晚上,她会拿被子堆一个他,指着又骂又捶又咬,末了抱住流眼泪,等着他又路过了,她看着他的身影,又急切切盼着他能回过头来,向她招一招手……” 讲到这,吕言停了下来,他编不下去了! 很烂俗的段子,却让孙丽听的眼圈红红的,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声音沙哑地问道:“后来呢?” 吕言又想了一会儿,道:“后来啊。。” 72.第72章 上映(第七更) 吕言想了想,道:“后来啊,可能后生回头招了招手,也可能啊,继续走他的路!” “什么嘛,两个人明明相互喜欢,怎么可以不在一起呢?”孙丽不依不饶地道。 吕言道:“他们之间还存在着点误会,又或许,那个后生已经定了亲呢。” 孙丽不说话了,本来好好的心情,因为了听了吕言的故事顿时感觉不好了,撇撇嘴道:“以后再也不听你讲故事了,真无聊。” “呵呵” 骑着车子回了城,又在城里转了半下午,三人打了辆车,回到剧组,天已经擦黑。 还没进门,就见林好站在大院的门外,三人都停了下来,吕言出声问道:“你这是?” 下了夜,有点凉,只是不知道她在这等了多久,连弈名和孙丽冲着他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同时溜了。 林好笑着,上前两步,递过来一个纸袋,道:“特意给你留的。” 吕言没敢接,问道:“什么?” 林好也没有收回去,就那么定定拿着,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然,道:“知道你喜欢吃红薯,我特意让张师傅买的,刚刚热过的。” 吕言突然想起了下午的时候他讲的那个故事来,后生对女孩是有意思的,但他却对林好没想法。 眼帘低垂,道:“我已经吃过了,外边凉,我送你回去吧”。 林好看着吕言的背影,双手却垂了下来,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道:“还有两天我就离开剧组了,今天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真正的和你说两句话。” 吕言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承认林好很漂亮,但纵然没有颜丹辰,他也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 两个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以后也不大有可能有的人,也不应该发生什么。 “以后大家还是朋友”憋了半天,吕言憋出了这么一句,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比吕言要小两岁,林好却被他无所适从的模样逗笑了,道:“谢谢,还不知道你家是哪的呢?” “甘肃兰州的”,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呢?” “广东梅州的一个小镇,可能你没听说过,其实,现在才发现小时候是多快乐,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考虑,喜欢的就去做,不喜欢的就不做,即使是错的,也没有那么多人闲言碎语” 吕言知道她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剧组一直在议论,想了想道:“知足常乐。” “呵呵,怎么可能知足呢,人一生下来,就走了一条路,不归路,等发现自己走错了,想回头了,才发现已经晚了”,看到已经快要到房间,林好转过身来,问道:“你知道你身上哪点最吸引我吗?” 对这一点,吕言是相当好奇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闪光点,道:“嗯?” “认真,当然,我也是外貌协会的,要是你长得特难看,我肯定不愿意多看你一眼的,呵呵,好了,你回去吧”林好说着,将纸袋子强行塞进吕言的手里。 临末了,她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哪天和你女朋友分手了,可以来找我”,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吕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苦笑道:“我还是没有钟跃民的淡然啊。” 他并没有将林好的话放在心上,爱情是愉快的,但抓不住的爱情可能是痛苦的,和其他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情一样,过一段时间,什么都忘了,再久一点,可能对方连他这个人都记不起。 人间烟火,哪有极品,只因当时饥渴,所以销魂。 就像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从第二天拍摄开始,除了拍戏,林好和吕言之间没有多余的任何交流。 之前不少人关于两人的关系都有过猜测,尽管吕言有女朋友。 有句老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谁也不能保证两人会不会因戏生情。 但两人如今的态度证明吕言还有最起码的底线,就像前几天打电话吕言像颜丹辰保证的那样。 两天后,林好走了,吕言也没去送,如同他说的,以后是朋友,见了面打个招呼的朋友。 拍摄还在继续,因为其他人的戏份差不多都结束了,吕言明显感觉这段时间的工作量比之前多了不少。 这段时间他已经有意识的开始锻炼,每天早上围着村子跑三圈,偶尔还会跟着连弈名学个一招两式。 尽管不喜欢打戏,但他也知道作为一个演员,不是不喜欢就能行的通的。 可能是他实在没武学方面的天赋,也有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练习的进度并不是很理想。 上午,连着拍了四场,一次ng的空,滕文翼问道:“小吕,要不要休息会儿?” 吕言摇了摇头,拍了大半个小时,其他人换了,但每一场都有他的戏,不过这点工作量他还是完全扛的下来。 “好,继续” 虽然演技依然没有任何进步,但吕言没有放弃的想法,尽可能的多的去看形形色色的人,他觉得自己的积累还不够。 在米脂呆了近一个月,剧组辗转河北石家庄,拍摄后期的戏份。 相比之下吕言在石家庄的这些戏更加得心应手,因为这个时候的钟跃民和他的心里年龄更近。 和颜丹辰依旧每天打电话,只不过两个人都挺忙,聊的时间比刚开始那段时间少了不少。 四月初,《永乐英雄儿女》上映,这部戏宣传力度上不如以往张记中的作品,只是几位主创录了一段vcr,在电视播出前的一周的黄金时间轮番播放。 历史喜剧功夫片,这是张记中给《永乐英雄儿女》下的定义,尽管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观众莫名其妙。 “你们认识很久了?” 颜丹辰公寓里,吕言闭着眼睛,头枕在颜丹辰的大腿上,她正给他做头皮按摩。 “嗯,拍天龙八部那会儿认识的”刚刚录制完vcr,吕言皱着眉头说道。 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颜丹辰一直对劉涛抱有敌意,在之前的整个录制过程中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这让夹在中间的他相当尴尬。 73.第73章 干醋(官方章节) 想了一会儿,吕言试探道:“怎么,你们俩有矛盾?” “没有”颜丹辰瓮声瓮气的回道,她知道吕言想要问什么,就道:“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她。” 吕言苦笑着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白皙光洁的面庞,道:“总有原因的吧,我记得我们拍天龙八部那会儿她的女人缘还挺好的。” 颜丹辰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手上的陡然力气大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的男人缘也挺好。” 要放在以前,吕言还真不一定能听出颜丹辰话里的意思,但现在交往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不知道她的脾气。 嘿嘿笑着又又闭上了眼睛,转了转身子,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很淡的香,是沐浴露的味道。 “吃醋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给他按摩的手停顿了几秒钟,等了一会儿,才轻轻哼了一声:“嗯”。 尽管她也明白吕言和劉涛之间没有什么,但是看到两人在一块的时候总觉得不舒服,特别是两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你以后不准和她走太近”,被猜中了心思,她不再遮掩,伸手拍了拍他的侧脸。 没听见吕言回应,颜丹辰伸手掐了他一下,加重了语气:“你听见了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她犹豫了一下,又解释道:“但是一看见你和她在一块心里就不舒服。” 吕言又拱了拱,道;“那以后我只和男人接触算了,省得你又不放心。” “瞎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醋坛子,只是不喜欢她,对了,你让孙丽给我寄的两袋米我收到了,你说你买那么多干嘛,又吃不完,那么贵,还浪费钱” 吕言愣了愣,抬起眼帘,诧异地道:“两袋米?” “怎么,不是你让她寄的吗?” “哦,你不提这事我差点给忘了”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十分诧异,回来之前他的确给特高雅买了四袋米,但却没有想到那丫头竟然给颜丹辰寄过来一半。 “还算你有心”,颜丹辰呵呵笑了两声,低头在他的侧脸点了一下:“奖励你的”,她经常练瑜伽,身体的柔韧性很好。 吕言还没反应过来,颜丹辰已经抬起了头,舔着脸道:“再奖励一个呗” 颜丹辰笑着道:“不行,物以稀为贵。” “好啊,对你老公还敢抠门,那我可自己来拿啦”吕言说着,一骨碌的爬了起来,两手放在颜丹辰大腿两侧,撅着嘴就要去亲。 “哈哈,你是谁老公,真不要脸,啊。。口臭”,颜丹辰笑着用手支撑吕言的头,不让他靠近。 吕言的干脆趴在她的身上,像个树袋熊似的,不一会儿,两具年轻的身体便缠在了一起。 “唔.” 沙发就那么大点地方,扭动着、纠缠着,不时发出一两声不知是谁也不知是是痛苦或者愉悦的闷哼。 陡然,吕言只觉得身体一空,滚到了地上,屁股先着的地。 落下来的一瞬间,颜丹辰本能的想抓住他,不让他掉下去,结果强大的惯性之下,她自己也被扯了下去。 伸手将颜丹辰缓冲了一下,装作一脸痛苦地道:“哎呦,砸死我了。” “好啊,嫌我胖是吧,看我不压死你”颜丹辰脸蛋红彤彤的,小嘴微微张着,呵着人气,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脸上却盈着笑意。 又打闹了一会儿,吕言笑着拍了拍她丰满的臀部:“好啦,起来吧。” “我就不,谁让你说我胖来着” “好,你瘦,瘦总行。。” “嗡嗡嗡” 吕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手机响了,赶紧起来”。 “是你的,我设的是铃声” 颜丹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拿起拉在沙发一角的手机,只不过看到来电显示后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吕言也坐了起来,看她的脸色虽然有所猜测,但还问道:“怎么了?” 颜丹辰接通了电话,却放在吕言耳边,她自己也跟着坐了过来,吕言瞧可她一眼,没说话。 “喂,吕言,你现在忙不忙?”劉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啊,是你啊,不忙,怎么了,有事?” “吴导在准备一部戏,我向他推荐了你,他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吴导?” “就是吴家台导演” 吕言明白过来,吴家台是天龙八部的众多导演之一,只是没想到现在也准备独自拍戏了,就道:“我正愁没戏呢,什么戏啊?” “古装神话,白蛇传” 吕言看着旁边颜丹辰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也不再多说:“哦,你现在在哪呢,我看过剧本再说吧”。 “我下午还有个活动,你到四五点的时候来我家吧” “那好,晚点我过去,再见” “再见” 刚一挂断电话,颜丹辰再也忍不住了,发了疯般的在他身上又抓又挠。 吕言抓住她两只手,皱了皱眉头道:“你干什么,总不能话都不能说吧?” “你刚刚怎么答应我的?”颜丹辰绷着脸道,她不想看到吕言和劉涛有任何的瓜葛。 “不是,我这是工作,又没干别的” 颜丹辰不依不饶地道;“为什么别的人她不推荐,偏偏就推荐你?” 吕言无奈地道:“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觉得我的形象合适吧。” 颜丹辰突然抱着胳膊坐在了一边,道:“不行,你不准去” 吕言有点头疼,无力道:“我又不是干别的,就是去看看剧本,不行等会儿你和一起?” 颜丹辰突然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吕言有点不耐:“你能不能.。。不整天想着些乱七八糟的?” 她的脸更冷了:“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 吕言本来想说“本来就是”,但突然见她的眼圈泛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苦口婆心地道:“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啊,放着家里这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不要,去找别的女人,我傻吗我。” “噗嗤”颜丹辰笑着推了他一把,道:“去你的。” “咱先说好,你不能对她动心,不然我一定不轻饶你”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兔子不吃窝边草” “那我算什么?”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啊”吕言说着,饿虎扑羊般的又扑了上去:“咱们继续。” “哈。。唔。。真的不行,人家那个来了。。” “那也得先讨点利息!” 74.第74章 返回(官方章节) “白蛇传,你怎么会接这个剧本?”吕言大概看了一遍剧本,有些讶异地道。 珠玉在前,《新白娘子传奇》实在是太过经典,就和83版《西游记》一样,几乎成了观众心中的经典,挑战难度比翻拍《天龙八度》要大的多,尽管剧情上完全不同,但观众心中的许仙和白素贞都是早已固化的形象。 劉涛给他倒了杯水,道:“正因为有难度所以我才要接的,怎么样,有兴趣没有?” “总不会每一次都能成功”,劉涛在新天龙里的表演确实令人耳目一新,也因此获得不小的人气。 劉涛低头笑了笑:“你不敢?” 吕言笑着摇摇头道:“对我用激将法没用,不过既然你都不怕,我尝试一次也没什么,确实还没演过许仙这样的角色。” “那好,有空了你联系一下吴导,他等着消息呢,留下吃饭吧” 吕言摆了摆手道:“不了,丹辰还在家里。” 劉涛抿着嘴笑笑,道:“没看出来,还是顾家的好男人呢,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 当晚,在颜丹晨的不乐意的抱怨中,吕言和吴家台打了个电话,约定第二天上午见面。 吴家台在天龙八部诸多的“导演助理”当中并不出众,真正执导的只有寥寥七八十分钟左右的分镜头任务,吕言和他谈不上陌生,但也没那么熟悉。 第二天中午,两人签了合约,吕言也拿到了一份剧本。 并没有去仔细看,现在他还在拍摄血色浪漫,中午十一点左右,吕言回到了《血色浪漫》的片场,他在这边还有不少戏份要拍。 吕言前脚刚到,便听到孙丽的笑声:“见了嫂子一面,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啊。” 连弈名也在一边搭腔道:“小别胜新婚嘛。” 滕文翼见吕言过来,问道:“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请两天假吗?” 吕言道:“这不是怕您着急吗,就赶回来了。” 滕文翼笑着指着他道:“哈哈你小子”,紧接着脸一绷:“别给我整这些有用没用的,赶紧去换衣服,既然回来了,下午就开拍。” 颜丹辰有通告要忙通告,他一个人在北京也没什么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陈保国来剧组了。 在米脂没有陈保国的戏份,他的戏份全集中在这边,尽管能够坦然面对演技的停滞,但他并不甘于止步不前,因此便想着从陈保国这看能不能偷师点东西。 换完衣服,恰好见陈保国从车上下来,笑着道:“陈老师,好久不见了。” 陈保国对吕言有些印象,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很精神嘛。” “您也是” 他摆摆手,道:“不行了,上了年纪,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吕言还要说话,剧组的副导演崔智喊他,于是跟陈保国说了一声,跑向片场。 到了片场,崔智道:“吕言,孙丽,你们俩先排戏,第三十三场和三十四场,拍完了这两条就开拍。” 两人点了点头,叫了孙丽,吕言道:“要不要‘弄’点辣椒水啥的,别一会儿挤不出来”,第三十四场里有一个镜头是她哭的戏。 “去你的,这点能难倒我啊” 两人排了一遍戏,又在场边了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第三十三场才正式开拍,陈保国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场边,他心里也挺好奇这两个最近声名鹊起的新人的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第二十三场,开始” 场记板拍下,镜头移到两人身上。 场景是一家饭店,是钟跃民和周晓白分别多年后再次相见得一场戏。 两人相对而坐,都穿着军装,餐厅里坐着不少群演,偶尔抬头看两人一眼,眼中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羡慕,还有嫉妒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孙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很复杂,吕言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同时心里暗暗纳闷,女人在用眼神表达这点上确实比一般的男演员好的多,蒋斳斳不说,就孙丽如今在这方面的功夫,他就赶不上。 等了一会儿,他才道:“晓白,这些年你还好吧?” “我不太好,心里总想着你,能好吗?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这是单相思,甚至有点儿贱,可我骗不了我自己。” “晓白,你是不是恨我?没关系,要是恨我你就直说。” 孙丽脱口而出:“说不清,爱和恨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更何况我就是想恨你,却也恨不起来。” “你今天找我来,不是。。” 愣了愣,两人同时笑了。 “停” 滕文翼这时才意识到了孙丽说错了台词,叫了停。 吕言拍了拍桌子,道:“本来多好的台词,被你这么一改给‘弄’得没意境了。” “哎,我刚刚忘了”又站起身,对滕文翼道:“对不起,再来一遍吧”。 滕文翼点了点头,再次开拍。 “晓白,这些年你还好吧?” “我不太好,心里总想着你,能好吗?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这是单相思,甚至有点儿贱,可我骗不了我自己。” “晓白,你是不是恨我?没关系,要是恨我你就直说。” “说不清,爱和恨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更何况我想恨你也恨不起来。” “你今天找我来,不是为说这些吧?” 孙丽凝视着他:“跃民,你怎么这样冷漠?难道连和我叙叙旧的心情都没有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相比之下,我倒更喜欢当年在冰场上那个嘻皮笑脸追女孩子的钟跃民,而不是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解放军营长。” 吕言笑了:“对不起,当兵都当傻了,见了女孩子不知该说什么,你别介意,我会慢慢适应的,请给我点儿时间,我正努力找回当年那嘻皮笑脸的感觉。” .。 到了谈论和袁军的关系那段,孙俪一把把手中的刀叉摔在桌上:“钟跃民,你是个混蛋,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了?当初你就不该嘻皮笑脸的来招我,等我爱上了你,你又漫不经心地把我甩掉,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吕言瞅了瞅四周,小声说:“晓白,你小声点儿行不行?你看,还说给我接风洗尘呢,吃你一顿饭还得挨骂,别这样,女孩子应该温柔些,要不可嫁不出去了。” “给你温柔还少吗?你珍惜吗?嫁不出去也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是,是我不好,我该死,我有罪,我欺骗了你纯洁的感情,我向你道歉……” “你就接着忏悔吧,还有什么?都说出来。” 吕言皱了皱眉眉头:“晓白,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钟跃民什么时候向人道过歉?你还不依不饶了?” “看吧,本性终于露出来了,什么道歉?都是假的,就最后那句话才是真的,算了,咱们别互相指责了,跃民,以前的事不提了,我希望今后咱们还是好朋友,行吗?” “过”滕文翼笑着拍手道。 在一边,陈保国挑了挑眉头,问旁边的邱国强:“这个吕言是童星?” 75.第75章 道不同 邱国强神情一怔,没想到陈保国会和自己主动说话,道:“陈老师怎么这么问?” 陈保国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场中,反问道:“那你觉得他演的怎么样?” 邱国强不知道陈保国什么意思,寻思着刚刚还见俩人还说着话,应该没什么过节,就道:“应该还不错吧。” 他虽然挂着个执行导演的名头,但执导的经验真的不多,除非一些不紧要的戏份,滕文翼才会放手让他独立执导,因此对于演员的演技,他也没有准确的判断,因为一切都是按照腾文翼的标准来的。 “游刃有余,虽然爆发力上不及那个女孩,在这个年龄上来说,已经算是无可挑剔,很朴实的表演”陈保国收回了目光道,他口中的女孩说的是孙丽。 邱国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孙丽的表演,娇小的身躯爆发出的能量给人的触动更大。 吕言不擅长爆发,他的表演时更习惯用语气和断句和细微的面部表情来处理,四平八稳显得很平淡,这也是他本人更加喜欢文戏的原因。 就像两人正在拍的地三十四场 “呸!服务员,结帐!”他抬起手来,喊道,一句很普通的台词,但洒脱的语气一瞬间就能却让“钟跃民”不羁的性格一目了然。 第三十四场ng了两次,一次是吻戏,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本身的硬性条件。 孙丽的个子矮,因为她要主动吻吕言,拍的时候她垫了垫脚,却没能够着。 因为剧情的需要,她穿的是平底鞋。 吕言净身高一米七九,穿上鞋子,差不多一米八一,孙丽站在他跟前还不到他鼻子。 两人滑稽的配合让全场笑喷,滕文翼笑着道:“那什么,小吕,你低点头配合一下啊。” 孙丽脸色酡红,脚下不找痕迹的踢了一脚,埋怨道:“你躲什么啊.” 之前吕言有一个轻微的闪躲动作,并不是怕她吻到,而是钟跃明这个时候不想再和周晓白了太多的瓜葛了。 血色浪漫的拍摄让他的吻戏水平大为上升,和之前拍《永乐英雄儿女》相比可以说是已经炉火纯青。 吕言咧嘴道:“这不能怪我吧?” “去你的” 又试了一次,还是吻的十分牵强,吕言为了配合她表演上也失色不少,滕文翼四周看了看,道:“不行不行,那什么,搬两块砖过来,孙丽你踩上。” 孙丽捂着额头哭笑不得,一脸幽怨地瞪着吕言道:“你长那么高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 吕言没再刺激她,道:“我这人没心没肺,也没别的优点,就长了个傻大个。”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心思多喽?” “这可是你说的” 踩着砖头,两人的身高这次看上去差不多了,勉勉强强过了。 到了哭戏的场景,孙丽不愧是专业的演员,眼睛眨巴了两下,眼角就淌下两颗晶莹的泪珠,这点吕言还是颇为佩服的,在他看来,孙丽的性格很开朗,演这种戏应该是很吃力的。 折腾了半天,两人的两场戏总算拍完,吕言脱了戏服,当做扇子扇着,道:“哎,你刚刚想的什么,说哭就能哭?” 大中午的阳光很毒,又连拍了两场戏,身上出了点汗。 孙丽对着助理拿过的小镜子小心擦了擦泪痕,道:“在想我没上过高中。” 吕言眉梢动了动:“还记着啊,这事儿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对了,谢啦,那两袋米” “哦,不用,反正我自己也吃不完,省的发霉” 吕言没接话,因为正在准备拍的是陈保国的戏份。 没有对戏,直接开拍,这是陈保国自己要求的,滕文翼知道他的习惯,也没说什么。 孙丽疑惑地道:“不对戏就不怕待会儿出问题吗?” “应该不会吧,只要台词不出太大的问题,都能过” 见吕言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孙丽好笑地问道:“看什么呢?” “看看陈老师怎么表演的,取取经” “那你看出来什么了?” “控制力很强。” “然后呢?” “没了” 吕言确实没能从陈保国的表演中得到什么启发,他和陈保国根本不是一个戏路的,两人的表现方式也大相径庭。 用一个词来形容陈保国的表演就是“踏实”,和吕言的“平淡”虽然听起来差不多,但两人使用的方式却大有不同,吕言更倾向于表现派,尽管也会琢磨角色的内心和性格,但表演的时候更加注重自我的理解。 而陈保国则是完全的体验派延伸出来的方法派,表现一个角色的过程中几乎完全没有本人的痕迹,可以说完全消灭了“自我”的影响,塑造的角色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没有优劣之分,都是当今最流行的两种表现方式,最终的目的还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演好某个角色。 叹了口气,吕言知道自己的想法怕是得打水漂了。 虽然是科班出身,但吕言自学的东西比较驳杂,体验派虽也有涉及,但研究却并不是很深,他用这种方式表演时也把握不好,很容易出戏。 瞅着一个陈保国休息的空,吕言坐到了陈保国身边,笑着道:“陈老师来几天了?” 陈保国点了点头,道:“前天刚过来的,那天你不在,听说去宣传新戏了,怎么样了?” 吕言摇了摇头,道:“刚上映,还没出结果,我现在也不清楚。” “谁的戏啊?” “张记中老师的,永乐英雄儿女” 陈保国笑着道:“张记中的,那可好,播出之后怕是妥妥的一线了吧。” 张记中在观众里的声名并不是特别响亮,但是在圈子内,无论是地位还是资历都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吕言苦笑着摇摇头,一线哪有那么容易,尽管媒体们经常鼓吹一些因为一部戏红了的演员为一线,但区分是不是一线的标准很简单,片酬。 就像四大小生,刘晔、陈昆、陆易和李亚朋,真正能算得上一线只有刘晔,陈昆和陆易算半个,没有含金量足的奖项,都只能算人气明星。 而陈保国凭借着《大宅门》里的白景琦一角,彻底在一线里站稳了脚跟,甚至还是相当靠前的几个人之一。 “怎么,以你的演技想要出彩并不难吧?”陈保国笑着道,张记中尽管经常被观众骂,但收视向来没低过。 吕言想了想,道:“本子不是正史,也不是戏说历史,属于茶余饭后消遣的类型。” 陈保国知道他的意思,不属于主流,道:“你还年轻,多磨砺几年,积攒了人气,再转攻大荧幕,一举成名不是太大的问题。” 吕言摆摆手手道:“陈老师高看我了,我现在还没有拍电影的想法,等过两年演技成熟了,再准备试试。” 电影导演选演员时更加注重票房号召力,就像赵微,虽然一直被称为票房毒药,但电影片约依然络绎不绝的送上门,因为她本身的票房号召力极强,如果他现在去拍电影,顶多只能接到一个男三男四的角色。 陈保国道:“想法是挺不错,其实也有点偏执了,不能说咱们电视剧演员就比电影演员差,但电影表演的某些地方确实值得借鉴,我看你表演的时候跨度挺大的,是不是遇到问题了?” 吕言没想到只是两场戏陈保国就看了出来,想到他应该也经历过自己类似的阶段,也就释然。 跨度大只是陈保国委婉的说法,吕言现在就像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还在门外,却因为自身积累的不够始终跨不过去这一步。 轻轻点了点头,吕言道:“嗯,总感觉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可能是我戏路太窄了吧”。 无论是慕容复还是黎天民或者现在的钟跃民,虽然角色有变化,但真正算起来,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其他角色,或者演一些年龄跨度比较大的角色,对于本身的演技也是一种磨练” “嗯,有机会的话会尝试一下的,谢谢陈老师了” 陈保国摇头道:“客气了,我也没给你什么具体的建议,在这个阶段,最主要的还是不要心急,慢慢来,演技是个水磨功夫,功到自然成。” 吕言想了想,突然道:“陈老师,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学表演?” 陈保国怔了怔,他没有想到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年轻人提出这样“唐突的要求,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吕言的演技已经很不错,没必要再拜师。 这个圈子和传统传承类似,拜师学艺,只不过因为大部分年轻演员都是三大院校科班出身,再拜师就有了“背叛师门”的意思。 而且陈保国也有着其他方面的顾虑,真正的师徒关系并不单单是传道授业,可以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吕言犯了事,他第一个得站出来给他擦屁股。 但打心里说,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努力的年轻人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这人可不是一般的严厉,跟我学你得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76.第76章 话剧院 吕言要拜陈保国为师! 这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剧组,不解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当然也不乏羡慕的。 作为第一代青春偶像,陈保国在整个华语娱乐圈内资历深,地位高,人脉广,即使是滕文翼,也得客客气气对待。 其实说过之后吕言就知道自己莽撞了,他和陈保国分亲非故,更谈不上熟悉,怎么会收他为徒? 但陈保国的回答却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已经做好了被陈保国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答应了。 拜陈保国为师,吕言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清楚自己理论基础薄弱,尽管也买了不少相关的书籍来看,但那些东西仅仅靠他自己的理解肯定要走不少弯路,如果能有一个经验丰富的领路人,这些弯路完全可以避免不少。 拜师有拜师礼,当晚,在剧组下榻的酒店和几个领导的见证下,吕言敬了茶,正式拜陈保国为师。 “你需要锻炼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过那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有自己的表演方式固然是好事,但你现在还在学习阶段,不要囿于固有的想法和理念,要有打破这些桎梏的勇气,去探索新的途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你要明白”,片场,陈保国不急不缓的道,在他旁边,吕言侧着身子坐着,像一个正在听课的学生。 按照陈保国自己的话说,吕言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也极有可能是关门弟子,他希望吕言不要给他丢人。 《永乐英雄儿女》就像一个小石子,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水花,没有正史的严谨,和戏说历史也大相径庭,不上不下地夹在了中间。 在如今电视剧井喷般上映的时间段,几乎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唯一可以称道的只是对刘小庆雷人扮嫩的吐槽。 而在这个时候,张记中也正式拉开了声势浩大的《神雕侠侣》的选角大幕。 说是选角,用选秀形容更加恰当一些,只不过选秀的人选是国内所有的一线小生和花旦。 而这其中,黄小明陆易和聂元,蒋斳斳和周讯成为杨过和小龙女呼声最高的候选演员。 不知是不是张记中有意导演,网上一开始是关于谁演小龙女的讨论逐渐演变成了一场骂战,尽管周讯后来声明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但前期的努力还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现在想撇清为时已晚,硬生生的被拿来炒作了一回。 吕言没去关注《神雕》的选角风波,聂元是《神雕》的投资方推出的艺人,黄小明和陆易则背靠两家大公司,再者三人名气都比他大的多,张记中至今没有联系过他,基本上也算表明了态度。 有些话当成玩笑听听就算了,却不能认真。 在石家庄拍摄了一个周,吕言的戏份杀青了,剩下的只是一些边边角角的戏,吕言也没多逗留,来到了北京,他要跟着陈保国学习话剧。 陈保国本身就是话剧演员出身,隶属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吕言一开始对于陈保国让自己学习话剧也是十分不解。 但无奈的是,陈保国根本没有给他解释。 “以前演过话剧吗?”在儿童大剧院的练习室里,陈保国问道。 吕言摇摇头,毕业之后他考过一次山东省话剧院,只不过在第一轮审核时就被刷了下来,人家只招收本科院校的毕业生。 陈保国对此倒是有思想准备,简明扼要地道:“话剧表演和电视电影虽然有共通之处,但其中的区别也很大,话剧更加注重对话,更加直观,而不是像电视电影那样,观众只能看到成品,因此对舞台的功力要求较高。” 吕言认真的听着,虽然也算是个明星,但他毕竟是演员,舞台经验还真的不多。 同出一源,这就是吕言对于话剧的理解,只不过和电视电影相比是另外一种形式。 在话剧院跟着陈保国学习了半个月的之后,陈保国带着吕言参加了一个饭局。 酒店的房间里,陈保国指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介绍到:“这位是著名导演查明哲,如今在国家话剧院任职。” “老查,这是我的弟子,吕言” 来之前陈保国已经给他说过,因此吕言此时也不显得陌生,上前一步握住了查明哲的手,道:“查老师,您好,久仰大名了。” 查明哲四十来岁,看上去很和善,笑着拍了拍吕言的胳膊:“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原来是你的徒弟”。 陈保国让查明哲坐了,问道:“怎么,你知道我这个弟子?” 查明哲道:“前段时间注意过,只不过没有联系方式,最后也就作罢了。” 吕言不明白查明哲的意思,陈保国却是清楚的,在电视剧和电影的冲击之下,话剧如今更多的作为一种艺术被束之高阁,而为了盈利,各大剧院对于科班出身的当红明星都会发出演出邀请,吕言没被邀请,一是不红,另外一个就是他的毕业院校让剧院拉不下面子。 陈保国笑着道:“那正好,我今天就给你带来了,你以后就替我好好调教调教。” 从始至终,大多都是陈保国和查明哲在聊天,吕言偶尔才会插上一句,他还不大了解查明哲的脾气。 第二天,跟着查明哲,吕言办妥了一切手续,又单独请了查明哲吃了顿饭。 一天的观察下来,查明哲见吕言挺懂事,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对于表演,他并不是很担心,陈保国的徒弟要是不会演话剧,那说出去真得叫人笑掉大牙。 饭桌上,查明哲绷着脸指着一桌子的酒菜,道:“小吕,你这弄得是哪一出,我和你老师陈保国也是一二十年的交情了,他既然把你交给我了,还怕我冷待你了,啊,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吕言给查明哲倒了酒,笑着道:“哎,查叔你这次可真是冤枉我了,您为了我的事辛辛苦苦忙前忙后,我就想着啊,表达一下心意,怎么表达呢?要是给您送礼,您肯定给我扔出门去,所以就想着请您吃顿饭,不然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查明哲绷着的脸看了他一会儿,见吕言没有丝毫的躲闪,突然哈哈大笑,指着他道:“真不愧是老陈的徒弟,两人都精的鬼似的。” 吕言没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因为陈保国是他的老师,查明哲本身也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 “查叔,来,我敬您一杯,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话,您和我老师是老交情,也是我半个老师,以后要是做的不对的地方,查叔千万别客气,该打打,该骂骂,千万别客气” “哈哈哈,好家伙,这就开始拿我当护身符啦” 77.第77章 可能是陈保国打了招呼,在报道后的第二天,吕言就被叫过去参与《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排练。 主演是张丰益和张凯莉,《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改编自苏联作家鲍里斯·瓦西里耶夫同名中篇小说,是国家话剧院成立后的首部大戏,导演就是查明哲。 国家话剧院的历史并不长,至今三年零三个月,它的前身是中国青年剧院和中国实验话剧院,在2001年正式合并为如今的国家话剧院。 在《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他的戏份只有一幕,拢共一句半台词,查明哲也不好直接拿掉一个重要的角色让他上,更何况吕言本身还是“走后门”进来的,按照规定,吕言脸报名参加国家话剧院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戏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吕言过的并不清闲,除了看剧本,还要跟着陈保国学习话剧和表演理论。 尽管两人倾向的表演方式不同,但表演本质上还是表现人物的个性,在大方向是一致的,特别是在理论上,陈保国虽然本身走的是方法派的路子,但对其他流派都有过研究,就像他说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陈保国真正的空闲时间不多,方式更多的时候也是以身教为主,大多是趁着表演或者排练的空隙时间,陈保国离开了,他就呆在房子里看剧本。 房子是租的,颜丹辰的公寓她自己也不经常住,还是他们公司租下的,他住在那儿不仅距离话剧院远,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 中间回了一趟兰州,在家里呆了几天,顺带着看看几家面店经营的情况,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他得清楚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真的在做撒手掌柜,牛肉面本身的定位就是快餐,甚至相比西式的成本还要更高。 另外一点就是餐饮业本身的局限性,餐饮服务业一个本身的矛盾就是个性化和产业化的界线,想要经营的好不能不顾及个性化,但顾及了个性化就无法形成产业化,在这方面吕言相当佩服肯德基的经营策略,因为他们把产业化做到了极致,当然,不可避免的,也消灭了个性化。 回家后的第三天,吕言来到了陈维烨的家。 虽说是公司,但除了六家面馆,并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真正算起来,管理层只有陈维烨一个,吕言不懂管理,他能够看到只是收益。 陈维烨依旧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粉红色的t恤搭配着黑色热裤,白皙修长的美腿没有丝毫遮掩,如果不是额头有点高,胸能再丰满一些,应该也是一个********的美人。 “喝点什么,咖啡?” “那个我喝不惯,白开水就行。” 给吕言端过来一杯水,陈维烨回房间拿过一沓报表:“这是六家店的这两个月统计出来的财务报表,你看看吧。” 说着,她坐在了吕言的侧对面,观察着他,虽然距离上一次见面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在陈维烨的眼里,却感觉变的稳重了许多。 吕言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中间的时候皱了皱眉眉头,最后推了回去道:“挺好的”。 陈维烨笑了笑,道:“我们是做生意,你能放权给我这点我很感谢,但我想报表中的问题你也能看的出来,还是直说吧,我希望段家滩那家店你能交给我。” 她有点难以理解吕言的想法,父母都那么大年纪了,何必再让他们劳碌?况且收益也不是很好。 吕言也知道陈维烨说的是事实,相比于其他五家店,他父母照看的那家店的盈利确实跟不上。 吕言想了想,摇摇头道:“这家你就别操心了,只要不亏本就行。” 陈维烨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也无话可说,两个月盈利的十四万,你难道不请我吃饭吗?” “应该的,说吧,上哪去吃?” 陈维烨笑了笑,喝了口咖啡:“和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其实我一直挺纳闷,你就不怕我卷着钱跑了?” 吕言还真有过担心,但想到她以前从事的行业,他自己又觉得可笑,道:“银行那么多钱你都没卷着跑,会看的上我这点?” 另外一点就是,陈维烨是他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知道她是武威天祝人,她的父母家人都在那边。 “那不一样,银行的制度要严的多,携款潜逃也就是说说而已。” 见陈维烨又抿了一口,道:“这东西喝多了不好,没事还是少喝点。” “晚上能提神”,陈维烨整理了一下报表,抬起头来,道:“我又不求长命百岁,只要能活的舒舒服服的就行,对了,其中一家店的房主准备将店面出,我想盘下来。” 吕言想了想,问道:“会不会耽误了贷款还款期限?” 他可还记得银行里的贷款每天都在涨利息的,光本金的五十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是一笔巨款。 尽管已经与白蛇传签了合约,一集六千,二线演员的中间线,估计到时候他能拿到十六七万。 前段时间“剧不红人红”事件落下帷幕后,他的人气大幅度回落,但毕竟出演过四五部戏,虽说没有什么奖项提名,好歹在观众面前混了个脸熟,倒也勉强算得上二线演员。 陈维烨道:“只要不出问题就不会,不过也不能总这么着,你这个股东多少也应该追加投资吧?” 吕言道:“我现在先给你汇过来五万吧,等过两个月再汇下一笔。” 陈维烨默然,虽然有所猜测,但此时听到吕言的话,心里还是不禁有点着急,她并大安心经营几家牛肉面店,因为兰州的市场已经饱和了。 吕言没想那么多,之所以开店,也只是为自己留条后路。 四处打量了一遍,无论家具还是色调,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布置,吕言随口问道:“你还没结婚?” 陈维烨捋了捋耳旁的发丝:“呵呵,咱们的关系还没这么近吧”,见吕言表情讪讪,抿嘴道:“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说呢,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一般的男人我看不上。” “要求也太高了把”吕言看过的履历,陈维烨比他大了四五岁,这个年龄都快要成剩女了。 陈维烨笑了笑,道:“一点也不高,最起码得比我强,我这人有个习惯,宁缺毋滥。” “呵呵,那你这要求还真不低” “不说这个了,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份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和详细的规章制度,等会你看看,另外,我要求加薪。” 吕言倒没想到陈维烨把加薪的事情说的这么坦然,道:“你就是不提我也会说的,真不知道那些银行高管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一个人才不要。” 陈维烨以前任职的海发行破产后被工行收购,但他们这些管理层却并没有一起并入工行的系统,反而因为“不良”的案底,高不成低不就。 陈维烨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先听我说完,我不要工资,百分之十的利润。” 吕言皱了皱眉,道:“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陈维烨丝毫不为所动:“你可以选择现在解雇我,这些方案我全部免费送给你,而且我保证不会从事同类行业。” 吕言沉吟了几秒钟,道:“好。” “呵呵,谢谢,中午留下吃饭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另外我还有一些计划,没写出来,等会咱们商量商量” 可能由于陈维烨一直单身的缘故,她做的饭确实还挺可口,只是吕言吃的时候心里却在滴血,这顿饭吃的忒不便宜。 78.第78章 开机 下午四点多钟,吕言才从陈维烨家里出来,陈维烨给他介绍了未来几年的发展计划和详细的奖惩制度,尽管对经营管理不是很懂,但这些东西他必须要了解。 六月二十八号,《白蛇传》在横店举行开机发布会,这是吕言第一次担纲主演的“巨制”,由央视直接投资,预期拍摄时间三个半月,十月中旬杀青。 从准备阶段开始,《白蛇传》就备受瞩目,因为翻拍经典的大多都栽了,即使是张记中,现在依然毁誉参半。 这也导致吕言和劉涛钻了空子,哪一次央视的投资的电视剧不是争的头破血流,然而唯独这一次,感兴趣者寥寥,并不是每一个当红演员都有挑战经典的勇气。 在开机发布会上,吕言和劉涛也成了被媒体们照顾的重点,两人刚刚展露头角,立刻就要挑战“权威”,在外界媒体看来无疑是自杀的行为。 “吕言,叶童珠玉在前,你有信心超越吗?”一名记者刚刚开场,立刻挖坑道。 吕言和媒体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缺乏有效的互动,背后又没有公司支持,公关能力极度缺乏,因此这段时间吕言常被曝出耍大牌的负面新闻。 吕言笑了笑,道:“刚刚吴导已经介绍过了,这两部戏的的侧重点不同,白蛇传的剧本筹备两年之久,也是前段时间刚刚完工,白蛇的故事是中国妇孺皆知的神话传说,这些年来经过许多演绎,可以说是经典纷飞,《新白娘子传奇》里赵老师和叶老师的演绎更是深入人心,因此要再创出一个特色的传统形象自然很难,所以现在成型的剧本对这个故事依旧是传统演绎,表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更多的是注重在情节上下工。 比如,白蛇的来历、为什么会爱上许仙等以往被一笔带过的疑问,都在这部剧中有了一个合理、细致的解释,再者说我和叶老师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叶老师是女人,而我是男人,能不能超越我不知道,但我想观众对于大陆第一个男许仙的角色还是有一定的期待性的。” 吕言说完之后再也没记者问他了,他们想要得到的是“能”或者“不能”的确定性的答复,但吕言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却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劉涛和吴家台以前对于吕言的“能侃”有些耳闻,但此时才真的明白了耳闻不如一见的含义,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心下不由苦笑。 人常说言多必失,但将吕言的话仔细想一想,毫无纰漏,扯那么多,但没一句在正题上。 发布会结束后,吴家台苦笑道:“小吕,你这样可真是苦了我们俩了啊。” 从吕言嘴里掏不出来东西,媒体们只能选择采访劉涛和吴家台。 吕言这也是跟腾文翼学的,不管黑的白的,胡七八扯一通再说,笑着道:“吴导你这可是误会我了,我也实在没办法啊。” “哈哈,你这种对付媒体的方法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开机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拜神,不过吕言没有参与,虽然是无神论者,但父母信仰的却是藏传佛教。 刚开始准备拍摄,颜丹辰就过来了。 “来查勤了?”吕言上了她的保姆车,一脸无奈的道。 颜丹辰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吕言和劉涛在一块,心情还不错,笑意盈盈地道:“宝莲灯的戏还没拍完,正好两个剧组也不远,就过来看看。” 吕言的脸登时垮了下来,两人聚少离多,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能有时间腻在一块他求之不得。 但是他太了解颜丹辰了,作为戏的男女主角,而且还是夫妻,他以后和劉涛的对手戏肯定很多,颜丹辰要是没事就过来,以她对劉涛的反感程度,打翻的就不是醋坛子了,而是醋缸。 颜丹辰挑了挑眉梢,伸手拧了他一下:“你那什么表情啊,就这么不欢迎我吗?” 吕言变脸似的,眉毛高高抬起,显得很是惊讶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不能天天和你在一块。” “去,就知道贫”,她伸出根手指,点了点吕言的额头。 “嘿嘿,来,亲一个” 颜丹辰往后仰了仰头,瞄了一眼前面的吴晓,拿捏着语气道:“不亲,本仙子万金之躯,岂是你等肉体凡胎能染指”。 “好啊,还给我演上啦,那我今儿个还非要沾沾仙气不可了!” “咳咳,这可还有一个喘气的大活人呢”吴晓忍不了了,两眼定定地盯着后视镜道。 吕言动作一顿,道:“你就当什么没看见什么没听见不就结了。” 颜丹辰呵呵直笑:“真不要脸!” “都是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他笑嘻嘻地说道,虽是这么说着,但还坐了回来。 吴晓看到剧组有人朝车子示意,回头道:“吕言,你们导演叫你呢” “哎,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没大没小的,叫姐夫” 吴晓不屑地撇撇嘴:“切。” 颜丹辰拍拍他的手背,道:“好啦,赶紧过去吧”,随后又道:“我就是过来看看,等会儿就回去。” 吕言想了想,今天没什么“过分”的戏份,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下了车。 走到片场,吕言道:“导演,你叫我?” 吴家台听到声音,转过头道:“嗯,你准备一下,这就开拍。” “行” 劉涛扫了一眼离开的保姆车,道:“你们家的那口子怎么又走了。” 吕言回头瞅了瞅,道:“她就在附近拍戏,过来看看,你这妆化的够妖啊,不是得罪化妆师了吧?” 她的眼角涂了不少彩粉,看上去花里胡哨的。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认识的,这是剧情需要” 劉涛见他没有丝毫对戏的意思,问道:“不对戏吗?” 吕言道:“不对了,我想临场发挥一下试试,再说以咱们的默契也根本用不着。” 对戏只是他的个人习惯,吴家台对这些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不对戏是陈保国对他的建议,他觉得这样更能突出吕言个人的风格。 吕言表演的时候更加注重自我的理解,如果每一场戏都事先排练,实际上这个“自我”已经被限定到了一定的范围内。 “各部门准备,各部门准备,第一场,action” 79.第79章 分寸 出演许仙,不仅仅是对经典的挑战,也是吕言对自己演技的一次挑战,他希望能够从许仙这个角色上找到突破的契机。 但从第一天的拍摄的进程来看,他的挑战很不顺利。 他和吴家台对于许仙的理解上产生了分歧。 在此之前,无论是周涛、慕容复、刘铮还是钟跃民黎天民,这些角色尽管多种多样,但有着共同的一点,就是自身散发的强大的自信,吕言本身的气质和这些角色都有契合点。 在他的理解里,许仙虽然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并不懦弱,而是性格里的单纯善良和一根筋的脾性让他看起来书生意气,就像当时时代背景下的大多数文人,虽说儒雅,但却不缺文人的风骨。 而吴家台总觉得吕言身上的气场太强,自我的因素太多,他希望看到的是许仙身上“文弱”的气质。 本来,导演怎么拍,演员就得怎么演,但在重拍了一次之后,剧组的制片人李工达却坚持吕言应该以之前的方式来表演,吴家台作为导演,自然不可能在大方向上轻易让步,结果两人就卯上了。 制片人和导演谁占主导权,这点在圈子里没有定论,李工达是央视著名制片人,而吴家台刚刚从张记中张制片人的阴影走出来,对于制片人主导剧组的大权十分的不感冒。 剧组的两位大佬争的脸红脖子粗,吕言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合适,拍摄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两人吵了一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而剧组的两位编剧也是各自站在了一方。 并不是不合,而是理念上的分歧,尽管出发点都是为了尽量将戏拍的更好看,这样的场景在不少剧组的导演或者制片人没有绝对权力时都会发生,有时候是制片人和导演,有时候是演员和导演。 第一天吕言的戏份只拍了两场,按照李工达和吴家台的意见各拍了一遍。 拍夜戏的时候吕言没再呆在片场,打车回了酒店。 也没吃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也明白两位大佬分歧的根源还是因为他自己,他还不能完全驾驭许仙这个角色,或者说是他还不能完全把握许仙性格里刚和柔的分寸,让两人都能够满意的分寸。 而叶童版本的许仙,根本不用考虑这些,她偏向了极致的柔,因为她是女人,想要演绎出男人的气场来基本上也不大可能,但如果吕言也那样演,“男许仙”最终也只是一个噱头罢了,说不定还会不伦不类。 考虑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是他第一次演许仙这样矛盾的角色,内心里他的压力也很大。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陈保国,忙拿出手机,拨打陈保国的电话。 “喂,老师,我是吕言,你忙吗?” “不忙,有事?” “是这样,我现在正在拍《白蛇传》,演的角色是许仙.” 吕言将自己遇到的问题给陈保国说了一遍,甚至《白蛇传》的大概剧情。 陈保国那边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啊,我之前不是给你讲过用体验的方式去表演吗,无论是你们的制片人还是导演,他们看到的都是许仙身上“你”的成分,如果你把你自己的影子消除了,你本身和角色“合一”,争议自然不就没有了。” “可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关键是用你以前的方法你现在能办得到吗?” 吕言的声音有些沉闷地道:“不能”,他塑造第二天性的能力还没达到那种水平,不然也不会拜师陈保国了。 “那不就结了,无论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又聊了一会儿,陈保国就挂断了电话,体验派的方法吕言刚开始拍戏的时候偶尔也会使用,但后来几乎没再用过,更多的时间里他还是倾向于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表演,也就是塑造“第二天性”。 将自己当做许仙,也就是陈保国所说的“合一”,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困难程度却不是一点半点,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以往的表演风格和方式。 吕言不确定陈保国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除非他本身的演技能够立刻更上一层楼,不然依靠他本身的控制能力,根本做不到塑造出一个让李工达和吴家台都满意的许仙来。 “我是许仙我是许仙我是许仙.。”一边往洗手间里,吕言一边心里默默念叨。 体验派他实在涉猎不多,根本做不到像陈保国那样很快的进入到一个角色当中,只能用这种自我暗示的笨方法。 “姑娘,我要是说,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昨天在断桥上见着一个人,你相信吗?” “哎不行,这是表白,许仙再怎么挫也不能连看人家的勇气都没有吧.” “从那以后,我心里便像多出一块病,早上晚上不停歇地做痛,我搞不清楚为谁而病,可是偏巧今天又碰到那个人,现在我,我似乎已经全都清楚了。” 吕言停了下来,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双眼,他还是进入不了状态,或者说他摒弃不了他自己的影子。 摇摇头,走出了洗手间:“还是再看看剧本吧。” 从拿到剧本开始,从头到尾他已经看过好几遍,但这次和之前不同,他仔细盯着许仙的任何一句台词,希望能有所发现。 “我要说,我从看姑娘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姑娘……” 吕言就像魔怔了一般,看几句台词,闭上眼想一会儿,偶尔还会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演一番。 中间接了一次电话,颜丹辰的,吕言聊天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嗯嗯啊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刚刚说了什么?” 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拿着手机,吕言皱着眉头,刚刚颜丹辰说话的时候他根本就没上心,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咕噜噜” 肚子一阵叫唤,苦笑着摸了摸肚子,仿佛泄气的皮球般已经瘪下去,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还没吃下午饭。 下楼买了些吃的填了肚子,回到房间后接着练习,剧组已经开机,吴家台和李工达着急,他更着急。 80.第80章 不同 第二天,吕言来片场的时间比起往常迟了不少,昨天晚上熬的时间太长了,什么时候睡他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结果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圈发黑,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吴家台见他精神不是很好,问道:“小吕,没事吧?” 不光是吕言,他昨天晚上也是大半夜才睡,和编剧蒋媛以及李工达讨论出一个更加合适的定位。 吕言笑了笑:“谢谢导演关心,我没事,就是昨天睡的迟了点” “那好,你准备一下吧” “郝姐,妆上重一点吧”化妆的时候,吕言对剧组的化妆师郝霞道。 郝霞是剧组的化妆师,四十来岁,一头波浪卷,戴着副黑框眼镜,顶和气的一人。 “不重妆能行啊,这皮肤啊,年轻的时候应该好好保养,你看你这,现在不觉得,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老熬夜的害处了” “呵呵,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当偶像” 化完妆,瞅着还在准备,吕言坐在片场边,眯着眼养神。 劉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他,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夜的功夫,就怎么变成这样了?” 吕言下意识地回答道:“姑娘,我要是说,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昨天在断桥上见了一个人.。你笑什么?” 劉涛听到吕言的话,神情先是一怔,接着“噗嗤”的笑了出来,周围几个剧组的人也哈哈大笑,其中有过合作的动作指导元彬道:“小吕,你昨天是玩到了几点啊?” 吕言讪讪地笑了笑,昨天这段戏他练到凌晨四点钟,几乎快成了本能反映,而且劉涛原来的台词应该是:“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和她刚刚说的话很相似,于是就下意识的去接戏。 “也没出去玩,就是一个人在琢磨剧本,忘了时间”吕言解释道,他可不想给人留下为了玩耽误了拍摄的印象。 没有人再笑了,昨天李工达和吴家台的争端剧组的人都心知肚明,而两人的冲突当中,首当其冲就是吕言,都能看的出来,他的压力很大。 吴家台恰好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看了他几秒钟,才喊道:“各部门都动起来,演员到位,收音准备” “第五场,action”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吕言看着她的眉心:“姑娘,我要是说,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昨天在断桥上见着一个人,你相信吗? 从那以后,我心里便像多出一块病,早上晚上不停歇地做痛,我搞不清楚为谁而病,可是偏巧今天又碰到那个人,现在我,我似乎已经全都清楚了。” 尽管吕言表现还是不尽如人意,但吴家台和李工达都没喊停,他们看的出来,他已经尽力了。 劉涛微微笑道:“你清楚了?既然知道是病,就该看大夫吃几副药才好呀,为什么站在这儿跟我说起这些?” “恐怕这病,是因姑娘。。”,他没再往下说,并不是忘词了,尽管已经很努力,但还是不能完全融入许仙这个角色。 也没解释,弯腰对着周围的一众工作人员道:“对不起”。 “小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吴家台站起身,绕过监控,走到他跟前问道。 吕言点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我会尽力的,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吴家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休息会儿,陈紫函,田老师,先拍下一场。” 吕言低着头坐在场边,李工达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瓶水,道:“放松点,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吕言摇了摇头,道:“李老师您不用安慰我,我自己什么水平我清楚的很,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部大制作会落到我身上了。” 李工达有些啼笑皆非地道:“别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名,怎么,后悔了?” 吕言喝了口水,道:“那还不至于,就是觉得压力挺大的”,慕容复和黎天民两个角色的成功塑造,让他一直对自己的演技十分自信,却没有想到许仙这么一个角色就能把他难住了。 尽管嘴上说叶童的演绎的许仙是经典,但心里吕言还是十分想一较高下的,这种想法是一种动力,同时也让他从一开始也让他背负了极大的压力,昨天拍摄的不顺利,更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大家都在看着,老是因为他频频ng,尽管吴家台没批评他什么,但他心里仍十分过意不去。 吴家台和李工达是剧组的领导,但同时也代表了观众,他们的脑海中叶童许仙的形象都是固有的,如果他不能让这两个本来就从心理上偏向他的人认同,观众那基本上更不用考虑。 李工达言不由衷地道:“只要尽力了就好。” 吕言点了点头,尽管此时这样的安慰对他没有丝毫的用处,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奈何本身的演技和戏路限制。 沉默地看着片场内的拍摄,尽管对于许仙的性格已经十分了解,但他依然做不到陈保国所说的“下意识的去说去做”。 “小吕,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好了” “没事吧?”开拍前,劉涛略显担心地问道,认识了那么久,她自然看的出来吕言此时的情绪有些低沉。 “我能有什么事,好了,咱们开始吧” 劉涛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刚刚你看我的眼神不够热切,许仙对白素贞是有爱慕之心的,但是我从你的眼里什么也没看到。” 吕言愕然,直到吴家台叫他才意识过来,轻声道:“我知道了。” “第五场,action”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姑娘,我要是说,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昨天在断桥上见着一个人.。。” 编剧蒋媛神情一动,转过头轻声道:“怎么觉得和先前有点不一样了。” 吴家台和李工达对视了一眼,吕言这一次的表现比之前好像确实有了些不同,但到底哪变了,又不能完全说的上来。 81.第81章 活了 对于吕言的改变,感受最深刻的还是和他对戏的劉涛。 她刚刚只是无意提了一句,再拍的时候却发现吕言的看自己的眼神里稍微有了点变化,似乎多了一些东西,但直觉里,她又觉得这些东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吕言不擅于用眼神表达情感,但他不是什么也没经过的小白,经过刚刚劉涛的提示,他想起了追颜丹辰那会儿的心境。 劉涛的直觉很对,虽然站在眼前的是劉涛,但她想的却是颜丹辰。 兴奋、忐忑、不安,他觉得这个时候的许仙和他当时他追颜丹辰时的心境应该是差不多的。 “过,这条还不错” 出奇的,李工达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一来是因为知道吕言的压力已经很大,合适的压力能转化为动力,但太大的压力也有可能让承受者不堪重负。 再者吕言刚刚的表现比昨天确实强了不少,他是过来人,很明白吕言刚刚眼神里的意味。 吕言脸上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对劉涛道:“谢谢。” 劉涛先是怔了怔,道:“什么?” “之前你说的” 她抿了抿嘴,微微笑道:“哦,不用客气的,说真的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 尽管吕言刚才的表演让人觉得不同,但这并不是他的演技突破了,而是他在表现感情的方式更加丰富细腻了。 吕言也知道自身的问题,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寻求演技的突破,而是能尽最大的能力将许仙这个角色演好。 表演时用的是陈保国教的方法,尽管很别扭,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感情的控制上比表现派轻松不少,因为它不要求绝对的冷静和判断力。 如果打个比喻,陈保国所用的方法是感性的表达,而吕言表演以前的方法则是理性表演,尽管方法不同,但殊途同归,并无高下之分。 中午吃饭的空闲时间,吕言去书店买了几本书,四书和相应的注解。 他觉得自己始终不能沉入许仙的角色是因为不能理解许仙的某些想法,白蛇传的故事起源于唐朝,但影视里一般都是默认为时代背景为宋代。 尽管很生涩难懂,但每在拍戏的间隙,他还是会拿出来仔细翻翻,希望能得到些启发。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拍戏之外,吕言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里,看书,琢磨怎么表演。 “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诗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 “你看的什么?”刘晓锋见片场边的吕言神神叨叨的口中念念有词,悄悄地走了过来,问道。 他在戏里饰演法海,和许仙算是情敌,两人这几天也拍了不少场对手戏,名气相当,关系不好不坏。 吕言抬起头,道:“哦,看书。” 刘晓锋伸头瞄了一眼:“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这是什么书?” 吕言翻到封面,拿近了些,道:“中庸。” 刘晓锋讶然,坐在了他旁边,道:“你还有这个爱好?” “那倒不是,想了解一下那个时代的文人的想法,说不定对拍戏有帮助” 刘晓锋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道:“这东西没个几年的研究不会有什么成果吧。” 吕言耸了耸肩,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刘晓锋开玩笑道:“呵呵,那合着我也应该买本金刚经什么的看看了。” “吕言,劉涛,李老师,准备一下,马上拍吃面的戏份”两个副导演一个通知,一个开始给群演讲解。 “各部门准备” “action” 吕言微微喘着气,看着坐在对面的劉涛,问道:“姑娘,我们晚上是不是真的见过?如果是,你为什么又要走呢?” “我问你,如果到了城门口你还追不到我会怎样?” “那我就追出城去。” “追出城去,到了山脚下,还是没有我呢?” “追上山去。” “上了山又下山,是条大河,还没有我呢?” 没有丝毫犹豫地道:“砍木头,做小船,追过河去。” 原本的台词里是“追过河去”,但下意识的,吕言就说出了这句,就在哪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好像摸到了一点许仙的“命门”。 吴家台肩膀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喊出来,他感觉吕言刚刚几个细节做的很“活”,少了一点之前的呆板。 一直没说话的李丹君这时道:“怎么样二位,想好了吗?来点什么面吃?” 劉涛笑了笑:“倒真是有点饿了。” 吕言对李丹君道:“那麻烦你,要两碗面”。 “我这是小本生意,不好意思,先把这面钱付了吧。” 吕言伸手摸了摸袖口,没带那么多钱,顿了一下,只拿出一碗面的钱来,道:“.。哦,我不饿,给这位姑娘来碗面吧”。 “两个人吃一碗面,行了。” 吕言这时转过头来,有点发窘地道:“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请姑娘吃东西,只吃碗面。” “这样很好啊。” 吕言吞吞吐吐地道:“姑娘.其实我.。我。。” “哎,面来了。” “公子你怎么会不饿呢?不如我们两个人分这一碗面吧?” 他忙摆手道:“不,不,不。” ..。。 到了表白的戏份,吕言双手抓着桌角,上身稍稍前倾,深色忐忑地道:“白姑娘.。做我娘子吧。” “做你娘子?” “对,从今以后,我们常相厮守永不分离,就象我们现在吃这碗面一样,你吃面我喝汤,啊,对了,这是我的传家之宝,是我娘去世前亲手交给我的,她对我说,若以后我有了心上人,就把这个送给那个姑娘,这就算我娘给你的见面礼吧。” “做你娘子嘛,也不是很难,你就当我答应了吧。” 吕言愣了半响,眼睛缓缓睁大:“真的,姑娘你答应了”,脸上也适时地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 “过,这条不错” 编剧蒋媛这时候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着,刚刚他演的就像是。。像是活了过来?” 剧组的另一位编剧想了想道:“应该是进入了状态了吧,我看过他演的《永乐英雄儿女》,冯天赐那个角色很出彩,就是剧情太落俗了。” 82.第82章 上门 李工达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冯老师,大胡子和吴玉中要是听说了这话,非要打上一阵子嘴仗不可。” 张记中对观众一直表现的很大度,你说他拍的再不好,他会虚心听着,但若是行内的评判,他就不会像对大众那么大方了。 冯媛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笑了笑,吴玉中是一级编剧,在圈子内也有着不足的分量。 李工达又道:“话说回来,吕言刚刚这场戏演的确实到位,特别刚刚那个掏钱时尴尬的动作,让我想起了当年我追我爱人时的一幕。” 几人笑了笑,李工达开玩笑是平易近人,但他们要是也反过来开他的玩笑,那就是越格了。 吴家台却没几人那么乐观,叹了口气道:“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啊。” 宝岛导演在内地取得成功的不多,但大家又都明白,大陆是块大蛋糕,市场也比宝岛大的多,因此这些年无论是港台还是宝岛的演员和导演纷纷涌向内地,吴家台之前之所以答应张记中的邀请绝不仅仅是为了学习,他也想有朝一日,人们提起导演时能首先想到的几个人中有他。 蒋媛道:“我听说演员拍戏看状态,他可能是状态来了吧,不如趁着赶紧拍下一场。” 一天的拍摄下来,吴家台自从开机开始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李工达毕竟是制片人,吕言要是按李工达的要求演,他绝对会失去对剧组的掌控。 凡事都怕有个开头,今天有一个不听指挥,明天保不齐跳出第二个第三个来。 从吕言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找到了那个平衡点。 “哎,吕言,这两天怎么没见颜丹辰过来?”晚上拍完了夜戏收工,劉涛冷不丁的问道。 她能察觉到颜丹辰对她的敌意,但觉得自己和吕言之间又没什么,顶多算得上好一点的朋友,对颜丹辰的态度并不放在心上。 吕言这几天一直在找状态、拍戏,虽然忙的脚不沾地,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经劉涛这么一说,他猛然想起来了,颜丹辰自从上一次打过电话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他。 “哦,她这几天有事。” 劉涛看出了他神态里的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眨了眨眼睛,却并没有深究,而是问道:“你现在回去吗,正好我捎着你。” 吕言摇了摇头,道:“你先回吧,我还有点事。” “那好,明天见” 出了片场,吕言拿出手机打颜丹辰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dailedispoweredoff,pleaseredialiter.” 当第二次拨打直接被挂断后,吕言知道颜丹辰是故意的了,但却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了她。 第三次打过去,这次倒是接通了。 “喂,丹辰” “我不是,有什么事赶紧说,忙着呢” 接电话的不是颜丹辰,而是她的助理吴晓,声音也硬邦邦的,让吕言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了一会儿,吕言才“哦”了一声,而后道:“你让丹辰接一下电话。” 吴晓没有立刻说话,等了几秒钟才道:“她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吕言苦笑着挠了挠头,道:“你给她说一声,我这就过去”,刚刚他模糊地听到了颜丹辰的说话声。 吴晓突然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道:“哦,那你赶紧过来,她.。啊.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吕言再次隐隐约约听到了颜丹辰的声音,应该是没睡,不接电话的原因怕是真的生气了,但又想不明白她又是闹的哪出。 买了点甜点,尽管一直嚷嚷着要减肥,但颜丹辰对甜食的抗拒依然低的很。 到了颜丹辰房间外,吕言倒有点忐忑了,敲了几下门,半天没动静,以为她没听到,又用力敲了几下,还是没开。 “丹辰,开一下门,是我” 颜丹辰的门没开,旁边房间的门倒是开了,曹俊,《宝莲灯》的主演。 吕言上次探班对他有点印象,点了点头。 曹俊视线扫过,看到他手里提的东西,笑着道:“来看丹辰姐?” “嗯” 曹俊见颜丹辰并没有开门,猜测两个人应该是闹了别扭,点了一下头后又回了房间,这个时间和地点也不适合说话。 “丹。。” “咔嚓” 门开了,颜丹辰看都没看他,转身走了回去,她并不是气消了,而是怕吕言一直在门外影响不好。 吕言就怕她不开门,只要门开了,就有戏。 推开门进去,吕言仿佛没看到坐在床头的颜丹辰冰冷的脸色,耍宝般地道:“当当当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你最喜欢吃的甜点哦。” 颜丹辰没有任何的回应,转头看向一旁。 给她拿了一个葡式蛋挞,将蛋挞皮剥掉,递到她嘴边:“来尝尝”。 颜丹辰立刻将脸扭到一边,她这次真的生气了,这几天她不能不多想,而且吕言竟然好几天都不主动联系,这让她觉得他不够踏实,可能是不错的恋爱对象,但目前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吕言将蛋挞放下,道:“别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吗,这几天实在是忙坏了”,想去抱她的肩膀,却被她伸手打开。 见颜丹辰依旧不理不睬,吕言在她跟前蹲了下来:“都是我的错,我不好,我检讨,我不对,我有罪,政府还给犯了错的人从新做人的机会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次机会吧?” “噗嗤”颜丹辰突然笑了,但又觉得这样不对,忙绷住了脸:“那你说.。你错在哪了?” 吕言张了张嘴,他哪知道,甚至根本就不明白颜丹辰为什么生气。 颜丹辰见吕言支支吾吾,挑了挑眉头道:“嗯?” “我错在没有及时向老婆大人您通报情况,没有深刻贯彻老婆大人关于俭省节约的指导精神,还错在没抽出时间过里看你。” “然后呢?” 吕言愕然:“还有?” “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颜丹辰这次倒没有在意他的称呼,只是十分突兀地道。 83.第83章 杀青之前 第二更 吕言愣了半响,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你了?” 颜丹辰神色幽幽,地道:“你就是不在意了。” 她比起一般人,更加敏感一些,她知道自己比吕言年龄大,因此在他面前很少提起这方面的问题,吕言刚刚到白蛇传剧组,转头就近一个星期没联系她,她不能不多想。 “不是,我不在意你在意谁去啊,这几天真的是忙死了,一秒钟恨不得都得掰成两掰花,连个放屁的功夫都没有” “那天的电话怎么说?” “什么电话?”话一出口他就想起来颜丹辰说的哪天了,因为自打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打过电话。 忙又补充道;“哦,你说的那天啊,刚刚这不是开始拍摄嘛,遇到点问题,那时候我正想着怎么解决呢,是不是那天我说错什么了?” 颜丹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里里有几道血丝,心中对他的话也信了大半,神色稍稍有所缓和道:“那天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你当时说“嗯”,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难受?” 吕言发誓他绝对对这句没丝毫的印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辩解,干脆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遇到你,怎么会不好好珍惜,别生气了,我那时候正在看剧本,可能没听清。” 颜丹辰哼了一声,本来想骂他两句,再看他发黑的眼圈,心下不由一软,道:“说一套,做一套”,但心里却又觉得就这么原谅他又显得自己太没骨气:“我不管,好几天不给我打电话,心里肯定是没有我了。” 听她的语气比之前已经柔和的多,吕言干脆坐在了地上,从早上忙大现在,腰酸背痛,苦口婆心地道:“我的姑奶奶哎,我这不是工作忙嘛,好,我承认,这几天确实是我的错。” 她踢了他一下:“起来,地上凉。” “嘿嘿,多谢老婆关心” 她对吕言的嬉皮笑脸早已习惯,哼声道:“我是怕脏了地板。” “嘿嘿”吕言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在她旁边坐了,道:“对了,我刚刚给你买的宵夜,赶紧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颜丹辰皱了皱眉鼻子:“一身汗味,你刚从片场回来的?” 吕言自己低头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到,道:“这不怕你一怒之下怕把我给休了吗,一放工就往你这来了。” “早干嘛去了,赶紧去洗澡” 吕言摇摇头,道:“算了,我坐会儿就回去,明天早上还要拍戏,今天刚找到了点状态。” 这几天他每天的睡眠只有三四个小时,颜丹辰最后一关守的又是死严,尝试了几次无果后他现在多少知道点她的想法,恐怕不见家长,想要再有突破基本上不大可能,惹一身火气最后还要自己解决实在划不来。 颜丹辰拿着蛋挞的手顿了顿,吕言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要是放在以往,自己主动留他还不得高兴半天。 这么想着,神色不变低声问道:“戏拍的怎么样了?” 吕言指了指浓妆都遮掩不住的黑眼圈:“你看看我不就知道怎么样,能活着来见你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说什么呢,呐”,她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将已经咬过了一口的蛋挞递到他嘴边。 吕言一脸嫌弃的仰头躲开:“你吃过的,脏,我不吃。” “怎么,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见颜丹辰说变脸就变脸,吕言呵呵笑着道:“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就上纲上线了,我吃,吃还不行吗。” 张口咬了下去,还咬了她一节手指。 “呀,松嘴” “五红”因为嘴里有东西,话说不清楚。 “我刚刚上过厕所,还没来得及洗手” 吕言的脸立刻绿了,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多少感觉着有点不舒服。 “逗你玩呢,等等,头发”颜丹辰手一晃,从吕言脖子处扯下一根和她自己的发色差不多的发丝,很长,绝对不可能是男人的。 吕言倒没看出来她的小动作,不过他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道:“可能戴假发的时候掉在身上的吧。” 颜丹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丝丝笑意:“我又没问你,你急着解释什么?” 吕言伸手抱住了她的腰,道:“不是怕你多心嘛” “我会不相信你吗?” “会” 她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哎,你说什么呢,找死啊。” 在颜丹辰那呆了一会儿,吕言就回了《白蛇传》剧组租住的酒店, 刚开始恋爱的那股新鲜劲已经过去,对彼此都有了足够的了解,也发现了对方这样那样的缺点,现在进入磨合期,尽管拍戏苦点累点,但心里有人,吕言对现在的生活状态还是挺满意的。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拿出床头放的《大学》。 今天的顺利拍摄,让他觉得想到的这个方法挺管用,最起码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他也不求吃透,就如同刘晓锋说的,这些凝结了一个民族两千年智慧的经典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全理解的。 看到凌晨一点钟,直到困得眼皮也睁不开时,随手将书往床头一扔,倒头就睡。 拍摄继续,吕言没日没夜的“充电”和练习终于算是得到了安慰,他进入许仙的角色了,有点“发乎情,止乎礼”的感觉,当然这个“礼”指的是剧本。 和以前不同的是,他改台词的时候更多了,拍着拍着,总是不由自主说出和剧本更加文言的词来。 李工达在剧组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了,《宝莲灯》杀青了,同样作为《宝莲灯》剧组的制片人,后期制作和发行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中间陈保国抽空来了一次,看了吕言的表现,说了一句“别入戏太深”后就离开了。 一开始吕言并不明白陈保国的意思,也没太放在心上,入戏太深,拍完了调整几个月不就过来了? 八月中旬,就在吕言还剩下三四场戏份,即将杀青的时候,他受伤了,而且还是重伤。 84.第84章 儿子 第三更 一场意外中的意外,或者说是无妄之灾。 当初接戏时吕言就看过,全剧并没有他的打戏,威压什么的基本上和他沾不上边,拍摄之后也和他想的不多,刘晓锋受过伤,陈子涵磕着过,但唯独他一直好好的,连块皮都没擦破。 没想的是马上就要杀青时上天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当时是他、陈子涵、劉涛还有刘晓锋的一场戏份,在三人打斗过程中,劉涛的威压突然脱离滑轨,落点恰好是他的位置,等他想要躲开时为时已晚,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当时他站的位置恰好是“金山寺”广场上的台阶的边缘,巨大的撞击力和强大的惯性下,他整个人化一道作抛物线,砸落在台阶上,并且一路滚到底。 右腿小腿和肋骨骨折,左胳膊肌肉拉伤,因为撞击,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等吕言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阳光从窗户透过,照的刺眼。 “醒啦?”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剧组的几个头头脑脑,说话的是站在前面的吴家台。 吕言此时的感觉就像连着拍了几天几夜的戏一般,浑身上下没一出舒服的,只想睡觉。 “导演?” 吴家台拍了拍他那只完好的手,道:“看到你醒来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病,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说。” 他在安慰吕言,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根据医生的诊断,吕言至少三个月才能下地。 “谢谢导演了” 吴家台摆摆手,道:“别说这些了,你先养病,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说了几句,见吕言犯困,几人叮嘱了几句让他安心养病的话之后离开了医院,两位主演集体住院,剧组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吕言无奈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的别提多郁闷了。 因为之前剧组其他人的受伤,拍戏的时候他已经十分小心谨慎,遇到有爆破的场面都是尽量离得远远的,本来就要杀青,心态跟着放松了不少,结果却来这么一档子事。 第一个来探望的是陈保国,尽管剧组想低调处理,但是影视城内进120根本就瞒不住记者,他被拉进医院的当天就被媒体报道了出来。 只不过他长时间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内,人气几乎降到了冰点,媒体报道的力度并不大。 “怎么搞的?”陈保国一推门进来就问道。 吕言苦笑道:“老师,你怎么来了?” 陈保国一瞪眼,道;“能不来吗,你不知道外面那些媒体怎么报道的,现在怎么样了?” 吕言道:“没什么大事,怎么,难道说我快要嗝屁了?” “反正意思差不多,还说没事,没事能这样啊?”他指了指吕言小腿上的夹板和胳膊处的绷带道。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人家掉下来没大事,你倒是伤成这样” 吕言苦中作乐道:“还好,脸没划破”,醒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了脸上有没有留疤,虽然磕得青一块紫一块,但并没事大事。 尽管不是偶像派,但他对自己脸依然十分看重,一旦脸上留了不可治愈的疤,以后的戏路就大大缩窄,想要成名更是难上加难。 陈保国笑道:“呵呵,你还真是乐观,要不转去北京吧?那边的医疗条件毕竟好一点。” 吕言摇摇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伤,还得折腾,在这儿就行了。” “那你好好养伤,其他的等出院之后再说,对了,费用上没问题吧?” “还好,算工伤,剧组给出钱” 陈保国想了想,问道:“嗯,要不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吕言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摆了摆,道:“还是别了,省的他们担心”,父母不大关注娱乐新闻,甘肃那边的娱乐氛围比起东部来差了很多。 在陈保国走了之后没多久,高虎也过来了。 “兄弟,没事吧?”高虎围着他的病床转了一圈,问道。 吕言瞪了他一眼,道:“你看我这样像没事吗?怎么,看笑话来啦。” 高虎叹了口气,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道:“我觉得抽个机会咱们哥俩真应该找个灵验点的庙去上上香,怎么刚有点起色,立马来点让人不顺心的事。” 吕言知道高虎的意思,因为去年过失杀人,高虎今年六月份被判刑一年,缓刑一年,之前打过几次电话,知道高虎现在过的也不怎么样。 “你想上哪?” “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五台山、峨眉山、九华山还有普陀山都行” 吕言道:“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旅游呢,唉,现在说这些都是白搭,等好了再说吧,一段日子没见,瘦了不少啊?” “能不瘦吗,案子忙了一年多,焦头烂额的,还有一个儿子要.”高虎说到这突然闭上了嘴,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伤那么严重?” 吕言却没回答他的问题,道:“你刚刚说什么,还有一个儿子?什么时候的事?” 高虎知道说漏了嘴,所幸吕言也不是外人,道:“早了,现在都上学了。” 吕言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不方便,他差点直接跳起来,道:“我靠,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这消息太震撼,以前他从没听说高虎结婚,现在却突然多了个儿子,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高虎笑了笑,道:“你不是也没问过?” 吕言眨眨眼:“这倒是,孩儿他妈是谁?” 高虎支支吾吾地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得了吧,从你的表情我就能猜出来肯定是圈子里的” 高虎笑了笑,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还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呢。” 吕言从他的神态里看出来了点什么,以前高虎说自己单身,再加上他不提及孩子事,心里猜测八成是离婚了或者有了孩子后又分手了。 吕言已经从陈保国那知道了外面的消息,又气又笑道:“哎,你咒我呢?” “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外面的媒体报道的,一开始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提示关机了” 他的手机已经摔坏了,肋骨骨折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口袋里的手机,不是诺基亚的。 85.第85章 五十万 第四更 聊了一会儿,吕言问高虎道:“别光说我了,你的事怎么样了?上次给你打电话也没来得及细说”。 去年高虎拍戏,在一条驾车镜头中失手将剧组的灯光师撞成重伤,不巧的是那灯光师最终抢救无效死亡,高虎也被检查机关公诉,因《天龙八部》“虚竹”一角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也因此一落千丈。 高虎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因为这档子事前前后后花了一百来万,这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快败光了,经济人建议我低调一阵子,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运,现在都没导演递片约了。” 吕言默然,高虎接的戏虽然多,但前些年为了给母亲治病,不仅没有存下钱,还债台高筑,虽然他母亲的病好了,但实际上和他差不多,手里并没有多少闲钱,安慰他道:“祸福相依,那一年能不能花钱解决了?” 他说的是一年的有期徒刑。 “正忙着这事呢,现在不少人都在盯着这事,等风声下去了再说吧,来的时候蒋昕正巧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问问你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伤的那么严重?” 吕言苦笑道:“都是被劉涛害的,她的威压滑轨了,结果把我从十几米高的台阶上撞了下去,没死已经算是万幸了” 两人的位置立刻反转了过来,高虎安慰他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吕言翻翻眼皮,道:“得了吧,福什么是不敢期望了,能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 聊了半上午,高虎喂他吃了饭后就离开了,吕言也不完全确定爸妈会不会知道,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家里就一台黑白电视,能接收到的信号也就兰州甘肃几个,二老也没有看报纸的习惯。 剧组偶尔会过来人看看,但让吕言感到郁闷的是吃喝拉撒,尽管有看护,但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女人,让他觉得很是尴尬。 又在医院躺了四五天,始作俑者来了,坐着轮椅来的,吕言一看,乐了,本来他以为劉涛什么事没有呢,现在看到她这样,心里立马平衡多了。 推着她的是刘妈妈,吕言以前在天龙八部剧组见过,仿佛没看到似的,也没去打招呼。 虽然是朋友,但并不妨碍他心里冲天的怨气,前前后后都过去一个周了,现在才露面,难道是想撇清关系不成。 “吕言” 吕言“惊讶”地看着来到窗前的二人,明知故问地道:“哎,你这是怎么了?” 劉涛歉意地道:“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当时事出突然,我实在控制不了。” 吕言此时能怎么说,只能道:“算了,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劉涛的妈妈老道的多,见吕言语气不善,心里一动,便猜到了原因,道:“你的伤的确有我们的责任,之前来看过你两次,头一次还在昏迷中,另一次你睡着了。” “哦,那我错怪阿姨了,阿姨别站着了,坐吧”尽管不知道真的假的,但听她这么说,心里总好受一点。 “你家人没过来吗?”刘妈妈没在病房看到吕言的家人,问道。 吕言轻轻摇摇头,道:“没告诉他们,父母年纪大了,也不好让他们担心。” “你们年轻人啊,就知道逞能,阿姨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陪护毕竟比不了亲人上心” “颜丹辰呢?”劉涛问道。 吕言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道:“她忙着。” 认识了近两年,劉涛了解他的脾气,越是在意越会装的不上心,忙转移话题:“我听我妈说你伤的挺重,现在怎么样了?” 吕言叹了口气,道:“还好吧,比起刚开始那两天强的多了,可能是失血过多,虚的很,老是犯困,躺一会儿就能睡着。” 刘妈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信封,轻轻地放在吕言床头,道:“吕言,你伤成这样我们心里过意不去,这是五十万块钱,你先别忙着拒绝,买点补品,再说看病不也得花钱。” 吕言愣了半响,他从劉涛和刘妈妈的脸上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来,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起来。 “阿姨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收你的钱,等等,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吕言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脸上扫视,希望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医生没.。”劉涛脱口而出道,却又在她妈妈的眼色下闭上了嘴。 吕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只知道自己的腿骨折了,但具体是什么类型的骨折和移位程度并不是很清楚,但想着只是摔了一下,应该不会太严重,因此就没有太过担心。 近在咫尺的信封此时在他眼里如同洪水猛兽,这是一笔巨款,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只是简单的骨折,劉涛根本没必要给他那么多钱,劉涛和刘妈妈说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整个人都被恐惧和不安包围。 劉涛和刘妈妈一出门,刘妈妈就埋怨道:“你乱说什么什么,万一他讹上咱们怎么办?” 劉涛道:“可是事情本来就是因为我而起啊,现在瞒着他只能让他以后更恨咱们。” 劉涛的妈妈推着她进了电梯,道:“那是剧组的设备出了问题,即使以后真的致残了,最大的责任方也是剧组,再说了,你也受害者。” 等两人一走,吕言立刻按下了呼叫器,他想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来的不是医生,而是护士小刘,吕言沉声问道:“小刘,我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刘二十来岁,来到见吕言并没有什么事,心里暗暗抱怨了几句,但好歹对方是个明星,于是道:“不都是给你说了吗,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养伤就行了。” 吕言见她说话的时候语焉不详,道:“我想知道详细的情况,你把医生叫来,我亲自问问他。” “哎,你这人怎么那么倔啊,都说没大事了.。” 吕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她有点紧张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86.第86章 出院 第五更 吕言道:“我想作为病人,我应该有权力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 小刘犹豫了一下,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是你们的领导不让告诉你的,他们说怕影响了你的情绪。” “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吕言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但还是装作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小刘口中的领导应该就是吴家台等人了,这段时间李工达在剧组呆的时间不多,至于影响他的情绪,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小刘再次犹豫了几秒钟,道:“张医生说.说即使康复了,也。。有可能致残,不过你放心,并不是那种不能走路,只是腿脚可能有点不方便,并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的。”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真的从医护人员口中听到,吕言的脑子还是一下子懵了。 在其他人看来,腿脚不方面可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但他是一个演员,一旦腿脚不方面,还有哪个导演找他拍戏? 小刘见吕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劝导道:“你别太担心,现在只是可能,手术很成功。” “手术?” “嗯,打了一块钢板,就是你来医院那天做的” 吕言倒抽了一口凉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如果不是听小刘说,他还不知道剧组瞒着他那么多事情。 小刘上前给他拉了一下被子,道:“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叫我。” 吕言没说话,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有不敢面对的未来,还有剧组绝口不提的态度。 最让他感到失望的还是颜丹辰至今没来看过一次。 劉涛又来了,在看到吕言的模样后,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见他依旧不说话,劉涛继续道:“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拿什么赔偿,残的是我,又不是你,呵呵,我就说呢,你们怎么会那么好心,五十万,真够大方的”此时的吕言仿佛一座骤然爆发的火山,咆哮着道。 她不敢去看吕言了,低着头道:“真的对不起。” 他摇摇手,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说话。” 整整三天,吕言几乎没说话,劉涛来看了他几次,坐一会儿,每一次都是那套万般不变的道歉。 三天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就像一个急行的路人,慌慌忙忙的走了大半天,陡然发现前放是一处无法通过的悬崖峭壁,他站在悬崖边,回过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 失望! 绝望! 新生! 第四天一大早,吕言叫来了小刘。 吕言道:“小刘,给我买点好吃的,等等,排骨汤吧。” 小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几天吕言就好像丢了魂一样,除了吃喝拉撒,根本没和她说过别的,却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哦,好” 回来的路上,小刘回想起这段时间吕言领导告诉自己的话和这两天吕言的表现,脑中猛然间冒出一种猜测。 因为这钟猜测,她在原地足足站了十几秒钟,小脸因为内心的惊恐吓的面无血色。 胳膊的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一个手不方便,还得让小刘喂。 小刘喂他的时候,不时的观察一下他的神色,希望找出能和她猜想相印证的东西。 吕言并没有注意到小刘奇怪的表现,问道:“老是叫你小刘小刘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刘婧” “才毕业没几年吧?” 小刘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身形娇小,鹅蛋脸,丹凤眼,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她的牙齿,不说话还好,一张嘴美感顿时就被打破了。 小刘喂了他一口,道:“没有,我是卫校毕业的,在这上班好几年了。” “今年多大了?” 小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狐疑道:“问这个干什么?” 吕言心里确实有想法,但想到自己的状况,讪讪地闭上了嘴:“也没什么。” 虽然已经开始面对未来出现的可能,但他很清楚,一旦成为事实,他的戏路将会大大缩窄,说不定还得转为幕后。 犹豫了半天,小刘张口道:“那个.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吕言呆了一下,再看看小刘紧张的表情,张了张嘴,哭笑不得地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放心,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他住院的消息媒体报道了两天后便在喧嚣纷杂的娱乐圈悄然沉寂,买了一个新手机和新卡,因为人在浙江,之前用的那张卡没法补办。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还好父母并不知道他受伤住院的事。 坐在病床上,犹豫了许久,吕言还是拨通了颜丹辰的号码,他记下来的号码只有两个,一个是家里的,另外一个就是颜丹辰的。 他相信颜丹辰不会那么绝情,至今没有来看自己肯定是事出有因。 “喂,你好,你是?”接电话的是吴晓。 “是我,吕言” “哦,对不起,你打错了。。嘟嘟嘟” 吕言愣愣地看着手机,尽管过去的时间里他一再安慰自己,但这个电话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心里却是五味陈杂,想笑,也想哭。 他无法想象半个月前还海誓山盟两人怎么突然间就到了这一步,感觉荒谬到了极点。 无论承认不承认,最终,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吕言回到了北京租住的房子,剧组报销也是有限度的。 没有请看护,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现在拄着单拐,已经能够下床走路。 拄着拐杖,到超市了买了些排骨和蔬菜,他不愿意下辈子做个走起来就一瘸一拐的人,这些日子几乎每天至少一顿排骨汤,因为大量富含蛋白质的食物,他的体型比之前胖了点。 走路,以往很轻松的事情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无比艰难,甚至在过马路时,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过来搀扶他,让他感动的同时又有点悲切。 打车回到楼下,他租的的房子是三楼,没有电梯,一只腿不敢用力,只能用嘴咬着盛着菜的食品袋,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上挪。 到了楼梯口,感觉有人从上面下来,他往旁边挪了挪,因为嘴里咬着盛着菜的袋子,他的下巴快要挨到了胸口,也看不清来人。 “吕言” 87.第87章 来过 第六更 吕言“嗯”了一声,吃力的抬头看去,是劉涛。 看着吕言的模样,劉涛鼻子不由一酸,上前两步,想扶着他的胳膊,声音发涩地道:“我.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怎么没请个保姆?” 吕言拿下口中的袋子,摇摇头,示意不用,礼貌地笑了笑:“用不着,我又不是不能动了,就是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给陈老师打了电话”看着吕言不为所动的神色,道:“咱们还是不是朋友,还是你还在恨我?” 吕言直言不讳地道:“确实恨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步。” 劉涛沉默了一会儿,执拗的搀住了他的胳膊,一手从他手中将袋子夺了过来,道:“走吧,我扶着你上去。” “谢谢” 劉涛盯着她,道:“你以前很少会这么说。” “以前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 “对不起” “这话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可能是命吧,合该有这一劫,你也不用有什么愧疚的” 吕言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大一点的房租贵的吓人,他不常住在北京,也没必要租那么贵的。 进了房间,劉涛让吕言坐在沙发上,道:“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 “谢谢” 见劉涛进了厨房,吕言起身,拄着拐回了房间,劉涛听到客厅里的声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吕言的背影,身子猛地定住,心里一酸,眼泪啪嗒一下淌了下来。 怕吕言看见伤了他的自尊,忙缩回了身子,伸手将脸上的泪珠抹去。 一会儿的功夫,饭做好了,劉涛将菜端道桌子上,看到吕言起身,准备过去扶着他,却见他已经站了起来,不由问道:“来,吃饭了,哎,你干什么去?” “洗手” 饭桌上,吕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推到劉涛面前,道:“前段时间忘了,这个你拿回去吧,你不欠我的。” 劉涛看着他,没去动:“你觉得我伤了你的自尊?” 吕言轻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看病的钱全是剧组出的,我也没花一分钱,就像你说的,咱们还是朋友,拿了你的钱,我以后也没脸再见你。”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劉涛眼圈一热,差点再次止不住泪,忙低下头,装作拨头发,轻轻揉了揉。 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不对,伸手又将卡推到了吕言面前,娱乐圈里很难容忍一个瘸子,他知道吕言的学历不高,以后恐怕生活的会很艰难。 轻轻抿了抿唇,道:“你拿着用吧,也让我心里好过一点,不然我一辈子寝食难安”,见吕言要拒绝,接着道:“你知道我是不会收的,再说,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了。” 气氛沉寂了下来,吕言笑了笑,默许了她的说法,伸手示意道:“先吃饭吧。” “最近忙什么?”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劉涛比他出院的早,现在看情况已经完全康复了。 劉涛起身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道:“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听导演说你出院了,这才过来看看你。” “哦” 劉涛转而问道:“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吕言想了想,道:“看情况吧,要是没什么后遗症,继续当演员,要是真的不行了,就转幕后或者去做生意,我也不会干别的。” 劉涛直视着他的眼睛,尽管他说的潇洒,但她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无奈,轻轻点点头:“行,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吕言“嗯”了声,没说话。 等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道:“你觉得这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和友情吗?” 劉涛心中微动,猜测吕言话里的意思,和吕言在一家医院,但半个多月的住院期里,她只见过颜丹辰一面,还是吕言昏迷的时候,后来再也没见她出现过,心中顿时了然。 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肉,道:“这可不像以前的你,怎么,一下子人生观世界观崩塌了?” “那还倒不至于,就是有点难以接受,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我的老师和高虎以外,没再见到过一个熟人,感觉世态炎凉” 劉涛默然,好一会儿才道:“别那么悲观,欣姐之前来看过你,只不过你没醒,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吕言抬起头来,惊讶道:“哦,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对于这些在自己危难的时候还记的自己的人,吕言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所以啊,别那么悲观”,劉涛悄悄地瞄了他一眼,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她?” 吕言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漫无目的在碗里捞着,缓缓道:“嗯,自从我住院以后,再也没联系过,后来打她的电话,是她的助理接的,说是打错了。” 劉涛想了想,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 “什么事?” “在你住院的那天,她来过医院。” 吕言嗤笑一声:“我猜的到,人死还要见尸呢。” 听吕言话里满是怨气,她放下了筷子道:“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正的爱情的,不要因为受伤了一次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了真正的爱情,就像我爸妈,风风雨雨几十年,也一样过来了。” “说的给你自己多有经验似的,赶紧吃饭吧” “最起码比你经验多一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占多数的,只是你没碰到对的人” “呵呵,那你碰到了吗?” 劉涛的脸登时就黑了:“先不要说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我觉得你现在的想法太极端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你现在在气头上,觉得挺恨她,但可能有一天你处在这样的境地,也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吕言没点头认同,也没摇头否定,而是道:“不说这个了,闹心。” “好,不说就不说,要不我给你请个保姆吧?你一个人也怪不方便的。” “不用,有那钱还不如.买点好吃的呢”他说到一半,语气顿了顿,又道。 88.第88章 新人奖 第七更 挫折与磨难使人成长,如同一柄砸向胚料的铁锤,打掉的应是脆弱的的铁屑,锻成的将是锋锐的钢刀。 一如现在的吕言,拒绝了劉涛的提议,就像他说的,他并不像她想的那么脆弱,即使刷牙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麻烦的事的时候。 可能是真的是祸福相依,也可能是为了表彰他这个以后极有可能告别影视圈的“新人”,在吕言养伤期间的第五届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第二十二届中国电视金鹰奖颁奖中,凭借着《末代皇妃》里的黎天民一角的精彩演绎,吕言获得了新人奖提名。 尽管这次金鹰奖再次被媒体曝出幕后操作、拉票等见不得光的行为,尽管最终的五名获奖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尽管这个奖项只是被主持人一带而过,但吕言的再次出现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在家呆了两天,吕言拄着拐来到了剧组,《白蛇传》里他还有几场戏没拍。 当劉涛在片场看到他时,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鹌鹑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吕言理所当然地道:“拍戏啊,不然能来干什么。” “拍戏?你的身体能行吗?” 吕言默然,看了吴家台一眼,洒然地道:“没事,吊着威压,应该没什么问题。” 开拍前,吴家台也有点过意不去,道:“小吕,不然你再修养一阵子吧,在影棚里也能录。” 吕言不痛不痒地道:“谢谢导演关心了,我还能坚持。” 在天龙八部里,吴家台是几个导演里排名最靠后的,因此吕言和他的交集不多,白蛇传白蛇之初,吴家台对他的表演虽然有意见,但并没有甩脸子,这让吕言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但如果现在让他选出以后再也不想合作的导演,吴家台绝对是第一,实在太虚伪。 工作人员帮忙上了威压,身体离地面几公分,他的右腿不能用力,以免影响了伤势。 在他旁边两台摄影机的死角,站着元彬的一个徒弟,防止他发生意外。 “第五十一场,action” 第一次拍摄,因为平衡没掌握好,吕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元彬徒弟见机一把抱住了他。 “停” “action” “停” ..。 望着场中那个不断跌倒又站起来的身影,剧组大部分人都沉默了,他们是知道吕言的伤到底有多重的,但只是过去了两个月,他又以这样一种姿态站在了片场里。 看着他疼的额头冒汗,依然咬牙坚持了下来,片场不少年轻点的女人都悄悄抹了抹发红的眼睛。 四场戏,一共拍了五十一次,其中一场拍了十九条,这是他自从拍戏以来ng的次数最多的戏。 “过” “我宣布,白蛇传,杀青”在最后一条拍完之后,吴家台面带喜色地道,总算没耽误了拍摄期限。 吕言站在片场中,并没有立刻离去,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体验这样的氛围,很可能今天是最后一次。 “啪啪啪” 没有热烈的欢呼声,没有轻松地氛围,每个人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表演称不上精彩,表现却震撼人心。 结了片酬,吕言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杀青宴会,他不愿意在剧组哪怕多呆一分钟了。 回到北京是已经是下午下午五点钟了,在小区外,他遇到了陈保国。 “老师,你怎么来了?” 陈保国手里提着一箱补品,道:“来看看你,你这是去干吗了?” 吕言道:“拍戏。” 陈保国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我前阵子怎么给你说的,让你好好养养好好养,嫌自己命长?” 吕言讪讪道:“就几场,剧组那边等着杀青。” 陈保国还想训斥两句,但仔细一琢磨,就品出味来了,沉着脸问道:“你们导演是吴家台?” 吕言点了点头,道:“咱们上楼说吧。” 陈保国扶着他,一边走一边道:“咱们还倒是倒过来了,人家都是弟子给老师端茶送水,我这倒好,伺候着徒弟上楼。” 吕言笑着道:“这不是您没事吗,等着您哪天老了,走不动了,徒弟肯定好好伺候你。” 陈保国道:“得了,你这张嘴,净会拍马屁。” “一般人我还不乐意拍呢。” “合着这么说还是我的荣幸了?”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陈保国扶着吕言进了屋,问道:“康复的怎么样了?” 吕言将拐杖放到一边,道:“就那么回事吧,就是不知道以后走路会不会成瘸子。” 陈保国“嗯”了声,想了想,道:“明天我带着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别再胡跑了,赚钱都是次要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嗯,我知道,对了,前段时间的金鹰奖风波怎么回事,我看报纸怎么说我的提名有问题” 他一直躺在医院,即使想要“有奖拉票”也根本不可能。 陈保国呵呵笑了笑,道:“确实有问题。” 吕言一脸啼笑皆非地道:“怎么可.” 注意到陈保国脸上玩味的笑容,他突然不说话了,陈保国是两届金鹰奖“视帝”,在电视艺术家协会以及广播电视协会担任要职,而电视艺术家协会正是金鹰奖的主办方之一。 陈保国笑着道:“虽然最终的获奖者是观众评选的,但提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可惜了,新人奖你以后是什么没机会了。” 尽管吕言还算是新人,但这个年度过去之后,以后的电视新人奖里不会再有他的提名了。 吕言不在意地道;“没有新人奖也没什么,说不定哪天我就金鹰飞天白玉兰三大视帝加身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还是相当遗憾的,未来是不可知的,可能他从此就得告别荧幕了。 陈陈保国哈哈大笑,道:“你想的倒美,你以为视帝是那么好当的,还三座,心倒是挺大。” 89.第89章 权威 第八更 金鹰奖、白玉兰奖和飞天奖并称为中国电视剧界的三大奖项,其中的最佳男主角获得者都会被称为视帝。 由文联、视协以及观众投票的金鹰奖代表着专家和观众的肯定,虽然声势一届比一届宏大,只是被这几年“有奖拉票”弄得乌烟瘴气,公信力大不如前。 飞天奖由广电主办,代表政府的肯定,获奖作品有一个基本前提,就是符合主旋律,央视播出的电视剧在这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因为历数全国所有的电视台,央视播出的电视剧是最贴近主旋律的。 白玉兰奖设立时间最晚,也是由广电主办,但影响力却是后来居上,因为它的评选范围更广,代表着整个行业内部的肯定,评判的主要因素也是演员的演技,在三大奖项中也是业内争议最小的奖项。 三大奖项最大的不同是金鹰奖和飞天奖的获奖人数众多,特别是金鹰奖,每一届的“视帝视后”颇有点分蛋糕的嫌疑。 因此,虽然三大奖项的得主都被称为“视帝视后”,但含金量最高的还是白玉兰奖。 当然,每一个奖项背后都有各方博弈,就像金鹰奖,吕言硬是依靠陈保国的关系拿到了一个提名,如果他的作品能再出色些,占下一个新人奖的名额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吕言突然觉得心里挺暖和的,诚恳地道:“谢谢老师了”,因为受伤,他这几个月不得不沉寂下来,金鹰奖提名多少能给挽留一点人气,即使以后转行幕后,也算一个不错的资历。 陈保国道:“谢什么,你是我徒弟,我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先好好养着,恢复好了,我再送你个像样的拜师礼。” 对于陈保国所说的“像样”的拜师礼,吕言并没有多期待,当时拜师的时候仓促,尽管这俩月他坚持每天补充大量富含蛋白质的食物,但他对自己能不能完全恢复还是没太大的信心。 送走了陈保国,熬上排骨,拿出了之前买的几本书翻看,比之前为了拍戏的临阵磨枪,这次他认真了许多。 读的时候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但当某些事情发生了,才会恍然大悟,并且这种印象还会极其深刻。 就像吕言之前读的论语中这么一段话“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济富。” 意思是子华出使齐国,冉求替他的母亲向孔子请求补助一些谷米,孔子说:“给他六斗四升”;冉求请求再增加一些,孔子说:“再给他二斗四升”;冉求却给了子华八十斛,孔子说:“公西赤到齐国去,乘坐着肥马驾的车子,穿着又暖和又轻便的皮袍,我听说过,君子只是周济急需救济的人,而不是周济富人的人。” 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却不及雪中送炭,孔子却在两千多年前就说明了这个道理,但只有真正经历了,体会才会深刻。 半天,看了一页,回头见锅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放下书,拄着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厨房而去。 吃到吐,这就是吕言现在对于排骨汤的印象,但为了能恢复的更好,即使是一天三顿,他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第二天,陈保国拉着吕言来到了北京积水潭医院。 吕言以前没在北京看过病,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陈保国拉着他去哪,他就去哪。 陈保国开着车,道:“我约了一个副院长,在骨科方面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号,让他给你好好看看。” “嗯” 到了积水潭医院,陈保国将车停了,扶着他下了车,道:“别看医院没有那些大医院的楼高,占地面积也没那么多,但在全国也不一定能再找一家比这家医院看骨科更好的,走吧。” 挂号、缴费、以及各项检查,两人忙了半上午,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排队里渡过的,就这还是陈保国在医院里有认识的朋友帮忙,不然浪费的时间更长。 一间略显安静的诊室里,陈保国看着对面的的一名五十来岁的医生,问道:“赵院长,我这徒弟的伤的怎么样了?” 姓赵的院长拿着吕言几项检查结果看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大碍,过个七八月再检查一次,把钢板取出来,那东西留在身体时间长了也不好。” 吕言呆了呆,一股喜悦感冲上心头,问道:“不是说会致残吗?” 他也不能免俗,相比于之前的那个医生,在吕言的印象里,眼前的这位才是权威,权威说的话应该都没错的。 赵院长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绝对,还要根据年龄和骨折程度而定,这种伤摊到宝国身上,就是让我来治也不见的能完全治愈,你的伤虽然位移程度大,但复位程度和内固定坚强度都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年轻,代谢旺盛,痊愈个七七八八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七七八八?”吕言有点得陇望蜀了,他想要的是完全恢复,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身体留下点毛病。 赵院长道:“实话说,像你这种百分之百痊愈的可能性极小,不过也不用担心,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多吃些富含蛋白质的食物,两个月能恢复到这种程度说明你的体质还不错,估摸着再过个把月就好了,记住千万别做剧烈运动,即使好了也要先适应一段时间,如果有条件可以做恢复性训练。” “能想正常人一样走路吗?就是会不会一瘸一拐的?”吕言问出了心底的问题,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赵院长和陈保国听到他这话同时笑了,好一会儿赵院长才道:“放心,没什么大碍的。” 听到赵院长的话,吕言此时不禁对浙江东阳医院的那个带着眼镜的医生暗恨不已,嘴上却是道:“嗯,谢谢赵院长了。” 走出医院,见吕言脸上终于露出这些日子少见的喜色,陈保国道:“当初你就应该听我,到北京来治,说不定现在都该康复了。” 吕言心里信了,道:“确实,庸医害死人。” 90.第90章 京华烟云 第九更 “你喜欢赵微?”回去的路上,陈保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吕言愣了下,道:“额,你听谁说的?”,停顿了一下,又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年轻,啥也不懂。” 陈保国哈哈大笑,道:“刚刚我看你拿片子的时候里面有一张她的照片,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还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以前和她合作过没有?” 吕言摇摇头,他还没跟这种“现象级”的偶像合作过,以前的胡俊林志颍虽然火,但并没有到达赵微的那种风靡整个大洲的程度。 至于那张照片还是以前的事了,他怕颜丹辰吃醋,没再放进钱夹,当时随手扔进了包里,只不过怎么跑到他放x光片的袋子里就记不大清了。 陈保国转头看了他一眼,道:“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想不想尝试一下?” 他想了想,问道:“京华烟云?”。 虽然他对圈子内的事儿不是很关注,但是今年央视的三记重拳还是知道的,前两部戏都已经杀青,就是《宝莲灯》和《白蛇传》,最后一个则是根据林语堂小说改编而成的《京华烟云》。 这部戏名气还未开拍名气就如此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是根据林语堂的原著改编,而是因为赵微,尽管赵微本人和经济人都未曾表态,但各大媒体已经传的像模像样。 陈保国微笑着道:“就是那个,前段时间我已经见过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给他们提起过你,而且剧组的人大部分人你还都认识。” “嗯?” 陈保国提醒道:“末代皇妃的原班人马。” 吕言想了想,疑惑道:“没听说最近滕导要拍戏啊”,圈子就这么大,腾文翼这么一大导演,准备拍戏肯定引起各方关注,即使比不上眼下将整个娱乐圈炒的沸腾的张记中,但各大媒体怎么着也得大肆报道一番的。 陈保国道:“不是腾文翼执导的,这次是张梓恩,其实央视的片子,都是那么回事,导演的权力不见的有多大,真正的大导演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接,条条框框太多,很难体现导演本人的思想。” 张梓恩这个人吕言倒是知道,拍过《宰相刘罗锅》,也算是一个老牌导演了,只是这几年没什么大火的作品,有资历,名气不是特别大,正好符合央视的条件。 他也明白陈保国的意思,只要制片人同意他出演,那他就没问题了,至于导演,只是负责拍戏。 吕言苦笑道:“可我现在这身体状况,也没法去试镜,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开机?” “演员阵容还没齐整呢,最早也得拖到年底,剧组已经给赵微的经济公司发了片约,她在电影上不顺利,这么好的一部戏应该不会拒绝”他当然明白吕言的顾虑,但他更相信自己的能量,不然他也不会给吕言提这件事。 吕言眼珠转了转,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放在我身上,越是不顺利我越要去尝试,直到成功了再说。” 陈保国哼了一声,道:“哦,你以为所有人都得跟你一样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人做事不是直来直去就能行的,没听过一句老话吗,吃亏人常在。” 吕言“嗯”了声,道理他是懂的,但真要到了节骨眼上,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说了。 他没到陈保国的年龄,更没有他的阅历和经验,达不到也不愿意达到他那种境界。 “试镜的事不用急,你的演技出品人和制片人都清楚,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试装,说不定啊,造型师你也认识” 吕言不是傻瓜,陈保国对他这个关门弟子确实好的没话说。 吕言想说声谢谢,但到了嘴边又觉得矫情,问道:“老师,你有孩子吗?” 陈保国斜了他一眼:“问这个干吗,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十几岁就出国了,以前还好点,一年回来两三次,这几年一年也回不了一趟,前阵子我还给你师娘说着你,唠叨了几次了,非要让你到家里看看。” 吕言有点明白了,陈保国这是儿子不在身边,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道:“嗯,等我好一点了就去看望师娘,就在前边停车吧,我在这下就成。” 陈保国没理他,径直开了过去,道:“别等好一点了,你回去还得自个儿做饭,到我那去吧,反正也不是外人,来之前我已经给你师娘说做着你的饭了。” 对于素未谋面的师娘,吕言有点忐忑,他现在就和一个半残疾差不多,过去了只是麻烦人家。 路过一条商业街外,吕言突然道:“老师,你先停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陈保国好面子,吕言这个做徒弟清楚的很,不然也不会特意给他弄了个什么新人奖提名了,不然说出去他脸上也不好看。 第一次登门拜见师娘,要是不带点东西,他也不好意思,况且陈保国还帮他了那么多。 “行,一个人能行吗?” “哎,没事,小的” 下了车,吕言并没有去厕所,一溜烟的钻进了一家化妆品店,陈保国看到他的去向,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 经过之前的变故,吕言倒是彻底明白了,有的人平时对你好的不行,但真到了你有困难的候,跑的比谁都快。 陈保国是为数几个在他困难的时候还帮他的人之一,如果说一开始他拜师还只是学艺的想法,现在却是真真正正的把他当成了恩师。 见吕言提着一个纸袋子上车,陈保国笑着道:“就猜你是买东西去了,以后别再搞这些了,有钱还不如给你爸妈买点礼物呢。” 吕言将拐杖和礼物放在后边,嬉笑着道:“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陈保国愣了一下,疑惑道:“暗示你什么?” 吕言道:“不是有句老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要是没带礼物上门,您可别把我给撵出来了” 陈保国笑骂道:“嘿,你这小子,怎么那么多花花肠子”,虽然嘴上骂着,但脸上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91.第91章 师徒 第十更 师徒关系在中国的传承很悠久,在古代中国,要想学得一技之长,要先拜师,武术界,演艺界,理发界,烹饪界,甚至杀猪、宰羊、铁匠、木匠、厨师、摆渡等等行业,都有各自的师傅,可以说师傅遍布于工、商、艺、学等各个领域。 就像吕言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且因为古代主要靠家庭伦理维系社会稳定,师徒的关系比现代要亲密的多。 师傅对徒弟的一切都要包办,都要负责,当然徒弟对师傅也要像对待父亲那样,惟命是从,徒弟被驱出师门是一件相当很丢人的事儿,就像父亲不要儿子了一样。 如果有些徒弟不守规矩,犯了罪过,师傅可以直接问罪、治罪,甚至可以夺其性命,这些在古代法律中都是许可的,古代法律保护整个家族、整个行业的生命,而不保护个人的生命,个人的生命由家族、家庭或行业来保护,因此师傅的地位也更加崇高。 而现代最主要的关系是夫妻关系,在娱乐圈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地方,师徒关系更加显得廉价无比,更多的师徒关系主要是因利合,又因利分。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师徒反目的不乏其例,具有香港“音乐教父”“巨星之父”的戴斯聪和徒弟陈小东老死不相往来;著名作家、编剧、影视制作人琼媱与范栤冰对峙法庭;著名歌唱家李唂一和韦玮更是不堪,曾经的名师爱徒,最终却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最终分道扬镳甚至大打出手。 因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傅收徒变成了一件“危险”的事儿。 这也是陈保国没让吕言在中国儿童艺术剧院的原因,现在吕言名气小,也没什么地位,但有朝一日吕言真的成长起来,谁也不能保证不产生直接的利益纠葛。 如今圈子里的师徒名义大过实际,有的甚至根本就没有行拜师礼,只是有知遇之恩,却被媒体冠以师徒之名,说白了就是炒作。 陈保国收吕言为徒,主要还是因为剧组对吕言的评价不错,其次就是他觉得吕言的表演很有灵气,是一个好苗子,还不是三大院校出身,不用有什么顾忌。 到了陈保国家外时,吕言被震撼到了,车停在一处独栋别墅外,周围自由地散落着十几栋差不多独栋公寓,没有庞大的建筑体量,与别墅区的建筑交织在一起,显得很灵活。 四周很安静,弯弯曲曲的小道串在花园当中,仿若农村小镇,和高尔夫球场交融的浑然一体,俨然过去和现在的完美结合。 建筑风格是东西结合,传统的氛围在这些安静的角落,散发出浓郁气息的同时又体现西方建筑文化。 吕言下了车,望了一眼周围,咂舌道:“这房子得不少钱吧?”,房子是在二环内,可以说寸土寸金。 陈保国笑了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打个五折卖给你。” “卖给我了你和师娘住哪去?” 陈保国扶着他,道:“前段时间陈道名在我这坐了半天,要死要活的拉着我一起买房子,我看着也不是很贵,就买了一栋,差不多快要完工了。” “也是别墅?” “嗯,碧海方舟” 吕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很贵,他再孤陋寡闻,这样的顶级豪宅还是听说过的,道:“我听说那最便宜的g3户型都得上千万?” 陈保国见他一脸的艳羡,道:“你也甭羡慕,好好干,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还怕买不起一栋别墅?” 吕言摇摇头,道:“还真不见得。” 门没关,两人进了屋,陈保国一边走一边道:“那是你不会挑剧本。” 进了门,可能听到响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下了楼,来到跟前,吕言忙道:“师娘好,我这腿脚不方便,今天不能给您行礼了,等以后好了再补上,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葵娥笑着道:“行什么礼,你就是小言吧,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就听说过你,只是没见过本人,伤好点了没有?” 吕言愣了愣,道:“好多了,您说.剧组?” 他还真不记得和这位师娘共事过,只是看着面熟,应该也是演员,但就是记不起到底出演过什么戏。 陈保国解释道:“血色浪漫,你师娘客串了一个角色,你们俩的戏正好错开了,也没能见上面。” 吕言恍然,心里却暗暗腹诽,这位师娘客串是假,监督怕才是真的,不由的,心里对自己这位老师同情起来,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的负面新闻,这钟监督力度,根本捞不到机会啊。 陈保国道:“先坐下,等会让你师娘炒俩菜,咱爷俩喝两杯。” 赵葵娥瞪了丈夫一眼,道:“喝什么喝,小言伤还没好呢。” “好好好,不喝,不喝总成了吧”陈保国陪着笑道,这让一旁的吕言看的再次暗暗无语。 赵葵娥在吕言对面坐了下来,道:“你们不是检查去了吗,怎么样?” 自从得知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吕言的心情如同六月里喝凉水,别提多美了,笑着道:“医生说再过一个月就能好了。” 赵葵娥道:“能好就成,以后拍戏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留下什么毛病,年轻的时候不觉得,一上了年纪就腰酸背痛的。” “嗯,谢谢师娘关心” 陈保国这时候插话道:“你觉得小言演曾荪亚怎么样?” 赵葵娥看了看,道:“形象挺契合,要不然你过两天给杨善朴和王鹏举说说,看能不能给小言争取一下。” 她知道既然丈夫提出来,肯定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当着吕言的面,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陈保国笑着道:“我已经提过了,他们那边也同意了,不过张梓恩那边得说一声,等过两天小言好一点了,我带他去试装。” 赵葵娥疑惑地道;“这俩人怎么这么痛快?” 吕言解释道:“是这样,以前拍末代皇妃时认识。” 赵葵娥恍然,心下却是十分惊讶丈夫收这个徒弟的人脉,以前她听说丈夫冒然收了徒弟还埋怨了好一阵子,但后来一打听,上至导演制片人,下至剧组普通的工作人员对吕言的评价都好的出奇,对这个徒弟也不由好奇起来。 于是道:“能呆在一个剧组也好,可以跟着你师父学习学习。” 吕言点点头,以前老听人说体验派入戏难出戏也难,入戏难他这点确实承认,为了找到许仙的感觉,他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但是出戏难他倒真没觉得有多难,不知不觉就出戏了,因此尽管他本人倾向于“第二天性”,但对于陈保国的表演理念并不抵触。 ************** 十更已发,求推荐,求收藏! 92.第92章 剧本 聊了一会儿,到饭点了,赵葵娥去做饭,吕言想起进门时的话题,问道:“您说什么样的本子是好本子?” 尽管已经演了不少戏,但哪些片子能红,哪些片子不能红,他还真做不出特别准确的判断,就像《永乐英雄儿女》和《天龙八部》都是出自张记中之手,但两者的火热程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陈保国靠着沙发的椅背,道:“笼统点来说,就是能赚钱的,能获奖的,有艺术档次的”。 见吕言直翻白眼,呵呵笑道:“当然,这样的本子几年也不一定能碰见一个,不说绝无,也是仅有,万一遇到一个水平不怎么样的导演,再好的本子也得砸到手里。” 挪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陈保国继续道:“什么是好剧本,得看你从哪个角度来说,或者说是想做商业还是做艺术,在现在的影视创作和制作中,编剧看好的片子,基本上都不被投资商所看好,艺术太形而上了,观众看电视,图的就是放松,太深奥很难被观众接受。 艺术毕竟也得依赖于金钱,投资商看好的东西,都是商业化太严重,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搞不好广电审核不通过,免不了直接毙掉的下场。 反过来,政府看好的并积极提倡的东西,主旋律的色彩太浓重,说白了就是假大空,观众看电视剧还不如换台看新闻联播”。 “所以一个好的本子,得会在投资商、政府和艺术之间寻找夹缝,说白了到处钻空子,打擦边球,以寻求三者之间的平衡,既能照顾商业性,又不失去艺术性,当然也不能和主旋律相悖,即使央视投资的片子,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吕言听的云里雾里,陈保国是说的实在太宽泛,就道:“那有没有切实的标准?或者说定位。” 陈保国想了想,道:“你先别着急,咱们先说剧本本身,什么是好剧本这个问题,大概是咱们影视圈里最经常遇到而又最不好回答的问题,每天同各种各样的剧本打交道,但真要硬性的界定出哪一类的好,哪一类的不好,恐怕怎么也难逃形而上学和不懂艺术创作规律之咎,不是有句老话吗,艺术的生命力就在于它没有一定之规。 单就题材说,你说主旋律好,但主旋律也确实有不好的,这已被大量的事实所证明;你说动作片不好,可动作片偏偏也有很棒的,李晓龙早就证明了;你说写英模人物很难写好,但偏偏就有很多的英模题材就是写得很好,而且票房奇高。 又就创作方式来说,你说主题先行不对,创作出的东西概念化,“奉命创作”更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但偏偏有一大批好作品就是主题先行或是“奉命文学”创作出来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会有大量的好作品是通过主题先行和“奉命”创作出来的。 还有人说,有个好故事,应该是对一个好剧本的起码要求,这话是没错,影视作品首先得有人喜欢看,才能谈到其它,才能达到它原想达到的各种预期,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在同一部作品里,经常听到截然相反的两种意见,就像你之前拍的《天龙八部》,有人说它故事曲折动人千肠百转,就有人说它这是胡编乱造漏洞百出,有人说它非常好看,就又有人说它非常不好看。” 陈保国拿过两个杯子,从桌子上的玻璃茶壶里倒了两杯青绿色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吕言跟前,道:“尝尝,明前毛尖。” 吕言端起来,问道:“您还喜欢喝这个?” 尝了尝,不热,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也没喝出什么味来,感觉着还不如一杯凉白开来的实在。 陈保国见他牛饮一般一口气下了肚,笑骂道:“哪有你这么喝的,暴殄天物。” 吕言“嘿嘿”笑了笑,他对这玩意真没什么爱好,浪费时间不说,还不能解渴。 陈保国放下杯子,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就拿美国的奥斯卡奖来说吧,它是美国的学院奖,评委多数由专家、教授和艺术家组成,它的评奖不能说是不看重艺术的,但它所有的获奖影片也必须是票房比较好的影片,也就是观众比较喜欢的影片,这是它获奖影片必须具备的一个条件。 这在把艺术同市场解决的比较好的美国来说,什么是好剧本,恐怕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艺术家们把自己的创作目的同丰厚的市场回报结合起来,再加上政治因素,于是好莱坞产生了一大批大师级的人物,他们再把这些打着鲜明好莱坞印记的影视作品推向全世界,于是世界各地的城市还有乡村,几乎到处充斥着“美国精神”,于是美国影视形成了它在全世界独霸市场畅通无阻的格局,每年为政府创下巨额利润,成为美国出口贸易的第三大支柱产业。 见陈保国的茶喝完了,吕言又给他倒了一杯,陈保国笑了笑道:“扯远了,还是说剧本,在市场经济的今天,投资商们希望投资影视作品的钱,能同投资于其它行业的钱一样,能有所增值,有所回报,这当然是无可非议的,我们的政府主管部门,寄希望于影视作品能成为教育人民,提高国民素质和精神的工程,也是绝对正确和正常的,咱们演员则是要通过影视这种手段,既要证实自己的艺术追求,又要体现个体的生存价值。 所以,就有人提出了影视创作应该“三性统一”的问题,并且得得到各方人士不约而同的附和和拥护。 但关键的是,在实践过程中,这“三性统一”的对艺术创作的要求,往往化作了三股力量,弄不好它们会相互碰撞,互相掣肘,使具体创作人员无所适从,而最终导致的结局是,要不就是由其中一“性”,比较强大方说了算,使作品有所侧重,或者干脆就一“性”,你爱看不看,要不就是各“性”平分秋色,把作品也变成了温吞水,看着什么也不缺,就是吃起来没滋没味,与其叫艺术品,还不如叫说明书来的直接! 而在制作成影视的过程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创作人员。 在影视剧没进入拍摄制作之前,就说哪部剧本能拍出好的片子来,哪部拍不出来,说法就太武断了,谁也不是神仙和预言家,你凭什么对还没有发生的事下结论! 剧本并不能决定一切,在影视圈里,不论是决策者,还是编剧,或是投资商,谁也没有因为将来的不可知性而放弃影视的创作和制作,因此圈里的从业人员也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 究其原因可能很多,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他自己认定的好剧本标准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尽管这种标准往往在事实面前被证明是错的。 如果剧本排除政治因素不算,其实它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它能否达到了特定群体对影视这种特定载体的制作要求。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它的主要功能还在于拍摄制作的可操作性,然后创作者通过这种操作过程,来完成各自分工的艺术创作。 简单地说,就是故事写得好,导演才能把它拍得悬念叠出,人物写得好,演员才能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画面氛围触动了作曲家的灵感,才有好的影视音乐问世,剧本留出了再创作的想象空间,二度创作的演员、导演、作曲家等,才能在声画上大展才华,然后才有各个观众群体各取所需的思想性、艺术性、和可视性的产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二度创作人的艺术修养、政治水平和对市场的了解程度,直接决定了他们决策的每一部影视作品将来的命运。 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好的剧本不外乎几点,第一点要题材或者角度应该新颖,第二点剧本写作技巧问题,写法好,会讲故事,能够吸引人,第三点画面感觉好,对话比较少,第四点情节设计巧妙,巧合、反转、包袱、悬念等技巧安排到位,最后一点是作品风格问题,譬如说正剧和轻松题材的,因此,一部好的戏不仅仅需要一个好的本子,还需要有水平的制作人、导演、演员的通力合作。” 93.第93章 拉陈道名下马 陈保国说完好一会儿,吕言才道:“意思是不光好本子就行的,还要好的导演和演员?” 他以前对这些还真没在意过,也由不得他在意,一没钱二没名,容不得他挑挑拣拣。 陈保国正要说话,赵葵娥从厨房走出来,道:“你们爷俩待会儿再聊,先吃饭。” “这么一说还真饿了,走,吃饭。” 坐在饭桌旁,看着赵葵娥忙来忙去端菜、拿筷子,吕言歉意地道:“让师娘麻烦了。” 赵葵娥坐了下来,道:“不麻烦,你第一次到家里来,不说伤没好,就是好好的,也不能让你伸手啊。” 坐下了,赵葵娥给吕言夹了一筷子肉,道:“多吃点肉,对你的伤有好处,千万别见外,就当自己家。” 盛了米饭,赵葵娥又问道:“刚才见你们爷俩聊那么开心,说什么呢?” 吕言说了声谢谢,道:“就是关于剧本的,我也不知道啥样的剧本能接,啥样的剧本不能接,就问问老师。” 赵葵娥轻轻点头道:“这钟事确实得谨慎点,你自己要是拿不准主意,可以让你的经济人帮你把把关,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陈保国在一旁道:“这不是没人帮他拿主意吗,小言没签经济公司,到现在还没经纪人呢。” 赵葵娥惊讶地道:“没有经纪人,不能吧?” 要是放在他们那个年代,没有经济人毫不稀奇,有经济人反倒是件怪事,但如今的商业化浪潮之下,经济人的作用不言而喻,特别是以团体形式出现的经济公司,实力更是强劲,宣传包装、事业规划、市场开拓等一系的操作下,对艺人的好处不言而喻,尤其是新闻炒作,即使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作品,也能硬生生的捧成一线,也就是所谓的人红戏不红。 在圈子里呆的时间越长,吕言越能感受到背靠经纪公司的好处,就像之前和他合作过的刘亦非、孙丽,一出道经济公司就拿出大笔资金包装宣传推广,颇有点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意思。 看着赵葵娥不解的神色,吕言解释道:“我一开始接戏都是试镜,导演要是选中了,就给个角色,要是不行就再去别处碰机会,后来因为演了慕容复,有点了名气,才开始有导演联系我,然后就这样慢慢的过来了,也没有签约经济公司的打算,我这个人就是懒散惯了,不太喜欢被约束。” 赵葵娥想了想,道:“你这样可不行,现在可不比以前,不是说你演技好就能成的,有经纪人和没经济人完全是两码事,远的不说,你就看看当年《还珠格格》里的赵微、林欣如和那个金锁,林欣如星途逐渐下滑,赵微这两年也不是多坦荡,倒是当年戏份不多的金锁越来越红,你说是为什么?” 吕言没想到赵葵娥说到一半把问题抛给了他,他要是知道原因早就红了。 赵葵娥笑了笑,说道:“究其原因,金锁的走红与背后经纪人王菁华的倾力打造有关,王菁华旗下有专业团队负责包装和推广,帮助她接电影、接名牌广告、通过新闻炒作提高曝光率,依托经纪公司背后强大的影视制作能力,接连出演《手机》等几部电影,如今俨然内地当红女星之一,而赵薇呢,她背后只有单枪匹马的陈容,甚至还因为出演《绿茶》、《玉观音》接连的票房失利,被称为票房毒药,又爆出军旗门等众多负面新闻,与背后经纪人不够专业有很大关系。” 听赵葵娥头头是道的分析,吕言有点傻眼,没想到这位师娘这么专业,称赞道:“师娘真是厉害。” 赵葵娥笑了笑:“我就是没事瞎琢磨的,有的地方说的也不对。” 陈保国吧嗒吧嗒嘴,略显得意地道:“现在知道什么叫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了吧。” “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赵葵娥白了丈夫一眼道。 吕言呵呵笑着,心下琢磨着是不是也签一家经济公司。 如同赵葵娥说的,他认识的但凡有点名气的,基本上都签了经济公司的,经济公司压榨艺人是不错,但既然能存在并且发展的越来越好,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别光吃米,多吃点菜”赵葵娥又给他夹菜,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我觉得你现在暂时先别签经济公司的好一点。” “嗯,为什么这么说?”吕言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现在赵葵娥在他眼里,俨然一个专业人士。 赵葵娥放下了筷子,分析道:“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曝光度,选择现在签约经济公司的话,他们提出的条件肯定十分苛刻,等过段时间《血色浪漫》播出了,不管怎么样,多少能增点底气。” 吕言脱口而出道:“那您觉得《血色浪漫》怎么样,能红不能红?” 陈保国道:“这还真不好说,本子是个好本子,刚刚不给说了吗,还要看拍摄、后期制作以及上映的时机,还有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剧红人不红也是常见的事,特别是这种片子,《走向共和》够火吧,但结果呢,演员愣是没一个大红大紫的。” 吕言对于签约经济公司并不是很急迫,因此点了点头,剧不红人红他都经历过,即使发生了陈保国说的情况,他也能坦然接受。 吃完饭,又在陈保国家坐了半下午,吕言便提出离开,拗不过陈保国夫妇的意思,陈保国亲自送他回家。 在车上,吕言问道:“老师,你觉得哪家经济公司实力更强一点?” 陈保国想了想,道:“不能说哪家实力强就签哪家,还要看你自己的想法和你以后的发展回话,就说内地的吧,海润、鑫宝源、华谊、唐人这些都是很有实力的经济公司,但相对的,他们旗下的艺人更多,资源就那些,狼多肉少,艺人之间的竞争也更激烈,你要是对自己有信心,那就签华谊,要是能把陈道名从一哥的位置拉下来,刚刚那栋别墅,我一分钱不要,免费送给你。” 说到最后,陈保国自己先笑了。 吕言眼睛先是一亮,意识到陈保国是开玩笑后,撇了撇嘴,把陈道名拉下马,陈保国亲自上阵都不见得能行得通。; “您就别逗我了”,苦笑一声,问道:“看我自己的发展规划怎么说?” 94.第94章 看望 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吕言的想法里,既然准备签经济公司,即使不签实力最雄厚的,但也不能太差。 就如同赵葵娥举的赵微和范栤冰的例子一样,实力不同的经济公司甚至能力不同的经济人会对艺人的发展产生截然不同的影响。 他对“一哥二哥”这些虚名没那么多的想法,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暂时也没那实力,现阶段能赚到钱,才是关键。 陈保国道:“虽说都是经济公司,但这些经济公司的母公司在业务上侧重点不同,就比如刚刚说的那几家吧,华谊更侧重于电影方面的投资,而海润和唐人的资金更多的集中在电视剧行业,另一方面就是经营理念的不同,以你的性格,我个人建议还是去王菁华那试试。” 吕言以前也没打算过签约经济公司,对国内的经济公司和经济人的了解不是很多,一开始听着陈保国的话还点头,但到了最后一句建议却十分不解。 王菁华虽然在华谊,但她签和华谊签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 疑惑地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打算去拍电影,海润或者唐人不是更好一点吗?” “王菁华是圈子里有名的保姆式经纪人,在她手下的艺人,自由度很大,也很仗义,海润和唐人则完全不同,他们是纯粹的商业化艺人经济,以你的性格,即使签了这两家,迟早有一天要闹翻”陈保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吕言道:“合着依着你的意思,我非签华谊不可了?” 陈保国摇摇头:“那倒不一定”,顿了顿,笑着道:“人家要不要你还未可知呢。” “额,您这话说的.。” “有时间了你回去查查资料,问问几个公司的朋友,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以你的名气和潜力,我相信王菁华只要不糊涂,应该不会错过的。” “行”,吕言想问问《京华烟云》的事准不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忍住了。 陈保国愿意帮他拿到这个角色,那是关照,他要是死皮赖脸的去要,就是不识大体了,说不定还会引起陈保国的反感。 租的房子除了房东提供的必须家具外,并没有电视或者其他的电子设备,腿脚不方便,他也没出去,窝在房子里看书。 到了傍晚,感觉着肚子又点饿了,起身去做饭,走到了厨房门口,才突然想起来,家里没菜了。 看看天还没黑,忙穿上外套,准备到菜市场转转,买点吃的回来。 刚开门,恰巧劉涛戴着一副大墨镜站在门外,看样子正要抬手敲门,惊讶地道:“你怎么在这?” 劉涛道:“来看看你,你这是要出去?” “家里没吃的了,去买点菜” “我开着车来的,和你一起吧” 劉涛想要搀着他,吕言摆摆手,道:“别了,我也没戴口罩什么的,让人家看见了影响不好。” 劉涛撇撇嘴,道:“放心,不会有人认出来你的。” 吕言道:“认不出来我不见得认不出你,被人拍到,你的青春玉女的形象就完了,我也差不多习惯了,一个人能行。” “别逞能,走了,扶着你先下楼再说”劉涛不由分说地扶着他的一条胳膊道。 到了车上,吕言问道:“没通告吗?” “没有,刚刚拍完戏,准备休息一阵子,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就是秋天了,又是一年过去了” 金秋十月,柏油路两旁的手臂粗的杨树树叶子黄了,挂在树上,干得像旱烟叶一样,风儿一吹,哗啦哗啦的响,金色的树叶飞落枝头,在空中飞舞,旋转着从飘落到柏油路上,远远的看着仿佛镶了两条金边。 汽车驶过,带起阵阵旋风,地上的叶子像波涛般,一浪又一浪,偶尔一两声尖锐的鸣笛声,鸟儿急急的掠过城市灰白天空下的楼顶,向南方纷纷飞去,西边的红霞正把天空渲染的绚烂无比。 吕言系上安全带,道:“怎么着,还感伤上了?” “有点”,劉涛发现今天吕言的笑容特别多,问道:“看上去你今天挺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吕言先是点了一下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哦,什么事啊,说出来听听。” 吕言道:“我今天去复查了,医生说我的腿应该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说,以后还是可以当演员。” 劉涛神情微怔,她完全没想到过这种可能,甚至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被吕言讹上一笔的准备,道:“应该值得庆祝啊,那你怎么说不是好事呢?” 吕言摊了摊手,道:“我要是没事了,不得把钱还给你嘛,到了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前边路口红灯,劉涛缓缓停下了车,转过头苦笑不得地道:“哎,你这什么想法啊,我还没说要,你就不打算给啦?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呵”吕言干笑两声,道:“我这不是穷怕了吗,见了钱就不想撒手。” “我看是财迷才对。” “随你怎么说吧,你这车多少钱,坐着还挺舒服”吕言拍了拍车座,问道。 “算上保险二十来万,怎么,你准备买车?” “也就是想想,连个住的地方还没有呢。” “那是你自己不懂的经营,商演、代言或者活动,都能赚钱,以前你火的那段时间,要是抓住机会,说不定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我现在就后悔了,对了,还没问过你,你的经济公司是哪家?” “仲杰文化,问这个干吗?”说完她就明白了吕言的意思,他准备签约经济公司了。 吕言在脑海里将知道的经济公司搜了一遍,也没想到有这个公司的印象,道:“没听说过啊,小公司?” 劉涛翻了个白眼,道:“还真是孤陋寡闻,这都没听说过,琼媱老师旗下的,已经签了两年多了。” 吕言伸手指了指前方的路灯,道:“绿了,我不是对这些不关注嘛,怪不得你接戏那么快,快比上高虎了”。 高虎过去为了给他妈看病,一年接六七部戏,可谓疯狂,在圈子里都比较少见。 “那不一样” “嗡嗡嗡”劉涛想要说话,吕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意识的闭了嘴。 95.第95章 世风日下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虽然补了卡,但以前的号码没存,现在也认不出来,也没有犹豫,道:“喂,你是?” “我陈维烨,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这问候来的还真够晚的,就骨折,没啥大事,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的?”吕言先是调笑了他一句,反应了过来后突然问道。 陈维烨知道了没什么,但之前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又得少不了一通埋怨。 “我昨天买了本杂志,谢霆峰和张卫建拍戏时将一个演员打伤了,下边捎带着提到了你,我就说这段时间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还以为怕我要钱故意关机了呢”她的语速不快,甚至比起常人还有点慢,就像领导人脱稿演讲似的。 经陈维烨这么一提,吕言才想起来,之前确实给她说过要给她汇钱过去的,道:“要多少?” 陈维烨哑然道:“听着底气挺足啊,你现在有多少?” “手底下有六十多万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瞧了劉涛一眼。 那边好几秒种没有声音,直到吕言以为她挂了才突然冒出了一句:“你抢银行啦?” “说的什么话,跟一朋友借的” “那行,你能汇过来多少就汇过来多少,贷款已经快到期了,卡号我待会给你发过去,我还有事,就这样啦,拜拜” “嘟嘟嘟” 吕言无语地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打电话过来明显就是来要钱的,问他的伤只是捎带着,甚至没给他问这几个月赚的钱都花到哪去了的机会。 面馆不像船舶厂飞机厂,生产周期长的要命,只要不是经营不善,资金回笼的时间特别快,他连拍戏再加上受伤这几个月,赚的钱怎么说也应该够还贷款的了。 想到这,他觉得伤好了之后应该回去看看,陈维烨没有事先通知他,这让他有种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劉涛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吕言沉吟了片刻,道:“那个.。你的钱我能不能先不还?放心,以后肯定会给你的。” 贷款不能不还,银行可是不会留丝毫情面的,陈维烨可以一推二二五六,他却跑不了。 劉涛不在意地道:“不用还的,都说是给你的。” 吕言摆摆手,道:“钉是钉,卯是卯,我虽然爱钱,但这钱还是不能要你的”,再好的朋友,一旦牵扯到钱,特别是这种不清不楚的钱,就会变味,另外他还有点顾忌劉涛她妈。 劉涛摇了摇头,道:“随你便吧,什么时候你有钱到不在乎这点了,再还我也不迟。” “嘿,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就再送你五十万的利息” 劉涛呵呵笑着道:“我可是记住这句话了。” 吕言轻巧地耸了耸肩,他不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并不是不自信,而是娱乐圈就是这样,浮浮沉沉,大浪淘沙,并不见的每个人都能成为闪耀的珍珠,就像陈保国那一代人,演员不少,但整个内地,真正到达他那一步的有几个? 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 他当时报表演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看了成龍的电影,上了大学后也后悔过,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咬着牙也得上完。 并不同于吕言到菜市场买菜,劉涛直接开车来到了超市。 停了车,劉涛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他道:“呐,戴上吧。” 吕言道:“不用,之前我去菜市场的时候也没人认出来我。” “你不也说了,不见得认不出我” “好吧,为了朋友,我就牺牲一下” 劉涛瞪着他道;“你到底戴不戴?” 吕言接过来一看,好家伙,用过的,有点尴尬地道:“有没有新的?” 劉涛道:“不愿意戴你就在车里等着吧,正好你腿脚也不方便。” 吕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戴上了,含糊道:“得,你都不嫌脏我怕什么”,他虽然没有洁癖,但这么贴身的东西,别人用过再用,心里总觉得有点发毛。 “没事,我回去洗一下还能用”劉涛轻描淡写地道。 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唇膏,抬头看了已经准备出去的劉涛一眼,道:“你平时不是不用唇膏吗?” 劉涛拿过他的拐杖,递给他,道:“什么意思?” “有唇膏味” “那.”劉涛耳根霎的红了,声音也有点不自然,咳嗽了两声,才道:“那是润唇膏。” “哦” 进了超市,两人奇怪的组合顿时吸引了不少顾客的目光,吕言拄着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腿脚有问题,而劉涛一身时髦的打扮,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尽管看不到脸,高挑的身材却是让不少男性纷纷侧目。 “唉,好白菜被猪拱了。” “世风日下啊,你说说现在的女人怎么那么物质,为了钱,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谁说不是呢,我给你说,我们单位也有一个,整天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你可不知道..” 吕言听到身后的议论声,脸色古怪之极,这都是什么人啊,明显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尽管他也没吃到葡萄。 侧头看了她一眼,劉涛不知是真没听到还是装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你喜欢吃什么?” “洋芋” “洋芋?” “就是土豆。” “哦,那就多拿几个。” 买完菜,出超市的时候,劉涛发现吕言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问道:“这么看我干什么?” 吕言摇摇头,道:“没,我就是有点纳闷,为什么你会成为高校女神?” 劉涛嘴角动了动,因为看不到脸,吕言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听她道:“怎么,听你的意思还没地儿说理了?” 吕言咧咧嘴,道:“这倒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以前拍《天龙八部》,闲着没事时,他和高虎评价过剧组的几个女孩,而两人给劉涛的评价一模一样,气质不错。 他们上学那会儿,所谓高校女神基本上必须具备胸大、脸美、腰细、腿长、臀翘五大因素,再看看劉涛,胸不大,脸蛋长的还可以,但皮肤有点黑,臀更不用提了。 96.第96章 气质好求推荐 劉涛斜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觉得我不漂亮?” 吕言呵呵笑着道:“没有,你气质好。” 劉涛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谢谢”,上了车,她慢慢的品出味来了。 气质好,也只是气质好。 她突然停下了动作,直勾勾地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她说自己不漂亮那是谦虚,但换了别人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吕言不知道她突然发的什么疯,诧异的扭头瞧了她一眼,道:“什么?” 劉涛的目光灼灼,仿佛从吕言的脸上看出答案,道:“我就是单纯的想知道,气质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言避开她的视线,飘忽地瞅向别处,气质好的确不是一句好说,男人都是视觉生物,之后才是脸、胸、身材,如果是背面,顺序就是胸、腿、头发,气质好是看了这些没什么亮点之后的“善意的谎言”。 不巧的是,无论从正面还是背面,劉涛确实“气质好”。 吕言无所谓地道:“气质好就是气质好的意思嘛,你这人就这点不好,老是日内以想多。” 劉涛瞪了他一眼,道:“呵,我有没有想多我不知道,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想的什么,以前拍天龙八部的时候你和高虎为什么老盯着蒋昕的胸看。” 被劉涛当面揭穿,吕言也不觉得尴尬,一脸认真的道:“古人都说了,食色性也,再者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是以欣赏的眼光观察别人的长处,开阔眼界,自个儿思想肮脏,别老把别人也想的那么低俗。” “是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和吕言讨论这种话题,即使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劉涛也有点不大好意思。 察觉到她的窘迫,吕言没再接下去,转而问道:“你家不是不在北京吗,怎么没回家?” 调转了车头,劉涛道:“我妈整天唠唠叨叨个没完,在家别说休息了,烦都烦死。” “没看出来,你妈还有这样的一面”因为上次受伤的事,吕言对劉涛妈妈的感官不怎么样,应付道。 “那是你和她相处的时间短,我爸也是吃过饭就出门,到了饭点再回家” 吕言没接她的话茬,他不愿意多聊这个,看到前边的路口,道:“哦,对了,到前边那个路口你往右拐一下,我去书店买两本书?” 劉涛头也没回地问道:“买书?买什么书?” “京华烟云” 到吕言说的路口拐了弯,劉涛这才问道:“你能看懂?” “有什么看不懂的,又不是不认识字” 劉涛眉梢微扬,轻巧地道:“林语堂写的京华烟云原版是英文的,中文版本的都是后来翻译来的,并且林语堂先生在世的时候就认为只有郁达夫才能将他的作品完整翻译出来,只是郁达夫因事耽搁,直到去世也没完成,后来的译本他给的评价都不高。” 吕言还真不知道这茬,听名字就知道林语堂是中国人,因此就下意识的觉得他写的小说应该是中文版本。 “额.你的意思只有英文版本的才能体现他的真实想法了” 劉涛歪头想了想,道:“也可以这么说。” 吕言的英语水平还真不怎么样,现在除了一些最基本的单词和句子,其他的差不多都忘的七七八八了。 到了书店外,停了车,劉涛才问道:“怎么想起看那个?” “要拍戏,央视投资的,说是为了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觉得看看原著总不会有什么错” 劉涛抿抿嘴,道:“那我还是建议你看一下英文版本,这样的戏编剧肯定要参照原著的。” 吕言磨砂着下巴,闷声道:“再说吧。” “话我是给你说到了,信不信由你” 最终,吕言买了一本中文译本,一本英文原著,买的时候翻开看了一眼,一行十几个单词他认识的连一半都不到,因此临走的时候又捎带了一本牛津大辞典。 “你演谁?” “曾荪亚” 劉涛眼角跳了两下,问道:“媒体不是说还没定吗?” 央视投资的大戏,很少会出现《白蛇传》那样没人愿意接的情况,她之前也曾为了这部戏活动过,只是最终的结果不大如意,但却没想到吕言不声不响的就拿下了男一号。 吕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道:“嗯.是没定,不过总有备无患嘛” 瞥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的笃定,劉涛心里突然好奇起来,他知道吕言没有经济公司,拿下这部戏除非制片人杨善朴和王鹏举点头,这可不是一般的能量。 至于吕言说的还没定,她心里是百分之百不信的,以她对吕言的了解,没有确定的把握,他肯定不会去买英文版原著,但却明白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并没有去追问。 回了家,吕言大爷似的坐在客厅里,劉涛忙前忙后准备准备做饭。 等了一会儿,坐的实在无聊了,吕言起身来到厨房门口。 “挺熟练啊”他倚在厨房门的门框,看着在里面忙碌的劉涛,笑着说道。 劉涛头也没抬地道:“你要是一个住习惯了,自己也会做饭”。 吕言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以后得找个会做饭的助理,不然天天自己做饭多麻烦。” “你吃饭就不麻烦啊,人家助理又不是全职保姆,可不会伺候你的饮食起居,另外,男人有几个会做饭的?”劉涛白了他一眼,道。 “找女助理不就行了。” “呵呵,打算的倒是挺好的,但前提得是人家愿意,男艺人女助理,想不让人多想都难,真要是找个女助理,你就准备和你女朋友天天吵架吧。” “不要总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至于不同意,工资开高一点不就成了,还有什么事是钱办不成的”他下意识的避开了女朋友的话题。 “说的倒是简单,到时候光是媒体就能让你烦的” 吕言耸了耸肩膀,对她的话明显不认同,道:“你先忙着,吃饭的时候叫我。” 劉涛苦笑了一声,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啊?”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97.第97章 无耻 做好了饭,劉涛冷不丁地抬起头,神色古怪地道:“我听说赵微也会出演京华烟云?” 吕言只顾着吃饭,没听到劉涛语气的一丝揶揄,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有这个消息,现在她恐怕正忙的不可开交呢。” 赵微如今正在打官司,事件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年前的军旗门事件,因为01年九月份《时装》杂志刊登的一张照片,赵微的人气一落千丈。 而如今甚嚣尘上的“赵微打人事件”的主角之一的邹女士正是赵微几年前拍《时装》那期的总策划,两人做了四年的朋友,却因为打架事件对峙法庭。 邹女士一口咬定是赵微指使,是对于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的报复。 具体的谁对谁错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微绝对不是因为军旗门的事件报复,因为四年里两人合作了多次,而且之前还在合伙做生意。 劉涛斟酌了一番,问道:“她不是你的偶像吗,多好的机会,说不定就日久生情了。” 吕言抽了抽鼻子,反问道:“你们女星不都喜欢嫁入豪门吗?我就一穷光蛋,拿什么追人家?” 劉涛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道:“没听说因戏生情啊,赵微要是出演,肯定要演姚木兰的,正好你们俩还是夫妻,对手戏会很多的。” 吕言拿筷子敲了敲碗沿,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咱们俩合作那么多部戏,演恋人夫妻n多次,也没生出什么情来?” 劉涛一脸认真地道:“这不一样,你太小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吕言刚喝了一口汤,差点没被她一句话给呛岔气,咳嗽连连,脸也憋的通红。 劉涛忙起身拍他的背部,好一会儿,吕言才缓过来,揉着发酸的鼻子,撩了她一眼道:“我小不小你总不知道吧?” “我怎么不.。。哎,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啦”,劉涛的话说了一半,瞥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着脸道。 吕言讪讪道:“我就开个玩笑.” 她的神色稍有缓和,道:“玩笑也不能这么开。” 吕言举手道:“好,我以后不开了就是了。” 他觉得劉涛有点小题大做,这样的玩笑他和蒋昕经常开,和她合作也有两年了,没想到一句话也能生气。 “嗯”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劉涛说话,感觉气氛略显沉闷,吕言道:“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男朋友的事?” 劉涛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置气,冷淡地道;“分了。” “什么时候的事?”吕言愕然,他就是为了找个话题,根本不知道劉涛有男朋友,而且两人认识那么长时间,也合作了三四部戏,自始至终根本就没见过有男人来探班。 等了一会儿,劉涛才道:“一个设计师,处了一段时间,发现不合适” “那总有原因的吧?” “怎么说呢,性格不合吧。” “得,你这答案还真万金油,不管哪方面都可以这么说” 她抬头想了想,道:“也不是,感觉他不太成熟,就像活在象牙塔里,为人做事也浮躁的很。” 吕言问道:“比你小?” “不是,比我大少” 吕言摇了摇头,道:“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惜啊,你生错了时候。” 劉涛瞅着他的眼神怪怪的,狐疑道:“什么意思?” 吕言一拍桌子,道:“绝对搞地下工作的好材料啊,你说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吧,好家伙,愣是一点风声也没听说过,这水平快赶上当年的革命工作者了”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要说没有交过男朋友你肯定觉得很虚伪,但也不能拿出来到处显摆吧,不像某些人啊,整天你侬我侬的,现在好了吧,乐极生悲了吧!” “哎,你成心揭伤疤是不是?” 吕言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某些人指的是谁,对于过去的,他不能释怀,但已然看开,女人图的是什么,十八九岁的女人图浪漫、爱情,再长大一点,吃的苦、接触的人、经历的事多了,自然明白爱情不是全部,物质才是她们追求的关键,若是能过了三十来岁,稳定就是她们对婚姻对象的选择标准,而他不能给她需要的。 “那不好意思,以后不提这个了”眼珠转了转,她突然问道:“问你个事,你们男人.。。对老婆是不是.那个介不介意?” 两人虽然演戏的时候默契不错,但吕言还真没懂她的意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道:“你说哪个?” “就是.是不是。。第一次”,最终她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处/女”俩字。 吕言直截了当地道:“肯定介意啊,不过也不是绝对,这年头能保持到新婚之夜的女人不说比熊猫还稀奇,但也绝对不多,都要是那样的话,那男人也不用结婚了”,话风一转,他忽然笑着道:“怎么,你不是了?” 劉涛脸上红的发烫,理所当然地道:“怎么可能,当然是!” 吕言笑着摇摇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道:“又不是外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能理解。” 见吕言明显不信,劉涛荒唐地道:“你那什么表情啊,还成年人,我.。你自己不是吗,别告诉我你和颜丹辰进展这么快?” 吕言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但这次他打定主意烂到心里,都二十好几了,说出去真是太丢人了,强撑道:“嘿,你还猜对了,就是进展这么快!” 劉涛脸色通红,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伸出的手指在半空:“你.。真是无聊。” 吕言一脸的荒诞,道:“我无聊?是你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好不好?我顶多是跟着你无聊了。” “你再说信不信我报警说你性侵我?” 吕言将手机往她跟前一推,指了指自己的腿,笑着道:“那你报吧,我看看警察来了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说不定啊,明天的头条就是劉涛强推吕言未遂恼羞成怒报警栽赃,啧啧。那乐子可就大了。” “你.。。无耻!” 98.第98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知道自己斗嘴肯定斗不过吕言,劉涛不再争辩,闷头吃起饭来。 吕言笑了两声,问道:“明天你还来不来?” 劉涛语气不善地道:“来干什么,找气受啊?” “给我做饭啊,你一个人的做是做,两个人的也是做,再说还有我这么一个免费陪你说话解闷的大明星,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吕言笑嘻嘻地道。 “臭美的你,等你真哪天成了大明星再说吧”她嘴角微扯,又道,“再看吧,要是没事就过来,有事你自己出去吃吧。” “也行。” 劉涛走后,吕言开始看京华烟云,中文版本的,英文版的他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能认识一半的单词已经是万幸,理解纯属妄想。 西北地区,特别是西北地区的农村,对于英语的重视程度都不高,吕言当初要不是英语太差,说不定还能考个本科院校。 第二天一早,还没睡醒,陈维烨再次打来电话,一开口就嚷嚷着要钱。 吕言也知道贷款快到期了,她那边的压力不小,他自己留了两万,给她汇过去了六十五万,其中劉涛的五十万,另外十五万是《白蛇传》的片酬里的。 中午时分,劉涛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许久没见的蒋昕。 娱乐圈里熟人多,但真正能称得上朋友的却不多,虽然只合作过一次,但吕言甚至觉得他和蒋昕的关系要比劉涛还要近一点。 看门看到门外的蒋昕,吕言笑着打趣道:“呦呵,稀客啊,什么风把您这尊大神吹来了。” 蒋昕笑盈盈地看着他,道:“怎么,不欢迎?” 一边将两人让进了屋,一边道:“欢迎之至,你能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就说一大早怎么老听见老鸹叫。” 蒋昕随手将一篮水果放在一边,一点也不认生地坐了下来,道:“咬文嚼字的,不是脑震荡摔坏小脑了吧?” “噗嗤”劉涛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的斗嘴,没有丝毫插话的意思,她今天叫蒋昕过来就是为了打击吕言的。 “嘴能不能不这么损,我现在还病号呢,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劉涛扶着吕言坐下,给蒋昕倒了杯茶,转头问他:“你喝不喝?” “也倒一杯吧” 蒋昕眯着眼,让两人觉得似曾相识的目光再次出现,劉涛有点不适应,笑着道:“你看什么?” 蒋昕神秘的笑了笑,却没说话,却让一旁的劉涛忐忑了,手抖了抖,撒在了桌子上一点。 吕言道:“甭理她,指不定她大姨妈来了。” 蒋昕立刻就炸毛了,捋了捋袖子,道:“哎,吕言,怎么说话呢,别以为有伤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了啊,信不信再让你医院里躺俩月?” 吕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那敢情好,正找不着人伺候呢。” 劉涛这时赶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加一块也快五十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啊。” 蒋欣看着劉涛道:“哎,劉涛,咱们是好姐妹,你怎么老维护他?” “我不是维护他,你们俩好不容易见一次,和和气气说说话多好” 蒋昕朝着吕言哼了一声,道:“是他先阴阳怪气的,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他,他可好,一进门就拿话挤兑我,就没见过这样的,还有你,不是我说你,咱们这什么关系,你应该和好姐妹同一阵营,怎么能当叛徒?” 劉涛笑着道:“我什么时候当叛徒了?” “还说没当叛徒,看看你们俩坐的,啧啧,明显我就是一外人,特大号电灯泡,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吕言摆手道:“扯远了啊,我们俩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别把有的没的都乱扯一通。” 蒋昕明显不信的直撇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抱着胳膊,无意的挤压之下,本就丰满的胸部更显宏伟壮观。 吕言的眼睛立刻直了,蒋昕的胸口仿佛个黑洞般,瞅一眼再也挪不开了。 “哎,我就怀疑了,你是不是瞎啊,身边放着这么漂亮的一美女不追,真要等哪天劉涛名花有主了,你就蹲厕所哭去把.。喂,往哪瞅呢?”说了半天,蒋昕终于发现吕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部,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紧接着,又挺了挺,向吕言抛了个媚眼:“胆挺肥啊,要不要摸摸?”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吕言的心脏跟随着汹涌的波涛不争气的颤了颤,脑中不无邪恶地想到。 察觉到劉涛也在旁边,忙喝口水掩饰尴尬。 他倒是真想摸摸试试,天可怜见,和他合作过的女星当中,蒋昕的“资本”绝对是最雄厚的,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让人看着就有种填了硅胶的错觉。 呵呵干笑了两声,道:“现在技术那么发达,谁知道里面真的假的?” “哎,你.” 劉涛见两人越说越歪,拿手轻拍了一下吕言,道:“蒋昕来看你,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啊?” 吕言眼皮一耷拉,摊手道:“得,你们统一战线,我什么也不说总成了吧?” 蒋昕眯了眯眼睛,道:“呦呵,这么听话?劉涛你的家教不错啊?” 劉涛无奈苦笑,道:“你这张嘴,也怪不得他老和你吵架,我觉得你们要是在一块啊,真能把天给掀翻个个儿来。” “呵呵” “哼” 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哎,没事了?”等了一会儿,蒋昕瞄了一眼他的右腿,问道。 吕言道:“托您老的福,没什么大碍,等你下次见我,说不定又能活蹦乱跳了。” 蒋昕惋惜地摇着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以为你要自此退出娱乐圈呢,当初那两串鞭炮真是白放了。” 劉涛疑惑道:“鞭炮?” 蒋昕道:“可不是吗,当初听说他可能残疾,特意买了两串鞭炮庆祝了一下,谁知道白浪费感情,空欢喜一场。” “噗嗤”劉涛被蒋昕的话逗乐,掩着嘴看向吕言。 吕言慢悠悠地道:“以前老听说蛇蝎美人,没见着你多美,心肠倒是有一拼。” *************** 求推荐,求收藏! 99.第99章 女人间的友谊 其实他也明白蒋昕刀子嘴豆腐心,图个嘴上痛快,不然今天也不会过来。 聊了一会儿,蒋昕问道:“咱们出去吃还是怎么办?” 她本想亲自下厨,但看到劉涛仿若女主人的表现后,却又改了主意。 心里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以前在天龙剧组的时候,吕言和她的关系最好,和其他人也只是普通的朋友,现在她突然觉得相比于自己,他和劉涛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吕言乐了,揶揄道:“你还真拿自己当客人啦?” “那不然呢?” 劉涛道:“我去做饭,你们俩先聊着。” 蒋昕道:“嘿嘿,辛苦你啦,我就坐着吃免费的午餐了,改天你到我那,我给你整顿好的。” “还是别了”劉涛摇着头道,却没说原因。 眼瞅着劉涛进了厨房,蒋昕猫着腰,一溜烟的坐到了吕言旁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吕言莫名地道:“什么怎么回事?” 她又凑近了一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吕言的胸口道:“你别给我装蒜啊,我出道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 吕言伸手将她手打掉,道:“你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她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才过来照顾我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蒋昕睁大了眼睛,力图看出吕言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最终也没能探究出所以然来,道:“真的?” “我骗你干嘛?” 她的余光扫过厨房的防线,道:“那怎么没见你主动联系过我?” 吕言无语地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主动联系你?” 蒋昕却是不依不饶,看上去有点吃味,道:“她和你是朋友,我就不是了?亏我在你住院的时候请假去看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吕言彻底迷糊了,他百分之百确定蒋昕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但这是什么态度,势头不对啊? 迟疑了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问道:“你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蒋昕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道:“还行吧。” 吕言从她的话里听出了问题,不由问道:“什么叫还行吧,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蒋昕反问道:“那你是女人吗?” 吕言无言以对,这种话他确实没法反驳。 蒋昕想了想,道:“所以,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就这么说吧,不能算特别好,但也不能说不好,你懂不懂?” 如果吕言刚才承认了和劉涛有了超越友谊的关系,这话她就不会再说,但既然不是,就没那么多的担心。 在交往初期,女人可能会再友谊和爱情之间更倾向于友谊,但蒋昕绝对不认为男人也是这种人。 “不懂!”吕言直接了当地道。 蒋昕翻了个白眼,道:“就知道说了也给你白说,对了,我说的这话你别告诉她啊,不然咱俩没完。”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谁知道,你们俩的关系这么好”她醋溜溜的道。 吕言笑了:“我说这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吧,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的。” 他这话确实是真话,受伤的时候,朋友里,来看他的只有高虎和眼前这位,难能可贵。 蒋昕将信将疑地哼唧了两声,道:“现在流行的暖男是不是说的就是你这种?” “你扯的哪跟哪啊都是。” “暖男一辈子没女朋友!”她笑着道,如同一只得胜的小母鸡。 吕言再次无语。 暖男到底怎么解释他不清楚,但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他不觉得自己是。 劉涛走出厨房,正要说话,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的,眉头不由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道:“吃饭啦。” “来啦来啦,还是劉涛你最可爱” 因为蒋昕刚刚的一番话,吕言吃饭的时候话明显少了很多,细心观察起了劉涛和蒋昕之间友爱的互动。 虽然不知道劉涛到底是什么想法,但看着两人互相给对方夹菜,总感觉怪怪的,简直堪比电视剧。 等了一会儿,劉涛和蒋昕终于发现了吕言今天有点反常,因为自打吃饭开始,他几乎就没出声,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他。 吕言被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吓了一跳,道:“你们看我干啥?” 蒋昕能猜到原因,没出声,劉涛道:“不是我们看你,是你今天的表现很奇怪”,说着,她眼角的余光瞥向蒋昕。 要是往常,吕言还真不一定注意不到这样的小动作,但因为一直留心着,这个细节几乎完全落入了他的视野里。 女人心,海底针,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他现在有点怀疑两个人是一开始关系就这样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这种情况的了。 但也没打算参与这种事,完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帮谁都不合适,说不准还里外不是人。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过去了,下午蒋昕没有多呆,她接戏也挺疯狂,虽然赶不上高虎,但也相差不多。 劉涛和她一起走的,将两人送出门,吕言才吁了一口气,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可以很轻松,但是知道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送走了两人,回房间躺在床上,没有剧本,只能看书消磨时间,同时心里还有点期待,和赵微合作,想想就挺激动的。 好几次他都想拿起电话问问陈保国确认一下,但最终又忍了下来。 到了傍晚,劉涛又来了,做饭,拖地、收拾房间,吕言再大心脏,也不大好意思,道:“你不用这样,弄的我都不好意思让你来了。” 劉涛道:“等你好点了想让我来也不可能。” 吃饭的时候,从始至终,劉涛都没有提过蒋昕,仿佛她没来过一般。 她不提,吕言更不会主动说,同时也对两人为人处世的方法又多了一层了解。 蒋昕是那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格,事情憋在心里她自己能难受死,刘涛正好相反,什么都知道、都明白,但就是不说,让别人难受死。 第三天,吕言焦急的等待结束了,因为陈保国来了。 ************** 求推荐,求收藏! 100.第100章 跑路? 在去往张梓恩家的路上,陈保国嘱咐道:“张梓恩也是个老牌导演了,第四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我刚刚毕业拍戏那会儿他就开始拍电影,近些年上了年纪,把工作的中心放在了电视剧上,说远些的你可能不知道,头几年的《上错花轿嫁对郎》就是他拍的。” 吕言明白陈保国的意思,虽然因为是央视投资,张梓恩在剧组的主导权不大,但资历深厚,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对了,等回来了你买本京华烟云看看,多做些了解。” 吕言道:“现在正在看。” 陈保国了解他的脾气,没有多少意外,点点头道:“哦,挺不错。” 《京华烟云》写的很像红楼梦,尽管英文版本他只看了两章,而且曾在1944年、1972年、1973年、1975年四次入围过诺贝尔文学奖,只是因为时代背景遗憾落选。 国人对于诺贝尔感情极其特殊,可以说是既爱又恨,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它的期待却从未减少过,距离这个奖项最近的一次应该是沈从文先生,只不过因为离世,组委会临时决定将本来颁给他的奖给了其他人。 “老师和他合作过吗?”吕言问道。 陈保国想了想,道:“合作过,现在说是二十多年前了,合作了两部戏,一个叫《神鞭》,另外一个是《默默的小理河》,再往后交集就没有多少了。” 吕言无语,二十年前他才四岁,正光着屁股满大街的跑呢。 张梓恩的家是一方中型四合院,大概是陈保国之前打过电话,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看到门外的二人,微笑着道:“保国来啦,走,屋里说话。” 吕言猜测这应该就是张梓恩了,打扮的很朴素,头发染过,因为发根全白,上面的却是乌黑的发亮,戴着副大眼镜,可能是上了年纪,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一丁点的让人觉得睿智的光芒来。 跟着进了院子,虽说是四合院,但内部的装饰却相当现代化,一应的家具全是西式,陈保国指着吕言道:“这是我的徒弟,吕言,之前因为拍戏伤了腿,现在就要好的七七八八了。” 张梓恩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却渐渐褪去,心里纵然不愿意,但又不能拒绝,陈保国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这是他的徒弟。 今时不同往日,上一次两人合作的时候陈保国还是年轻偶像,但如今在圈子里已经是个跺跺脚就震三震的人物。 他不能不给陈保国这个面子,他还有学生弟子在这个圈子混,不给陈保国面子,就是不给自个儿晚辈活路走。 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前两天杨善朴给我说过,吕言是吧,换戏服吧,我给你找一下。” 换完了戏服,戴上假发,张梓恩让他坐下,看了一会儿,不热不冷地道:“嗯,形象不错,这是剧本,你拿回去看看”。 陈保国一直笑意盈盈地在旁边看着,直到张梓恩说了这句,才道:“多谢张导了。” 张梓恩摆摆手道:“我之前看过你这徒弟演的永乐英雄儿女,表演很有灵性,希望在这部戏里能有好的表现。” 陈保国道:“我的徒弟,你就放心吧,不会差的。” “呵呵,你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 张梓恩这么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份合同,道:“保国也在这,正好你们一块把合同签了吧,开机时间大概在十一月下旬或者十二月初。” 陈保国也没犹豫,随意地翻了翻合同,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吕言有样学样,只不过看到上面的片酬时,他的眼睛泛起一丝波澜,三千一集。 之前他拍白蛇传是六千,尽管有人气下滑的成分,但心中却也明白,很大的原因怕是张梓恩心里对陈保国强行拿下这个角色不痛快,特意压低了片酬。 人气演员的片酬有涨有落,但他的片酬本来就不高,即使是降也不该降低这么多。 但他没犹豫,能够出演已经是看在陈保国的面子上了,也不能苛求那么多。 签完了合同,张梓恩也没说留两人。 陈保国加盟张梓恩是非常乐意的,但男一号陈保国和制片人直接定下来让他很不舒服,但在这个行当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他也看的开,只要吕言演的好,他什么也不会说,要是演不好,那到时候才给他好看,面子也得是自个儿挣的。 上了车,吕言道:“张导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陈保国呵呵笑了两声,道:“换谁也不会高兴的,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说句不中听的,狼多肉少,谦虚是给媒体大众看的,在机会面前,你得学会去争、去抢,不然一辈子也红不起来”,末了,又叮嘱道:“你回去好好看剧本,千万别给我演砸了,有什么不懂的打电话问我。” “嗯,我会的” 事情顺利,陈保国的心情不错,道:“女一号已经定下来了,赵微出演姚木兰,以后的关注度可想而知会很高,好好表现,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吕言有些明白陈保国的良苦用心了,这是在给他铺路,帮他拿下这个角色,恐怕也欠了不少人情。 尽管赵微如今深陷“军旗门”后续风波“打人事件”,但四大花旦之首的位置依然牢不可破,影视歌三栖当红天后巨星加盟,媒体的关注度和曝光度不用脑袋也能想的出来。 他喜欢赵微,但只是单纯的偶像的喜欢,真的在这个圈子里呆的时间长了,这种喜欢也就慢慢的淡了,就像高虎说的,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也渐渐明白这个圈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干净,特别是一些年轻女演员总会和导演或者制片人奇怪的关系。 回到家,劉涛今天有活动,并没有过来,只能亲自动手,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在家里又呆了大半个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剧本,闲暇的时候也会翻翻原著,当然还是对照着牛津词典。 腿伤基本上好了大半,但怕旧伤复发,也不敢剧烈活动,平时顶多在房间里走走,做一些恢复性练习。 中旬,吕言接到了一个父母的电话,陈维烨跑路了! 101.第101章 天水 第六更 询问了原因,才知道,因为店里的面不多了,要进面,吕振北联系陈维烨,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于是二老的第一反应就是:陈维烨卷着钱跑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吕言愣了好半响,紧接着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陈维烨应该是有事出去了。 就像他以前说过的,在银行她都没卷着钱跑路,会在乎自己这点? 但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提示关机后,吕言有点慌了,陈维烨真要是拿着他的钱跑了,他立刻就得倾家荡产,还要背负上百万的债务。 当天,给劉涛说了一声,轻装简从火急火燎的的赶回兰州,他得弄清情况。 在几家店串了一遍,尽管陈维烨消失了几天,但面馆都还正常运营。 “小李,最近店里怎么样?”小李之前在吕言开的第一家面馆当学徒,现在已经是师傅了,这也是现阶段面馆的模式之一,自己培训师傅。 小李看到吕言慢悠悠地进来,忙从里边出来,道:“吕总来啦。” 店里不少人是听说过这位吕总的,听李师傅这么一说,纷纷看去,只是他戴着眼镜,看不清脸,但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 吕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道:“你先给我下碗面,钱我等会儿会补上。” 这是陈维烨定下的制度,即使是他吃饭,也得拿钱,收支详细至极。 小李道:“好咧,您先等着,马上就来。” 面端上来了,吕言指了指对面,示意他走下。 小李道:“我站着就行,有什么您就说吧。” 吕言笑着道:“别您您的,听着就别扭,坐”,见他坐了,问道:“陈总几天没来了?” 小李看上去并不知道陈维烨离开的事,面色如常地道:“有四五天吧,怎么,你找陈总有事?” 吕言道:“也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又聊了几句,都是店里的情况,看看这会儿人不少,就对小李道:“你先去忙吧,我吃完就走。” “好,有什么事您。。你给我说一声”在吕言的目光下,他急忙改了口。 也没回家,吃了饭,到了陈维烨的房子外,敲了半天门没人开,电话依旧打不通。 “他娘的什么事啊!” 吕言郁闷的一拳砸在门上,本来几家面馆好好的,陈维烨这么一弄,指不定全都得赔进去。 “嘶” 紧接着抱着手放在嘴边猛吹气,用的力气太大,膈着手了。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冷静了下来,吕言慢慢理清了思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陈维烨了,而是先把银行的贷款的窟窿补上,不然六家面馆全都得关门不说,还不上贷款等待他的就是法院的传票。 只是去了一趟银行之后,得到的消息出乎他的意料,贷款已经还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吕言不着急了,既然贷款已经还了,就说明陈维烨应该不是跑路,暂时熄了报警的打算。 也没敢回家,虽然拐杖拿掉了,但想像正常人走路还是有点困难,在酒店上楼坐电梯地时候他还特意要了一把凳子。 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别让他们担心,他闲着没事,除了在酒店看剧本,其余的时间都呆在面馆,翻阅这几个月的账目。 看着一堆堆密密麻麻的数字,吕言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学会计,不然非疯了不可,而查账的事情只坚持了一天,他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浪费时间不说,太容易弄混。 事无巨细,也就造成了繁琐,他不知道陈维烨是怎么做出报表的,但可想而知肯定很辛苦。 连着五天,早上中午晚上各给陈维烨打一个电话,就在吕言准备再过两天去武威她家看看的时候,陈维烨的电话打通了。 电话是傍晚的时候打通的,聊了两句,因为一时说不清楚,吕言来到了陈维烨的家。 一进门,吕言就盯着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陈维烨整整消失了十天,要不是看她把银行的贷款还了,吕言回来当天就报警了。 看上去她才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印着小熊的白色睡衣,宽大的领口让站在她跟前的吕言隐约可见山峰连绵,但此时他没心情关心这些,他想知道的陈维烨此前到底在做什么。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赚钱的管理者,而不是一个没事玩失踪的大龄剩女,即使她很能赚钱。 陈维烨关了门,指了指客厅的沙发,道:“坐下来说吧。” 她自己则是在另一侧的球椅上坐了,吕言再次问道:“你到底干嘛去了,知不知道我差点报警?” 她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和男朋友去度蜜月了。” 吕言张了张嘴,道:“不是,那你也得提前打个招呼啊,你在是一个女人之前还得记住是我的雇员,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多着急?” 陈维烨见吕言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呵呵,开个玩笑,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走的时候忘带充电器了,给你说说我这几天去哪了吧,我在定西和白银各呆了三天,而后在天水呆了四天。” “天水?你去那干什么?”吕言眉头轻挑,疑惑地道。 身为一个甘肃人,特别是甘肃男人,天水是肯定听说过的,天水出美女,唐代杜甫诗里所说“绝代有佳人,幽央在空谷”就是指的天水。 陈维烨道:“我之前做过一个统计,兰州的牛肉面馆大概有一千家左右,人口估计三百万人,而这三百万人里按照平均十个人一天一碗面,一家面馆一天能卖出去三百碗,也就意味着兰州的市场基本上已经饱和了,所以我想在其他地方开分店,特地去考察了一下。” “天水的人口相对多一些,我准备在那边开两家,白银和定西各一家,地址也已经选好了,师傅可以从学徒里面抽调” “钱呢?”他知道她不甘心当几家面馆的店长,但俗话说的好,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 陈维烨半躺在球椅里,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六家店要是赚不到这点钱我敢给要那么高的工资?” 吕言点点头,道:“下次再出去先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也好让我有心里准备。” 102.第102章 分店 “你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钱?”陈维烨眼睛直视着他,毫不避讳地问道。 吕言道:“两方面都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家里人找我要人,我找谁去?不说这个了,这几个月的综合报表你拿来我看一下。” 当然他更担心钱,陈维烨失踪就失踪了,和他关系不大,但钱要是没了,他立刻就完蛋。 陈维烨并没有去拿,而是道:“你的email是多少?我等会给你发过去,都是电子版的。” “我没用过那个”吕言实话实说道。 一直以来接触电脑的机会都少的很,大学里倒是有几台,但每次都是看着老师操作,根本没有亲自上手的机会,更遑论用email了。 陈维烨只以为他在开玩笑,正了正脸,道:“认真给你说话呢,多少?” 吕言摊摊手,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嘛,是真的没用过。” 陈维烨瞅了一会儿,见他不像说谎,无语了半天,才道:“这样吧,我给你注册一个,以后的每个月的都会给你发过去。” “也行。”吕言只是考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他见过劉涛玩博客,也挺好奇,只是没来得及买电脑。 陈维烨的电脑是台式的,在她房间里,吕言跟着她进了房间。 比起客厅,房间的一应装饰更显明亮,一进门就能看到张几乎占了小半个房间的大床,一侧是衣柜和鞋柜,被子在床尾堆成了一堆,在床头处是一个半人高的熊猫抱枕。 电脑桌紧挨着门口,吕言只是目光一扫,便看到床上两件紫色的贴身衣物,目测着是d杯。 “就一把椅子,你坐床吧”陈维烨开了电脑,顺着吕言的目光看去,斜了他一眼,面色如常地收了床上的小内内和罩罩,以正常的步伐往走出房间。 望着陈维烨的背影,吕言不由侧目,这股淡定劲,一般的女人还真学不来。 没一会儿陈维烨就回来了,坐在椅子上,一遍摆弄着电脑,一边问道:“你的腿好了?” 仿佛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 吕言看着她那张若无其事的脸,愣了好半天,才道:“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 “没事就好,给,这是账号,密码是一到六,你记一下,别忘了,以后每个月的报表我都会发到这个邮箱里。” 吕言拿出手机,将账号存了,道:“谢了,过两天我再买个电脑。” 陈维烨奇怪地道:“你还真是,活的那么古板,得与时俱进懂不懂?” 吕言道:“我也没什么事情,所以就没用”,看看外面已经黑了,扶着床沿站起身道:“今天就到这吧,其他的事情我明天过来再聊,先回去了。” 陈维烨道:“在这吃完饭再走吧,正好我买了菜。” “方便吗?”吕言对上次那顿饭还是心有余悸,谨慎地问道。 陈维烨见吕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笑着道:“怎么不方便,放心,不要你的钱,看把你给吓的。” 听她这句话,吕言放心多了,道:“那好,省的我再出去找吃的了。” 陈维烨的家要比他那一亩三分地宽敞的多,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虽说兰州的地价比不上北京,但住着宽敞,感觉上就要好很多。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做饭,吕言本来想帮忙,没一会儿就被她推了出来:“你别在这呆着了,碍手碍脚的,净给我添麻烦。” 吕言讪讪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问道:“咱们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 陈维烨正切着菜,听他这么问,动作微微一顿,道:“那你的意思怎么办?把这几家店安安稳稳的经营几年甚至十几年?如果你有那心思,我可不会奉陪,不知道你听说过机会成本这个词没有?” “机会成本?”这种专业的术语他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她。 陈维烨道:“打个简单的比方说吧,现在咱们有一百万,面对的两种不同的选择,一就是拿来买房子,第二就是开分店,如果你选择了买房子,在你享受有住处的同时,你损失了投资分店获利的可能,这些利润就是获得住房的机会成本。” 吕言有点似懂非懂,却听陈维烨继续道:“我觉得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把钱放在手里等着贬值,只有花出去的钱才叫钱,存在银行里只是一串数字,建议你有时间多看看这方面的书。” “我在为你考虑,也是为我自己考虑,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拿投资人的钱开玩笑,你有意见和建议可以说给我听,咱们意见不一致的地方也可以商量,但有一点,我希望我已经做出的决定你不要干涉,当然,每个季度我会给一个让你觉得满意的答复”陈维烨娓娓道来,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语气。 吕言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希望如此吧。” 他相信她的能力,但总觉得进展实在太快,兰州拉面兰州拉面,不仅仅是因为它起源于兰州,另外一个原因还是兰州对于拉面的消费能力远远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能不能在其他城市打开局面,这一点他也不大清楚。 他也知道自己这尊小庙未必留得住这尊大神,但到现在为止,两个人的合作还不错。 “我听说明星们都很忙,你怎么这么闲?还有功夫到我这来?” 吕言耸耸肩,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玩失踪,我能回来?”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说的那是当红艺人,我就一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没代言,没商演,更没什么别的活动,上哪忙去?” “哦”陈维烨了然地点点头,“准备吃饭,面马上就好。” 还是下的面条,吕言不讨厌吃面,但是对于晚饭吃面却是相当的反感,道:“我说,上次来吃面,这次来还吃面,能不能换个口味?” 陈维烨道:“爱吃不吃,不吃走人。” “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还是你老板呢?”吕言瞪眼道。 陈维烨一边往锅里下面,一边道:“我又没请你到我家来,是你死皮赖脸的要过来的,另外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如果你觉得是加班,你应该给我加班费。” 103.第103章 狂飙 在陈维烨家吃过晚饭,回到住的地方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大部分时间,两人都在商量有关分店的一些事宜,当然其中主要的还是陈维烨讲,他在一旁听,只是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才会出声问两句。 第二天中午,吕言再次匆匆忙忙的飞回了北京。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还得在兰州呆上一天,回来的原因并不是剧组开机了,而是查明哲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没有在家里耽搁,带着捎回来的兰州特产,吕言来到了话剧院,直奔查明哲的办公室。 因为在之前的电话里,查明哲说准备给他安排一个“有分量”的角色,《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的戏份因为他受伤,查明哲已经让另外一个演员出演。 “咚咚咚” “查叔,您找我?” 查明哲见吕言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问道:“我听保国说你伤好了,怎么样,拍戏有没有问题?” 他从查明哲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东西,心下对自己那位老师更加感激。 吕言在查明哲的对面坐了,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完全没问题,查叔你有什么任务尽管交代。” 接着将手里的一个铁盒放到查明哲桌子上,道:“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一点土特产,甜百合,有清热解毒、补肺滋阴、润肺美容很多功效。” 查明哲笑着拿起来看了看,道:“呵呵呵,算你有心,那我就收下了。” “应该的。” 他不是刚来那会儿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见过院里不少导演,但真正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寥寥几人。 更准确的说,查明哲是一个学者型官员,导演是他的立身之本,但从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算作兼职,他更多的精力还是在话剧院的行政职务上。 查明哲将盒子放在一边,回归了正题,道:“任务倒是谈不上,国庆刚过,团里没什么大演出,小演出倒是有几场,你要是身体没问题,过两天来排练,这是剧本,你拿回去看一下。” 《狂飙》,吕言搭眼一扫,看清名字,立刻来了精神。 《狂飙》是01年向建党八十周年献礼的重点剧目,前两年很火热,几遍全国巡演下来,热度下降了不少,曾经的场场爆满,如今虽不说无人问津,但上座率却是越来越低,眼看着入不敷出。 查明哲接着道:“这个戏是小田导演的,原来的主演辛博青被孟静辉导演要走了,你去演辛博青之前演那个角色,好好排练,站好最后一班岗。” 吕言知道他口中的小田是话剧院的导演田秦鑫,但对他最后一句话却不大理解,问道:“最后一班岗?” 查明哲点了点头,道:“院里已经决定了,鉴于上座率过低,准备停一段时间,给其他的戏腾出空间,虽然只有一两场,但也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机会,你好好把握”,怕他心急,又道:“不要心急,只要时候到了,总有让你挑大梁的时候。” 吕言心下虽然有点失望,但能有一个演主角的机会已经是看在陈保国的面子上,道:“嗯,我会的。” 查明哲低头看了看时间,站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小田下午会过来,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你的事儿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吕言点点头,道:“好,那查叔再见。” 出了话剧院,家里没冰箱,估摸着剩下的一点菜未必能吃,在旁边的饭店里买了碗面条,提着回了家。 《狂飙》讲述的是国歌的词作者田汉的鲜为人知的心路和情感历程,从老年田汉身处弥留之际向往彼岸的同时,回顾自己一生中几个重要人生过程。 全剧共有六段,分别是《戏中戏》、《莎乐美》、《乡愁》、《一致》、《关汉卿》、《白蛇传》,整部戏的线索有两条,一条是因为“田汉”的回顾的戏中戏,另外一条则是他与学生在不同历史事情上的对话,同时也是他个人思想的体现。 剧本并不复杂,一共两万多字,以田汉的回顾开始,以《义勇军进行曲》创作完成结束。 趁着吃饭的功夫,吕言将剧本大概的看了一遍,很符合主旋律的话剧,这就是看完之后他对戏的理解。 尽管整部戏的主要讲述的是田汉的人生历程,但自始至终无不充斥的爱国主义情怀和为国家奋斗的决心,这种题材,最终的结果就是叫好不叫座。 恐怕这也是这部戏能被放在国庆期间上映的原因之一,放在平时,愿意掏钱买票看这个的还真不多,太过空洞和乏味。 之前他并没有看过这场戏,也不知道辛博青怎么表演的,浏览了一遍剧本,脑中稍微有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想要跳出框架来可能性不大,只能用体验派的方式去演。 大势如此,他也没抱救活这个戏的希望,相比于电视剧甚至电影,话剧是奢侈品,不是因为别的,票太贵,一张电影票几块钱,但是一场话剧的票价可能就得四五十块钱,足够看上七八场电影。 无论从经济上,还是从所能获得感官刺激上,大多数人,特别是年轻人,更愿意选择去看电影。 但话剧本身的特性又不允许它像电影那样搬上大荧幕,话剧属于剧场艺术,是戏剧的一种,戏剧的特征就是剧场性、假定性,现场是最具魅力的,观众其实就是演出的一部分。 尽管业内不乏先例,但真正成功者却是寥寥甚至可以说没有。 可以说,话剧本身的特性限制了它本身的发展。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吕言下了楼,往话剧院走去。 他的房子距离话剧院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当初之所以在这边租房子,也是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 田秦鑫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在剧院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演播厅排练或者准备演出。 吕言到剧院的时候,田秦鑫还没来,怕遇不到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剧院入口处的走廊里。 时节正是演出的淡季,整个剧院也没排几场演出,人不多,也没有几个人关注坐在走廊里的他。 下午两点半,田秦鑫的身影走进了话剧院的大门。 104.第104章 怪异 田秦鑫个子非常矮,大概在整个话剧院里也很难找到比她更矮的人,很富态,脸圆圆的,身体也圆圆的,本来可以可爱,但却因为不伦不类的发型看上去极丑,大概这就是艺术家的风范。 因为身材比较胖,她的衣服很宽大,也很老式,脚上穿着一双布鞋,门口的保安早已见怪不怪。 她走路的时候老低着头,仿佛能在地上捡到张百元大钞,遇到人,也不抬头,就往一边让让,好让别人过去。 吕言起身,迎向进门的田秦鑫,道:“田老师。” 查明哲可以叫她小田,是因为查明哲资历深厚,职位也比田秦鑫高,但他不能那么叫,不然田秦鑫非得和他急眼不可。 田秦鑫低着头,下意识的让到一旁,继续往剧院里走,仿佛没看到吕言一般。 吕言伸手拦住了她,再次叫道:“田老师?” 田秦鑫恍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明所以,他之前在一次排练的时候见过吕言,印象并不算多深刻,只知道这是个新来的演员,因为院里大多数演员她都见过。 《狂飙》还有两场就要停演了,作为编剧和导演,说不难受是假的,但这是院里的决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就像要失去了一个孩子般,她这几天心里都挺不是滋味,但却无可奈何,剧院也是要自己创收的,上座率低,就意味着必须腾出空来给其他剧组。 盯着吕言看了一会儿,觉得眼前的年轻人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问道:“你是?” 吕言的眼睛陡然睁大,愣在了当场,太意外了,简直就是个天大的意外,他一直以为田秦鑫是男人,但比男人尖细了许多的声音证明她是女人。 “有事?”她言简意赅地问道,她明白吕言目光里的意思,但并不介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 吕言回过神来,歉意地道:“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吕言。” 田秦鑫脸上显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有点意外,昨天她听查明哲说起过他,影视圈一个当红的新人,惊讶的是她没有想到吕言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点了点头,问道:“哦,是吕言啊,怎么在这坐着?” 吕言对于田秦鑫不认识自己并没有多少意外,他来剧院的时间并不长,田秦鑫是戏剧导演,几乎不和影视圈搭边,平时打交道的多是院里的演员。 吕言道:“查老师说你下午会过来,怕找不到你,就在这来等了。” 田秦鑫点点头,道:“嗯,查主任昨天给我提过你,跟我过来吧”,主任是查明哲在话剧院的职务。 吕言跟着田秦鑫,上了楼,沿着走廊往里面走,田秦鑫一边走一边问道:“看过剧本没有?” “看过了。” 说完这句,田秦鑫就不再说话,他也看出她的兴致并不高,没有主动出声。 到了演播厅外,吕言一抬头,二号演播厅,心下不由纳闷,查明哲没有告诉他今天要排练,但田秦鑫来这是干什么? 演播厅黑漆漆的,田秦鑫开了舞台的灯光,坐在了下方第一排的观众席上,看着入口处神色茫然的吕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吧。” 等吕言坐下了,她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吕言见她说话的时候半眯着眼睛,盯着舞台,也没之前颓然的神色,道:“这个。还真不大清楚。” 田秦鑫突然笑了笑,舞台的灯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可能因为胖,笑的时候腮旁的两块肌肉高高的凸起,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反射出丁点零星的光,显得有点阴森,看的坐在一旁的吕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田秦鑫并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用极轻的声音道:“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宁静、无声、安然,闭上眼睛,我仿佛就能看到台上的演出,无数个零碎的片段,一个又一个个性鲜明的角色,就像在眼前活了过来。” 吕言心里有点发毛,微不可查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昏暗的灯光,幽寂的氛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演播厅的回响,这姓田的女人实在太古怪了。 “你这是?” 吕言说道,他的声音有点发涩,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任谁碰上这么一号人心里都会不自在。 田秦鑫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找灵感,你知道吗?《狂飙》就是这样诞生的,当初我在这个位置坐了三天,才有了《狂飙》这个戏,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停演了”,说着,他拍了拍屁股下的座位。 “哦”吕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田秦鑫的动作很轻微,他下意识的也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多坐会儿吧,闭上眼睛想一想,如果你现站在那里,下面坐满了观众,他们抬着头,看着你,你该怎么做?”田秦鑫的声音恢复了正常,说着还仰了仰下巴,向舞台上示意。 看她好好说话了,吕言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舞台上,他之前上过舞台,但当主演还是第一次。 虽然拍了那么多的戏,舞台经验却着实不多,按照田秦鑫说的,闭上了眼睛。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艺术家的天分,闭上眼,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旁边田秦鑫轻微的呼吸声,他什么也没感受到。 扭头见田秦鑫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沉浸在其中的模样,也没打扰她,干脆坐在一旁休息。 约莫十来分钟,还是没见田秦鑫有动静,吕言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那个。田导,我上个厕所。” 田秦鑫没睁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溜烟的出了演播厅,站在门口,吕言长吁了一口气,他见过不少导演,但像田秦鑫这么有“艺术范”的,还真是头一回。 他能够理解她的性格,瑕疵是哲学家和艺术家们的附产品,思维方式异于常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思考着异样的事和人,使他们超凡脱俗,而外在的表现就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怪异。 能够理解田秦鑫的行为举动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105.第105章 排练 在演播厅外边的走廊上站了半响,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吕言推开门,走了进去。 怕再被田秦鑫留下,没敢太往里多走,一手扶着门的手柄,问道:“田导,咱们什么时候排练?” 田秦鑫的眼睛依旧闭着,一脸陶醉其中的模样,陡然听到吕言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道:“后天早上”。 吕言点了点头,道:“那好,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啦。” 田秦鑫没出声,摆了摆手。 吕言轻轻地关上了门,田秦鑫或许是人才,但却是和正常人相比略显另类的人才,和她这样的人呆时间久了,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发疯。 也没再往楼上跑,剧院里他认识的人不多,上去也没什么事儿。 出了剧院,大街小巷里到处回荡着已经听的烂熟的刀朗《2002年的第一场雪》,简单流畅的旋律,直白的歌词,质感又未加修饰的嗓音,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乐坛不可思议的神话。 年初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火,没有宣传,没有打榜,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刀朗无声无息的火了,以平民化的姿态和歌声感染了无数人,唱片销量屡次刷新纪录。 可以说是一种嘲讽,对国内传统唱片业的嘲讽,对审美情趣的嘲讽。 小刚依然坚挺、张一谋依然争议、老同学周兴驰的回归和新生代陆钏的涌现,这些灿烂如夕的星光却难抵一个戴着运动帽的新人,尽管距离年末还有两个月,但刀朗已被媒体推上了“年度人气王”的宝座,颇有谁与争风的架势。 吕言在一家音像店门前站了会儿,他对音乐了解不多,也听不出到底唱的好不好,只是觉得沙哑声色听起来很独特。 尽管刀朗火的一发不可收拾,但吕言心里并没有特别羡慕,人气歌手、人气演员,谁也不知道能红多长时间,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会被媒体和观众抛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彻底的淡忘。 时间不够用,除了看剧本,还要自学经管方面的书籍,几次和陈维烨的交流让他觉得很尴尬也很无奈,陈维烨不甘心偏居一隅,但是他的能力和知识储备完全跟不上陈维烨的“雄心壮志”,很多专业术语,都要陈维烨解释一遍他才明白具体的意思,两个人交流起来相当麻烦。 劉涛和蒋昕没有再过来,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趁着当红,尽可能多的捞金。 蒋昕虽然出道较早,但这些年一直半红不火,但毕竟背靠大经济公司,她的通告安排的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即使是娱乐圈,也避免不了这样的定律,一旦失去了曝光度,想再挽回几乎不大可能。 高虎彻底淡出了娱乐圈,说不定要休息一阵子,现在也没有哪个剧组敢用他。 因为《狂飙》马上就要排练,中间的一天,吕言并没有再看《京华烟云》和陈维烨给他推荐几本书。 临着天黑,去了一趟陈保国家,送了两盒百合,也没留下吃饭,虽然已经看过了几遍剧本,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第二天九点多,吕言慢悠悠地来到剧院,并不是起晚了,而是这就是话剧院的常态。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排练的时候,他来的挺早,也在演播厅等了两个小时,后来还是查明哲给他提了一句,不要去那么早。 虽然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但在剧组名气并不算最小的,他去的太早,就显得其他人消极怠工了,特立独行很容易会被人排斥。 田秦鑫已经在了,虽然有工作人员在忙碌,但她依然“我行我素”的坐在观众席上,神情失落。 吕言能理解她的心情,也没去打扰她,在后台化了妆,一边看剧本,一边等着开始排练。 将近十点时,剧组的排练开始,第二幕是他的独角戏,后台入口处,在他旁边站着六个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他们演的是学生,吕言也不认识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虽然大幕还没有拉开,排练还没开始,明知道台下除了剧组的人没有别的观众,但是吕言莫名的有点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登台演出,和之前那个只有两句台词,根本不被观众注意的角色不同,他是主角,也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尽管院里已经决定停演,他也得像查明哲说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大幕拉开,漆黑的舞台,台前区,摆放着六组错落有致的小型灯箱,逐一扭亮,照亮了舞台。 吕言和看着台前的六个人,穿着黑西装,坐在地上,不算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 学生1:“上上个世纪,中国观众看什么?” 学生2:“看戏,戏曲,连唱带舞的。” 学生3:“上海圣约翰书院的中国学生,利用耶稣诞辰演出英语戏剧。” 学生2:“这种戏,只站着说话。” 学生1:“戊戌后,梁启超鼓吹欧洲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把文艺、救国拼凑在一起。” 学生3:“他说,法国路易十四的时候,有个叫伏尔泰的,做了很多小说戏本,竟把一国的人从睡梦中唤起了”。 .。。 灯光渐收,人物隐去,吕言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想伸手捏捏脸上发紧的肌肉,怕毁了妆,半途又把手放了下来。 沉肩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走到舞台中间,躺在了地上。 躺下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他看到外面进来两个人,坐在了观众席上,因为灯光昏暗,没能看清脸。 等了一会儿,灯光微弱的亮起,照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轻轻地动了动,一手撑着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声音低沉而又缓慢地道:“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娘觉得孩子不好养,叫我做了和尚,九岁那年,我去表妹家玩,看见她那双眼睛,在半黑的屋子里面,晶亮亮忽闪忽闪的”说到这,他突然呵呵笑了两声,眼睛望着观众席的上方,像是回忆起了过往,道:“回家就跟娘说我不干了,就这么着,我一步跨进了红尘。” ************** 求推荐,求收藏。 106.第106章 训斥 灯光明灭,钟声响起,整个舞台暗了下来,工作人员飞快地搬上等会要用的道具,吕言匆匆跑向后台,换衣服,补妆。 第六声钟声响起时,吕言再次回到了前台,灯光及时的打在他的脚下。 低着头,目光望着观众席,道:“1968年12月10号,我今天就要走了” 舞台右前区,一位中年妇人被灯光照亮,妇人穿着素净的中式大褂,手里缝着件青色长衫,她在剧中演的是田汉的母亲。 钟声渐止。 妇人道:“寿昌。” 吕言抬头望向妇人,欲言又止道:“娘.” “又看戏去呀,要去快去吧。” “这次去了,就回不来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道:“我那天遇到个老尼姑,我跟她说,我儿子是搞戏的,老师父说戏是说假话,佛教讲是打妄语,要你有空儿到庙里坐坐,消消业。” 吕言神情悲切,道:“近腊月了,天儿挺冷的,娘.。” 妇人看着他,叹道:“自打留洋回来,就不穿长衫了,不穿长衫穿什么,忘了老礼儿就是忘了祖宗,忘了祖宗是什么” 她咬了线头,站起身,走近他跟前,把长衫披在他身上,帮他穿好,道:“要看戏就快去吧,看不着头儿,又要说白看了。” 妇人唠叨着,走向后台,整个舞台上,只剩一束灯光,打在吕言身上。 吕言望着妇人的背影,踌躇了几秒钟,道:“是,娘,我这就去,去看戏”。 ... 台下,田秦鑫还是那副样子,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身子不安的扭动了两下。 在靠近出口处的观众席上,查明哲和陈保国并排坐着,灯光熄了,陈保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睛瞄了眼一旁的查明哲。 等了一会儿,查明哲才轻声道:“还不错。” 陈保国无声地苦笑了两声,道:“不用安慰我,我又不是没看见,还差的多。” 查明哲等了一会儿,才道:“毕竟年轻,也可能是演电视演的多了,还没抓住戏的重点吧。” 他也有点不大确定,之前吕言除了一句半台词,根本没有别的表现,他只是觉得既然是陈保国的徒弟,在话剧上的功力应该不会太差。 “可能吧”陈保国看着台上表演的吕言,声音低沉了下来。 虽说是排练,但一切都和正演没什么两样,即使中间出了差错,也不会停下来。 排了四五幕,吕言也看出来了,剧组的其他演员的积极性并不高,也能预料得到,毕竟要停演了,再卖力也无济于事。 十二点左右,终于排练完一遍,国歌声中,大幕拉下。 吕言对自己的表演还算满意,虽然那么长时间没有表演,但感觉还在。 只是陈保国的突然出现在后台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还是从头凉到脚底的那种。 “我是怎么给你说的,这不是演电视,这是话剧,话剧,你自己看看你给我演的什么,啊?”陈保国气冲冲地一把推开了化妆间的门,劈头盖脸的对着正在卸妆的吕言训斥道。 吕言被陈保国的到来和发火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停止了卸妆,站起身,表情尴尬的站在一旁,这是他第一次见陈保国发火。 没有歇斯底里,但就像是到了临界点的炸药包,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轰然爆炸。 化妆师愣愣的站在一旁,她认识陈保国,知道这位是话剧界的老前辈,但却不知道陈保国和吕言什么关系,一时间走也不是,呆着也不是。 吕言张了张嘴,道:“我.。” “你什么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吗,说了多少遍,话剧是舞台的艺术,影视表演是镜头的艺术,你怎么做的?啊,告诉我,谁教你那么演的?” 田秦鑫站在化妆间门口,没说话,她知道陈保国和吕言的关系。 按规矩,别说是陈保国教训徒弟,就是拳打脚踢,她也不能说什么,她和陈保国不熟,说到底只是个外人。 查明哲在外面就听到了陈保国的呵斥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化妆间门口,拉着陈保国的胳膊道:“保国,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小言也是前天才拿到的剧本,可能还没看熟。” 转过头,对旁边手足无措的化妆师道:“你先出去吧。” “好”化妆师也看出来了,陈保国和吕言关系匪浅,不然导演也不会不劝阻,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化妆间。 吕言此时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因为第一次登台,还夹在着点紧张,把陈保国教的全给忘到了脑后,习惯性的,他当成了拍戏,若是放在片场,他的表演没有一点问题,但只是他演的是话剧,就像陈保国说的,这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表现形式。 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道:“我会改正的。” 陈保国此时怒气也消了不少,他对吕言的表现很不满,但绝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发怒更多的还是给查明哲看的,他给查明哲提让吕言主演个戏,结果吕言没给他争气,若是他一味的护着自家徒弟,查明哲难免不会有想法。 陈保国道:“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伸着手指着他道:“那我就等着你的改正。” 说完,转头对查明哲道:“老查,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别跟我客气,这小子要是以后还这样好,该打打该骂骂,出了事我算我的。” 查明哲苦笑一声,没接他的话,而是道:“我送送你。” 查明哲说话的时候,陈保国已经走出了化妆间,看也没看吕言一眼。 查明哲回过头,伸手拍拍吕言的肩膀,道:“别放在心上,你老师是那种拿表演当命的人,你是他唯一的一个徒弟,他对你的期望很高,等过了这会儿火气消了,去陪个不是,排了那么长的时间,也累了,先休息会儿吧”。 说完,查明哲追了出去。 吕言呆了半响,直到田秦鑫进来,才回过神来,道:“导演?” 他希望能从田秦鑫这里得到一些提示,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出了问题,但问题到底在哪,他还不清楚。 107.第107章 师者 田秦鑫直接了当地道:“你的方法确实有问题。” 吕言问道:“有问题?” 田秦鑫想了一会儿,耐心的解释道:“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是有共通之处的,笼统的说,都属于表演这一艺术范畴,最终目的都是塑造一个完整、饱满的角色,以契合剧情的表意,在理解角色方面,话剧表演和影视表演没有区别,都要进行深入的研读和推敲,直到能够体会角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体验到十分,演出十分,就是好角色,体验到三分,演到十分,就会假大空。” “咱们现在的表演艺术教育以前苏联戏剧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创造的“斯氏”表演体系为主,他主张表演注重“体验”,注重由内向外开发角色,先理解角色的内心世界,再把角色的内心世界外化为动作和台词,正如他本人说的:如果说历史世态剧的路线把我们引向外表的现实主义,那么,直觉和情感的路线却把我们引向内心的现实主义,根据我的的看法,你虽然很努力用体验的方法去演,但演的时候带有太多的“表现”的痕迹,要是影视当然很好,但戏剧是另外一种艺术形式,所以,演好演不好还得看你自己,我能说的只有这些,该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田秦鑫说完了,见吕言仍旧一脸的迷惘,叹了口气,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回去仔细琢磨琢磨吧”,后了,又自嘲般地道:“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反正也演不了几场了。” 她没再说别的,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何况她还不是吕言的师父,能讲这么多,已经殊为不易。 吕言揉了揉太阳穴,道:“谢谢导演了。” 将田秦鑫送走,因为她那一句“反正也演不了几场”,难免的有点失落,更多的却是不服气。 在他看来,身为专业演员,演不好戏,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今天是第一次排练《狂飙》,也是最后一次排练,《狂飙》要停演了,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都不会下太深的功夫,能排练一次还是因为田博青要准备另外一场戏的巡演,他临时补上的。 卸了妆,走出话剧院,阳光虽不热烈,但却刺眼的很,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街上人来车往,偶尔的,会有人往吕言站的地方神色匆匆的瞅上一眼,脚下却没有丝毫驻足的意思,匆匆离去,若是电影院,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看看,有没有新片子上映。 “咕噜噜” 苦笑着拍了拍肚皮,连着排了两个小时,说不累是假的,因为受伤,这段时间没有锻炼过,身体素质比起之前明显下降了不少。 自言自语道:“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先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虽然被陈保国骂了一顿,但吕言并没有丝毫的消极情绪,刚拍大染坊那会儿,他甚至连表情表达都办不到,但还是一样挺过来了,因此他觉得,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只是看努力的程度。 也没走远,剧院对面就是一家饭馆,要了两碗面,实在太饿了,一碗面根本解决不了,滋溜滋溜的扒拉了干净,看的店里的几个服务员目瞪口呆。 出了门,看着大街对面的剧院,吕言不由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态积极,但奈何一时根本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寻思着是不是去问问陈保国。 “嗯?”正要转身离去,似是想起了什么,脚下突然一顿,回过头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剧院的大门两侧。 在剧院门口两侧的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海报,分别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鲁迅先生》《理查三世》。 左右瞅着没车,小跑回到了剧院,盯着海报仔细看了会儿,又扭头在剧院附近看了看,直到门口的保安注意到他时,才转身离开。 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车来到了电子街,他要买台电脑,本来打算在兰州买的,却因为查明哲的一个电话也没能抽出时间。 过程有点麻烦,人家不刷卡,只收现金,又在附近找了银行,取了钱。 笔记本,联想的,等按照说明书上的安装好,已经到了三点半。 前前后后花了五六千块,倒也没觉得心疼,他现在也琢磨出来了,电脑这玩意很有必要,而且和陈维烨聊天的时候,动辄都是六位数,习惯了大数字,现在觉得五六千也没那么多了。 摆弄了一会儿,熟悉了一些基本的操作,以前看学校的老师用,觉得挺稀罕,现在真自己有了,却又不觉得多稀奇了。 本想找些视频看看,只是话剧根本无法搬上荧幕,因为拍摄时摄影机对光线的要求很高,但话剧现场极少会有那么强烈的灯光的,如果强行打上灯,只会破会这种艺术本身的氛围,没了氛围,话剧也就不再是话剧了。 退而求其次,找了一些理论资料,特别是田秦鑫之前提过的“斯氏”的表演理论,也就是体验派,并不是单纯的学习理论,而是找两种表演形式的不同和联系。 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个所以然来,网上的资料讲的都很片面,有的甚至根本驴唇不对马嘴。 犹豫了半天,吕言打通了陈保国的电话。 “老师,是我,小言,您这会儿忙不忙?”吕言有点忐忑的问道。 “忙”陈保国说了一句,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吕言愣了半天,这是什么意思?真生气了? 大概四五分钟的功夫,手机又响了。 “滴滴滴” 不是来电,而是短信提示,陈保国发来的。 “我这边不适合打电话,短信给你说吧,你以后也能翻看,话剧表演相比影视更具抽象性和浓缩性,相比真实生活而言,它是夸张、简略的,每一出话剧在编剧阶段就进行了高度的压缩,编剧都会仔细推敲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直到把所有的“废话”都剔除干净,保证呈现给观众的每一刻都包含着必不可少的信息”。 “演员的表演,是用自己的肢体和语言将这些必不可少的信息表达清楚,所以在话剧表演中,不能含糊其辞、暧昧不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都要清清楚楚地呈现给观众,否则会损失剧本的连续性,所以话剧的表演首先要口齿清晰、铿锵有力,情绪低落或高涨的时候,要用比真实生活夸张的动作和语言将饱满的情绪传达出来,这就是话剧表演的分寸。” 短信分成了两条,可能是一条没法容纳那么多的字。 本来,吕言以为就这么多,可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又接连接到了十几条短信。 “影视表演的分寸则以平实为主,镜头会帮助演员呈现动作和表情的种种细节,比如一个吃饭的动作,在话剧表演中,必须夸张地运动脸部肌肉,而在影视表演中,导演会切入一个较小的景别,银幕前的观众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演员脸部肌肉的运动,大快朵颐或细嚼慢咽,只需跟现实生活一致即可。” “话剧表演在舞台上进行,它的受众是坐在舞台下的“第四堵墙”后面的观众,对于剧场中的观众而言,舞台始终是一个整体,想要让他们辨别出该看哪儿、不该看哪儿,则必须通过演员的表演去引导”。 “影视表演的受众是银幕前的观众,引导他们的目光的是摄影机的景别,演员不必担心自己的表演过于“温吞”,摄影师和剪辑师会通过技术手段让那些日常的动作具备高度的戏剧性。” “话剧表演是连续的、一次性的,一旦错误没有修正的余地,所以每一个动作都要经过精心的设计,演员的站位、表情、台词都要事先进行多次排练,直到滚瓜烂熟,这也决定了演员在表演过程中不能有一刻松懈,必须集中注意力,全身心地投入角色。” “而影视的表演则是片段式的,表演的错误和不到位可以通过再次拍摄来弥补,它的最终目的是将这些“片段”组合成一个整体.。。” 看着一条接一条讲的清晰无比的短信,吕言明白了不少,但同时心里又五味陈杂,脑海中不自禁的想起了一句话:“师者,传道、授业”。 陈保国虽然是在授业,但在他的感觉里,更多的却是在授道,为师之道,为人之道! 108.第108章 老赵 接续不断的短信后,吕言沉默了下来,低着头,坐在床沿,半天没有回复陈保国。 对于陈保国中午当着其他人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尽管也明白陈保国的初衷是为了他好,但心底仍免不了下意识的抵触,因为那让他觉得很难堪。 他不是田秦鑫那样的艺术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俗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会有的情绪,他同样不能免俗。 但现在,看着手机里十几条短信,他心里的抵触转瞬间烟消云散,打出这些字,即使让他来,也不容易,但陈保国确实做了,而且根据刚刚那个电话的情况来看,他那边还挺忙。 好一会儿,不再见短信过来,吕言按了几下按键,回复了句“谢谢”,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在后面加上了“老师”俩字后才发了过去。 陈保国没有回,这在吕言的意料之中。 换过位置来考虑,如果有这么一个徒弟,肯定会更加失望,甚至连之前的那些解释都不会有,说到底,他到底没有达到陈保国的心里的预期,甚至相距甚远。 陈保国本身话剧演员出身,结果徒弟话剧演的不伦不类,知道的说一句术业有专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教徒弟不上心,不上火才怪。 吕言没有去看《狂飙》的剧本,台词并不多,经过今天的排练,整个剧本他差不多已经烂熟于心。 话剧不是影视,话剧是高度浓缩的艺术,因为观众不可能在剧院里坐上一上午,所以相对的,台词也要精练的多。 将手机撂到一旁,吕言突然间觉得很忙,想干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忙是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京华烟云》的原著一章也没看完,经管类书籍更不用说,经济类的东西他是第一次接触,很多东西都要他自己摸索,不少专业术语都是模棱两可,即使错了也没人告诉他。 表演是他的兴趣,也是他的职业,尽管做不到像陈保国那样将表演当做第二生命,但眼前遇到的问题仿佛让他觉得胸口憋了口闷气,静不下心来。 陈保国说的理论知识他懂,但几年的拍摄经验更让他明白,理论和实际操作之间的巨大鸿沟。 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中午吃饭时注意到的几场话剧,走回房间,拿起手机。 电话通了后,吕言道:“喂,叔,是我,吕言,您现在忙吗?” “哦,小言啊,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点噪杂,像是在饭店,长话短说道:“是这样的,我想看看《理查三世》《鲁迅先生》的剧本,不知道行不行?”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剧本他之前已经看过,虽然也忘了差不多,但还有个大概的印象。 “有什么行不行的?不过我这会儿不在剧院,你要是急着看的话去资料室找老赵吧,他现在应该还没下班”,话头一转,查明哲在那边问道:“你不是在演《狂飙》吗,看《理查三世》干什么?” 吕言含糊道:“我以前没演过话剧,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多,就寻思着能不能在其他的话剧里找找启发”。 查明哲停顿了半秒钟,才道:“你这想法是不错,但也得注意分清主次,没什么抹不开面子的,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找你老师和我都行”。 “嗯,我会的,谢谢叔了。” 老赵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很和气,老爱提着个因为常年泡茶泡的发黄的茶杯在剧院的各个演播厅走来串去,拾掇拾掇边角活,吕言之前遇到过几次,有点印象。 熟悉或者上了年纪的领导,叫他老赵,年轻的,都称他赵老,至于具体的名字,吕言倒是没听人说过,虽然不是剧院的领导,但在话剧院却很受尊敬,因为任谁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勤快和善的老人冷下脸。 听人说老赵以前在国家话剧院的前身青年剧院工作,是如今剧院里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个,有三十来年,按理说,以他的年纪,应该退休了的,但在剧院呆的时间太长了,感情很深,即使退了休,他也不愿意离开剧院,因此剧院的领导给他安排了个看管档案库的闲职,不累,就是平时整理整理一些资料。 吕言来到资料室外,敲了两下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人开门。 正要犹豫着是不是推门进去看看,老赵提着茶杯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内。 老赵的背有点驼,瘦瘦的,步子很稳,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急不缓,无论对谁,脸上都一直笑眯眯的,仿佛久经世事的智者。 虽然已经六十来岁,但身子骨依然很健朗,一嘴油光水滑的乌牙,鼻梁两边印着两道深深的笑纹,即使不笑的时候也让人觉着老有种在笑的错觉。 远远看着老赵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老赵不急,吕言却没那么好的耐心,忙迎了过去,叫道:“赵老。” 赵老认识吕言,他中午在演播厅看了他的表演,停住了脚步,微微抬着头,看着他,问道:“找我有事?” 吕言并没有先说事,将手里的一盒百合递给赵老,道:“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百合,也可以泡茶喝,特意给您带了点尝尝。” 赵老没有客套,接了过来,低头看了看,也没有揭穿他的“特意”,笑着道:“这一盒老贵吧,呦呵,光这盒子就不下二十块钱,以前老听人提,还没机会尝过”,又掂量了两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老赵一边走着一边道:“你特意送来的,我不收也不是个意思,不过话先说到前头,大事你甭找我这糟老头子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吕言跟在一旁,道:“是这样的赵老,我想借两个本子看看,您看?” “本子?”老赵斜了他一眼,呵呵乐了,道:“那你可真找错人了,我这有的都是过去的本子,新的都在导演和编剧手里,还没录”,他以为吕言想要的是院里的新本子。 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是新本子,不然不管是多大的大牌来了也只能干看着,剧院毕竟不是剧组,更准确的说,这是个事业单位。 吕言知道赵老误会了,解释道:“我想借的是《理查三世》和《鲁迅先生》的两个本子,听说您这有,我就来麻烦您了。” ******************************** 求推荐,求收藏! 109.第109章 理查三世 赵老年纪大是大了点,但并不糊涂,吕言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有了印象,歪着头看着他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俩戏都是有两年了吧?” “嗯,就是寻思着能不能找点灵感”吕言一语双关地道。 赵老开了门,听了他的话,本来就不慌忙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来问道:“灵感?你不是演员吗,难不成准备转行当编剧?” “您认识我?”吕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赵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赵老自得地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道:“那是,不是老头跟你吹,我在剧院呆了三十好几年,哪个是演员,哪个不是,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查理三世》《鲁迅先生》.....”赵老眯着眼,念叨着,扭头见吕言自打进了屋就站在门边,笑着道:“你先坐着等会儿,我给你找找,这人呢,不服老不行啊,搁在以前,什么东西放哪,我闭着眼都能找到,现在不行喽,老丢三落四的。” 吕言没坐,而是站在一旁,看着资料室里一排排的书架,随口问道:“那您看过我演的戏吗?” “不就是早上的吗,看了”赵老一边慢悠悠的走向一方书架,一边头也没回地道。 “那.....您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他就找个话题,却没想到赵老还真看过,于是接过话茬问道。 在他觉着,赵老在话剧院呆了那么多年,即使不是专业的,但眼光比起戏剧评论家也差不到哪去,见的多了,自然能分得谁演的好看。 赵老在靠里边的一个架子最上层和最下层分别上抽出两个本子,走过来,搁在了桌子上,道:“那得看你想听好听的还是难听的。” 吕言抿了抿嘴唇,道:“我想听真话。” 赵老呵呵笑着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本子和一直钢笔,又抬头问道:“吕言?” “嗯” 让吕言签了名,合上了本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真话啊,就是不怎么样。” 吕言下意识的反问道:“不怎么样?” 赵老笑着伸手指了指他,道:“是不是觉得心里不得劲,觉得老头老眼昏花不识货?年轻人,有句老话说的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吕言脸色讪讪,知道自己反应稍微有点过激,笑了笑道:“呵呵,让你见笑了,那您觉得我哪演的不好?” 赵老摆了摆手,道:“哪演的不好,我不是导演,也没当过编剧,还真说不上来,不过啊,总觉着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就这么说吧,好比一个人饿了,想吃两个热腾腾的馒头,你却给人送了一碗凉水,只喝了个水饱,少了点神气儿。” 回去的路上,吕言一直思考着赵老的话,赵老不是专业戏剧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更能代表观众的看法,因为观众同样不懂表演,更不知道你哪演的到位不到位,他们只会说演的好看不好看。 天快黑的时候,吕言去了一趟陈保国家。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这一趟,陈保国虽然冲他发了火,但老师教训徒弟,天经地义,他要是一尥蹶子没了音信,难保不让陈保国觉得他心里有芥蒂。 再者就是陈保国昨天发的短信,其中很多东西有看的有点似是而非。 只是陈保国不在,也没多坐,陪赵葵娥聊了一会儿,就回了住处。 回去的路上,经过路边的地摊的时候,让吕言苦笑不得的是,他上新闻了,还是因为昨天陈保国骂他的他的事。 到了陈保国、陈道名的地位,除了影视宣传,平时几乎不大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可能从艰苦的年代走过来的,更加懂得珍惜眼下的来之不易,也可能是经验丰富抑或人脉广,负面新闻不说没有,纵然是有,报道出来的媒体最终都会出面澄清。 就如昨天的事儿,按理说,媒体不清楚他和陈保国的师徒关系,但凡是个明事理的人来看,少不了一个“欺压新人”的帽子扣上去,但经媒体报道出来,清一色的“照顾后辈”,甚至报道中特意用了引导性的话语,让人下意识的觉得陈保国是在教导晚辈。 既然不是负面新闻,吕言也懒的再去解释,而且报道的多是一些小媒体,影响力并不大。 真正麻烦的还是眼下的话剧,他已经很努力,但所有人的评价都给他刚刚入行那会儿的感觉一样,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时间里,吕言将《理查三世》和《鲁迅先生》看了个遍,中间抽出点时间又仔细读了两遍《狂飙》,他记台词快,但并不意味有过不忘的能力。 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到点就醒,也没赖床,因为今天有《理查三世》的演出。 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如果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什么毛病,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鞋里多加了片鞋垫。 来剧院看演出的观众并不多,直到将近开演,剧场的后两排还空荡荡的,吕言挑了个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这里距离舞台最近,但却不是观众的第一选择。 《理查三世》是根据莎士比亚的经典剧目改变而来,电影和电视剧不流行的时候,话剧尽管是戏剧形式的一种,却是现代影视和戏剧的过度形式,曾红极一时。 因此好的题材差不多已经编剧们被挖掘殆尽,如今成了正儿八经的“夕阳产业”,人浮于事,无论的演员还是编剧都不得不另谋出路,因为玻璃天花板从进入这个行业开始就能看的见,因此也导致了好的作品越来越少。 演播厅安静下来,中国民族打击乐的配乐声中,大幕拉开,入眼的浓重东方元素,舞台背景由水墨渲染的宣纸组合而成,头戴古朴面具、身穿汉代服饰的演员穿梭在舞台上,念白及身段带有中国戏曲的影子。 舞台设计中甚至加入了三星堆文化符号,一营造出既神秘又现代、中西混杂的独特气质。 一名身着汉代王府的男演员带着一群侍卫,走进了大厅,坐在了王座上,神色冷峻的地看着下面的一名老官员道:“你有没有把你那个勇敢的儿子,亨利海瑞福德带来,证实他上次对诺福克公爵托马斯毛勃雷的控诉,之前我政务忙碌,没有听他说下去。” 声音浑厚、冰冷,通过麦克风,响彻在演播厅内。 ************ 一段时间没更,没敢去看书评区,心虚........ 但可以想象的的到,肯定会有“一止,你特么的干嘛去了,为啥还不更新”之类的话。 真的很抱歉,正在准备考研,今天距离初试还有整整一百天。 但不会太监,在这里给诸位吃个定心丸,但更新肯定没法像以前那样了。 110.第110章 放大 《理查三世》的剧本刚刚成型不久,完全沿用了原剧的故事情节,但却在其中渲染了浓重的中国色彩,这即使在圈内人看来也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尝试,但无疑,从演出的效果来看是极其成功的,也印证了改编者王潇鹰“回归经典”的核心内涵是正确的。 无论是其中的中国元素,还是高的吓人的上座率,都不是吕言关注的重点。 他是一个演员,因此他的着眼点也全在演员身上,尽管他并不认识台上的演员都叫什么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去观察,去欣赏。 给他触动最大的并不是台词上,而是其中一个动作。 戏中的理查三世愤怒之际用拐杖戳碎了西瓜,他坐在最前排,这一过程几乎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他得眼前,拐杖戳碎了西瓜,磕在舞台上,铿锵有声,西瓜汁四射飞溅,洒满了一小半舞台,把坐在近前的他吓了一跳。 但吕言却没心情注意这些,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破碎的西瓜,刚刚那个动作实在太过震撼,拍电视剧的时候几乎没有这种演法,如果需要,道具或者后期都可以制作出同样的效果来,另外一点就是他自己表演风格,他的表演是内敛的,通过内敛来实现表演的真实,通过语言和动作来表现角色的内心和想法,即使是永乐英雄儿女当中的冯天赐有一定程度的夸张,但也在这个大范围之内。 后面的剧情他几乎不再关注,因为整个下半场他都在思考“理查三世”的那个动作,他觉得通过那个动作,他好像摸到了一点话剧的脉络,浓重的彩妆和宽阔昏暗的舞台是不需要内敛的,它需要的是极致的表现和释放,无论是人物角色喜怒哀乐,而这种表演方式若是放在电视电影里,却显得很浮夸。 《理查三世》完了之后,吕言没再去看《鲁迅先生》,他在家窝了一整天,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之前《狂飙》的一个个片段,越是想,越觉得浑身充满的激情,仿佛要喷涌出来一般。 偶尔灵光一闪时,他会立刻站起来表演一番:“花儿,这是我要的花儿......我为自己的快感喊叫,暧昧变得锋利,残酷变得鲜活,热爱异性,锤击尊严! 这是本质吗? 本质! 当本质暴露于既成道德面前时,它会显示出脆弱,它会瘫痪,但我却要冲上去,将它们炸个粉碎!” 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并没有对着镜子,现在的他虽然细腻的把握上赶不上孙莉和蒋斳斳,但已经不太需要通过镜子来反观自己的失误,哪里不对,他自己表演时就能感觉的出来。 直到天蒙蒙黑时,吕言正准备再来一遍,却不防脚下一个趔趄,幸好房间不大,他本来就站在沙发后边,及时伸手扶住了椅背。 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就这么不吃不喝练了大半天。 虽然仍然觉得意犹未尽,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这么下去,后天的演出恐怕就得耽误了。 下了楼,吃了三碗面,回到房子后并没有继续练习,而是老老实实的看剧本,他现在彻底明白了话剧和影视的最大的区别。 放大,话剧的一切都是放大的,或者说更加的直截了当,一切的一切都完全放大了呈现在观众面前。 他也知道闭门造车的弊端,就像之前一样,他自己觉得演的很好了,但是到了陈保国那却是不伦不类,因此,第二天中午,吕言就打车往陈保国家去。 他租的房子在话剧院附近,距离陈保国家有十几公里,只是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坐哪路公交,只能打的过去,贵是贵了点,但比起公交快了不少。 到了小区门口,吕言本想直接进去,但门口的保安见他面生,而且看他一身打扮,也不像是能住小区里的有钱人,无论吕言说什么,死活就是不让进。 吕言给陈保国打了个电话,本想让他给门口说一声,只是站着没过一会儿,赵葵娥从里面迎了出来。 吕言上前两步,道:“哎,师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整个小区只有十来栋别墅,那保安显然也认识赵葵娥,见她过来,也道:“赵老师。” 赵葵娥冲他笑了笑,道:“你老师出差去了,我就过来看看”,又转过头来对那保安说道:“他也算我的半个儿子,以后再过来别再拦了。” 那保安尴尬地笑了笑,道:“赵老师放心,肯定不会了。” 赵葵娥点了点头,对吕言道:“走吧,咱娘来回家”,一边走一边道:“人家整天风吹雨打的,挣钱也不容易,你别记在心上。” 吕言道:“哪能啊,还犯不着为这点事上火。” 赵葵娥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是最好,我就怕你们年轻人,一遇事儿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头,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你弟弟前两年回来的时候就和门口的保安动了手。” “唔”吕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赵葵娥所说的“弟弟”应该是她儿子。 到了家,赵葵娥让他坐了,给他倒了杯水,自己也坐在另一侧,道:“我说你上次过来了支支吾吾的,问你有事没也不说,你老师这人啊,就是个犟脾气,性子来了谁的话都不顶用,一辈子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有一条,把戏看的比命还真,其实也是为你好,你这当徒弟的也担待点”。 吕言忙摆摆手道:“师娘您这话说的让我都不好意思了,当时确实是有点怨气,但就那一会儿,我知道老师是为我着想。” 赵葵娥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笑着道:“你知道就行,月未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哦,还没给你说,你弟弟就叫月未。” 吕言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了?” “唉,还不是没我和你老师看着,一开始倒还挺好的,就是这几年越来越不像话,整天在外边胡混.......” 陪着赵葵娥聊了小半个小时,吕言看看时间,道:“师娘,那我先回去吧。” 赵葵娥先前对吕言的了解大多从丈夫和血色浪漫剧组的人那听来,耳听为虚,虽然今天只是半个小时的交流,但吕言给他的印象很不错,就道:“什么回去啊,今儿个在家里吃饭,正好陪我说说话”,语气顿了顿,又道:“你一个人在京城打拼不容易,有什么难处千万别自己憋着不吭声,和你老师师娘见什么外。” 吕言笑着道:“确实有件事想麻烦您,就是我有一点对话剧的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想让您帮我参谋参谋。” 赵葵娥眼睛一亮,摇头笑道:“这才是你今天过来的目的吧,怪不得你老师会收你为徒,还真是物以类聚,来,你说说看。” 吕言挠挠头,道:“说我也说不上来,不如我直接演给你看吧。” 赵葵娥对丈夫收的这个徒弟的演技其实也挺好奇的,没有多少犹豫,就道:“嗯,那你演一段让我看看”。 吕言坐着想了一会儿,就取了《狂飙》第六段也是最后一段,《白蛇传》的一段独白,因为角色年龄上的跨度比较大,在他看来这段是最难演的,即使是出错了,他自己也很难察觉的到。 “小时候,我身体不太好,娘觉得孩子不好养,就叫我做了和尚,好像....九岁那年吧,我去表妹家玩,看见她那双眼睛.....呵呵.....就一步跨进了红尘,红尘滚荡,世事无常,1968年12月10号,我要走了,走在“文化革命”的进程中,走进被****者的行列里,要走了...... 噢,我为电影《风云儿女》作的歌词,不小心洒上了茶水,第二段有些看不清,呵呵,写歌词忌讳开头儿用动词,起,起来,后面的力量要大,不然承载不住前面的动词,随手写的.....” 演完了,吕言才停了下来,问道:“师娘,您看?” “田秦鑫《狂飙》?” 吕言眼睛一亮,这位师娘还真是厉害,一听台词就知道出处,点头道:“嗯,我刚刚演的是最后一段。” 赵葵娥想了一会儿,才摇着头笑道:“神是有了,但到了台上可不能这样,你是演员,表演的时候可不能想着别的。” 吕言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在台上的时候他能放的很开,但在赵葵娥这个长辈面前,他还是觉得有点束手束脚的,却没想到赵葵娥还是看了出来。 “嗯,我记住了” 陪着赵葵娥吃了饭,吕言就回了房子,他倒是还想和赵葵娥聊聊话剧的事,但她下午还得去学校上课。 赵葵娥和陈保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教学方式,陈保国的教授完全是从整体上来说的,更多的是概念和理论,很多都得靠吕言自己去想,去悟。 而赵葵娥很少说理论性的东西,可能和她是老师的身份有关,讲解的时候她会大量的举例子,有的身边发生的事,有的则是经典影视里的片段,很容易理解。 这个过程中吕言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他发现赵葵娥说的很多经典的影视片段他根本就没看过。 *************************** 回来了! 111.第111章 演出 尽管明天就是《狂飙》的正式演出,但回了房子之后的吕言并没有看剧本,《狂飙》的台词他已经烂熟于心,每一句台词该怎么说,每一个动作该怎么演,他心里已经有了谱,未知的只有观众的反应。 尽管之前排练的时候被陈保国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但并不影响他对自身演技的信心,特别是昨天的明悟之后,现在甚至可以说是斗志满满。 也没闲着,打开电脑,找了几个电影和电视剧,今天和赵葵娥的聊天过程中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短板,赵葵娥举得很多例子他根本就不知道,以前没条件也只能如此,现在有了电脑,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另外一点也算是放松这几天紧绷的神经,陈保国的期望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一开始他学话剧的目的只是抱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希望通过不同的途径来磨练自己的演技,寻求突破,如今这种想法却完全淡化了,他现在只想如何能演好《狂飙》。 第一个看的就是《大宅门》,由老师陈保国主演,曾经拿下过年度收视冠军的辉煌成绩,以前吕言林林总总的也看过不少,但都没有看全。 看了四五集,吕言稍微明白了一点自己和陈保国之间的差距,陈保国表演时也有戏剧的影子,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仿佛已经把两种不同的表演形式糅合到了一起,让人看着觉得这个角色本就应该这样。 “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是一般的难啊”感觉眼睛发酸,关了电脑,吕言不由苦笑,无关表演方式,只是演员本身的驾驭能力。 真要形容出来,《大宅门》里的陈保国就像处在一个槛上,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而他就像还在另外一道槛外徘徊着。 吕言也留心到了另外一件事,刚刚看《大宅门》的时候片头有《血色浪漫》的宣传广告。 不过这次宣传不是滕文翼主导的,和他以往一贯的作风相似,他自己对宣传方面并不上心,一切都由江苏卫视推动,宣传广告轮番轰炸。 当初《血色浪漫》开机发布会的消息一放出去,首轮的播放权就被江苏卫视买下,爱奇艺网络同步播出,两方对这部戏可谓是相当看好。 《血色浪漫》定于30号晚间黄金档首播,千禧年之后,央视一家独大的地位岌岌可危,但天价广告费却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各大地方台仿佛闻到了腥味的猫般,纷纷做出调整,大动作频出,而江苏卫视就是其中最活跃的地方台之一。 电视剧市场这两年井喷式的增长,和各大电视台之间愈加激烈竞争不无关系,而对于观众来说,解决了温饱,自然的有了对精神娱乐的需求,电视剧显然是成本最低的方式之一。 对于《血色浪漫》,吕言没有抱有多少期待,本子的确是好本子,但时代的局限性让他觉得这部戏很难火起来,相比来说,还不如具有奇幻色彩的《白蛇传》,毕竟是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受众更广。 因为明天早上有演出,吕言也没有熬夜,吃过晚饭,看了几集《大宅门》后就上床睡觉。 当他第二天来到二号演播厅,田秦鑫已经在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舞台的一角。 《狂飙》已经演了好几年,除了辛柏青去了别的剧组,人员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动,演出前的准备,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也不需要田秦鑫特意照看。 冲着田秦鑫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吕言进了后台化妆,他不知道今天陈保国会不会过来,但想来查明哲是会来看的。 吕言也明白,能拿到《狂飙》的男一号,不仅仅全是陈保国的面子,也是查明哲对自己演技的考察,如果是真的不行,纵然有陈保国的关系在,他以后也只能在剧院演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角色。 尽管今天可能是《狂飙》的最后一场表演,但后台却是感觉不到丝毫压抑的气氛,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化妆的时候吕言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饰演林维中的陶红和饰演安娥的袁湶的说笑声。 化好了妆,换了衣服,看时间差不多了,吕言就想去前边看看,刚出门,恰巧碰到陶红和袁湶也走出来。 他和二人不熟,只是前几天排练的时候才认识的,因此只是点了点头,便当先向二号演播厅走去。 到了后台出口处,场记和几个实习的演员已经在等着了,吕言和几人打了个招呼,拉开幕布,从后边偷偷地望了一眼观众席,嘴巴不由的张了张。 能够容难四百人的演播厅此时坐了连三分之一的人也不到,稀稀拉拉的,不时能听到一两句压低的说话和嬉笑声。 下意识的,吕言紧了紧拳头,但反应过来后又不由摇头失笑,话剧的吸引力不如影视,他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对抗大趋势,况且他本身还是一名影视演员。 “没问题吧?”田秦鑫走了过来,拍拍吕言的胳膊,她本想拍他的肩膀的,只不过没那么高,最终在胳膊处停了下来。 吕言点点头,道:“导演放心,我会尽力的。” 田秦鑫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道:“放轻松点,按照自己的想法演就好了”,这么说完,田秦鑫走向了前台。 吕言怔了一会儿,田秦鑫虽然是在安慰他,但他总觉得听着怪怪的,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无奈。 “管他呢,只要我好好演就行了” 随着音乐响起,演员们纷纷走上前台,吕言看着一个个鱼贯而出的身影,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点紧张了,真正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演出。 “上上个世纪,中国观众看什么?” “看戏,戏曲,连唱带舞的。” “上海圣约翰书院的中国学生,利用耶稣诞辰演出英语戏剧.......” 舞台上的灯光熄灭,看到剧务打的手势,吕言立刻跑上前台,侧躺在地上,脸朝着观众席。 灯光聚焦,他先是动了动,而后才用手撑着,缓缓站了起来。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娘觉得孩子不好养,叫我做了和尚,九岁那年,我去表妹家玩,看见她那双眼睛,在半黑的屋子里面,晶亮亮忽闪忽闪的....呵” 吕言此时身穿白色无领中式上衣,黑裤子,黑布鞋,站在台上,目光看向演播厅上方,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就像在回忆着讲故事一般。 田秦鑫在一侧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又舒展开来。 演播厅内寂静可闻,除了吕言的声音:“回家就跟娘说我不干了,就这么着......我一步跨进了红尘!” 到了最后一句“我一步跨进了红尘”时,吕言突然爆发,声音铿锵有力,仿佛银瓶乍破般迸发而出。 之前很多心不在焉的观众也被吕言语气的突然转变惊了一跳,只不过舞台的灯光不亮,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无意之中却把目光汇聚到了他身上。 “咦” 第一排的最边上的一个位置上,查明哲看到吕言的表演,惊讶之下不由轻咦一声,随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摇头笑了笑。 吕言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低着头,一开始,仿若梦呓般的道:“东京师范我没念完,日本六年,始终没拿到本科学位,恕我不孝,娘,我喜欢爱恋梦中,我愿意跟随兴趣飞翔,戏是妄语,我却认真,小时候我就有些迷障,我大概是无法悟道了,我只热爱我要的颜色,我会听凭她牵引出一条轨道,引我自由公转,愉快向前........”他越说越快,声音也越响,到了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 整个《戏中戏》片段,吕言仿佛一块磁铁一般,不仅仅观众,连田秦鑫的目光也一直在他身上驻留。 “啪啪啪” 当第一场的大幕拉上时,演播厅内掌声持续了十几秒钟,尽管人不多,但忙着回后台换装的吕言还是留意到了身后的情形。 这是他第一次以主演的身份登上国家话剧院的舞台,刚开始的时候难免有点激动,有几处没有处理好,但是随着剧情推进,身上那股子紧张劲慢慢消褪,让他觉得好像觉得又回到了片场。 作为主演,吕言的休息时间很少,回到后台,一边换衣服,一边让化妆师补妆,时间几乎掐的刚刚好,这边刚弄好,剧务那边已经在叫准备上场了。 这又让吕言对话剧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分,最起码演员的体力得好,不然根本撑不下来连着两三个小时的演出。 第二场当吕言再次出现在台上之时,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了掌声,虽然很短暂,但确实有不少人在拍手。 吕言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在话剧行业,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按说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有掌声的,会破坏掉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氛围。 但他也没有乱了方寸,依旧垂手立在一旁,示意袁湶继续。 “我是莎乐美,这个国家的公主,我爱上了先知,一个百岁的老人......” ........ 当最后一段国歌响起时,躺在地上的吕言看着轰幕缓缓垂下,听到了下面呼啦啦的掌声一片,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 求推荐,求收藏! 112.第112章 取消 “演的很精彩,你们几个辛苦了” 吕言几人刚走进后台,田秦鑫就迎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尽管《狂飙》要下架了,但从今天观众们的反应来看还很不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谢谢导演” 田秦鑫看了看时间,道:“好了,大家也都累了一上午了,我就不多说了,都回去休息吧,要是院里还有演出安排到时候我再一一通知你们。” “好” “导演再见” 别人累不累吕言不清楚,但他自己确实够呛,整个《狂飙》里他的戏份几乎占了二分之一还要多,神经一直紧绷着,话剧不像影视,一条不行可以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在这方面来说,容错率很低,任何细小的失误都可能毁了一场戏。 演播厅内的温度很高,一场戏下来,吕言用了三四条毛巾,贴身的背心几乎全湿透。 “陶姐,朱姐”卸了妆,换了衣服,恰好在门口遇见也要离开陶红和在戏中饰演漱瑜的朱媛媛。 朱媛媛和《狂飙》的原主演辛博青是夫妻,听说还是大学同学。 陶红见到是吕言,笑了笑,问道:“今天看你不停的擦汗,累坏了吧?” 吕言点点头道:“确实有点,感觉比起拍戏要累的多,在台上老怕说错台词,闹笑话。” 朱媛媛在一旁道:“其实说错了词也没什么,你说咱们演话剧的要是想一个字不错,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关键是你得能圆的回来。” 吕言点点头,说了谢谢,看着到了门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再见” “改天见” 看着吕言走远,陶红道:“哎,你注意没有,今天演出的时候他好像从始至终没错过台词哎。” 朱媛媛愣了愣,随后失笑道:“怎么可能,也许是你没注意到吧。” 陶红也有些不大确定,她和吕言的对手戏最多,其他时候她不清楚,但是和她的戏份里,吕言确实没说错过词。 天气渐渐转冷,吕言之所以没在剧院多留就是回来换衣服洗澡,房租在京城的地界上算是很便宜的了,但不好的是没空调,洗完澡出来冻的直打寒颤。 《狂飙》的最后一班岗站完了,接下来就是准备《京华烟云》的拍摄。 《京华烟云》剧本整体质量上来说丝毫不输于《血色浪漫》,但这是没看原著之前。 英文版本的原著实在太过深奥,吕言也是有心无力,中文版的倒是挺快,只不过读完了原著,再回头去看剧本,颇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剧本和原著之间相差极大,无论是人物性格还是故事情节上,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因为原著是没有十分明确的第一二主角的,而到了剧本里,曾荪亚和姚木兰是当仁不让的男女一号。 他没做过编剧,但却能理解这种改编方式,任何一个编剧在写本子的时候都不得不考虑到的一个因素,商业化。 投资商投资影视是为了赚钱,赔本的买卖没人愿意去做,央视纵然是财大气粗,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因为身体现在还处于恢复期间,吕言也不敢做剧烈运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出去买菜,几乎足不出户,逐字逐句的研究《京华烟云》的剧本。 因为原著和剧本相差较大,看的时候也是大多以剧本为主,原著只用来参考。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狂飙》加场了。 按照计划,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上次的演出之后《狂飙》差不多就该下架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有不少观众往院里打电话要求加场,院里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就决定在再加一场,反正现在是淡季,演播厅闲着也是闲着。 对于田秦鑫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对吕言,却未必完全是好事,观众要求加场,可以说是对他表演的认可,但另一方面,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话剧演员,京华烟云月底就要开机,如果这么连续加场下去,很有可能耽误了京华烟云的拍摄准备,因此从查明哲那听说了这个消息时也只能报以苦笑。 另外一点就是他怕自己的身体吃不消,大半年没有锻炼,身体素质下降了不少,一场下来得两三天才能缓过劲来。 这个时候他有点羡慕《理查三世》那样的剧组了,人家靠着几个演员共同撑起,但是《狂飙》几乎就是他一个人抗下来的,几乎每一场里都由他的戏份。 当然,《狂飙》加场几家欢喜几家愁,朱媛媛就是愁的人之一,以至于在剧院门口碰见吕言时脸色十分尴尬。 辛博青没走的时候《狂飙》基本上就要下架,吕言一换上来立刻就有观众要求加场,纵然旁人什么也不说,她也不能不多想。 吕言倒是十分坦然,是不是辛博青的问题他不清楚,他觉得只要自己尽力了就行,而加场与否是院里的决定。 “朱姐早” “啊,你也早” 吕言察觉到了朱媛媛的尴尬,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聊着戏,他和朱媛媛才认识没几天,也没什么可说的。 田秦鑫还是那副老样子,只不过说话的时候偶尔会笑一下,院里没决定立刻下架就证明还有机会。 因为是临时加场,时间比较紧,直到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袁湶才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整个《狂飙》剧组除了陶红,袁湶就是最大的腕,而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话剧院的工作是她们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没有哪个艺人能保证自己一直红下去。 “不好意思”袁湶见剧组的人都在等着自己,略显抱歉道。 田秦鑫理解似的点点头,道:“抓紧时间换戏服。” “好” 当吕言再一次来到台上,目光扫过观众席时,表情怔了一瞬,不过因为聚光灯还没打在他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只见演播厅内几乎大半的座位上都坐着人,只有几个位置不怎么好的角落还空着,比起上次来多了将近一倍。 接近三个小时的演出后,剧组的一众人都没离开,在舞台的一角围着田秦鑫,陶红也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导演,咱们的戏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不下架了?” 田秦鑫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按说上座率达到了50%,就应该不会了,但也可能只是巧合,之前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上座率实在太....” 除了吕言和朱媛媛之外,几人都希望《狂飙》能够继续演下去,一旦《狂飙》下架了,他们就得抽出时间来重新排练新剧,几人都有经济公司,每天通告排的满满的,想要挤出时间来一是麻烦,另外还得和各方面协调好,但田秦鑫的模样显然还不知道院里的决定。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陶红道:“好了,不管怎么样,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都先回去吧。” 出了演播厅,饰演黄大琳的师春凌突然道:“吕言,今儿个该你请客吧?” 师春凌性格在剧组当中是最活泼的,不由让吕言想起以前合作过的黄晓蕾,都有点自来熟的潜质。 “嗯?”吕言闻言疑惑地看向她,还没等到他说话,一旁的袁湶也道:“对对对,今天这顿饭你必须请。” 吕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道:“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陶红笑着道:“今天咱们的戏上座率那么高,你说你不得请客吗。” “额,你们也是剧组的主创吧” 师春凌伸出四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着,道:“我们四个的戏加在一块都没你一个人的多,你说咱们该谁请,一句话,就说请不请吧” 吕言苦笑道:“得得得,我请,我请还不成吗”,他现在还是实习期,一个月工资只有四百块钱,基本上相当于免费劳动力。 “才刚过五十而已,有什么值得庆祝的”朱媛媛这时突然出声道,这么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一旁的吕言。 陶红看了一眼朱媛媛不善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笑着道:“那个,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我还有通告要赶呢,再见” “拜拜” 看着三人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吕言摇头失笑。 仿佛对朱媛媛的态度视而不见,甚至走的时候还对着她笑了笑。 曾经朱媛媛很红,甚至一度被封为“国民媳妇”,但她也印证了“没有谁会一直红下去”的真理,仅仅三四年的光景,已经沦落成二线女星。 尽管对于她的态度不感冒,但对她的话还是颇为认同的,百分之五十确实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不过她终究是女人,和一个女人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是没事和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吕言的想想,三天之后,院里再次决定加场,而这次加场几乎百分之百的上座率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院里下发了最新的通知:取消《狂飙》下架的决定,档期排在每个月一号的下午场。 ******************** 求推荐,求收藏! 113.第113章 初见 外界媒体对于国家话剧院细微的变化并没有投下多少关注,话剧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夕阳文化产业”,没有特别劲爆的消息媒体也懒得搭理,回不了本。 但在戏剧圈子里,《狂飙》下而复上确实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11月份的《戏剧报》月刊上也用“一个创造了奇迹的年轻人”来形容。 《戏剧报》在国内是戏剧界最权威的月刊,没有之一,而它的这种权威的来源则是《戏剧报》负责评选两年一次的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项梅花奖。 尽管梅花奖的获奖人必须是中青年演员,但吕言确定和这个奖项无缘,因为《狂飙》最初的演员是辛博青,即使以后《狂飙》的影响力再大,他也不可能入围。 不过吕言一开始也没打算做一个戏剧演员,之所以走进这一行当,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陈保国的缘故。 接近月底,之前关于《京华烟云》的一切争论尘埃落定,赵微出演姚木兰,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陈昆出演曾荪亚最终却是因为档期不合不了了之。 而吕言的不声不响的拿下曾荪亚这个角色却是惊碎了一地的眼镜,尽管他曾经凭借着慕容复和黎天民两个角色红过一段时间,但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 因此,《京华烟云》的主创人员队伍自打一宣布,外界的争议就没停止过,“票房毒药”赵微阔别电视剧五年后回归小荧幕,能不能再续当年的收视神话? 陈保国、王钢、寇振海、潘虹等大腕甘当绿叶的情况下,吕言何德何能挑大梁? 这些质疑持续酝酿,一时间吕言的名字再次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直到《京华烟云》的开机发布会。 发布会时间定在下午两点钟,地点在京城大觉寺,吕言和陈保国姗姗来迟,并不是耍大牌,两人一录制完《血色浪漫》的宣传节目就往京城赶了。 发布会是在寺里举行的,当吕言和陈保国赵葵娥到的时候,剧组的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 三人刚一下车,就被门口一群记者围住,更准确的说是围住了陈保国,眨眼间跟前已摆满了长枪短炮。 陈保国也是久经阵仗,笑着道:“各位媒体朋友的热情我感受到了,要是采访的话等会发布会上时间多的是,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要是一般人说这话记者还不一定给面子,但是陈保国说完了,记者们立刻让了一条道来,让三人过去,但是却没忘拍照,心头的疑惑也消减了不少,吕言和陈保国夫妇同乘一辆车过来,要说没关系谁信? 三人一进去,就见不少人迎了出来,瞅见和张梓恩一侧的穿着深绿色羽绒服的身影时,尽管有所准备,吕言的心脏还是不争气的抽了抽,赵微。 瞄了两眼,又怕被对方注意到,有点心虚的收回了目光。 “陈老师,今儿个你可是来的最晚的”说话的人四五十岁的模样,国字脸,大眼睛,裹着蓝色大衣,和张梓恩并排走在最中间。 杨善朴,《京华烟云》的制片人兼出品人,剧组实打实的一号人物,也曾是《末代皇妃》的制片人。 看到杨善朴和赵微分别走在张梓恩一侧,吕言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不会对片子的拍摄过问了。 在三人后边,跟着剧组的几个监制和演员,时节已然入冬,一个个都裹的圆滚滚的。 陈保国指了指身后的吕言,道:“你这话可是错了,他比我还晚来一步。” 吕言知道这是陈保国在照顾自己,忙道:“杨制片你好。” “呵呵,什么制片不制片的,我和宝国是老交情了,叫我杨叔就好”杨善朴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吕言笑着叫了一声杨叔,心里却是暗自腹诽,怎么都觉得杨善朴有点趁机占自己便宜的嫌疑。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剧组的众人除了张梓恩和杨善朴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吕言和陈保国的关系,心下不由得暗暗猜测。 等陈保国赵葵娥和几人寒暄了一阵,才轮到吕言,因为有了杨善朴的先例,张梓恩也成了叔,以前也没合作过,而且年纪比陈保国还要大点,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但到了制作人王鹏举那,吕言有点尴尬,以前在《末代皇妃》剧组里,吕言都是叫他的职称的,而且当初王鹏举还帮过李亚朋对剧组施压,叫叔是万万不可能的。 杨善朴也看出了吕言一瞬间的犹豫,站在陈保国一侧,笑着道:“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就不认识王鹏举老师了。” “哪能,王老师好” 王鹏举的反应很奇妙,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吕言来,直到吕言和他打招呼时,才猛然想起,眼前的年轻人好像出演过《末代皇妃》男二号,还有点过节。 但如今不比当初,在末代皇妃剧组他是联合制片人之一,纵然以滕文翼的强势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为别的,手里有钱。 《京华烟云》剧组却又是不同了,杨善朴挑了大梁,张梓恩的资历老,再加上陈保国这个官方背景深厚的演员,几乎没有他多少说话的余地,他自然看的出吕言明显和陈保国关系匪浅,而且看杨善朴和张梓恩的模样明显十分了解,但身为制片人的他却不清楚,这种情形让他感到很不妙。 想通了关节,王鹏举并未表现出来,吕言握了握手,笑着道:“好好干。” “呵呵,谢谢王老师” 两个人的过节杨善朴知道一些,但他这时候明智的选择了不说话,即使是他也没想到过当初那个靠托了关系才进《末代皇妃》剧组的吕言会有今天,而且不管怎么说,王鹏举也是剧组的制片人之一。 目前的国内影视行业工业化标准化水平很低,就看很多影视那长的像老太太的裹脚布的片头就能看出来,在导演主演和主要技术部门的组长之前,挂了一大堆人名和头衔,名目繁多令人眼花缭乱,不说公司名,仅是人名头衔就有出品人、联合出品人、监制、制片人、执行制片人、总策划、策划等一大堆头衔。 监制是引自于香港影视体系而又在内地的“特色化”,香港出现监制概念,起源于大导演大腕演员纷纷脱离大公司自组公司,就像当初王橸汶隽刘炜强组成的最佳拍档,这三人的组合中,汶隽担任编剧,刘炜强任导演,王橸做监制,三人实际上都是公司的股东和项目的决策者,实际上也就是出品人和制片人。 而今天内地的监制,相当于一个剥离了制片人的审核预算、把控流程进度等财务和资本运作职能,保留平衡导演的艺术创作和电影的商业属性职责的瘸了腿的制片人,手里没了财权,话语权也就相应的大大缩水,实际上就是副导演。 而如今制片人实际上就是原来香港影视体系里的监制,也就是说,不仅要懂创作,还要懂财务把控、商业运作,最重要的是他应该是一部戏作为商业项目开始运作的最初发起者,在好莱坞,能够担任制片人的人,一般拥有自己的制作公司,和六大制片厂有一定的固定合作关系,每年要亲自审核并参与制作和监控很多部影片,在商业制片领域也就是以票房论英雄的大片中,真正的制片人的权力仅次于制片厂的主席,远大于绝大多数导演和演员,在国内名副其实的制片人只有一个,就是张记中,什么监制导演到了他那全都是一水的助理。 只是在现实中,制片人同样不能免于特色化,除了少数外整体上还是导演中心制,内地导演经常不挂制片人头衔却做着制片人的事儿,特别是大牌导演,本人就是电影摄制和制作公司的老板,除了钱不是自己掏的,整个班子都是自己搭的。 至于出品人,则是原汁原味的内地特产,其实就是投资方的法人代表,比如出品有中影,那韩三爷就是出品人,如果某公司只是投了一小部分钱,就是联合出品,法人代表挂联合出品人,但出品人一般不管事 。 《京华烟云》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杨善朴搭的班子,投的钱,拉的演员,也算是坐实了一回制片人的头衔,相比之下,王鹏举虽然挂着制片人的名头,但真正的话语权却被几方压缩了。 编剧还是张永深,吕言对和比较熟悉,以前在《末代皇妃》剧组的时候因为加戏,和他交流很多。 认识了剧组的一班头头,之后就是演员,要是吕言出演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介绍也可以免了,但现在他是男一号,这个过程是必须有的。 除了陈保国,剧组还有不少大腕,赵微自然不用说,当今影视圈四大花旦之首,只不这次演的却是青衣的角色。 王钢、潘虹、寇振海、于慊一个个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名演员,老戏骨。 由监制赵鹏介绍,又是一番老师前老师后的,到了赵微这,吕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道:“你好,我叫吕言,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陈保国这时候正和杨善朴聊天,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吕言,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意。 赵微礼貌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道:“你好,赵微”,松开了手,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愕然之色,嘴唇动了动,却瞥见陈保国和赵葵娥俩人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又将到了嘴边调侃话咽了下去。 114.第114章 和谐 和赵微的首次见面可谓波澜不惊,唯一让吕言觉得颇为尴尬的还是没控制住自身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尽管面色上别人看不出什么,但和她握手的时候手却是在抖。 经过了慕容复和黎天民两个角色,他现在也算是个明星了,但和赵微相比差距依旧很大。 《京华烟云》的主创阵容堪称豪华,除了陈保国、赵微、潘红外,还有王钢、于慊、胡柯、孙柠、傅沝、王亚南、向能、吴建等一众知名艺人,因此光是寒暄介绍就是用了不少时间。 吕言出道至今,已经出演了七部戏,而且多次担纲男一号的角色,也算的上有些资历,因此在发布会上就坐在潘红的一侧。 潘红的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吕言刚刚听到陈保国称呼她潘姐,也拿不准怎么叫,于是称呼她潘老师,这个叫法总是没错的。 如果说陈宝国最大的成就是四通八达能上能下的人脉,那潘红的成就是无与伦比的资历了,即使是斯秦高娃也算是她的晚辈。 资历不仅仅是艺龄的长短,还有圈内外的认可度,很多演员几十年前就在拍戏了,但到如今仍然只能演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就是因为没有认可度,而认可度最直接的关联就是奖项或者提名,就像赵微,奖项拿到手软,虽然艺龄不长,但仍然可以说是资历深厚。 剧组其他幕后工作人员由杨善朴一人全权代表,对剧组的导演张梓恩,他也给足了面子,和赵微分别坐在张梓恩的左右两边。 整个发布会的前半程,一切都和吕言设想相似,他毫无意外的再次成了看客,不过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倒不觉的有什么,不仅仅是他,就连王钢等人几乎都没受到采访,今天的发布会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冲着赵微来的,只有偶尔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抛向了张梓恩和陈保国潘红三人。 不过他毕竟是剧组的男一号,记者们也不会真的将他忘了,发布会差不多过了大半时间的时候,有问题冲着他来了,虽然是和他有关,但却不是对他提问的,而是导演张梓恩。 “张导,陈昆无论任何方面都比吕言强的多,为什么最终会选择让吕言担任男一号,而且之前赵微也明确说过属意陈昆来出演曾荪亚的”一个坐在后面的女记者逮着机会,站起来迅速道,言语间没有丝毫顾忌。 话音未落,赵微脸色立刻变了,她完全没想到几个月前无意中提到的一句话会被拿到这来,得罪吕言没什么,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吕言身后站着陈保国。 张梓恩怎么知道为什么要用吕言,他得到的只是杨善朴的通知,让他签下这个演员,尽管事后也下过功夫去看吕言演的戏,但因为一开始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心里却是始终不怎么认同,因此心下有意将这个问题跳过,而且在他看来这种棘手的问题即使跳过也无可厚非。 杨善朴见张梓恩示意主持人,按了按话筒,道:“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我和吕言接触的比较多一些,之前就有过合作,首先我不是很懂表演,但吕言的演技是备受肯定的,这点有机会你们可以去问问滕文翼老师和张记中老师,他们曾先后多次邀请吕言拍戏,另外一点可能诸位未曾注意过,《戏剧报》对吕言的表演也有过高度评价,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艺德上,他是很值得称赞的,当初我们剧组经费紧张,作为主创人员之一,吕言主动放弃片酬,这样一个优秀的演员,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用呢?” 杨善朴对吕言是做过一番功课的,不然他不好向各方交代,至于《戏剧报》对吕言的评价,刚出那天他就知道了,陈保国特意给打了个电话,聊了半天,最后无意中提了句这个。 张梓恩的态度吕言早有预料,任谁被逼宫心里都难免有怨气,只是听着杨善朴涛涛不绝的夸赞,脸上不由发热,演技上他有绝对的自信,至于艺德,他自认为还没高尚到那个地步。 至于被人说不如陈昆,心下虽然不服气,但在名气上,对方确实比他强的多,前两年便是四大小生之一,同龄人里能够力压的也只有刘晔和赵微。 陈保国虽然脸上没表现什么,但被人家指着面说自家弟子不如别人,让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吕言丢了他的脸面,他能当众指着他的脸骂,现在有人说他徒弟不如别人,他忍不了,只不过刚刚杨善朴比他动作快了一点,只能作罢。 见杨善朴放下话筒,他接着道:“我也来说两句,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我觉得吕言不比任何人差,而且比其他人更努力,这点之前的《血色浪漫》剧组上上下下都可以证明,说实话,在他这个年龄段,他比我强的多,最后,我奉劝这位记者朋友一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道听途说可当不得真。” 那个女记者显然也被陈保国和杨善朴的态度吓的手脚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终还是张梓恩脸色发黑的说了句“下一个吧”,才稍稍解围。 张梓恩心里此时也是挺憋屈,他算是临危任命,《京华烟云》可谓是三年磨一剑,剧本经过了三年才成型,导演一茬一茬的换了好几个,直到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了,才因为他资历深落到了他身上。 而之前杨善朴和陈保国的抢话明显是在对他这个导演不加表态表示不满,但两人的身份他又不能是说什么,临阵换帅的事圈子里多了去了。 经过这次风波,接下来的发布会记者明显开始将话题转向吕言,但又顾忌杨善朴和陈保国,问题相对要温和的多,但是今天的发布会已经不虚此行了,剧组几位大佬对男一号迥然不同的态度就是一大报道话题,剧组内部不和谐,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结束了发布会,接下来就是另外一个重头戏了,开机拜神。 开机的地点是大觉寺,因此仪式拜的是佛,尽管母亲张桂琴信仰的是藏传佛教,但吕言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参加的。 虽然已经拍了不少戏,今天还是他头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滕化涛的母亲是基督教徒,因此无论是滕文翼还是滕化涛,两人开机都没有拜神仪式,张记中和吴家台算是道教信徒,拜神也是拜道教仙神,因此虽然担纲了几次男一号,但拜神仪式还真是实打实的头一次。 不过剧组还是征求了一下他和赵微的意见,圈子里总有那么一些人有信仰基督教和******教的,如果在剧组这个比例占的高的话,也有另一套方案,拜天。 对拜神仪式最勤快的不是导演张梓恩,而是制片人王鹏举,他的工作比较琐碎,因此最希望个平平安安,一到风水大家说的吉时,立刻将香递到每个人手里,一脸的虔诚。 吕言对拜神仪式一窍不通,见旁边的杨善朴怎么做,他也跟着做。 扯掉红布,取个景,仪式就算完成了。 拜神仪式最早还是因为“划片”,所谓“划片”就是指摄影机里的胶片在拍摄时被里面的零件划伤,一旦发生,毁多少就得重拍多少,要是因为划片耽误拍摄了期限,拍摄方还要赔付巨额违约金,只不过机器划片又不可预计也难以预防,因此便寄希望于用红布盖住摄影机来“镇邪”。 有开机拜神,自然也有开机仪式,相比之下,关机仪式就没有开机仪式那么被看重了,如今依然守规矩的大多是港台的剧组,就像tvb在开机关机几乎都要祭烧猪或者猪头。 内地的一些剧组也还是会尽人事,多少选个恰当的时间才宣布解散,于是,偶尔会有明明戏前几天就可以拍完了,但一定留一场无关紧要的琐碎戏码或者干脆放慢进度到杀青宴,就是为了迎合正日子。 拜神仪式之后是合影环节,相比于发布会上座次,这次位置又有了调整,赵微依旧最中间,吕言则是排到了第一列,站在杨善朴一侧,和陈保国的位置对应着,也算是享受一把男一号应该有的待遇,因为渐渐有不少闻讯赶来赵微的粉丝,围在周围大呼小叫的,拍完照片之后杨善朴宣布解散,明天开始正式拍摄。 整个发布会前前后后差不多三个小时,临到五点钟才算结束,吕言算是最轻松的,尽管是男一号,但剧组的大牌多,相对的他受到的关注就少了很多。 等记者们散了,吕言笑着对身边杨善朴道:“谢谢杨叔照顾”,他指的是之前发布会上杨善朴为他解围。 杨善朴不在意的摆摆手,道:“你是咱们剧组的男一号,代表的是咱们剧组的形象,我还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张梓恩听到这话愣了愣,转头看了杨善朴一眼,正好两人的视线对上,持续了一两秒钟,张梓恩才将目光移开。 吕言目光闪烁了两下,杨善朴和张梓恩挨着站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还没走,应该是对其之前发布会上不作为的敲打了,我已经给了你充分的尊重和足够的权力,但你也不能给我找麻烦。 ***************************** 求推荐,求收藏! 115.第115章 完美 对于杨善朴和张梓恩之间的权力纷争,吕言无意介入,也没有介入的资格,他掺和进去充其量不过是给陈保国找麻烦。 “小言,过来” 吕言正装作没听见杨善朴和张梓恩之间的机锋,就听到赵葵娥叫自己,她正和潘红拉着手说话。 走到跟前,吕言问道:“师娘,您叫我有事?” 赵葵娥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不会说话,没见着你虹姨也在这吗。” 潘红一听吕言对赵葵娥的称呼,立刻就什么都明白了,感情这是陈保国的弟子,怪不得之前陈保国那么维护他。 吕言忙道:“哎,是我的错,我的错,虹姨好。” 潘红笑着摆了摆手,道:“之前我还纳闷呢,原来是宝国的弟子,还真是名师高徒,下次别忘了送我几张票。” 吕言根本不知道潘红什么意思,疑惑地看向赵葵娥,票他倒是好弄,演员每个月都有十张免费票,只是之前没想到过这一茬,因此也就没去要过,只是不知道潘红是客气还是要真去。 赵葵娥道:“你虹姨前几天见在《戏剧报》看到过你,刚刚正说道着下次让我一块去看看呢。” 今天已经二十八号,再过三天就有一场演出,不过还是试探着问道:“虹姨也喜欢话剧?” 潘红摇头失笑,赵葵娥也是笑了,道:“你跟你虹姨比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以后可得向你虹姨多请教请教。” “嗯”吕言不敢再说话了,言多必失,他对潘红的经历不大清楚,之前也没做功课,今天就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路上慢点”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赵葵娥说道。 潘红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们也是”。 今天陈保国很少见的带了司机,四十来岁,陈宝国只是让他叫刘叔,也没介绍具体的名字。 吕言坐在副驾驶座上,等车开了一会儿,问道:“老师,潘老师以前很红吗?” 陈保国先是“嗯”了声,随后才道:“中国第一个登上时代封面的,你说红不红?” “额”吕言愣了半响,他一直记的第一个登上时代杂志封面的是南巡首长,只是觉得潘红资历比别人深一点,却没想到深那么多。 赵葵娥接过话道:“今儿个没见你和王鹏举说过话,以前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吕言咧了咧嘴,他觉得自己已经已经表现的很隐晦了,却还是没料到会被看出来,于是道:“矛盾倒也算不上,就是以前在《末代皇妃》剧组,他不让滕文翼给我加戏。” “甭理他,他不敢把你怎么样”陈保国很突兀的说道,却惹来了赵葵娥的一阵白眼:“哪有你这么教徒弟的,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都按你说的做,不得走你的老路啊”,转过头来又对吕言道:“别的可以学,但这犟脾气可不能学,听见没有?” “哦,知道了”吕言嘴上答应着,耳朵却听着后边的动静,没听到陈保国的下文,心下却是暗暗腹诽,师娘这家教挺严啊。 至于赵葵娥所说的老路,吕言也有所耳闻,陈保国年轻的时候可谓意气风发,因此颇有不把天下豪杰不放在眼里的气势,结果栽了不少跟头,不过沉寂几年之后陈宝国彻底改头换面,再次成为老一辈演员的领军人物。 赵葵娥接着道:“我先给你打个招呼,在自己人跟前怎么说都没什么,这次剧组不少都是大前辈,千万不能觉得自己有了点名气就翘尾巴。” “好,我知道了”吕言脸色讪讪地道,本来就没他什么事,都是陈保国一句惹得,结果现在成了给他上政治课,心里只能自我安慰“代师受过”了。 刘叔直接把车开进了陈保国家,赵葵娥去做饭,吕言和陈保国坐着聊天。 吕言来了几次,见家务都是赵葵娥收拾,饭也是她做,就问道:“老师家里怎么不雇个保姆?” 陈保国道:“没必要,家里就我和你师娘俩人,而且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浪费钱。” “您挣那么多,不在乎这点吧” 陈保国笑了笑,道:“你不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给你说这个你也不懂,居安思危,忆苦思甜”,话风一转,问道:“这次夙愿得偿了吧。” “什么?”吕言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问道。 陈保国笑了笑,道:“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喜欢就取追,即使最后不能如愿,但是努力了,那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但是要是连去追求的勇气都没有,以后出去了可别说是我的徒弟。” 吕言讷讷了几秒钟,道:“我今天刚认识人家,万一人家有男朋友了呢,不是闹笑话吗。” 陈保国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年龄不大,怎么那么死板啊,她真要是和男朋友感情深厚,你是铁定没机会的,但要是成了,就证明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再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最坏的结果以后不相往来就是了”。 吕言越听越不靠谱,陈保国在圈子里一直以“德艺双馨”著称的,今天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啊。 陈保国站起来打了壶水,回国头来见吕言的眼神古怪之极,道:“你也甭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才多大年纪,可能现在觉得抹不开面子,等你想通的时候,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我已经给你师娘说了,过几天让她探探赵微的口风,你别一脸的不情愿,到时候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多表现表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王八看.....”,这时煮茶的陈保国也意识到了说秃噜嘴了,吧嗒两下,道:“反正理还是那个理儿,还是要看你自儿个,我们俩再忙活也是瞎操心。” 吕言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这当徒弟的冒昧的问一句,当初您是不是也是这么追我师娘的?” 陈保国一瞪眼:“有你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我们那会儿哪像现在,那时候爱情多神圣,反正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吕言嘟囔道:“我还没见过哪个师父这么教徒弟的呢”。 “嗨,说什么呢,找揍是吧” “额,我啥也没说” 认识的时间久了,才发现陈保国一直保持的严肃大多是对外人的,在私下里很随和,偶尔也能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到了饭桌上,赵葵娥才问起之前的事:“刚才听你爷俩在外面咋咋呼呼的,说什么呢”。 陈保国道:“还能说什么,就是前两天我给你说的那事,他倒还不乐意了,就没见过这样的。” 赵葵娥倒是另一番反应了,道:“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谨慎些总没错的,退一步说,小言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人家,也不了解,以后了解了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有一句话她没说,赵微的经纪人,也就是她嫂子陈容的势利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吕言一无家世,二无背景,很难被过的了陈容那关。 从陈保国家出来,吕言并没有立刻打车,他来了好几次,差不多记得回去的路。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京城的夜晚很漂亮,窗口,一个又一个的窗口,亮着灯,窗口中显出一幕幕的生活场景仿佛在城市之中上演着一幕幕的情景剧,悲欢离合、爱恨嗔喜。 看着这样万家灯火的情景,有时候会觉得像是浮在黑暗夜色中的一粒微尘,随着夜风而飘摇,像是存在于透明的琥珀里,下方是车辆灯光组成的金色的河流,一家家的窗口朝着四面延展开去,勾勒出繁华都市的轮廓,巨轮的灯光在海面上游着,长长的火车从更远处的夜色里绕过来。 喜欢赵微源于青春萌动时期,追星,任何人心中都该有个目标、有个憧憬、有个向往,追星是一件健康的事情,因为人所追的永远是自己心中那个完美的形象,台上的明星则是心中的倒影,毫无疑问,是完美的,但如果针对确确实实地赵微本人来说,她只是个普通人,有着正常人的生活,喜怒哀乐,毫无疑问,她不该与心中的那个完美的形象有任何联系。 进入这个圈子越久,对这个圈子光鲜亮丽之下所掩盖的认知也愈加清晰,就如赵葵娥所说的,他根本不了解她,又哪里谈得上喜欢,他所喜欢的,只是自己曾经无聊或者寂寞时塑造的完美形象。 最终吕言还是选择了打车,走了大概路程的十分之一,权当作恢复性锻炼。 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没有立刻睡下,收视衣服和以后会用到的东西,今天是开机仪式,明天还有一天的休息和报道时间,后天正式开拍。 前期的拍摄地点在怀柔影视基地,虽然也属于京城市,但是距离他住的这个地方就远的多了,差不多四五十公里,他自己没车,而且是剧组的男一号,以后免不了有不少夜戏,住剧组租的酒店反而方便些。 倒是后期的拍摄地点京城电影制片厂相对要近的多,坐车半个小就能到。 其实也没几件衣服可以拾掇,他平时对自己的着装不怎么在意,仅有的几件衣服大多还是颜丹辰在的时候给他买的,还没穿几次,在床头的柜子里放了有一段时间了,穿着心里不舒服,扔了又觉得可惜,一直就在那放着。 116.第116章 新秀 牙刷牙膏,洁面乳以及一些其他零碎物件,都要带上,京城的物价很高,在景区更像宰人一般,恨不得一下把钱全从口袋里抠出来,这些他都得提前备好。 东西很琐碎,但得带着,吕言身上的钱不多了,他的日常开销不小,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礼尚往来都是钱,他没接过商演广告,花的全是以前的片酬积蓄,其中机票是大头,一次就得五六百,坐飞机对于两年前的他还是一种极其奢侈的消费,但现在却如同家常便饭,还没有别的选择,赶活动剧组是不报销的。 和陈保国所说的不同,他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记得小时候家里没菜吃,就把辣椒烤了,用擀面杖碾成面,加点热水,就可以当菜。 就像那次给劉涛说的,他穷怕了,所以知道自己可能残疾的时候心里才会更加的惶恐,妹妹还在上学,父母年纪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他必须的站着,他一倒,整个家就跨了。 到了今天,日子算是稍微好转了些,但他也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诉求,他不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他所处的环境也不允许安于现状,三大院校每年毕业的好几百人,他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能不被别人拉在后面。 很小的时候,他是有梦想的,而且经常挂在嘴边,那时候大人们听了总是笑笑,那时候他还不明白笑的含义。 再大一点,成年了,接触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儿多了,他明白了,也彷徨了,理想什么的,都扔到了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去,仅有的是对未来的忐忑和不安。 比起很多人,吕言觉得自己幸运的多,即使每天啃冷馒头,他依然没有放弃,他坚持了下来,有时候他也会想到,要是自己当时没能坚持住,就像大刘,可能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又看了会儿剧本,拍摄计划剧本里都有标注,最近一个周的戏份已经滚瓜烂熟,除非遇到不可抗因素,即使有调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直到睡前,才又想起还有几件事没做。 他还没有将自己的日程表打出来,以前他是闲人一个,剧组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就可以到,自然用不着这个,但如今在剧院他每个月还有一场戏,现在打出来,省得以后每次都得请假。 无论是导演还是制片人都不喜欢演员请假,特别是主演,那会打乱他们的安排,将拍摄期限无限押后。 电脑上装着office,陈维烨的报表全是用这个软件做好给他发过来的,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计划拍摄四个月,他便将每个月一号下午给划去,存进优盘里,明天打出来交给剧组就行了。 又将将后面三十多集《大宅门》全拉入下载列表,还没去酒店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网,现在下载好以防万一。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去了一趟院里,虽然不知道潘红昨天是客气还是怎么着,但他不能当成客气,万一人家到时候问起来没有,难免扫了人家的面子,再者还是赵葵娥提出来的。 售票室对外有两个窗口,但很少会有两个窗口同时开放,除非到了旺季,一般即使是一个窗口售票大部分时间也是闲着。 吕言是从里面进去的,门没有关,敲了两下便走了进去,售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因为坐着,看不出身量高矮,看着胖胖的,此时正低着头翻看着一本杂志,吕言心道这大姐还挺有闲情雅致的,这么想着,拿出自己的证件,道:“大姐,给我拿五张票。” 售票的大姐没抬头看他,只是斜眼扫了一眼证件,问道:“哪场的?” “一号下午场,《狂飙》” 售票大姐这时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瞧着面生,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填了数字,不过不是五,而是三,道:“嗨,这几天是怎么着了,都来要票,还都是这场的,先说好,五张是没有,现在还剩下预留的十张票,不过不能给你那么多,之前王院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让留着七张,只能给这么多了,你签上名字。” 吕言想了想,三张也行,赵葵娥一张,潘红一张,还能留下一张备用。 接过本子,随手写上了名字,那大姐本来不在意,合上本子的时候瞄了一眼,立刻又打开来,见吕言要收起证件,劈手夺了过来,翻开一看,两眼立刻瞪大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吕言?” 吕言觉得这大姐有些莫名其妙,道:“嗯,怎么了?” 售票的大姐紧紧地捏着吕言的证件,连连道:“哎呀,你看我这,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就说呢,刚一进来我就看着眼熟,原来是你啊,你渴不渴,我这有茶。” 吕言拿起桌子上上的三张票,笑了笑,伸出手去接证件,问道:“大姐知道我?” 售票大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将他的证件还给他,道:“哪能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咱们院里的大名人呢,走到哪都能听到人在说你,说你演的戏可好看啦,对了,你还要票不要,我这还有几张,本来是留给几个姐妹的,现在你来的可以都给你。” 售票大姐虽然这么说着,但却丝毫没有拿票的意思,吕言笑了笑,摇摇头道:“不用了,大姐你先忙吧,我还有点事。” 告别了热情挽留的热心售票大姐,吕言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两场戏,不仅名字登上戏剧报,还成了戏剧界的明星新秀,仔细想想恐怕还是自己院里宣传的成分,话剧无法用设备保留存档,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成什么样也就不得而知了,但绝大部分人也许只是好奇。 到了冬天,剧院的生意算是好了点,人气比前阵子旺了不少,吕言还没去过影院,也不清楚这个时节影院里什么情况,但想来应该比剧院里热闹的多,毕竟消费群体不同。 在剧院也演出好几场了,却很少见年轻人来看话剧的,来的大多是中老年群体,选择话剧和他们的人生阅历有关,也可能是单纯的附庸风雅,但无论观众怎么选择和他没太大的关系,他能够影响的也只是极少的一小撮人。 冬天真的来了,走在街头,风打到脸上仿佛针扎一般,循着衣领往里钻,太阳像是跑远了,虽然光芒灿烂,却觉得没有丝毫的温暖,吕言缩了缩身子,他突然想到即将开始拍摄的《京华烟云》,戏里很多情节的设定都是秋天,戏服想来单薄,自己应该做点准备。 这么想着,就打了车往西单北大街,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东城的王府井,与之相比,西单要低调的多。 西单是西城区最大的购物中心和物资集散地,也是爱时尚赶潮流的年轻人的聚集地,当然,除了购物,美食也是一大特色,最新潮的饮料,最流行的甜品在这里都能在这里找得到,每到周末或节日,都会有很多商家举行促销活动。 吕言一直觉得时间是最珍贵的东西,特别是买东西时,他没有女人那样货比三家看个遍的耐心,大多数时候,想要买的东西都会在进的第一家店完成。 因此,他进了大悦城,在整个西单,算是比较的大的商厦,不用货比三家,能够节省很多时间。 京城的物价很高,这是吕言出了大悦城之后的唯一感想,一进一出,身上就少了两千多块,这还是他尽量挑的便宜的衣服买。 吃过中午饭,吕言提着行李箱、背着包离开了房子往剧组租住的酒店而去。 《京华烟云》剧组很大气,四星级酒店,毕竟是央视投资的大戏,没必要在这上面抠门,再者除了赵微的片酬之外,其他的都不高,陈保国和潘红虽然是大腕,但两人戏份不多,可以说是友情出演,光是片酬方面就能省下不小的开销。 制作组的大部分人都是选择住酒店的,他们必须比演员起的早,走的晚,在京城有房子的也只是极少数人。 吕言身为男一号,难得的分了一个单间,当他敲开张梓恩的房门,见王鹏举也在,俩人面对面坐着,王鹏举翘着二郎腿,不像谈正事的模样。 “小言来啦”王鹏举看到他,第一反应想要坐起来,但见对面的张梓恩依旧稳稳的坐着,不着痕迹的伸了个懒腰,又坐了下来。 “导演,王制片”吕言手里的表格递到张梓恩跟前的桌子上,保持着对导演一贯的尊敬态度,道:“导演,这是我的行程表,您看看。” 张梓恩扫了一眼,发现拍摄期间吕言的请假时间很少,点了点头,道:“我会安排的,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那你先回去吧”吕言没有午睡的习惯,他晚上的睡眠很好,以前大学的时候宿舍的人都午睡,他也尝试了几次,发现效果很差,纵然睡醒了也得一俩小时才能回过神来,而且一旦白天睡了,晚上翻来覆去的得两三点才能入睡。 前短时间高蛋白的东西吃多了,身材微微有点发胖,本来,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的体型和身高是不成正比的,现在看上去倒是匀称了很多。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形是虚补来的,脱了衣服甚至能看到小肚子上的一层肥肉,因此自从恢复性练习开始,锻炼的强度便不断增加。 锻炼的时候吕言脑子里却想着刚刚在张梓恩房间里见到的一幕,王鹏举和张梓恩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张梓恩活跃的年代,王鹏举才刚入行,是没有太多的交集的,而且导演和各方的协调人是杨善朴。 但蹊跷的是,两个人偏偏坐在了一起,他和张梓恩王鹏举的关系都说不上好,特别是张梓恩,对他还颇有意见,其他人对这件事可以不在乎,但他得留点心。 转而他又明白过来,王鹏举完全是个空架子,剧组的实际财权握在杨善朴手里,张梓恩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也有很多牵绊,有了牵绊,做起事来就难免束手束脚,想通了关节,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房间里要比外边暖和的多,锻炼了半个小时,浑身大汗淋漓,在受伤之前这是从未有过的,尽管很瘦,但是因为生长在农村,经常要干重活,身体素质要好的多,力气比起常人也大些。 洗了个澡,换上了短裤背心,有点累,这也是他锻炼的目的之一,话剧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他不能每次演完之后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正坐在床上看《大宅门》,门响了,陈保国赵葵娥夫妇不住酒店,剧组自己熟悉的人就那几个,想着应该是杨善朴或者剧组的副导演,吕言赶忙起来去开门。 117.第117章 故人 “你是?” 开了房门,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二十左右的年纪,瓜子脸,皮肤干净的像奶油一般,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身材丝毫不输许多时下红极一时的平面模特。 吕言看着眼前的女孩,总觉得有几分面熟,但一时间却实在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开口问道。 女孩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刹那,然后笑了,只是笑容里有几分勉强,就像是为了掩饰尴尬:“我是李亦娴,以前在《末代皇妃》时你还给我送过水,想起来了吗?” 吕言“恍然大悟”,拍着脑袋,一脸歉意地道:“你看我这,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没想起来,来,进屋里坐吧”,其实他直到这会儿也没想起来。 他经常会给剧组买些水果或者水之类的,有时候自己去,要是腾不出功夫,就让让采购捎带,如果没有对手戏的演员,他很难记住对方,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流动性却是极大,每年总有很多人前仆后继的涌进来,又有很多人悄无声息的淡出,能够巍然不动的,只是极少数一部分。 关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吕言几乎没有丝毫的记忆,应该在剧组的时候比较低调,更谈不上印象。 李亦娴看他的穿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等会儿还要出去买一些用的东西,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可以帮你捎着。” 吕言想了想,可能用到的东西他全带了,谢绝了对方的好意,道:“还真没有,谢谢你了,以后有时间常联系吧。” 这一会儿的接触,李亦娴给他印象最深的是眼睛,仿佛一泓清水,水灵灵的,听到吕言的话,弯弯的睫毛轻轻眨了两下,泛起丝丝水波,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电话呢。” 吕言倒是没有犹豫,自己又不是赵微那样的巨星,一个号码而已,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况且以前还一起合作过。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李亦娴鼓着嘴转过身来朝着房门挥舞了两下小拳头,但静下来了,心里难免又有几分失落,在《末代皇妃》剧组的时候,吕言还没什么名气,演技好,为人处世上也很成熟,当时就觉的这人还不错,到了后来,吕言火了,了解了一番他的经历,内心里不由佩服他的坚持,却没成想到人家早把自己给忘了。 送走了李亦娴,吕言又在房间里看了一集《大宅门》,见天色还早着,穿了衣服,准备出去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怀柔影视基地的规模不大,比起横店影视城来用萤火比于皓月形容也不为过没,五千平的超大的摄影棚只有一个,如果是拍一些没有太多大场面的影视在这里基本上还是能够满足的,恰巧《京华烟云》就属于这一类。 刚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吕言就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十来个敏捷的身影给堵住了。 “吕言,据传赵微对你印象不好,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影响拍摄?” “有人说你拿到曾荪亚这个角色是走了后门,能解释一下吗?” “你和孙丽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大堆录音笔便递到了他跟前,七八台相机的噼里啪啦地闪个不停。 他十分清楚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回答这些小报记者的问题,他们不比那些大媒体,什么无底限的事都敢做,断章取义、空穴来风、故意曲解一个比一个玩的溜,如果你认真了,到法院起诉,那正遂了他们的心意,反正都是临时工,一推二五六就是了,报社还能趁机露露脸,扩大一下影响力。 眼瞅着自己今天是出不去了,吕言掉头就往回走,再等一会儿被围住了,想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酒店只管在他们范围之内的事儿,出了门,谁也不会没事会去自找麻烦。 被一群娱记给搅合了原本的计划,吕言心里兵武多少郁闷,都是老婆孩子一小窝,如果有的选择,谁也不愿意大冷天的出来一蹲就是十几二十个小时,只不过他也没有多少同情,他反感的他们做事的方法,没有丝毫的原则底线。 来的时候没想过要带口罩墨镜,觉着前半年的风波早已经过了,应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记者再来采访自己,却忽略了剧组还有赵微这个人气巨星。 回到酒店呆了一会儿,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脑海中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搬了个凳子,坐在窗户边看剧本,不时往下面看上一眼,他在等赵微过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临近五点半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房车驶了过来,只见在周围徘徊的娱记仿佛苍蝇见了屎一般,一窝蜂的冲向停车场。 吕言看着下面疯狗一般的记者,心里一乐,换上了早上才买的一件呢子大衣,竖起领子遮住半边脸,再次走出了酒店。 到了门口,看着恨不得把赵微吃了的一群人,吕言呵呵笑了两声,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从旁边走了过去。“刚刚那个好像是吕言” “嗨,哥们,别管他了,跟前这个更靠谱一点,我从来就没见过有人从他嘴里掏出过东西来” 在周围转了会儿,顺带着买了个口罩戴了,周围还有不少施工队,铲车塔吊的隆隆声老远的就能听见,也去几家饭店看了看,以后早晚饭不能都在住的酒店解决。 本来还想去工地上转转,观察一下以前从未注意到过的这个群体,张梓恩却是打电话过来,说是开个碰头会。 吕言再次来到张梓恩的房间时,房间里只有张梓恩和杨善朴和编剧张永深三人,杨善朴坐在一边,看着二人讨论着。 “我觉得这两句中间可以加一句‘你是我的丈夫啊’,姚木兰的形象会更加鲜活一点。” 张永深皱着眉头想了会儿,道:“那后边这句就得删掉了,咱们要塑造的姚木兰是个性格坚强的女人,我觉得要是改的话加上‘我是你的妻子啊’可能更合适。” “等明天拍摄过以后再看吧,如果她能演出来,不加的话也可以,不过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先留下个记号,省的到了跟前忘了” 拍摄并不是按照剧本和脚本拍就万事大吉了,想象出来的和实际操作是不同的概念,有的导演喜欢临场改词,如果编剧想张永深这样,在业内资历深厚,大多是导演和编剧商量着来,若是到了海盐那个地步,就是编剧掌控剧组。 吕言见二人正在说关于剧本的问题,轻声将门合上,坐在了杨善朴身边。 这时二人也注意到了他,张永深笑了笑道:“小吕来啦,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咱们又在一个剧组见面了。” 吕言道:“我可是想到了,当时一看剧本,就知道是您写的。” 张永“哦”了一声,略感兴趣地道:“那你说说我的剧本有什么特点?” 吕言想了想,道:“您的本子用词整体上很平实,而且也很简练,看的时候给人一种断层的感觉,但真的演起来却十分考验演技,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喜欢把配角的话里的形容词放到最后。” “哈哈,确实有点意思....” 看着二人想谈甚欢的模样,张梓恩深深的看了吕言一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正视这个年轻人了,作为一个演员,会演戏,是应该的,但能长袖善舞,交往四通八达,却又是另一番本事,叫另外一个人过来,怕是很难答的上来。 他突然觉得吕言很像年轻时候的陈保国,尽管吕言没有陈保国那会儿的直爽,义气,但两人的人际交往能力上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几人聊了一会儿,剧组的人一个一个的陆续过来,最先来是李亦娴,看看还剩下一张沙发,挨着边坐了。 赵微、黄伟德、向能、王橸、吴建、王亚南.....最后一个屋子里差不多挤满了人。 张梓恩目光扫了一遍,见到齐了,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主要说几件事情,剧组拍摄日程已经定下了,待会走的时候每个人都到我这把自己的安排表领了,首先我要说一点,咱们的拍摄时间短,中间春节还要放假,所以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儿,尽量不要请假,请了我也不会批。” 张梓恩又伸出一个手指头,道:“第二点,注意安全,也别嫌我絮叨,周围有不少再建的工地,磕着碰着是剧组和各位都不愿意看到的,没戏的时候可以去逛街或者呆在酒店片场都行,特别是赵微....和吕言,你们俩在这点更要注意。” 见吕言和赵微点头,张梓恩又道:“另外就是拍摄,咱们的时间紧、任务重,因此从一开始就分成ab两组,累是必然的,这点上希望各位能够体谅,不要到时候消极懈怠,最后再提一点,尽量不要和媒体有过多的接触,在片场内我们可以保证不受打扰,但片场外就考验你们自己的定力了。” 完了,又道:“杨制片也说几句吧。” 杨鹏举笑着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不过既然导演提出来了,我就强调一点,外界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剧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放大无数倍报道出去,有什么问题或者意见,可以向张导或者我提,能够解决的,咱们剧组一定尽力帮忙解决,所以希望大家能够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争取圆满完成拍摄任务。” **************************** 真是太小看我了,我这暴脾气,一天一更根本不行! 呆会儿还有。求推荐,求收藏。 118.第118章 冷 碰头会结束之后,张梓恩示意赵微留下,吕言看没自己什么事,跟着众人出了门。 “哎,刚刚杨制片说话什么意思啊?”走在最后的李亦娴关上门,小跑了几步,来到吕言身侧压低声音问道,她总觉得剧组的两个头头看上去怪怪的。 吕言多少能猜测一些,但这些说了难免让她多想,就道:“就是那个意思啊,让大家好好拍戏,你别想太多,做好自己的准没错。” “你好呀” 吕言正要回房间,前面一男一女停下了脚步,其中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转过头打招呼道。 听口音不像是大陆人,吕言脑海里立刻将剧组的主要成员过了一遍,刚刚这俩人和赵微坐在一起,香港的大多数知名艺人他有点印象,应该是宝岛那边的艺人,眼前的两人应该就是邱绮雯和黄伟德了。 发布会上两人并没有过来,说起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你好”吕言分别和两人握了握手,又道:“我叫吕言。” “黄伟德,我看过你的戏,很精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客气了,大家互相学习才是” “邱绮雯,在戏里咱们有很多对手戏的” “李亦娴” 邱绮雯和李亦娴握手的时候道:“你们俩的皮肤真好哎,刚刚来这边一天,干死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吕言之前几乎没有和宝岛艺人打过交道,劉涛虽是琼谣公司旗下的艺人,但从小在内地长大,邱绮雯看着也挺漂亮的,无形间总给他种做作的感觉,说话的时候尾音拉的很长,听着就像是对情人撒娇。 和她同为宝岛艺人的黄伟德要好上很多,应该是特意学习过或者经常呆在内地,国语听起来没邱绮雯那么费力。 几人也不熟悉,互相打了招呼,聊了几句场面话,便各自回了房间。 之前领了三份拍摄计划就出来了,也没细看,一份是他的,其余两份分别是陈保国和赵葵娥的,他们俩的戏份很少,大多隔几天才有一场,在元旦前杀青,领表的时候他特意留心了一下赵微的,表上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划了横杠,这些时间他基本上也都闲着。 因此,从第一天开始拍摄,到最后一天都有他的戏份,即使是元旦当天的上午也排上了,虽然不见得紧凑,但是特别琐碎,有时候一天下来只有一两场。 总体上来说,剧本改编之后赵微的戏份是最多的,说是男一号,更多的像个配角,大半的出场基本上都和姚木兰有关。 很难出彩,这是他看过剧本后的第一印象,却也没有丝毫气馁,这种情况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鞭策,仔细想想,《京华烟云》的剧本和《末代皇妃》很相似,都是民国时期的题材,描写的都是某个女人坎坷的命运,而黎天民在《末代皇妃》中的定位和现在这部戏中的孔立夫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赵微身上的光环更加耀眼,亚洲顶级天后巨星,无论是他还是黄伟德不想被掩盖都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十一月三十号是个特殊的日子,于吕言来说尤为如此,不仅仅是《京华烟云》第一天开始拍摄,还是《血色浪漫》的首映。 但开始拍摄后吕言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他必须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天气太冷了,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摸什么东西都是冰凉的刺骨,吕言到片场的时候才发现导演组几乎人人都穿着羽绒服或者大衣。 提前准备的保暖内衣没能派上用场,戏服是按照他之前的身材定做的,里面再加上一件保暖内衣就显得臃肿,穿上戏服之后,老搭档造型设计师徐广瑞提了一句,吕言想了想,回屋将保暖内衣脱了,完美是不可能的,只能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尽量做到最好。 影视基地里有很多大院,按照老北平的四合院建的,换戏服在其中的几个房间里。 脱了保暖内衣,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正好合身,一出门,却忍不住浑身打颤。 徐广瑞见着吕言出来,打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过见他冻的缩手缩脚的,问道:“你这样不行啊,这才一会儿嘴唇都紫了。” 吕言摸了摸嘴唇,有点凉,道:“我去问问陈姐有什么办法没有。” 尽管就几步的距离,吕言还是小跑着过去,天太冷,他里面只穿着一件背心和博衬衫,多活动活动能暖暖身子。 陈红玲以前也是《末代皇妃》剧组的化妆设计,听说已经有二十八岁了,却长了一张娃娃脸,再加上一米六不到的娇小身材,活脱脱的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她自己很少化妆,用她自己的话说,天生丽质,根本用不着这些。 吕言来的早,现在整个片场演员只有他一个,早上跑完步,吃了点早饭就过来了,昨天被那群娱记闹得留下了心理阴影。 陈红玲也是刚刚过来,正和几个助理将采买来的化妆品过帐,吕言走进来,道:“陈姐,你看看能不能把我嘴唇遮一下,我听徐姐说都发紫了。” 陈红玲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还别说,你穿着这身衣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来来来,让我摸摸”,说着就伸手往吕言脸上递来。 吕言忙不迭的退了两步,苦笑着道:“你就别打趣我了,能不能解决,等会儿就要拍摄呢。” 看着吕言吃瘪的模样,几个化妆助理见怪不怪地笑着,陈红玲就见不得皮肤好的人,有机会总要上手摸摸捏捏,偏偏她还是化妆组的组长,是个演员都得小心伺候着。 陈红玲却是不罢休,道:“你怕什么呀,不化妆啦,过来坐下,一会儿就好。” 吕言依言坐了,却还是被陈红玲趁机摸了几下脸,不由道:“你不能老占我便宜啊,赶紧先帮我弄好,不然等会人都来了就有你忙的。” 陈红玲将他的头扶正了,看了会儿,道:“多大点事啊,唇部遮瑕涂上唇膏就ok了,智慧,底霜,对了,他前边的头发有点长,修短一点”,这么说着,她随手拿了一件不知是谁的粉色大衣披在他身上。 吕言无声地笑了笑,陈红玲虽然有捏别人的脸癖好,嘴也毒了点,但心肠却不坏,尽管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相貌,但在化妆组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姐头。 摆弄了二十来分钟,陈红玲才把他的妆化好,吕言对着镜子照了照,唇红齿白的像个奶油小生,愣了半天,问道:“这妆是不是太重了?” “不懂别瞎说,就一层淡妆,不然你还想怎么着?赶紧去穿衣服吧,小心点,记得别舔嘴唇” 一直坐着,吕言早就冷的不行了,头也没回地道“知道啦知道啦,我过去让徐姐看看”。 设备轨道以及缆线已经铺好,院里坐了不少人,有戏没戏的陆续的差不多都到了,吕言出来的时候正好见着赵微穿着件几乎到脚跟的羽绒服跑进来,嘴里不停地囔囔道:“好暖和好暖和的小院呀,比别的片场条件好多了。” 吕言正穿着衣服,听到她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你穿的厚当然暖和,我都快冻成狗了。 徐广瑞乐了,指着在一边不停跺脚的吕言道:“暖不暖和你看看他就知道了。” 赵微看了吕言一眼,“呵呵”笑了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么暖和吗”,随后脸色一变,没了一丝笑容,正起脸道:“大家都知道,我长期在北京生活,最难忍受的就是天寒地冻,幸亏有雅鹿羽绒服带给我温暖,雅鹿羽绒服,你值得拥有哦。” 这次就是吕言也被她逗笑了,打广告都打到片场来了,想起了什么,吕言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和三张票,走到陈保国和赵葵娥跟前,道:“老师,师娘,你们的拍摄日程安排,对了,还有三张票,明天下午的”。 陈保国笑着接了,将票递给赵葵娥,看着场中活跃的赵微,道:“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怎么样,和你预想的一样吗?” 吕言苦笑着摇摇头,道:“大相径庭吧,前天看着还挺安静的。” “那场合那么多记者,能不安静吗?”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三人正说着,赵微就走了过来,身后的助理手里还提着几个大袋子。 三人齐齐一愣,这是跟谁说话呢? 赵微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姚木兰,你们可不就是姚木兰的父母吗。” 陈保国登时明白她说的是戏里的身份,笑着道:“哈哈,姚木兰可没有你这么跳脱的。” 赵微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将两个袋子从助理手里接过来,道:“都一样都一样,这是我为您二老准备的羽绒服,特意加长加厚的,非常暖和的,你们也值得拥有哦。” 陈保国斜了旁边的吕言一眼,接了过来,道:“那谢谢你了。” “跟你们女儿还客气什么呀,你们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适”说着又将另一个袋子送到赵葵娥手里。 “好,那就穿上试试” 陈保国的是棕色,赵葵娥的是深青色,和她说的一样,都是加厚加长的,两人穿上正好合身。 看到这,吕言突然觉得赵微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并不全是运气,从这两件衣服上看,显然她是做过一番功课的。 赵微并没有厚此薄彼,张梓恩,杨善朴,王鹏举,潘红,几个前辈和领导每个人都送了一件,吕言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剧组的气氛明显变了个样。 119.第119章 磨合 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说过,人改造世界、改造自己的根本动力,从而也是人类进化、社会发展与历史进步的动力源于生存的欲望与性的冲动,也即原欲。 无关乎道德标准,人是欲望的产物,也是欲望的延续,因求生渴望的驱动,千万载前的先祖们从树上跳了下来,学会了直立行走、钻木取火、结网渔猎,若无性的冲动,人类或许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某个节点上,更勿论薪火相传,衍化至今。 当人类启迪了智慧,点燃了文明之火,制度与阶层便随之形成,条条框框的约束将原欲锁在了笼子里,但并未彻底消灭原欲,因为约束本质上就是一种原欲的变体,它根植于血脉之中,演化成不同的形式,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地点,它催促、鞭策着,使人不断前进、向上,进而推动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永不停息。 听上去极有道理的一段理论,忽悠起阅历不够丰富的年轻人来一忽悠一个准,但却忽略了价值的实现,就如经济学一般,彻底无视了人冲动的本性,视作纯粹的甚至机械般的理智。 在吕言看来,无论是生存还是性的冲动都不是自己当前所要面对的问题,他更多的渴望是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 他不了解赵微,但目前来看,驱动她的更多的是理想,或者说是更大的抱负与野心,她还没有获得足够的肯定。 一群人聚集在一块并不立刻就是一个整体,它需要磨合,摩擦、碰撞、交融。 吕言和陈保国赵葵娥熟悉,但赵微还未曾和三人合作过,因此前几天的戏大多无关紧要,用来度过剧组的磨合过渡期最为合适不过。 第一场是赵微、陈保国、赵葵娥、吕言四个人的戏,是曾荪亚陪着木兰回娘家见姚思安夫妇,曾荪亚和姚木兰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 只是看到三人换了衣服陈保国和赵微冻的畏畏缩缩的模样,吕言想笑又不敢笑,将脸扭向一边,装没看到。 “哎,吕言,过来......你小子乐什么呢,成心找揍是不是?”陈保国不好像吕言那般不住地跺脚暖身子,就想着早点将这一条拍了穿衣服,扭头瞅见门口吕言正在一边一脸的欢乐,唬着脸道。 “啊,这回您可是错怪我了,哎呦喂,您冷不冷,那什么,要不我把大衣给您拿来”吕言深吸了口气,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尽量让自己的笑看着自然。 赵葵娥在的时候,他不怕陈保国发脾气。 赵微站在一旁,只觉得牙齿打颤,看着笑嘻嘻的吕言,也不由得跟着笑了,她刚知道吕言和陈保国的关系,再看赵葵娥在旁笑着看着俩人,心里难免有些发酸,她可是费了诺大的苦心才让陈保国陈保国夫妇和她亲近一点。 这些年她收获了太多太多的荣誉,人气巨星、当红天后,片酬更是赶超老一辈实力派影星,人红是非多是难以避免的,在收获成功的同时,嫉妒、非议随之而来,没有大公司保驾护航,更无像陈保国这样的大前辈照应,遇到的任何困难都得靠她自己解决,尽管比吕言大几岁,但仍然免不了对他的羡慕。 赵葵娥这时道:“行了行了,咱们赶紧开始吧,仨人穿那么单薄,别冻感冒了” 陈保国朝着张梓恩示意了可以开始了,他没有排戏的习惯,都是直接开拍,吕言早就知道这点,因此也没提任何异议。 “三” “二” “一,第一场第一条,开始” 吕言和赵微在门口站了,各提着个礼盒,见她的身子依然在抖,因为是房间内空间狭小,只能摆下一台机器,他也不虞被拍到,咧咧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听到场记板的声音,两人迈起步子一前一后向往屋里去。 赵微是北影的毕业生,系统地学习过普通话的发音,一向现场收音,走的时候步子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得和外置收音话筒保持一致。 进了屋,赵微用比平时话说略低沉点的声音喊道:“爸妈,我和荪亚回来看你们了。” 赵葵娥走进了镜头,将赵微抱在怀里:“哎呀,可算回来了”。 吕言将礼品盒放到了桌子上,很自然地向前走了一步,他注意到镜头往里移了。 “想死你了” “我的女儿啊,我也想你啊,女儿” 镜头再次转动,吕言没再动,他虽然没特意去看,但能感觉的到这次转的角度比较大,而且这一场没他的台词,露个脸就算完了,下面是陈宝国和赵微的戏。 “有没有想我啊” “不想” 吕言在一旁看着,他还没看过赵葵娥拍戏,但以一个演员的角度来看还算赏心悦目,陈保国和赵微的台词都很到位,唯独表情上却都少了些东西,陈保国说“不想”的时候,明显是想笑的,最后的笑容却没能在脸上融化开来,显得很是怪异。 赵葵娥在两人身后,看不大清楚两人的表情,接着道:“想”。 陈保国摆了摆手,对张梓恩道:“停了吧”。 张梓恩是看监控的,他比吕言观察的更清楚,问道:“是不是天气太冷了?” 陈宝国伸手捏了捏脸上的肌肉,道:“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 赵微道:“要不咱们烤火吧?” 王鹏举立刻跳了出来,摇手道:“不能点火,他们有规定,不经申请明火要罚款的,要不我看不如买个热风机,以后也能用得着”。 张梓恩想了想,过段时间天气指不定更冷,也确实需要这么个东西,就道:“那行,马上打电话让人送过来,要尽快。” 赵微看了看在门口原地小跑的吕言,愣了好半响,问道:“那咱们现在还拍不拍?” 张梓恩抬起头向陈保国看去,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保国做了几个表情动作,让一旁的化妆补上了妆,道:“拍吧,就当找找状态,吕言,你干什么的呢,赶紧回来”。 吕言无奈地摊摊手,没说话,只是看着赵葵娥。 赵葵娥好笑地白了丈夫一眼:“小言出场的时候就站在那。” 陈保国干咳了两声,也不见尴尬,道:“赵微也过去吧,咱们再来一遍,争取一遍过。” “三,二,一,第一场,第一条,开始” “爸妈,我和荪亚回来看你们了。” 这次吕言耍了个聪明,进屋的时候站的比上次稍微靠前了一步。 “哎呀,可算回来了”。 “想死你了” “我的女儿啊,我也想你啊,女儿” “有没有想我啊” “不想”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我们要是总想你啊,就应该让你总回娘家来,要是那样的话,荪亚该说我们岳父岳母不懂规矩了” “荪亚,才不会呢,他才不会怪你们了,是不是”说到最后一句台词时,赵微走了过来,挽着他的手道。 吕言的目光“无意”的赵微对视了一刹那,立刻错开了,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看向陈保国夫妇。 “过” 他的话音一落,赵微立刻走了过去,陈保国虽然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但他的肢体语言实在太过丰富,和他演对手戏压力很大,她想看看自己表现的如何。 赵葵娥也跟着过去了,陈保国和吕言俩人谁也没动,自己演的什么样他们俩心里十分清楚。 “咦,吕言你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戏”刚看了一点,赵微就发现了不对,吕言老在镜头边缘晃荡,怎么都出不去,像根旗杆似的竖着,还冲陈保国和赵葵娥笑了笑,发现不对的她立刻抬起头喊道。 吕言一脸的迷惑,问道:“什么?” 赵微剜了他一眼,又见他表情不像作伪,才再次低下头去看。 他倒是真没注意赵微说了什么,很诡异,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驾驭能力比以前提升了太多,仿佛任意一个想要的表情、动作他都能完美的诠释出来。 赵微前前后后看了两遍,心里不免有点小得意,因为她发现吕言的表现极其平淡,没有一点特色,还陈保国的徒弟呢,什么备受滕文翼张记中的肯定,八成是自我标榜吹出来的,就这水平,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成啊,这么想着,也不再计较他刚才老不出境的事儿了。 陈保国对吕言还算满意,尽管刚刚那条里没有一句台词,他却是看出来了,自家这徒弟显然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路子,但到了如今的地步,想要拉回来已然错过了时候,每个人都由自己选择的道路,他也不好再去说什么。 他科班出身,师从名家,走的是正统的学院派的路子,吕言虽也曾在艺术学院学习,却剑走偏锋,系统的理论学习几乎未曾有过,大多数东西都是靠后来在实践中摸索学习,比起他来,和老一辈的经历更为相似,也形成了今天极为少见的表现方式。 心情瞬间大好赵微也不觉的冷了,站了起来,笑着对陈保国道:“爸妈,咱们继续吧?” 接下来有两句吕言的台词,尽管早已功成名就,但仍免不了所处年龄的攀比之心,她要彻底把他比下去。 陈保国人老成精,看着赵微的脸色,转而间就明白过来,他也想看看自家弟子面对心上人时有什么表现,饶有兴趣地道:“成,反正是你们娘仨的事,和我没啥关系喽。” 120.第120章 道路 “第一场第二条,开始” 镜头拉近,吕言的脸上见了点笑容,但笑的又不干脆,像是掺了沙子,皱巴巴的,因此说出的话也干干的,仿佛在肚子转了好多圈,憋不住了,不得已,才慢慢挤出来的:“我倒是,总想让木兰住在姚家的”。 赵微立刻就接过话来,她此刻的心境极是符合姚木兰应该表现的,说话的时候眉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活波中不是温婉:“他特别喜欢姚家的那个庭院,还记得小时候爬后院那棵树,结果摔下来,现在想起来,还挺有趣的呢”,这么说着,她笑着瞥了一眼吕言。 吕言的嘴角扯了下,不大好意思地顾左盼右,虽还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但想来,新女婿头一回上门见岳父岳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心虚,他和自己名气上的妻子也不敢有太多的眼神交流。 赵葵娥心下讶然,吕言在细节的处理比起女人还要细心几分,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对明天的话剧更加期待起来,走到近前,嘴上却不忘道:“荪亚,你腿上还留着一块疤吧?” “哎呀,妈,你就别揭荪亚伤疤啦”,看了看左右,道:“莫愁呢?” “在她自己屋里生气呢” “那我去找她”说完了这句,赵微转身出了房间。 赵葵娥见赵微出去了,道:“荪亚,来,坐” 一直坐着的陈保国这时也道:“来来来”。 近来吕言得了空闲,就要看上两集《大宅门》,与几年前论,他的眼界开阔了许多,看到的东西也就不再局限于当初狭隘的视野,陈保国的表演方式很奇特,刘佩琦、斯秦高娃甚至其中出场不多的李雪建和杜玉露都有着各自鲜明的特点,别人的特点都在脸上,在眼里,在台词中,唯独陈保国,他的戏在身上任何一个角落,就像刚刚三个“来”字,他的脸上和眼里溢着好似真的见到上了门的女婿的温和,特意挪了挪身子,腾出了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 暗自叫了声精彩,吕言微微弯了弯腰,嘴上应者,道:“哎,妈,您也坐。” 赵葵娥下巴微颔,笑看着吕言坐了,又抬了起来,用不至于太高而失了名门望族夫人身份的,不至于太低以至外面的下人听不清的圆润嗓音喊道:“锦儿,上茶”。 “过” 坐在场边的潘红一脸好笑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摇着头道:“呵,这一家三口,让人看着都累的喘不过气来。” 张永深眯着眼,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膝盖,一如他笔下民国时期老在戏园子听戏的闲人,听了这话,睁开了眼,问道:“一家三口?” 潘红道:“可不是吗,吕言是陈保国的开山大弟子,几十年就收这么一个徒弟,八成也是最后一个,现在这年月,年轻人都是大院校出身,想要收个满意的徒弟不容易,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喝,没成想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话又说回来,这吕言和陈老师的不像啊”,他说的是表演的方式上,陈保国演什么是什么,犹如黑夜里的一颗明珠,耀眼异常,而吕言恰好相反,如果不留心,总是很下意识的将他忽略掉。 潘红经历了华语影视的从无到有、由微至盛的整个历程,浮浮沉沉几十年,自是清楚吕言走的什么路子,道:“没觉得眼熟吗?” 张永深想了想,道:“瞧着有点,像是在哪见过。” “那我给你说俩人,李名启、张绍华,想起来了吧?” “哦,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像,呵呵,徒弟不像自己,估计陈保国也够呛” 喊了停,张梓恩忍不住道:“看你们的戏,真是享受,又是煎熬”,好几次,他都暗暗捏了把汗,唯恐几人里谁出了差错,有时候某些经典的镜头,即使重来也不见的保持原汁原味。 张梓恩是个爱戏的人,不然也不能从那么艰苦的年代里熬过来,不热爱,他不会在花甲之年接下这个沉重的担子,他看吕言不顺眼,是觉着他会毁了《京华烟云》,坏了自己辛苦几十年打下来的声名。 他是爱戏的人,爱屋及乌,这时候他突然发觉陈保国这个徒弟身上还是有不少圈点之处的,同时,对杨善朴发布会上的话,也约摸信了大半,但他不好说吕言演的好,因此就事论事,说戏好看。 赵微走了进来,见几个人对着回访指指点点,有些莫名其妙,她刚刚出去了,不知道在过去的片刻功夫里发生了什么,再回过头来,发觉周围不少演员的表情却怪怪的,宛若吃了黄莲,面色发苦。 她有点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开口道:“我刚出去一会儿,你们怎么了,刚刚那条不是过了吗?” “对了,导演,我刚刚才想起来,大家的小姐要配两个丫鬟的,我怎么能只有一个,我觉得吧,之前给我化妆的那个小姑娘就挺合适的,你让她也给我当丫鬟吧,一个叫暗香,那她就叫.....叫暗疮,你看行不行?” 吕言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头,能给她化妆的“小姑娘”八成是陈红玲,赵微这次真是祸从口出了,暗疮,也得亏她想了出来,陈红玲想来不喜这个称呼的,惹了化妆组的老大,以后在剧组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张梓恩也知道她在开玩笑,但他又不知道赵微说的是哪个,就笑道:“按规矩,暗香是陪嫁过去当通房丫头的,一个暗香曾荪亚就该知足了,再加上一个,你就该失宠喽。” “哈哈”不少人哈哈大笑,第一天的拍摄,不急着赶进度,再加上赵微的插科打诨,气氛很轻松。 了然张梓恩是玩笑话,吕言也不以为意,转而又觉得有些古怪,张梓恩对他的态度向来不冷不热,公事公办的,现在这话听在耳里,虽说是在开赵微的玩笑,却多少含着向他释放善意的成分。 脑子里想着事情,吕言脚下走向场边,将自己和陈保国和赵葵娥的衣服抱了过来,道:“老师,师娘,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师者有事,弟子服其劳是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无论是陈保国还是赵葵娥,两人对他都不无二话。 三人接下来一时都没戏,这几天的拍摄更多的还是为了让演员和演员、演员和剧组之间尽快熟悉,待磨合程度差不多了,有了默契,才会紧锣密鼓的赶日程。 陈保国穿着衣服,对吕言道:“还不错,就是掌控的力度上欠缺了些,要记住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松,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多向李宝田、李雪建和王学芹多学习学习,到了你现在的地步,从他们几个身上能比从我这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搞艺术,就得博采众长,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 吕言苦笑几声,道:“您说的倒是轻松,人家两个大满贯,一个比一个腕大,我上哪认识去啊。” 陈保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脑子就不能转转弯啊,先看看他们的戏,是怎么表现的,以后总有机会的。” “额,好吧”吕言本以为陈保国会大包大揽的为他介绍,却没料到他根本没说这话的意思,也只能作罢。 陈保国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然到了极限,他好面子,让弟子向其他人学习,已经是很违心了,因此那番博采众长之类的话,与其说是给吕言听,更多是自我安慰。 他能教的对于吕言来说现在学了也并无太大的实际意义,对他的发展不见的有益,相反,他说的几个人和吕言走的风格很相似,对他现在的好处是极大的。 一天零零散散的拍摄之后,吕言满脑子疑问地回到了酒店,连着喝了几杯热开水,嗓子有些发干,是感冒的前兆。 后期配音他只做过一次,就是《永乐英雄儿女》,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如同做胃镜一般,一辈子一次就够了,有时候一句话不能与嘴型同步,需要几十上百遍的重复。 天气冷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至少在室内拍摄的时候不会冻的脸上的肌肉都僵硬,室外的拍摄怎么解决谁也没相处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深思过表演风格和道路选择的问题的,演技的提升直到今天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没有有意去学习哪一种流派。 他知道两种不同的流派,无数条道路,就如陈保国,他是华语影视体验派的分支之一,方法派的集大成者,可以说他本人就代表了方法派理论应用的巅峰,作为一个演员,这是足以自傲的成就。 但他是半路出家的,遇到陈保国的时候他已经在无意中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虽然很杂,但整体上去芜存菁后,是绝对归属于表现派的,很多技巧都成了肢体的本能,想要改换回去基本上绝无可能。 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不能不想了,陈保国虽然未曾明言,但经过今天的拍摄,他对自身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他已经迈过了一个槛,接下来的就是不断的积累,这个过程经历的时间可能要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无头苍蝇般。 而怎么积累,学习什么,向谁学,原本都是未知的,如果没有陈保国,他还是会向以往一样,各家都学,最后在有意无意中选择能为自己所用的,在一定程度上,这种方法对他自身的积累是不无坏处的,但同时,也会浪费更多时间和精力,他一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决定木桶能盛多少水的,不是最长的那块木板有多长,而是最短的木板有多短。 吕言从未觉得自己是天才,他用了四年的时间练台词,三年的实践和学习,补充自己大学时的空白区,才堪堪有了今天的成就,一路走来,颇为不易。 有些滑稽的是,此前他一直把葛尤、陈道名当作自己学习、模仿的对象,如今回过头看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走上和他们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 求推荐,求收藏啊! 121.第121章 隔夜仇 冬天的西北风把街道吹得干干净净,阳光淡淡地挂在天际,澄澈清透,窗户玻璃上的霜花仿若天然雕成的一般,折射出异样的色彩 寒冷单调的冬天,映入文人的眼里,再流诸于笔端,就充满了独特的韵味,文人的冬天,多姿多彩,或明澈,或浓郁,或婉约,或轻灵,呈现了不同的景致风韵,是围炉煮茗恬淡安逸,是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痛快。 然而,大多数人多是在其他三个季节里想象他们描绘出的那个美好的世界,真的身处其中,却是喋喋不休的抱怨与冬天早点过去的期盼。 在吕言的记忆里,上大学以前,冬天是家里最难熬的日子,为了占到好点的摊位,得在晨鸡报晓之前穿上冰凉的衣服,推着手推车出摊。 到了晚上,他陪着父母将菜洗好,串成一串一串的,小雅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写作业,三口人谁也不说话,怕打扰了她学习。 今年的冻,比起往年来,要暖和上一点,但想到只能穿着件单薄的戏服,又心有戚戚起来,有时候不免想到要是夏天就好了,尽管六七月里不见得比现在多适宜拍摄。 去的时候,他手里提着两个保温茶杯,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买的,一直跑容易出汗,还要补妆,如果可以,他不是太愿意麻烦别人。 一九二九不出手,纵然还未还到数九的时节,片场的人干起活来也变得格外小心,大多数机器外壳是塑料材质的,温度很低的情况下,很脆,稍不注意,磕着摔着就可能损坏。 陈红玲依旧没事人似的,看着像是未曾将“暗疮”放在心上,女人心,海底针,吕言自觉自己是不懂这些的。 她正吃着早饭,见吕言进来,抬了抬下巴,让吕言坐,道:“等我吃好了再给你化妆,你说你天天来这么早干嘛,受虐狂啊?” 吕言没坐,摆弄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心里有些纳闷,他以前见过颜丹辰的化妆品,好几十瓶,也不知道她们平日里都是怎么分辨的。 “呆在酒店也没事,吃了饭就来了,对了,咱们剧组的妆你都是负责谁的?” 陈红玲理所当然地道:“没几个,其他的都是她们几个帮忙弄的,问这个干嘛?” 吕言本想探探她的口风,结果见她一脸的风轻云淡,讪讪直笑,道:“呵呵,没什么”。 “好了,坐下吧” “不是,你不洗手?” “怎么,还嫌弃我脏怎么着,爱化不化,不乐意立马给我走人”,虽是这么说着,但她还是抽了两张纸擦了擦。 又伸出手巴掌在吕言跟前晃了晃,十指如削,洁白无瑕的仿佛一件艺术品,指甲丹蔻朱红,搽着鲜艳的油彩,看着炫目异常。 “你家里做什么的?”伸手将她的手扒拉向一边,问道,从这双手上看,她应该没干过重活,家里的条件想来也是相当优越的那种。 “人不大好奇心倒是不小,别动,头抬起来点”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陈保国和赵葵娥今天没过来,他们不在场,吕言下意识的放开了不少,不管和他们的关系怎么亲近,毕竟师徒的大义在,拘束是在所难免的。 到更衣的房间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眼,还和昨天一样,他不喜欢化妆,但呆的久了,知道在所难免,都是拍摄的需要,和久病成医的道理相似,现在也懂些简单的皮肤护理。 见寇镇海进来了,吕言没有立刻出去,装作收拾衣服,昨天拍戏的时候,他不经意的发现自己的路子和寇镇海还是有点像的,心下猜测陈保国也许是抹不开面子让他向同处一个剧组的寇镇海学习,况且还是熟识的人。 “寇老师来的挺早啊” 寇镇海笑着摇摇头,道:“年纪大了,睡眠就不好,到了点就睡不着,宝国没过来?” “他今天没排戏,应该不来了” 寇镇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昨儿个看你的戏了,你以前是不是还拜过师,除了宝国以外?” 他可以肯定吕言不是科班出身的,因为身上没有正统学院派的影子,如果不是潘红说,他还不知道吕言是陈保国的弟子。 吕言摇摇头,道:“没有,以前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也不知道对不对,觉得有用就都学了。” 见他扣最上面的一个扣子几次没成,吕言道:“寇老师,我帮你扣吧。” 寇镇海微微仰起脖子,也没说谢谢,吕言是陈保国的徒弟,也算是他的晚辈,道:“你要是瞎琢磨就琢磨出来这么多,我们这些老家伙几十年就白活了,唉,这条路子不容易,现在你还没体会,以后就明白了。” 吕言的动作顿了顿,扣好了,又给理了理衣领,稍稍退开一步,问道:“寇老师不一样也过来了吗?” 寇镇海笑着摇摇头,道:“过来了,过哪去呢?” “额”吕言微微一窒,他知道过哪去?陈保国只说让学习,却没说一个明确的方向,或许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以后该怎么走。 这时候他又想起陈保国所提到的三人来,陈保国的演的戏,看了,就能记住这个角色,就像白景琦,印象实在太过深刻,甚至到了提一句台词,脑子里就能冒出那个场景来。 但是李保田、李雪建又是另外一种深刻,看一遍他们的戏,立刻就能记下这个人,即使出场不多,但也能留下极深的印象,至于所处的情景,所演的片段,时间一久久变得模糊起来,他们演的太过“普通”,就如同千千万万个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人一样,能在身边找到很多这样的角色来。 无关演技的优劣高下,单纯的选择的方式不同,评判自在人心,就像昨天赵微就觉得他演的很平淡,没有丝毫的亮点,因为她以自己的方式去衡量他,犹如两个人处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出发点不同,参照物有别,结果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吕言犹豫了几秒钟,问道:“那您是?” 不自觉的,他用上了敬语,寇镇海尽管没有陈保国等人的名气大,但于他来说,或许会有着意向不到的收获。 寇镇海眼睛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似笑非笑,直把吕言看的浑身不自在了,才道:“平亚谦恭有礼,经亚沉默寡言,没有什么举动,荪亚是个胖小子,咧着大嘴笑,眼睛亮晶晶的,木兰很害羞,后来才知道这个心直口快淘气捣蛋的胖小子真是够她受的。” “额,您怎么?”这是陈保国的一句台词,从寇镇海的嘴里说出来又是一番不同的意味,但大体上,两人的风格是相似的。 “没错,当初我没到你现在的地步,就改换了门路,所以啊,找我取经是没用的,你真要想学,我给你推荐一个,李名启” 吕言暗暗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他不知道李名启是谁,想来应该是退到二线了,不然不会被寇镇海记着。 寇镇海和陈保国想的不同,他也知道李雪建、陈宝田,但他不能开这个口,万一到时候陈保国说起事来,他得来承担这个责任,而李名启则不然,她是已经淡出圈子的老前辈,于吕言说,是隔了两代,向她学习请教,陈保国纵然心里不乐意,嘴上也不能说半个不是来。 两人并排走出了屋,寇镇海见从刚刚开始就有些沉默,道:“你现在比我那会儿幸运多了,那时候没条件,没办法也没门路,大家都是趟着石头过河,对不对自己也不知道,转换道路无奈多过选择,李名启老师走了过来,你可以和赵微说说,她以前和她合作过,而且关系应该不错”,他的话点到为止,这还是看在陈保国的面子上,至于怎么做,就是吕言自己的事了,作为一个前辈,他已经说了够多。 吕言愣了下,诧异道:“赵微?”顿了顿,又道:“那个,寇老师,您说的李名启老师是?有没有演过什么特别有名的角色?” “就是还珠里的容嬷嬷” 吕言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感情是这位前辈,以前倒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抬头,吕言呆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她从未见到过赵微如此漂亮以至于到了妖艳的地步,长而微卷的头发披在肩上,月牙般的睫毛掩映下一贯令粉丝为之疯狂的大眼睛闪着淡淡的水波,淡淡的妆容让她的皮肤也显得白皙了几分,如同七八个月的婴儿,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两腮红霞隐约欲现,微珠光金色的眼影淡雅又不失时尚,水烈焰红唇仿若极致的诱惑,让一向镇定的他不由得喉结动了动。 寇镇海也是呆了一瞬间,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以掩饰尴尬地看向一边。 从时间的角度上来说,陈红玲报的是隔夜仇,并且还是让赵微心甘情愿的吞下了这颗含毒的果子。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赵微现在的样子比起以往更加漂亮,或许还是第一次化出如此惹火的妆。 但现实却是姚木兰是大家闺秀,是个已为人妇的女人,打扮的如此妖冶是极其违和的,张梓恩那关肯定过不去的。 赵微明显心情大好,注意到两人的失态,得意地笑了笑,女人对于美的追求,犹如蜜蜂对花蜜的向往,就像花朵对雨露的依赖,是永无止境的,而男人的青眼便是最好的认可。 122.第122章 发飙 赵微也注意到了寇镇海的失神,但对方是前辈,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因此不无得意地对吕言道:“怎么样,漂亮吧?” “呵呵”吕言也觉得颇为尴尬,自己怎么能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呢,而且被人家逮个正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适。 赵微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再也忍不住地大笑道:“哈哈,不逗你了”。 在美学上有一个重要的命题,距离产生美,意即审美主体对审美对象想要获得最佳审美感受,必须把握好审美的时间和空间距离。 在同一个剧组里,褪去了舞台荧幕上的夺目光环,赵微在吕言的眼里也变更加的真实,不再是一堆虚幻空洞的概念和幻想,她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要吃喝拉撒睡,也有喜怒哀乐悲,但无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赵微的兴奋劲没持续多久,就被徐广瑞泼了一盆冷水:“赵微,你怎么不去化妆”,她以为现在的妆是赵微自己来的时候化的。 “刚弄好啊,你看,这就是”说着,赵微指了指自己都舍不得碰的脸蛋。 “太重了,淡妆就可以,姚木兰怎么能这样,走,我去给你盯着”徐广瑞轻轻摇着头,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每个演员的造型的要求她都和陈红玲通过气,而且赵微和吕言的妆都是由陈红玲亲自动手,她估摸着赵微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其实她也看的出,陈红玲并打算把赵微往死里得罪的意思,不然随便动点手脚,就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个大亏,还能让剧组说不出什么。 化妆设计给演员定什么类型妆,剧组有权干涉,但能影响多少,就是另外一说了,很多演员明明长的很漂亮,妆后看着也很惊艳,但就是不上镜,这种情形在圈子常有发生,问题多半出在化妆师身上,。 尽管有些不情不愿,但徐广瑞站在剧组的角度考虑,也是为了拍戏,她只得像个受了怨气的小媳妇似的跟着徐广瑞去重新化妆。 有徐广瑞陪着,赵微终于知道了化妆组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了,明白过来后,后悔的同时又不免生气,竟然敢捉弄她。 吕言外面裹着羽绒服,坐在热风机旁边,暖和,而且还是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不少人有样学样,都围过来坐了,只有赵微的脸色冷冰冰的,和昨天那个活泼的她仿若换了个人。 吕言猜得到原因,这种事也不能说谁对谁错,赵微因为直爽的性格交了不少朋友,但得罪人的事也没少做,大多是无心之失,现在和陈红玲同处在一间屋檐下,互有顾忌,双方也不会做太出格的事,这也是剧组几个头头的底限,别的什么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不能耽误拍摄。 第一场是王亚南和孙柠的戏,剧组前期的拍摄一是为了磨合,再者就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戏份拍了。 王亚南只有几场戏,按照剧情,刚结婚就咽了气,纯属友情客串。 这时候吕言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剧组在拍摄前给了王亚南一个红包,看上去挺厚的。 “今天什么日子,还发红包?”吕言随口问向旁边的傅沝,傅沝她在戏里演曹丽华,和曾荪亚是情人,有不少对手戏。 傅沝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没看剧本吗?” “这和看不看剧本没什么关系吧?” 傅沝想了想,道:“怎么说呢,算是规矩吧,没看人家黑白照片都摆上去了吗,红包红包,见见红,能冲晦气。” 吕言立刻想起《末代皇妃》来,自己演的黎天民也是死了的,当初只是说不取片酬,没想到滕文翼连红包也给克扣了,想到这,他又举得有些好笑,自己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你还真是少见多怪呢,在我们宝岛那边,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呢”一个油腻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在身后响起,语气里夹杂着自傲,仿佛自己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在和一个卑不足道凡人说话。 吕言没回头,光是听那长长的尾音就知道是邱绮雯,心里不由升起股厌恶来,早就听说宝岛和香港那边的人自以为是的不行,今天算是见着了。 也没回头搭理她,杨善朴刚强调完要上下一心,他总不能刚开拍第二天就先挑事儿。 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陈保国的徒弟,出了问题尽管看在陈保国的面子上不会责问他,但难免会给人留下仗势欺人的印象。 “说的好像自己多红似的”吕言没说话,却有人看不过去了,这次说话的是李亦娴,吕言不好说话,她觉得作为朋友,自己理所应当的应该站出来。 邱绮雯登时像是踩到了尾巴的小野猫,眼睛睁的圆圆的,伸出食指指着李亦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那么没教养,懂不懂尊重前辈?” 吕言还未有什么动作,一直没说话的赵微突然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心情正不好,结果邱绮雯还没完没了了。 赵微一发飙,邱绮雯登时没了脾气,想要发作又没那个勇气,自觉的受了委屈,站起身捂着脸,就往院里跑去。 吕言和李亦娴看的一愣一愣的,还真是头一回。 黄伟德看了一眼邱绮雯的背影,站起身来,道:“那个,我过去看看。” “谢谢你了”吕言苦笑着对李亦娴道,心下却是却是发苦,邱绮雯要是脑子一热把今天这事往媒体上捅了,剧组又少不得给他们几个上政治课。 “不用客气...” 还没等李亦娴说完,赵微又转过头来,机关枪似的道:“还有你,是不是个男人,让一个女孩子出头,你怎么好意思?” “不是...你有火别往我身上撒啊,我...” “你什么你,咱们就事论事,你就说是不是你的错?” 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吕言再次苦笑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总行吧。” 这场风波最终以赵微的发飙收场,而吕言则在其中彻底扮演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角色,最起码在赵微的眼里是这样。 再圆滑的人,也未必能和所有人成为朋友,邱绮雯得罪就得罪了,吕言还真不信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因此没过一会儿,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开始拍摄了,几人也不再说话。 自身的水平提升了,想的、看的东西就会随之变得不同,以前他很喜欢在片场观察别的演员怎么演,然后自己私下里试着练习,经过陈保国和寇振海的提点,之前的那些心思就淡了。 现在他更多的是抱着观赏的心态去看的,如果演的特别精彩,他会给人鼓掌,就像潘红和寇振海的对手戏,一站到镜头前,立刻就能显现出大家族掌舵人的气质,即使以他的自信,也不敢说自己能演的出来。 闲暇的功夫里,他也看到了赵微敬业的一面,尽管刚刚坐着的时候情绪不是很高,但上了场,一切都做的一丝不苟。 到了中午,剧组热闹了起来,探班的一个接一个,有的干脆是几个结伴一起过来的,圈里圈外的,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大腕,甚至赵微唱片公司老总也亲自过来了。 关系是需要经营才能持久的,临时抱佛脚如同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探班已经成了艺人之间一种联系感情的方式。 这也是艺人的工作性质决定的,越是当红的艺人,行程安排的越紧凑,就像赵微,昨天晚上拍完戏之后立刻离开了剧组,可以说是居无定所,即使是最亲最近的人,一年也不见得能见到几次。 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媒体,没什么名气的,剧组直接就拦下了,但大媒体却得好好伺候着,特意请到一个小院里,像是开新闻发布会似的,送上茶水,备上红包,都是约定俗称的规矩,即使是央视投拍的片子也避免不了。 可能黄伟德和邱绮雯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只是盯着几人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吕言瞅了她一眼,听说她在宝岛那边小有名气,心里不由的纳闷,这样的人能红还真是见了鬼了。 记者探班和吕言没什么关系,都是冲着赵微来的,赵微临场拉壮丁,拉着唱片公司的老总应付一帮媒体记者,自己却是借口上洗手间偷偷的溜了。 拍了两条戏,和王橸的,便准备离开剧组,他下午两点还有演出,现在得往回赶了。 刚卸完妆,换了衣服,口袋里就响了,看了一眼,劉涛的。 “喂,有事?” “我快要到你们剧组了” 吕言想了想,片场距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应该是开着车过来的,就道:“我正要出去,你在基地的2号拍摄区那边等我吧,对了,周围有不少蹲点的记者,你留心点。” 2号拍摄去就是《京华烟云》片场所在的这一块区域,吕言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正好让她带着自己回去,能省下几顿伙食费。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衣食住行都得票子,这段时间花钱流水似的,身上还剩下一千多块钱,还得刨去过年一来回的车票,得省着点花了。 “这....什么人啊,还真把本大小姐当丫鬟使唤了,哎...呦”劉涛盯着已然挂断的手机,愣了好几秒钟,挥起拳头捶了下方向盘,结果使的力气过了,硌到了手。 本来,探班是次要的,她过来的主要目的看一出好戏,吕言对赵微的惦念由来已久,作为几个最亲近的朋友之一,她太想看看向来波澜不惊的吕言面对偶像时会表现的有多挫了,为此特意推迟了一个商家举行的见面会,哪成想没容她说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 求推荐,求收藏! 123.第123章 探班 正午的阳光,热烈却不毒辣,影视基地里并无过高的建筑,风擦着低矮的屋檐掠过,在砖瓦的缝隙间打个转,扬起一两片枯萎的树叶,飘落下来,点缀了方砖铺就的路面。 吕言本还打算着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劉涛意料之外的探班打乱了计划。 戴着口罩,将衣领竖起,在二号区和三号区间的路口站了,等着劉涛过来。 他很不喜欢口罩,纵然是冬天,嘴上捂块布,总觉得呼吸的时候不大舒服,如果不是多少能够遮点掩娱记窥探的话。 还未等到劉涛的车子过来,周围的隐蔽处隐隐约约冒出不少身影,很多人对于视角之外的注视很敏感,吕言就是这样一个人,扫了一眼,心中有些纳闷,这些记者不抓紧时间逮赵微,在自己身上干耗着什么意思? 他身上真的没多少新闻价值,无论是媒体最热衷丑闻还是绯闻,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仅有的些料子也没什么爆料的意义。 又等了一会儿,劉涛的依旧没露半个影儿,但不少记者却是胆大起来,已经有几人往这边走了,吕言还能远远看到话筒上其中两家京城比较有影响力的媒体的标志。 不能再等了,被围着少不得要耽误时间,他转身向基地的大门走去,脚下的步子迈的极快,也很大,到了最后几乎赶的上小跑。 吕言一跑不打紧,而他身后的记者们的眼睛却登时冒出了兴奋的光芒来,干这一行的,都清楚,面对媒体时逃避,就说明心虚了! 他们也不再藏着掖着,既然都知道了,也没那个必要,一窝蜂的跟上上去,在这寒冬的影视城里,颇为惹眼,几个经过的游客以为他们在拍戏,脸上忙摆出自认为足够吸引人的微笑。 只是刚跟了没半条街,就远远的望见吕言上了一辆银色保时捷,掉了头,眼看着就没了踪影。 “劉涛的车” 不知谁说了句,同行的不少人听了大为后悔,刚刚只顾着追了,没拍下照片来,本身自家报纸就没多少公信力,报道的时候总不能空口白话,愚弄大众光靠胸口碎大石是不行的,这么回去怕是连编辑那关都过不了。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经验老道,追的时候也没忘抓拍的,这时候自然成了众人的中心,以往有交情的攀着交情,不熟识的,展开了金钱攻势,只要能把照片弄到手,即使是晚点,回本是不成问题的。 劉涛看着一旁已经摘下口罩的吕言,白了他一眼,道:“还让我注意,自己差点没追上,咱们去哪?” “回去” “回哪去?” 吕言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吃的,也就作罢,道:“回我住的地方,剧院我下午还有一场戏。” 劉涛抿着嘴笑了,道:“说的好像离了你不能演似的,我觉着吧,你干脆还是把你剧院那工作辞了,连个配角都演不了,真没什么意思”,她也不再计较没能去了片场的事,以后总有的是机会。 “对了,刚刚我看到你以前那位的车了,就在我前边,你来的时候没见到吗?”劉涛突然说道,眼角的余光却是紧紧地盯着他。 吕言转头看着,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洒然地笑着道:“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应该是看赵微的吧,她们以前是同学。” 她神情微怔,摸不清吕言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但和她又没太大的关系,不由打趣道:“呵呵,我怎么老觉得你现在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哪来的新欢,好好开你的车,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赶上下班的高峰,路上的车不少。 吕言也不想在这种隐私的话题上多谈,问道:“你没通告吗,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劉涛对他的语气有点不满,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没有,就是觉得好久没见了,过来看看,腿好了?” “差不多吧,明年八九月份取钢板,想起件事,你下午有事没有?” “没啊,怎么了?”劉涛也不疑有他,眼睛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帮我搬下东西,也没多少,就几件衣服,以后都呆在剧组,准备把剧院那边的房子准备退了”前几天房东已经打电话催房租了,想想也住不多,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将房子退了。 劉涛毫不犹豫地道:“哎,我是女孩子哎,你怎么能让我帮你搬家,还有,以后你打算住哪?” 吕言摇了摇头,京城真的不怎么适合居住,不仅空气条件差,交通也是成天堵的不行,今年过年回去他准备在兰州那边买一套房子,他不回去常住,但爸妈住的想法他得考虑。 老两口加上大伯这段时间打了不少电话,让他有时间了回家翻修一下老家的房子,赶紧把婚结了,看到村里不少和吕言年龄一般大的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他们着急了。 结婚还是八竿子没一撇的事,但买了房子总能稳住老两口的心,多少能让他们看到点希望。 “再说吧,准备在家里买房子,京城的房价实在太贵了,交通也不方便,出个门堵的要死要活的” 劉涛想了想,道:“锅碗瓢盆的你总不能也往剧组带吧,先放我那吧,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在这边落了脚了,再自己搬回去。” 吕言笑着道:“那可没准了,一套房子上百万,我上哪弄去?” “你现在这么红,还用的着担心这个?” “嘿,成心是吧,我要是红还在用得着在意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房租” 劉涛倒是没想到吕言退房子是因为房租,但《血色浪漫》播出后的效果已经在发酵了,尽管只是一点苗头,但无论是媒体还是网络上评价都是极高,大火已是可以预见的事实,道:“我就不明白,你当初红那段时间为什么不接商演呢,要知道有不少人都是靠着拍广告红的。” 她说的吕言倒是知道,但他除了演戏别的什么才艺都没有,可以说是身无长处,像劉涛赵微都是能演能唱的,接了商演不至于尴尬,但他总不能站在那和人家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 至于拍广告,练习他的都是他没听说过的商家,身后也没有专业团队帮他接洽,他自己去指不定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都是没听说过的,也不知道产品到底怎么样,也没敢贸然接”唐国強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因为新兴医院被患者接续不断的投诉,连带着他本身的声誉都受到了巨大影响。 快到了住的地方,吕言让劉涛停在路边,他还没吃东西,一只脚已经下了车,又回过头来问道:“你还没吃中午饭吧,要不要我帮你带点?” “你吃什么顺便给我捎一份就行了,哦,对了,不要辣椒” “成,你先等着” 才离开两天,房子里还干净着,也是没多少家具的缘故,两人吃了饭,吕言本想让她一块去剧院,但想想自己身上没票了,见她也没有去看话剧的兴致,也就不提这茬。 院里很热闹,售票口围了不少人,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要买今天下午场的票的,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人,不禁让他有些惊讶《戏剧报》的影响力之强。 进了演播厅后台,陶红、袁湶和师春凌已经在了,两个化妆师分别给陶红和袁湶化妆,师春凌坐在一旁的长条沙发上等着。 “吕言来啦” “陶姐,袁姐,师姐” 和三人打了个招呼,没看到朱媛媛,也不觉奇怪,怕是以后除了表演,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见两人还要等会儿才能化好,吕言先去换了衣服。 师春凌伸头朝外边看了一眼,见吕言走远了,顺手掩上了门,道:“我看到报纸上说吕言是陈保国的徒弟,还真没想到他来头竟然那么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排练那会儿我就猜出来了,即使不是徒弟,也总该关系匪浅,你想啊,就是前辈,也不能逮着人那么个骂法,话又说回来,人家也是命好,有个好老师照应着,想不红都难,虽说现在看着还不怎么样,可是实打实的潜力股,以后肯定吃喝不愁,我和袁湶是没机会了,春凌你还单着,要是有想法得抓紧了,早点生米煮成熟饭”陶红语气悠然地说道,到了最后不自觉得就变成了调侃。 师春凌也不以为意,呵呵笑着道:“我倒是有那个心思,人家还不定看得上我呢,你听听,刚刚人家打招呼的时候,都是把“陶姐陶姐”的放在第一个呢,指不定怎么日思夜想呢,那声音,多有磁性,哎呦喂,听的我心肝那个胆颤呢,我这个师姐明明就是捎带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袁姐?” 袁湶被师春凌一番话逗的乐的不行,完全没注意化妆师直翻的白眼,哈哈笑着道:“陶姐,说不定吕言还真看上你了,你瞧瞧,哇呜,看着就让觉得嫉妒,摸着手感贼好,是个正常男人都得喜欢,哈哈哈”,她说着,还突地伸手在陶红的胸口捞了一把。 陶红猝不及防之下被袁湶偷袭,口中不禁“呀”的一声,反应过来后立刻窜了过去,对着袁湶上下其手:“好啊,胆儿挺肥啊,竟然敢偷摸我”,化妆室里都是女人,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哎呀,哈哈,春..凌...哈哈...干嘛..呀...哈哈” 袁湶怕痒,没几下头发就散了,歪在师春凌的怀里打着滚,笑的眼角泛起点点荧光,陶红压在她身上,手从戏服的衣襟里穿了进去,撑开了胸前的两个扣子,露出里面粉色的镂空bra来。 “陶....” 当吕言换好衣服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当场被雷的外焦里嫩,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 求推荐,求收藏! 124.第124章 问题 于心来说,吕言并非好色成性之徒,不至于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路的地步,但归结到底,他是个男人,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正常的男人,面对着此情此景,他是十分乐意抱着欣赏的心态和眼光继续观赏下去的。 但出于礼节,目光在袁湶微微隆起的精致山峦处停滞了几秒后,他回过神来:“额,你们继续,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关了门,脑海禁不住浮现那抹粉色下半遮半掩的白皙,一道迟到的尖叫从化妆室里透出,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走廊上有人望了过来,声音很尖细,听不出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哪位,但其中蕴含的惊恐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的到,正在忙活的田秦鑫抬起头,见吕言正好从声音传出处走来,问道:“我刚听到有人叫,发生什么事了?” 吕言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今天过来的有几个长辈,我去前边看看”,说完了,也不等田秦鑫点头,迈起步子就往前走,仿佛后边有人在推他,停不下来的样子。 袁湶现在需要时间冷静,那突兀的一嗓子一出来,他就知道自己得暂时避开,本质上来说,吕言什么也没看到,外套是衣服,贴身的衣物亦是衣服,都发同样地挥着蔽体的作用,作祟的只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剧院预留的位置靠前几排正中的座位,这些位置是绝佳的观赏位置,只不过当他到了前面,望见第一排上坐的人时,不由得愣了几秒钟。 陈保国、赵葵娥、潘红、查明哲、唐国強、陈道名.... 坐在最中间的是话剧院的王院长,一眼扫过去,有过交集的、还未曾打过交道的都有不少,但却有着共同的特点,今天来的多是常年和话剧打交道的。 有不少后排的观众认出了他来,只是指了指,却没表现出太过激的反应,只是对身边的熟人低声说着:“他就是主演,吕言”,他们的阅历已经过了盲目崇拜的年龄,即使真的喜欢,也是用更加委婉、含蓄的方式来表达。 “老师,师娘,你们都来啦”他先到了陈保国和赵葵娥身边,说道,在师徒的传统里,授业师长是地位仅次于父母高堂的长辈,即使是王院长在,他也按着这个规矩来。 陈保国见只换了戏服,还未化妆,猜测应该是才从剧组赶回来,道:“待会儿多用点心,今儿个来的全是懂行的,你可别给我丢人,不然以后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徒弟”,玩笑的成分多一些,但也不能说全是,表演道路的选择上,师徒两人已经“分道扬镳”,如果吕言连他最擅长的话剧也一窍不通,那还真的没了师徒名分的必要。 “好,我一定尽力”本打算胸口碎大石,说不让他失望,但想到上次训斥的情景,又生生的将后半句咽了下去,他不知道陈保国的标准,不见的一定能让他绝对满意。 “王院长,查叔” 王潇鹰是《理查三世》的导演,同时兼职了编剧,戴着副银色细框的眼镜,两鬓的斑白被像是染过的显得乌黑的头发遮盖了大半,只能隐隐约约的从发丝的间隙瞄到几点霜色,看上去他要比陈保国要和蔼的多,就像清晨的公园里随处可见的晨练的老人。 查明哲笑着道:“小吕,王院长今天亲自过来考察你了,可得好好表现。” “嗯” 王潇鹰笑着摇摇头,对陈保国和查明哲道:“你们啊,这还没开始呢,就不停的添担子”,又抬起一点头来,对吕言道:“不要有压力,也不要管下面坐的是谁,照常发挥就是最好的表现。” “好,谢谢王院长” 之后又是一番问候,在座的不是前辈就是长辈、领导,顺序不能错了,还得都照顾的到,很麻烦的一件事。 寒暄完了,吕言逃似的跑进了后台,尽管几个人千叮咛万嘱咐,但他心里还真感觉不到多少压力,源于对自身演技的自信,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太过于有失水准。 刚走进化妆室,温度仿佛一瞬间降低了好几度,气氛诡异之极,心下暗道只是看了一眼,还是无意的,总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袁湶见他进来,耳根微微一红,装作没看到,扭头望向一边,对她来说,吕言终究是个稍微熟悉一那么一丁点的陌生男人。 “刚刚接到辛博青的电话,朱媛媛....身体出了点状况,今天不能过来了”田秦鑫本来想如实说的,但宫外孕流产这种事终归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肆意宣扬。 吕言愣了愣,前后那么多人都在等着,今天的演出无论如何也得上的,再叫一班剧组过来也不见的能赶得上,便问道:“现在怎么办?剧场里已经坐满了人,都在等着咱们上呢。” 他心下有点窝火,什么事非得这个节骨眼上请假,分明是要把全剧组放在火上烤,剧组刚刚有了点起色,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因此他不免想到朱媛媛极有可能有意让这场演出胎死腹中的。 陶红道:“你先坐,大家现在都着急,关键是得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吕言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反应有些过激,说了声抱歉,坐下了,问道:“要不咱们其中的一个分饰两角”。 论对台词的熟悉程度,剧组的演员和编剧是了解最深的,编剧和导演都是田秦鑫,她虽然是女人,但一没有任何的表演经验,再者和漱瑜的形象上也偏出太多,只能从剧组的演上身上想办法。 袁湶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咱们有几幕同时上场的,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沉默着,说了话,尽管和之前那场尴尬八竿子打不着,觉得就像是揭过去了。 吕言没想其他的,现在的正事是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经过了《戏剧报》的故追,今天发生的有演出有关的任何一件事绝对不妨碍登上明天的报纸。 “那....找院里的其他人替呢,必须是记台词特别快的”距离开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一般人来甭说演了,就是台词也未必记下来。 听到吕言这句,旁边的陶红眼睛陡然亮了,激动地道:“有了,有了,袁湶,赶紧打电话叫二姐过来,她记台词速度超快的”。 经她这么一提,袁湶也想到了,忙不迭的掏出手机打电话。 吕言和田秦鑫在一旁的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们俩还没明白过来二人口中的“二姐”是谁。 师春凌这时候为两人解惑道:“她们说的是陈澍,她记台词特别厉害的,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时间。” 田秦鑫两手紧紧地握着,流露着她内心的紧张情绪,此时陈澍是她唯一的希望,要是联系不上,延场是小事,前边那么多领导秋后算账一个驾驭剧组不力是免不了的,她是搞艺术的,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懂,没有良好的物质基础,艺术是做不下去的。 “通了通了”袁湶低声说了两句,示意他们别说话。 “喂,二姐,你现在在哪呢,我是袁湶,我们组今天有一个人遇到急事不能来了,你能不能过来,特别着急的,王院长和查主任都在等着呢” 她一气儿说完了,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可能那边问起,又回了句开场时间。 等了一会儿,袁湶和陶红两个人脸上同时泛起一丝兴奋的笑容,如同即将坠入悬崖,突然发现了旁边的一根绳子,是全部的希望。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你发过去,你来的时候慢慢看” “她同意了?”袁湶刚挂断电话,田秦鑫忽地站了起来,圆滚滚的身躯呈现着完全不符的矫捷,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 “恩,就在家里,半个小时之内应该能赶过来” 田秦鑫在原地转着圈,嘴里嘟嘟囔囔地道:“半个小时赶过来,她的戏从第二场开始,还有时间化妆,还好还好。” 陶红这时道:“剧本,赶紧拿剧本,她让把台词发过去,到了也不一定有时间看了”。 “对,拿剧本,吕言你带剧本了吗” 除了吕言之外,这场戏陶红几个人都演了好几年,自己的那部分台词早已烂熟于心,早已经没了带剧本的必要。 几个人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全都将目光集中到吕言身上,田秦鑫死死地盯着他问道:“吕言,你的剧本呢?” 吕言是所有人里唯一会带剧本的人,他刚刚演了没几场,想来还没到全部记下来的程度。 吕言皱了皱眉头,道:“我没带”,田秦鑫的临场应变能力实在太牵强了了,作为剧组的导演和编剧,遇到了问题首先想的是依靠别人,而不是自己着手去解决问题,这是最不应该的。 师春凌满脸的堂皇:“不是,你怎么可以不带剧本呢?” 吕言扫了一眼袁湶手里的手机,道:“给我吧,我给她发过去。” 田秦鑫也意识到干坐着不是办法,道:“你们先想着,我去档案室看看”,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接过手机,打几个字熟悉一会儿,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曾经一个月四百块钱的话费并没有白花,看的一旁的陶红三人眼花缭乱。 发了大概几十条的时候,田秦鑫空着手回来了,神情中充满的了失落,她没找到老赵,剧院的系统里可能又备份,但打印出来时间怕是也来不及了。 吕言没有放在心上,依旧低着头打字,田秦鑫看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这样行不行?” 吕言耸了耸肩,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见田秦鑫不说话了,他又扫了一眼时间,停下了动作,几人心下咯噔一下,以为他想不起来了。 谁也不会完全把别人的台词记下来,能记得的只是个大概,却听吕言道:“袁姐你来打吧,我一边化妆一边念”。 师春凌将化妆师叫了进来,吕言已经闭着眼睛在念了。 “《一致》开场 琳将屏风推下 舞台上,寿昌难过地望着瑜 琳望着寿昌 寿昌说:心思过急,学问不多,没有余裕教你,使你凭空过了几年不规则的生活..... 瑜说:哥,是我不中用! 瑜难过着 琳坐回到椅子上 寿昌站起身,也坐回到椅子上 二人沉默着 琳说:晴天朗朗的,望着你的他.......一切都像是颠倒着。 寿昌:琳,你为什么老不说话? 琳:说什么..... 寿昌说:什么都成 琳沉默着 寿昌说:瑜,你是暂时去了吗! 瑜说:永久的,我感冒了,然后发烧,后来,回了湖南老家,还是发烧...... 寿昌像从梦中转来,有些尴尬,再次与琳陷入沉默 寿昌说:阴历十二月二十,我接到瑜危笃的信,由省城急速回乡。 寿昌走向琳,说:这是个细雨的天,预示了不祥的前兆,但我并不觉得,我只想我痫的瑜,还能重新好转过来。 瑜向寿昌说:哥,我想戴朵花儿,给我朵花儿。 琳,向寿昌说:我守了她月有余,她说头冷,我为她打了顶帽子,但学业缠身也只能暂时离开。 瑜向寿昌说:我落落寡合的性格,好朋友不算多,及重痫返乡,真能看护、帮助、挂念我的,也只有琳了........” 吕言闭着眼睛,语速不快不慢,刚好能让袁湶打字的速度跟得上,感觉差不多到了一条短信的字数上限时便停一会儿。 一开始几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整整一节《一致》过去后,见吕言依旧没有丝毫的停顿,不禁悚然动容,看着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一直在打字的袁湶忙里偷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突然有种敲开他的脑子一探究竟的冲动,这到底得多强的记忆力,竟然连每一个场景的描述都记了下来。 ********************************** 求推荐,求收藏啊啊啊! 125.第125章 戏 “哒、哒、哒”鞋跟与明亮可鉴的地板碰撞出极有韵律的节奏,由远及近,再慢慢远去,直到寂不可闻。 走廊上又静了下来,一如一墙之隔的化妆室内,除了吕言毫无波澜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杂音。 经过了先前的不可思议,陶红和袁湶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她们虽然没有将别人的台词完全记下,但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 吕言念的不止漱瑜的词,和她对话演员的也没落下,师春凌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因为要分饰两角,她记得台词要多一些,别人的她不太清楚,但吕言在念她的词直到现在竟然一字未差,匪夷所思。 熟能生巧,或许在细腻的表达上,吕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在台词的钻研上,他自问不输于多少人,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摸索出了独特的记忆方法。 台词是不会脱离剧情而存在的,因此只要记住了剧情的推进,台词相应的也要好记的多,因此,在看剧本时,第一遍他看的大多不会太过详细,主要是为了了解剧情,第二遍才开始记台词,脑子里想到了剧情,台词也就能脱口而出了。 等吕言念完了,陶红的心里还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尽管不是全部,但窥一斑而知全豹,想必全部背下来也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张了张嘴,呐呐地道:“你才接触剧本多久,不会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吗?” 吕言伸头看了一眼镜子,妆已经画好了,站起身来道:“那倒不是,一点自己摸索出来的小技巧。” 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但显然不包括绝对的过目不忘,如果真的有的话,仅仅用天才形容是狭隘的,那是活着的神,不难想象,单单人类历史几千上万年的文明成果积累集中到单个个体身上,天才两个字是完全无法承载如此沉重的质量和璀璨的。 拍拍手,道:“好了,马上就要开场了,咱们准备一下,等会二..陈澍来了给我说一声”,她和对方毕竟不熟悉,还是称呼名字合适一点。 任何一个羊群都会有一只头羊,它的体型往往是整个群体中最彪悍威武的,不知不觉当中,吕言在小圈子里也扮演了类似的角色,因为人潜意识里遇到困难总是习惯性的躲避,跟在能够排解问题阻碍的人的身后要轻松很多。 当吕言再次来到舞台上,没了第一次登台时的局促,他是演员,表演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爱好,没有人因为正常的工作紧张。 昏暗的舞台下仿若沉静的湖面,悠然地倒映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树,沉寂异常,即使是中场上厕所,也是悄无声息,唯恐打破了剧场内寂静的氛围。 “台词都记下来吧?” 一幕结束,回头后台的吕言伸手将换下的衣服递到旁边的服装组的人员手上,打量着眼前已经上了重妆,看不大清楚面容的女人。 “嗯” “好了”一旁的化妆师稍微给他补好了脸上的妆,松了一口气道,演了两场,他额头沁出丝丝汗迹,中间的时间太过短暂,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做好这一切。 扣上戏服的扣子,转头对陈澍道:“走吧,待会儿要是真想不起来了就给我示意”,他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习惯,设身处地的考虑,如此短的时间里记下来那么多台词,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做到。 陈澍拿余光斜了他一眼,眉头不经意地挑起,表达着内心的不满,她没应他,只是轻轻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要不是看在袁湶的面子上,她才不来呢。 能够赶过来临时救场,吕言打心里是感激对方的,因此尽管察觉到了对方不满的情绪,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真的上了台,这个叫陈澍的女人又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比起他的半路出家,对方表现的更像一个专业的话剧演员,尽管可能因为刚刚接触剧本,在很多细节处理上有些犹豫,但基本功上确实比他扎实的多。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内,他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随时做好了收场的准备,但过了两三幕,吕言就知道大概不需要自己帮忙了,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门里和门外是两个世界,不走进去,凭空臆测永远难以想象内里的精彩纷呈、更远处的高山仰止,以往他对自身的演技的了解只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无论是拍戏还是话剧,一切全凭借着本能去演。 和在片场拍摄感受到的驾轻就熟不同,话剧所需要呈现的一切,他都能表现出来,但同时,又能隐约的察觉得到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仿佛他本身选择的道路是最适合这种表演形式的。 到了最后一幕,震撼人心的国歌声响起,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明白过来,他过于冷静了,本身超然于角色之外并没有错,但合理释放感情能够使角色更加的丰满。 国歌声中,吕言直直地站着,像一块丰碑,他达不到田汉那样的境界,却并不阻碍对他于这个国家、民族呕心沥血精神的敬佩。 湖面上吹来一阵风,起了皱,又如顽皮的孩子远远地用力掷出一颗小石子,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有人站了起来,风吹麦浪似的,一排一排的,起立、站定,到了最后,即使其中几个的年轻人也挺直了腰板。 带着剧组的所有演员全场鞠躬后,终场的大幕落下。 “哗哗哗” 四百人的剧场内掌声欢动,如同潮水一般,滚滚而来,而且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模样,让在大幕后的众人听的心神摇曳。 剧院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场面了,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国家话剧院,财政分开两头拨款实在吃不消。 台下 “有激情,有活力,沉的下心,难能可贵”王潇鹰站了一会儿,突然道,比起纯粹来看戏的观众,他看的更多,登上《戏剧报》之后,还能一板一眼的表演,很有老派戏剧人的沉稳。 查明哲见王潇鹰走了,回过头来,见陈保国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不由打趣道:“这次可满意了?” 陈保国摆摆手,无所谓地道:“马马虎虎,还凑合吧。” “嘿,你就自己偷着乐吧,走,我定好了位置,喝点?” “哈哈,好,喝点” 当吕言再次来到剧场时,已然人去楼空,其中只有两个负责清洁的大姐忙碌的身影。 回去换了衣服、卸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其实剧组除了演员外并没有几个人,迄今为止,他还未曾见过剧组的策划一面,戏演了好几年,用的道具、上场次序、用多少群演,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程序。 女人在脸上用的时间远不是男人可比,她们要先卸妆,然后重新化好,不过这些就和化妆师没什么关系了,一切都得自己来。 临走的时候,吕言见洗手间里除了陶红和袁湶外还有另外一人,比之前演戏的时候无论穿着打扮还是面容上都要年轻上不少,道:“这位就是陈姐吧,谢谢你能今天能过来。” 她一边画着眼影,一边道:“我是在帮田老师的剧组解决问题,你也不需要感谢我什么。” 吕言觉得她话里有话,眉心拧着瞅了她一眼,转而对旁边的两人道:“陶姐,袁姐,我先回了。” “哦,好” “再见” 吕言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人家又把某些人放前头喽,叫陶姐多见外,我看应该叫虹姐姐,哈哈....”,不禁摇头失笑,他把陶红放前面只是觉得对方年纪大一些,却未曾料到成为袁湶玩笑的由头。 “哎,你找打是不是?”陶红探出头去瞧见吕言走远了,才算松了口气,这种玩笑私下里说说可以,被当事人听到实在尴尬。 陈澍头也没回的道:“你们俩还真是,都快成家的人了,就不能矜持一点。” 袁湶依旧嘻嘻哈哈的,道:“是啊是啊,我们都快成家了,就是某些人整天怨妇似的,啧啧,那个日思夜想.....啊,你再泼我和你没完啊...啊” 陶红忙伸手拦着了,憋笑道:“行了行了,大冷天的,又不是夏天,袁湶你也少说两句”,转而问道:“我看你不怎么待见他,以前你们认识?” 陈澍将化妆品收进包里,道:“不认识,就是看不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劲儿。” 袁湶哼唧了两声,道:“人家可是陈保国老师的徒弟。” “又不吃他的不喝他的,再是谁的徒弟和我有什么关系” “得,怪不得到现在还剩着....呀,我真生气啦” ........ 吕言进了门,看着客厅里用胶带粘的方方正正的两个大纸箱子和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劉涛,嘿嘿笑了:“这多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收拾”,嘴上如此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麻烦人家的自觉。 可能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躺着不大合适,劉涛睁开眼坐了起来,拉了拉衣服,道:“还就一点东西,我已经跑过一个来回了,现在是第二次,这两个我搬不动,咱俩抬下去。” 吕言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落下什么,口中感叹道:“住了那么长时间,说走就走了,真有点舍不得”。 劉涛眯着眼睛,两手抱在胸前,语气轻柔地问道:“那用不用我再帮你把东西拉回来?” “呵呵,不用不用....” 126.第126章 夜戏 两个人将箱子搬到楼下,才发现了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塞不进车里去。 箱子是那种超大型的行李箱,也不知道劉涛从哪找来的。 吕言看着劉涛将一件件衣服拿出来扔进后座,有些啼笑皆非,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俩箱子你是怎么弄过来的吗?” “还不是你的东西太多,把箱子撑大了,本来刚刚好能放进去的,你别站着,把那个里面的东西也拿出来” 折腾了半天,才将两个箱子搬进家,劉涛看着刚把东西放下就趴在沙发上一副抽干了力气的吕言,道:“哎,你还没换鞋呢,怎么就趴那了,赶紧起来给我换鞋。” 吕言翻个了身,道:“等会就换,你先让我歇歇成不,累死我了都快。” 她撇撇嘴,将箱子又靠墙推了一点,自己之前可是搬过一次的,虽说单个物件不怎么重,但零零散散的上楼下楼也不是清闲活,颇为不屑地道:“干这么点活要死要活的,还一个大男人呢,怎么软骨蛇似的,赶紧起来。” 吕言依旧没动,太累了,又出了一身汗,身上也不大舒服,有气无力地道:“你去演两个多小时,回来再活蹦乱跳的让我看看。” 劉涛见他不像是装的,也不再推他,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怕太烫,又加了点凉的,道:“演俩个小时,你还真好意思说,现在话剧这么冷淡,多少人进去几年也不见的能拿到一个角色,别是在里边干收拾边角料的活吧?” 她说的是事实,很多娱乐圈的艺人削尖了脑袋往剧院里钻,每年不厌其烦、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参加考试不见的真的是对话剧感兴趣,正当红的,让自己的履历更厚重一点,看起来也更好看,不管怎么说,也是国家话剧院的演员,过了气的,提前留个后路,不至于最后连个营生也没有。 当然,剧院不是慈善机构,干的也是自负盈亏的买卖,正当红的来,签了,互利互惠,二三线的,也未尝不可,但想要拿到角色就得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那真没个准儿,剧院也不会无偿发工资,有收获总要有付出,美其名曰幕后,其实干的指不定是力气活。 吕言懒的争辩事实的真与假,接过水,坐起来一点,仰起头咕嘟咕嘟喝干了,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沾一滴水。 见有几滴撒在了衣服上,劉涛抽了两只纸递给他,道:“喝那么着急干嘛,又没人和你抢。” 吕言没接话,来了有一会儿了,也没见其他人,四周打量了一遍,家具物件摆放的整整齐齐,门口的鞋架上也只有几双高跟鞋,应该都是她的,问道:“你爸妈呢?” 劉涛的房子很宽敞,三室一厅,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平,只是空荡荡的,没有多少生气,比起他之前的房子还要冷清。 劉涛在他旁边坐了,可能累也是一种病,还是会传染的那种,忙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一歇下来,腿脚发酸,慵懒地道:“在南昌呢,这边就我一个人住,来过一段时间,他们在这边住不惯,嫌太干。” “那你还买那么大的房子,当初花了不少钱吧?” “也不多,人家都说京城的房价肯定涨,就狠下心买了一套,以后即使不在这边住,也可以转手卖了” 吕言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还别说,他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别的什么都行,就是钱上有问题,因此也只能想想。 看看时间不早了,就站了起来,道:“天快黑了,我先回剧组,你要是没事...送我过去吧?” 瞅着她神色不大对,吕言忙道:“得,你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还是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刘涛歪着头,摆摆手道:“赶紧走赶紧走,这一会儿都把我的沙发套弄脏了。” 出了门,吕言回头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以劉涛的性格来她家肯定要送出门去的,刚刚却没有丝毫出来的意思,一时也想不通原因,下了楼,在小区门口拦了辆车,往影视基地赶去。 “真把本大小姐当丫鬟使唤了,还送,送你个大头鬼”劉涛恶狠狠地盯着房门,嘟囔了好一会儿,仿佛已经离开的吕言真能听的到似的。 回过头来,看到厨房里下午才买的放了小半冰箱的菜,吕言不在,自己根本吃不完啊,想到这又是一通埋怨:“走走走,见色忘义,路上被撞死才好,早死早投胎,省的烦人....” 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情绪不大对,伸手拍了拍额头:“他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叫雯雯过来吃饭吧。” 吕言回到住的酒店天刚刚擦黑,尽管筋疲力尽,洗完澡后,买了点吃的,还是往片场赶去,晚上排的有夜戏。 《京华烟云》白天的戏份和晚上几乎各占一半,有的是在影棚里拍,需要特殊场景的只能晚上实拍,大多数演员对夜戏都不大感冒,白天累了一天,夜戏对体力和耐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单纯的拍戏还要好一些,如果是当红艺人,活动、商演、酒场饭局,休息的时间寥寥无几,相对的,拍出来的质量也要失色不少。 剧组刚刚开始拍摄就排夜戏,再加上晚上温度骤降,不少人都不适应,片场比白天安静了很许多。 赵微和吕言俩人看上去是最累的,赵微每天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外边跑,回来了还要拍戏、应付探班的记者和招呼朋友,吕言过来的时候她正披着条毯子在车里休息,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他没那么完善的后勤,换了衣服,化上妆,躺在等会拍戏的时候要用到的床上,养精蓄锐。 这一行有种说法叫“无穷的等待”,等候使人不在最佳状态,刚来时是兴致勃勃的,假如从早上等到下午,从下午再等到晚上,从晚上等到凌晨,再好的兴致也会消磨殆尽,到了拍摄的时候,还要拿出饱满的精神,等待是最消耗人的耐心的。 晚上拍摄最主要的困难不外乎演员的状态和灯光,想要拍夜戏首先解决的就是黑暗,影视、影视,没有光就没有影,而等待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用在灯光的调整上。 张梓恩在一旁看的忧心忡忡,几位演员的状态谈不上多好,特别是吕言和赵微,出去一下午回来看着没有一点精神气。 现在要解决的是灯光的照明,包括主灯在内共有十来多盏,要合理调配和控制这些高亮度的灯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高度、亮度以及远近都要一点点的调试,因为是民国戏,还要有火把,这时候还得注意火把的光和灯光不能相互影响,直到打到聚光板上光适中才能开始拍摄。 睡是睡不着的,片场内这边一嗓子,那边嚎一声的,乱糟糟的,闭上眼听到的全是这些声音。 “吕言,吕言,没问题吧?” 感觉到有人拍自己,吕言睁开了眼,是副导演尹晓辉,他穿的很单薄,毛衣外面套了件不怎么厚的外套,可能是大部分身体都被脂肪裹着的缘故,不怕冷。 他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没事,怎么,都弄好了吗?” 尹晓辉摇摇头,回头看了看忙碌的片场,道:“怕是还得会儿,大冷天的,东西不结实,得留点心,导演让我过来看看,你别睡着冻感冒了。” 吕言望了远处正在指挥的张梓恩一眼,点了点头,道:“嗯,麻烦尹导了,你替我谢谢导演。” 尹晓辉笑着摇摇头,眼睛几乎挤成了一条细线,道:“不麻烦,你是咱们剧组的顶梁柱,可得照顾好自己,要不我给你拿件大衣过来,剧组买的多,还剩下几件。” 本来大衣是准备留给剧组的几个管事的穿的,但赵微送了她代言的羽绒服,大衣自然就没了用武之地。 确实觉得有点冷,吕言也没拒绝,道:“也好,我跟着尹导去拿吧,正好活动活动,躺了一会儿浑身有点麻”。 等到九点多,拍摄才算正式开始,吕言来的晚还算好些,有的下午三四点来的,等了五六个小时,此时已经哈欠连天,不是每个人都像赵微那样有房车,累了还不敢睡,唯恐怕感冒了。 张梓恩拿着个扩音器,喊道:“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啊,今晚上戏不多,就五六场,拍完了咱们立马收工,赵微,吕言,你们俩赶紧准准备。” 吕言将衣服脱了,搁在一边,解开了戏服的扣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虽然有热风机一直在吹,但因为是现场收音,怕杂音影响了,放在了隔壁,对他来说聊胜于无。 赵微也将外面的羽绒服递给助理,捧着手在嘴边吹了吹,不住地叫冷。 张梓恩见两人来了精神,笑了,好声道:“一会儿就好,就两场。” “各部门准备,各部门准备” 虽说就两场戏,但分成条就是七八个镜头,两人中间歇了会儿,实在撑不住了,站着双腿直打颤。 唯一让张梓恩欣慰的就是两人的态度,尽管都忙了一天,但机子一开,两个人脸上的疲色全褪,丝毫看不出异常来。 *********************** 求推荐,求收藏。 127.第127章 事件 林林总总的到了十点钟,吕言和赵微的两场戏才算拍完,按照原来的计划,晚上一共安排了五场戏,只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估摸着想要收工至少得凌晨一两点钟,不过剩下的和他们俩就没什么关系了。 说起来还是吕言沾了赵微的光,剧组不可能把她的戏份安排到最后,对于大腕,无论是哪个剧组都会有特殊照顾,纵使是和赵微不对付的邱绮雯也觉得理所当然,这是整个圈子里的共识。 很小的一件事,透露的却是森严的秩序,打破常规,不仅仅是头脑发热之下一拍大腿的冲动,还得有与大势相悖而行的勇气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样的人是的确存在的,但绝然不会太多,譬如詹姆斯·卡梅隆,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远超同列而让人即恨又爱的才华和能力。 换了衣服,吕言沿着街道小跑着往酒店行去,如果有的选择,他也不愿意跑回去,尽管只有六七百米的距离,这个时间段拍摄基地内除了剧组的成员外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初冬的夜空像巧克力般优雅,几颗孤星在天际忽明忽暗,像是镶嵌上去的,遥远而渺小,犹如钉在天上的钉子。 往日里喧华的街道在寒冷的夜幕下似乎被冰冻了,只有枯树伴着瑟瑟寒风为偶尔经过的行人唱着夜曲,车子明亮到刺眼的前灯拉长了影子,从身侧呼啸而过,只留路灯下几串淡烟轻飘地散开。 吕言抬起头瞧了一眼,是赵微的车,裹了裹衣服,心下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考虑买辆车了,但在买车之前,他需要得先解决驾照和钱的问题,归结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京城这边管的严,没太通达的门路,想要拿证,必须自己去考,家里那边就方便多了,一两千块钱就能搞的到。 近一段时间要拍戏,抽不出空闲时间,等戏拍完了,就先把证考了,车的事可以放着慢慢来,吕言这么想着,酒店已经遥遥在望。 忙活了几个多钟头,又有点饿了,在路口的一个小饭店里买了份炒拉条,比白天涨了一倍,爱吃不吃,不吃走人。 回房吃了东西,没再看《大宅门》,在片场还能强打精神,精神一放松下来,眼皮直打架。 尽管每天都在锻炼,但时间实在太过短暂,想要恢复到受伤之前的身体素质,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儿。 夜深了,灯火渐熄,城市万家的窗口里的情景剧接续落下帷幕,犹如尘埃落地,悄无声息。 不同的个体有着不同的选择或者被选择,就如同千万年前有的群体选择称了直立行走,有的却选择继续留在了树上,一如今日,有人选择了休息,也有人在忙碌着。 “十二点之前必须给我把稿子赶出来,不然谁都不能走”在京城的一家报社里,灯火依旧通明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手里拿着张照片,正是白天吕言拉开车门进入保时捷的一幕。 其中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微微嘟着嘴,道:“老大,不用这么赶吧,这俩人都不是当红,咱们登了也不见得有人买账,现在都十点多啦,再等会儿就该打不到了,我要怎么回去嘛。” 那矮胖中年突然笑了,露出一口乌光水溜的白牙,柔和地道:“小齐啊,干咱们这行的,可不能想当然,我看这个叫吕言的这两天有要红的架势,早做点准备,总归没什么坏处”,语气顿了顿,又道:“真要是没车,等会坐我的车嘛,正好还顺路。” 女孩心里暗骂了一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摆着手道:“谢谢主编的好意,待会儿我让我男朋友来接就行了。” 矮胖中年也不以为意地笑着,丝毫不觉得被驳了面子,年轻人嘛,没经过历练,犯些错误上帝都可以原谅的,瞥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立刻止住了笑意:“都看什么,还不给我赶紧的,我给你们几个说,今天要是完不成,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除。” 事实证明,那位主编真的想多了,豆腐块大的报道,如同鹅毛砸进了大海里,连个水花都没打起来。 ........ 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几天的相处下来,片场的笑声多了不少。 赵微没了头两天的活跃,她又摊上事了,一场被定义为“打人事件”的风波越来越大,本以为能够私下解决,但不知处了什么变故,对方一纸诉状将她告上了法庭。 外界媒体众说纷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实只有一个,而真相却有很多种,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受了伤,而且还通过了医院的鉴定,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微所能做的只是尽力把影响降到最低。 剧组对她采取了保护,遇到记者过来,不管干什么的,先拦下再说,尽量不影响拍戏。 张梓恩对剧组的掌控能力很强,他不是那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但想要做的事情最终总是能够达成,就像赵微,无论外界怎么样,剧组已经为她创造了最好的条件,她得全身心的投入到戏中。 在这种控制之下,剧组整体的拍摄进度加快了不少,除了天气越来越冷外,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很快,剧组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其实真正说起来也谈不上平静,每天来寻找机会的记者仍然不少,因为有赵微的存在。 大部分人早已习以为常,她太红了,只要她在的地方,永远不会缺少媒体的关注,如今打人事件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已经上升到明星艺人的自身道德的高度,也毫无意外的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只是不同寻常的是,今天的阵仗要比过去几天大的多,前两天在采访赵微无果后,还依然坚守的不过两三拨人。 就像是从地下骤然冒出来的,片场外的记者在所有人还未曾注意到时一下子增加了十几倍,黑压压的围在片场外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对峙着,乱哄哄的声音让拍摄根本无法进行。 张梓恩有些犹豫,这么大的阵仗不用想也可以猜的到是冲着赵微来的,整个剧组也只有她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和吸引媒体的能力。 但是他还不知道赵微又惹了什么乱子,因此叫过来尹晓辉,让他过去和媒体交涉,如果是小事,那把赵微放过去也没什么,但如果真的是法院那边有了新的进展,该怎么处置,他只能尊重赵微和她经济人意见,他的底线一直很明确,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能耽搁了拍戏,在这点上,他是和杨善朴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当尹晓辉走过去,问清了事情的始末和他们的来意,得出的回答却是让他当场愣了几秒钟,有点不可思议。 尹晓辉自己做不了决定,只得回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转达给张梓恩。 “你说啥,采访吕言?”张梓恩满腹疑惑地问道,他真不知道吕言有什么值得这些媒体如此大动干戈的。 想了想,看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对尹晓辉道:“你领俩人,陪着吕言一块过去,以防万一。” 尽管算不上新人,但吕言在圈子里真谈不上有什么资历,而对待这种半红不火的艺人,媒体向来不会客气,张梓恩怕吕言被人两句话激的上了头,在片场出了事故,他这个当导演的要负首要责任,再者吕言现在必须好好的,直到戏拍完为止。 外面的媒体吕言也注意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上了劉涛的车不能证明什么,清者自清,他不怕媒体捕风捉影,因此正在准备着下一场和傅沝的戏份。 当尹晓辉走过来,说了媒体要采访他的消息之后,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颇为怀疑地道:“尹导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尹晓辉苦笑着道:“你看我像在和你开玩笑吗,好啦,他们指名道姓要采访你,你先想办法把他们稳住再说,这样下去根本没法开机。” 吕言站了起来,和尹晓辉一起往外走去,在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过了一遍,却丝毫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得这些记者如此兴师动众的,但他也不丝毫不虚,记者一贯的套路他如今也算有了大概的了解,无论什么招使出来,他都能接着。 128.第128章 评价 在《京华烟云》进行着有条不紊的拍摄时,整个影视媒体圈仿佛被投进了一块巨石,掀起了轩然大波。 《血色浪漫》播出过半,以14.2%的收视率强势逆袭《红罂粟》的14.1,达到自开播以来的收视高峰,一往无前地向京城电视台年度大戏《铁齿铜牙纪晓岚》的20.9冲击。 尽管希望渺茫,但吕言、孙丽、连弈名几人的名字和《血色浪漫》一起横扫各大娱乐版面,《血色浪漫》的三轮播放权被迅速抢购。 “《血色浪漫》故事背景横跨上世纪6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描写钟跃民、张海洋、袁军、李奎勇等四个一同长大的年轻人,在经历了青春岁月的磕磕绊绊之后,最终走向成熟、走上不同人生道路的故事。 剧中许多情节和场面都以白描的手法真实地还原了历史,比如军队大院的孩子们穿上从箱底翻出来的父辈的将校军服,在京城街头呼啸而过,“小混蛋”在先农坛广场被激愤的人群乱刀砍死,钟跃民在西北插队时带领一帮知青讨饭等戏,都会让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观众感受到一种心灵的共鸣。而且该剧具有浓郁的西北地域色彩的主题曲,烘托了主人公不羁而执著的性格,加上剧中多次出现的陕北民歌信天游唱段,更充分表达了那个时代那些人们的精神状态,为全剧增添了艺术感染力。”——新浪娱乐评价 “一个现代的游吟诗人,在世事纷纭中高歌自己的信仰。 一个现代的侠客,仗剑天涯,义字为先。一个始终在路上的行者,挣扎着妄图冲破身上的藩篱。 一个面对任何辛酸困苦,屹然挺立的勇士,一个笑傲江湖,随遇而安的强者.....你始终活得地道,脚下的身影都是个大写的“人”字,你最痛恨怯懦,最怕一成不变,最怕预知一个故事的结局——完全被世俗淹没,棱角被柴米油盐、日常琐事磨平,没有盼头,没有希望,那个年代里,沾染血色的浪漫,不羁的魂灵竟然感染了平凡的众生。”——今日都市报道 “《血色浪漫》是何其地令人着迷,用言语已然无法表达清楚,没有炮火的年代,一代人的青春挥洒在武斗与呐喊声中,这是他们阳光灿烂的日子,却也是他们最挥霍的年龄,理想在腐烂。 他们的浪漫在血色昏黄中弥漫成昨日的记忆,我们在他们的故事中心随波动,却发现,青春不过是一场绽放到极致却结束得太仓促的事。 钟跃民、袁军、郑桐、张海洋、李奎勇、宁伟,周小白,秦岭,高月,吴满囤,珊珊,这些年轻人,用他们的潇洒而热血情怀,泼洒了一片血色浪漫,就像前段时间刚刚出版的《看上去很美》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素,围绕着那个时代共同成长的翠微路。”——南方都市报道 大媒体有着大媒体的矜持,他们不会为哪个毫不相干的人声嘶力竭的摇旗呐喊,大多数媒体给出的评价都很含蓄,而且基本上都是针对整个戏的赞扬,具体到某个人,评价用词上却是谨小慎微。 和媒体相反,大多数影视评论人一丁点也不掩饰个人的喜恶,对于喜欢的演员,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恨不得将所有能够想到的褒奖全加诸一人身上。 “浪漫人生,动荡的生命,怒放的爱情,钟跃民,一个拿着菜刀的诗人,永远在路上,浪漫地行进,他可以眼神迷离,将柴可夫斯基的《船歌》译得浪漫而哀伤,他可以放下偷来的书,拿起砍刀,横在小混蛋的脖子上,让他“给哥们儿个面子”。 钟跃民其人,就是我最欣赏的那种人,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下笔定乾坤,在那过于具有铺张的鲜红色的四九城,以他为代表的那些年轻人,他们叛逆,他们“拔份儿”,他们对过往女生吹口哨,他们游戏着伤害着别人同时又伤害着自己.....那是一个突兀的年代,一代人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时代留给他们的,是磨难,是坎坷,同时也是不为人知的精彩,他们参军,他们插队,他们要饭,他们流浪,不论出现在什么地点,钟跃民这小子都将生命绚烂到极点,不折腾至死不罢休。 残酷而又激越的青春,纯真而又浪漫的岁月,尽收在血色残阳的烽火台上,一群烂漫的年轻人的放浪形骸中,青春短暂,人生漫长,不年轻不意味着停止折腾,只会拔刀的人智商到不了一百八,一辈子没有拔过刀的人,智商也上不了一百八,拿着菜刀,吟着诗,头顶着血色红日,做一个永远在路上的浪子。 说实话,我被吕言感动了,看了《血色浪漫》,我突然觉得,如过这辈子不能和他合作一次,会是一个巨大的遗憾”——著名导演张元 “这部片子中,女生只成为了绿叶,即使是孙丽饰演的周晓白也没能逃脱,所以,我只谈那些各异的男生或者说男人们。 在青春年华,他们都是在路上的行者,为了一个个不一样的精彩人生,他们在各自的轨道上奋斗着,袁军从军做了军官,出国留学,最后功成名就,成为了大校,不再是曾经那个卖了他爸古董花瓶买冰淇淋的臭小子;张海洋当上了警察,保家卫国,并且将心爱的周晓白娶回家中,属于顽主的最好归宿;郑桐虽然插队下乡,但仍然坚持努力,考研回城,虽然教师生活不大富大贵,不像年轻时那么动荡刺激,但是搂着娇妻,在小房子里,也是不亦乐乎;李奎勇,年轻也曾是混蛋的一个小子,哥们义气永远第一,没有是非,最终长大成人,开出租养老婆儿子和妈妈,但最终死于肺癌,令人扼腕;宁伟,永远跟在钟跃民他们这群大孩子身后的小不点,却最终成为了最可怕的人物,他哥哥被人捅死,从此跟了钟跃民他们这群坏小子,因为体弱多病,受了他们很多照顾。这个么小男孩,学习了钟跃民、张海洋格斗射击的全部绝活,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超级冷面杀手,在部队业绩突出,最终,也是为了哥们义气,为了钟跃民,开始了杀人的不归路,最后十分遗憾地被武警击毙,死在了钟跃民、张海洋哥俩的怀里。 这些男孩,年轻时坏,长大时,肩负了责任,他们确实印证了郑桐的一句话:“社会上的这些顽主,在长大成年后,必将像有利于社会的方向转变,最终回归正途”,这正途上,少了年轻的动荡和洒脱,少了曾经的激情和冲动,让我悠然叹息。 年轻,确实绽放得太及至,凋谢得也太突然,所以,没有绽放的青春,不可原谅! 这些小子中,我需要单把钟跃民拿出来,因为我欣赏他的生活,他这个人,他的一生,绚烂而激荡,无数的人说他必将成大事,但是在他所有的哥们都成家立业以后,他仍然是那个浪子,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浪迹天涯。 他是生活中的特例,他是平庸的劲敌,他常说他是走在路上的人,路是没有尽头的,只有等到什么时候觉得走累了才会停止脚步,他中途几次“停下”,他希望娶秦岭,他希望成事业,但是最终他发现,这些正常人,普通人在走的路,不是他要走下去的路,于是他选择了继续前进,永远地在路上,永远地浪漫。 他曾经在跟张海洋打架的时候感叹:“我爱周晓白,我也爱秦岭,秦岭让别人带走了,你也把周晓白收了吧,我爱的人,让老天都一个个收走吧!”他在不清醒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被某个女子绊住了脚步,但其实如下面张海洋的回答:“你爱的根本就不是她们俩,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这句话,解决了我在《血色浪漫》中的所有疑问。 钟跃民的洒脱,钟跃民的不羁,其实都是一个人的浪漫,爱情是他的一部分,就像参军,就像击毙贩毒分子,就像和别人侃大山,只是他浪漫的一种方式,而不是他浪漫的目的,钟跃民的浪漫,来自对自由,对激情的一种追求,来自对平庸,对黯淡的一种挑战,就像钟跃民说:“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带着最初的激情,追寻着最初的梦想,感受着最初的体验,我们上路吧。” 他永远是闲不住的坏蛋,永远是让人牵肠挂肚的负心汉,永远是为哥们两肋插刀的大哥,永远的,不灭的浪漫!”——作家毕菽敏 因为《血色浪漫》,因为钟跃民,吕言在短短的一个周内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媒体、观众、论坛,几乎全都在谈论着《血色浪漫》,谈论着吕言,谈论着那个看上去充满了荒诞、滑稽、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存在的让一代人谈之落泪的年代。 而《戏剧报》增刊上一篇名为“一个走在路上的演员——吕言”的文章更是将这股热潮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吕言,时下最为火热的一个名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提起,谈到他就不得不说《血色浪漫》,不得不谈他所塑造的钟跃民。 全剧讲述了二十年的光阴,二十年对于人的区区百年来说不算短,尤其对于人生最黄金的青春年华,但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横跨二十年的表演是极为不容易的,但在《血色浪漫》里看到了。 我专程去看过他演的《狂飙》,和舞台的张力不同,在饰演钟跃民一角时,他是完全内敛的,你能看的到他身上的那股子洒脱不羁、奔放浪荡,但却无法注意到这个真实到让人下意识忽略的演员。 六月,船歌,柴可夫斯基,把我们带入了幽深的心灵之湖,澄净,平和,无欲无求,所有那些关于征服和占领的梦想在这样的心境下被彻底击溃,将这段场景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二十次,每次都几欲落泪,终究泪水还是像钟跃民所说的“自己干涸”,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惆怅,终究潜藏于心底,久久徘徊散不去,我的人生也走过几十载,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惆怅到底是什么?我始终没有找到答案,只是感同身受,也确认很多人都有这般相同的瞬间。 总有一种内在力量支撑着生命,如果这股内在力量足够强大,那么外界任何艰难困苦又何所惧? 一笑置之的大境界实在不是大多数人所能抵达,而大无畏的精神,正是钟跃民的本色,也是吕言的本色,我们专程对吕言做过一番调查,从《天龙八部》《末代皇妃》《危情24小时》《永乐英雄儿女》,一直到今天的《血色浪漫》和《狂飙》,践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但可以预见的是,他还在路上。” 文章最后的署名是邓兴启,《戏剧报》主编,不得不提的是,近十年的历史中上,《血色浪漫》是戏剧报第一次提及的电视剧。 129.第129章 媒体的力量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惊讶,尽管无论是陈保国还是吕言都未曾刻意掩饰,但在吕言第一次登上戏剧报时两人的师徒关系就被披露了出来。 如今,两人再次被联系到了一起,不过并不是师徒情深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两人打起了擂台。 陈保国和吕言打擂台,听起来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两人无论是身份、名气、资历鲜有对等的,但这个过程却又确确实实的发生着。 很多人对《血色浪漫》大为看好,认为是今年里极有可能继《康定情歌》和《追日》之后再次冲击《铁齿铜牙纪晓岚》收视纪录的电视剧。 但在开始冲击《铁齿铜牙纪晓岚》之前,还有一个拦路虎要甩开,陈保国主演的《红罂粟》。 《血色浪漫》播出刚刚过半,《红罂粟》的首轮播放也未曾结束,战场就是江苏卫视,因此,尽管《血色浪漫》后来居上,在前天的统计的数据中暂时领先了0.1,却还不能盖棺定论。 《血色浪漫》的成绩是吕言未曾想到的,他当初对并没有对这部戏抱太大的希望,题材太过小众,时代背景的局限让它的受众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因此当他从记者口中听到最高14.2的收视率时,眼睛眨了眨,他在思考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虽然千禧年的钟声才敲响三四年,但整个内地影视产业却经过的飞跃式的跨越,每年的电视剧产出几乎是2000年之前的数倍乃至十倍还多,《还珠》、《水浒》的逆天收视早已成了不可超越的神话,在如今这个电视剧井喷的年代,14.2的收视率足以荣膺除去央视外任意地方台的收视冠军。 因为近来一段时间忙着拍戏,吕言没有对新闻媒体投入太多关注,陈保国也许关注了,却没有告诉他,可能怕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吕言,你有预想过《血色浪漫》能够有今天的成绩吗,和自己的老师打擂台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不是你们刚才说,我还不知道,至于想没想过你们看我之前的表情就知道,和老师打擂台这个形容不大合适,老师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演技也是毋庸置疑的,能被放在一块比较觉得很荣幸吧” “那你觉得《血色浪漫》有可能冲击《铁齿铜牙纪晓岚》的收视纪录吗?” 吕言闻言愣了愣,他还真不清楚《铁齿铜牙纪晓岚》的准确收视率,不由问道:“你能给我透露一下《铁齿铜牙纪晓岚》的收视吗?” “20.9” “呵呵,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滕文翼导演,他只要有信心我就有信心” 吕言的回答不禁让现场二十来个记者哈哈大笑,不少人突然觉得对方并不像传闻里的那么难相处。 “最近滕文翼导演正在筹备新电影,有没有邀请你?” “暂时的还没收到消息,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正在拍摄《京华烟云》,最近几个月内可能也抽不出时间” “吕言,据说你和李亚朋曾在拍摄《末代皇妃》大打出手,能解释一下吗?” 吕言笑着道:“我一向对前辈比较尊重”,没肯定也没否定,他不确定李亚朋那个混蛋碰到这件事会怎么回答,一旦到时候被揭穿,无论当初是对是错,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吕言,京城娱乐报道前几天拍到一张你上了劉涛车的照片,能不能透露你们现在的关系进展” 吕言挑了挑眉头,道:“既然你这么问,外面肯定有类似的消息流传了,不过在这里希望求各位媒体同仁们手下留情,现在我还单着,你们老这么报道,人家都以为我有女朋友了,万一我以后找不到老婆你们可得负全责。” “哈哈哈” 记者们再次笑了起来,甚至其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左右女记者冲他抛了个媚眼:“放心,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负责。” “哈哈哈” 吕言笑着说了句谢谢,正了正脸色,道:“我和劉涛是很好的朋友,这点上你们不用怀疑,当然,如果哪天我真的恋爱了,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 一通采访完了,尽管面对媒体的时候吕言表现的很镇定,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仍旧有些云里雾里,14.2%,而且刚刚播出一周,这样的成绩实在太过震撼。 再次回到片场,吕言明显地感觉到很多人看他的眼神稍微有了点变化,目光里包含着某种他极其熟悉的东西,羡慕。 如果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没有人会原地踏步,看着吕言和记者谈笑风生,连说了小半个钟头,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么浩大的阵仗,只能说明一件事,吕言火了。 很突兀、而又没有丝毫的预兆的,吕言的名字一夜之间响彻了整个南方大地,特别是师徒两人上演的收视交锋,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登上了所有的娱乐版面,让吕言颇有种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错觉。 “感觉怎么样?”陈保国见吕言回来了,乐呵呵地看着他,希望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些东西来。 吕言也笑了,想摸摸鼻子,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来,怕破了妆,道:“还好吧,就是以后可能每天被记者盯着挺不自在的。” 赵葵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在红之后被关注是必然的,甚至还会更多,这方面你可以向赵微学习”,远远地望了赵微一眼,稍微压低了点声音,道:“不过我先把话给你说在前头,千万别做傻事,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不容易,稍微不注意一点,栽了跟头,就可能毁了自己的前程。” 陈保国想了想,接着道:“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影视公司和经济公司都会接触你,这些你自己做决定,不过到了签合约的时候一定得注意,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嘴上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能坑你一下绝对不会手软的。” 吕言点了点头,道:“嗯,我会留心的。” 尽管有了思想准备,但真的找上门来,吕言还是忙的焦头烂额,仅仅三天他就收到了十多个片约、七家经济公司的合作意向和数不清的代言商演邀请,其中滕文翼和张记中也打了电话过来。 和滕文翼之间,是纯粹的合作关系,谈不上多深的交情,电话里对方有意让他出演男一号,但是因为要拍摄《京华烟云》,最近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就婉拒了对方。 这正说起来,张记中算是他的伯乐,没有对方当初的赏识,他如今大概还干着群演,又或者和大刘一般选择回家结婚生子,因此,对于张记中,他心怀感激。 张记中先是祝贺了他一番,而后又问他又没有兴趣到《神雕侠侣》客串一个角色,客串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友情演出。 《神雕侠侣》这部武侠巨著吕言大学的时候读过,还记得一些大概的情节,问了点细节,发现是一个不大重要的角色后就应了下来,人情始终是要还的,晚还不如早还。 到了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单干确实行不通,没有团队帮忙处理接洽,片约、代言他一个人根本没那么多的精力,也没那个能力应付下来。 在电脑上查了一下,七家经济公司中一家香港的、一家宝岛的和内地的唐人被他直接排除,香港和宝岛的市场已经饱和,现在都流行北上,南下和大势不符,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外来的公司也不尽然都有金牌大风那么雄厚的实力,而唐人出了名的苛刻艺人,上来啥也不说先来个十年长约再说,签了合同基本上就等同于签了卖身契。 剩下四家的分别是文联音像、华谊经济、海润以及鑫宝源,都是内地数得着的大公司,以吕言如今的当红程度一些工作室形式的小公司根本没那么大的财力和资本来签下他进行运作。 文联音像在圈内声名极盛,最为著称的第一点就是有钱,第二点是非常有钱,《京华烟云》的制片方之一,但因为本身宣传部的高管有问题,在圈内的影响力一般。 华谊经济被他搁置在了一边,对方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华谊在电影圈当仁不让的老大,但在电视剧行业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他现在还没有拍电影的想法,签华谊对他目前的情形的来说,助力几近于无,另外华谊经济只是华谊旗下的一个三级子公司,之所以没有立刻排除,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王晶花在外的名声和当初王忠磊留下的不错印象。 总得说下来,海润和鑫宝源算是目前最适合他的去处,因为是两条腿走路,在电影和电视剧行业都有着不小的成就,无论对现在的他还是未来发展的助益都不言而喻。 这些只是吕言自己的想法,最终如何还要根据各家开出的条件来进行衡量抉择,这两天他也关注了一番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尽管不能与当初赵微一夕之间红遍亚洲相比,但也算是迈进了一线的行列,特别是《戏剧报》主编的高度赞誉,几乎让他成了戏剧界的名人。 130.第130章 巴掌 一如邓兴启评对吕言做出的评价,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深究媒体的追捧、经济公司以及商家的热衷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一直以来的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吕言的成名之路无疑是顺风顺水的,一眼望去尽是坦途,几乎没有丝毫的坎坷,却下意识的忽略了他日日夜夜的不懈努力和每走一步的谨小慎微。 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一个脚印踏下去有多少艰难和辛苦,稍微的行差一步,迎接他的又是另一种境遇。 吕言红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目的,吕言的号码几乎没有任何意外的成了各大媒体和公司电话薄中最重要的成员之一。 形形色色,纷纷扰扰,吕言要面对的诱惑比起以往多了十倍百倍,许之以名、以利,对于芸芸众生当中一员的他来说,拒绝是一个很困难决定,但理智又让他不得不拒绝。 他是一名演员,无论是经济公司也好,媒体商家也罢,他们追逐的只是他暂时的名声大噪,想要将这种虚浮的人气稳固,唯有一部部优秀的作品。 因此,在仅仅过去了一天之后,吕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声,就将手机关了机,扔在了住的酒店,接续不断的电话对他来说是一种干扰。 拍摄的时候明知道不能分神,但察觉到手机的震动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拿出来看看。 而在吕言第一次正式接受媒体的采访之后,不少媒体再次报道时都加上了主观的评价,风趣、诚实、勤恳、尊师重道一时间成了他身上最为显眼的标签。 媒体是艺人生存的土壤,他们虽然只是一个极小的群体,但影响力却大到令人恐怖,无冕之王并不是自负的吹嘘或者自我标榜,不需要口诛笔伐,更不需要颠倒黑白,他们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令一个艺人无数个的日日夜夜的奋斗付之东流,也就是所谓的封杀。 电影电视是媒体,平台亦是媒体,没有了媒体的关注与曝光,很难再称得上艺人,诚如刘焕、陈沛斯,面对这种无声的沉默也只能选择黯然退出。 但凡是有一丁点理智的艺人,都不会选择和媒体作对,这样的人可能存在过,但结果只有两种,要么彻底退出娱乐圈,要么屈服,异端最终都要被送上火刑架。 陈容的势利在吕言决定关掉手机之后立刻就有了深切的体会,她送来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吕言笑了笑,并没有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势利往往与刻薄伴生。 将他换到陈容或者赵微的位置上,他绝对不会做如此不明智的事,如果要送,当初刚开始拍戏时就应该把剧组的主要演员和剧组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人手一份,而不是现在这样亡羊补牢。 即使退一步讲,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个时候再送还应该把上次没送到的给了,不然只会得罪更多的人,人都有着共性,不患寡而患不均。 而通过陈容,吕言也彻底认清了拥有一个明智的经济人的重要性,见微知著,或许赵微在“打人事件”中同样是受害者,但可以肯定的是,陈容绝对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拍摄还在继续,进入进入十二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即使是正午,温度也在零下徘徊,北风像刀子一般割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生疼。 吕言正准备着下一场的戏份,突然感觉脖子后面痒痒的,像是有人在吹气,不用想也知道是小龙洋又在捉弄自己。 小女孩平日里很活波,见了人叔叔阿姨的嘴甜的不行,大概是第一次拍戏,对片场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整天东摸摸西看看,是剧组的两个活宝之一,另一个自然就是赵微。 他也没回头,道:“别闹,不然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告诉她你在剧组不听话。” 只听身后“啪”了一声,也没在意,微微眯着眼睛,脑子里琢磨着剧本上之前标准的一句台词。 等了一会儿听到身后“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觉得有些不大对,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却发现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上的妆都花了。 吕言忙将剧本放下,问道:“呦,怎么了这是,咋还哭上了?” 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原本坐着的邱绮雯突然起身离开了,神色间有些慌张。 吕言一说话,张梓恩也注意到了这边,见小姑娘哭着,走了过来,问道:“洋洋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妈了?” 龙洋还不到十五岁,本身长的也挺娇小,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拿她当成小孩子看待,她妈妈这两天家里有事回去,因此张梓恩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是她想家了。 龙洋咬着嘴唇抬头看了看张梓恩,也不说话,接着低下头“呜呜”地哭。 张梓恩平日里一向比较严肃,在小女孩的印象就变成了刻板甚至不易接近,虽然此时一副和善的模样但距离感扔在。 张梓恩拍戏是行家里手,但在哄小孩上和吕言比起来却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因为吕小雅比他小了不少,照看小孩子可以说的上是经验丰富。 “乖,洋洋不哭啦,叔叔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吕言接过旁边的李亦娴拿出来的纸,一边给她擦着泪,一边和颜悦色地说道。 “噗嗤,我才不要呢”龙洋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自己是大人了,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张梓恩在一旁瞧着也乐了,对吕言道:“嘿,还是你在行,一下就不哭了”。 龙洋也明白过来吕言是故意逗自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任由他将脸上的泪珠擦干了。 在剧组和龙洋最亲近的是陈红玲,因为一次去化妆的时候,龙洋说了句“好漂亮的姐姐”,一下让陈红玲觉得见到了亲妹妹一般,吕言和陈红玲比较熟,一来二去的和她打的交道也不少。 等张梓恩走了,吕言才问道:“她怎么着你了?” 小龙洋低着头,知道吕言看出来了,嗫喏了半天,才道:“刚刚我捉弄你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她的脚,她打了我一巴掌。” 刚刚坐在热风机旁边的只有四个人,吕言,李亦娴,后边龙洋和邱绮雯挨着。 李亦娴登时站了起来,气急地道:“哎,这人怎么这样啊,和一个小孩子还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行,我去给导演说。”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因此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附近的不少人都听到了。 张梓恩没走远,疑惑地回过头来,问道:“嗯,给我说什么?” 小龙洋也被李亦娴激烈的反应吓着了,怔怔地看着张梓恩,不知道该不该说。 吕言在李亦娴之前接过了话茬,道:“哦,没事,就是龙洋想妈妈了,想回去看看,问问您批不批。” 张梓恩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了一圈,再仔细咂摸咂摸刚刚李亦娴的话,登时品出不一样的味儿来,经过了近半个月的相处,他知道吕言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并没有再去深究,半真半假地道:“请假不行,这样吧,等会儿我让人给她妈妈打个电话,让她尽量早点过来。” “你干嘛要拦着我?”等张梓恩回到了监控后面,李亦娴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吕言揉了头眉头,道:“你就是说了,导演又能把她怎么样,最后弄的大家都难看,周围又那么多记者,能不主动挑事就别挑事。” 李亦娴一脸郁闷地坐了下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人打一巴掌?” 龙洋也是一脸的期待,可能是因为刚刚哭过,也许是源于“复仇”的兴奋,一对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趴在吕言的腿上,伸着脖子,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十分机密的大事一般。 吕言伸手将龙洋的脑门推开,想了想,道:“这些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归让她不能如意就是。” 能够拿到《京华烟云》的角色,邱绮雯背后的经济公司显然是下了血本的,在如今港台艺人大举北上的大背景下,她的目的不言而喻,想来内地分一杯羹。 想要整邱绮雯吕言有很多办法,他对这个班子太熟悉了,和《末代皇妃》时相比,人员基本上没有多大变动,只是以前“合作”过的武强不在了,不然只要打个招呼,以武强那心黑手黑的风格肯定收拾的她妥妥当当的。 之前吕言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一来他身为一个男人,这点容人的胸怀还是有的,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不知是有心或者无心的一句话就暗地里下黑手,再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赵微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做起这种事来心里也有着顾忌。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点上火,人家一个小孩子不小心踩着你的脚了,再过分说声对不起不就完了,动手打人就有点太过分了。 131.第131章 态度 古装武侠剧江河日下,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但目前仍有一定的市场,时下最为热门的题材莫过于刑侦悬疑,今年上映的《梅花档案》、《红罂粟》都取得了极为出色的成绩。 但每年总有那么几个例外,如《激情燃烧的岁月》,如《血色浪漫》,这种题材的戏难审、难拍、难演,更难得到观众的认可,放在每年产的几百部片子里都是实打实的异类,而且这些异类几乎都不可避免的走上极端,要么大红大紫,要么惨不忍睹。 《红罂粟》和《血色浪漫》在江苏卫视上演的龙争虎斗终于落下帷幕,这部由陈保国主演的刑侦悬疑剧最终以14.6的绝佳战绩高调收尾。 《血色浪漫》的脚步并未停下,甩开了最后的包袱,轻松上路,只是二轮的播放分流了不少人气,比起前段时间的高歌猛进要失色了许多。 尽管观众对接下来的剧情饱含期待,但无论当事人还是媒体都已经知道尘埃落定,20.9放在如今是一个收视奇迹,盛名之下无虚士,黄金铁三角的名气经过前两部的铺垫早已家喻户晓,当初冲击《铁齿铜牙纪晓岚》的报道极大程度上都是由播出方和制片方在背后推动,摘下南方的收视桂冠后,这些声音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吕言已经知足,《血色浪漫》的蹿红本身就是意外之喜,他还能再期望什么? 剧组内依旧波澜不惊,一群因为利益的驱使的人集合在一起,小的摩擦不可避免,相比于邱绮雯,黄伟德融入剧组很快,尽管说不上打成一片,但不至于让人像邱绮雯那样被人横眉冷对。 “我的衣服为什么皱巴巴的,给我换一件”拍摄片场,邱绮雯和赵微挨着站着,她看看赵微身上精致的戏服,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脸嫌弃地道。 b组导演徐敏勇刚刚开始接手,不想生出那么多的麻烦,尽量语气平和地劝道:“戏服没那么多了,迁就一下,没大问题的”。 邱绮雯听了,声音拔高了几度,道:“怎么叫没大问题,我刚刚明明看到那边还有戏服的,前天我要加几件裤装说不行,现在换件好看的戏服难道都不可以吗?还有我...” 徐敏勇有些不耐,邱绮雯的事儿很多,天气冷大家穿的都不厚,她吵吵着要加衣服,被张梓恩给压下去了,这刚刚分组又来了。 在剧组除了吕言和赵微的戏服多一些,其他人来回就那么几件,都是一早定制好的,服装组一共就俩人,也不能一直盯着,自己穿过之后要是能叠放整齐哪能会皱? 实在烦不过她的喋喋不休,徐敏勇语气骤然变得严厉道:“你怎么那么罗嗦。” 邱绮雯被呛了声,张了张嘴,觉得受了委屈,嘴巴一撇,眼角泛起了泪光,道:“你们欺负人。” 场面尴尬了下来,这次即使是黄伟德也和众人一起冷眼看着片场中抹泪的邱绮雯,却没有再上去劝慰的意思。 吕言坐在一旁,没有出声,徐敏勇对邱绮雯的态度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戏服上他也没让人动手脚,在这种细节上下手都太过明显,之所以走到今天的地步,纯属是她自己一人作的。 龙洋吐了吐舌头,想到昨天陈红玲说的话,再看看邱绮雯垂泪欲滴的模样,问道:“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吕言耸了耸肩膀,道:“你要是觉得过分可以自己去找陈红玲说啊,她要是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额,那还是算了吧” 今天依旧没见到龙洋妈妈,问道:“你妈妈还没回来吗?” “嘻嘻,不回来正好,没人管我了,不用天天看书了” 吕言笑着道:“你这么想可不对,你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得多体谅点你妈.....” “哎呀,你真啰嗦,不和你说了,我去找亦娴姐” 看着龙洋蹦蹦跳跳地离开,吕言笑着摇了摇头,龙洋和他不一样,要说没什么背景,他是万万不信的,比起他来,她的未来会顺利的多。 “陈保国老师,有人找” 正坐着无聊,听到喊声,吕言抬起头看去,此时在片场外停着辆黑色吉普轿车,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尽管对方戴着墨镜,他仍一眼就瞧了出来人的身份,陈道名。 犹豫了一下,吕言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尽管对方是来探班陈保国的,但他前段时间才见过对方一次,于情于理都应该打个招呼。 “陈老师” 陈道名见到他不见丝毫意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穿的那么单薄,冷不冷?” “还好吧,已经习惯了” 陈道名转身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女人,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花姐,我是来探班的,不过她是来专程找你的,你们俩聊吧。” 吕言对于王晶花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之前她的助理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现在他的手机几乎二十四小时关机,根本联系不上,对方找上门来是早晚的事,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晶花亲自过来的,而且还来那么早,他最属意的两家到现在还没任何动静,伸出手去,道:“你好”。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陈道名叫她花姐,他比陈道名晚上一辈,但王晶花又不是演员,称她前辈也不大妥当。 王晶花察觉到了他的尴尬,道:“咱们各叫各的,道明你先过去吧,有你在我看他也放不开。” “嗯”陈道名问了个人,便向陈保国所在的片场走去。 王晶花打量了他几秒钟,摘掉了墨镜,道:“来的突然了些,还请见谅,有时间谈谈吗?” 尽管知晓了对方的来意,吕言并不大上心,他更加倾向于海润,毕竟海啱的牌子在那摆着,道:“说实话能够在这里见到你还是挺出乎意料的,不过现在恐怕还不行,等会儿我还要拍戏。” 王晶花神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道:“没关系,我在这等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谈,坐在这不介意吧。” 吕言笑了笑,说声“你坐”,心下却微微有些惊讶,对方的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如今这些大公司一个个的鼻孔朝天,能放的下身段的真不多见,况且在他跟前的还是圈内知名的王晶花。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王晶花圈内的传奇人物,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没有预想里不可一世的傲气,就像个邻家大姐。 在吕言准备着拍戏的时候,王晶花一直在观察着他,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剧组对他的态度,拍戏时的投入程度,方方面面。 她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接触,观察观察对方有没有签下来的必要和价值,尽管华谊经济财大气粗,但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如果吕言真的和外界传闻的那般,她后续的方案才会展开,如果相差甚远,两人也就仅限于这次接触。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但往往伴随的还有不稳重,有时候签下个当红艺人不见的赚了,刨去签字费、包装宣传等等,稍微赚的一点几乎全成了帮忙擦屁股的公关费。 等陈道名和陈保国从另外一个片场走过来时,吕言的戏也开始拍摄了,和饰演曾太太的潘红的一场对手戏。 名义上分成两组,只是为了单纯的提高拍摄的进度,两个片场挨着,真正的距离并不远。 等在这边的外景戏拍完了,剧组才会转进京城电影制片厂的影棚内拍摄,那个时候天气的妨碍要少上很多。 陈道名一转头就瞧见场记板打下,笑着道:“嘿,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看看被你吹上天这徒弟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放心不下家里” 潘红斜坐着,道:“你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家里还有我和你爸呢,我看呢,你放心不下的是曹丽华吧。” ......... 陈道名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说吕言演的怎么样,只是感叹道:“岁月催人老呢,一转眼,当年那个“美人如玉”的虹姐都老了。” 陈保国知道他不愿意当着自己的面夸自己徒弟,也不点破,呵呵笑着,道:“你啊,整天就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看看眼前来的实际。” “你这个人就是太物质,太俗” “你倒是不俗一个让我瞅瞅” 一条拍完了,陈保国才问道:“那边坐的那个是王晶花?” 陈道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道:“嗯,她对吕言挺感兴趣的,听说我要过来,就跟着一块来了,怎么样,够给你面子吧?” 陈保国不置可否,道:“我最近听人说你们那边问题挺多的?” 陈道名犹豫了一下,才道:“确实有一些问题,但只要是人才,到哪都会受欢迎,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照看着的”,他注意到王晶花的表情,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给陈保国吃了一颗定心丸道。 “你就那么确定他一定会跟着王晶花走?那小子可是爱财的很” 陈道名笑着道:“只要张嘴开了条件,她就能让他签字,至于钱,你见她什么时候在这种事上吝啬过吗?” 132.第132章 玩笑 艺人经济在内地只有十来年的历史,而真正将“经纪人”这一职业合法化的还是零二年十月一日真理部的《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的出台。 在圈子里流传着一个当事人并未出面证明其真假的笑话,在九十年代时,有商家邀请一个艺人去演出,结果身为经纪人的王晶花也跟了去,这让商家大为恼火:“怎么还带了个人来,机票不要钱呢?” 王晶花在华语娱乐圈是一个传奇,在这一点上,即使是“老油条”的陈保国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她,或许在大陆娱乐圈“经济人”这个定义还要再晚上几年。 经纪人是大势,并不会因为某个人存不存在或者做与不做而出现变数,就像人类会由原始氏族演进到封建社会,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不以任何单个个体的意志而发生转移。 在西方,经纪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半个世纪之前,以caa、wma以及icm为首的大型经济公司几乎网罗了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的艺人。 目前来说,内地乃至香港、宝岛都还未形成成熟的娱乐经纪公司运作模式,经纪人职业本土化还有很长得一段路要走。 而在这条路上,王晶花是先行者,传闻最广的,就是她和艺人相处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几乎扮演了“保姆”一样的角色。 这些传闻从哪里来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仅仅依靠“保姆经济”是不可能成就她今日的盛名,大多人追求的还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没有利益,其余的都和空头支票没什么差别。 尽管和王晶花的交流不多,但吕言能够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她看待问题很尖锐,对艺人的发展道路有着明确的规划和清晰的思路。 王晶花和吕言的交流是从午饭上开始的。 “你们的盒饭很丰盛,有肉还有鸡蛋。” “只是特殊照顾而已,你看看其他排队领饭的,能吃口热和的就算不错了。” “很正常,哪有绝对的公平,想要得到的多,首先得学会付出,就比如说你吧,你觉得你是一帆风顺过来的吗,肯定不是,和吃饭一样,不可能一口吃出个胖子,路也得一步步走。” 自始至终两人对于合同细则以及未来规划只字未提,吕言需要了解她对艺人经济的看法和态度,而王晶花需要了解他的想法。 王晶花是成功的,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凭着一以贯之的态度,积累了今天巨大的声望和不可撼动的地位。 但是如果站在纯粹商业经营的角度上来评价,她是失败的,她的经济理念与方式越来越与时下蒸蒸日上的娱乐圈背道而驰,有人说她过了时,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捧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并且也给旗下的艺人带来了最切实的利益。 尽管有陈道名做中间人,但签与不签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婚姻,是切身关系到未来甚至一辈子的大事,在这种大事面前,吕言需要时间来考虑,王晶花也需要衡量成本与收益。 王晶花是华谊兄弟的副总,同时也是华谊太和的老总,吕言下午还要拍戏,两个人真正的接触只有半个小时,而简短的交流也非常泛泛,几乎没有触及深层次的内容。 片场之外,吕言望着离去的吉普,脸上闪烁着莫名的神色,他很佩服王晶花,就如对张记中一般,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能够在某一个领域达到一个他人无法望其项背的高度,必定有着他人所不能及的独到的眼光和智慧。 行驶的吉普车里 王晶花开着车,问道:“他的演技怎么样?有没有花大力气培养的价值?” 她已经准备签下吕言,甚至并没有考虑他的选择,简短的接触下来,她有这个自信。 陈道名闭着眼睛,像是在想事情,听到她的话,等了一会儿才道:“你自己不都看到了吗,还问我干嘛?” 王晶花想了想,自己终究不懂这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很一般吧,和来之前的想象差的太多,不过在其他方面都还不错,我之前让人打听过一阵子,他本来和张梓恩关系不怎么样,但根据今天所见与传闻不符,很会搞人际。” 陈道名嗤笑了一声,道:“你不能老用衡量大多数人的眼光去量度所有人,给你说件事吧,陈保国这段日子走到哪都把这个徒弟挂在嘴上,得瑟的不行,前两天非要拉着我去看吕言演的话剧,话又说回来,真是让人羡慕啊,我要是也能有这么一个徒弟,我也高兴。” 王晶花稍微放慢了点车速,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的演技很好?” “岂止是很好”他叹了口气道,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对于一个外行人说的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 见吕言从外面回来了,陈保国冲着他招了招手,也不避讳旁边的赵微和王钢,问道:“谈得怎么样?” 吕言想了想,道:“用一句话形容的话,闻名不如见面吧。” “哦,怎么说?”赵微也看了过来,她没有签约经济公司,对于王晶花这个经济人圈子里的大鳄也非常好奇。 思索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很细心,掌控欲望也不是太强,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她对自己的理念极其坚定,几乎到了矢志不渝的地步。” 王钢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道:“这是自然的,要是不够坚定,也不能成就“花姐”的大名。” 尽管在《铁齿铜牙纪晓岚》里王钢的表现每每让人捧腹大笑,但在现实里,他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来了剧组几天,吕言几乎没见他笑过。 赵微歪着头道:“那可不一定,她的做事方式和现在流行的经济理念很不合呢。” 陈保国可以说是见证了王晶花怎么从只有一个光杆司令的“皮包公司”走到今天的,迟疑了两秒钟,说道:“这谁又说的准,就像《血色浪漫》,恐怕当初就没人能想到会红到这种程度。” 说到这,王钢提了一句,道:“我今儿个早上看报纸,报道说收视上了15,很了不起的成绩啊,想象我像你们这么大那会儿,还在电视台给人家打杂呢。” 吕言笑着道:“王老师你就别抬举我了,和你们几位的戏一比,我可真差的远了。” “你要是有想法,下次拍戏的时候我叫着你,不过话先说在前头,片酬可是给不起”王钢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京华烟云》里吕言的片酬是三千,但以他如今的当红程度,往上提十倍都是正常的,想要再涨,没有一两个含金量高的奖项基本上不大可能的了。 吕言只当他是玩笑,说了声“那你下次可别把我给忘了”。 陈保国呵呵笑着道:“还愁钱干什么,我看王晶花走的时候志在必得,这次你可以可劲的放放她的血,要个千儿八百万的签字费。” 吕言张了张嘴,陈保国所说的数字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给他种不着边际的感觉,好半天才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陈保国“哼”了一声,道:“这还是我保守了说的,要是像唐人那种动辄就来个七八十来年合同的,三四千万都不算过分。” 见旁边王钢和赵微丝毫不觉惊讶的模样,吕言还真有点信了,两眼不禁冒出了光:“真的?” “嗨,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见钱眼开吧”陈保国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说道,王钢和赵微也笑了,却没陈保国笑的那么肆无忌惮,和陈保国比起来,他们毕竟是外人。 吕言也把陈保国的话当成了玩笑看待,百万乃至于千万级的财富,在他之前的认知里只是一串一后面加上几个零的单纯的数字组合,至于太过明确的概念,他还没有更清晰的认知。 就像谈到京城的房子,他知道一套三室一厅得一二百万,一动别墅七八百万甚至上千万,但这些离他太过遥远,遥远到让他觉得不大真实,他知道自己红了,但除了片场周围打转的媒体和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他还不能真正的明白到底红到了什么个程度。 真正让他确定这一点的,是海润的艺人经济部的总监李立飞的到来。 李立飞个子很矮,两人并肩站着只到他的肩膀的位置,短发,胖胖的,戴着副圆框黑色眼镜,鼻子两侧印着两道很深的笑纹,看上去很面善。 或许知道了王晶花与吕言的接触,李立飞几乎可以说是开门见山,在介绍了自己之后几乎将他们对于吕言的定位以及未来的发展路线一股脑的抖搂了出来,在这同时又给吕言股对方很真诚用心的感觉。 吕言并没有打断他,而是坐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对于发展和规划,他以前几乎没怎么认真的思考过,李立飞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听听他的建议总是没错的。 临末了,李立飞又抛出一个巨大的诱惑来,一千五百万的签字费。 对于吕言来说,这是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就在他还在每天为着打车的几块钱而斤斤计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跑到跟前告诉他只要签字,就可以拿到一千五百万。 133.第133章 麻烦 海润和华谊的不同在于海润在涉足影视制作之前是做广告的,而之后两家公司也走上的截然不同的道路,华谊主攻电影市场,而海润的业务大头则集中在电视剧领域。 如今两方都可谓兵强马壮,也都有着伸手去自己还未深入涉足的领域捞金的想法,华谊希望用人气巨星打开局面,而海润的目的要单纯的多,守住电视剧市场份额。 海润是吕言比较属意的下家之一,在他对各大经济公司有限的了解里,海润的内部相对也是最团结的,而不是如唐人或者华谊那般整天窝里斗。 李立飞的准备很充分,吕言也表现了足够的耐心,两个人从七点聊到晚上九点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李立飞在说,从海润的规模、能力、他们一系列的造星计划与经营理念,再到他们对他做出的发展规划,事无巨细,详尽之极。 很踏实的一个公司,这是在送走李立飞之后吕言的想法。 和王晶花的空谈理念不同,李立飞将一切能呈现的都摆在了吕言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我们能够比华谊以及别的公司提供更多的机会。 吕言心动了,一千五百万的签字费让他不得不心动,但他并没有立刻应承下来,毕竟第一次接触,夸大的成分肯定要有一些,至于其中到底含了多少水分,需要他自己去甄别。 跟逛街买衣服一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即使真的到了谈判桌上,也不见得最终能走到一起。 他是一个演员,他的主业是拍戏,包括巨额的签字费,都是他演员身份附带的赠品,而赠品只有在确定购买产品时才会赠送。 对于京华烟云,他抱了极大的期望,论起影响力,《京华烟云》丝毫不弱于金老爷子的武侠巨著《神雕侠侣》,大制作、大平台,强大的演员阵容,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样的戏要是还不火,导演张梓恩,身为主演的他和赵微都应该反省自身。 经过了最初一段的室内戏份之后,剧组分组之后的第三天开始了外景的拍摄。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的到了实拍,所遇到的困难还是让剧组的上上下下疲于应付,计划几乎完全被打乱。 起风了,冰凉刺骨的西北风打在机器设备上,摩擦出“呜呜”的低鸣,严重影响了现场收音的效果。 这种情况剧组还是可以忍受的,反正很多演员的普通话不标准,只是后期配音麻烦一点。 到了开机实拍,一张嘴风就往嘴里灌,拍摄只得暂停下来,商量解决的对策。 张梓恩叫来了杨善朴和王鹏举,眯着眼,看着周围将衣服裹得的严严实实的众人,说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风太大。” 暂停拍摄不是不可以,但得需要杨善朴点头,人吃马嚼、租来的机器设备,即使歇着,也得要钱。 杨善朴站了一会儿,他听出了张梓恩话里的意思,但停拍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要是暂停拍摄,以后更冷了怎么办?总不能等到来年开春。 坐了下来,想抽根烟,火机刚着就被风吹灭,试了几次不成,也不再点,将烟别再耳朵上,吐了口吐沫,道:“暂停拍摄肯定不行,必须得在寒流来之前把外景拍完,咱们把车都开到后面遮挡着,多少能起点作用,我瞅见剧组不少人都感冒了,等会儿我再打电话让人运来二百件大衣,每人两件,午饭每人加肉加蛋,开水全天供应,张导你多做做思想工作,只要熬过了这一段,一切都好说。” 张梓恩沉默了半响,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安排尹晓辉让人把车开到西北方向。 他拿起脚边的扩音器,喊了两声,道:“各部门和演员都打起精神来,我能体谅大家的辛苦,但是拍摄还是要继续”。 话音一落,听到周围嗡嗡乱响,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道:“都安静,现在咱们可以歇,但总不能一直歇着,再过个把月天更冷,从明天开始,剧组的伙食有肉有鸡蛋,开水保持全天供应,大家伙咬咬牙坚持半个月,好了,都准备准备,咱们开始拍摄。” 将车子挪好了,又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块大塑料布,跟栅栏似的用胶带沾在车子上,又压上砖头,风一吹“呼啦呼啦”的乱响,影响现场收音事小,万一影响了演员的情绪之前的功夫都是白费。 在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忙着挪车子时,赵微也不好再呆在车里,走了下来,见吕言依旧披着那件绿大衣窝在一旁看剧本,问道:“吕言,你怎么没穿我送你的那件羽绒服?” 吕言苦笑着道:“别提了,昨天拍戏的时候没注意,挂了一道口子,你中午不是有活动吗,怎么还在?” 赵微情绪不怎么好,闷着脸吐了一口气,有点心不在焉,声音恹恹地道:“那边下雪,飞机不能飞,活动就给推迟了”,末了,问道:“要不你把衣服拿过来吧,我让我助理帮你补补。” 吕言摇摇头,道:“别麻烦你了,我自己就能成”,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惯了,补个衣服还是能行的,可能就是补过之后针眼显眼一些。 他清楚赵微的烦闷来自哪里,张梓恩不批假,在这一点上是吕言所见过的导演里最严格的一个,自打拍摄开始,赵微前前后后请了三次假,每一次张梓恩都能找到至少三个理由拒绝,而且还不带重样的。 其实不仅仅是赵微,吕言想起张记中请他去客串的事心里也发愁,赵微这么大的腕请个假都要磨破嘴皮,他不知道还得费几番周折,现在只能希望在《神雕侠侣》剧组拍摄顺利,到时候瞅个《京华烟云》休息的空当过去。 远远地看到吕言在,吴建走过来和两人打招呼,身后还跟着他的经济人,吴建前两年因出演《侠客行》的男一号走红,尽管如今人气有所回落,但仍是剧组的几个大忙人之一,除了拍摄,整天几乎见不到人影。 张梓恩不喜欢轧戏的演员,吴建因为同时接了两部戏,恰好也在他不满意的人的名单当中。 而吴建又有一点让张梓恩没脾气,拍摄的时候从不迟到,也不会因为要去别的剧组请假,尽管拍摄条件差,天气冷,但也从不见他抱怨,在敬业的态度上,比起吕言也不差分毫。 吕言和吴建的交集仅仅在拍戏上,倒是赵微和他熟一点。 吴建和两人打过招呼,也没坐下,似是聊天似的,对吕言道:“你最近可是红的发紫啊”。 本来吕言以为他过来找赵微说话的,心里不免有些意外,吴建的性格非常内向,平日里拍戏的空当,他大多一个人坐在一边,极少和其他人交流。 他摸不准吴建的想法,笑着道:“呵呵,还行吧,今天不忙?” 赵微也有些讶异,她虽然认识吴建,但交情也只能说是一般,主动找人聊天更是极少见,心里不免升出几分好奇。 吴建回头看了自己的经济人一眼,犹豫了半响,脸色微微发红,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他的经纪人站了出来,道:“是这样的,想麻烦你帮忙引荐引荐,晚上请剧组的几个人吃顿饭。” 吴建的经济人很年轻,二十来岁左右,和吴建站在一起,气势上倒是他更像艺人。 赵微眼珠转了转,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吕言,她知道吕言和剧组很多人关系都不错。 吕言没有立刻答应,对方来找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笑着道:“那你们可得先说说请是谁,要是导演和制片人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吴建的经济人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就黄导、尹导还有陈组和徐组就成。” “演员,演员到位” 听到张梓恩喊话,吕言站起身来,道:“等会儿我帮你们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了。” ***************** 又是新的一周,冲榜啦,兄弟们,求推荐,求收藏! 134.第134章 饭局 在剧组的所有演员里,吕言最喜欢和潘红的演对手戏,她的表现方式温婉细腻,如同一望无垠的晴空碧海,包容万物,历数合作过的演员,给他留下类似印象的只有蒋斳斳。 尽管和陈保国是师徒关系,但他对和陈保国合作极其不感冒,陈保国的表演是极致的释放,体现在任何一个表情和哪怕是再过微小动作里,给周围的人压力极大,赵微好几次和陈保国的对手戏就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出了戏导致ng。 无论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在《京华烟云》里,吕言对手戏最多的都不是这两人,作为男一号的曾荪亚,他的戏份自始至终都与姚木兰和曹丽华有关。 即将开始拍摄的这场是他和邱绮雯的戏份,对于邱绮雯,他不特意表现出嫌恶,也不会虚情假意地表示亲近,任何一个成熟理智的人都不会把喜恶全摆在脸上。 开始拍摄前,吕言打量了她一眼,尽管对方身上有着不少不讨人喜欢的毛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本身的气质和姚莫愁的定位很相似。 如果没有意外,凭借着姚莫愁这个角色,她应该能够打开内地市场,而后顺利实现她和公司接下来的计划,接代言、商演捞金,但此时吕言心里只能为她默哀。 他本身就是始作俑者之一,也不会有任何的同情,犯了错,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自从上次的剧院的那场表演之后,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将感情充斥在角色当中,没有人告诉他这么做对或错,但直觉里,他觉得这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走的路。 这段时间他已经在看李雪建和李保田演的戏,就像很多影视评论人对他的评价类似,在他的视角里,两人的表演平淡如水,看完了,过一段时间,即使忘了具体的情节,脑子里两人的表演印象却极其深刻。 拍摄的时候,吕言不敢再喝那么多的水了,这是外景拍摄最糟糕的地方之一,上厕所难。 要是放在之前,和剧组的大多数男人一样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解决就可以,现在却不一样了,周围那么多小报记者盯着,他还真没勇气试探他们的底限。 剧组用简易房弄了两个临时的厕所,本来是一个男厕一个女厕,但不知是谁开了先例,渐渐的两个厕所大部分时间里都被女人霸占着,在里面上了锁,任怎么敲就是不吭一声,也不说要让人等多长时间,直到在外面等着、憋着的人快要忍不住了,门才会姗姗打开来,脸色微红地说句抱歉,然后小跑着离开。 即使下次还是同一个人,依旧是会和原来一样不声不响,仿佛那样别人就不知道有女人蹲在男厕里。 晚上,剧组下榻的酒店的一个包间里,吕言作中间人,将黄风、尹晓辉、陈红玲几人请了过来,这个时候吕言才知道吴建身旁这个名叫陈晓东的经济人是王晶花手下的诸多经纪人之一。 个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华谊太和也并不止王晶花一个经纪人,她直接负责的艺人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在任何一家经济公司,经纪人都占了绝大比例,最为外界所知的只有首席经纪人,但真正扮演着经济人的角色的,还是陈晓东这类人。 “黄导,尹导,徐组、陈组,我们先干为敬,这些日子我和吴建都忙,蒙在座各位的照应,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全在酒里” 陈晓东说完了,和吴建一起仰头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他们得先搞清陈冬冬请他们几个过来的意图。 “实不相瞒,今天请诸位过来主要是为了陪个不是,吴建最紧家里比较紧张,多接了一部戏,这点上还请尹导和黄导包涵,在导演那里为吴建说说话” 黄风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有困难咱们都能理解,大家出来都是挣钱的,谁也不能堵了谁的门路不是。” “真是感谢黄导理解,来,黄导,我敬您一杯” ......... 酒过三巡,吕言瞥见陈晓东伸手去拿放在身后的包,心里立刻透亮,站起身,说了声“我上个洗手间”,便走了出去。 无论是陈晓东,还是尹晓辉都没拦他,吕言终究和他们不一样,既然没有趟这趟浑水意思,他们也不勉强。 之前的全是废话,现在才是肉戏,吕言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甚至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刚刚陈晓东的那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接下来恐怕就会拿出几个红包推到每个人的跟前,然后开始谈正事。 陈晓东要拜托几人什么事他不得而知,但肯定是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晚上的饭局,不能拿到明面上,又请了剧组的几个头头脑脑过来,肯定是和剧组有关,这种事能躲还是躲了好一点。 吕言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再次回去的时候气氛明显拔高了不少,只有吴建,依旧在一旁闷声坐着,他从开始除了各自敬了一杯酒外几乎没有别的话,可能刚刚他离开的时候说话了,但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等酒场散了,将几人一一送走,陈晓东又拿出一个信封来,推到吕言手里,道:“这次麻烦吕兄言兄弟了,以后在剧组还得吕言兄弟多多照应。” 吕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心里感觉有点奇妙,算是封口费吗? 和两人又握了握手,道:“陈哥客气了,相互照应才是真的。” 回了房间,将信封扔在床上,揉了头脑袋,他的酒量本来就不怎么样,后半场几人喝的多了一点,要不是徐广瑞拦着说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几人今天晚上喝完了指不定还得上楼去唱歌。 正想看看陈晓东的“封口费”,听到有人敲门,随手将信封塞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开了门,见外面站着陈红玲,转身又走了回来,说道:“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来我这干嘛?” 陈红玲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门,笑嘻嘻地看着他,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陈晓东今天说了什么?” 吕言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一旁冷着,摇摇头道:“还真不想,他求你们办事,是你们几个的事,办好办砸,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陈红玲撇撇嘴,道:“一推二五六,你还真够干脆的,没必要这么小心,一件小事儿而已。” 吕言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到大明星的屋里来坐坐啊,还是红了看不上咱这平头小老百姓了?” “我看还是算了,孤男寡女大晚上在一个房间里呆着,就是什么也不做,难免不让人说闲话” 陈红玲瞪大了眼睛,道:“哎,你这人....”,见吕言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有些气馁,道:“真无聊,算了,我先回去了。” 等陈红玲走了,吕言洗了个澡,又看了两集电视,临睡前关灯的时候,他才想起把那个信封给忘了。 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二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不管怎么样,好歹能解燃眉之急。 ********************** 新的一周,求推荐啦! 135.第135章 请假 “导演,就一下午,不,半下午,四点之前我保证赶回来,好不好嘛?” “不是我不准你假,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轨铺好了,机器也架起来了,你总不能让剧组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吧,我经常说,老是往外跑,这样很容易就没了状态,再者说了,你还年轻,什么事也不急在一时,真要是有什么非离开不可的大事,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能会不批吗,作为一个演员,你得能沉下心来,埋首在戏里,不能被外物所迷惑,你看看吕言,人家够红吧,但你什么时候见他请过假?” 张梓恩仿若没有看到赵微那一脸期待的表情,不厌其烦地絮叨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批假。 赵微并不气馁,拉着张梓恩的胳膊,轻轻摇晃着,腻腻地道:“导演,求求你啦,真的有事呢,你就开开恩,我发誓,就这一次,绝不会有下次好不好?” 张梓恩脸上露出一点笑容,道:“你也别这样,对我不好使,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这句我可听了不止三次,明天,明天下午,你去哪我都不拦着,反正今儿个是不行,好不容易碰见个大晴天,咱们加把劲,把昨天落下的补上。” 赵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导演老给我打马虎眼,再也不理你了。” 张梓恩也不觉为忤,类似的话他也听了不下于三次,但总是没过一会儿,她还会再腆着脸过来求情。 赵微请不了假,憋了一肚子的不快,直直地冲着刚刚拍完戏正在和张永深聊天的吕言走来。 吕言看着赵微气冲冲的走过来,立刻猜到了结果,扫了他一眼,问道:“怎么,领导没批?” 赵微瞪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然早就成了。” 张永深乐呵呵地看着赵微,赵微有点小孩脾气,尽管红的发紫,却没什么的架子,直率的性格很讨人喜欢。 吕言斜了坐下来的她一眼,道:“哎,领导批不批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她盯着他,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极其夸张地模仿着张梓恩的作态,道:“你看看人家吕言,够红吧,什么时候见他请过假?嘿,都快成了劳模典范了。” 吕言苦笑一声,这是被张梓恩拿来当挡箭牌了,道:“得,等过两天我就去请一次,这你总满意了吧?” 赵微听了,仿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拍摄了十几天,她还没见过吕言请假,狐疑地问道:“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耶,够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她自己没头没脑的欢呼了一声,很是洒脱了拍了拍吕言的肩膀,丝毫不觉周围异样的眼光,嘴中犹自道:“到时候我一定让人录下来导演的表情,想想就觉得兴奋呢。” “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张梓恩老远就听到了赵微的欢呼,笑着说道。 “就不告诉你!” 张永深和吕言对视一眼,两人不由同时哭笑不得,碰上这么一个演员,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偏偏还让你生不起气来,张梓恩这个导演当的也够呛。 “其实我们写剧本,只是定下一个大框架,而且这个框架还是极其宽松的,根据导演的需要,你可以自由发挥,分镜头脚本也是一样,只不过这个框架更加细致了一点”张梓恩继续之前的话题,他说的很慢,每一句都要斟酌半天。 吕言知道这是张永深的习惯,也不着急,脑子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我听人说王佳卫戏向来不用分镜头脚本的,那样不就是没框架了吗?演员该怎么演?” 张永深笑了笑,道:“在现在这个以票房论英雄的时代,只能说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但在艺术上,我个人更加倾向于科班出身的导演,他们会对自己需要什么有着极为明确的思路,而不是依靠偶尔的灵光一闪,按部就班的拍摄,如果剧本不是太过出彩,很难拍出来太过出彩的片子,但也不会弄砸,也不能说没有脚本,只不过很多时候对他来说脚本只是个参照。” 顿了顿,张永深接着道:“电影和电视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电视剧拉的战线要长得多,在几十集的时间里,好的想法是锦上添花,但绝对不能是主流。” 尽管有剧本和脚本当作框架,但因为阅历的不同,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导演之间总是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差距,吕言想把情感充斥到角色当中,对于角色的定位就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理解了,他还得考虑到张梓恩的看法。 张梓恩平时很忙,白天要拍戏、组织剧组,晚上修改剧本、脚本,安排剧组的第二天拍摄计划、人员配备,尽管近段时间以来两人之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但想要达到好友的程度基本上无有可能。 张永深是剧组的编剧,他对角色的定位的了解程度仅次于张梓恩,两人还一起合作过《末代皇妃》,算得上熟人,因此吕言这几天一有空就找他取经。 到了中午,劉涛又来探班了,只是和上次的孜然一身不同的是,和她一起的还有赵微的一位好友,林心茹。 吕言微微仰着头,看着笑眯眯的劉涛,下意识地道:“你怎么又来了?” 劉涛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板起脸道:“什么叫我又来了,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我是陪着心如来的。” 赵微正和林心茹庆祝着久别重逢,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睛顿时冒出一点奇异的光,她对吕言很好奇,拍摄开始十几天,无论是红之前还是之后,每天得生活极为固定,可以说是酒店剧组之间两点一线,中间来了两个探班的,也全是男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倒是旁边的林心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偷偷瞄了不远处那个时下内地最为炙手可热的演员一眼。 “得得得,随你怎么说吧,我先去吃饭了,忙了一上午,饿死了”他站起了身,冲着一旁一脸茫然的林心茹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他和对方不熟,而且因为邱绮雯的原因,对于宝岛那边演员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劉涛忙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他,道:“你饿死鬼脱生的啊“,可能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突兀,转过头对旁边的赵微和林心茹笑了笑,又转过头来道:“饭我已经在外面订好了,正好有点事和你说。” *********************** 这两天卡的比较厉害。 136.第136章 局促 吕言眉头没来由的跳了跳,劉涛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不容他不多想,探班也就罢了,为什么提前定好了位置?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啊,我下午还要拍戏。” 劉涛的眼睛里弥漫着点笑意,却并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像是绷着的,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不会耽误你们拍摄的。” 吕言脑子转了转,想着再怎么也不至于是鸿门宴,劉涛大概是来当说客的,道:“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没多少钱,宰我一顿你也别指望。” 劉涛哭笑不得地冲着赵微和林心茹眨了眨眼睛,而后又转过头来,道:“行啦行啦,不用整天喊穷,不让你出钱总成了吧”。 吕言和劉涛走在前面,赵微和林心茹两人在第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吕言一回头,两个人立刻没了声音,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唯恐被他听了去。 快到车边的时候,赵微又加快两步拉着劉涛耳语了几句,劉涛笑着点了点头。 赵微得了肯定的答复,起初嘴巴张的圆圆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而后笑容又慢慢地在脸上荡漾开来,神色中还掺杂着点雀跃。 上了车,吕言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劉涛开的车,本来他应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但赵微却抢先了一步占了去。 对坐在哪他也没太在意,之所以下意识的选择副驾驶座,是因为他和劉涛熟一点,赵微和林心茹是好友,林心茹既然是过来看赵微的,给她们俩留点空间总没错。 见赵微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他耸了耸肩,给她关上了门,自己到了后边,坐了进去,发现林心茹已经在了,再次冲她点点头,在她一侧坐了。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还谈不上多熟悉,两人坐的都靠着车门,中间隔了坐一人还绰绰有余的空间。 “心如,你怎么来京城了?”赵微和劉涛在前面坐着,看不清表情,但从说话的语气里,吕言心里不禁生出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念头来。 林心茹有点心不在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啊...这边正好有个活动,就过来了,你呢,拍戏一定很累吧?” 这句话正好戳中赵微的痛点上,立刻开始了对好友大倒苦水:“岂止是很累,我都快要冻死了,现在天气有多冷你知道吧,外面只让穿一件单薄的不能再薄的戏服,还是从这开叉的,冷还就不说了,最关键的还不让请假,天呢,我出道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一个在请假上面这么严导演,你不知道.....” “咳咳”劉涛这时候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赵微喋喋不休的抱怨,也是提醒她别忘了今天的“正事”。 赵微的话风突地一转:“啊,哈哈,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呢”,接着又道:“对了,心如和吕言还不认识吧?” 林心茹微微地转过头瞧了吕言一眼,带着点好奇,却没敢仔细打量,轻轻颔首“嗯”了声。 吕言有点摸不准她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道:“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劉涛你能不能告诉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出来说?” 劉涛颇为无语地拍着额头,赵微却是忍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吕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心如现在可是单身,你得抓住机会哦。” 林心茹尽管有着思想准备,但被赵微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脸上还是有点发烫。 眼角的余光瞥见吕言一脸的呆滞,仿佛遇到了什么骇人听闻事情一般,那点热晕陡然融化开来,耳根悄悄地爬上了酒醉般的酡红。 吕言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不大确定地问道:“不是....这个...是不是....”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诚然,他现在还是单身,但林心茹这么大的腕,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角色的转变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就像他现在依旧会为晚上的夜宵提价而斤斤计较,从别人知道他红,到他自己适应自己红了,是一个时间积累的过程,而又因为整天在剧组呆着,这个过程又被无限制的拉长。 劉涛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可以试着处处看,即使不能成,以后也可以做朋友嘛。” “对呀对呀”赵微也跟着插嘴道,“我也觉着你们俩的性格真的很般配,再者男未婚,女未嫁,这也不挺好吗?” 林心茹被两人说的略感局促,两只手握成了拳头,又放开,来来回回地反复着以排解尴尬的情绪,口中低声叫道:“薇薇。” “哈哈,我不说,我不说了,你们俩聊” 吕言能和她聊什么,要是不清楚今天劉涛过来探班的来由,他还能东拉西扯些东西磨时间,现在窗户纸捅破了,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到了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吕言很少往这样的地方来,一来是东西贵的要命,另外就是他真的用不惯刀刀叉叉之类的餐具。 几人坐了,服务员拿过了菜单,赵微揶揄道:“心如今天是主角,来,点菜吧,不用和他客气,这家伙有钱着呢。” 吕言近段时间对钱很敏感,自己有多少身家他比外人更清楚,只是这样的场合又不好说自己的钱未必够付今天一顿饭的,只能拿求救的目光看向劉涛,期望她能帮自己解围。 劉涛不知是没理解他的意思,还是故意的,疑惑地对他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吕言讪讪地看向别处,道:“额,没事”。 林心茹接过菜单,低着头翻了几下,又抬起瞟了吕言一眼,见他神态不大自然,又将菜单递到他跟前,道:“还..是你来点吧,我第一次到这边来,也不知道该点什么好。” 她第一次过来,吕言何尝又不是,因为刚刚劉涛提的那事,在林心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怔了半秒。 反应过来了,客气中又夹杂着无措:“远来是客,你点,你点吧。” 林心茹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趣,想笑,又觉得真的笑了出来了可能不大合适,低下头去,紧紧地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来,拿起菜单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哎呀,你们俩还真是麻烦哎,赶紧赶紧,我都快饿死啦”赵微在一旁瞧着俩人磨磨唧唧的,两手拍了几下桌子嚷嚷道。 137.第137章 介绍 在没有特殊意外的情况下,一部热播的电视剧总能捧红一两个演员,就如《雍正王朝》之于唐国強、《血色浪漫》之于吕言。 单纯的从收视数据上比较,《雍正王朝》和《血色浪漫》加在一起也不及还珠一个,而相应的,因为《还珠格格》走红的演员也更多一些,林心茹也是获益最大的演员之一。 因为背靠琼谣这颗参天大树,在还珠之后,她又接连参演了多部红遍两岸三地的影视,或许在内地比起赵微来她的人气有所不如,但在宝岛,她是当仁不让的“一姐”。 若是放在半个月前,劉涛再怎么不智也不会为吕言和林心茹牵线,纵然两个人真的情投意合,也未必能禁得起外界的风言风语。 如今吕言一跃成为内地当红小生,他和林心茹之间的差距就缩小到了一个让粉丝和媒体们可以容忍地地步。 让劉涛下定决心的另外一点是因为林心茹和吕言都是她的好友,如果两个人真的能走到一起,她也会由衷地祝福他们,纵然不成,就像她说的,以后也可以做朋友。 吕言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如他不喜欢自己的私事拿出来与人分享一般,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劉涛的一片好心,当面拒绝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点完了菜,四人面对面,赵微坐在吕言的右手边,林心茹在他的对面,在某一瞬间,四个人同时没了声音,安静的能听到对面人的呼吸声,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填满了几人所在的闲置空间,却没有丝毫的温馨,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无论怎么营造,都不会觉得温馨。 吕言想找点话题,冲淡饭桌上的尴尬气氛,但脑子就像突然进入了当机状态,无论如何就是想不出一丁点应景眼下情形的谈资。 赵微眼睛弯成了月牙,神情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她完完全全抱着看戏的心态,才不要管吕言和林心茹尴尬不尴尬呢,要是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那才叫有趣。 劉涛也察觉到了古怪,笑着道:“光顾着说话了,吕言,你还没有介绍你自己呢。” 她和吕言认识了好几年,吕言和赵微也正在合作拍摄《京华烟云》,尽管她没有明言,但向谁介绍却是不言而喻。 一转头,正好对视上林心茹打量着自己的目光,避了过去,道:“哦,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我叫吕言,双口吕,言字旁的言,哦,对了,你们那边用的繁体字是吧,就是那个言,一点一横,然后.....”。 “噗嗤....呵呵...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林心茹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要笑的,但对方的微红的脸色和蹩脚的自我介绍让她确实难以忍住。 “哈哈,吕言你好逗”赵微唯恐天下不乱,不顾形象的笑着的同时煽风点火道。 劉涛将头扭向窗外的那边,但从指缝间她露出的嘴角来看,她也是在笑着的,只是要比赵微要含蓄的多。 吕言弄不清三人到底在笑什么,他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但看着眼前的情形,毫无疑问是和自己有关,张了张嘴,对面的林心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干脆选择了闭口不言。 可能林心如的笑点低,也可能是吕言的某个动作或者某句话真的戳中了她的软肋,赵微和劉涛都安静了下来好半响,她才勉强收住了笑容,抬起头直视着吕言,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诚:“对不起.我刚刚....哈哈....不是..哈哈...对...对不起”。 赵微也被林心茹的表现给弄懵了,狐疑地拍着趴在桌子上、肩膀不住耸动地她的胳膊,道:“心如,你没事吧?” 林心茹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就是止不住笑,脸依旧扣在胳膊挽里,含糊不清地道:“没..没事”。 在来之前,劉涛预想过很多场面,但唯独眼前的一幕是她没有事先预料到的,瞅着吕言满脸的无趣,忙趴在林心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件特别搞笑的事”她的神情里依旧盈着些笑意,但让劉涛松口气的是终于没像之前那样直接笑趴。 吕言摇了摇头,道:“没事,还要继续吗?” 见三人都瞅着自己,知道她们误会了,解释道:“我的自我介绍。” 劉涛看了看旁边的林心茹,苦笑着道:“还是别了,我觉得啊,今天你们也算是认识了,不如互相留个电话,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联系也方便点。” “也行” 有意或者无意之中,饭桌上的尴尬气氛消散了不少,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都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赵微和劉涛也品出了味来,无论是吕言还是林心茹对于这样的场面都不大习惯。 几人刚刚吃了点,只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还没等到汤上来,饭店外面已经围满了记者和粉丝,因为被饭店的保安和服务人员拦着,还没有冲进来,只是站在外面大声尖叫着、呼喊着几人的名字。 很多时候,考验一个艺人红与不红从一个偶然场合的粉丝的数量上就能看的出来,在其中,大部分人叫着赵微的名字,吕言和林心茹少了一点,而劉涛的名字几乎完全听不到。 赵微、林心茹、吕言和劉涛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如果没特别劲爆的新闻,明天这张图片登上各大娱乐版面基本上板上钉钉。 餐厅周围是玻璃墙,只有一串串垂下来的水白色的珠帘隔着视线,至于能遮挡几分,依靠的大多是心理作用。 吕言不大习惯被如此多的人看着吃东西,提议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赵微先是冲外面的粉丝笑了笑,转过头来,恹恹地道:“唉,走到哪都不让人清静一会儿,可惜了,我还没吃饱呢。” “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各自将外套穿戴整齐,吕言去前台结了账,四个人里就他一个男人,口头上说说没什么,但真的要让三个女人买单,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并不是打脸充胖子,说到底,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大男子主义,无关对于错,生活的环境和传统养成,就如南方人的主食是米,而北方人更喜欢面食一样。 138.第138章 筷子 餐厅的正门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和粉丝们堵的严严实实,吕言自觉一个人冲出去没什么什么问题,但一行人里有了赵微这位天后基本上无有可能,赵微的粉丝典型的以狂热著称。 因为他自己开了面馆,知道后厨一般都留有后门,供食材和后厨的厨师进出,和餐厅的领班提了句,几人绕到了后厨,从小门离开。 吕言坐在副驾驶座上,拍了拍干瘪瘪的肚皮,餐具用起来不顺手,前前后后只吃了几口牛排,他要的黑椒面还没上就出来了。 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剧组还有没有饭?” 如果时节是夏天,一顿中午饭不吃还没什么,但大冬天的,还要拍戏,根本坚持不下来。 赵微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摸出两包零食,道:“要不你先吃点零食垫垫吧,我估计着这个点应该没了,或者咱们等会儿再买点吃的。” 吕言接了过来,道:“谢谢啦。” 自始至终没见吕言表现出多少热切,林心茹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尴尬也慢慢褪去,并不是对吕言产生了好感,两个人认识的时间说起来也不过半个多小时,除非是一见钟情,但吕言显然不是那种能让她一见钟情的人。 作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万众瞩目的女人,尽管性格上有点害羞,但对于异性的欣赏和仰慕,再多也不会觉得不耐烦的,只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她并未从吕言的言行但中看到能够证明她自己魅力的端倪。 心里又不禁有点懊恼,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太丢脸了,怎么能笑的那么没矜持呢? 心里又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了,一定得随时注意自己的形象,嗯,要表现的落落大方,端庄优雅、.。 劉涛本想看看赵微给吕言的是什么,结果不经意间却从后视镜里看到林心茹努力的绷着脸,一脸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问道:“心如,你干嘛呢?脸色怎么那么奇怪?” “啊”林心茹正自我酝酿着以后在陌生人面前应保持的形象,陡然被劉涛揭破,还是当着吕言这个外人的面,仿佛说谎的小孩子被当面戳破一般,转过头,再看到吕言和赵微俩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干笑了两下,紧接着又突兀地像鸵鸟似的趴在了腿面上,没被头发遮掩的耳朵红的要滴出血来。 赵微愣愣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她演的是哪一出,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这幅模样? 劉涛开着车,没有注意到林心茹害羞之下的一连串的小动作,只是听不到后面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吕言瞅了林心茹几眼,意识到对方的窘迫,不禁哑然失笑,转过头对劉涛道:“等到前面你停一下,我去买点吃的,你们都要什么?” 劉涛犹豫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我不吃了,你问问她们俩吧”,吕言呆会大不了提着回片场吃,但她们俩是来探班的,总不能也去片场吃,还不如回去自己做点。 赵微倒是没那么多的顾虑,但扫了眼路边看着不怎么干净的小饭店,眨了眨眼睛,道:“我吃零食就好了,心如,你.。算了,别管她了”,她想问问林心茹要不要让吕言帮忙带点吃的,但见她仍捂着脸趴在椅背上,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停了车,见吕言出去了,赵微一把拉起脸色潮红的林心茹,满是好奇地盯着她:“你给我说实话,刚刚在想什么?是不是和他有关?” “哪有啊.。”林心茹见吕言走了,吐了吐舌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赵微笑嘻嘻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哈哈,心如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呢,八成在想不健康的事儿,不然脸怎么那么红。” “真没有”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实话实说肯定要被俩人嘲笑死的,但又不能承认赵微的话,不过她自然有对付这位好友的方法,问道:“你们每天都有戏吗?” 赵微丝毫没察觉出来什么,道:“也不是啦,就是特别零碎,进度时快时慢,有时候在片场等一天,也不见得能等到,最可恶的是进度快的时候,本来马上就要上飞机了,剧组突然打电话让回去拍戏,都快把我给逼疯了。” 劉涛察觉到了林心茹故意转移话题,但她毕竟和赵微不熟,只是坐在前面安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心里却是明白过来吕言为什么上次说起赵微时那副表情了,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类人,也不可能走到一块去,到了朋友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吕言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两个快餐盒,劉涛和赵微丝毫不觉的惊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倒是林心茹,见他提了两份,以为另一份他特意给自己买的,心里不禁暗暗得意,之前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嘛,现在终于原形毕露啦,自信复苏的同时又大大地满足了一番女人人家的小虚荣,尽管因为这段时间正在减肥,没打算吃,但能在两位好友跟前展现一下自己的魅力,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呢,笑着说道:“谢谢你啊。” 吕言还没坐好,听到她这么说,疑惑地看着她道:“嗯,什么?” “另一份不是给我买的吗?”林心茹看着吕言的表情,直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但这个时候旁边还有俩人看着,只能寄望吕言给个面子,别让自己出丑。 吕言哪能猜到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那么多想法,拿出一份并着唯一的一双筷子,递给了她,道:“你也要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吃的,就要了一双筷子,你先拿着吃吧,我再回去拿一双。” 等吕言再次下了车,赵微和劉涛终于憋不住了,在车上笑的东倒西歪。 “哈哈,心如,这次你可真是自作多情啦,哈哈,人家就拿了一双筷子,哈哈,一双筷子啊,哎呦。。不行,笑死我啦” 劉涛虽然没有赵微那么毫无顾忌,但也是掩着嘴笑道:“心如,你这次在吕言的心里的形象彻底完啦。” 林心茹咬牙切齿地看着吕言的背影,她毫不怀疑如果吕言还坐在前面,自己会忍不住一巴掌把他给拍死在当场,给个面子配合一下会死啊? 139.第139章 叫板 片场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今天是开拍以来难得少见的大晴天,阳光和煦却不热烈,穿透微风从树枝屋顶拂落的枯叶,仿若奶酪般折射着令人迷醉的色彩。 “怎么样,还可以吧?”劉涛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吕言刺溜刺溜地吃着饭盒里黄不拉机的炒拉条,眉头轻蹙着说道。 吕言嘴里塞满了食物,闷着“嗯”了声,咽下去了,才道:“我经常在那家店吃东西,味道很好,你要不要来点尝尝?” 见他拿起后来买的一份递过来,忙不迭地摆手道:“谁在和你说吃的啊,我说的是林心茹” 吕言将饭盒放下,抽了张纸巾,擦了嘴,又喝了几口水,道:“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你知不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她拉过来的,今天你得给我个准话,不然让我等会儿怎么给人家交代,再者说了,人家哪点配不上你了,人呢,长的够漂亮吧,脾气也挺好,而且她在宝岛那么红,对你....”她掰着指头一一地历数着她认知里的对方的优点,唯恐吕言错失了这个大好机会。 “停停停...打住,打住,这不是配不配的上的事儿,完全没感觉” 赵微和林心茹已经下了车,打断她的话的只有旁边的吕言。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道:“打住什么,没感觉也得有个理由吧?” 吕言伸手拍了拍后脑勺,半躺在椅背上,斜眼瞧着她,道:“这种事需要什么理由?我和她又不熟,根本不了解她,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我根本不得而知,反正你也甭操这种没影儿的事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接几个商演赶紧攒钱再在京城买栋房子来的实在。” 劉涛见他说话慢条斯理的,没有丁点走心,恼羞成怒地道:“颜丹辰你当初也不是不了解?” 吕言眉头耸了耸,道:“现在能和那时候比吗,那会儿还年轻,什么也不懂,觉得好看就去追了,别光顾着说我,有时间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我要是记得没错,你可是比我还大两岁。” 对于劉涛,在颜丹辰的事上他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他和颜丹辰的合合分分,劉涛是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女人是男人的学校,现在想想,当初的一见钟情,钟的大抵是脸,经过了上一档子事,对于不了解的人,他不习惯突兀地展开太过深度的接触,就如今天这样的相亲,如果不是赵微和劉涛在一旁调和气氛,最终尴尬收场是避免不了的。 劉涛被戳中了痛脚,耳鬓微微泛红,伸手在他胳膊上拧着:“你要死啊,管我干什么,现在说的是你,算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以后你就是跪着求我,都别再想让我帮忙。” 冬天的衣服厚实的多,她在他的胳膊上抓了两下,却摸不到肉,气馁的放弃了,但又可能觉得不甘心,力气不大不小地握着拳头捶了下。 “那可得叫你失望了,还真没那么一天,得了,马上就开拍了,我也不能老坐你车里,你先回去吧”见赵微陪着林心茹走了过来,吕言说着,下了车,顺手关上了门,片场周围跟来了很多记者,围着片场打转,劉涛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又得费老半天劲解释。 换了衣服,抬头就见张永深笑眯眯地盯着他全身上下打量着,笑容里透露着莫名的深意,诧异地道:“怎么,导演又给改台词了?”张永深先是摇摇头,又冲着劉涛的车子扬了扬下巴,道:“很不错嘛,不声不响的就上手了?” 吕言吧嗒吧嗒嘴,道:“你好歹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为老不尊?” 聊的多了,也就摸清了各自的性格秉性,张永深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吕言偶尔也会反嘲几句。 “嘿,你也别拿话挤兑我,喝,怎么了这是,吵架了?”一转头,在林心茹上了车后,劉涛的车飞驰着离开了片场,只留下漫空的尾气和飞扬而起的烟尘,像是发泄着某种极大的不满。 吕言回头瞅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又发的哪门子疯”。 张永深“呵呵”笑了两声,道:“年轻人吗,有点脾气是正常的,有句老话说的好啊,床头吵架床位合,夫妻之间,最根本的是什么,包容、信任还有...” 吕言摆了摆手,道:“得,这些大道理你留着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光棍一条,典型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给我讲这个你算是找错了人了。” “这些都是我多少年积攒下来的珍贵经验,你不爱听我还不乐意说呢” 吕言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问道:“下午有变动没有?” 因为天气突然转晴,剧组稍微加快了进度,拍摄计划上也相应的做出了调整,中午的时候他就加拍一场下午的戏,以这张梓恩的脾性,肯定要将明天的戏挪过来的。 “大的变动倒是没有,下午和晚上各加两场,还是你们几个的,景儿也不变,要是顺利,指不定晚上还能提前放工” 吕言又想起徐敏勇那边,问道:“b组呢?” “那边我也不大清楚,排的都不是太过重要的戏份,到晚上才能知道情况,对了,你今天看新闻了没有?” 吕言将大衣穿上,这大半个月来瘦下来不少,但指望一身单薄的戏服御寒显然不太可能,听到张梓恩的话,边扣着扣子边道:“没啊,怎么了?” “你心脏倒是大,《血色浪漫》首轮播完了,18.2收尾”张永深说到18.2这几个字时,明显地叹了口气,内心深处升起阵阵无力感,尽管在国内的编剧行业,他是金字塔最尖上的几个人之一,但这样的收视率,还是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收视率这东西根本不可能精准的预测,就像票房一样,往往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但有时候不被看好的戏往往收到让人意想不到以至于目瞪口呆的成绩,就如《激情燃烧的岁月》,如《血色浪漫》,没有真正大红大紫的人气巨星加盟,播出之后红的却是一发不可收。 吕言愣了好半响,才道:“18.2,你拿我寻开心的吧?” 在他的预想里,能够冲上十五就是奇迹了,18.2,他还真没敢想过,国内和香港宝岛不同,每个百分点背后都代表着的惊人的观众基数,尽管公布的数据里可能有水分,但能公之于众,至少也应该相差不多。 张永深道:“这还能有假,不信你可以去外面拉个记者问问,就是有点可惜了,要是再有个十来集,说不定真能冲一下二十,和《铁齿铜牙纪晓岚》叫叫板。” *********************** 求推荐呢!求收藏啊! 140.第140章 提名 冬天的到来,是一个过程,刚开始,打西北方向吹来的风只是让人觉着“天凉了,该加件衣服”,直到某个不经意的早晨,偶然地瞥见窗户玻璃上的霜花、枝头的雾凇,才陡然发觉,橙黄橘绿的时节已在悄无声息划过,玉树琼枝、朔风凛冽,天地一片肃杀。 一如惹下许多泪水和叹息的《血色浪漫》,当钟跃民继续踏上他的浪漫之旅,《血色浪漫》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首轮放映。 比起媒体的相顾哑然,观众们表现的要积极的多,整个网络上几乎都弥漫着《血色浪漫》的字样,讨论着钟跃民,讨论着周晓白、张海洋、高月、秦岭..... 比起前两年的《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岁月,《血色浪漫》的席卷之势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只是很短的时间,网络的普及程度却跨过了一个大台阶,有了网络,没有掌握“真理”的“大多数人”就有了发言的权力,尽管这些声音还无法将影响施加到剩余的少数人身上,但已经不再是前几年只能盯着电视、报纸听着媒体的强行灌输的情形。 在整个网络疯狂的同时,不少人想起《铁齿铜牙纪晓岚》又不由有些扼腕,尽管不是在同一时段、同一频道上映,但还是有不在少数的人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给这部连续剧的一个有力的回击,吕言给了他们希望,最终却没能跨出那一步。 对于外界关于《血色浪漫》和《铁齿铜牙纪晓岚》的讨论,吕言上网的时候看了一点,两者的定位不同,《铁齿铜牙纪晓岚》的主要收视群体在京城,因此选择了京城电视台上映,而《血色浪漫》的摊子铺的很大,卫视黄金档上映,两者相比,就如过年时的小菜之于饺子。 18.2,发生在《血色浪漫》的时代大背景下是一个让众多影视媒体从业人员感到难以接受的数据,在电视剧整个行业的收视整体走下坡路的今天,《血色浪漫》交出的完美答卷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在一片纷纷攘攘当中,一则重磅消息自南都娱乐报道发出:《血色浪漫》入围“飞天”“白玉兰”多项大奖,吕言也以钟跃民一角色杀出重围,获得两大“视帝”提名。 《血色浪漫》的入围不是偶然,首先它的收视成绩足够惊艳,同时段电视剧年度收视第一,全天段第二,再者也是能够入围飞天奖最关键的一点,符合主旋律。 在观众看来,吕言获得“视帝”是理所当然,那么好看的电视剧,别说拿一个,就是俩一起也是应该。 在影视媒体圈内,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在爆发出这个消息后,先是突兀的沉寂,而后仿佛石破天惊般掀起了轩然大波,仅仅从《血色浪漫》的收视成绩、主旋律上来评价,吕言入围两项视帝大奖无可厚非,但他实在太过年轻了,不到三十岁同时获得飞天与白玉兰视帝提名,这让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只有一个想法,两个评委组都疯了! 一直以来以敢于“说真话”的南都报道最终对两项的提名并未评判对于错,只是列出了一组数据:在他获得提名的那一刻开始,两项视帝大奖的最年轻的提名人记录已经刷新,如果他最终加封白玉兰视帝,他会将白玉兰奖自开设以来的获奖人的平均年龄拉低3.3岁,如果他摘得飞天视帝头衔,平均年龄拉低3.6岁。 尽管外界影视人、媒体因为他被提名两项视帝大奖陷入了沸腾状态,但吕言自身却没抱有任何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提名后所有媒体认为的,他太年轻了,能获得提名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至于获奖,资历也是一个重要的评价标准,和新人奖一样,只有新人才能获得,而视帝显然不是给半新人准备的。 吕言也不清楚18.2之下的隐藏的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基数,但年度第二给他的震撼不亚于平地惊雷。 这声炸雷轰鸣过后,只余下回响飘向远方,外界的风风火火,他几乎充耳不闻,拍摄还要继续。 资历是一部部戏积累来的,奖项就在那,总有一天会到他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无意义的焦急等待只是徒劳。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那也好,我明天送你回娘家住几点吧。” “不用了......回娘家的路,我还认得。” 寇镇海看着场中对于自己的道路愈显坚定的吕言,笑着对陈保国道:“你这徒弟现在可真不得了啊,飞天和白玉兰先后入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 他也不知该用一个什么用的词语形容才合适,从平时吕言的衣食住行上来看,他的家境并不见殷实,想来也没什么深厚的背景,亦不是三大院校出身,师门长辈满天下,但他的演技和成绩又是有目共睹的,能有今天,几乎全靠着自己经营来的。 经营的好,这是寇镇海心里的想法,入围视帝,即使最终拿不到奖,也不是仅仅拍的戏收视率高就能万事大吉的,艺术与商业的元素同样掺杂在奖项的评定当中,“视帝”最基础的标准是德艺双馨,德的标准无从考量忖度,但圈子和媒体的口碑就是德的重要参考,吕言虽然年轻,但在这一点上很多背靠大型经济公司的艺人也无法相比。 陈保国呵呵笑了两声,道:“可惜明年不评金鹰奖了,不然那才叫有意思呢。” 寇镇海知道了他爱得瑟的毛病又犯了,道:“怎么,你还想着来个包圆啊?” “真要那样就好了,那他可比我这老师牛多了,以后出去,逢人我就可以说,哎,吕言你知道吧,我就是他老师,哈哈哈” 或许是金鹰奖与飞天奖由于举办单位相同,尽管政策还未真正出台,但提案已经通过,飞天奖和金鹰奖自明年起轮流举办,飞天奖于每奇数年颁发,金鹰奖则是偶数年颁发,想要在同一年包圆三大奖项,理论上已然绝无可能,而且过去也从未发生过, 白玉兰奖的业内认可度高,奖项少,各方角逐比起金鹰奖的分蛋糕要激烈的多,对于“主流精神”也就没那么看重。 与之相反,飞天奖高度重视主旋律,不符合主旋律,无论收视率多高、口碑多好,毫无意外都会倒在提名这一关上。 而三大奖项之一的金鹰奖更像是白玉兰和飞天奖评判标准、娱乐与专业中和的产物,同时照顾主旋律与成绩,也兼顾商业与艺术,什么元素都有,真正说起来,又什么都没有。 ********************************** 本还想再更一章的,头疼的实在太厉害,今天就到这了,求推荐! 141.第141章 典型 某件事只有少数或者极少数的人知道,而大多数人不知道、不了解的才称之为秘密,所有人都清楚了,也就就没了秘密可言,更无秘而不宣的必要。 伴随着吕言的蹿红,他的履历生平甚至和颜丹辰之间的绯闻毫无意外的被神通广大的媒体给翻了出来,甚至还附带上了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的一张照片,长得盖到眼睛的头发,掉了色牛仔裤和体恤,和如今他的异乎两人。 在仔细翻看了一番吕言的演艺经历之后,大多数人才猛然发觉,一直被他们称为“新人”的吕言早已算不上新人,正经算起来,他出演过六七部戏,更令人惊讶的是,在他开始踏入演艺圈之前,还有着群演的经历。 一直以来,群演是影视边缘的一个特殊群体,他们活跃在大大小小的影视基地当中,是剧组必不可少的角色,但又可有可无,就像割韭菜似的,一茬换一茬,形象稍微好点,能上镜,普通话顺溜或者得了副导演的青睐,混的上一两句台词,又称为龙套、文堂、马前卒,这类临时演员在南方地区有着很清晰的定位,“行就行先,死就死先,企就企两边”,即走就走先,死就死先,站就站两边,总而言之,就是无关紧要,没了群演,剧组随便拉个工作人员就能顶上。 而在临时演员和剧组正式签约的演员之间,还生活着另外一类人,特约演员,特约演员也分级别,根据各方面的条件不等,拿到的片酬也不尽相同,少些的一天几十块钱,勉强糊口度日,多的几百上千,比起一些名气不大的三流演员挣的还要多。 吕言在《大染坊》之前干的是地地道道的群演,在《大染坊》中饰演周涛飞就有了特约演员的性质,到了《天龙八部》,通过试镜签约剧组,这才算踏上了正式演员的道路。、 很奇特的经历,如今的内地影视圈,三大院校几乎占据了绝对的垄断地位,每年为演艺圈输送大量的新鲜血液,背靠名牌院校的大树,再加上圈子里外的同门照顾,路途要坦荡的多,就像黄晓蕾和杨蕊,还未毕业就出演不少戏,一个群演要在这种环境中出头,经历的困难不是一般的大。 但吕言就这样不声不响,以至于让人猝不及防 的红了,而且还红的一发不可收拾。 很励志的一个故事,但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如果说《血色浪漫》是整个电影行业的强心剂,那么吕言的出现对于影视及媒体来说无疑是一阵及时雨。 自年初以来,媒体连连曝出赵中祥的“日记门”、赵微的“打人事件”、吴启哗“****门”、应彩儿嗑毒等等一系列与艺人有关的负面传闻,一时间整个娱乐圈上空都笼罩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民众也对原本光鲜亮丽的明星艺人大失所望。 尽管前前后后一系列的事件最初都是媒体宣之于众,但从长远来看,粉丝和民众在这些负面新闻下对偶像明星失去了信心,这是媒体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粉丝是衣食父母,对偶像没了期待感,报纸的销量自然下滑。 因此,不管吕言愿不愿意接受,在“风趣”“诚实”“勤恳”“尊师重道”的标签之外,励志又成了他身上最鲜明的符号之一,吕言的出现符合很大一部分人的利益诉求,媒体和整个影视行业需要捧出来一个正面想象,让民众相信这个圈子里还是有真善美存在,至于吕言所要背负的压力,就是他们所关心的了。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坐着剧组专门配备的车回到酒店的吕言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准备睡前看两集李雪建的戏。 刚刚打开网页,发现主页面上几个与他有关的新闻,点开看了几眼,却发现通篇充塞了赞美之词,他虽然自信能够应付媒体,但在和媒体处关系这块上还是有着自知之明,事情实在太过反常。 脑子里转动了一会儿就明白过来,相互利用、互利互惠,他需要媒体的曝光保持人气不滑落,而媒体需要推出他来做励志的典范、正面楷模,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哪天他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要媒体还未找到下一个可以树立的正面典型,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他,对于他来说无疑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尽管《血色浪漫》首轮播放完毕,二轮也趋向尾声,但吕言的热度不减反增,或多或少、大媒体小报纸都会对他的艰苦经历做一番陈述,然后再附上半篇他们自己看着都脸红的吹捧。 吕言的炙手可热不仅仅是媒体和观众的吹捧,于经济公司而言,签下他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最年轻的视帝提名人、媒体的好评,省去了他们包装宣传乃至于公关等方方面面的费用,时下又担纲央视大戏《京华烟云》男一号,未来几年内大红大紫几乎可以预见。 剧组经过了前一阵子的探班潮之后,这几天又恢复了热闹的情形,除了锲而不舍的记者之外,来的清一水的大型经纪公司艺人部门负责人。 先到的是唐人的艺术总监阮宁,阮宁个头不高,中等身材,国字脸,走起来雷厉风行,气势很足,看着倒不像一个商人。 阮宁前脚刚把车停好,还没来的及和吕言接触,后脚鑫宝源的陶毅谦接踵而至。 在一个行当里,阮宁和陶毅谦不可避免的打过不少交道,但两人各位其主,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说起来还有不少过节,但在表面上,还是表现着成功人士应有的大度和宽容,相互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陶毅谦瘦高个,皮肤很白,带着副金丝眼镜,穿着深紫色呢子大衣,双手抄在大衣的口袋里,胳膊肘处夹着个公文包,吕言见到他的第一眼,觉得他很有民国时期的文人气质。 最近拍戏太投入,整天和张永深聊天、查相关方面的资料,这些东西不自然的就会浮现在脑子里。 他本以为眼前的两人份属同一家公司,等到看了二人的名片,心下微微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同行是冤家,怪不得这俩人自始至终不见任何的交流。 142.第142章 误会 对于经纪公司的来人吕言已经见怪不怪,这些在纯粹利益的驱动下,一天来回片场公司跑五六趟,恨不得把片场当成家,急着“摘桃子”的经纪公司,他对待的方法如出一辙,先在一旁等着,无论什么事,拍完戏再说。 王晶花那么大的腕儿都坐了大半中午,哪差他们。 这边阮宁和陶毅谦屁股还没暖热,海润的李立飞和文联音像的张占伟也到了,李立飞远远的就望见两人在片场外坐着,也不觉奇怪,他上次过来等了半下午,但收获不可谓不小,这次回去他根据上次的交流的观察和揣摩,对方案又做出了一些细微的调整,信心十足。 张占伟是个秃顶中年,一眼就能让人记住他那油光锃亮的脑袋,他本想过去直接找吕言谈,但见海润、唐人和鑫宝源的三人都坐着,他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问道:“你们仨咋回事,在这等着干嘛?” 尽管是为着共同的目的而来,但还犯不着在这点小事上搞小动作,真正顶用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李立飞见旁边的阮宁和陶毅谦都没和张占伟搭腔的意思,努努嘴道:“他就是这个脾气,没拍完戏也甭指望理你,我听说王晶花过来也等了俩钟头,没办法,人家正红,咱们还是小心的伺候着吧。” 张占伟皱着眉头,看着片场中那个年轻人心中微微有些不满,思忖了半响,又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最终还是在三人旁边坐了。 几人都是经纪人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像这么坐在一排等着一个艺人还是头一回见,因此,片场中不少认识的都频频将目光投过来,夹杂着不清不楚的各样情绪。 赵微对这细微的变化本还不大以为然,待陈容给她介绍了几人的身份之后,她嘴巴张的圆圆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吕言刚刚拍完一条戏,嚷嚷着走了过去:“嗨,吕言,你架子够大啊” 吕言正补妆,没转头看她,问道:“你又怎么啦?” “怎么了?!你拿眼瞧瞧,外面坐的那几个可是国内几个最厉害的经纪公司的高管,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把他们得罪了?” “他们愿意等是他们的工作,我拍戏是我的工作,我还没那么慷慨,为了完全不向相干的人而连自己的工作都不顾” 他确实不担心得罪其中某些人,经济公司对现在的他来说更像一个帮忙处理繁琐杂务的团队,签了的,势必要借他的名气攥取利益,相应的也得捧他,没签的必然不会帮他,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一说。 而它这样的决定也就导致了海润、唐人、鑫宝源和文联音像四家经济公司的艺人部门主管同时坐在一个片场的场面。 “哎,那不是唐人的李立飞吗,他在这干嘛?” “嘿,你傻啊,八成是来找吕言的呗,下金蛋的鸡,谁不想抱回家” “旁边那仨人也有点眼熟,也是唐人的?” “另外两个我不认识,那个秃顶我知道,文联音像的,整天二五八万似的,嘿,也有当孙子的一天” 几个记者今天过来就是碰碰运气,却没想到撞了大运,嘴里说着,手上的相机快门噼里啪啦地按个不停,全方位、多角度、无死角地记录着四人等待的焦急和无奈。 同行是冤家,呆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四个人坐在片场外,寒暄了几句,便各自沉默着在心里盘算此行的成败,来的路上信心十足,但真的到了,看到其他几家,心里那股一下消散殆尽。 李立飞是四人当中底气最足的,他前几天和吕言有过接触,而且还谈了两个小时,对于他的性格和想法都有一定得了解。 张占伟坐了半个钟头,天寒地冻的,冻的浑身直打颤,再加上周围的媒体记者指指点点,他有些不耐烦了,除了公司的领导,他何曾被一个“新人”如此冷落过。 “你们爱等你们等,反正我是不等了”他瞅着一个吕言休息的功夫,站起身道,这么说着,就往片场走去,想要直接找吕言谈谈。 吕言注意到了张占伟,但并没有去打招呼,现在是他们求着他签字,姿态摆的低了,指不定以为他好糊弄,况且对于文联音像,他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张占伟到了片场边,对一个剧组拉过来临时守场子的工作人员道:“你们帮我叫一下吕言,我有事和他谈。” 那工作人员上上下下地打量张占伟几眼,道:“不好意思,他现在不接受采访”,这是张梓恩统一的口径,为了不让吕言被外界打扰,除非特殊情况,不让他接触媒体,甚至还为此配备了专车接送,几乎与外界隔绝。 张占伟怔了半秒钟,随即声音低沉地道:“我不是记者,你告诉他我是文联音像的艺人部总监张占伟。” 那人犹豫了半响,文联音像他知道,这可是圈子里响当当的牌子,回头看了眼,吕言没再拍戏,道:“那你先等着,我帮你问问。” 人家既然来了,吕言也不会不至于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听到摄影组的人说张占伟要见自己,就走了过去。 吕言往这边走的瞬间,就让张占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误会,艺人没有经济公司依靠,人脉、资源都有着巨大的限制,尽管拿的少了,但想要同等的收获却要付出更多,也更辛苦,对于他们这样实力雄厚的大公司,他没法拒绝。 如此想着,等吕言来的近了,张占伟下意识的用上了平时对公司艺人说话惯用的语气:“我是文联音像的艺人部总监张占伟,有时间吗,咱们谈谈吧。” 尽管是在问,但他更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发生的事实。 吕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道:“不好意思,我还要拍戏,你要是不忙可以等等,诺,那边有凳子”,他冲着李立飞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张占伟直直盯了他好几秒钟,最终有些气急败坏地道:“那还真对不起,我很忙,没时间在这跟你瞎耗。” 说完了,他转身就走,大步流星,没迈几步,心里突然升起几分懊恼,他意识到吕言尽管看上去年轻,但却不是公司里那些个学校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对方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如今更是红得发紫,回头看过去,吕言已经回了片场,不远处的李立飞三人正笑呵呵地盯着他,抿了抿嘴,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再后悔也收不回来了。 *********************** 求推荐,求收藏! 143.第143章 诚意 约摸十一点钟,拍完了中午的戏份,吕言卸完妆,换了衣服,准备和外面坐了半个中午的仨人聊聊。 就如赵微抱怨的,剧组拍摄计划排的并不密集,却极为零碎,他下午晚些有两场戏,估计着时间应该在三四点钟左右。 从临时搭建的更衣室里出来,李立飞陶毅谦三人已经在外面站着了,正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盯着,像是在他不知道得时候发生了口角。 吕言虽然不知道三人私底下的恩怨情仇,尽管也偶有合作,但总体上来说海润、唐人和鑫宝源竞争的关系总是没错的,他没掺和进去的资格,因此也不过问,满脸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大冷的天,让三位等那么长时间。” 三人都笑着摇头,李立飞道:“没有没有,正好感受一下片场的氛围,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在来片场前,李立飞预想到了今天大概还要等,但他仍旧毫不迟疑地来了,合约是一方面,态度和诚意又是另一回事,尽管被外界媒体诟病艺人商品化严重,但那只是相比之下的结果,最起码的人情还是要有的。 陶毅谦和阮宁本也觉得吕言让人等着,架子未免端的太过,只是在张占伟之后,他们心头的躁动倏忽间平复,吕言不依靠经济公司的扶持宣传走到今天的地步,未来未必不能继续走下去,同一个剧组的赵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尽管一路行来磕磕绊绊,但很大的原因还是她在处理与媒体的关系上不克制,在这方面,吕言的表现无疑要出色的多。 吕言的商业价值毋庸置疑,以他如今的人气,吸金能力在国内的男艺人里纵使排不进前十,也不至于相差太多,未来还有《京华烟云》和《白蛇传》保底儿,签下了他,这是一笔大业绩。 李立飞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对吕言道:“我已经定了位置,咱们边吃饭边聊?” 听了这话,陶毅谦和阮宁神色各异,他们不了解李立飞的底气来自哪里,但仅仅从这些细节上看,相比之下,对方的准备要充足的多。 紧迫的同时心下又有些无奈,他们先前联系不到吕言后,就选择了观望,因一部戏热播大红大紫,又因没了后续而一蹶不振的艺人比比皆是,花大代价签下他,未必就是明智的做法,他们希望的是等他这阵子热度过去了,再过来探探口风。 两大视帝的提名是他们未曾想到的,尽管颁奖典礼还有一段时间,但提名本身就是一种认可和嘉奖,最年轻的视帝提名,在履历上,是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相应的,他的活动商演、代言费用也会因两项提名获得极为客观的提升。 尽管李立飞没有邀请他们,但两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放弃,若是只陶毅谦或者阮宁单个人,在这种情形下要不要继续跟着,还要犹豫一会儿,现在有了伴儿,倒也不觉自己的所作所为突兀了,想要有所收获,就得去争、去抢,你稍微客气一点,再大的机遇也会平白流失。 出了片场,李立飞当仁不让地拉着吕言往自己车上走,三人中,吕言和他熟悉一点,也就没拒绝,只是歉意地对着阮宁二人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海润的态度让他满意,阮宁二人现在也并不是就彻底没戏,即使他现在决定和海润合作,两人依然可以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自打进这个圈子以来,他向来秉承着以和为贵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即使有什么不对付,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和光同尘,就像李立飞、阮宁及陶毅谦三人之间,大面还是顾着,私底下有多少龌龊,就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了。 “提名双项视帝有什么感想没?”上了车,李立飞就问道,事情总要捡好听的说,显然,这件事应该是吕言近段时间来最大的喜事。 吕言躺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道:“还好吧,不过也只是提名而已,评委组那边还未公布入围名单,距离奖杯更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那可未必,我打听过,到目前为止,通过提名审核只有你和张沣毅,到了现在这个时节,想来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获得提名,入围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近些年每一届飞天奖都是双黄蛋,再爆一次双黄蛋也是极有可能” “承你吉言吧” 李立飞很能侃,一路上滔滔不绝,但又不会让人厌烦,吕言觉得他做艺术总监还真是屈了才,宣传方面的工作应该更能发挥他的长处。 吃饭的地方李立飞安排的包房,距离片场不算远,就是剧组租住的酒店,也是附近唯一的一家比较上档次的。 尽管在酒店住了大半个月,但在这里吃饭算上今天这顿才是第二回,房间算不上宽敞,分里外两间,装饰略显复古,地上铺着深红色加密地毯,外间是客厅,里间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把凳子。 几人进去,又是为主客坐和谁先点菜客套了一番,最终还是李立飞坐了主位。 下午吕言还要拍戏,在座的三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来也应是酒精考验,他也没让李立飞点酒。 等服务员走了,李立飞瞧了眼一旁蠢蠢欲动的阮宁和陶毅谦,笑着伸出手拦住了两人,道:“陶总和阮总先别着急,不管怎么说,今儿个既然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好歹也算半个东家,即使说话也该我先,是不是这个理儿?” 也没等两人同意,李立飞转过了头,也不避讳旁边的两人,对吕言道:“我们全公司上下可是都盼着你过去呢,孙丽前几天还给我提过,想给你打电话,结果你一直关机,也没能打通,其实自打一开始,我们上上下下的就十分重视,这不,本来今儿个赵总要亲自过来,结果碰巧公司的新片子审核出了问题,来的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给你陪个不是,吕兄弟可不要嫌老哥我人微言轻啊。” 吕言笑着摇摇头,他知道李立飞还有下文。 “今天我是带着满肚子的诚意来的,胸口碎大石什么的,我不能做,也不敢拍着胸脯给你承诺,但是有句话是一定要说的,别人能给的,我们一定做的要更好,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是。” ************************ 明天有事去一趟天津,接下来的两三天可能更新赶不上,还请大家见谅。 说实话,一直更新实在太累,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两天,理理思路,争取写出更好的故事来。 等回来了,惊喜一定有,咱们再战! 144.第144章 决定 阮宁和陶毅谦嘴巴嗫喏了几下,想说出点东西来,以让吕言觉得他们才是最好的东家或者挽回当前的颓势,只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给咽了下去,李立飞口口声声说着不能承诺,但却变相地堵了他们的后路,除非他们立刻将合约拍在跟前,条条细说。 但他们刚和吕言接触,还不清楚他的底线到底在哪,这么做无疑露了自家的底儿,若是吕言一人,狠下心来也不是不可以,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定还能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但当着其他两家竞争对手的面,再这么做,就是殊死一搏了。 李立飞瞄了陶毅谦和阮宁一眼,表现的胜券在握,打的交道的多了,也就有了了解,若是张占伟在这坐着,他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说出这番话来,文联音像的人整天端着老子就是有钱,谁不服可以来试试的架势,纵然是心里疼的滴血,场面上却从不矮人一头。 吕言也察觉到陶毅谦和阮宁的尴尬,只是目前陶毅谦和阮宁的表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笑着道:“李总的诚意我感受的到,贵公司也是国内实力强劲的大公司,说实话,我对这些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但是李总今天的话让我很感动,进这个行业也有好几年了,说句老实话,真的不容易。” 他说了对海润的观感,却不提他自身的倾向,也不掩饰对于经济公司的态度,签肯定是要签的,至于到底签哪家,就是另当别论了。 李立飞听了,也是点着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正好这个时候菜上来了,他又坐直了身子,笑着招呼道:“来,咱们也别等菜齐了,吕言下午还要拍戏,填饱肚子要紧。” 在片场等了一大上午,还在吹着冷风,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 陶毅谦脑子里正想着事儿,见李立飞和他说话,愕然抬起头,干笑着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说了声:“好、好”。 阮宁眉眼低垂地拿起了筷子,搭起眼皮,目光在李立飞和吕言身上逡巡了一两秒钟,又放了下来。 突然,他拍着肥厚的手掌笑了:“哈,既然李总那么爽快,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李总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唐人的诚意也丝毫不差,既然吕言你对我们这行不大清楚,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也正好,李总和陶总都是业内人,若是说的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二位大可说出来。” 吕言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阮宁和陶毅谦身上,他们俩的犹豫也被他尽收眼底,陶毅谦一开口,他就停下了动作,陶毅谦和阮宁若是被李立飞几句话给压得没了脾气,那也不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只是聪明人总是容易想的多,他必须逼着俩人说话,不然被只剩下了海润一家,任人宰割只是早晚的事儿。 “我们唐人成立于98年,以古装剧为突破口,相继开展了影视投资、影视制作、影视发行、动画制作、后期制作、艺人经纪、广告营销等业务,目前为止已经制作了数十部影视作品,和多家电视台、媒体也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基础,目前正在筹备公司的影棚,未来,我们还会成立自己的影视基地和唱片公司,全方位的服务本公司的艺人发展........” 到了末了,阮宁从包里拿出一沓十几张厚的合同来,推到吕言面前,道:“其实艺人合约都是固定的模式,区别也只是在极个别细微的条款上,这是我们公司的标准合约,你先拿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电话,咱们可以再商量,借用李总刚刚的话,别人能给的,我们能给,不过,别人不能给的,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也能给。” 阮宁的话很干脆,趁着他那在空中不住飞舞的有力的手掌,看起来气势很足,很有早些年领导下乡讲话的架势,看的旁边的陶毅谦彻底没了信心。 吕言的潜力很大,眼下的吸金能力也不弱于大多数纯一线,但他们鑫宝源不是唐人、也不是海润,他们有自己的门面艺人,如果开出的条件太过优厚,难保自己内里不生出矛盾来,因此,在底气上,他没法和没了李亚朋的唐人和阴盛阳衰的海润相比。 “阮总说话可得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几十部影视作品,呵”李立飞斜了一眼已经被吕言放在手边的合同,觉得扎眼的很,扭过头去冷嘲热讽地道。 阮宁气势上也不弱于人,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公司出品的多少戏,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还能说瞎话不成,在这方面,我觉得李总回去还得潜下心来多做做功课啊,哈哈哈。” 李立飞也笑着,只是眼睛却眯了起来,吕言觉得气氛不大对,忙道:“咱们别光顾着说话了,先吃饭,吃饭,再等会啊菜都凉了,不管你们饿不饿,我可是先开动啦。” 制作几十部影视作品,以唐人的历史,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影视公司本身的主业务就是投资影视,就和风投公司投资一样,纵然是德丰杰和kpcb这样的天使巨头,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筐子里,几十部影视作品固然是有,但绝大部分应该是联合出品。 尽管只有四个人,饭桌上的气氛却不失热烈,同时也充满了火药味,陶毅谦又坐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李立飞和阮宁互呛的时候总不会忘了捎上他。 在见识了李立飞和阮宁的决心之后,他暗地里已经放弃本来的打算,对于他们公司来说,能签下吕言自是锦上添花,不成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没必要平白跌份儿还捞不着好处。 一顿饭吃了个把多钟头,李立飞和阮宁互掐揭短的同时,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吕言对唐人和海润的认知也清晰了不少。 唐人善于培养新人,可能是因为对待新人养成的习惯,在管理方式上又过于强调服从,这和他的初衷是背离的,相对来说,男演员方面没有门面艺人、管理上相对宽松的海润无疑是更好的选择,而且海润的发展路线和他自身的路线也极为契合。 魔都的娱乐氛围比起京城差了不少,这是先天上的弱势,纵然现在唐人已经意识到了这点,但想要赶上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这么想着,最终的选择也渐渐清晰起来。 ************************************ 网真出了问题,现在这章是用这个月的4g搞出来的,郁闷啊。 145.第145章 签名 在整个华语影视圈子里,海润和唐人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特别是电视剧行业,是业内现代剧和古装剧的领头羊。 若放在两年前,刚刚从学校出来那会儿,即使是标准新人合同或者哪怕是再苛刻点,吕言也不会存有分毫的犹豫,。 背靠实力强劲的大公司,出头的机会总要比单打独斗要多一些。 位置决定脑袋,在哪个地方都适用,眼下的情形可以说是今非昔比,他是内地炙手可热的小生、当红男演员,最为关键的一点,在此之前,他还没有签过代言。 公众人物代言品牌,换个文雅点的说法,担任形象大使,是近些年广告行业的大势所趋,明星艺人拥有固定的粉丝群体和相对来说比较可靠的公信力,这些是商家所需要的。 另一方面上,代言、商演的费用是艺人主要收入来源,歌手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卖唱片,但又因为网络的普及,唱片行业每况愈下,发行新唱片,能销售四五万张就是极为耀眼的成绩,演唱会是有了一定的粉丝基础的歌手才有的待遇,而艺人平时的开销又很大,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用到钱的地方比起其他职业更多,就像之前的吕言,尽管没什么名气,但来来回回的机票、车票就是一项不小的开销,在进项上,演员比起歌手要好一些,因为有片酬,不会到不接商演或者代言就无法生活的地步,但想要生活的更好一点,单纯的依靠拍戏、出唱片,要不是纯一线艺人,片酬高的离谱或者唱片每每都能大卖,要不就是家底丰厚,选择做艺人本身就是兴之所至,即使内敛如吴建,大红大紫的时候也接了不少代言,在个性和生活之间,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因此,对于艺人来说,无论是代言多少品牌也不会嫌多,因为每一单代言都能转化为最为直观的收入。 角度不同,想法就会有所差别,在商家所处的位置来看,情况却刚好相反,他们更加青睐人气高、身上又没有背负代言的艺人。 业内有一个相当形象的说法,艺人接代言,就像女人出嫁,初婚和二婚甚至三婚四婚,无论是“聘礼”还是各方面上的形式礼节上都会有着不小的差别,接的多,就是“一女嫁多夫”。 点滴雨露,汇聚成溪,在刚开始拍摄时,剧组的大多数人知道剧组的男一号叫吕言,在圈子里有点小名气,也说不上红,到了媒体蹲点关注、剧组给他配了车,大多数人意识到吕言要红了,但又因为剧组相对封闭,以至于他到底要红到什么个地步、能红多久?一切还是个未知数。 当李立飞四人一同坐在片场外等待的一幕过后,纵使对这方面不怎么敏感或者平日里一心沉浸在工作里的也察觉到了,吕言真的不一样了。 能将公司做到海润、唐人这个地步,纵然在事后看来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曾做出过不合理甚至相当愚蠢的决策,公司的决策层即使不能用目光高远形容但也绝不至于做杀鸡取卵的事,从他身上攥取利润是一方面,投入资金持续的宣传包装决计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因此,在对待他的具体的态度上,无论是剧组的领导还是平日里合作的演员,有意无意中就有了不大清晰但却又真实发生着的变化。 有人的地方,就会形成圈子和清晰森严的等级,在此之前,大多数人对吕言很客气,因为他是陈保国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 但如今,除了客气外,又掺杂了点恭敬或者是奉承。 对于剧组他人的目光,吕言很熟悉,拍摄《大染坊》时对侯永,《末代皇妃》里对蒋斳斳,他也抱过类似的心情。 “要不要歇歇?”拍了几条,张梓恩眯缝着眼,咂摸了会儿吕言和吴建的对手戏,抬起头,见吕言额头上微微见汗,愕然了下,才笑着问道。 吕言也微微笑着回应:“呵呵,谢谢导演了,刚刚跑了一段,身子还暖和着,正好可以趁着多拍几条。” 张梓恩对他态度的转变在外人看来很自然,他先是让副导演黄风和尹晓辉当传声筒,间接地表达了善意,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看到了所期待的吕言的回应。 经过了十来天的铺垫,吕言和张梓恩的相处给外人的感觉更像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至于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只有作为当时人的吕言和张梓恩心里清楚。 张梓恩点着头,对一边的化妆助理齐智慧道:“小齐,赶紧赶紧,给补上妆,咱们啊,就按吕言说的,趁热打铁,外景戏要是提前拍完,元旦那天,我做主放大家半天假。” “好的”齐智慧已经等在一边,只不过刚刚张梓恩没说话,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拍,就没上去。 演员的妆,要陈红玲亲自上手的不多,平时片场补妆大多是几个助理在忙活,齐智慧的个头很矮,脸蛋圆圆的,不怎么爱说话,但无论对谁,都保持着顶和善的笑,她平时负责吕言赵微还有邱绮雯几人的妆,不过前两天和邱绮雯产生了口角,现在邱绮雯换了另外一个化妆助理。 “麻烦你了”吕言坐了下来,她个子矮,他要是站着,她够不着他的脸。 她笑着摇头,露出两颗标志性的门牙来,道:“呵呵,不用客气的”,顿了半秒钟,接着道:你的皮肤真好。” 吕言知道她不大爱说话,除了化妆组的几个人以外,平时基本上和其他人没有太多的交流,相处了两个剧组,平时即使说话,也只是工作的简单的交流,因此心下有点诧异,又因为他不太喜欢拿自己脸说事,也没有接她的话茬。 吕言这边补完了妆,吴建也收拾了好了,他正要起身去拍戏,齐智慧突然从她自己的包里摸出个粉红封面的笔记本来,瞅了瞅周围道:“那个...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可能觉得这么做显得突兀,她脸色微微发窘地解释道:“我一个朋友特别喜欢你,非要让我请你签个名,那个...你要是觉得麻烦的话我可以等等。” 吕言愣了下,看着对方涨红的脸颊,笑着道:“呵,麻烦什么,对了,你带笔了吗”,接过她递过来的签字笔,一边尽力工工整整地在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边道:“我还是第一次给人签名,说起来真正荣幸的是我才对。” 146.第146章 落空 笔记本的封皮是彩色塑料材质,边角上没有磨损的痕迹,还崭新着,应该是刚买不久。 在扉页上工工整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给别人签名,说起来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算是意义重大,因此,吕言写的很认真,尽力把自己的名字写的好看一点,指不定能给笔记本的主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末了,又突然觉得单单写个名儿有点空,又不是上学那会儿,怕人偷了拿了,瞧着实在太过单薄,而且还是第一次签名,想了想,又添了句祝福语,停下笔,却没将本子给齐智慧,视线移到齐智慧脸上,问道:“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啊....”齐智慧愣了半秒钟,随后踮起脚尖,探着头,瞄了一眼吕言握着的的笔的笔尖停留的位置,吐了吐舌头,道:“啊...已经很好了,真的很谢谢你,不当误你了,赶紧拍戏吧。” 吕言眨了眨眼睛,合上了本子,递给她道:“谢什么,真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他没有再解释,因为那边赵微已经站好了位置,要开始拍摄了。 赵微的妆一如既往的温婉,和原著里的姚木兰的气质重合度很高,对邱绮雯那样半红不紫的演员,还是宝岛来的,捏圆捏扁任剧组的头头脑脑门说了算,但赵微不一样,她是剧组的梁柱,即使是张梓恩,平时也是笑脸以对,因此,即使是化妆组的大姐头陈红玲,也不会真的把她往深里得罪了。 站在跟前看着,翠绿色的旗袍,头发盘在脑后,和她平时可以说大相径庭,尽管已经熟悉了她这副装扮,但吕言的眼睛还是微不可察的睁大了那么一丁点。 拍对手戏,除了潘红外,在剧组的诸多演员当中,他更倾向的就是赵微。 并不是赵微的演技真的精湛到让他觉得赏心悦目的程度,相反,在他的观感里,赵微一直都在“演”,但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很大程度上还是他私心作祟,相对来说,他曾经脑子里的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像和现在“姚木兰”更近一些,因此,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拍戏时候的赵微更加真实。 见齐智慧头勾的豆芽似的跑开,赵微呵呵笑着揶揄道:“哎呦,厉害啊,在剧组都有粉丝啦。” 吕言瞅了她一眼,见场记已经站在镜头前,没接她的话茬,而是道:“开拍了。” “切,假正经” “第二十二场第二条,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你怎么来了?” 吕言半转过身子,嘴巴张着,像是刚刚发现来到身后的赵微,眉心拧着,因为在剧情的安排里,曾荪亚是来找曹丽华的,被名义上的妻子撞破,再者潜意识里对姚木兰十分反感,但又因为还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不愉快的表情倏忽间又消失不见,脸上看不出喜怒了。 赵微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的丈夫背着我找和情人见面,难道我连过问的权力都没有吗?” 很突兀的,吕言的眼睛陡然睁大,内心的不耐和厌恶也不再加以掩饰,沉着脸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刻薄?” “我刻薄...噗嗤,哈哈哈” 赵微的笑场让一直坐在监控后面的张梓恩下意识地猛拍了下大腿,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几次,而又在陈保国和吕言的对手戏ng的时候力气更大一些。 赵微这个时候红着脸,指着吕言道:“导演,这条没过真不能怪我啊,你也看到了,他刚刚演的太假了。” 既然是这条已经废了,张梓恩也不置气,微微笑着道:“哦,你倒挺会推卸责任的,人家演的好好的,没怎么得罪你吧,可别是因为我不给你批假拿这个给我上眼药。” “哎呀,导演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哎,信不信下次就你要是再不批我就故意ng?” 赵微的性格很活波,有她在的时候很少会冷场,特别是配上她一脸“我是认真的”的表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张梓恩哈哈笑着摆手道:“下次是下次的事,现在咱们先老老实实地把这条过了再说。” 吕言一直站在旁边没言语,先前他没太过在意,以为她真的笑场了,但后来发现却不是那么回事。 一块拍戏大半个月,对各自的习惯也算是有了点了解,在往常,赵微笑场之后她自己老是笑嘻嘻地蹦蹦跳跳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红脸更是不可能的事儿,之前的ng明显是有别的缘故。 见吕言半转过了身不再盯着自己瞧,赵微偷偷地拍了下胸脯,轻吐了口气,同时暗地里庆幸自己反应敏捷,不然被发现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接不上台词来,真是尴尬死了。 中午李立飞几人的到来和态度影响的不仅仅是剧组的其他人,她自己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动摇,就像吕言觉得她的表演太刻意,她总觉得吕言表达的太过平淡,没有抓住表演要突出的角色内心善恶喜恶的要领,另外吕言也不是三大院校正宗科班出身,因此,她也从来不和他聊关于演戏方面的东西,不在一个层次上,根本没有聊的必要! 至于外界媒体的吹捧,她向来不太放在心上,墙倒一面推,吕言当下正是大红大紫,这个时候有人吹捧也是理所当然,质疑的才是另类,但唐人海润和鑫宝源三大经济公司的艺人部门的总监全小学生似的坐在场边等着,她可以不在乎媒体的沸反盈天,但不能不看业内人的看法。 吕言和她年龄相近,又呆在同一个剧组,因此,刚开始拍戏那会儿的争胜之心在不知不觉当中生根,发芽。 本来,开始拍摄时她已经做好了吕言彻底爆发的准备,但到了跟前,却发现吕言将情绪又收了回去,在她的预想里,吕言这时候即使不是歇斯底里地维护曹丽华,但也不该这么表达压抑的情感的。 而又恰恰吕言这种表达方式让她之前的准备和蓄了那么久的势一下落空,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知该不该使力了,一时间忘了说词。 **************** 求推荐,求收藏 147.第147章 心思 很憋屈,就像小时候被抢了仅剩的一颗舍不得吃的大白兔,不同的是,还是孩子的时候,受了委屈不用憋着,可以哭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整个剧组乃至娱乐圈的焦点,哪怕一丁点的细微到可能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举动都会被关注、放大。 实质上,赵微觉得自己并不反感吕言,就像昨天晚上和心如打电话闲聊天时说的,他身上又很多优点,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如果再早几年,她甚至都不确定会不会对他产生好感。 她不想和吕言产生隔阂,对于无意间听到的闲言碎语都当作耳旁风,实在没法忽略的,也烂在心里,但周围环绕的、总是挥之不去的乱七八糟的声音让她没法找个安静的地方躲避。 出道以来,她获得了同辈乃至大多数前辈们难以企及的荣誉和在外人看来应该知足的辉煌成就,有时候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真的是足够幸运,在一切都没发生,成为既定的事实之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红到这个地步。 但真的静下心来,她又有点不甘心,她的人气很高,亚洲当红天后、人气巨星、千禧年以来的第一位现象级艺人,不仅仅在大陆,在港台、在日韩乃至于东南亚各国都有着庞大的粉丝群体,但又很尴尬的,及至今日,她还没拿到过一个实实在在的、在同行里能够拿的出手的奖项。 奖项其实是次要的,她在乎的不是获奖后的片酬提升,她真正希望看到的是认可,观众的认可,圈内人的认可,她希望别人谈及她时不是她又签了什么品牌代言拿了多少代言费或者又惹了什么麻烦事,她想听到别人称赞她演的戏好看,这就足够了,而不是噩梦一般的“票房毒药”。 但事实上,除了一个“投票”得来的,娱乐性多过专业性的金鹰奖,到今天为止她还是两手空空,这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结之一,后面追的人越来越近,她心里的紧迫感愈加强烈,这也是她推了那么多的片约,选择《京华烟云》的主要原因。 在知道外界几乎清一水的是对吕言在《血色浪漫》里表演的赞誉时,过了开始的惊讶阶段,她依然能够保持着平常心,类似的情形,她都经历过,不见得能当真。 真正让她不能保持平静的是飞天奖和白玉兰奖的提名,从嫂子那儿听到这个消息,她觉得嫂子在逗自己开心,实在太荒谬了,那种温吞水似的表演,也能通过两项大奖的提名? 然而事情的发展就是那么的出人意料,评委组的沉默和外界的喧嚣似乎都在佐证着这个还未曾被确认的事实,吕言通过了提名,还是白玉兰和飞天奖的双项提名。 这些消息让她下意识的再次开始关注吕言,之所以是再次,因为刚开始拍摄的时候,有人说吕言演的好,那会儿她留了点心,但观察了一阵子,发现不过如此,心里却是猜测大家应该觉得吕言是陈保国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一句违心的话也掉不了一块肉去。 她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听不进别人的观点和看法,但无论怎么观察,她还是没能看出吕言的表演有出彩的地方,再加上李立飞几人死缠烂打的架势,这样的情形下,心里不免就开始置气,她自己也不清楚这股子气是从哪来的,到底对的是自己还是吕言。 这些小心事别人自然是不了解的,即使是陈容,她也不好说,因为别人得了提名而自己没有而置气,说出去了多丢脸呢,因此,她只能用笑场掩饰着尴尬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着自然点。 张梓恩那句“人家吕言演的好着呢”,更像是将滚油浇在燃起的火堆上,尽管张梓恩只是无意的,但因为心里有了事儿,难免更加敏感。 心里虽然憋屈,但她不将怨气撒在吕言身上,她觉得自己只要百分之百的投入了,肯定能给所有说背地里说她“票房毒药”的人一个恨恨的耳光,又因为憋着劲,偶尔和吕言对视的时候,她又觉得莫名的心虚。 怀着这样复杂的情绪,拍起戏来,偶尔的失误总是不由自主。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ng了几次后,吕言忍不住问道,他看到张梓恩皱了几次眉头,只是没说话,想来也有照顾她情面的意思,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拍戏的时候赵微目光不和他对视,在戏里,他才是应该心虚的人,现在却调了个个。 赵微今天的表现有失平时的水准,并不是不在状态,给他的感觉就像精神的绷的太紧,以至于在反应和表达上都有点过激。 下意识里,他猜测她在因为官司的事儿烦心,不管打人的事谁对谁错,闹到了现在这样,媒体天天追着报道,疯狗似的咬着不放,恨不得走路脚下绊了下也能联系在一起。 赵微的人气大跌已经不可阻挡,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放在谁身上都得发愁。 另外一点就是艺人的收入和人气是直接挂钩的,赵微自从还珠以来,风头无两,领跑内地四小花旦,同时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天价代言记录,这世上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就像投资理财产品,国债稳定但收益低,股票正好相反,选择了高收益自然也要承担一定得风险,她若是一路顺风顺水,名利双收也是水到渠成,但现在人家被打者揪着不放,商家提出解约也是合情合理,还在代言期的可能还要支付违约金。 “啊....没有....可能是吧” 赵微抬起头,触到吕言的目光,感觉热的发烫,又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她自己心里也是懊恼之前的表现,只是脑子里想着事情,说话的时候也失去的往日的活波自然。 “休息会儿吧?”吕言说着,冲着张梓恩点头示意,他和赵微的下午的戏不多,还剩两条,晚上却攒了好几场,依旧现在的状态,熬夜到一两点都有可能,另外就是难免戏排在后面的人有意见,与其这么硬耗下去,还不如寻求让她自己静静心。 ************************* 不知不觉竟然快要两点了........求推荐,求收藏! 148.第148章 勇气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张梓恩拍拍手,道:“大家忙了俩钟头了,都歇会儿吧。” 要是依着赵微倔强的性格,现在这种情形她势必要坚持下去的,但张梓恩都说话了,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继续的想法,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这么下去对其他人来说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况且和她对手戏的还是吕言。 她回过头来,对着一旁的吕言道:“谢谢,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可能昨天风太大,吹着了,头有点晕”,又冲着一旁之前就准备上场的傅沝歉意地点了点头。 吕言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人又不是机器,都有不在状态的时候,要是着凉了晚上回去了用热姜水泡泡脚,挺管用的。” “嗯”她没有再多说,就像吕言和张梓恩认为的,现在的她确实需要时间来冷静。 赵微没回保姆车,从上次开始,剧组也学精了,每天一早就让车把片场的北面堵上,用塑料布拉起来,这么一弄,车门不好开了,她找个犄角旮旯坐了,吕言也没去管她,扭头瞅见剧组给自己准备的马扎被小龙洋占着,和吴建并排坐在一起,他就近拉了个机箱,坐在旁边,喝了两口热水暖身子。 龙洋毕竟年龄小一些,心里憋不住事儿,吕言嘴里的水还没下喉咙,她就一脸好奇地问道:“她怎么了?” 傅沝也跟了过来,两个马扎被吴建和龙洋一人一个,只能在一边站着,吴建左右看了看,起身道:“你坐吧,我坐这就行”,说着,他指了指吕言屁股下的机箱。 机箱能坐三四个人,但傅沝是女人,她要是坐了,摄制组的人立马得急眼,按圈子里的规矩,女人不能坐机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下的规矩。 傅沝和吴建的交集不多,准确的说吴建和剧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深的交集,他的性格也比较内向,大多数事情都是由他的经济人在打理,另外就是通告安排的紧,在剧组呆的时间也有限的很。 傅沝没想到吴建会主动给自己让座,先是愣了下,却也没有过于客气,冲着他笑着道:“谢谢你啦。” “不用不用”吴建摆着手,脸唰一下红的滴血。 吕言诧异地瞅了吴建一眼,他虽然和剧组的人交流不多,但还不至和人说句话就脸红的程度,又转头瞧了瞧傅沝,见她同样一脸的莫名,拧水杯盖的动作不由的顿了下,他的动作很轻,以至于几人都没丝毫的察觉。 “哎,你还没说呢,她怎么了?”龙洋被吕言隔着,没发觉到吴建的异样,只顾歪着头追问道。 吕言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开,奖水杯放在脚边,道:“小孩子家家的,哪那么多问题,你今天没戏来片场干什么?” 龙洋没意识到吕言故意转移话题,道:“天气这么冷,你以为我愿意啊,来的时候亦娴姐死活非把我拉过来。” “嗯,怎么没见她?” 傅沝环视了一圈四周,道:“刚刚还在这呢,应该是去洗手间了,龙洋妈妈今天晚上来,导演怕她一个人在酒店呆不住出去乱跑,就让我们把她给带过来。” 龙洋皱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哪有,我在家的时候可是很听话的,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即使出去了,还丢了啊,导演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吴建在吕言旁边踌躇了半天,这时候突然出声道:“傅沝你接了神雕侠侣的戏份?” 傅沝再次愣了下,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道:“嗯,你怎么知道?” 吕言神经再怎么大条,这会儿也看出了吴建的异常,吴建的插话的时机实在太过突兀,几人刚刚在聊着龙洋,他即使接话也应该顺着聊下去,而且以他的性格,这样的场合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旁观者,但他的着眼点是傅沝,关键的是,要不是吴建说,身为神雕剧组演员之一的吕言还真不知道傅沝也参与了神雕的拍摄。 “呵,我听人说的”吴建明显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被傅沝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整个脑子嗡了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呐呐着笑着道。 傅沝的目光在吴建身上停留了一瞬间,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吕言,只是见他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将憋在心里有两天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听人说张老师邀请你了?” 吕言挑了挑眉头,道:“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也是前几天的事儿,你拿到的是哪个角色?” “公孙绿萼” 吕言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古怪,好一会儿才道:“还真巧,我演你爹。” 傅沝的眼睛陡然睁大,嗔怒似的伸手推了他一把,道:“哎呀,你怎么占人便宜”,完了,脸上却是笑盈盈的,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 吕言让了一下,偏身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吴建正盯着自己,脸色黑的锅底似的,心里不由“呵”了一声,站起了身子,道:“好了,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先聊。” 吴建对傅沝有好感,他看的出来,先不说和傅沝俩人般配不般配,吴建刚刚的做法让他觉得不像个男人。 他不觉得性格内向是问题,圈子里很多艺人,特别是演员,性格都偏内向,就像高虎,以前剧组很多人说他像块木头,母亲住院前前后后花一百来万,还有个儿子要抚养,但从来不向外人吐露博取同情,一年不要命的接了七八部戏。 生而为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含着金钥匙长大,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家世好,那是父辈祖辈的拼死拼活换来的,想要活的更好,暂时的落魄是可以忍受也是必须忍受的。 吕言一直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可以穷,但不能穷的没了勇气、没了胸怀,他前段时间一直挺纳闷吴建在《侠客行》的大红大紫之后为什么突然没了声息,现在倒有点明白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想要的就应该去追求,即使这个过程很艰难,手段不怎么光明,但至少应该有决心和勇气,而不是一个人自怨自艾。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出脑外,向着张梓恩所在的地方走去,他看到赵微刚刚过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49.第149章 山石 剧组的人的态度的转变,吕言一一看在眼里,如同他的成名路,纵然不能形容成一夜成名,但对很多人来说仍是猝不及防,这些转变也让他猝不及防。 傅沝并不是专业的演员,她和剧组的胡珂一样,本职工作是主持,还不是主而优则演的那种,来拍戏,更多的怕是想增加点人气,这点上无可厚非,但从他的观感上来看,傅沝确实变了,先前两个人对手戏不少,私下里也常有交流,但无论何时,她总是保留着她的一份矜持,像刚刚那样的肢体上的接触,以往几乎是没有的。 女艺人吃的是青春饭,在这个圈子里呆上几年,眼看着青春将去仍旧籍籍无名,心里着急之下,走一些其他的门路也屡见不鲜,尽然不知道傅沝的想法如何,但她的立场的转寰,让他下意识的维持着先前的距离。 之所以起身,傅沝的原因是一个,赵微回到片场是另一个。 赵微拍戏的时候很敬业,见她过来,以为要开拍了,刚走近,就听到了张永深的打趣。 “嗨,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先前吕言和张梓恩因为拿角色的缘故不大对付,而且他也没什么名气,平时没戏,等待的功夫里大多和剧组的其他艺人在片场的另一侧混在一块,演员和制片人、导演之间因为工作职责的关系,除了极个别人之外,注定不可能过于亲近,在《血色浪漫》大红大紫之后,他也没有刻意和李亦娴几人疏远,往常仍和几人坐在一块,大红大紫只是外界的看法,在他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只是其他人。 张永深不一样,他是剧组的编剧,还是业内最顶尖的编剧之一,张梓恩临场改剧本,无论如何也得要尊重他的意见,因此,在张梓恩旁边,留有他的位置。 吕言下意识地看向赵微,笑着道:“哦,在说我什么?” 张永深呵呵笑着,因为赵微在旁边,他没回吕言的话,目光移向了旁边的一脸尴尬的赵微,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赵微钻了牛角尖,并不是她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但无论怎么看、怎么想,她还是不觉得吕言演的到底好在哪了,一时想不通,心绪就打了结儿,任怎么也解不开,她想去问问陈保国或者潘红,但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给她掐灭了,潘红和赵葵娥私交很好,在片场,吕言见了潘红一口一个姨,陈保国更是他的老师,一尺哪能有二指近,从他们嘴里,很难听到中肯的评价。 她又想到了张梓恩,张梓恩拍了一辈子戏,懂的肯定比自己多,再者她也发现吕言和张梓恩关系一般,下意识的就过来找张梓恩解惑,她问的很委婉,不提自己,只说吕言的表演,有关自己的却是一概不提,唯恐怕张梓恩看透了内心的纠结。 张梓恩见俩人都不吭声,笑着道:“得了得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我这凑热闹。” 吕言的目光停顿了下,又流转到熟识的张永深身上,希望从他们俩的神色里摸索出点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来,脸上笑着,道:“得,既然导演不欢迎我,那我就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 张梓恩拍着大腿,对张永深道:“喝,老张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就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哈哈哈”。 他不好说话让吕言留下,特别是刚刚赵微这个当时人还在的情况下。 见吕言走也不是,过来也不是,赵微的腮帮鼓了鼓,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道:“你也坐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呢”,过去刚刚出道那几年,她特苦恼自己总是不经意间得罪人,后来经验多了,在为人处世时,她就尽力做到面面俱到,让吕言坐下也是因为这方面,她怕吕言心里有想法,在背后议论人,还被当事人撞见,即使没坏心思,听来总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儿。 张梓恩忙又伸手让人搬来一个折叠椅,伸手在上面拍了两下,道:“好了,既然赵微都这么说了,你也坐下吧。” 吕言毕竟不同以往了,他作为导演,拍戏是第一要务,但剧组正常运转拍摄的前提是维持整个剧组的平衡,人或多或少的都有感性的一面,也都有感情,对人、对事,自然也要分出个亲疏远近,不能说一碗水端平,至少不能让几个主创心里产生芥蒂,赵微得哄着,吕言呢,以前陈保国不在,籍着由头敲敲打打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现在不成了,因此无论是他还是张永深,即没冷落了吕言,同时也照顾着赵微的面子,没开口说让吕言坐下,这话只能赵微说,她要是不说,还得他来打圆场。 见吕言坐了,赵微心里斟酌了一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嗯?怎么问这个?”吕言扫了一眼旁边的俩人,一个个闭口不言,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唯恐怕沾上事似的,因此没有立刻回答,他还不清楚赵微到底想干什么。 赵微摆摆手,道:“就问问你的看法”,见吕言嘻笑着,表情也不大认真,想糊弄的模样,又道:“我想听实话。” 吕言想也没想,就道:“真的挺好的,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学习,不信你可以问导演和张老师。” 赵微听了,撇了撇嘴,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吕言脸上的笑转为尴尬,不自觉地伸手抓了两下头发,演技好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按照理论标准来评判,她在诠释姚木兰的过程中大多数时候还流于表面,但这话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讲出来,即使是她先提的,尤其是当着编剧和导演的面儿,说了,不见得赵微就会承他的情。 好一会儿,见她仍然不肯罢休的模样,吕言揉着头发的手突然拍了下脑袋,迅速站了起来,道:“刚刚要上厕所来着,你们先聊着”,赵微伸手想要拉他,却还是慢了一拍,见他大步流星的走远,只能一脸无奈地道:“人家有那么小气吗”? 尽管吕言没说,但她从他的态度里还是看出了点东西,转过头来,又道:“导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的演技到底怎么样?” 张梓恩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经历的事海了去了,尽管赵微已经尽量用比较含蓄的方式来表达,但其背后想要掩映的,对方一张嘴,再结合之前的情绪和状态,他约摸就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拿手肘拐了下张永深:“老张,老张你说说” 张永深忙摇头道:“我是写剧本的,就是个门外汉,哪懂你们这些专业性的东西,问我那可是问错人喽,得,我呢,也不跟着瞎凑合了”,他起了身,向着吕言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张梓恩见赵微不肯罢休,知道她认死理的性子,明白今儿个非得说出个所以然来,干咳了两声,道:“其实呢,不好拿人跟吕言比,他野路子出身,学的东西杂,就以你啦说吧,你呢,正儿八经的科班,走的是最正统的道儿,另外他是男人,你是女人,演戏这东西,真的不好说,作为演员,只要尽力而为了,就是最好的表演。” 赵微不知是被张梓恩看破了心思,还是对他的绕圈子不耐,道:“那好,不说我,就说吕言,你觉得他怎么样?” 张梓恩再次苦笑,道:“这个吗,不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瞥见赵微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口风一转,不再兜圈子,道:“这种事,真没个衡量的标杆,就以我的观感来说吧,我估摸着啊,陈保国的步子要是再慢一点,指不定哪天就得被他这个徒弟给撵上。” 这是赵微第一次亲耳听到像张梓恩这么专业的人士的评价,比起外界那些所谓的著名影视评论人,张梓恩作为第四代导演的代表人物,拍了一辈子戏,无疑要权威的多,给她的震撼也要更加深刻。 尽管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心里如同中了一记重锤,她是个普通人,但不普通的是,她取得的成就是不普通,在圈子里,她真心钦佩的人不多,陈保国就是这仅有的几人中的一个,不然也不会在开拍前特意给他准备了衣服,而且这种佩服不仅仅因对方在经营人脉上的功力,还因为他的演技,她和陈保国都是科班出身,走的也都是最正统的学院派的路子,看一眼陈保国的戏,就能感觉的到其中的差距,因为参照是相同,所以她才明白这种差距到底有多远。 但是今天,张梓恩说吕言快赶得上陈保国,在她听来,这是比吕言获得两大奖项的提名更荒谬,陈保国演了多少年戏?吕言呢,他才多大年纪? 张梓恩见她讷讷不语,道:“我这么说,你也不要有什么芥蒂,可能你心里不认同,但是你如果静下心,坐在电视机前,将他的戏完完整整的看一遍,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其实你也不差,在你们这个年龄段,有现在的功力已经很不错了。” 好一会儿,赵微才木然地点了点头,她需要消化张梓恩的话,尽管对方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吕言在表演的路上,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前面,远的让她看不到身影,以至于觉得对方还在自己后面的错觉。 赵微脸上的神情有点落寞,木然的目光里看不出喜怒的色彩,因为张梓恩的说法实在太过震撼,她需要时间来消化,或者说接受。 如果吕言本人在场,肯定会再解释一番,赵微的思维走进了误区,张梓恩说他快要赶得上的陈保国,其实两人之间还有距离,要将这个差距弥补,到底需要多长时间的积累、要付出多少努力,都是未知的,百尺竿头,每一丁点的距离,想要越过,困难都是之前的十几倍、上百倍,赵微因为没有体验过,所以才会觉得他的功力已经和她最钦佩的人相差不远。 “她到底怎么回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片场西北面的一辆保姆车后面,吕言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倚着车,脚尖在地上画着不规则的圆圈,偶尔的抬起头,对着不远处的张永深说话。 张永深呵呵直笑,道:“还能是什么,人言可畏啊,我还真没想到她能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不过回头想想,也确实是,任谁被冠以票房毒药的名头心里都不会舒服到哪去,其实啊,我觉得,真正作祟的还是人心,人在某一方面胜出别人太多,就觉得事事比人强,其实呢,不是那么回事。” 吕言甩了甩下巴,道:“行了行了,张大老师你就别在这感叹了,今天还拍不拍?” “拍,怎么能不拍?又不是什么大事,技不如人就得认,真要是有志气自己下功夫迎头赶上才是真的,话又说回来,我给你提个醒,你可别翘尾巴,要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 吕言翻了个白眼,跺跺脚,震落鞋尖的一层薄尘,道:“得了您嘞,有这份闲工夫,你还是想想怎么构思构思剧本吧。” “嗨,嫌我絮叨怎么着?” “还真你说对了” 有点啼笑皆非,吕言打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赵微会对这种事儿上心,但想想也无可厚非,就如张永深说的,因为某一方面超越了别人太多,下意识的就觉得事事应比人强,思维的惯性即使赵微也没能免俗,巨星天后也是人,一个和千千万万的大众一样的普通人,或许不同的一点是,她的身上有着其他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闪光点,也正是因为这些闪光点,她在大多数人眼里又显得不普通。 回到片场,看着赵微一脸的沉静,吕言心里的想法不多,他很感谢陈保国给自己演话剧的机会,当时说来并没有太过重视,一来是抱着留条退路的想法,即使是哪天真的接不到戏了,起码不会离开这个行当或者是饿肚子,二来也是因为陈保国,既然拜了师,承师业也是应有之义,不然就没了师徒名分的必要,完全出乎预料的是,他的演技在这个过程中竟然又进了一步,真正应了一句老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150.第150章 费劲 尴尬情绪的滋生是难免的,但她又觉得自己心思掩饰的很完美,想着应是没人能瞧的出来,因此,像是一切都没发生似的,仍笑嘻嘻地与人打着招呼、说话,而说话时,神情里又故意透露股子轻松,只是偶尔一个人安静下来的片刻,她才会不经意的走神,想些谁也不知道的东西。 在再次开始拍摄之前,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叫来了自己的助理,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吕言一直留意着赵微,不仅仅是他,张梓恩也是,作为挑大梁的艺人,赵微的状态出了问题,就是整个剧组的问题,他整理了略微褶皱的戏服和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后,走近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问道:“没事了?” 赵微一脸的夸张,左右瞅了瞅,道:“你在说我吗?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才真正摊上事儿了。” “嗯?” 她反而不着急透露这个秘密了,心里有些得意,嘿嘿,就让你干着急,呵呵笑着道:“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没得到确切的回答,吕言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只是傅沝已经走到了近前,也不好再追问,说道:“咱们先走一遍戏吧?” 人都容易钻牛角尖,赵微又是固执的性子,他在担心她现在的状态,走一遍戏试试水,无论好坏,总能让大家有个心里准备。 赵微想也没想地就道:“好啊”,尽管前前后后一个钟头不到,她的想法却在不知不觉间转了个个儿,要是之前那番话是从陈保国或者潘红那里听来的,她内心里或许还会保留着几分怀疑,但张梓恩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诓她,而且更加确切地说,张梓恩和外界的大多数评论人对吕言的评价几乎相当,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终究占了多数,和她的经历相比,她不觉的吕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仔细想来他的演技确实让人不可思议,惊奇的同时她不能不好奇,他的经历、他的过往以及一切的种种,都让她有种探究到底的欲望。 傅沝对排戏可有可无,剧组的两位主创都说要拍戏,她也不会出声反对,只要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被导演怪罪,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 “我觉得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怎么聊,现在他一家子的人都嫌弃我,我就是不受待见的狐狸精....” 排了一遍戏,看的出来赵微的状态好转了不少,最起码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在把握姚木兰的张弛上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绷着。 排完了立刻开始实拍,之前耽误了,以着张梓恩的计划,能赶回来,尽量还是赶回来,马上就要进入严冬,指不定哪天就飘雪,到时候甭管再详细周密的计划和准备,老天不给面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我觉得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怎么聊,现在他一家子的人都嫌弃我,我就是不受待见的狐狸精....” “丽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谁不待见你?” 心态不一样了,再去看同一样东西,反馈回来的在不知不觉当中也有了细微的改变,在拍戏的时候,赵微很留意吕言的表演,给她的第一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平淡。 不同的是事后回过头来想想,用平淡来形容却不够贴切,突然地,她脑子里冒出一个词来,朴实,他说话的语气、神情和动作,看不出丝毫的刻意的成分,很多时候让人察觉不出来精彩的地方,但真的过了一段时间,闭上眼,浮现的的却是整个人。 这么想着,她心里吓了一跳,人家说好奇心害死猫,况且他还比自己小那么多.....唔,我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尽管全剧组尽力在赶,但拍摄计划还是耽搁了,天将擦黑的时候,还剩下四场戏没能拍成,场景已经不允许了。 “你的表演是怎么学来的?”吃完晚饭休息的功夫,赵微没回自己的保姆车,她等了好一会儿,见吕言身边终于没人了,脚下的步速不快,但每一步之间又迈的比平常走路大一些,似慢实快的走了过去。 吕言毫不意外她会这么问,她很好强,不如别人的地方一定要赶过去,这一点上两个人很相似,想了想道:“有一部分在学校学的,有一部分是拍戏的跟老戏骨偷学的,就像唐国強,寇世勛老师,还有一部分自己观察琢磨得来的,反正很多吧,具体的也说不清。” 赵微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学校?” 她之前所听到的大多是吕言不是三大院校科班出身,走的也不是正统科班的路子,因此就下意识的以为他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表演方面的学习。 “肯定的啊,在东鲁的一个艺术学院,算是打基础,虽然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也确实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上过艺校,讪笑着缩了缩脖子,道:“哦,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一些方法之类的”,见吕言神色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咳嗽了两下,仿佛给自己壮了底气道:“其实呢我觉得我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就想向你取取经。” 吕言耸了耸肩,道:“找我可是找错人了,你要是真有心,待过两天我老师来了,你去请教他,或者我师娘和潘老师都可以,他们都是行家,特别是我师娘,本身就是教这方面的,另外也有很多拍戏的经验,学起来也容易的多。” 赵微这下炸毛了,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不给面子,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道:“喂,你是不是成心的”,见有人远远的望过来,或许也觉得自己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一点,她的声音又矮了几分,小脸凑近了,晃着吕言的肩膀,道:“你就说说嘛,对了,咱们可以平等交换,你要是告诉我就给你一个天大的好处。” 吕言见她神经兮兮的,两眼放着光的贼猫似的,苦笑着道:“我真没骗你,这么说吧,你学我的方法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就像我和老师,他的方法我也不学。” 她见吕言不像是在开玩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仍旧狐疑道:“真的假的?” “嘿,说了你还不信,反正这是事实” 赵微撇撇嘴,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下,道:“你怎么不早说啊,白费了我半天劲,算了,我去休息会儿,晚上还有戏呢。” 晚上安排的夜戏,而且还不少,可能是个人风格,张永深很喜欢将一些重要的戏份放在晚上,按他的话说,万籁俱寂,感情的爆发才更有看点。 晚上七点多钟,剧组的人忙着架灯光设备,铺轨道,吕言闲着没事,披着大衣和张永深徐敏勇王鹏举几个人坐着围着一个火盆烤火胡侃,大火影视城内不让点,一个场工想了点子,弄个铁洗脸盆,放上几根干柴,再倒点柴油,一点就着,还是晚上,没人管那么多,尽管四面漏风,但总好过干坐着挨冻。 几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忌讳,正聊着附近哪有“潇洒”的地方、什么年纪的过瘾,其实除了埋怨埋怨糟糕的天气,也没什么可聊的,没有太过直接密集的交集,交情也没到深的可以交心的地步。 “吕言,你手机没电了?”赵微手里拿着手机走了过来,一脸的郁闷,显然她刚刚打过一次,正说话的徐敏勇立刻住了嘴,这种事让人听去了终归不好。 吕言转过头来,都呆在片场,打自己电话干什么,他手机有几天没带了,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忒麻烦。 这么想着,问道:“你打我电话?” 她甩着手,看着挺着急的,道:“不是我打你电话...哎呀,你过来,我跟你说”,上前两步,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了起来,看的张永深几人一愣一愣的。 稍微往外走了一点,旁边没什么人了,吕言道:“得了,什么事非要出来说?” “你手机呢?” “没带,放房间里了” 她又气又笑,道:“不是,你怎么可以不带手机呢?” “我为什么一定要带手机,你到底有什么事?” 赵微被他气的捂着脑袋直跳脚,好一会儿没话说,末了,道:“好吧,那我现在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一定、必须要开机,还要随时带在身边。” “就为这个?” “什么叫就为这个,哎,我可是为了你好哎” “知道了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她这次反应快一点,伸手一捞拉住了吕言的袖子,握着手机的手伸出了食指,指着他道:“一定要记着我刚刚说的话,听到了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见吕言回来,王鹏举伸手给他扶了下凳子,问道:“没什么事吧?” 吕言说了句谢谢,道:“她说的含糊不清,也不知道什么事”,王鹏举在剧组是制片主任,圈子里对制片主任有一项很贴切的形容,“开拍前是爷,开拍后是孙子”。 开拍前,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角色,制片主任都能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拿到,因此,一些刚入行的、或者没什么名气的演员,走制片主任的路子是准没错的,至于怎么走通,也有约定俗成的方法,要是女演员,长的还不错,晚上拿着两份合同进去,没能呆多大会儿就出来,那八成是没戏了,要是第二天早上出来,合同只能拿回来一份,这是成了。 另一种就简单直接的多,提着钱进去,而且这种方法不仅仅对制片主任管用,对导演,对制片人一样有效果,见效的程度就要看心意够不够了。 所以才说开拍前制片主任是爷,到了开拍以后,制片主任麻烦就多了,上传下达是最基本的,片场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归制片主任管,看似权力很大,但又因为片场就那么大,导演和只制片人一般都在,实际上也没什么权力,稍微出了屁大的事儿都得制片主任忙着擦屁股。 两个人以往有点小过节,以吕言现在在剧组的地位再扯上陈保国的虎皮,给王鹏举添点麻烦让他下不来台实在太容易不过,王鹏举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平日里做事极有眼色,在外人看来甚至有点巴结的意味,他现在配的那辆保姆车,就是王鹏举最初提议的。 吕言心里清楚那不是巴结,而是王鹏举希望他不计较当初的事儿,他不是那么狭隘的人,人家得罪了自己,非得要把人家往死里整,既然服了软,还不是伤筋动骨的大、麻烦,网开一面也就过去了。 晚上的拍摄顺利了许多,这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问题出在赵微身上,大家挨着冻加班加点,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但即使一万个不愿意,顶多在私下里发发牢骚,拿到台面上性质就不一样了。 坐车回酒店的时候,开车的是剧组的一个摄影组的助理,他是专程来送的,一会儿还要回去接着忙活,片场和住的地方没多远的距离,刚开始的那阵子,他天天两条腿走路一样也过来了,但耐不住王鹏举和张梓恩的坚持,现在几乎每天接送。 到了街口,吕言示意他停下车,道“强哥到这就行,几步路的事儿。” 强哥三十岁左右,全名叫王守强,个子不高,留着板寸头,因为常年跟组拍摄风吹日晒,皮肤黑的发亮,先前在《末代皇妃》里跟着武强干,也算跟吕言混了个脸熟,因此王鹏举就安排他每天给吕言开车。 王守强扭头笑了下,露出一嘴因为抽烟发黄的牙来,道:“那可不成,制片和导演一早就说一定要让我把你送到酒店才行。” 吕言无语地笑了笑,他明白王守强的担心,现在过激的粉丝不少,半路上出了问题,谁也不愿意去担这个责任,前阵子大陆的一个演员在香港拍戏被打了个半死,最后弄的制片方和剧组都不愉快。 “对了,怎么没见武强了?” “你说武哥啊,我知道也不多,前段时间吧听说在南边捯饬家具,弄了不少钱,不少以前的弟兄都过去了” “哦,我就说这次摄影组的都那么面生,对了,你怎么没跟着去?” 王守强嘿嘿笑了,道:“能赚钱谁不愿意去,当初我也想跟着过去,但后来想想又算了,我这连小学都没上完的人,能干啥?除了自己的名字,十个大写洋码数都认不全,去了也干不出花来,就想着好不容易学了门手艺,虽然赚的少点,但干着踏实,要是一走几年,手上生疏了,怕是怎么开机都不知道”。 这么说着,车子已经到了酒店门口,吕言开了车门,道:“又麻烦强哥了,回去的时候慢点。” 151.第151章 电话 北国的冬日的夜,清冷如水,辽阔若梦,如晓雾袅袅升于幽谷、和风浮动于无际的旷野,褪却了白日里的躁动心灵催促的嘈杂与喧嚣,展示着她那妖冶诱人的丰腴,泡一杯清茶,立于窗前,极目远望,透过薄雾笼罩的夜幕,几欲可以望见时光涤荡下古老街巷的墙根剥落的青灰和灰色荒野上朔风急速低掠过枯黄草尖的震颤,寂然、无声。 “阿沁” 单薄的戏服在仲冬时节里聊胜于无,蔽体无碍,御寒却是汲深绠短了,室内外的温差很大,就如烈烈夏日里打开空调室房门的那一刹那,浓烈的热气扑面而来,像一下子掉进了棉花团里。 吕言感冒了,并不是很重,鼻子塞着,擤半天却什么也擤不出,像是一层膜堵着进气儿出气儿的孔,憋的难受。 这段时间剧组感冒的人很多,大冷天野外作业感冒实在太正常不过,而片场最常见的一景就是散场后仿佛深秋落叶一般一地的雪白的卫生纸,最终麻烦的还是工作人员。 张梓恩不像现在很多年轻导演,管杀不管埋,租了人家的地方,用了了拍拍屁股就走,前两天他还听剧组的人抱怨,拍完了戏,还让打扫片场,而且是一个组一个组的轮换,谁也跑不了。 揉了揉鼻子,吕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怕是躲不掉了”,在《永乐英雄儿女》时,他有过后期配音的经历,相当繁琐而又煎熬的一个过程,就像做胃镜,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一辈子也不想再做第二次,至于让专业的配音演员配音,他还没考虑过,一直以来,台词的功力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交给别人,即使是资深的配音演员,在观众看来也要失色不少。 拍摄演员和配音演员之间隔着一层膜,归根结底,两者的参照标准不同,演员拍摄时揣摩角色的内心,尽最大的努力将角色应该有的感情表达出来,再者由于长期沉浸在角色当中,即使表情、动作上有所不及,有时也可以通过语言上的优势来弥补,而配音演员配音时更多的是向演员的喜怒哀乐看齐,或多或少的,最终做出来的成品都存着难以弥补的误差,很多片子在内地叫好叫座,但到了港台却无人问津,文化的差异导致的水土不服是主要缘故,配音和原声的不协调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会感冒,吕言之前完全未曾预料到,也没准备板蓝根之类的感冒药,剧组预备的倒是有不少,但这个点大家还都在片场拍摄,只能明天得了空再去问问。 艺人的光鲜亮丽只是外人的印象,和大多数行业类似,真正的困难是在由起步到璀璨的过程,虽不至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惨烈,但其中的艰辛大部分人是无法了解的,于演员来说,夜戏就是这个过程中不小的一个坎,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加班加点,稍微出点差错,遇到脾气温和的导演,还能和声细语的鼓励,要是摊上严厉的,跳脚骂娘也是常事,这是一种变相的淘汰机制,每年各大院校毕业的艺术生成百上千,但熬过来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最终能够站在金字塔尖的,更是少之又少。 尽管对赵微的演技不大看的过眼,但对于她的坚持吕言是很佩服的,在《京华烟云》里,作为担纲艺人,她的戏份要多的多,按照先前片场拍摄的进度,估摸着得到十一点左右才能回,以她往日里的通告的密集程度,类似的熬夜甚至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态,或许这是她能与众不同的原因之一。 想到赵微,他突然记起她今天的叮嘱,后来因为一直忙着拍戏,因为一直忙着拍戏,也忘了问到底什么事。 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手机,打开了,已经攒了不少短信,有熟识的、有的干脆不认识,看到几个小时前的一条,他明白为什么赵微会那么说了,林心茹发来的。 “在干嘛呢?” 很老套的打招呼方式,但想来以两人一面之缘的关系,应该没什么要紧事,捡几个重要的朋友回了,合上翻盖,随手又扔到一边。 他也没有回林心茹的打算,赵微既然那么问,对方显是知道他的手机是关机的,尽管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失偏颇,但他打心里不想和港台的艺人有太深的交道,就像平日里在剧组,和黄伟德邱绮雯之间,有限的交集也多是因为拍戏,至于其他的时间里,遇到了,顶天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算是认识了这么一号人,而林心茹那天的表现给他的印象确实不怎么样,往好了说是心胸敞亮没城府,难听点就是有点神经质。 尽管有点感冒了,但澡还是得洗,拍戏和其他的工作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闲的时候半天没一点事,让人觉得无所事事,真要忙起来喝口水的功夫都挤不出来,下午出了一身汗,不洗穿着衣服也不舒服。 在吕言拿了毛巾走进浴室的同时,处在同一片穹顶之下的城市里的某个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宽大的青色丝绒被如同吹皱的湖面,起伏荡漾,偶尔传出一两声不太清晰的嬉笑低吟。 “哈哈,别..别闹..了,呀....你压着我的头发了” “哇,心如,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都这么有料了,咦,好软呢,不像是假的哎” “哈哈哈,你...也不...不差啊,别...再摸了,痒..痒死了” “嗡嗡嗡” 时间像是陡然静止了片刻,起伏的波浪骤然停歇,但一切又像是幻象,暗流又接续涌动,好一会儿,劉涛披散着头发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乌黑秀发遮掩下的脸色因为先前过于激烈的运动泛着酡红:“你的手机?” 仰躺着的女人一把将被子掀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夜色都难以掩映的片片雪白,林心茹微微张着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伸脚将劉涛蹬开,却不妨对方突然伸手袭击了胸口,下意识的,她收缩了手脚保护自己,像一只小虾,毫无顾忌的大笑着,等了一会儿,见劉涛终于不再动手动脚,才道:“是你的吧,我设置的是铃声。” “哦,那我看看” 一支光洁的玉臂从绒被的一角探出,修长的玉指、光洁的手腕、莲藕般圆润的手臂,后面的绮丽,却被一件突然浮现的印有小熊的短袖睡衣给遮掩了,她顺着之前的嗡嗡声,摸索了好半响才找到被两人折腾到一角的手机。 只是看清了短信的来人的名字,劉涛的心里有点发虚,悄悄瞄了正在整理睡衣的闺蜜一眼,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悄无痕迹的将手机放了回去。 短信是吕言回的,劉涛在探出了林心茹的口风之后,就觉得事情大有可为,想问问他对林心茹的观感,一边是自己的闺蜜,一边是认识了好几年的好友,如果能走在一起,她觉得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至于吕言的想法,难不成还会和别的男人不同?脸蛋漂亮、两个人的性格也合得来,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吕言那边半天才回。 心虚不是因为别的,她在看到短信时下意识地想到了刚刚林心茹说的“我设置的是铃声”,下午的时候林心茹可是当了面给吕言发过短信的,但看情形,吕言只回了自己,因此,她怕她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误会,好姐妹一场,因为误会产生隔阂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躺在一边的林心茹见她看过手机后神情有些奇怪,笑着道:“都这么晚了还发短信,有新欢了?” 她想要立刻反驳回去,但想到自己的尴尬的处境,内心里突地升起些无力,又不想在闺蜜跟前弱了气势,恼羞成怒似的“呀”了一声,扑了上去:“好啊,死心如,敢取笑我啦。” “啊...哈哈哈....别挠...哈哈哈” 一番嬉闹,安静下来后,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举动实在没有必要,才解释道:“就一普通朋友,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林心茹“呼呼”地喘着气,一边整理着凌乱的睡衣和发丝,一边道:“还不知道呢,可能还要再过段时间吧,后天要参加一个活动,下周还得录广告,要是那边没什么事就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怎么,才这么点时间就想赶我走啊?” “去去去,我现在就想让你走,整天西太后似的还要本大小姐伺候” “哈哈,你要这么说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觉着有点凉,劉涛往被窝里缩了缩,不大应景地道:“他没回?” 林心茹一时间有点跟不上劉涛的节奏,怔了下,反问道:“谁?” 劉涛呵呵笑着,笑容里夹杂着暧昧的打趣,藏在被窝里的手不安生地钻进了她的衣衬里,轻轻捏了捏,很软,道:“你就继续装吧,我说的谁你心里比我清楚。” 尽管是最好的闺蜜,但聊到这种私密的事情,她脸上仍旧止不住的发热,失落里又夹杂着郁闷,竟然敢关机,天呢,还好没几个人知道,翻了下身子,将她的手压在身下,瓮声瓮气地道:“唔,发了短信,没回。” “他故意的?” 她像是为自己找个安心而又不失面子的理由,也像是为对方找借口:“应该不是,他的手机关机了。” 劉涛睁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关机?这么说你打他电话了,我的天,你现在是多愁嫁啊。” “哎呀,你就知道套我的话”林心茹也想像劉涛之前那么似的反击回去,但想想最后还是自己被“蹂躏”的份儿,可劲儿的拉了被子,鸵鸟似的钻进了被窝。 劉涛笑嘻嘻地胳肢了她几下,在她打着滚挣脱的时候,一下拉掉了蒙着头的被子,道:“还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就不明白了,你看上他哪点了?” 她笑了会儿,认真地想了想,道:“那个....其实也说不上看上啦,就是第一印象挺不错的,觉得人还...挺有趣吧,可以先认识着试试,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广撒网,多捞鱼,逮大的剁了!” 劉涛脸上的笑容的凝滞了下,认识了有几年,她真的想不出吕言到底哪有趣了,只能干“呵”一声,以示符合。 “要我看啊,打一次是打,打两次也是打,不如现在打一个试试?” “那...多难为情啊,万一...万一被人知道了,丢人可就真的丢大了” “哎呦喂,现在知道难为情啦,早干嘛去了,要我说,打个电话怎么了,你们已经认识了,再怎么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之间打个电话再正常不过了,谁还能说三道四去不成?”她继续调笑着,因为她觉得以着这位闺蜜的性子,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打电话,肯定是干不来的。 林心茹沉吟了下,似是觉得劉涛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在心里给自己找到了那么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其实内心里她也觉得是一件挺有趣的事,试探着问道:“那我再打一次?” 劉涛愣了下,但随后就道:“打打打,赶紧的”,她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骨碌的坐了起来,将榻头的灯光调到大亮,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已经拿着手机的林心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哈哈,当然是看某人怎么和情郎说悄悄话啊” “去你的,乱说什么呢,那我可真打啦?” “你磨蹭个什么嘛,快点快点” 只是临到关键点上,林心茹又犹豫了,一脸紧张地看着劉涛:“你说.....这么晚了他会不会睡了?” “喂,大姐,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可真睡了啊”她被林心茹的纠结犹豫弄的十分无语,兴致高昂,就差捧着爆米花看好戏了,她倒好,临阵打起了退堂鼓。 “好,我打!”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往日里这首传唱在大街小巷的热曲此时也不复往日的动听,前戏的到位与否,终归不是最关键的,它目的也只是挑起兴致,为真正的愉悦的来临做准备,真正令人期待的是后续的过程,就如此时的房间里,林心茹双手捧着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而劉涛呢,她恨不得铃声一瞬间跳过,实在太令人期待了。 林心茹是紧张的,而劉涛则是完全沉入到了眼前的这出戏中,以前吕言追颜丹辰那会儿她虽然也是“军师”,但起到的作用着实有限,某些关键性的细节她也不大清楚,她太想亲眼吕言这样大多数时间都表现的正经的人说着情话的时的情景了。 “喂” 当电话里吕言的声音传来,那个陪伴了自己大半年的手机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手榴弹,林心茹手脚并用地将它塞到了劉涛的手里,用极低而又极快的声调说着:“通了通了”。 劉涛一直紧紧地盯着她,见她骤然塞给自己,条件反应似的直接放在了她的耳边。 “喂” 听着声音再次传出,林心茹张牙舞爪地瞪了劉涛一眼,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喂,那个....你好,我是林心茹。” “嗯,你好,有什么事吗?” “啊...没” “哦,我这边还有点事儿要忙,再见” “嘟...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接续不断的盲音,劉涛和林心茹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响,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实在和她们各自预想里的差的太多。 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劉涛突然一副天理何在的表情:“不是.....这就完了?” 林心茹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又像全身被抽干了力气,抱着头钻呜呜直叫:“我怎么知道他挂的那么快,啊啊啊,完蛋啦完蛋啦....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竟然被他挂了电话,我的天呢....” “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林心茹,你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吗?连句话都不会说?还有那个,简直就是...就是头猪!”嘴上骂着,却又笑的合不拢嘴,虽然未能如愿看到预想的一幕,但终归没有平淡,对她的酝酿已久的八卦之心来说亦算得上一种另类的补偿,但回过头来又对吕言的反应感到丢人,在自己的闺蜜面前表现的实在太挫了,连带着自己这个红娘也被弄的也不上不下的。 152.第152章 药药 “哎,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有点不大对,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得得得,林心茹,林大小姐,有这闲心你还想想你自己吧,算啦算啦,真没意思,睡觉睡觉” 林心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完全出乎了吕言的预料,她九十年代出道,正儿八经的算起来,她是前辈,因为还珠的夏紫薇一角红遍两岸三地,而和陆易合作的《男才女貌》更是取得了仅次于同时段《新闻联播》的逆天收视,也彻底奠定了她宝岛一姐的地位。 因此,无论是眼下还是过去,林心茹在名气、身价都比他要高上很多,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周围环绕的男人里比他更出色应是比比皆是,他自信,但却不会自大到觉得优秀的让人无法忽视或者身上真的存在什么特别能吸引女人的地方。 单单论眼缘,林心茹外表很漂亮,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从仅有的一面之缘来看,也没太深的心机城府。 美丑很重要,但却不是最关键的,经历过了,看法、想法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改变,或者说成长,见了漂亮的女人,冲动肯定是有,但绝不至于仅因为长的漂亮就去追求,脸蛋好看,充其量不会无缘无故的厌恶,两个人相处,总得有最基本的了解,然后才是磨合的过程,没了解,即使在一起了,很大可能带来的是碰撞或者无疾而终。 至于直接了当的挂断电话,纯粹出于他不想毫无意义的客套,在外界各种各样的标签中,有不少声音说他会做人、情商高,但事实上只是他在这方面更加用心一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不会做人,在这个圈子里是呆不下的。 能有今天,经营占了很大一部分,只是相比于劳心费力的应酬,他更喜欢一心一意的拍戏,林心茹是劉涛的好友,再者还是前辈,再者和林心茹本也谈不上熟悉,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不管对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说多了容易让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看了集《历史的天空》,最近下载的,年中那会儿相当火的一部片子,除了其中有李雪建出演之外,张沣毅也是他重点关注的演员。 自从飞天白玉兰两项大奖提名曝光开始,外界关于他的声音一直纷纷扰扰,而今眼看着颁奖典礼月来越近,无论是制片方还是评委组却都无出面澄清的意思,入围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说不高兴实在太过违心。 但对外人,特别是面对媒体,他保持着谦虚谨慎的态度,一直强调自己一个新人,能够获得提名已是万分荣幸,但作为一个演员,一个普通人,内心里,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仍忍不住抱着点奢望。 飞天和白玉兰不好评价哪个含金量更高一些,但无疑,任何一个奖项都是对一个演员,特别是电视演员的巨大荣誉和认可。 张沣毅凭借着《历史的天空》入围飞天视帝,就像李立飞说的,距离颁奖没有多久了,如果期间没有太大的变故,飞天奖视帝的最终头衔基本上要在他和张沣毅两人当中产生。 《血色浪漫》和《历史的天空》在主旋律上,都是绝对经得起审核的,这是入围的前提,他自己也觉得钟跃民是自己出道以来塑造的最成功、最深刻的角色,因此,在心里的念头不可抑制的发了芽后,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张沣毅的表演,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最起码心中有个底。 真正说来,他和张沣毅之间有不少交集,两人同属大剧院的演员,剧院的开院大剧《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就是由张沣毅主演的,不同的地方是张沣毅是剧院的顶梁柱,而他充其量算是新星。 还在学校那会儿,他看过《和平年代》,当时觉得对方将秦子雄塑造的很出彩,只是一来时间过了几年,到底好在什么地方,已然记不大清晰,另外就是自身的水平提升了,对同一个的角色的观感慢慢有了自己的评判。 《历史的天空》大火的原因是因为它的感染力,特别是在长达四十年的背景下,单单是时间的流逝所发生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观众在不知不觉的回忆当中震撼,再者强大的演员阵容,无论主角还是配角,表演都很出彩。 时下依旧活跃电视剧男演员里,张沣毅的演技并不算特别拔尖,在吕言印象里,撇开名气和年龄的因素,单纯按照近几年流行的三重境界论来评判,内地电视剧演员里李雪建、陈道名已经将绝大多数人甩到了身后,完全形成了自己表演风格,李宝田、陈保国跨进去了半只脚,在方法上达到了登峰造极,而王学芹、汪志文、唐国強、刘佩奇等人则是第二境界的代表,如今还要加上刘晔,尽管他在圈子里声评不太中听,但在表演的天赋和演技上,确实又让人无话可说,至于自己,他自己觉得可以划进第二梯队里,但眼下没有个人演技太过出彩的作品,说出去了只是平白让人笑话。 平心而论,现在让他去演姜大牙这个角色,他觉得自己在表现的方式上可能会和张沣毅有所差异,但最终的结果绝对会比张沣毅塑造的要更加鲜活,只是将时间往前推,放在拍《血色浪漫》那会儿,即使心里明白该怎么演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不少地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沣毅在《历史的天空》很精彩,本色出演,看了十来分钟,吕言就感觉出来了,对方和姜大牙的性格很契合。 本来也没抱过于不切实际的期望,能够入围飞天和白玉兰已是相当程度的肯定,尽管人气很高,但这些对飞天奖的影响不大,人气说白了就是空中楼阁,指不定哪一天轰然坠落,当初赵微红的发紫,最终却连飞天白玉兰的一个入围名额都没捞到。 最为关键的一点,无论任何圈子都存在着论资排辈的规矩,比起刚入行的新人,吕言算是有点资历,但于陈保国几乎同时期的张沣毅来说,他那点资历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夜,悄然沉寂。 以前生活条件虽然不怎么好,庆幸的是平日里生病的次数也少,搁在大多数人身上,感冒根本算不上病,不打针也不用吃药,挺几天也就过去了,吕言本也这么想的,只是第二天起来时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按说高强度的拍摄已经成了习惯,睡一觉起来,再深的疲惫也该褪去,早上吕言是被王守强拍门喊醒的,他在下边等了半个钟头,剧组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还不见吕言出来,就上来看看。 “呵,强哥啊,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你先坐,我洗漱一下咱们就过去”吕言开了门让王守强进来,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脑袋昏沉沉的,像是这段日子积累的劳累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手脚灌了铅似的上下提不起力气,走路时两腿弯也有点发软。 王守强摇着手笑着,道:“没事没事,我也刚起,你先忙你的。” 下楼的时候,王守强见吕言的脚步比平时沉重了不少,整个人没点精神气儿,问道:“咋了你这是?” 吕言摇摇头,道:“没大事,就是感冒了。” 王守强一听,觉得不是啥大事,也就不再多说,路上两个人吃了点东西,其实根本没胃口,但中午还要拍戏,空着肚子半晌午就得饿的头晕眼花。 “黄导,板蓝根还有没?”到了片场,一下车吕言立刻找到了黄风,身体的状态实在太差,还有点发热,这样上镜,恐怕连平时一半的水平也拿不出来。 黄风正忙活着,听到吕言的话忙放下手里的脚本,道:“我去看看,应该还有呢,记得前儿个刚买了两袋,这东西,大冷天的也离不了,一早就备着了。” 赵微今天第一次来的比吕言早点,瞅了他半响,见他终于到了,立刻一路小跑了过去,问道:“喂,手机带了没?” 吕言“额”了声,形成了习惯,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打心里其实也没在意这茬事,道:“忘了”,见她的眼睛一瞬间瞪圆了,他摆摆手道:“昨天打过电话了,你就甭操这份闲心了”。 她本来惺忪的眼睛里陡然放出了点光:“那你们都聊了什么?” “什么也没聊。”吕言这会儿不是很愿意说话,头晕,整个人懒的不行。 “哎,吕言,板蓝根没有了,复方氨酚烷还有几盒,也是治感冒的,你看成不成?”黄风从剧组放杂物的简易房里探出头来,喊道。 “也行” 赵微笑嘻嘻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诧异道:“你感冒了?” 在她看来,吕言整天在片场很有“卖骚”的嫌疑,总觉自己身体好,不怕冻,现在好了吧,吃到苦头了吧。 “有点” 她抿着嘴,道:“哈,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别吃复方氨酚烷胺那个药了,吃了容易犯困。” 这么说着,黄风已经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版胶囊,道:“你都拿着吧,剧组还有不少,不过别吃太多,副作用不小,老王前两天吃了两片,半天没缓过劲儿。” 吕言点点头,道:“谢谢黄导了。” 黄风拿起脚本,摆着手,道:“嗨,谢什么,你们俩可是咱们剧组的顶梁柱,我这打下手的别的不行,把你们可得伺候好了,我先忙了,有别的事支使我一声就成。” 低头看了一眼,他之前还真没吃过这个,平时用的都是常见的风热感冒冲剂、氨咖黄敏、板蓝根、双黄莲、银翘解毒片、桑菊感冒片、羚翘解毒丸、羚羊感冒片之类的。 “副作用真有那么大?”赵微一个人说他还不以为意,但黄风也这么说,他就不能不在意了。 赵微耸了耸肩膀,道:“反正我是跟你说了,吃不吃随你。” 也没犹豫,现在的状态上场拍戏肯定是不成的,即使有点副作用,咬牙也就扛过去了。 “哎,你就不能那么稍微微的透露那么一点点”好奇一旦生出来,压都压不下去,就如现在的赵微。 吕言拧上了水杯盖,斜了她一眼,道:“不是给你说了吗,什么也没说,有这功夫你还不如仔细看看剧本。” 她冲着他吐了吐舌头,一甩手,道:“哼,不说就不说,我去问心如去。” 到了拍摄的功夫,吕言终于体验到了赵微所说的容易犯困的具体情况,副作用根本不是一点半点,药效没起作用之前,虽然没状态,但最起码精神还是清醒的,现在整个人就像一下喝了半斤二锅头,脚不着地,头也懵的不行。 但他也没提休息,上午的戏只有几场,能坚持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指不定还能超常发挥。 开拍前,吕言抬起手向张梓恩示意,道:“导演,那个,有点感冒,收音上你看...” 张梓恩“哦”了声,笑着道:“喝,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啊,感冒不碍事,咱们后期再处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儿。” 剧组不少人的普通话都不过关,邱绮雯和黄伟德宝岛来的不用说,龙洋因为年龄不到,声音里还带着点奶气,和她在戏中饰演的已经成年的锦儿的年龄不符,李亦娴一口标准的京城腔,真要她说普通话听着也蹩脚,后期配音是势在必行的。 “三二一,各部门准备,action” 刚拍几条,张梓恩就皱起了眉头,头一条刚过来,没找到状态还可以理解,但连着三条,吕言完全没进戏,最后一条还忘了半句词,这在平时是极其不可思议的。 “停” “吕言,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会儿?”张梓恩表现的很有耐心,问道。 吕言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感冒了吃了复方氨酚烷胺现在整个人蒙圈了,道:“再来一遍试试吧。” 听他这么说,场记站了位置,摄制组的也将机子推了回来,准备重新开拍,张梓恩品出了点吕言话外的意思,示意等会儿,道:“先等等”,扭头对不远处的到剧组的一个年轻小伙道:“那个谁...小张,拿支体温计过来。” 153.第153章 冷水 见张梓恩认了真儿,吕言忙道:“导演,不碍事,就是小感冒,没必要这么麻烦的”。 他知道自己不在最佳状态,但总不至于因一点感冒就让整个剧组停拍。 张梓恩摘下眼镜,往日里脸上常挂着的和蔼神态尽去,语气也变得严肃:“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儿,说句你不爱听的,现在的你不是你个人的,也是整个剧组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知道我为什么喊停吗,刚才你可能没注意到,你忘说了一句词。” “哦”吕言不说话了,内心里,他不觉得自己说错台词是多么稀罕的事儿,他也是人,人会犯的错误,他也不能免俗,只不过在私下别人看不到的时间里,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因此,在大多数人的人的眼里,他做的看起来比起一般人要好上那么一点。 能在一部大制作里担纲一二号角色的艺人,在人气和个人商业价值方面通常都不会太低,影视制作需要顾及商业性原则,而在这条原则里,门槛是不言自明的,新人或籍籍无名的艺人来挑大梁,纵然导演赞成,制片方和出品方也不会冒这个险,除非导演的话语权已经到了一个让各方不容置喙的地步,但这样的导演终归是凤毛麟角。 而人气愈高,意味着商业价值越高,与之相对的,平日里的空闲时间越少,就像赵微,整天几乎忙的脚不沾地,想像他一样安安稳稳的拍戏几乎是一种奢望,诚然如陈保国这样的老牌艺人,在家的时间也是寥寥可数,他让人抬举、敬畏的根源是编织了一张覆盖了整个影视话剧圈的庞大的人际关系网,但关系需要维持,时间久了,再好的关系也会生疏,因此,他本人不可避免又难以自拔地陷入了这张大网里,各种活动、应酬占去了大部分时间,以至于分身乏术,纵然他把戏看作第二性命,但真正能够用心在戏上、花在剧本上的时间,也是相对可数的。 吕言自己很清楚台词好的愿意,首先是基础打的牢固,最重要的是过去几年里总结出来的记忆方法,但还有一点是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是他花费在戏上的时间,在拍摄京华烟云之前,他几乎没日没夜地看了半个月的剧本,这点上,即使陈保国也难以做到,因此,在很多人看来,他的记忆能力很强,对于他忘词就觉得是件相当奇怪甚至于不可思议的事了。 体温计拿过来了,被几十号人在这种情形之下关注着,他有点不适应,胳肢窝里夹着体温计披上了大衣,吕言走到片场边上坐了,回过头来对身后剧组一帮等待的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了,麻烦各位了。” 片场的不少人善意地笑着,纷纷说着不麻烦,和他熟悉的,玩笑似的打趣他多点这样的麻烦才好,能有喘口气的功夫,当然,这些是离的近的,没让张梓恩听到。 自然不会每个人都乐得清闲,吴建就是其中一个,昨天他是夜戏,再者还是成名多年的赵微状态出了问题,等一会儿也就等了,但今天下午他还要赶去下一个剧组,耽误了,又得一通繁琐的解释。 他不大愿意麻烦人,除非不到万不得已,或者陈晓东觉得非常有必要的,通常不是真的特别重要的事,他都埋在心里,即使必须去做,也多是由陈晓东出面,在不愿麻烦外人的同时,他也不想别人给自己添麻烦。 一开始,他对吕言的感官还不错,为人有礼貌,头一次见了他还叫了声哥,这让他觉得对方很会来事儿,后来,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麻烦了对方做中间人,他心里抱着点歉意和忐忑,但好的是,对方很知趣的装聋作哑,在谈正事之前出去了,这让他对他的认识又加深了不少。 水滴石穿,是一个经年累月的过程,但近几天发生的几件事,让他一下觉得对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样。 自从正式开机到现在,他拍戏从未迟到或者因为别的事情耽搁,更未曾请过一次假,在这方面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限,吕言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可剧组的几个头头脑脑在对待两人态度上的差别,让他如鲠在喉,他什么也没做错,但张梓恩自始至终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对吕言呢,无论是杨善朴还是张梓恩,他就未见过对他冷过脸。 吕言当下很红,这点上他并不否认,甚至他都有点羡慕,可自己也不是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尽然算不上大红大紫,但至少应该有公允的待遇,没有得到,他心里有时候难免抱怨,可这是小事,他搁在心里。 真正让他觉得吕言十分令人厌恶的是近两天的事儿,他对傅沝有好感,傅沝性格很温和,严格来说还算不上圈子里的人,形象上也合他理想的结婚对象,本来,这当中和吕言没有分毫的干系,可不巧的是,傅沝近段时间以来老爱往吕言旁边凑,他嘴上不好明说,但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不痛快他突然的掺和进来。 他不是不明眼色的人,导演都说先停拍,他也不好多说,只是看着对方和摄制组的言笑晏晏,他又觉得很假 ,故意作秀让外人觉着没什么架子。 等了四五分钟,感觉也差不多了,吕言从胳肢窝拿出温度计,眯着眼瞧了瞧,眉心不由地跳了下,心道难怪早上起来那会儿头晕,温度计里的银白色水银线已经过了“38”的刻度,要是不晕才怪了,好在之前吃过的药,还有退热的效用,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怎么样,没发烧吧?”张梓恩一直将一部分注意力留在吕言身上,见他量完了体温,抬起头来问道。 吕言随手将温度计装了起来,递给旁边的小张,道:“我就说导演你白担心了,三十七度,没啥事。” 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三十七度算不上发热,张梓恩也放下了心,道:“没发热就好,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得提出来,千万别硬撑着,年轻人仗着身体好,老不拿小灾小病当回事,真上了年纪,后悔都来不及,我给你说,我们年轻那会儿,比你们要厉害的多,大冷的天,一样下河....” 人一旦上了年纪,话头儿不知不觉就变多,而且自己还注意不到,张梓恩一样不能免俗,特别是剧组的两个关键演员接连出问题的情况下,他的情绪被弄的七上八下的,但无论再怎么着急,他不能将这些情绪挂再脸上,作为导演,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在看着,他不能自己乱了阵脚,知道了吕言没啥事,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就想多说几句。 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在场边坐着等这几条拍完的赵微见张梓恩有要说下去的架势,道:“好啦好啦,导演你就不要再播放你那些陈芝麻拉谷子啦,赶紧开拍吧。” “小张,赶紧把那个桌子和凳子搬回去”要开拍,黄风忙指挥重新定景、拉机位、指挥群演站位置。 “好咧,这就来”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戏是吴建和吕言孙宁唐笑四人的戏,赵微看了会儿,也只能干看着,实在没什么意思,先前她从张梓恩那了解了吕言的底细,还抱着点学习学习的心思,至于吕言说的,她根本就没当真,归根结底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能对自身有所助益的,她不介意去模仿去学习,只是昨天晚上给老师打了个电话提了一句这事被骂了半天后,那份心思就彻底淡了。 具体的她记得不大清晰,但只有一句仍然留在脑子里,“无论从理论还是从方法上,他跟咱们不是一个学派的,学他你是自毁前程”,老师的话让她警醒,不管真假,总是自己没有坏处。 “过,这条....还行” 拍完了一条,张梓恩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本想再说点打起精神之类的话来的,但思及吕言的性格秉性,想来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再苛求可能会导致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效果。 昨天晚上拍的实在太晚了,有点困,赵微想回车里休息会儿,起身经过的时候不经意瞅到刚刚被小张拉在箱子上的装体温计的盒子,她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径直走了过去。 可是在听到身后的“停”字时,她又住下了脚步,扭头看去,吕言正对着几个一块合作的演员说着抱歉,眼睛狐疑地眨了眨,在助理惊讶眼神当中,她突兀地退后了两步,迅速将盛着体温计的盒子捞在了手里,打开来,拿起里面玻璃三棱柱形仔细端详。 “咦”她先是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而后稍微举高了一点,到和眉毛齐平的高度,又仔细瞧了瞧,仍旧没任何的变化,38.2。 助理不知道她又发的哪门子神经,见她拿着一支体温计没完没了的看,问道:“怎么了?” 赵微不着痕迹地装了回去,放回原位置,嘴中装作不在意地道:“没事,就是好奇。” “说出去了,又是一个励志的故事吧” 这么想着,她却并没有丝毫透露出去的打算,可能是性格里有着相似一面的缘故,她很能理解吕言的所作所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渴望认可,吕言呢,应该有他自己的梦想吧。 或许在外人看来,如此做实在没有必要,但一旦在一个困难前退却了,下次遇到更加艰难更让人畏惧的,潜意识里选择和过往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如此三番五次一而再再而三,泯然众人也是可以预见的,经历了生活的困苦和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曾经的梦想就变得遥不可及甚至不敢再在人前提起,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想想,究其原因,是在某个时候或感性或理性的退却了一次。 可是,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也是她最为好奇的事,自己笑了笑,心里生出来个主意来。 吕言拍着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头懵他可以捱过去,可脸上的肌肉控制不到位,就是大问题了。 “你先歇一中午吧,下午再拍”张梓恩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说道,他不知道下午是个什么情形,但只能寄希望于此,要拍后面的也不是不可以,可重新布置场景,少说也得一中午的时间,万一下午吕言回了状态,还要再改回来,费事费力还不见的真的提高了效率。 “再试试吧”这句话是吴建说的,一张嘴,他就有点后悔,自己表现的实在太心急了,特别是当着张梓恩的当面儿。 吕言斜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我上个厕所,待会儿再试一次。” 他没有真的上厕所,而是一路小跑着找到了正抱着电脑玩游戏的陈红玲。 陈红玲在他进来的时候抬起了头,而是又迅速地低了下去,道:“你怎么那么清闲,有空到我这儿来。” 吕言一屁股坐了,道:“给我打盆冷水。” 陈红玲这次头也没抬,道:“就在外面,自己打。” 吕言耸了耸肩膀,也没说话,拿了个盆,打了水,放在一个门口的箱子上,双手捂着领口,以防弄湿了衣服,把脸浸到了盛满水的盆里。 陈红玲玩完了一把游戏,听到外面叽里咣当的响动,探出头来,见吕言脸浸在水里,一下起了火:“喂,你成心给我找事是吧”,她负责吕言的初妆,之后的边边角角,就是齐智慧的事了,花了妆,还是她是事。 吕言没理他,大概有二十秒钟,他佝偻着腰,道:“忘了拿毛巾了,给我拿一下。” 陈红玲抱着胳膊看了他好一会儿,她一个人自娱自乐,不清楚片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吕言反常的模样,她能猜的出来出了问题,而且很大的可能问题是出在吕言身上。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对付邱绮雯那套,在你身上也得走一遭”陈红玲一点一点地给他画着妆,在他的脸上掐了一下。 “今天实在不在状态,清醒一下”吕言闭着眼说道,并未把陈红玲的话放在心上。 陈红玲的动作稍微顿了顿,而后又像是一切没发生似的,继续给他化妆,但和平时不同的是,她这次再也没在掐吕言的脸。 154.第154章 近镜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演技这东西,它真真切切地存在,让你看的见,摸不着,更多的趋向于形而上,谁也难说出个确切的标准来,以划定高下与好赖,更不似选择题那般,对或错是极为鲜明的,a就是a,选b就错了,因此,于戏、于演员的评判便交给了观众,让观众用遥控器来投票,所谓的专业人士,即浸淫日久,相比之下对观众的喜好多了解那么一点。 但终归有一点是一致认同的,演什么就该有什么的样子,偏差了太多,纵然再过精彩的剧情,仍然于事无补,而不同的剧种对演员的要求也大不相同,譬如四大名著的影视改编,内地、港台都有拍,还很多,《西游记》《三国》《水浒》都有过经典,经久不衰,唯独红楼,拍的多,称得上经典的却寥寥。 究其原因,首先是演员功底所限,选角年纪过大,失了本身的看点,年轻的,台词都不见得能说好,哪还能指望细腻的表达,更遑论经典了。 当然,也有混不吝的,其中青春偶像剧就是其中的代表,找几个脸蛋漂亮又有点人气的男女,编剧花上半个月连编带抄搞出一套烂俗又毫无营养的剧情,随便拉点投资,租上几台机器,也不用费尽心思找地方取景,马马虎虎租上几间房子,前前后后花上个把月,一部戏就这么新鲜出炉,把人感动的稀里哗啦,收视不至于过低,但又绝不会高到哪去。 《京华烟云》被称为“民国红楼梦”由来已久,尽管是央视大制作大投资,并请来了人气巨星赵微加盟,但真正看好的寥寥无几,艺术性和商业原则之间的平衡,对编剧、导演和演员都是巨大的考验。 在此之前,《京华烟云》在八十年代后期拍过一次,由当时的香港影视一姐赵蕥芝主演,尽管收视斐然,大奖更是拿到手软,可最终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影视评论上毁誉参半。 吕言初接触到剧本时对于张永深相当偏离原著的改编十分不解,但在几次交谈之后,他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张永深水平不到家让剧情落了俗,如此做一来要照顾观众喜好的缘故,二来考虑了演员的年龄,太过琐碎细致的感情表达对于电视剧本身就是一种麻烦。 红楼梦没能成功,京华烟云吕言不清楚,在拍摄时,他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就如此时,让陈红玲匆匆化完妆,他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张梓恩认清了吕言来的方向,并不是厕所所在的位置,几乎立刻的,他就猜到了吕言所谓的上厕所只是个借口,站起身走近了,问道:“实在不行就歇会儿吧。” 吕言还没说话,后脚跟着过来的陈红玲道:“导演,我觉着你说了也顶于白说,这人呢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还不如让他试试,不然他自己心里也不得劲儿”,前前后后的相处加起来有了不短的时间,她是比较了解吕言的人之一,知道这人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什么,但到了正事上,就有一股认死理的劲儿,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也不会干出大冷的天把脸浸在冰水里的事。 张梓恩转过头来,笑着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主要事没搁在你身上,你这摆明了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完了又回过头来,等着吕言的决定。 陈红玲不是心里能憋住事儿的人,对人,她热心、大方,对脾气的,她当朋友、当亲人,可又有一点,无论好坏,你不能不让她说出来,不然她心里难受,于是道:“说的轻巧,前脚您是没瞧见,拿头往刺骨的水里的浸呢”,说着,她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做这事的是她自己似的。 被陈红玲漏了底儿,吕言有点尴尬,看着近在咫尺的张梓恩的脸上的肌肉不大自然地颤了两下,笑着道:“再来一遍试试吧”。 在场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点异样的神采,从吕言的履历来看,他的成名路实在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人眼红以致于嫉妒,接的戏几乎大多红的发紫,又摊上陈保国这么一个好老师,想不红都难,表面上,他们客气、奉承,可内心里想的并不见得真如表面上那么重视,自儿个要是有这份运气,指不定就是国际巨星了。 可今天,他们看到了这个一帆风顺的年轻人的另一面,潜意识里,大多数人又觉着如此做委实没必要,身体不舒服,再依着现在的名气和地位,纵然休息两天,张梓恩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只是再想想别的,就不由得心思各异了,不少人心里不由得冒出刚开机那天张梓恩说的一句话来,成功的人总有着相似之处,失败的各有各的原因。 张梓恩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只是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下,走回了监控后边,喊道:“孙柠、唐笑你们准备一下,咱们开拍。” 按规矩,吕言已经上场,纵然喊其余人,也应该是先喊角色更重要的吴建,但他没这么做,一来他对他轧戏本身就极为不喜,平时准点到片场,不生麻烦、不挑事,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但先前的明显有针对性的话让他心里有了成见。 演员之间的矛盾,但凡不是闹得太过分,一般情况下,作为剧组的一把手,视而不见才是正确的处事方式,就像剧组不少人针对邱绮雯和私下里的小动作,他心里清楚的很,但只要不越线,他都放任,掺和的越多,事情也麻烦,还不见得最终能落的了好去。 人心是肉长的,吕言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在平衡的同时,他也不能寒了人的心,换作赵微,他亦会毫不犹豫的敲打,人家的地位在那,有了意见,还是他的问题,至于敲打的方法,他也不发怒或者说道什么,活了大半辈子,经手的事、见的各种各样的人实在多的数不过来,自有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冷暴力、边缘化才是最令人尴尬而又无可奈何的。 吴建的神情动了动,目光在张梓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虽然不善言辞,但并不意味着不知轻重,明白张梓恩已经敲响了警钟,捏了捏拳头,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可他心里明白,发作了,就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三二一action” “三弟,你不是跟木兰回娘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哦,木兰要在家住几天,我嫌闷的慌,就出来透透气” “哦,是吗?” “说来也巧,你小舅子也在,你们俩还是头一回见吧,正好说说话,我就先回了” “好,大嫂慢走” .............. “过” 张梓恩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道:“不错,加把劲,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行我也弄一盆凉水给你们洗洗。” “哈哈哈” 听他这么说,吕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名气是一种动力,但有时候也是压力和负担,他自己清楚自家的情况,不见得外人清楚,京华烟云开播后,必然有一部分人是冲着原著的名头去看,但更不排除一部分人冲着他或者赵微,关系需要经营,人气亦别无二致,和媒体搞好关系看似风光一时,但归根芥蒂都是次要的,一切的一切前提是有拿的出手的作品,行百里者半九十,何况如今拍摄还未过半。 当然,背靠实力强劲的大公司另当别论,持续的舆论轰炸有时候也能起到相当的效用,例如华谊的双冰,在《手机》之前,俩人说起来真正大红的作品一个没有,但就是生生靠着炒作宣传,硬是挤进了一线,在娱乐圈,这是一个经典的公关案例,被不少公司纷纷效仿,只是这样得来的人气终究是虚浮的,相比于纯一线,待遇、片酬等各方面都要差上不少。 影视影视,电影和电视剧是不分家的,并不见得孰优孰劣,但整个圈子的氛围决定了大荧幕才是一线和巨星们角逐的主战场,作为一个演员,吕言同样有去电影圈打拼一番的打算,若是在此之前摘下一个有分量的奖项,最起码有了参与角逐的资格。 以收视率来论成败,《血色浪漫》里的钟跃民塑造的很成功,但从艺术性的角度,不见得定然胜过《历史的天空》或者白玉兰上的各路过奖猛龙,再综合资历等方方面面的因素,获奖的几率几近于无。 《京华烟云》就是他唯一的凭借,央视大剧,在主旋律基调方面肯定没有丝毫问题,改编自世界名著,艺术性上亦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尽管后期制作、拍摄手法等一系列重大影响因素,但做好自己的一部分,即使最终遭遇了滑铁卢,也不至于后悔。 正要接着拍摄,一大一小两辆车开进了片场,小车在前边领路,剧组的人都认识,是杨善朴的,就放了进来,小车后面跟着是一辆大卡。 “来几个人,过去卸衣服”杨善朴下了车,走近了,见并没有在拍摄,说道。 张梓恩左右看了看,对尹晓辉道:“老尹,你带几个人过去,就卸那辆红色的车的边上,饭晌的时候再发。” “怎么样,老张,这两天没出啥事吧?”见尹晓辉过去了,杨善朴也不再过问,他这几天出去联系后期制作方,对剧组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张梓恩苦笑着,道:“你来的正好,大事倒是没有,小麻烦一大堆。” 杨善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道:“怎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天儿实在太冷了,演员都没状态,这不,昨儿个赵微没状态,今天吕言感冒了,我这导演当的,整天提心掉胆的”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这次又弄过来两百件大衣,每人两件,平时也有替换的” 张梓恩叹了口气,道:“暂时只能这样了,先开拍吧”,他不敢再耽搁了,吕言状态刚刚有了起色,再一耽搁,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前几条顺顺利利的过了,只是到了最后一场,张梓恩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一场曾荪亚被父亲禁足,偷偷爬墙出去的戏份,放在往常,他无须担心,可今天吕言的状态实在不佳,墙是道具墙,两米多高,大冬天的,皮糙的很,万一磕着碰着了,剧组要担责任不说,耽误了拍摄才是麻烦。 “吕言,要不要用替身?” “我看脚本有近镜?”他不是不懂变通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再强撑就是逞强,爬上去的时候有凳子还没什么,可还要从上面跳下来。 “有倒是有,可你现在的状态我是真放不下心,近镜剪了也不碍大事”张梓恩看着竖起的道具强,眉头皱着,已经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替身。 吕言想了想,道:“我先试试吧,真要不行再让别人来。” “那好” “三二一,action” 吕言偷偷地摸了出来,伸头看了看左右没人,又匆匆跑了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凳子,放在墙角,他本想踩着凳子上去的,可蹬的一下,腿弯不由的发软,没能上去,凳子也被脚上的力蹬翻了,好在手还抓着墙,才没掉下来踩到翻倒的凳子。 “停停停” “停” 连着喊三声的是张梓恩,他一直注意着吕言,见着不对,忙不迭的跑过去去扶,尽管没出事,可也把他吓了一身冷汗,还好没上去,要是在上面掉下来了,那事情就大发了,喊第二声的是杨善朴,他本来还不大清楚怎么回事,但这一下却看了个真,吕言明显是在强撑着,腿脚已经使不上力了。 两人一时也忘了叫人,将吕言扶下来了了,杨善朴这次没再询问吕言的意见:“上替身!” 张梓恩看向吕言,他希望这个时候他就不要再倔了,不然大家都难办。 知道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吕言仰头看了看墙头,道:“导演,杨叔,这样你们看成不成,让人先扶着我先爬上去,导演你让摄像给个近镜头,然后剩下的用替身补上,怎么样?” 杨善朴这个时候很想踹他两脚让他别逞能,他和陈保国私交不错,也能算是吕言的半个长辈,可又明白他也是一番好意,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只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扭过头去:“老王,来四....八个身强力壮的,墙一面各站四个,都给我看好了,要是谁出了问题,谁就给我立马卷铺盖走人”。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155.第155章 梦境 最后一条完了,吕言和张梓恩杨善朴支了声,钻进了车,窝在椅背里,药劲要比想象的大的多,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上下眼皮直打架,王守强载着他回到住处,也懒得脱衣服,和衣钻进了被窝,实在太困了。 他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光怪陆离,形形色色,又完全的出乎理智的预见,梦境正浓时,耳侧忽地响起惊雷阵阵,轰然不绝。 梦醒了,揉了两下眼睛,回忆着之前的梦境,又感受了下身体的状态,他的表情倏忽间变得诡异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节奏缓慢的敲门声响起,他侧耳听了下,是自己的房门,转头看了眼,闹钟的时针将将逼近数字“4”,这一觉睡了将近六个钟头。 本不想开门,可听到门外赵微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两秒钟,应道:“等一下”,想换了衣服,太难受了。 可能听到了他的声音,敲门声非但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疾风骤雨般的还夹杂着“吕言,开门呢,开门呢,别躲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你急着投胎....”开了门,出乎他预料的是,和赵微并肩站着的还有林心茹和劉涛,两人各围着条一模一样粉色围脖,只是此时两人都在笑着,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别的什么。 他讪讪笑着,下意识地说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不怪他如此问,两人才来没两天,即使是探班,也太勤快了些。 劉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只自己还就罢了,当着林心茹,那个“又”字加的实在让人下不来台,又见他睡眼惺忪,忙岔开话题道:“听赵微说你发了高烧,现在怎么样了,看你这样,刚睡醒?” “哪有那么严重,就是有点感冒,现在已经好多了,要不要进来”这么说着,他一手扶着门,用身体挡在仅容人通过的门与门框之间的间隙,实打实的没有让开的打算,如果正常情况下,进来也就进来了,虽然房间里乱是乱了点,但还没到见不得人的地步,只是此时的情况着实不方便。 赵微一把将他推开,道:“呀,你这人,口是心非,我倒要看看你干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儿,还不兴人看了。” 见赵微已经进来了,吕言干咳了两声,退后两步,示意两人也进来,林心茹这个时候才想来今天来的目的,将手中提的果篮稍微的举高了点,递过来,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带了点橘子。” 吕言说了声谢,接过了,而后扫了劉涛一眼,还真是尽心尽力呢,一般人探班多是带苹果之类的,买橘子的还是头一回见,要说没劉涛在后面撺掇,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赵微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而后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道:“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喂,看你这样,好了?” 房间一共两张单人沙发,赵微占了一张,劉涛左右看了看,对林心茹道:“你坐吧”,本来想坐床上的,可见房间里乱糟糟的,她皱着眉头道:“整天出去也整整齐齐的,怎么自个儿住的地方搞的乱七八糟的。” 吕言倚着门没动,道:“你哪只眼看到乱了,我前天才收拾过,对了,你们今天过来有事?” 劉涛这次没说话,将他的衣服收拾了放在床头,坐在一角,不时拿目光扫向林心茹。 林心茹和她对视了一两秒钟,似是从中寻求到了鼓励:“哦,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就过来看看”,说话的时候,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昨天吕言那样挂断了她的电话,她很生气,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在某些方面和男人有着惊人的共性甚至犹有过之,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想方设法地得到,不同的地方又在于她们还爱记仇,于是,今天早上接到赵微的电话后,她拉着劉涛制定了一系列周密而又详实的计划,势必要把吕言拿下,而后再狠狠的奚落,哼,敢挂我电话。 吕言挑了下眉头,道:“哪有的事儿,不过还是谢谢你们的关心了。” “你老站着干吗,弄的我们也不好意思坐了”赵微终意识到吕言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站着,甚至连脚步也没挪动一下,说道。 吕言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但紧接着他用手揉了几下脸,囫囵不清地道:“睡的时间太久了,腿有点麻,站着舒服点。” 赵微和劉涛尽管总觉得他话里有漏洞,可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抛到了脑后。 自从进了屋就显得局促的林心茹捋了捋头发,抬起头道:“对了,快要过元旦了,你还要留在剧组拍戏?” 吕言摇摇头道:“不一定吧,那天下午我要回剧院演出,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他也就那么一说,元旦对于商家来说是个相当重要的促销日,依着赵微和林心茹的人气,肯定忙的不可开交,唯一有时间的可能就是人气最近有些下滑的劉涛。 劉涛和赵微明智地没说话,这种话实在太好接了,于是都选择留给了林心茹:“演出?在哪?” “国家话剧院的” 林心茹怔了怔,当红演员去演话剧的不多,费事费力的排练,还不见得能讨得好来,去剧院大多是刚刚毕业或者在圈子里混了几年没什么希望的人,笑了笑,道:“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才” 赵微前阵子对吕言做过一番功课,知道吕言现在在话剧界现在风头正劲,对旁边的林心茹煽风点火道:“可不止有才这么简单,人家可是两度登上戏剧报的大牛人”,只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让人听着怪怪的。 “戏剧报?”内地有名气的影视期刊杂志她清楚,可戏剧方面的就知之甚少了。 劉涛微微张了张嘴巴,吕言演话剧她知道,但话剧院那种地方就是一个萝卜一坑,除非开了新剧,不然哪有那么多空缺,吕言进去前后脚还不到半年时间,就拿到角色了? 赵微摆了摆手,道:“这么给你说吧,在没上这个报纸之前,话剧圈子里根本没人知道他这号人,可上了后,就是最炙手可热的腕儿,我听人说还是一票难求的那种。” 给林心茹解释完了,她又转过头来:“喂,你好歹也是内部人士,给我们搞几张票呗。” 有了上次的经验,吕言现在不敢夸下海口了,况且临近年节,有空闲的人比往常要的多,也不清楚院里还有没有留票,道:“你有那时间?” 赵微道:“我有没有时间你就甭操心了,我自己不去送人不行啊?” “就是,我那天下午就没安排”劉涛说完了,又慢慢地站了起来,道:“我可是给你说了,你要是忘了咱们没完,好了,看也看了,我晚上还有个活动,就先回去了。” 吕言见着赵微也跟着站起了身,先是愣了下,随即就转过弯儿来,本想着经了昨天的事,林心茹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的,道:“这么着急?不过你们既然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们仨了。” 他特意在“仨”字上加重了语气,示意林心茹也可以跟着一块走了,他和劉涛熟,赵微也不陌生,可林心茹留下算哪门子事? 三人的表情很微妙,赵微和劉涛对视了一眼,脸上尽是诡异,林心茹反应上尽管迟钝点,可也听出了吕言话里送客之意,脸色微红地立起了身子,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立起来的时候,她又犹豫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瞄了下右手边,而后快速的扫了三人一眼,见并未发觉自己的小动作,不由的松了口气。 “我的天呢”劉涛和赵微一个无奈地捂着额头,一个在旁边直翻白眼,她们俩纯粹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巴不得林心茹留下来方便她们在外面听门,为了这个,赵微可是刻意将俩人托到自己的戏拍完才回来的。 “算了算了,真没意思,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赵微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尽是不可思议,都到了嘴边的肉,愣是给推了,只是不知道她的生气是因为吕言不着痕迹地落了好友的面子还是没有满足她的八卦之心。 将三人送到了门口,吕言道:“我这头发乱糟糟的,就不送你们了,回去的路上小心。” “再见” 看着三人向楼梯口走去,吕言心道终于走了,正要关门,却又瞥见林心茹匆匆跑了回来,心里咯噔一下,停住了动作,等她走近了,问道:“有事?” 她点了点头,抱歉地笑着,道:“哦,我的包忘拿了。” 本来,她原先的计划并不是如此的,可想想吕言先前的做法,八成的可能他会通过赵微转给自己。 拿了包,缓慢地走到了门口,在吕言再次说再见之前,她突然地抬起了头,极低而又极快地道:“你跑不掉的”,说完了,她没有给吕言说话的机会,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唐突,转过头匆匆跑了。 “呵,还上劲儿了”等她走远了,吕言才摇头笑着说道。 车里 “呦,心如,现学现卖啊,我还以为你使不出来呢”劉涛驾着车,神情中闪烁着莫名的笑意说道。 林心茹一副虚脱的模样,道:“我现在觉得他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和他那么熟,有没有什么更好点的办法?” 劉涛想了会儿,道:“你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要是换了个人来,他的态度说不定更冷淡,不过话说回来,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是看开点,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突然笑了:“强扭的瓜毕竟不甜嘛。” “去你的,说什么呢,不行,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劉涛见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道:“我觉得吧,差不多就算了,你现在就是在较劲,你也得仔细想想,要是万一他哪天回心转意了,你怎么办?” 她想也没想地道:“怎么办,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啦,然后丝毫的机会不给,让他也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哼哼,费了那么大劲儿,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劉涛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人家常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林心茹要是真按说的做了,别说仁义,怕是连朋友都没的做,但她知道她这会儿在气头上,说出的话当不了真:“你确定要这么做?还是算了吧,我承认当初我介绍你们认识就是个错误,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起码多认识了个朋友。” “我再想想”她瓮声瓮气地回道,内心里的巨大挫折感让她心里憋了一股气儿,而这股气又无处发泄,若是一开始还抱着玩笑的心态,现在的吕言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了。 送走了几人,吕言换了衣服,洗了个澡,幸好劉涛晚上有事,没再提议出去吃饭,不然就真的糗大了。 洗澡的时候,他又有些啼笑皆非,自己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类似的事以往也时有发生,可今天的实在太过古怪。 尽管复方氨酚烷胺的副作用强的令人发指,可药效又确实没得指摘,这会儿几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也是休息够了,洗完澡,整个人从头到脚神清气爽。 “咕噜噜” 早上那会儿身体不舒服,吃的点东西也是硬塞进去的,又一觉睡到了现在,还没吃午饭,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外套、口罩、墨镜,都穿戴整齐,他出了门,准备出去找点吃的,来了半个月,光忙着拍戏,整个影视基地他连一半都没逛完。 刚下楼,迎面就碰到了“二哥二嫂”,邵文和胡珂,在戏里他们俩分别饰演曾襟亚和牛素云,两个人一脸的疲惫,看样子是从片场刚刚走回来。 胡珂这几年当主持人积累了些名气,而邵文就和先前的他差不多,拍了不少戏,但却还说不上红,两个人的家境都不错,但还不至于到哪都配车的地步。 俩人都没认出重重包裹的吕言,他往日里去片场都是最早的,基本上别人去的时候他已经化好了妆,再者俩人以前也和他不熟,因此脑子里对他大概的印象就是曾荪亚平时的打扮。 “哎,这是收工了?”吕言定住了脚步,看着二人走近了,问道。 156.第156章 要找工作啊 因为作品相关里很多人看不到,就写在这,也不知道要不要收费,收费的话千万别订阅,就是一点心里话。 大家也都知道了,我考研跪了,所以,找工作是眼下最当紧的事儿。 现在在郑州,抽空说点吧,先恳请各位朋友能够体谅。 学校一直催着查重,修改论文等等等等,还要答辩,这些不着急,真正着急是工作,因此也就没回去,写书是爱好,不可能当成工作,也没法当成工作,不然我铁定是要饿死的。 说说更新吧,以前我记得好像承诺过要加更,但事实就是没做到,这是我的责任,我也用了两天试了一下,从早到晚的坐着写,可是事实上还是不成,我真的写不了那么多,只能说尽量,也尽我所能写出更好的故事,让大家看的更舒服。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各位可以提出来,更新就算了,这方面实在没办法,一直以来几位朋友提的建议都在看,也在学习,在改进,但毕竟笔力有限,不到之处还请各位体谅。 最近一段时间更新不及时,实在抱歉,也希望能够理解,18号的中行面试完毕之后就回去。 ******************************************************************************************************************************** 157.第157章 埋汰 在一开始,邵文和胡珂都没认出吕言来,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都以为他在和对方说话,大冷的天,吕言的打扮实在太过常见,再者在片场忙活了一整天,也没那份闲心去管别的。 见两人脸上都挂着点疑惑,吕言轻笑着拍了拍额头,道:“我吕言”,却并未摘下口罩,他不大确定周围有没有媒体蹲点。 邵文“哦”了一声,明白过来,道:“白天一直在拍戏也没得空,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一点小感冒” 他的语气里透着轻松,可无论是邵文还是胡珂心里都不大相信,今天中午拍摄时他们是在场的,吕言到底什么个状况多少能猜到一些,在往常里,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有精神头,连续的ng更是极其少见。 “你这是打算去哪?”胡珂见他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又不像去片场的模样。 吕言要是有戏,剧组的车必然提前会在楼下等着,在先前,她的心里还有点不平衡,可仔细想想又释然了,他毕竟是当红的艺人,又是剧组的男一号,享受相应的待遇也无可厚非,而在发生了中午的事情后,吕言在她心里的印象大为改观,或者说多了几分佩服。 吕言道:“出去转转,老呆在房间里闷的慌,要不要一起?” 胡珂拍了一天戏,实在不想动,刚要张嘴拒绝,身旁的邵文接过了话茬,说道:“好啊,那个什么,我上去换身衣服就下来。” 吕言先是怔了下,随后点点头道:“嗯。” 他只是那么顺口一提,没成想邵文接了去,不过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多个人总也多个说话的。 见两人上了楼,他又回了酒店的大厅坐着,邵文可能会很快,胡珂毕竟是女人,按照他的经验,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下来。 “咱们和他又不熟,也没什么可聊的啊”电梯间里,胡珂皱着眉头说道,她佩服吕言的敬业不假,可打内心里,他又觉得吕言和自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主动凑上去,人家脸上兴许不会表现出什么,可真正的想法就不一定了。 邵文耸了耸肩膀,道:“总归是一个剧组的,多交流交流对拍戏也有好处,再者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我觉着他也不是那种拿鼻孔瞧人的人。” 这次胡珂倒是没辩驳,在片场拍戏的间隙,吕言很少主动和人套近乎,可要是有人反过来去接近他,他也不会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出乎吕言意料的,胡珂比邵文下来的还要早一些,还是刚刚见时穿的那件深紫色的羽绒服,不同的是看着比之前矮了一小截,她把高跟鞋给换了。 她一出楼梯口就瞅见了坐在大堂一侧的吕言,之所以会比邵文下来的还要早一点,是考虑着关系毕竟没到好友的地步,让人等久了终归不大礼貌。 等胡珂走近了,吕言道:“怎么样,今天的拍摄还顺利吧?” 他对她没多少了解,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应景的话题来,可邵文还没下来,就主动把话题扯到了剧组的拍摄上。 胡珂坐在了他旁边隔着一人空间的位置上,道:“还好吧,就是老天太不给面子了,冻的人伸不出手,有时候一条要来来回回的拍三四次才能过。” “等过一阵子吧,外景完了应该就没这么辛苦了”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剧组天南海北的拍外景,和旅游没什么两样,可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先不说舟车劳顿,单单外景拍摄时的其他的配套条件就要简陋许多,就像现在的剧组,如果不是为了拍摄更顺利些,开水都得自备。 胡珂笑了笑,道:“其实做什么工作都不容易,到时候指不定温度还会更低,只能希望早早拍完了休息一阵子,现在想想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以前没拍戏的时候,老觉得当演员肯定要轻松的多,不要每天上班,在空档期有大把的时间,可真的接触了,才发现和想象的相差实在太多。” 吕言笑了笑,又觉得她大概看不到,道:“其实条件艰苦也只是一时的,咬咬牙,挺过去就好了,付出了总会有回报。” “你说的倒是....轻松”她本想说“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最后两个字到了嘴边,她不由的想起中午时几个人将他托到墙上的场景,扪心自问,那样的身体状态下,她大概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因此觉得“轻巧”不大合适,就临时改了口。 在她说话的时候,吕言立了起来,邵文下来了,还远着,他就道:“咱们去哪?喝点去?” 吕言看了看旁边的胡珂,道:“喝点就算了,明天还要拍戏呢,随便转转吧,对了,你们饿不饿,要不咱们先吃饭?” 其实时间还不到饭点,邵文和胡珂都没多少饿感,可吕言提出来了,显然是他饿了,邵文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那咱们就先找个吃饭的地儿。” 酒店所在的街上有不少小饭馆,仨人出了门,就在街上晃悠,顺带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到了一家饺子馆前,吕言道:“你们吃饺子不吃?” “我反正什么都行,胡珂你呢?” 胡珂矜持地笑着,道:“我啊,我无所谓的,还没来这家吃过,今天就来这儿吧。” 饭店的格局不大,里面只摆放了六张桌子,可桌椅板凳收拾的井井有条,也不像其他街边的小饭店墙壁或者房顶被油烟熏的黑漆漆的。 进去了,半下午的,里面只有老板兼职厨师的矮胖中年一个人坐着抽烟,见三人进来,他起身迎了过来,吕言也没看菜单,对已经走过来的矮胖老板道:“二斤饺子,每样半斤。” “好咧,不过这个点儿得多等会儿” “成” 胡珂和邵文不由的张了张嘴,还是胡珂先说了话:“那个,咱们要不少要点吧,万一吃不完了不就浪费了吗。” 邵文也道:“是啊,我饭量笑,吃不了多少,她一顿也吃不了几个,我觉得咱们三个一斤就差不多了。” 真要说起来,三人里虽然吕言最红,可他却是最穷的,邵文和胡珂出道都比他要早,家境上也要好上一些,多多少少积攒了一点闲钱,可两人也不是那种存了点钱就膨胀的人,演员这行当是碗青春饭,保不齐哪天就接不到戏了。 那矮胖老板正要转身回去,听到两人的话,半转折身子,笑着道:“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有他在,肯定不会浪费的。” 两人看了他,又转头看了看吕言,矮胖老板明显是认识吕言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胡珂心里好奇,问道:“你常到这里来?” “嗯,附近就这几家吃饭的地方,离片场也近,也懒得跑远了” 这时候邵文突然道:“对了,你的戏是一号下午场吧?” “嗯?” 吕言一时没能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他的戏安排的很密集,可一号下午是元旦,按照剧组的安排,那天剧组放假。 “大剧院的戏” 吕言恍然,道:“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咱们的戏,确实是那天,怎么想起问这个?” 胡珂捂着嘴笑了,道:“你还不知道吧,邵文也是话剧院演员呢。” 吕言歉意地拍了拍额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改天一定去学习学习,不过话先说好,你得提前给我弄两张票。” 邵文摆着手,道:“票没问题,说学习就是是在埋汰我了,我啊说白了就是打杂的,演几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整天就是混吃等饿” 158.第158章 微妙 “能认识就是缘分,来,咱们干杯” 邵文很会来事儿,说话时处处抬举,他不凭空吹嘘,大多又有根有据,到底让人生不出反感来,可也正是因为圆滑或者圆滑的不到家,又少了连弈名或者高虎身上的那股子让人觉得可以掏心掏肺的义气。 吃完了饭结账时,吕言主动付了钱,二斤饺子他一人干了一大半,况且还是剧组的男一号,于情于理都该他出。 邵文面上很是过意不去,就顺势提议一块去喝两杯,在过往,说到喝酒,能不掺进去和吕言是尽量不掺合的,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和动辄就上一斤斤半的同行比起来,他的酒量实在一般,喝醉了的感觉也确实不好受。 只是胡珂在一旁帮衬着,他要是咬紧口风拒绝,几人脸上都不会好看,半推半就的,就跟着来到了酒吧。 三杯下喉,邵文的脸上微微染了点红晕,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说话时,他的声音也比先前扬起了些:“吕言,说实话,牛逼,真是牛逼,虽说吧,我出道早几年,可今儿个你确确实实的给我上了一课,别的不多说了,来,我敬你一个。” 吕言苦笑着摇头,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说别的就显得太虚,碰了下,仰头灌进了嘴里,有点苦,下了喉咙,跟猛吸了一口凉气一般,由着喉咙,顺着流进了胃里。 酒吧里人不多,寒冬腊月的,仨人坐着喝啤酒,确实不是一个多好的选择。 胡珂沉默了有一阵子,从吃饭到这会儿,吕言和邵文聊的都是话剧方面的东西,她不懂这些,也不敢贸然插话,怕自己说岔了,在两个内行人跟前闹了笑话。 可要是论喝酒,她有足够的底气,能喝多少,几杯下去就能有个估摸,才几杯,邵文已然上脸,吕言呢,杯子里装的仿佛不是酒,而跟毒药似的,举起了杯子,道:“那个,吕言,我也...” 吕言忙抬起手,道:“得,胡珂你先等等,这么下去,你们俩今儿个非得叫一辆车把我拉回去不可,好家伙,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呼哧呼哧的就给我弄了四杯,咱们先缓会儿,缓会儿。” “那不成,我杯子都端起来了,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干举着吧” “就是就是,来,卖咱们胡大美女一个面子” 吕言一瞪眼,道:“我们俩大老爷们也就算了,你一个女人,喝那么多干什么,这个我喝了,不过咱们先说好,不能再敬了,这么下去我就是酒桶也扛不住啊。” 酒的文化源远流长,往前追溯,现今仍然可以看的到的,不可避免的要牵扯到历史上的文人骚客们,在半醉半醒之际,达到某种忘我的状态,灵感、思绪喷薄而出,于是就诞生了一篇篇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 但归根到底,酒精只是让人暂时的忘却生死利禄、抛却平日里劳心碌力的繁芜杂事,沉浸在自我营造的精神世界里,这是吕言不喜欢酒场的最主要的原因,喝多了,脑子就容易变得不清醒,这样的状态之下,对于身体的控制难免就会下降,但反过来,酒的魅力就在于此,没了束缚和拘束,说的、做的也要比清醒时多一些,也更真实一些,关系也就因酒的媒介近了许多。 尽管度数较低啤酒,可回到住处时,脑子仍然止不住的发晕,本来,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可路上吹了会儿风,酒劲就上了头。 “导演” 三人刚出楼梯口,恰巧和张梓恩碰了个对脸,两方都是一愣,张梓恩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了一阵,冲着吕言道:“哪去了?刚刚让老尹找你半天也没找到。” 吕言道:“哦,我们出去吃了个饭,导演找我有事?” 张梓恩点点头,却并未言语,目光却转向了吕言旁边的邵文两人。 邵文知趣的地道:“那,吕言,导演你们先聊,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明天加把劲” 胡珂对着二人笑了笑,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心里禁不住好奇,张梓恩到底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张梓恩这时候才道:“走吧,到我那说吧”。 “喝酒了?”屁股刚沾着沙发,张梓恩就笑眯眯的问道,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仿佛也在笑着,看的吕言心里直发虚,剧组尽然没有明令禁止饮酒,可作为导演,对这种有可能耽误拍摄的事心里肯定是不大赞同的。 吕言苦笑着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喝了一点,啤的。” 张梓恩的笑容渐渐收了,道:“我说了你也别介意,并不是不能喝酒,而是你的情况不一样,身体怎么样了?” 吕言直了直腰,道:“全好了,主要是中午吃那个药吃的了,当时头重脚轻的,整个人都像在飘着。”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他像是松了口气,又接着道:“你是咱们剧组的顶梁柱,有什么问题,一定提出来,再大的困难咱们都可以商量着来解决,硬撑着撑一时英雄,最终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嗯,谢谢导演,以后我一定记着” “你也别敷衍我,再发生今天这种事,你给我等着瞧,行了,我也不多留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干啥事都得有个好身体,以后一定注意,对了,大衣我帮你拿回来了,呐,你带着” “嗯” 短暂的交流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可于两人的意义却极为特殊,这是剧组开拍至今吕言和张梓恩第一次没有外人参与的面对面的交流,而简短交流所带来的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 “吕言,你这活没干多少,吃的可是顶俩人,难不成是诚心没吃早饭来宰剧组吧?” “哎,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大家伙给评评理,你们说见过这么小气的导演没有,啊?” “哈哈哈” 在报以大笑的同时,围观的几人可没谁真跟着附和,平日里剧组敢跟张梓恩开玩笑的,也只有赵微,杨善朴放了权,张梓恩就是剧组名真言顺的头儿,也是权威。 不远处的张永深在笑着的同时,脸上又流露着感叹的意味,他清楚前前后后的龌龊,见到此时此景,作为一个文人,不免感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微妙。 **************************** 一段时间没更,思绪卡了,稍等两天。 159.第159章 临时 搁在三伏天,枝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空气也仿佛被烤的污浊不堪的时节,大多数人特别稍微胖点的怕热的,总恨不得转眼就是寒冬腊月。 可真到了三九四九的节气里,又一个个缩着脖子,抄着手,嘴里囫囵不清地不住嘟囔着、诅咒着糟糕的天气。 紧赶慢赶,外景的拍摄进度终是走在了拍摄计划的前头,但赶超的仍然有限,若是没有意外,剩下的两天里拍完零零碎碎的戏份,《京华烟云》的外景戏基本上也就正式结束,元旦前一天剧组换场地,咬牙坚持了近一个月的演员们多少能挤出来点休息的空当,大概算是有点盼头。 尽管外景戏没吕言什么事儿了,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主要原因还是没地儿可去,本来,要是空歇再多个几天,他一准儿买了票回家,可掰着指头数数,算上路上的时间还真没几天,更不用说掐头去尾再刨去元旦当天还有演出,干脆就在剧组住下了,反正剧组也不差他这份。 没戏了,本打算睡个懒觉,赖会儿床,他也不是铁打的,这段时间的拍摄累的实在够呛。可前脚赶去拍戏的剧组的众人一阵叽里咣当的脚步声刚消停下来,后脚又是一阵锲而不舍的敲门声,本以为赵微或者小龙洋的恶作剧,可过了好一会儿仍没有丝毫的停歇的迹象,隔一阵子,敲三下,等他以为对方已经走了,又不紧不慢的来三下。 “嗨,我就奇了怪了,这大早上的,谁这么闲?”嘴里这么说着,可他还是套上了背心大裤衩开了门。 照着他以往随意的性子,是不大会再多加件背心的,只是剧组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少,林心茹隔三差五的跑一趟,偶尔的保安一个没小心,指不定还会被媒体溜进来,尽管在外界的评价里,他和偶像派不大沾的上边,可每天早上对着镜子,扪心自问,纵然不比了那些个帅到妖冶的偶像,但总不至于划进绝对的“实力派”,因此,他不能不注意着点了。 “你好,你是来...?”开了门,看到来人一瞬间,他愣了下,脑子回想着过往,但几乎极快的,他就确定下来,尽管呆在一个圈子里,可他和对方绝对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交集,因此,在下意识的说了句“你好”之后,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说了。 门外站着的一个女人,因为穿着高跟鞋,也看不出实际的身高来,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她的头顶近乎和他的鼻尖平齐,她左胳膊腕处挎着只黑色的菱形格子的包,见吕言出来,轻轻地递出了右手,微微笑着,露出上下并排四颗洁白的牙齿,似乎未曾注意到吕言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呵,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李雪,华谊影视总助。” 吕言立刻就明白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和她握了握手,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先前大概刚起来,脑子不大清醒,认差人了,道:“吕言。” 李雪仍旧微微笑着,眉头向他身后挑了挑,道:“方便进去聊聊吗?” 吕言不置可否,让开了一个身位,距离上次王晶花过来已有一段时间,中间李立飞跑了两三趟,双方差不多到了敲定后续事项的地步,对华谊,他不大热衷,一来电影化太严重,二者就是华谊的腕儿实在太多,纵然把陈道名搁在一边不论,姜汶、夏羽、胡俊等等等等,最不缺的就是一线和“一哥”后备军。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能够以“一哥”的身份入驻,未来的发展上自然要顺当不少。 “还真没想到,你的房间收拾的挺整齐的,我可以坐吗?”走进去,李雪目光扫了一圈,回过头来看着他道。 其实屋里还没到整齐的地步,充其量只能说是不邋遢,只不过这和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总不能说孩子长的丑的道理一样,纵然听者心里也清楚未必是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言,可听起来终归顺耳些。 吕言自己先坐了,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的沙发,道:“不用客气,随便坐吧” “前一段时间没接触,主要考虑到你在拍戏,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乱了心,这不,刚听说了最近几天没戏,我就赶过来了,希望你别嫌我多事才好”她依言坐了,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耳际的几缕秀发。 吕言笑了笑,陈晓就是华谊的,对于李雪知道他这几天没戏也不意外,开门见山地道:“这倒不会,你今天过来的是?” 李雪脸上的笑容定了下,她倒是没有料到吕言这么直接,但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道:“来送你一份大礼,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我想签下你,不过我现在要是拿出一份合同来,你肯定是不会签的,所以,我想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先试着合作一段时间,你要是觉得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暂时担任你的临时经纪人。” “嗯?”吕言有点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尽管目前圈子里的经纪人制度仍不健全,可经济人必然要站在艺人的角度考虑,其态度很大程度上也代表着艺人的想法,再者艺人于经济人而言几乎敞开了大半的秘密,临时经济人这种说法实在太过草率。 李雪似乎明白吕言的顾虑,道:“当然,事前咱们签署保密协议,如果一段时间之后你对咱们的相处还算满意,当然可以签署正式合约,要是到时候你觉得不合适,自然可以另谋高就,我也不会阻拦,形象的来说,这和咱们买衣服一样,合不合身,总要试过才知道,不是吗?不过我在这里给你透个底儿,目前和我们合作的不少艺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他们最终也选择了我们。” 吕言想了想,问道:“那你能给我讲讲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双方需要做什么吗?” 李雪毫不犹豫地道:“你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如果想接广告,我会帮你撮合,而且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你想接戏,我也可以负责和制片方或者导演组接洽,当然,这个过程中不会收取哪怕一分钱的佣金或者费用。” “有点类似千金买马骨?”吕言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李雪脸上的笑容荡漾开了,吕言能问出这句话来,就证明他确实动了心,道:“你可以这么理解,对于你来说,我想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式,即使再怎么谨慎,可终归只是书面文件,在实际操作中有太多太多不稳定的因素,我的提议你可以看作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而且我相信,最终一定会让你满意,当然,要是觉得这个想法不成熟,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对于你这样未来一片光明的艺人,我们有着足够的耐心和诚意。” 吕言直视了李雪几秒钟,发现她的目光丝毫不见闪躲,他突然也笑了,道:“你很自信。” 李雪耸了耸肩膀,道:“因为我坦诚相对啊,我想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经济人和你说过类似的话,这是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即使制度再健全的公司,也总有些见不的光的角落。现在的情况就是决定权在你手里。” 160.第160章 得失 做出一个决定,从决定事后所诱发的结果来评判,若是皆大欢喜,那是有魄力、英明善断,但如果事件的发展不尽如人意,或者干脆一塌糊涂,目光短浅、一意孤行的帽子大体上是跑不了的,因此,这世上才会有那么多的如果。 归结到底,决定的最终的好与坏,承担后果的终归是决定者本身,于外人而言,充其量不过多了点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吹嘘的资本,亦是不外乎如果怎样怎样。 李雪很年轻,年轻的让人觉得不大靠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经济人这一个行当里,她已经在她那个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身上证明的自己的能力,四旦双冰,四旦自然不用说,人气、作品都不缺,可“双冰”里掺了多少水又是另一说了,范栤冰成名于《手机》里的武月一角,可另一位冰冰红的就太莫名其妙了,让人想破脑袋愣是找不出一个印象深刻的作品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生生地凭借着经济公司的包装宣传挤进了当红小花旦的行列里。于整个行业来,李雪开创了另外一种艺人经济模式——只要经济公司舍得砸钱,成果肯定是可以看的到的。 只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他和李雪非亲非故,对于李雪所说的,他仍然保留着怀疑的态度,帮他谈戏,这点他绝对相信。 说白了,他是个电视剧演员,而华谊尽管财大气粗,可眼下在电视剧市场上仍然举步维艰,空有一番雄心壮志,却在几家电视剧巨头的围追堵截之下,迟迟打不开局面,帮他谈合同的同时,趁机捆绑自家的演员,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纵然作为当事人的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至于免费谈代言,他是一万个不信的,代言了,必然的要参与商家一系列的商业推广、宣传,而代言、商演的分成是经济公司收入的大头,企业不是慈善机构,即使是慈善机构,也得有慈善资金的来源,企业所做的一切不外乎为更具效率的盈利服务,在代言这一块,他更是保留着“第一次”,王晶花如果不是出于分一杯羹的想法,自然不会下那么大的功夫。 《京华烟云》还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拍完,再者大冷的天儿,谁也不能保证没个头疼闹热的,退一步说,即使是杀青在即,他也不可能马上再接新戏,无论是走哪条路子,沉进去了,想再出来,以时间洗涤都是不可避免的。 当初为了接部戏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光景儿已经过去了,现在他若是放出音信,立马的就有一大把的剧本递到他手上,但他不着急,拍摄本身就是一段学习、磨练自身的过程,机械的一部接着一部的拍,除了物质上的收入,其他方面不见得有多少好处,就如陈保国、陈道名,都不是高产的演员,可一旦拍了,无论口碑还是收视,都是出类拔萃的,类似很多行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大多时候还不止三年。 因此,在聊了完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之后,吕言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只是道:“我这几天考虑考虑吧。” “可以,这是我的号码,随时欢迎联系”李雪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棕色的笔记本,行云流水地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名字,“刺啦”撕了下来,递给吕言。 吕言接了过来,低头扫了一眼,如果不是她在眼跟前写的,很难从字迹上猜出是出自女人的手笔,但并未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过多留意,立直了身子,道:“行,有决定了一定告诉你。” 李雪点了点头,察觉到了吕言举止里的送客之意,也站起身来,道:“那行,不过说真的,真期待能够和你合作。” 吕言笑了笑,却没答话,在心里,不由的猜测着对方兴许已经把自己看成一堆绿油油的票子。 “慢走” “回见” 送走了李雪,在房间里呆了半晌午,将最后两集《王保长》看完了,实在闷的无聊,正准备出去转转,开了门,恰好和走过的来的傅沝迎了照面。 “哎,你这是准备去哪?”注意到她的打扮,吕言的神情怔了下,傅沝手里提着个行李箱,浑身上下裹得厚厚实实的,看模样是要出远门。 相比之下,傅沝的戏份要少的多,她不是能呆在片场或酒店闲得住的人,这段日子,趁着没安排的功夫,几乎将四九城的景点逛了个遍。 傅沝的表情的很奇怪,诧异里又夹带着点莫名的光彩,道:“我以为你先过去了呢,这不是去神雕剧组吗,要是这边不调整,这段时间应该都要呆在那边。” 吕言脑子突然卡顿了下,傅沝要是不提,他差点把答应张记中要去客串的这茬事给忘了,道:“张制片还没给我电话,我的戏少,就几场,要不你先过去吧,别耽误了飞机。” 傅沝嘴角动了动,可终归也没说出什么来,一开始她确实有借着吕言的势头炒作一番的想法,可林心茹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她一时间也没了张嘴的勇气,她想红,可还不至于没有任何的底线,再者表现的太过露骨,难免招致反感,得罪了吕言顶多少了条路,可吕言身后站着的陈保国让她没有半点脾气。 见着傅沝下了楼,吕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傅沝在神雕里演他公孙绿萼,她的戏排上档期,估摸自己的应该也不会太远,要是到时候时间上真的冲突,那只能提前给张记中说声抱歉了。 张记中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以说如果没有张记中当初的赏识,就没有他的今天,因此,他从心里感激他,这也是当初张记中邀请他客串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原因,真要是因为这点事儿闹的都不愉快,实在太过划不来。 “喂” 郑原唱了老半天,那边电话才接通,刚说了半个字,他就闭上了嘴。 听筒里传来的是震耳的轰鸣,像是站在雨季地势陡峭的黄河的主干道的河堤沿上,除了轰隆隆的水声和近前的混黄湍急的浪头,几乎再也没法听到看到别的东西。 “你等等,我这边说话不方便”张记中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还带着点沙哑。 吕言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会儿无论说什么,张记中八成都听不到。 好一会儿,轰隆声渐渐的远了,吕言才道:“张老师,忙着呢?” 张记中像是倒苦水似的,操着比往常快了许多的语速:“别提了,我现在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三瓣花,你那边怎么样了,完了没啊,我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最近这段你给我留出两天来,不然回头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161.第161章 熟悉 张记中的话里到底是玩笑占的多一些,还是认真的成分更甚,吕言一时间没能给品出味来,不过他清楚的一点是张记中不是遇点事就上头跳脚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来,证明他确实着急了。 寒冬或者炎夏都说不上是多适合拍摄的时间段,热起来把人热个半死,冷起来给人冻的浑身打颤,想来《神雕》的拍摄也不比京华顺利到哪去,甚至因为拍摄场地的因素,困难还要更多。 虽然没能完全理解,可他听出了张记中话里的客气,因此说道“唉,张老师,你得给我个准信啊,啥时候拍咱们定下,我给你透个底儿,这边拍摄任务也紧张,过了元旦,又是一个月的连轴转,就是挤也不见得真能挤出时间来。” 张记中哼唧了两声,不信的意思不言而喻,可他清楚吕言对待戏的态度,让他轧戏基本上是不可能,寻思了一会儿道:“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谁家拍戏还能抽不出一半天的空闲功夫,给你报销来回的机票这总算对得住了吧,你非要我说准信,我也吃不准,这样的天儿,计划赶不上变化,出点屁大的事儿就得一天收拾,话又说回来,你的戏顶多到拖元旦之后一个周左右,再晚剧组就该转移,你先给我说说你啥时候有时间吧,我也好安排。” 吕言仔细想了想,演出之前这几天肯定没什么事的,就道:“现在就有空,要不我就这两天个过去?” “那成,行了,不闲白话了,到时候来了给我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你” 吕言并未真的让张记中派人去接,可能在很多人眼中,这前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在他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完成了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 但他心里却清楚的很,真正发生改变的只是观察者的心态,即使是张记中,也没能免俗,或者说张记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还是那么做了,原因很简单,作为“规则”的受益者,他有必要身体力行的去维护这套不成文的“规则”,只是从他自身的角度,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在京华烟云的拍摄过程时,陈保国夫妇时时不忘给他敲警钟,整天说些蹿红后就不知道自家姓啥、门朝哪而后一个跟头跌到再也爬不起来的艺人的悲惨经历,整的他见了赵葵娥恨不得绕着走。 到了神雕的片场边,因为还在拍摄,他并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和周围围观的影迷一起站在剧组的警戒线外,不大应景的是他没带相机,手机的像素更不用提,因此站在一群噼里啪啦拍照的影迷中间显得有点另类。 一眼望过去,不少都是熟人,于敏、赵箭、刘亦非、杨蕊还有她的那个好友,给他留下很深刻印象的黄小蕾。 正在拍摄是黄骁明的戏份,和他对手戏的看打扮应该是李莫愁,只是演员瞧着面生,也不知道又是哪家公司推荐来的。 张记中喜欢用腕儿、砸钱来制作作品,这是圈子里公认的事实,但前一条上,近些年来他极少能够如愿,对于张记中仨字,投资方不心疼钱,但前提是必须得给角色,因此很多时候,只要不过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一个班子,他得把一碗水给端平了,不至于让各方都满意,起码不能让人不痛快。 看了好一会儿,吕言仅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点疑惑的意味,尽管同为“北影三剑客”,可比起两位同班同学来,黄骁明崭露头角相对的要晚上一些,在名气、地位上,也要稍微落后了几拍。 单纯的从演技上评判,尽然走的不是一条路子,可眼光还是有的,不说陈昆,就是先前合作的赵微,黄骁明落后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他疑惑的是张记中的选择,当初神雕选角,闹的整个圈子风风雨雨,基本上当红的小生花旦轮流筛了个遍,站在他个人的角度,他还真想不出新生代演员里有比陈昆更合适杨过这个角色的演员。 关注度这么高的戏,他也想出演,可说真心话,即使现在的他也不觉得真能比陈昆演的好,并不是陈昆的演技多么精湛或者炉火纯青,而是他本身的气质实在太契合了,张记中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眼前的拍摄和他当初看小说时脑海里的杨过的形象落差实在太大,因此,他心里才会疑惑。 “咦,吕言?”一场拍完了,傅沝正一个人无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大确定地,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又因为不是那么的肯定,因此,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放的很低,像是嘀咕似的,以至于只有离的近的才隐隐约约的察觉到她在说着什么,可又听的不是那么的真切。 大概是她刚来剧组的缘故,和其他人还不熟络,临近的几人尽管也注意到了她的嘀咕,却并没有去关心她在嘀咕什么。 黄小蕾是其中的一个,因为正和杨蕊聊天,她没听出个真音来,可正因为不清楚,她反而更加好奇,于是,顺着傅沝的视线,她看向了警戒线外,目光在吕言的身上定格约摸半秒钟左右,只觉得身形有点眼熟,可这点熟悉感并没能让她脑海里跳出某张具体的面孔来,于是顿了下,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杨蕊见她一阵东瞅西瞧额,而后突然是一脸的纳闷,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怎么知道,还以为又有帅...”她突然不说话了,脖子忽地又扭了回去,眼睛稍微眯着,盯着远处的那个之前给她感觉像是在哪见过的身影。 “吕言!” “什么?”杨蕊不知道她又发的哪门子疯,这个时候怎么又提起吕言来了。 仿佛小孩子捉迷藏,费了老半天劲,终于在犄角旮旯里的掩映处逮到最后一个潜伏的小伙伴般,她眉飞色舞地道:“吕言啊”,又伸着手指着道:“你看,那边抱着膀子的那个高个儿,是不是?” 杨蕊在拍摄《天龙八部》那会儿和吕言熟识的,还算的上朋友,瞧了好一会儿,觉得确实像,可理智上又觉得只是某个身形相似的游客,不大确定地道:“你看错了吧,他怎么会来这,前两天你不是还说他在京城拍戏吗?” 162.第162章 辨识 性格跳脱的人的心里往往藏不住也不愿意藏事,要是真的到了无可奈何非忍不可的地步,大多又会挂在脸上,无论吃饭、睡觉都要拿出来思量一番,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黄小蕾就是这种人,她好奇心很强,而这股子好奇又不单单表现在对所不熟知的外界事物的探知欲,在有揭晓谜底的选择的情形下,她决不至于去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在满足好奇心的方面,她是个行动派。 真正算起来,她已经有好大一阵子没见过吕言,近来所得的有关的大多是通过媒体或者从朋友那得来的零零碎碎的消息,吕言会红,她并不觉得是太过匪夷所思事儿,只是没能预料到的是吕言红的早了点,而且红的那么快。 不够稳重并不等同于不安分,踏踏实实地演好每一个角色,即使无关紧要,可总是觉得终有一天会有收获,因为长久竖立的以至于坚定不移的信念,她觉得同样踏实的吕言也会有红的一天,只是没能预见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的突然,可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做了万全的准备,际遇到了,成功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不是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她这么对杨蕊说着,身子弹簧似的一下子立了起来。 “吕言”怀疑和肯定各占半截儿地夹杂在她的语调里,尽管已经有了点喊的成分,但又因为不远处瀑布的隆隆作响,她的声音的穿透力并没见多强,所能扩散的范围仅仅比先前的傅沝稍微大了一圈半径。 “嗯?” 因为距离的缘故,黄小蕾听得到傅沝的自言自语,傅沝亦是为数不多听的清她说了什么的人之一,她颇为诧异地转过头,瞧了她一眼,她和眼前的这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并不熟悉,也是这个缘故就没去自觉的冒失的搭话,但从她刚刚的话里不难推测出她应该和吕言认识,这多多少少的印证了点她心里先前的猜测,警戒线外站的那个人应该是吕言。 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她内心里又犹豫了起来,她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万一过去了,不是吕言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同时又想到了另一档子事来,自己前脚刚过来没一会儿,吕言后脚就跟来了,指不定还是同一班飞机,他是不是故意不和自己一起的? 为什么不和自己同行呢,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或者因为别的某些自己所不清楚的原因招致了反感呢? 就在她心思百转之时,黄小蕾已经走到了吕言的跟前:“没想到还真是你,来多久了?” 在刚刚她试探的时候,她收到了吕言的回应,很熟悉的在诧异的情绪之下的挑眉头的动作,尽管很微小,但她内心里那一半不确定立刻烟消云散。 除了几个一知半解的人仍然在注意外,片场的其他人并未多做留心,类似的场景实在太过普遍,圈外的或者本身不愿意和剧组打交道的朋友过来探班大多都是如此。 而黄小蕾甚至连明星都算不上,因此,对于她的朋友圈,真正好奇的人只是极少数。 吕言在发现她冲着自己走过来时差不多就觉察她应该认出自己了,或许没认出,过来的原因大概只是打个招呼,想到这脑海里不由的浮现第一次见面那会儿,眼角不自禁的露出点笑意:“刚刚到,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对了,你来这干什么,旅游吗?” 吕言并未摘下口罩,作为演员,他竭尽心力的塑造好每一个角色,并通过媒体和影视平台分享给观众,在个人的生活方面,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大街上其他随处可见的某个行人有什么不同,个人的隐私、行程,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更多时候他还是希望媒体和观众能够更关心他的戏,而不是他本身,道:“也不看看什么时节,哪有这时候来旅游的”,说着,他越过了警戒线。 剧组的工作人员犹豫了下,走了过来,转头看了看黄小蕾,见黄小蕾点了头,才放弃了拦下的打算,吕言又接着道:“过来拍戏,先前答应过张制片,现在才发现,接戏多了也是个麻烦。” 黄小蕾的神情怔了怔,她自动将吕言的的话过滤了,脑子里只将重要的角色过了个遍,却没能找出一个空着的或者演员本身出了问题的角色,因此下意识的问道:“你演谁?” “公孙止” “啊?”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在戏里,公孙止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足轻重的人物,出场的次数有限,比起龙套来又稍微强了那么一点,按照惯例,这样的角色大多安排个特约演员也就完了,以吕言现在的人气和身价,接下来怎么看都有点得不偿失。 在吕言越过警戒线之后,人想不注意也不行了,在拍摄期间,为了保持应有的神秘感和后期的宣传效果,剧组对于外界特别是媒体一向严防死守,平时拍拍照可以,但到了重要的戏份,甭管多大的媒体,想剧透门都没有。 傅沝暗暗捏了几下拳头,有点气馁,暗里骂自己刚刚突地没了勇气,不过黄小蕾开了先例,她便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尽管黄小蕾和傅沝名声不显,可终究是剧组的演员,两个人同时奔着个不知哪来的外人过去,纵然是城府再广阔的,难免也要生出点好奇的情绪来。 张记中是第一个反应的过来的,并不是真的熟悉到了一定的地步,作为制片人,圈子里有名有姓的演员,他脑子里约摸有个大概的轮廓,露出个背影,他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另外吕言还演过他两部戏,对他又一定得了解,因此,纵然吕言戴着口罩,但只是搭眼一扫,他就给认了出来。 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招呼道:“呦,瞅瞅,咱们的大腕儿来啦”,因为先前的电话,他没有多少意外,更多的是感叹,先前的电话并不是开玩笑,他已经做好了让人去机场接人的打算,吕言红到如今这个地步,端点架子也无可厚非,放在他的年龄段上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可他并没有选择那么做,无论出于哪方面的原因,即使是作秀,也是值得人竖根大拇指的。 张记中作为剧组的实际一把手,在片场就仿佛一块吸铁石一般,一举一动自然而然地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他一动,立马的,绝大部分的视线便转移了过来。 “什么大腕儿,当着这么多同行,张制片可别埋汰我了”吕言摘掉了口罩,笑着说道,而后又像新人似的微微冲着片场中的众人弯了弯腰,道:“大家好,我是吕言”。 “名气越大,人越谦虚了还”两位本来正商量着接下来的戏的导演赵箭、于敏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赵箭武行出身,性格要爽朗一些,人还远着便哈哈笑着说道,也不管吕言听不听的清。 走的近了,于敏则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来啦”,算是打了招呼,相比于张记中赵箭,他平时的话不多,三人搭档,他不仅仅负责摄影这一块,不少时候也起着调和关系的作用。 这一下,便没了傅沝和黄小蕾插嘴的空当,于此同时的,惊讶、诧异夹杂着些复杂而又含糊不清的情绪的视线便汇集落在了吕言的身上。 163.第163章 待见 “这是吕言吗,怎么和电视里的差别那么大” “还真没想到,本来来看望我家晓明的,没想到还能在见到他” 与其说是游客,用粉丝形容更恰当些,在眼下的时节,抱着游玩的目的而来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在警戒线外的,多半是射雕里某个演员甚至张记中的粉丝,自然,也不乏来撞撞运气的小媒体。 张记中的宣传造势能力毋庸置疑,不仅仅是懂得和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还在于他清楚在什么样的时机选择和多大平台的媒体合作。如果准备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节骨眼上,毫无疑问,他会想方设法的给整出点轰动性的事儿来,让那些影响力足够大的媒体全都给他摇旗呐喊,可到了他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可又很有必要搞出点动静来的时候,他会选择一两家小媒体,借助他们的嘴巴传出去,最后到了影响力比较大的平台上,类似于“据说”、“不确定消息”总该还是有的,即使当面验证,他也能一推二五六,死不认账,尽管在这个过程中被张记中利用了,可仍然有不少销量或者收视惨淡的媒体甘之如饴。 而在绝大多数粉丝的概念里,偶像是全世界最完美的,没有之一,纵然有那么一两处不光彩的过去,也只会觉得更加真实,毕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因此,对于吕言,他们会新奇、惊讶乃至于评头论足,但却不会产生过激的反应,相比之下,反而是几家蹲点媒体的记者表现的更加热烈。 “想来我身边的这位大家都不陌生,这段时间搞得咱们的媒体朋友上蹿下跳的,吕言”寒暄了几句后,张纪中拉着吕言胳膊,对片场中的众人介绍道。 “哈哈”随着张记中的话音,周围附和阵阵笑声,张记中摆摆手,接着说道:“当然了,肯定不是来看戏的,从今天开始,吕言就是咱们剧组的一员了,虽然戏份不多,可你们别真的给我当龙套呼来喝去的,对了,还有你们几个年轻的,也别怪我没招呼,人家吕言的演技可是整个业内公认的,有机会可得多请教请教。” 吕言的脸上一直在笑着,等到了最后一句,他心里忽地咯噔了下,他知道张记中的老毛病有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尽然他只是把各大媒体话拿过来重复一遍,但场合实在不合适,同行是冤家,更别说他和不少人还不认识。 “张制片过奖了,什么请教,大家相互学习才对” “啪啪” 吕言的救场并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掌声稀稀拉拉的,本身,片场的人也没多少,即使再大的力气也不至于雷动的地步,主要的,还是有不少人总觉的不舒服,心里膈应的慌。 张纪中的介绍给大多数不明就里的人揭开了谜底,尽管都能猜测的出吕言是友情客串,可待遇上的差别让人看着总不是个滋味,“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见得真的多么有道理,但这个不是道理的道理却被各行各业的绝大多数人奉为圭臬,而且颠扑不破。 神雕的演员阵容并不见得多豪华,整个剧组扒扒捡捡就张纪中一个腕儿,可偏偏,一个个的资历都比吕言来的厚实,在圈子里讲究身价和名气,但更论按资排辈,吕言真正红的时间也就大半月,在大多数不熟悉的人眼里,他是走了****运,祖坟冒了青烟,碰巧接了一部好戏。 又将剧组的几个吕言不熟识的头头脑脑介绍了,张记中看了看身边半天没能插上一句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满脸尴尬的黄小蕾和傅沝,拍了拍脑门,道:“剩下的反正你大部分都认识,我就不给你一个一个介绍了,到了晚上回去我和老于几个人合计合计,争取把你的戏尽量调到这几天,你就当熟悉熟悉剧组。” “嗯,几位老师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张记中、于敏前脚刚走,黄小蕾就压低了声音道:“哎,看着好多人对你有意见啊”,她当然明白其他人对吕言有意见的原因,但就怕吕言不明白,到时候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吕言笑了笑,道:“人之常情,别人怎么想,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啊”,转过来,又对傅沝道:“来多久了?” 傅沝盯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分辨他的话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场面上的应付,只是泄气的最终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道:“我也刚到,说不定咱们俩坐的同一班飞机呢。” “哈,你这身行头扎眼,还有这发型,合着啥钱儿拍戏都得刮光啊”和两人打完了招呼,吕言走向一边一直看着自己,脚下挪动了几步,可最终没动弹的高虎。 两人认识了好几年,私下里也经常有电话联系,但活在大染缸里,无论想法、关系难免都要染上点颜色,他心里清楚,要是放在以往,高虎一准的上来招呼。 “没办法,导演怎么要求怎么来呗,几个月没见,你现在真是大腕儿了,你这一来导演制片人全都接待”见吕言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脸上慢慢的现出不大常见的笑容,来了个熊抱,很明显的,吕言感觉他突然的送了口气。 松开了,吕言道:“什么腕儿啊,我感觉现在不少人对我都不怎么待见,你给我介绍介绍,有不少人我都不认识。” “成” 高虎明白他的意思,但嘴上却是丝毫不含糊:“晚上请客。” “嘿,宰冤大头呢” 开着玩笑,高虎带着他走到李铭启跟前,道:“这位是李名启老师,咱们的大前辈了”。 李名启正和旁边的小姑娘说着话,见到吕言和高虎走过来,一句话说了半截顿时没了音,只是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 吕言微微弯了弯腰,道:“李老师您好,我叫吕言,是您的忠实粉丝。” 李名启愣了老半响,有些没明白过来,她知道吕言,可他是自己的粉丝这回事心里一万个不信的,但经历的多了,她也不去当面拆穿让人下不了台,道:“我知道你,张记中前阵子还夸着你呢。” 吕言从她的神态和话语里察觉到了她的态度,她说的大概很久之前的张记中当着媒体的那一番不尽不实的吹捧。 164.第164章 性格 正儿八经的算起来,李铭启是为数不多的仍活跃在影视圈的老前辈,如果按年代算辈份的话,比她辈分还要高的几乎没有。 对于前辈,无关名气、地位,吕言一向抱着尊重的态度,往小的说,他能衣食无忧,往大去华语影视铸造今天的繁荣,先前一代代人在艰苦条件下的奉献功不可没,没有他们,或许就没有华语影视这个概念。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或许难以保证每个人最终都能功成名就从而得到物质上的满足,但至少在精神上,总应有本应属于他们应得的尊重,或是奉献一生心血的补偿。 京华烟云拍摄期间,吕言抽空看了不少李宝田和李雪建演的片子,之所以一开始选择看他们的,也是他过度自信的缘故,总觉得以自己的水平,这两位身上才应该有更多自己所需要学习的地方。 两人能够将所出演的任何一个角色塑造都很精彩,特别是李雪建,给他一种他无论演什么角色、无论什么职业都在本色出演的感觉。 他能感觉的到李雪建对于角色把控的细致入微,甚至到了自然而然的地步,但与此同时的也出现了一个老大难的症结,这个结果到底是怎么来的? 于观众,所接受的是影视本身,也就是最终的结果,至于拍摄期间发生了什么、怎样表达的、应用了什么技巧乃至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他们就不操心了,但演员恰好相反,演员关注的是过程,拍摄期间的每一句词、表情、动作甚至某个字的发音,都是重中之重,结果是难以预见,所能尽力的只有过程,退一步讲,只要过程不出大的纰漏,最终的结果纵然不够完美,但至少不会相去太多。 而一部部剪辑好的成品的影视将这个过程完全删去了,仅仅告诉他结果是怎么样的,另外一点就是他的水平还未曾达到只差临门一脚的程度,顿悟这种事在各行各业都有,近到解一道一元一次方程,远至相对论,在结果未曾出现之前,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但在某个偶然灵光闪烁的瞬间,一切疑惑因为这点灵光烟消云散。 万丈高楼平地起,顿悟并不是凭空发生,它大体基于某个极限的度上,就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一切一切的基础都已完备,所差的只是最后一丁点的不经意的灵感或者暗示。 从李雪建的片子里,他能得到的提点几近于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积累不够深厚,拍摄过程中摸索而来的总结经验、人生的体悟都有所欠缺,他能看的到精彩,却学不来。 先前陈保国拢共给他说了仨人,李雪建、李宝田、王学芹,个个都是圈子里响当当的实力派、大腕儿,况且非亲非故的,人家更没有言传身教的义务,寇振海支的招是李名启,尽管身价、地位不等,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表演的方法、技巧全都是在长达几十年的实践当中逐渐摸索、积累而来的。 单单从结果推到过程,演技已经完全成熟的李雪建和李宝田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遥远,看了不少,真正能够化为己用的反而不多,倒是王学芹和李名启更现实一些,可这两位的作品又实在有限,近几年又踏踏实实、乐此不疲地当起了配角,能够找的影视的资料着实不多。 能在神雕剧组遇到李名启,是吕言完全没能预料到的,对前辈,他保持着应有的尊重,可也不至于因为为了奉承别人而去刻意的贬低自个儿。 “张记中前阵子还夸着你呢”,李名启的话很保守,说了张记中的态度如何如何,没一见面就来些好好干、大有前途之类的虚头巴脑、言之无物的东西,可仔细琢磨琢磨,从旁观者的角度,没有态度本身就表达了一种态度。 他没有在后半句上过于纠结,眼睛亮着,脸上呢,也仍旧保持着笑容,说道:“那以后要是哪里不对的地方还要麻烦李老师多指点指点了。” 李名启以为他说的是刚才张记中玩笑之下的那档子事,道:“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难不成还真能让你端茶倒水的跑腿啊。” 吕言笑了笑,道:“那李老师你忙着,我先过去见见其他老师。” 她点点头,道:“应该的。” 高虎入行了那么多年,自然明白介绍人里的学问,过了李名启,拉着吕言到了王落勇跟前,道:“这位是王落勇老师”。 王落勇在影视圈名气一般,但在话剧界却是实打实的权威,甚至他的经历被搬入了中学教材,塑造成了励志的典型,尽管吕言涉足话剧时间不长,但对于这位鼎鼎大名的腕儿,还是有所耳闻的。 尽管脸上一直堆着笑很难受,但还是道:“王老师您好,我叫吕言,也是一位话剧演员,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王落勇淡淡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是理所应当的,道:“客气了。” 这下轮到吕言尴尬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回答根本让他没法再接下去,反而是高虎,道:“那王老师,我们再去拜访其他几位老师。” “嗯” “哈哈,傻眼了吧”没走几步,高虎有点幸灾乐祸地呵呵说道。 “傻眼什么,人家有意见就有意见呗,还是那句话,别人心里有什么想法,我再怎么着也左右不了啊” 高虎给了他一锤,道:“你这人,能不能有点脾气,好歹也是个明星了,其实王老师就这个脾气,他不大爱说话,对谁都那样。” 吕言挑额挑眉头,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在国内,话剧作为戏曲的分支,已然完全沦落为一种纯粹的艺术被束之高阁,反而影视大行其道,特别是电视剧,这种比较通俗而获取成本极低的的娱乐方式近两年更是愈演愈烈,因此或是出于生计,或是抵挡不住物质方面的诱惑,话剧演员们大多选择另谋出路,纷纷涉足影视行业,到了如今,几乎没了纯粹的话剧演员。 在国外,特别西方、韩国等国家,话剧工作者和影视工作者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待遇,以王落勇的成就,冠以“艺术家”的称谓也是实至名归,话剧和影视的特性又决定了演员本身交际的范围,形成他这种性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165.第165章 人情 “得会儿你长点心,要是真有人舍了脸不要,你也别着急上头,和以前不一样了,哪怕是在家里洗澡,也别做出猥琐的动作”介绍了几个年长的,还有一大票年轻的,但论起资历却是吕言的前辈,不过去总说不过去,有了张记中的大嘴巴,高虎不能不事先叮嘱一遍。 吕言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暗暗埋怨了几句张记中老年人裤腰带似的嘴,道:“你就介绍你的,那么婆婆妈妈干啥”。 来来回回小半个钟头,吕言对于剧组的演员班子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并没有出现高虎预想里的冷脸,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好歹正当红,况且礼数上也做的足够,纵然心里对他有成见或者是眼红的,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齐整了,不然就不光是不给他面子,张记中那关也不好过。 比起天龙的超豪华阵容来,神雕的演员就没那么多的看点了,吕言不清楚未来播出后收到的成效如何,但从张记中一贯的大场面、超炫特效的制作风格上来说,演员本身也难以会成为最大的看点,大概这也是他敢于用那么多新人的原因。。 “真没想到又见面了,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呢,本来我已经不打算再让茜茜不拍电视了,费时间不说,还特别累,她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真是担心这些东西影响了学习”吕言正和高虎聊着,刘晓莉和刘亦非母女俩走了过来,刘晓莉像是和吕言很熟悉的模样,还离得老远着就招呼道。 “呵,亦菲聪明,这点东西应该难不倒她吧”吕言同样笑着,内里却不怎么走心,融入了这个圈子,他也就慢慢弄明白了一些猫腻,刘亦非怎么红的不是太严实的秘密,赔钱赚吆喝,还没出道人气就能比肩二线女星,《天龙》出彩了一把之后更是不计成本的投入,为了成名,可以说是花了大价钱,但也不是没有回报,现在多多少少能回点本。 尽管在天龙拍摄的时候老出岔子,但对小女孩本人,他没什么意见,刚接触这个行当,偶尔犯错,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年龄小,不犯错才不正常,可对刘晓莉,他打心里不大愿意接触太多。 在天龙那会儿,刘晓莉费心费力地想让刘亦非融入胡軍陈好的圈子,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的龌龊,最终一番苦心付之东流,刘亦非毕竟小女孩,没那么多的心思,慢慢的进了他们这个小圈子。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他能理解,本身也无可厚非,但后来她发觉了,便开始找各种理由阻止,或许从她本身的角度来看,这是为了女儿好,但对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反感总是不可避免的。 刚刚介绍的时候,高虎带他认识的多是前辈,刘亦非出道比他还要晚一些,关系也只是一般,自然也就没有主动拜访的必要,并不是摆谱,而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守了“规矩”,就像吕言来了要去拜访前辈的“规矩”一样。 “言哥”刘亦非略微有些拘谨的叫了句,算是打了招呼,只是神情里透露着骨子不自然,她看到吕言和高虎在一块,心里就发毛。 “嗯,你好” 被人夸自己的孩子聪明,刘晓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道:“你是没看到,平时可淘气着呢,也不省心,你是刚赶过来,路上舟车劳顿的,要不到车里歇歇?” “谢谢刘姐,不用了,其实也没那么累” “客气什么,那行,你拍戏忙,我就不打扰了,需要什么给我支一声,我顺路就能捎了” “好的” 望着俩人又回去了,高虎不由得“嘿”了声,满口慢声地不大满意,道:“你的面儿够整的啊,我这是头一回见到她主动跟人打招呼,整天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吕言瞟了他一眼,道:“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过真要说回来,剧组的气氛不怎么活跃啊。” 尽管来了没大会儿,他却已经察觉到了点端倪,和京华烟云那边的热闹截然不同,休息的空档里,演员各干各的事儿,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甚至连之前常见的“圈子”都没见着,仿佛一个个的都不认识彼此似的。 高虎不置可否,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道:“也不是,主要是聊不到一块去,这还是你今天来了,才热闹了点,平日里你是没见,除非对戏,基本上见了面也就打个招呼,别的来往更甭说了。” “嗨,那也是够难受的” “我都呆了快一个月了也没觉得有啥,慢慢习惯吧”高虎刚说完,立刻又反应了过来,道:“对了,你压根就呆不长久,也不用习惯了,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就得。” 吕言呵呵笑着道:“我觉得啊就是因为你这种闷葫芦太多,哎,我就纳了闷了,咱们平时聊天你挺能说的,为啥一见了不熟的愣是崩不出一个屁来” “什么叫崩不出一个屁来,你能耐现在给我崩出来一个让我也涨涨见识”转而又道:“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本身就不熟也说不到一块,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看看剧本,指不定一出彩哪天就红了,哎,那边开始了。” 吕言没接他的话,他们俩就在片场边,尽管没瞅见收音器,但这两年设备日新月异,恨不得几个月更新一次,张记中又喜欢赶时髦,指不定弄了微型的收音设备。 高虎知道拍摄内容,没那么多的顾忌,道:“放心,后期配音,对了,你以前和黄骁明合作和过吗?” 吕言摇摇头,道:“没有”,黄骁明赵微同班同学,比他出道还要早两年,以前和他差不多,一直在二三线晃悠,借着《大汉天子》才火了一把,要不是这次客串,怕是还没什么交集。 斜了一眼,见高虎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就道:“人家哪又得罪你了,还是别的怎么着?” 高虎摆摆手,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道:“那倒不是,你戏路宽,就是想问问,你觉得他演的怎么样?” 吕言倒没想到高虎关心的是这方面的,在以往,他绝不可能问到这方面的东西来的,因为通告紧,也挤不出时间来思考这些东西,黄骁明的表演他刚来那会儿就有了个大概的尺度,但总不妨隔墙有耳,想了想就道:“还可以。” “你真这么觉得?”高虎一听他的语气,就清楚他话里包含了多少违心的成分,可他又实在好奇张记中为什么会找黄骁明来演杨过这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角色,在吕言跟儿前,他没那么多的顾忌,因此,再次一次问道。 “真的,发展空间很大,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咱们俩一样,有着影帝的水平,却拿着三流演员的片酬” 高虎伸手摸了摸溜光的脑门,似乎有点不大好意思,和吕言对视了一眼,脸上贼兮兮的笑着,嘴里应着:“这倒也是实话。” “嗨,说你胖你倒还喘上了” 166.第166章 世故 高虎宰吕言一顿的计划不出意外的泡汤了,下午拍摄完了,张记中提议给吕言接风,本来吕言死活不来,结果在张记中的支使下,赵箭带着几个人一起哄,生拉硬拽的吕言被给按到了酒桌上。 按说剧组拍摄期间喝酒总不大合时宜,只不过张记中既然提出来了,其他人也不好一下驳了制片人和吕言的面子,于是剧组的几个头头脑脑和三位主创黄骁明、刘亦非还有王落勇便坐在了同一张酒桌上。 就像高虎说的,和以前不一样,接风的待遇他还是头一回,与此同时的,他不由得闪过高虎白天所说的下半句,想想又觉得在这样的情境下思考这些东西实在不大合时宜,甩甩头将这些东西抛到脑外。 酒菜上齐,张记中先开了音,说道:“咱们开始前,我先说好,在座的各位也给做个见证,今天这顿饭有两个目的,首先是给吕言接风的,我一打电话,大老远的就从京城飞过来的,不管怎么说,这顿饭是必须有的,这第二呢,饭钱咱们从剧组的预算里出,权当抵了吕言的片酬,以后出去了他要是说我老张抠门,好家伙,请一腕儿来愣是一毛不拔,各位到时候得帮我说两句,不然我张记中以后在圈子也没法混了,各位说是不是?” “哈哈哈” 坐在他旁边的是迟辰曦,他和张记中是老交道,道:“我就说你进今儿个怎么那么大方点了那么多菜,合着堵人吕言的嘴呢。” 迟辰曦是剧组的常驻出品人代表,张记中拍戏,投资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家,因此对他,吕言也算熟悉,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到底还是第一次。 一转头,吕言瞧见赵箭脚身后刚刚打开的一箱酒,脸上虽然在笑着,内里却已经凉了半截,踌躇了会儿,道:“接风什么的,我看就算了吧,在座的呢,张制片,于导、赵导、迟老师还有亦菲都是熟人,王老师和黄老师呢,今天算是头一回见,不过先前也认识了,再者就是张制片说的,我就一龙套,真不值当的弄这么大的阵仗,我看咱们今天就说说话,聊聊天,酒.....就算了吧。” “哈哈哈”稍微清楚他的量的,听了他后半截,不由得哈哈大笑。 赵箭乐着道:“合着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喝呗,小吕啊,你这就不对了,你来的晚就不说了,还让这么多人等着,按理说,少说也得自罚三杯,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对,得罚,得罚” “三杯,一滴儿都不能少,用筷子刮” 张记中几人起着哄,旁边的黄骁明和刘亦非俩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黄骁明还好些,先前吕言和张记中合作过两次,算是老搭档了,因此就觉得他们应该熟悉。 可刘亦非却是迷糊糊的,在她的印象里,吕言和这几位虽然认识,但还没熟络到场面上的这个地步,但瞧着赵箭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给吕言满上三杯,她的心思又转回了过来,她清楚吕言是决计喝不下的。 赵箭立了起来,吕言也没再坐着,用手挡着赵箭要倒酒的酒瓶口,道:“赵导,赵哥,我可是一向尊敬你的,不说别的,在行业里,干这一行的,你数第二,谁又敢说第一,不是兄弟不给这个面子,要我看,咱们也别罚了,干脆不如大家一块走一个,对不对,要是咱们俩,啥话不说,肯定没二话,不过今儿个王老师、黄老师都在,我一个人喝也不是那么回事对不对,咱们一起走吧。” 赵箭呵呵笑了,啧啧道:“那不成,你这态度就不端正,王老师黄老师是他们,你是你,你可别扯别人,来来来,你别捂着口,你要非这样,信不信给你再开一瓶?” “好,赵哥,我认怂,我服软,成不?” “哈哈哈”再一番大笑之后,张记中道:“得了,老赵,人家都认怂了就饶这一回,你要是真让他怼光三杯,咱们饭也甭吃了,直接拉着他去医院就成了,哈哈哈。” 如果说王落勇的寡言是职业影响下养成的习惯,黄骁明的少语就是吕言所不能理解的了,他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毕业了就在影视圈里混,按理说在人际交往应该很熟练才对。 现在射雕拍摄了近两个月,与张记中等人应该熟识了,可饭桌上,他极少主动说话,纵然别人提到了他,他也只是笑笑回应,张记中几人似乎习以为常,倒是刘亦非稍微活跃了一点,几次端着果汁找他“干杯”。 秉承着能躲则躲的原则,一见刘亦非视线往他这边瞟,他马上拿话截住:“来,咱们别光顾着喝酒,吃饭吃饭,亦菲你还没吃东西,赶紧吃点,喝一肚子水算怎么回事”,完了,他也不给她说话的功夫,转而道:“张制片,于导,咱们的安排在什么时候?” 张记中知道他京华烟云那边还要拍摄,砸吧两下嘴,道:“瞅瞅瞅瞅,还说不是腕儿,你们见过哪个特约演员日程排的满满的,这可倒好,请你帮个忙还要劳心费力苦口婆心的,早知道啊当初就不该给你小子机会。” 张记中这话说的吕言还真没法反驳,只能苦笑着道:“张制片你是我的伯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必须得敬一杯”。 张记中也不推辞,乐呵呵地碰了杯,却没立刻喝下去,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指着吕言,不忘打趣道:“这是典型的顺杆爬,把我说成伯乐,自个儿却捧了自个儿一把,哈哈。” 因为拍摄进程耽搁,张记中本来这几天心里的气不顺,可今儿个见着吕言来了,多少算了缓过来一点劲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什么的早就被扔到了犄角旮旯里去了,媒体都说他喜欢启用新人,可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自己捧红的演员,回头再去请,不是推脱没时间,就是狮子大开口,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有的甚至连面子上的大局也不顾,当面还应付着,转了头就骂娘。 当初天龙的一批演员里,真正他拍板定下的主创人员没几个,其他都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吕言今天过来没打电话让他去接,也没提报销机票的事儿,让他心里觉得自己当初没看走眼,因此,这顿饭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没说,让黄骁明和刘亦非明白,你要是真心实意的对我,我也不会亏待你。 167.第167章 过往 瞅着两人都喝了,赵箭在当初十分好奇而随着时间淡忘了的,却又因张记中的话而重新生出的疑惑,吕言当初怎么拿到慕容复这个角色的,在拍摄那会儿,他也不好明着问出来,趁着饭桌上的功夫,他说道:“怎么,听张制片的意思,这里边还有故事?” 张记中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笑着,像是回想当时的场景,道:“确实是有故事”,转过头来,问吕言:“不怕我揭你老底吧?” 吕言呵呵笑着,道:“没事,没事,反正依着你的脾气,早晚都得揭,还不如现在让你说个痛快,省得以后当着媒体给捅了出去。” “嗨,你倒是门清”,他笑了会儿,道:“其实说起来也是巧合,当时天龙最后还有几个角色没定下来,就弄了一场选角,这个老于清楚,恰巧吕言那天也过来了,当时我就说让他给我表现十种表情,演完了,他就走了。” “这就完了?” “怎么可能,说实话,面试的情况并不理想,我和金老爷子当时就把他给否了,形象上虽然还过关,但是那时候演技,真是惨不忍睹” “那您为什么还要用他”这句是刘亦非说的,为了捧她,刘晓莉费尽了心思,还花了不少冤枉钱,吕言的成名路,她十分好奇并且希望能够借鉴一点于她自身游泳的东西来。 “故事就在这里边,我当时看他填写的简历,见上面没电话,就问他,你怎么没联系方式,其实那会儿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可不填联系方式,不是愣头青,八成是有人推荐来的,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是谁推荐的这么一人,就下意识的问了,你们猜怎么着,他给我说他回头就买,我也没当一回事,就想着这八成又是来碰运气的,面了一中午,临到走的时候,他在停车场门口把我的车给堵住了,死气白咧的塞给我一张纸条,当时我以为是银行卡号什么的,可仔细一看,只有十一位,也没有密码啊,那时候才明白过来,是他刚买的电话,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就觉得这人虽然演技不行,但态度倒是蛮端正的,就用了他,谁能想到打这开始,就是一路星光了” 于敏这时候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道:“我说呢,当时我挺纳闷,这张老为啥非要用吕言,还想着是不是你的亲戚呢。” 吕言一直在听着、在笑着,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会儿哪来的勇气,拦张记中的车要角色,想来他应该是独一号了,道:“我要真是张制片的亲戚,哪还用这么麻烦,算是无心插柳吧,说起来当时也没抱太大希望,我那时候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也没多少拍摄经验,本来人不在京城,过去也不是冲着天龙去的,可到了地方,人一看我打扮,直接给我当成要饭的了,我就想着啊,这一来会光车费就是好几百块,不能白来一趟啊,就去了张制片那碰碰运气,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去了总是有机会,要是不去,怕是连丁点的机会也没有,面完了自己也觉得没戏,就去了火车站买票,那时候觉得,张记中名气这么大的制片人,咋可能找我拍戏,都已经准备回家了,说起来也确实是运气。” 王落勇和吕言的经历很像,尽管吕言描述的很简单,但却是最感同身受的,好一会儿才道:“机遇只是很小一部分,即使是有,能不能抓住还是另外一说,要是光靠着运气,今天咱们也不能坐在这里说话了。” 在座的几人里,除了刘亦非背靠大树,都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王落勇的一番话说进了心坎里,也不由自主的陷进了回忆里,一时间,酒桌上的气氛倒是冷了下来。 赵箭见气氛沉闷,端起酒杯道:“来来来,咱们别光说话,你们要是这么着,可真称了吕言的心,这人别的都行,就是在喝酒上忒不实在,你要是真和他侃,天南海北的他给你侃到凌晨都不带喘口气的,咱们都上点心,可别上了他的套。” 剧组给他安排了个单间,可能是对她酒量有了底儿,再加上明天还要拍摄,他这次倒真没喝多少,另外一个原因大概是经的场子多了,量上也稍微见涨了点,虽然晕,但没以往那么厉害。 神雕的拍摄无论是时节还是地点选择上都不见的多么明智,景区里林木密集,纵然是炎炎夏日里,也比别处多几分清凉,用来避暑度假确实是个好地方,但避寒却是南辕北辙了,因为是武侠剧,拍摄的困难程度比京华烟云还要多上几分。 临到半中午日上中天,他的日程安排在张记中几个人的合计下给弄了出来,下午开始,为期四天。 “待遇真是天差地别,你这一来,所有人的计划都得往后推”中午吃饭,高虎坐在保姆车里,一脸感叹地对着他说道。 吕言意外又好笑地看着他,道:“怎么,羡慕了?” “确实有点” “得啦,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那边实在赶得太紧,我宁愿按照正常的日程来,现在就祈求以后别有人说我摆谱就成” “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拿了奖,成了实至名归的视帝,摆谱也是应该的” “哪有那么简单,这种事总的有个先来后到,人家拍了几十年的戏的都不见得能得,我这种突然窜出来的,从人家嘴里抢肉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多少人眼红” “也没那么绝对吧,哪项大奖没爆过冷门” “你觉得我的资历、背景足够让评委组爆一次冷门吗” “不是还有你老师吗?” “希望不能老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就做好我能做的就行了,管不到的也不去操那份闲心,想的多了只是给自己找烦恼” 吕言不想在得奖不得奖上面多说,他现在看上去声势浩大,大有一举夺得双项视帝的架势,可也等于被架在火炉上烤,不说最终结果如何,单单这些来自外界的声音,就让他静不下心来,现在一向不大关心这些的高虎也来说事,就看出他的入围到底牵动了多少人的心脏了。 “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吕言现如今实实在在的体验到了保姆车的好处了,没戏的空闲里,甭管的外边啥天气,往里边一钻,比在外边挨冻舒服的太多。 高虎咧嘴笑道:“我哪出的起这份钱,租公司的,两百块钱一天,主要是撑面子,有个活动啥的总不能打的过去,真要是那样,人家商家也丢不起这人,以后恐怕再也接不到不邀请了。” “两百?还真是黑,一年就得七八万吧” “用不了那么多,啥时候用啥时候租,等过段时间拍完戏就还” “咦,好像开始了,咱们过去吧” “你去吧,我得等到半下午,先休息会儿,养精蓄锐” 吕言“嗯”了声,他能稍微理解点高虎,尽管没了经济上的压力,可要说他心里不着急是假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等着他养活,不然也不至于成年的连轴转。 如果有可能,大多数演员都乐意像陈道明陈保国那样活着,遇到自己喜欢的剧本、角色,纵然做配角也无所谓,真要没有合意的干脆就闲着,接戏可谓到了极其苛刻的地步,但是没法比的是,人家三年不开张,开一次张不知道吃多少年,但高虎就没得选择了,不接戏恐怕连最起码的生活都难以维持,不过好在他为人乐观,按照他本人的话说就是甭管咋样,先把坑占了再说,以后有机会再拓宽路子。 “咱们趁着景儿先拍第十六场,小张,再给吕言补下妆,白嫩嫩的指不定人家小龙女钟意了那乐子就大了,好,各部门准备,action” “姑姑,真的是你,我找你找的好苦” “姑姑,姑姑,你为什么突然走了,是过儿惹你生气了吗” “姑姑,幸亏老顽童偷了铃铛............” 拍摄的是黄骁明在绝情谷偶遇小龙女的戏份,吕言在场边补着妆,等给他化妆的小姑娘说了声“好了”,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剧本,听到张记中喊停,抬头扫了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注意表情,细腻、细腻,最起码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干什么” 当张记中再一次喊出:“来,准备,action” 他转过去看时,却被映入眼帘的一幕弄得愣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 今天就更这么多了,更新上以后尽量保持不断更,也没留存稿的习惯,写多少就发多少吧,书评区的建议也看了不少,很感谢各位一路以来的支持,谢谢。 168.第168章 刻意 吕言想笑,笑意还没由神经完全传导到脸上的肌肉上,又给他生生的憋了回去,只是没能压住嘴角微微勾起的极其微妙的弧度,笑意的来源并非是黄骁明和刘亦非不对等的年龄下的奇葩的称呼,而是两人在拍摄时一成不变的诡异的表情,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已经尽力了,没笑出来是出于对两人态度的尊重,或许在过去某个时刻,有人也是这么看他的,推己及人,最起码在脸上,他觉得很有必要尊重人家的努力。 这几年林林总总的拍了不少戏,以前的情况是条件不允许,也不容他挑挑拣拣,无论什么角色、剧种,他只能来者不拒,大体上和高虎的想法差不多,先把坑占了,别的都先押后。 打心里,他不大愿意接武侠剧,尽管这些年古装武侠大行其道、经典迭出,捧红了一拨又一拨的艺人,但实际上,大红大紫只是眼跟前的一段,古装武侠成为个人经典作品的几乎没有,制作技术的不断进步让很多打戏片段当下看起来极为炫目,过了几年才觉得简直粗制滥造。 再者就是打戏拍摄的过程,演员里正儿八经有功夫底子没几个,有的甚至连骑个马牵强,全靠拍摄前一丁点时间的临时突击,这个时候甭说别的,动作到位就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 打戏和文戏,大体上相当于电视剧之于电影,拍摄时的要求也不尽相当,打戏只要架子摆出来,后期的制作跟得上,纵然剧情烂俗一点,最起码在视觉的冲击上不会太让观众觉得失望,至于演员更加细微的表达、控制,就显得无足轻重。 文戏则不然,拿京华烟云来说,吸引观众首先就是演员,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赵微、陈保国、潘红、寇镇海、王钢,这么一票腕儿,再精彩的剧情也难以掩盖。 观众想要看到的自然是符合角色应有感情的“真实”,而如何将这种真实直观的表现出来,让电视机前的观众能够有着清晰的感受,于演员、于导演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要求上也不得不更加的细致,打戏则没那么多要求,水平不够替身凑,替身不够制作凑,张记中这些年在武侠剧行当里风风火火,和他背后强大的制作团队不无关系。 眼前的一幕也印证了他先前的猜测,尽管两人竭力想要表现出角色本身所应有的感情,或许是用力过了,黄骁明实在显得太过刻意,至于刘亦非,演技什么和她基本上不沾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自摆出了一张难看之极的表情来。 “姑姑,真的是你,我找你找的好苦” “姑姑,姑姑,你为什么突然走了,是过儿惹你生气了吗” ........ 吕言又转头看向张记中,从他的眼睛几乎寻不着一丝喜怒的色彩,甚至因为一脸的胡子,也让人摸不准他的表情,或许是见怪不怪,也可能在拍摄之初他就有了相应的心里准备。 “过” “哈哈,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哈哈,你不知道,我刚才忍的好辛苦” 两个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张记中话音刚落,不由得笑了出来,不管别人怎么看,在他们自己心里,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张记中不知是无奈还出于别的原因,眼角的皱纹扯动了几下,可最终却没能笑出来,转过头,喊道:“好啦,下一场准备,演员都上场。” 呼啦啦一大拨人走进了片场,吕言也走了过去,站好了位置,张记中目光转了过来,见吕言点头,道:“各就各位,三二一,action” “姑姑,我是过儿啊,姑姑” 吕言伸手拦住了黄骁明,表情里透露着点温和,道:“公子认错人了。” 黄骁明一下将吕言冲撞而开,披肩的长发完全遮住了脸,看不大清神态,喊道:“我不会认错人的”,向前又走了几步:“姑姑,姑姑。” 吕言望着他的背影,抬高了点声音:“她不认识你”。 黄骁明继续喊着,而且声音比吕言的更高也更响亮,仿佛唯独这样才能表现出应有的感情:“我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她就是我姑姑” 吕言没有和他争抢的意思,这么下去只会让把这条戏给弄费了:“公子请问,你姑姑姓什么” “姑姑你别走啊” “我姑姑她姓龙”黄晓明转过头来,第一次和吕言认真对视着。 吕言呵呵笑了两声,但这点笑却没能在脸上得到丝毫相应的回应,因此,他一说话,就让人觉得他笑立刻收敛了:“那就是了,刚才那位姑娘她姓柳,是在下即将迎娶的妻子,绝对不是你姑姑。” “她要嫁给你,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姓柳,她姓龙,国师,你可以作证的,你认识我姑姑的,” 饰演金轮法王的巴喑视线闪躲着,呵呵笑着:“这个吗....老夫没看清那位女子的模样,不敢妄下断言” 吕言的眉头轻动了动,旋即刚刚突然隐去的那点笑又在脸上化开来,显示着他的志得意满,悠悠道:“国师处事,果然公道”。 吕言身上的光环、张记中先前的招呼,无疑让他成为了这场戏的中心,对于很多人,他们只从媒体里听说过他的名字,实力派、演技精湛、谦虚、会做人,可在场的对于公关那一套都不陌生,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至于到底怎么个情况,谁心里也不清楚。 因此,吕言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走了时运蹿红,大多数人羡慕不来,但大家伙都是演员,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去,名气大不见得演技就一定更精湛,凭什么就一定让人学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记中因为一直坐在监控后面,是第一个看出门道来的,怎么诠释好一个角色,他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评价一个角色诠释的好与坏,他是行家。 吕言一出场,他就觉着自己这事或许办砸了,选角那会儿,他不是没考虑过吕言,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他和杨过这个角色相差甚远,再者多少也得照顾金老爷子和出品方的面子,临到末了,就把他给排除了,可现在再瞧着,吕言和拍《永乐英雄儿女》那会压根俩样儿,尽管也在笑着,可怎么看都有骨子邪性气儿。 “一段日子没见,变化可真大”于敏眼睛盯着监控,嘴里不由的嘘了一口气,他不清楚吕言什么时候接触剧本的,看模样他绝对对戏不陌生。 张记中没头没脑的“嗯”了一声,他有点恼先前那些总在耳边“建言”的那些人,于敏是就是其中之一,他总觉得要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指不定他就用吕言了,当初吕言的片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家现在免费客串,该还的人情也还了,不说以后,就是现在筹拍新戏,片酬起码翻了几好几番。 “咦,这个小年轻肚子里还真有点料,我就说前儿怎么没头没脑的来了那么一句”李名启正逗着跟前的小姑娘,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片场看,视线下意识地跟着移了过去,尽管因为离得远,听不大清台词,可看着他的表演,心里顿时明白吕言昨天那些含糊不清的话来,不由得自言自语地道。 她跟前的小姑娘只是觉得好多人都在看,以为有什么了好玩的事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有丝毫的发现,问道:“李奶奶,你们看什么呢?” “呐,那不是” 她眨巴眨巴眼睛扫了一圈,又收了回来:“不是拍戏吗,也没什么可看的吧?” 李启明和蔼的笑着,却也没解释,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明白小姑娘的心性,贪玩是贪玩了点,可要是说别人哪方面比她强,她自己肯定不声不响的去学,可她又很清楚吕言走的路子不见得多容易,就道:“确实没啥可看的。” 嘴上这么说着,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了股子疑惑,吕言到底是谁的徒弟?心里有几个人选,可她都熟悉,也没听说有谁收了弟子的事儿,她没往科班出身或者自学成才方面上想,科班出身的演员到了这个地步,表现时纵然内容丰富,可怎么也挥不去一打开始的影子,无论是台词、表情或者动作都很干净,几乎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东西,但唯有一点,干净的同时也甩不掉那些条条框框,无论演什么角色整个人始终都被束缚着,按照理论走,实际上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 至于自学成才,在她的印象里,吕言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说破大天能拍几个戏去,再者,从年龄上看,他也没那个本事。 “过,准备下一场” 张记中这次啥也没说,他也知道昨儿个说错了话,给吕言平添了不少麻烦,再加上心里不得劲,也懒得多说。 一开始,没几个人觉着吕言演的多精彩,可一条拍完了,渐渐的又发现了不大对头,演员很多时候都有一个相似的想法,如果是我,该怎么演?这么一想,就出了问题,因为很多人在换位思考时脑袋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吕言刚刚的神情来,就像是定了型,怎么也挥之不去,无论再怎么刻意,最后总又回到了那副画面上。 169.第169章 粽子 很难说其中没有夹杂着刻意的痕迹,简短的休息下接续不断拍摄所积累的疲惫多少缓解了一些,在略显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尽然不至于超长发挥,但终归是尽了力。 来的的前后,方方面面的张记中也给足了他面子,无论是出于回应对于自身的质疑,还是张记中所给的待遇的回报,他不能不尽力。 纵然抱着这些想法,在拍摄时和往常也并无太多的不同,对《京华烟云》,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血色浪漫》在收视上可以说是今年各大卫视最大的赢家,仅仅次于破二的《铁齿铜牙纪晓岚》,但因为面向的基数差异,用笑傲群雄来形容也不为过。 若是从艺术性上评价,血色却并不是他最巅峰状态的作品,京华开机,恰巧赶上了他演技的大突破,而且拍摄过程中陈保国近乎手把手的指导,很多戏份有时候他自己回想起来,纵然再重复也不见得再能找到当时情形的状态。 提起赵微,大多数人立刻就能想到《还珠格格》,说到陆毅,脑子涌现的不外乎《死不瞑目》,他成名于《血色浪漫》,但心里多少奢望有朝一日能赶上李雪建或者陈道明的地步,戏因人红,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固化到某部戏乃至某个角色的标签上。 曾荪亚和钟跃民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角色,他不求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起码的能让观众忘掉“钟跃民”这个标签,因此在京华烟云的拍摄时,他对自己的要求到了苛刻的程度,因为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赵微为了甩掉“小燕子”的标签已经努力很多年。 作为客串演员,纵然是表现的失分点,张记中也不能说什么,时间紧,和其他演员之间又不熟悉,发挥失常在所难免,但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他却不能真的当成客串来拍了,他自个儿一穷二白,不怕人背后嚼舌根,但有的人却不能陪着他一起丢份。 在外人看来,他是陈保国的徒弟,这是找了一颗大树,好乘凉,得了张记中的赏识,恨不得夸破大天去,这是撞了运气,但真的处到了他的位置,却是另一番滋味。 尽管大晌午的,可景区笼罩的大雾仍旧未彻底散去,光秃秃的树梢雾潮潮的,像是刚落了一层薄雨,积的久了,到了承不住的时候,偶尔还会滴落下来,打在额头里、脖子里,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片场忙碌着,又安静着,即使改换轨道的工作人员也下意识放轻了手脚,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此在行动间也尽量地将磕碰的声音压至最低,。 黄小蕾本来乐呵呵地瞧着,突然发觉所有人变得怪怪的,尽管平时剧组的人也不大爱聊天,可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往日的宁静像是无风无浪的湖面,纵然也静谧,可水面下总能瞧见一两尾欢快游弋的鱼儿,现在倒像陷入了泥浆里,浑身没法动弹了。 她左右瞅了老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拿胳膊肘拐了下杨蕊:“哎,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杨蕊不自然的笑了下,道:“哪有。” 她歪着头,一脸的狐疑:“真的?” “嗯”杨蕊没去看她,瞳孔发散着,像是望着老远的地方,又像什么也没看,在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黄小蕾仍觉得不大得劲儿,别人都清楚明白的,只她一个人蒙在鼓里,那还得了?转过头来道:“不对,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杨蕊的双眼聚了一点光,远远地扫了已然正抽空看剧本的吕言一眼,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刚刚吕言演的挺....挺...难忘的”,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么一个觉得可能稍微恰当些的词来。 “没有...吧”黄小蕾愣了下,她刚才只顾着看热闹了,至于别的什么,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在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吕言刚刚一甩袖子后的神态,顿时的后半句也没了音。 “对了,他刚才的台词是什么?” “好像是国师处事,果然公道” “噢,我想起来了,哎,不对啊,你怎么记得那么清,老实说,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哪有啊,你别乱说” 未曾意识到的沉闷被黄小蕾突兀的打破了,她和吕言认识的早,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因此,刚刚拍摄的时候压根没有留意,更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自己一个女演员该怎么演出一个男角色的形象来,说话的时候也就没了没那么多的顾忌。 阵阵山风吹来,薄雾如烟般在枝桠间涌动着,又如轻纱拂动枝头,枯叶边角的水滴晃了几晃,映出的景儿也变得不大真切来,终于,那微弱的连接终于彻底被扯开,枯叶连着水滴直直地砸落在覆满了泥土的遒劲树根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啪嗒”声。 于敏揉着下巴,朝着叽叽喳喳的黄小蕾瞧了一眼,道:“我现在真不知道你让他过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张记中也回过神来,将那点不愉快埋在了心底,“嗯”了一声,又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于敏拿着余光瞥向吕言:“刚刚的情形你没瞧见?” “呵,虽然有点出人意料,但应该不是坏事吧”张记中不大确定,因此说话的时候语速稍微也比平时慢了点,声音也放的很低。 “准备下一场吧” “嗯,各部门准备,都打起精神来,三二一。action” 对于连续的拍摄,吕言来之前就做了思想准备,真到了实拍,才发现又是另外一回事,连着半下午,打戏将将占了一半,尽管不怎么费神,但在酷寒的时节里,对身体却又是另一番考验。 临到半下午,肚子饿的咕咕直响,瞅了瞅附近,还真让他逮到个特意干剧组的买卖的,卖的是竹筒粽子,本来他买了四个,估摸着够顶个半饱了,可付了钱,看到一场子的人,又回过头来,问了句:“这一箱得多少钱?” 卖粽子是个五六十的老头,一口的四川口音,听吕言这么说,眉眼间掩不住的笑,道:“这大冷天的谁也不愿意多呆,你要是都要给你便宜点,二十块钱。” 吕言低头瞅瞅,大概四五十个,也不亏,道:“行,麻烦你给全串上了,搬到里边去。” “来来来,还热着的粽子”没到片场,吕言就喊着,他这一嗓子惊了不少人,因为平时除了几个副导演,其他说话也都压着音儿。 黄小蕾眼尖,吕言领着人刚进片场,她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人还没给放下,就伸手往里拿。 吕言也没拦着,苦笑着道:“嘿,你着的哪门子急啊,小心点,别烫着了。” 她没回头,因为两只手都占着,只能拨浪鼓似的摇头:“没事没事,我再给蕊蕊拿一个哈。” “张制片,于导,来,热粽子” 张记中倒是没客气,以前在拍《永乐英雄儿女》那会儿,吕言也经常给剧组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接过来了,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于敏本来没打算接的,他不大爱吃甜的东西,只是吕言都递到脸跟前了,推了又不是那么回事,道:“有心啦,按理说这钱该算到剧组头上的。” 吕言笑着道:“哎没事,这都小钱,啥时候二位再拍戏想着我就成啦,也甭男一男二,能给几个特写的就成。” 张记中咬了一口,也不知是烫的还是一下咬的多了,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道:“嚯,你这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吕言已经走到了王落勇跟前,听他这么说,回过头来道:“钓不钓的到大鱼我不知道,反正啊,我可记着你们现在吃我的了。” “哈哈,这你想错了,我可不是那吃人家嘴软的人” “王老师,粽子要不要来一个?” 王落勇愣了下,他在内地很少接戏,也不清楚这里边的弯弯绕,但因为正好有点事要问吕言,就接了过来,却并没有立刻就吃,道:“你是话剧演员吧?” 吕言愣了下,没成想他有这么一问,道:“嗯,王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王落勇笑着,道:“你一张嘴,我就看出来了,演的不错,不过可别为了拍戏连话剧放下了,这些东西和其他的技术活一样,时间一长,你自己都不知道,就生疏了,钱没了可以再挣,可安身立命的东西的没了,浪费的就不仅仅是钱了。” 这是吕言第一次听道王落勇一气儿说这么长的话,而且说起来算是交浅言深,不过他仍旧点着头,道:“我记着呢,对了,每个月的一号在大剧院有我的演出,王老师啥时候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给指教指教。” “哈,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到我那边去,看来是没指望了,不过也好,下个月是元旦去不了,就下下个月吧” “好” “晓明,亦菲,粽子” “谢谢” “客气什么,也不值几个钱,权当顶个饿” 170.第170章 笼子 “李老师,粽子,还热乎着” 李名启看明白了一些关窍,笑呵呵的接了,说道:“哎,谢谢,又让你破费了,这么些得不少钱吧?” “没,不怕您笑话,主要我自个儿饿了” 李名启不大信地摇着头,在内里呢,却不由得拿起了几分重视,仗着有点本事、赚了点名气,不把前辈放眼里的艺人这些年她见的多了去了,尽管不大清楚吕言的谦虚是源于良好的教养还是刻意,但光这份态度,最起码让人觉着舒服,趁着这个当口,她问了出心里的疑惑道:“对了,小吕是哪位名师的高徒?” 吕言笑着道:“李老师过奖了,高徒还算不上,就是学点安身立命的本事,我师从陈保国”,李名启有此一问他并不觉得多么奇怪,在这条路上走的人越来越少,走的长远的更是凤毛麟角,因此,对于志同道合的,心里多少会生出几分好感。 李名启“啊”了一声,陈保国的路子她是了解的,要说和吕言是师徒,翻来覆去的也想不出半分钱的关系,但师徒关系并不是儿戏,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收徒授业更得慎之又慎,心里头尽然纳闷,可嘴上还是道:“陈保国倒是教了一个好徒弟。” 吕言笑着,道;“哪有哪有,我还差的远呢,以后还请李老师多指教呢。” 李名启拍着腿,毫无形象地笑着:“哈哈,我就说,其实啊,到了你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再学的,陈保国也不是浑人,该说的,他应该都给你说了。” “嗯?”吕言有点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学习李名启是当初寇镇海出的注意,陈保国却没提这茬,不知是根本没想到这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李名启道:“我觉着呢,演戏归根到底演的还是形形色色人,你要演什么角色,首先你得先了解他,了解他的生活习性、处事的方法甚至一举一动,见的人、经的事儿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更逼真,你既然走了这条路,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得能沉下心来,从生活里学、从小处学,我给你说的再多,也比不上你一回亲身的经历,用行话来说,就是打磨,什么时候磨平了、磨圆磨扁了,演啥角色都得心应手,其他的技巧都是次要的,技巧和方法都是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适合我,但不见得你也能用,别人的路终归是别人的,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的,才是最适合你自己的,别人也模仿不来。” “谢谢李老师,要是不是您,我还在瞎晃悠呢”他先前有过类似的经历,这种方法是体验派所提倡的,后来演技上有了进步,相应的心思也就被搁置在了一边,最主要的还是没那么多的时间,尽管没什么活动,但光是拍戏就忙的够呛。 “甭谢我,这些东西过几年你自个儿也能琢磨出来,不过啊,这里面还有关窍,你不能把自己关进了笼子里,把整个人都给绑住了,年轻人犯点错也没什么,但是就怕被那些不实在的东西给束缚了,名、利再多再大都是一时的,没了还能挣回来,但是你要是光在这上面费心思,浪费的是时间,以后后悔也找不着地而哭去,有些东西啊,学了不见得一定有用甚至还有坏处,但你得尝试了才知道适不适合,就像买鞋子,你不试试,哪能知道合不合脚,要是不合脚,再换一双,大了呢,你换小一号的,小了就换大一号的,最后总能找到正正好好的” 吕言的脸不自觉的红了下,道:“我记着李老师的话了,以后肯定改正,那李老师,等会儿再向你讨教。” 李名启呵呵笑着,她看出吕言还是不死心,道:“我就知道,怪不得陈保国要收你当徒弟,一样的死心眼,不过也成,到时候你自个儿吃到苦头就明白了。” 见吕言走了,她旁边的小姑娘奇怪地望了吕言一眼,道:“李奶奶,你们刚才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李名启瞅着她这一会儿把一个粽子给吃了个干净,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摸了摸她的头,道:“饿坏了吧,你这丫头也是的,饿了也不吭一声,来,我这还有一个。” “嗯,谢谢李奶奶” 孟子曾言,小恩小惠,不知为政,大体的意思就是治国平天下,应当以大局为重,而不是施以小恩小惠,吕言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但却明白所谓的礼尚往来并不是非得齐心协力干成一番多大的事业,纵然一个粽子也值不了几个钱,但终归是他的善意。 “吕言,还有没有啦,这一个哪到哪,根本不顶事儿啊”张记中吃完了,吧嗒吧嗒嘴,笑呵呵地说道。 “哎呀,张制片你不早说,本来还有一个,这不”,他这么说着,把最后一个送进了嘴里半截,拍拍手,道:“没了。” 张记中脸一唬,而后又笑了:“嗨,我记着了,你给我等着瞧,看我得空不收拾老实你。” “哈哈哈” 见着张记中出糗,黄小蕾是乐的最欢的,她也想逗逗张记中,但一看到那张摸不清表情的脸,顿时就没了气势,自己乐完了,转过头来道:“以前没发现,你还真是个活宝,大胡子竟然也不生气,嘿嘿。” 吕言笑着道:“大胡子?不怕他给你穿小鞋啊?”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又没当面叫,就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人家都这么叫,还不许我说说了” 吕言因为心里藏着别的事儿,也没了和黄小了开玩笑的心思,道:“玩会儿咱们再聊,我过去那边有点事儿”,他在剧组呆的时间不长,李名启上了年纪,以后还会不会再有交集又是两说,趁着机会,他想多掏出来点东西,也不枉不远千里的跑这么一趟。 李名启见吕言没上场,道:“今天的完了?” 吕言瞅了瞅,也没可坐的地方,就地蹲了,道:“没有,不过剩下的得到晚上,正好见你没忙着,就过来向您取取经。” 李名启乐了,道:“你要这么着让陈保国知道了可不大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怪你,师傅没本事,还能怪弟子去啊。” 吕言尴尬地陪着笑,这种话李名启说了无伤大雅,但于情于理上,他既不能当面辩驳,人家明显在开玩笑,可也不能点头说是,无论怎样,陈保国终究是他老师。 “你...能麻烦你给我签个名吗?”正在吕言尴尬的当口,李名启旁边的小姑娘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崩出了一句话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着颇为忐忑。 尽管吕言外界的声评一向不差,来了剧组也是一团和气,但那大多是在面对相熟的或者前辈的时候的,和不熟识的人打交道,他刻意保持着一份拘谨或者说是客气,但这种客气落进别人的眼里,就变成的不大容易接近。 吕言正愁没话打破窘迫的情形,见小姑娘和自己说话,马上道:“好,当然可以,对了,签哪?” 小姑娘脸色一喜,不知道从哪摸出来顶带着骷髅头的白色嘻哈帽,又拿出一支还崭新的签字笔,道:“谢谢吕老师。” 吕言的目光在那支笔上停留了一瞬,而后接了过来,在帽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道:“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也别总吕老师吕老师的,都把我给叫老了,直接喊我名字就成,对了,你叫什么?” “杨蓂,杨树的杨,幂是一个宝盖,上面没那一点,然后下边一个日,再下边一个大,还有一个巾” 吕言先是写了个宝盖没点,可听到后面一大串,握着笔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一脸的古怪,看的旁边的李名启哈哈大笑,道:“就是那个,幂级数的幂。” “噢,你要是早说我不就明白了嘛,还整的那么麻烦,把我给绕进去了都” “好了,给” “哈,谢谢吕老师” 从昨儿个过来就见这小姑娘和李名启呆在一块,而且看刚刚她的帽子,也不见得私下里是多省心的主儿,但他也没多问俩人的关系,在圈子里有亲属关系的海了去了,不然哪能来那么多的童星。 “人家都说了,你也别吕老师吕老师的叫了” 杨蓂不大确定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叫名字又不大合适,想到刘亦非的称呼,眼睛一亮,道:“那...谢谢言哥。” “不客气,我这还是头一回给别的演员签名” “那你可得习惯喽,特别是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见着个以前没见过的明星就高兴的不行,这不,从昨儿个你一来就念叨着呢,要是以后到了你老师那个地步,走到哪都闲不下来”尽管她在笑着,但吕言还是从里边听出了不一样的滋味,仔细想想也是,都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好些年,吃的苦也不见得比别人少,可人家功成名就,名利双收,要说心里没点想法,那也不现实。 “呵呵,李老师别打趣我了,我和他还差着远呢” 李名启:“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确实,想要赶上去,往少了说也得个十年二十年。” “这么长时间?”他下意识地问道,十年二十年实在太过遥远,演员是碗青春饭,大浪淘沙,甭说十年,两三年就能淘汰掉一大批人,真正长青不败的注定只是极少数。 “那不可得,你老师那是一股脑地钻进了戏里,他平时除了拍戏,也没别的事,你们年轻人就不一样了,真正能把心放在上面的能有几个?演戏是水磨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你不下足够的功夫,再着急也没办法” “那不是还有相关的理论吗?” 171.第171章 煎熬 不知吕言触动了李名启哪根神经,她笑了好一会儿,直把旁边的杨蓂看的神色怪怪的,也许是觉得两人聊的实在太过无趣,以极快的语气说了句:“李奶奶,那个...言哥,我去趟洗手间”,不等俩人反应,一溜烟的跑的没了影儿。 李名启丝毫不觉得诧异,反而和善的笑着:“呵呵,瞧我先前怎么说,现在的小年轻和我们那会儿比起来,差的远喽。” “大概年龄小吧,我像她这么大的那会儿,也啥都不懂,比她玩的还疯” 李名启不置可否的笑着,道:“真当我老眼昏花啦,不说别的,就你那台词的底子,没个七八年是别成想”顿了下,又接着道:“至于你说的理论性的东西,往好了呢说是高屋建瓴,要是往不好的说,就是不接地气儿,你回去翻书去瞧瞧,那些编书的有几个是真正拍过戏的,可能这些在国外是实践过的,但翻译过来,好些个都不切实际,我也不是没读过,那些所谓的权威译本,对里边的门窍基本上一窍不通,知道的又能多到哪去,总是想当然,更不用说有的东西不是靠书本就能传授的,不然那还要老师、要学校干什么?不是我老婆子不舍得,我留这些东西有啥用,你再牛也不得有我一碗饭吃?有句老话说的好,一样的米养百样人,不说远的,就拿咱们俩来说吧,在戏里咱们演的都是反面角色,我觉着我本身的形象再加上化妆就能过关,但你不行,你还得用其他的技巧来弥补,就像刚才你笑的时候,你自己也知道得用表情、动作甚至语气去衬着,给你说这么多,主要还是那句话,只有你自家摸索出来的才是你的,外人谁的都不成。” 吕言没顾得上再谦虚,因为他整个人都是懵着的,他向来没有怀疑过理论的正确性,尽管他本人涉猎算不上深,但理论毕竟流行那么多年,而这些年里一代又一代的人才、精英投入进去,去更正、完善,以至于被全世界的演员们奉为权威、标杆,结果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所谓的理论全是一些不懂表演的人闷在屋子里搞出来的,这让他一时间相当的难以接受,因为想着这个,以至于李名启说的其他的也给下意识的忽略了。 怔了好一会儿,他略显狐疑地问道:“听您的意思,理论没用了?” 李名启笑了笑,似是而非地道:“没听过那句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些东西,不过瞧着应该没有,不然也不能和我坐到这聊这些,但甭管别的怎么样,表演的时候千万不能有包袱,更不能在意外人的眼光,你就按你自个儿想的来,导演要是觉的不成,大不了再来一回呗,这还是拍电视剧,以后你要是接触了电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你更应该放开了的去演、去释放你自己,只有你来来回回的把不合适的尝试了个整儿,你才知道哪个是最合适的。” 吕言耳朵里听着,没一会儿就回过了味来,李名启特意绕开了他的问题也不是没有缘故,她资历深是一回事,但娱乐圈又不单单是论资排辈的地方,满打满算,认识他也不到两天,也不可能聊到太深去,万一他嘴不严实,哪天不小心给漏出去了,一准的要成众矢之的。 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前,她这话说了也就说了,谁也不会跟她较了真儿,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谁也不见得比谁多读了两本书,为了这个动肝火不值当。 但现在不成了,扒扒捡捡,圈子里清一水科班出身,近些年三大院校更是成了金字招牌,垄断的绝大部分的人才供给,质疑理论无疑就是质疑人家的出身有问题,可以说是一窝端了整个影视圈,纵然再树大根深也招架不住人家人多,三人成虎,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或许会有人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但处在各种各样的关系网里,谁也不能去点头,点了头,不仅仅是否定自身,师长、朋友再好的关系都得掰,到时候最直接的利益相关者开炮,大多数人,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目的,愿意或者不愿意,都得跟着摇旗呐喊。 吕言这么想着,心下突然凉了半截,如果哪天真的有人质疑理论不切实际,他该怎么办?纵然对方有十二成的道理,他能做的最多只有沉默,因为他周边所熟识的人全都是科班出身,他要是附和,就等于和所有的朋友、师长站在了对立面,相应的以往的经营都得付之东流。 想通透了其中的关键点,吕言也知道自己的话问的确实太过唐突,道:“李老师,既然您说来回尝试个遍,但转换的过程,不大好控制吧?” 这是表现派和体验派最大的区别,他以前未曾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根本没得考虑,自我的位置摆放到第几位,按照理论都是既定的,按照绝对角色来演,调整的心态自然也就调整的表现的状态,但是表现派的自我是摆在第一位的,时刻都处于绝对的冷静下,调整起来相应的难度也要大的多,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 李名启像是被吕言勾起了谈兴,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身子也板正了一点,道:“你这句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有的人有天赋,人家正好就能摸到那个关键点,那咱们没办法,这是与生俱来的,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往远了看也不见得全是好处,你没尝试过,怎么知道不同的表现方式好不好?笨方法呢也不是没有,一呢还是积累,你年纪还小着,这些都是后话,要是有时间你可以多看看心理学方面的书,拍摄前多和编剧、导演沟通,再结合你自己的理解去演,尝试并不是想法上的转变,而是通过表现方式的的调整,就比如说你刚刚那句,国师处事,果然公道,你压音不压音,听起来给人就是两种感觉,不过有一点,无论演什么,千万不能没了底气,要是没了底气,无论方法再好,技巧多娴熟,其他的都是白搭。” 吕言仍旧有点不大明白,因为李名启说的东西太碎,有点想到哪说到哪的意思,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道:“我的意思是,转换的时候很...很容易卡壳,想法是固定的,就是有意识的去做出改变,心态上也肯定是没有多大的差异,甚至看上去刻意的痕迹太明显了。”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主要还是你学的东西太杂了,我所说的自我,就是无论怎么演都不会差的勇气,这才是自我,才是底气,只要这个大方向不出错,就不会走上歪路子,这也是理论害人的地方,理论的自我太笼统,你怎么理解都行,到最后反而自己乱了阵脚” 吕言不住地点着头,尽管听上去很散乱,和他一开始想的有些出入,但总归是大方向,至于方法、技巧,就像李名启自己说的,恐怕还真得他自己摸索了。 对于李名启的话,他也没给一股脑的全接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哪怕李名启演了几十年的戏,也不尽然全是对的,不过有一点他是完全赞同的,底气,要是自己都怀疑自己,再怎么努力,落在观众眼里难免显得畏手畏脚,大概这是体验派的长处,因为理论是不容置疑的。 李名启很心善,或许是看在他是晚辈、或许是“志同道合”的份上,有意或者无意地讲了很多陈保国此前从未提过的也不可能提的、大概也是她几十年来总结出来的觉得最有用的经验,但这其中,吕言始终不能忘怀是还有几个数字,十年二十年。 类似的话陈保国倒是讲过,当时他并没有过于当真,尽管陈保国在他的那条路上已经走了很远,但对于他的路子,陈保国自身的了解相当有限,再者,前三分之一的路程他走的太轻松,最起码现在回过头去看是这样,至于当时吃了多少苦头,在尝到甜头之后反而觉得都是应当的,都是获得之前所必须有的付出。 和他一般做了相同的选择,并且爬到了金字塔顶端的,在整个圈子里,可能只有李雪建和李宝田俩人,王学芹还在爬着,至于什么时候能上去,仍然还是个未知数,说起来李名启还是个可怜人,她用了更长的时间,而今已经两鬓斑白,只把这条路走了一半,剩下的恐怕没精力,也没时间去走了。 但无疑有一点,这几个人有一个可怕的共性,年纪都不小了,算起来,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也比吕振北要大上不少,吕言有点明白当初寇镇海为什么要改换门庭了,一个人走着,前后看不到人,没有参照,更没有可以交流的人,再强大的信心也得动摇。 如果有的选择,没人会选择庸碌,在自身所属行业里成为最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大概是大多数人的理想,但理想一向很美满,过程却又总是曲折到难以忍受。 尽管路子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以前吕言也羡慕过姜汶,当演员,各种奖项拿到手软,没事搞个电影,又是好评如潮,叫好叫座,荣誉、头衔纷沓至来,看上去很风光,但静下心来想想,转行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用一辈子最精彩、有梦想并且也具备实践能力的年龄里去打磨自身,是段相当煎熬甚至痛苦的过程,快速的生活节奏将整个社会渲染的更加浮躁,闷着头去做结果完全未知的、甚至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事儿,只是想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 172.第172章 矛盾 纵然前边的路再坎坷,咬着牙,吕言也得走下去,这是他当初的抉择,从今天的结果来看,过去的选择还没那么糟糕。 相比于当你年的寇镇海,他多少幸运那么一点,在这条路上至少他还能看到几个脚印,这些深浅不一的脚印时刻能够提醒着他,路的终点绝不是万丈悬崖或者绝路,但就在刚刚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里又蹦出这并不多值得庆幸的念头来,寇镇海还能回头,但他却没了这样的机会,除非他准备彻底放弃演员这条路。 但类似的想法转而就被抛却到脑后,无论怎样,眼下的情形比起当初当群演那会儿要好的太多太多,至少他不用再为中午一顿饭怎么能省下几毛钱去打算,而同时距离内心当初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而又为了不被嘲笑而只能深埋的梦想终归近了点。 没有梦想不是最可怕的,安于现状,每天过的轻轻松松,同样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最可怕的是忘了理想,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东西,吕言曾经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无奈又不得不屈服于现状,但大刘的背影如同耳边响起的炸雷,彻彻底底的将他惊醒,让他不得不想起自己还年轻,无论如何也得拼一把。 “那您看表演的最根本的实质是什么?”最终,吕言问出了一个仍旧迷迷糊糊的问题来。 “表演是什么?归根到底,是你演别人,别人的感情、习惯,想要演好一个角色,你首先得能理解他,然后才能去想象,去表现,你做好了应该做的准备,剩下的就是考验功力的时候了,一个演员,站在镜头前,能以假当真地深入到剧情中去,通过理解去创造出来想象的形象,并且具备感染力,需要的不外乎是自我的信念,从自我出发,以丰富的想象力控制理解、控制生活积累得来的能转化角色应该有的情感,最终转化为表演的艺术。 表演里,老生常谈的是动作,也是最不能避开的,动作是观众看得见的、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你做什么?这是动作的实质,也可以说是拍戏的出发点,这个你要是弄不明白,其他的就没得说,第二就是为什么这么做?凡事总不能无缘无故吧,你看了剧本,但是观众可没看剧本,你还得能表现出你动作的目的,第三就是怎么做?这是最关键的,你想的是一回事,但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这是很多年轻人老犯的毛病,眼高手低,总觉得自己能演的更好,其实实际上还是水平不够,台词也是一个道理。 动作呢,又不单单是你的表情怎么去表现、胳膊腿怎么动,还包括你的心理,用行话就是内在动作,姿态自不自然,情绪的表达上够不够细腻都是关键,其实也不是没窍门,首先你表现的生活里常见的动作要自然要流畅,这就需要你表演的时候注意力集中,浑身上下还不能绷着,就像开船上的舵手、踩钢丝的杂技演员一样,没有别的私心杂念,心里得明白演戏的初衷是啥。” “那内在动作呢?” “呵,瞅瞅,还是想找窍门,那我就说给你听听,不过,话先说好,捷径不见得就一定好走,吃了亏到时候可别怨我,想控制好内在的动作,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你的耳朵、鼻子、眼睛、乃至所有的能用到的都真正的支配起来,去真看、真听、真做、真想,把整个身心全神贯注地运用进去,使他们活动起来,给它们各种不同的运用,获得最准确的感觉,这些只要坐到了,自然而然的就能创造出各种不同的答案来,心里头有了数,才能以假乱真。 这里边又涉及到表现的真实性的问题,怎么去建立真实感?这又回到了我一开始给你说的,经验,直接的间接的,你自己的别人的都行,另外想象力和创造力,后者是最重要的,你想不出来,就演不出来。” “为什么说对手戏才能看出高下来,这又涉及到交流和适应的问题,交流过程中,必然产生因为你自身的感受和注意引发来的一系列的判断和反馈出来的态度,而后就是适应的变化,最终又会产生新的动作这样一个过程,不仅仅是和他人的交流,自己内心的活动、假想人或者物都会在你表演的过程中得到反馈,也就是我所说的不断的尝试,表演的过程里,你的理智与感情的交流,说白了就是一个想法否定另一个想法,一种思想对另一种思想的抑制、一种判断改变另一种判断,就像矛与盾,而矛与盾最终怎么解决,还是看你自己的阅历,就像你演的公孙止,总不能像一张白纸,每一个角色都是有多面性的,这是角色内心的矛盾,你也得去选择,另外还有角色身份所构成的矛盾.............” “真的太谢谢李老师了,要不是您,恐怕我还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呢”天将将擦黑的时候,吕言结束了和李名启的聊天,他想站起来,但因为起的猛了,到了一半,又一屁股落在了地上,臀部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一声结实的闷响。 李名启就坐在紧跟前,只觉得眼跟前黑影一闪,一个活生生人“扑通”差些坐在她的脚上,心里陡的惊了一下,但立马的她就反应过来,吕言大概蹲的时间太久了,双脚没了知觉,又见吕言除了贴着身的戏服,外面还裹着到腿弯的厚羽绒服,想着年轻人应该也没什么大碍,道:“哎呦,咋了这是?来,先坐会儿。” “起的太猛了”吕言赶忙俩手撑着地,坐到了李名启递过来的椅子上,他来的时候也没打算在神雕剧组呆多长时间,除了几件贴身的衣服,别的啥也没拿,脏了保不齐得挨冻。 剧组眼瞅着收工,除了晚上有戏的,基本上走了个七七八八,谁也没想到吕言来这么一出,只是因为还在拍摄,尽管有不少人瞥见了,却都没敢大声说话,张记中正想着另一个剧组的事儿,觉察到剧组稍微起了些波动,搭眼一扫,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大步流星地朝着吕言走了过来。 “怎么了,有没有摔着哪?”还没走到紧跟前,张记中就问道,吕言要是出了问题,耽误拍摄还是小事,担责任才是麻烦,他看的清楚得很,交情不错是一回事,但凡事一搀和到钱,再铁的交情也得先放到一边。 吕言笑了笑,道:“嘿,没想到我在张制片心里的分量的还挺重的,其实也没大事,就是蹲的时间太长了,俩腿发麻,过会儿就好了。” 张记中点点头,他也是不放心,天儿冷,皮也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瞅着吕言确实不像有什么大事,才笑着道:“你想的倒挺美,我就怕延误了拍摄,得了,没啥事我先过去了,先去吃点东西吧,晚上还有的一阵子忙活呢。” “成,张制片你先忙,甭管我” 又坐了一会儿,见高虎正好拍完了往这边走,立起了身儿,道:“走吧,一块吃点东西。” “嘿,我先前瞅见你坐地上了,怎么个意思,给大伙儿找乐子啊?”高虎见他除了羽绒服屁股的位置黑了一块,别的一点事没有,半开着玩笑道。 “成心看笑话是吧,亏我还等你那么长时间,白瞎了” “你要这么说也别指望我领情,等我是假,等着坐车是真吧”俩人和李名启打了个招呼,各自换了衣服,上了车,高虎才接着道:“以你如今的身价,买辆车不给玩儿似的,我就不明白了,整天靠两条腿,有意思吗,装清高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吕言呵呵笑了两下,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他要是有那个闲钱,早就买了,何况还没证。 “哎,你笑什么,我说正经的呢,不说别的,光接一部戏,往少了说也得二十万吧?” 吕言瞥了他一眼,道:“你想的倒是挺好,我得有戏可接啊,还二十万,现在我就想着先把欠的窟窿补上就行了。” “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欠不少钱,不对啊,你也没干啥大事吧,怎么还能欠钱?”高虎先是一愣,仔细想了想,吕言根本没什么用着钱的地方。 吕言苦笑着揉了揉眉头,道:“还不是受伤那次,劉涛她妈估摸我没得治了,赔了我五十万算是两清,说起来也是咱命大,愣是撑过来了,不过不得劲儿的是钱是不能要人家的啦,不管怎么说也是朋友,拿了人家的钱见面总矮人家一头,划不来。” “嘿,你就偷着乐吧,再多的钱也不比安安生生的好,不过要我说,既然都给你了,你就拿着花呗,她们还能说出个道道来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别告儿我你前前后后住院人都给你免费,于情于理,这住院打针的钱都不该打你身上出吧”他知道吕言受伤的前因后果,只是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但总觉得要是一文不取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当时住院的时候是剧组出的钱,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当时你是没见着,给施舍似的,我就是看不惯她妈那张脸,给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我能不知道钱好?五十万啊,说实话,我这辈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但是我就是不想让人看扁了,我他娘的就是吃糠咽菜,最起码活的痛快”吕言的情绪突然涨了点,这是他心里的疙瘩,哪怕是蒋昕,他也没漏了半点口风。 高虎先是竖了个拇指,而后又发觉了不对,皱着眉头道:“不是,你先说这五十万你还了没有? ” 吕言干巴巴的又无声地笑了笑,道:“没有。” “哦,合着你在这给我吹了一通大气,拽的你他娘的二五八万似的,末了钱还是攥你手里呢?” “当时是有急事,就给用上了....” “那也不当紧啊,以你现在的身价,赶紧的接俩戏不就完啦”他没放在心上,吕言有多红他作为旁观着清楚得很,只要别那么挑剔,几个月就能赚回来。 吕言一脸的鄙夷:“庸俗!物质!”,他的大手当空挥着,像是村长讲话似的,铿锵有力:“知道你为啥不红吗,首先你这个思想态度就不端正,伟人有句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句句都是给你这样的庸俗的人讲的,再者说了,我这么大的腕儿,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的剧组都能请的起的吗,往少了说起码不得五六千万的投资.......” 高虎被吕言气势十足的演讲唬的一愣一愣的,本来他还真准备仔细听听,只是听了后半截音儿,立马知道自己又被涮了,猛地一脚刹车,把慷概激昂的吕言差点弄了个狗吃屎。 他哼唧着:“下车,咱们平头小老百姓这破车,盛不下你这样的腕儿。” “哎,这人,还学会公报私仇了” 吕言瞅了瞅,路边有家小饭馆,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吃饭的地儿了,俩人以前大排档也天天坐,对吃饭也没什么讲究,只要不饿着就成。 “你先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下了车,吕言正巧在饭店斜对面看到一家小超市,给高虎招呼了声,跑了过去。 高虎尽管心里挺纳闷,但也没开口去问,吕言有时候看着不大着调,老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但他自己的事儿心里规划的一清二楚,而且最让人感到无奈的是,他纵然什么也不说,但基本上没人能用言语打乱他自己的计划,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固执。 高虎先进饭店里坐了,等一会儿才瞧见吕言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笔,一个小学生用的算术本,,道:“我点了二斤饺子,还以为你鼓捣什么去了,买这个干啥?” 吕言在他对面坐了,也没问要的什么馅的,而是趴在哪想着之前李名启说的东西,道:“当然是干大事。” 李名启说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条理,而且前前后后的信息量也不小,他怕给忘了,现在趁着还都有印象,也不管对错,先给记下来再说,这样的机会啥时候不见得再能碰见一回,要是给真给忘了什么的,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得了吧你,我还没见过一个干大事的拿小学生的算术本的写东西的”,等了一会儿,见吕言仍自顾自地写着,高虎再好的耐心也忍不住好奇了,探过头去,大略地扫了一眼,说实话,吕言的字并不是多好看,可能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他自己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他辨认出吕言所写的具体内容,只是看清楚了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默默地坐了回去。 要说心里没想法,那是骗人的,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可悲的,两个好朋友,如今一个比一个混的风光,自个儿呢,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可看着眼跟前的吕言,他心里突然又觉得对方能红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 后台出了问题,现在才能上传,求订阅。 173.第173章 捣鬼 “喝点?” 吕言摇着头将本子放在一边,道:“别介,我等会儿还得去片酬,喝点不打紧,耽误了拍摄才完蛋。” “怎么着,这么赶?”高虎接过老板端过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推到他跟前一盘,俩人的饭量都不小,盘子里堆的几乎冒了尖儿。 “一号剧院还有演出,机票我都定好了,最迟一号天亮之前我得赶回去” 高虎“嗨”了一声,道:“不敢喝就不敢喝呗,你这可不行,见酒就倒以后还怎么混,平时倒挺敞亮的,上了酒桌怂的给个孙子似的。” 吕言往嘴里塞了个饺子,没意识到太烫,吸溜了好一会儿,才道:“风凉话谁都会说,我要是能喝,还轮到你在这数落,你要真愿意喝,我陪着,但先说好,我来果啤。” “哎,没意思了啊,大冬天的,人家女人都不喝那玩意,得得得,晚上放工了,我到你屋里去,这总没问题吧?” “成”吕言这次倒没拒绝,俩人说起来有日子没见了,他也越来越忙,下次再碰面还不知道啥时候。 “对了,你不是签了华谊吗,光签字费就不止五十万吧?”高虎惦记着吕言欠着的巨债,以前俩人也聊过经纪公司,当时他听着吕言的口风,对华谊并没多少想法,但今儿个从媒体上却得了消息,不过也没觉得多意外,华谊财大气粗,在电影圈的影响力对任何想在大荧幕有所作为的演员具备相当致命的诱惑,吕言现在在小荧幕混的风生水起,要是接下来几部戏反响不错,进军大荧幕几乎就是眼跟前的事儿。 “你听谁说的?”吕言皱了皱眉头,本能的,他从高虎的话里察觉到了不对,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地顿住了,俩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还用听谁说,都上了新闻了,不过华谊也挺好的,虽然进去了当不了一哥,但好在资源多,不愁接不到戏,你不是挺佩服陈道名吗,有机会还能学两手,哎,你表情不大对啊?”说了半天,瞧着吕言的脸色越来越差,高虎怔了下,探着头问道。 “新闻?”吕言搁下筷子,来的时候电脑是带了,只是他没看娱乐新闻的习惯,对于外界而言的所谓的新闻,在圈子里大多要不早就人尽皆知,最不济也有着预兆,什么样的人干出什么样的事儿来,消息稍微灵通点的都不会太过惊讶。 就如他要签约经纪公司,外界尽管没有丝毫风声,但在圈子的心里都透亮,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透露定点的意向,至于签约华谊更是连影儿都没有,甚至李雪提的代理的事儿他也没应下来,但凡事总不会空穴来风,有消息,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里面绝对有人在捣鬼。 “可不是,今儿个早上才看到的,具体的我也没记住,反正大体的意思就是你要签华谊,说的有模有样的,怎么,难道你没签?” 吕言抿了抿嘴,面无表情的地道:“哪是没签,八竿子都打不着,说破天去就见了王晶花和李雪一面,别的什么都没聊,你从啥报纸上看到的?” 经纪公司的事儿他搁置了那么长时间,绝对不单单出于谨慎的考虑,其中多少有点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意思,但是这么一篇报道一出来,他打的噼里啪啦的算盘等于一下子被人给掀了。 “你先别着急,其实就是几家小媒体”高虎见吕言真上了心,又接着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别人也都不是傻瓜,你现在这么红,就是签约起码也得有个像样的发布会,还是没什么影响力的小道消息,八成也没几个人信。” 吕言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个理儿,很多人也明白,但就怕有的人不明白,或者成了心的起哄,事情最后发展成什么样,他自己也摸不准。 高虎的眼睛眯着,缓缓说道:“要这么说你这是被人给阴了,我也不清楚你都是和谁接触了,但要猜谁在后边使劲儿一点也不难,你想想,谁会吃饱了撑的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既然出了手,肯定冲着你来的呗。” 吕言又拿起了筷子,问道:“你的意思是王晶花或者李雪?” 高虎摇摇筷子,有点可笑地道:“这点你还是可以放心的,她们就是再想拿下你,但还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再说了,依着王晶花一贯的风格,她也不屑于私底下搞小动作,我虽然不认识她,但还知道她要是想干什么,总喜欢堂堂正正的来,让你没法拒绝。” 吕言嗯了一声,心里头有了几个大概的怀疑对象,这样的风声放出去,能够得益的五根枝头就能数得来,但他也没完全给信了高虎的分析,即使王晶花不会这么干,保不准李雪一定会彻底贯彻她的意志,只是相对的几率要小一些,最膈应人的还是有人纯粹想恶心他一把。 “你要不要找几家媒体解释一下,反正对你来说也不是啥难事”高虎见吕言这一会儿脸变了好几回,出主意道,他在圈子里混的时间长一点,对这些东西见得多了,处理的办法不外乎那几种。 “不用,这种事,你越描越黑,放着它不管,过几天就下去了”吕言不是不想解释,但因为心里有鬼,他不好把这种事光明正大地拿到台面上来说,放到明处来的确能消除乌七八糟的小道消息,但也把自己给架在火炉子上,最终无论好坏,讨价还价的余地也就被完全限制了。 赵奎娥的说教尽管让他很头疼,但里边却夹杂着好些个实用的经验,他太清楚对于他这样刚刚蹿红的艺人,一丝一毫的污点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再者,他一旦联系了媒体,多少证明他沉不住气了,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这是极为不利的。 “嗡嗡嗡”俩人正沉默着,吕言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拿出扫了一眼,是李雪的,他的眼睛眨了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心里不能不产生点微妙的想法。 “喂,你好”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依旧不冷不热,和李雪本身就见过一次面,怎么着也谈不上熟悉,过于冷谈或者热络,无疑在明摆着告诉对方他自己先乱了方寸。 “吕言吗,我李雪......” 好一会儿,吕言才挂断电话,高虎刚说道:“谁的..”,“的”字吐了一半,他又讪讪闭上了嘴巴,吕言的手机又响了。 等吕言终于说完了,高虎抹了抹嘴,却没立刻说话,俩眼瞧着手机,直到确定不会再有电话打进来了,用筷子轻轻地敲击着桌子的边沿,呵呵笑着道:“嘿,比你还着急的大有人在啊,这下你大可把把心放肚子里了。” 174.第174章 自然 理解与否是一回事,真正运用到实践当中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当习惯了某种方式、状态,乃至无限次的重复使之成为了身体行动的本能,单纯依靠内心的暗示去改变这种习惯难以避免的又会诱导出一系列的不协调。 试了两次,吕言果断地放弃了李名启先前的说法,对于角色,他有着自己的理解,而且这种理解相当的牢固,让他下意识的没法去打破,也不愿意去打破,再者无论是剧组还是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投入到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拍摄里去。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的心里不由得萌生了点拍电影的想法,电影是将一个完整的故事浓缩进一百分钟左右的时间里甚至更短,在铺叙、表现上也不得不力求简洁并且更加的有效,而这个过程当中重复拍摄选取出相对比较丰满的一条,碰到稍微精细的导演甚至直到完美为止,从这个方面上来看,这种表演的方式更适合电影。 闲下来的时间里吕言不是没想过其他的方法,对着镜子练习是已然不太现实,若是以前,出了问题,他自己能够很清晰的感受的到,但现在受限于本身的眼界,纵然存在瑕疵,一面镜子所能够反馈的信息却有限的很。 现在进军大荧幕不说为时过早,单单是时间上的耽搁就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一部片子从准备到杀青,往少了说也得大半年,为了调整状态,多少得休息一段时间,这么一来回,基本上一年的时间就没了,他刚刚在电视圈闯出了一点名头,如果到了电影市场一帆风顺还好说,不然不说先前的努力竹篮打水,再想冒头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至于片约,在现在的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以前未曾仔细过思考过要往电影方面发展,因此在经纪公司的选择上,他下意识的偏向了海润,但眼下却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的来源便是和高虎吃饭时的电话,只要他答应下来,不仅可以立刻得到一笔巨额签字费,半年之内必然拿到一个男二的角色。 但这一切还得慎重考虑,他一个人不见得能想的全面,因此也没脑门一热就做了决定,心里则打算着回去了问问赵葵娥的意见,陈保国能有今天,她可以说居功至伟,尽管这其中不免时运的成分,但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她的眼光比起一般的经纪人也是丝毫不差,最重要的还是他和陈保国的师徒关系,一寸总没半指近,赵葵娥最起码能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三十号傍晚天将将擦黑,吕言收拾了行李,也没给张记中打招呼离开了剧组,因为碰了面指不定还得再喝一场,来神雕剧组满打满算拢不到四天,但却没一个晚上安生的,从接风酒算起,先是和高虎喝了一场,而后他又摆了一场请李名启吃顿饭,尽管喝酒的用意和出发点不同,但终归酒是进了肚子里,不说本身酒量一般,纵然是换了胡軍过来也不见得能完完整整的扛下来,约莫七八点钟,到了机场他才给张记中打了通电话,费了老半天劲儿才解释明白,张记中本还以为什么地方让他产生了芥蒂才不辞而别,末了才明白过来,实在是喝怕了。 到了京城,吕言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来事前没考虑周到,他住哪?尽管剧组在影视基地还有一拨人,但时间上已经将近十二点,等他赶过去不知道啥时候了。 一个多月一直忙着拍戏,实在累得不行,也懒得再为了一二十块钱来回跑,就近找了酒店,不管怎么说先迁就一晚上。 “大姐,明天下午场还有票没有?”剧院的售票窗口外,吕言微微弯着腰,早上吃了点东西就往这边赶,他还记着劉涛说要票的事儿。 “没了没了,甭说明儿的,二月份的都卖光了,三月份的倒是有”卖票窗口的大姐这回没看杂志,不过也没抬头去瞧他,自顾自地绣着刺绣。 “不是有预留吗?” 售票的大姐听着声音像是在哪听过,也没来得及仔细分辨,一骨碌的将桌子上的针线哗啦进了抽屉里,手上扒拉着,她的眼却瞄向了窗口外边,等她看清了外边站着的人的模样,动作又顿住了,呵呵笑着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领导过来了呢,你要几张?” 吕言笑了笑,眼睛里却立刻泛出点光来,仔细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嘴里同时说着:“五六张吧。” 尽管打交道少,但他摸清了这位大姐的脾气,不拿钱而票又紧俏的,她总会想方设法的找出一堆理由和明目来,目的不外乎少出几张,至于拿去干什么,就是他不得而知的了。 售票的大姐呵呵笑着,拿出四张票来,道:“就四张吧,我不能都一股脑的全给你了,不然其他人要是问起来我总不能说全被你一人给要走了。” “也行,大姐在剧院干了几年啦?”吕言收了票,像是无意地问道。 “几年?”大姐嗤笑了一声,像是很骄傲似的,又坐回去,将抽屉里的刺绣重新摆在了桌面上,放正了,瞧了他一眼,问道:“你多大了?” “大姐问这个干嘛”见对方仍然定定地瞅着自己,吕言笑着道:“刚好二十四。” 大姐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瞅着也差不多,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十九岁过来的,现在我闺女大学都快毕业,呵呵,你说我在这儿干了几年?” “喝,大姐老资历了啊”吕言愣了下,因为他根本没瞧出来眼跟前的这位看着三是来岁的大姐已经和自己爸妈一般的年纪。 “那可不是,不是我跟你瞎说,甭抬头,光是听脚步音儿,我就能.....” “吕言,我正准备去找你的电话呢,今儿个没演出,你怎么过来了?”吕言正想再和这大姐聊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过头一瞧,田秦鑫正站在大厅里,还戴着口罩,应该是刚刚过来。 “哎,田导,你找我有事儿?”他先是微笑着点点头,而后才说道,对田秦鑫,他抱着和酒一样的态度,能避就避,艺术家总有些别人难以接受的怪癖,这点他能理解,但理解却不代表能够做朋友,他真的不清楚该通过怎样的方式去和她相处,或许在他看来只是一句玩笑的话,对方却又可能认了真,倒还不如公事公办,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儿闲话一句不多说,省得没来由的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心里头又不由得生出点遗憾,如果不是田秦鑫,他或许还能和售票的大姐多聊会儿,并不是因为对售票的大姐本身抑或她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儿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大姐先前举动让他觉得有趣,而在有趣里,他又想起了先前李名启的话,刚刚那一连串的表情、动作,他自问是演不出那种自然而然。 田秦鑫注意到了吕言背着的背包,但她没去过问,就像她除了对戏本身,别的都不怎么关心一样,说道:“我想今天下午再排练一遍,一是找找状态,另外也确定明天谁能来谁不能来,也好做准备。” 吕言猜的到大概上次的事儿把她给整怕了,点着头道:“行,啥时候开始?” “两点半,两点钟的时候到吧。” “行,那田导下午见” “嗯” “大姐再见” “再见再见” 他没了再聊下去的打算,尽管只是一小会儿,但售票大姐给他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或许接下来,她要给他讲的大概是院里的谁谁谁干过哪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也许是女儿成绩多么的好或者多么的让她不省心,对于别人的隐私他没黄小蕾那样的好奇,更没什么窥阴癖,而关于孩子教育得当与否的场景对他来说又陌生,赵葵娥已经不止一次的拿她的儿子说道,他不需要刻意去观察,因为一闭上上眼,这些就能浮现在脑子里。 本来劉涛和赵微俩人两张票就足够了,还不见得人家一定会过来,但以防万一,多一张总比到时候被问起来没有的强。 在剧院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飞驰而来,还没等吕言反应过来,车子就在他跟前停下来,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笑嘻嘻的面孔,正准备上前打招呼的吕言登时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笑意收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最终只挤出来来“你好”俩字。 “好巧,又见面了” 吕言用手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装作咳嗽了两下,不经意间抹平了脸上的尴尬,笑着道:“确实是巧。” 劉涛从另一边下了车,笑嘻嘻地全身上下打量了他一个遍,道:“没想到吧,在这里见到心如是不是很激动,嗯,你去哪了,还背着包?” 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明白,俩人基本上是没戏了,之所以这么说多是出于玩笑,而不让气氛显得尴尬,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成恋爱,但也没必要撕破脸皮。 “刚从神雕剧组回来,这是明天的票,下午两点半开始”吕言先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票,但等到手快要从口袋里露头的时候,又缩了回去,等到递给劉涛时,已经是两张了。 见吕言说完脚下脚下挪了挪,离开的意思不言而喻,她问道:“你去哪?” 吕言看了也跟着下了车的林心茹一眼,道:“我下午还要排练,现在得先去一趟剧组,天儿恁冷,你们俩也别在外边站着了,赶紧回去吧。” 劉涛张了张嘴,但很快的,她又发现吕言虽然偶尔的也在笑,但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扬的幅度很低,立刻就察觉到他故作镇定下所掩映的不自然,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去,摆着手,一脸嫌弃地道:“知道啦,大忙人就别在这跟我们浪费时间啦,赶紧走赶紧走。” ********************** 这一章用时九个小时...................>_< 175.第175章 怪异 吕言没敢再多说,保不准不经意的一句话又生出别的幺蛾子,冲着俩人摆摆手,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俩人来时的反方向走去,尽管他根本不清楚接下来该去哪。 与此同时的,心里又不由得升起股子极其怪异的感觉,认识有几年了,对劉涛,他有着相当的了解,她说话、做事,从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但也不会过分的亲近,总是保持着个相当的距离,很容易相处的同时老给人种像是隔着层东西的感觉,纵然对熟悉的人,她也保持着一贯的礼貌态度,之前的举动,在往常几乎是没有过的,只是只顾着快点离开,没怎么注意,回头再仔细想想,她大概发觉了自己尽力掩饰的不自在,这是一件很稀罕的事儿,她虽然出道早一些,但无论是演技还是视野都要更狭窄,对于自己表情的控制,他也有着足够的信心,只是现在回过头去看这股信心并没想象里的可靠。 这样的念头很快的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因为眼跟前他还有别的事要考虑,沿着路沿走了好一会儿,他稍微的放慢了脚步,在走的时候,又悄悄地回头扫了一眼,发现车子没了影儿,这才停下来。 他不觉得自己的魅力真到了只是几次简短的见面就让人死心塌地的程度,尽管对林心茹没什么想法,但因为认识的过程太不一般,每一次碰面总感觉怪怪的。 看了下时间,距离十点还有二十来分钟,排练的事儿不着急,演出了好几次,该怎么走都在脑子里。 本来他打算着下午过陈保国那去,咨询一下赵葵娥的意见,但田秦鑫安排的下午的排练打乱的他的计划,从剧院到陈保国家,一来回少说也得俩钟头,过去了肯定没多少说话的时间,站在街边吹了好大一会儿冷风,临末了,拿出手机,给张梓恩通了个电话,尽管接下来的戏份在市内拍摄,但并不是剧组的每一个人在京城都有住的地方,像他这样居无定所的更有不少,剧组肯定得给安排地方。 伸手拦了辆车,在过去酒店的路上,他的心里又默默地想着京华烟云拍摄完了该怎么办,满打满算顶多再拍一个月就能杀青,他不愁接不到戏,但接什么样的,是电影还是继续拍电视剧,作为一个演员,对于大荧幕没有想法他自己都不信,况且还没拍过电影,对于电影所有的一切他也很好奇。 而这个选择又直接关系着他下一步该怎么走,也就是签哪家经纪公司,一个人单干终归不太现实,先前没什么名气,勉勉强强的也算走过来了,但以后就未必了,就像昨天的报道,如果背后靠着经纪公司,不需要他做什么,公司立刻就会站出来澄清。 到了酒店外面他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也就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形,刚钻出车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大帮子人给围住了,从她们的举动里吕言立刻明白了情形,都是蹲点的粉丝,并不算太多,大概有十几个,多是十八九岁的女孩,他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但眼下的情况是跟前的这群活蹦乱跳的女孩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把他给吞进肚子里,甚至他察觉到有一只手慢慢地伸向了他的大腿根。 “吕言吕言” “言子咱们合个影吧”........ 悄悄的挪动了一小步,躲过了那只不大老实的手,扫了一眼,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嘴上同时说道:“各位先稍等一下,等我先把车钱结了成不。” “嗨,原来你是钟跃民啊,拢共二十二块钱,给你打个折,十块钱吧” 开车的是位四十来岁的大姐,本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等吕言摘掉了口罩,立刻就认出了他就是血色浪漫里的钟跃民,呵呵笑着看着围在吕言周围的女孩们,她能理解她们的情绪,但到了她这个年纪,即使是再大的明星,也不能促使她做出太过反常的行为来,顶多的,晚上回了家一家子人坐在饭桌上,她会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当作一件有意思的事儿讲给丈夫或者孩子听。 “给” 还没等吕言拿出钱来,离车门比较近的一个女孩立刻从口袋里套出一张二十的钞票塞给了她。 那司机大姐犹豫了下,见吕言被围着,一时半会儿的也抽不开身,接了过来,道:“也行,等会儿你找他要。” “哎,千万别,我这有”还没等他说完,大姐已经升起了车窗,慢慢的走远了。 这个时候,黄枫跑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俩保安打扮的年轻人,他先前已经从张梓恩那得了消息,知道吕言一会儿就过来,只是外边太冷,他一直在大厅里坐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完了想着吕言该过来了,就往门口走了几步,远远只瞧见外边围了一圈人,吕言正被围在中间,根本挪不懂路,他知道自己一人过去了也白搭,回头又找了两个保安。 “让一让,让一让” 黄枫想把吕言迎出来,可对挡在跟前的这些女孩也没什么办法,劝也劝不走,扯也扯不开,纵然着急,他却不能把人家怎么着了去,两个保安呢,更像只是把式,人虽然到了,但只是哼唧哼唧的说了两句,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们是酒店的保安,出了门,可就不关他们什么事儿了。 见着保安到了场,几个本来还比较含蓄的粉丝立刻的抓住了吕言的衣服,仿佛一眨眼他就能跑了似的。 “咱们都别着急,放心,我不会走,今天无论是签名、合影都没问题,不过得有一点,咱们别在这马路边上,车来人往了,别给磕着碰着了”人虽然不算很多,但都想站的更近一点,把他圈的严严实实的,有的人已经站在路牙里边,刚才一转眼的功夫他就瞅见经过的一辆车差点挂到站的靠外的一个女孩。 说完了,他朝着黄枫打了个眼色,同时不断地重复着道:“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的,别着急,如果想拍照的,可以让这位黄老师帮忙。” 好一会儿,见他确实没走的架势,粉丝才平复下了情绪,只是也没有排队,而是围成了一个半圈,一个完了,立刻就有几个人递上自己的东西或者准备合影。 “嗯,好了” “谢谢你哈” “呵,不用客气” “可以合个影吗” “嗯” 等到了那个替他结了车钱的女孩,因为没带手机,更没有其他拍照的设备,吕言给她签完了名,剩下的几个人已经快要将东西放进了他怀里,他忙道:“先等一下”,说着,拿出了二十块钱递给她:“刚才谢谢了。” 女孩个子不高,皮肤很白,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戴着顶白色的帽子,在帽子两边垂着两个绒球,看打扮应该还是学生,听到吕言的话,女孩的耳根立刻红了,两只手不住地摇着,以至于忘了接过已经签了名的书包:“不用的,真的不用。” 吕言笑了笑,将她的书包拉开了一条缝,把钱塞了进去,道:“什么不用,看你还是学生吧,我怎么能让你给我付钱,给,拿着。” 他喜欢钱,有了钱,他能实现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愿望,但他更明白什么钱能拿什么钱不能拿,他不清楚对方的家境如何,但人家一个学生大冷的天在这等着,再要人家付车钱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176.第176章 笑话 “你瞅瞅这给人折腾的,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目前酒店除了剧组包下来的半层,其他的都被预定了,有不少人都是冲着你来的,以后出来进去的留点心,别在被人逮住了,今天就十来个人还好说,要是再多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忙活了半个小时,俩人终于脱开了身,黄枫身格相对的要胖一些,忙里忙外的,此时额头上已经渗了一层细汗。 吕言也被折腾的够呛,一大早的他就起了床往剧院跑,又背着台电脑,脸上的肌肉也因为长时间的微笑僵的发木。 “不是,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我也是今儿个才知道咱们剧组住这个地方啊”吕言揉着脸,他倒不担心这些,他不清楚酒店一共多少房间,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冲着他来的绝对只是少数,因为刚刚签名的时候他注意到有俩仨人始终很平静,丝毫没有她们这个年龄段见到偶像应该有的表现。 俩人出了电梯,黄枫先一步踏了出去,走到了前边引路,同时笑着道:“你要是这么说可真是小看了他们的能量,有时候你的通告、日程什么的媒体不见得知道,但他们却摸的一清二楚,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说白了,这也就是明星们才有的待遇,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呢。” 吕言“嘿”了一声,了然里又夹杂着些无可奈何,明白黄枫说的都是事实,所谓的人气就是有人吹、有人捧,不然怎么称得上明星,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并且活的更滋润,类似的情形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他彻底适应了这种娱乐氛围。 他明白黄枫没说出来的下半截,有粉自然也有黑,有些平时发发牢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怕认了真,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对了,黄导,赵微在不在?”他没在原先的话题上纠结,就如黄枫说的,眼下的情形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他没必要为这个苦恼,最不济以后注意些,在不忙的时候抽出时间来多和粉丝互动互动。 黄枫领着他走到了走廊一头的一间房门口,开了门,回过头来道:“她?整天忙的跟陀螺似的,除了拍戏,平时我根本见不着她的人影,怎么,你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随口问问”吕言摇了摇头,因为先前提过一次,他特意多拿了两张,纵然最后没用上,但总不会落了埋怨。 赵微的性子相对于大多数圈子里的女星来说要直的多,有什么惹了她不高兴而她又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的,得了空她一定拿出来奚落一番,最起码嘴上得了痛快。 事实证明,田秦鑫提出的排练并不是多此一举,陈澍继续顶替朱媛媛出演漱瑜,至于朱媛媛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也没去多问,这些不是他该头疼上脑的事儿,而且人家确实客观条件不允许,对这位拉壮丁过来的“二姐”扎实的基本功和台词的记忆里,他嘴上虽然没说过什么,但心底确实佩服。 地基打的牢,又不见得几十层以后还能保质保量,上一次因为临时救场,甭说演,只要她能完整的把台词给说下来,所有人就心满意足了,还会给她梳上根大拇指,但现在她成了剧组的一份子,要求必然也得跟着拔高,只是先前没把这回事放心上的陈澍显然还达不到众人预期里的要求。 《狂飙》从濒临下架到如今的场场大卖,加场已然可以预见,锦上添花,作为创作人之一,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如果按照彩排的情形下去,演出的效果难免要失分不少。 但这些东西又不是一时一刻能解决的,着急、苛责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慢慢的来,彩排完了,田秦鑫当场叫住了陈澍:“小陈,以后这个角色就由你来演吧,你回去多下下功夫,仔细琢磨琢磨,争取早点熟悉了。” 陈澍先是怔了怔,可是因为习惯性的绷着脸,又没使人察觉的到她的诧异,心下想想自己没多少通告,多一场戏就多几十块钱的补贴,点了点头,让人看着倒像是她经过了慎之又慎的思考才答应下来的一般。 “吕言,一起吃个饭吧?”吕言卸了妆,正准备回去,站在门口和袁湶笑嘻嘻地聊天的陶红叫住了他。 “我待会儿还有事儿,明天演出完了吧,到时候我请”连着俩钟头的排练,实在太累了,他看了旁边的袁湶和陈澍,摇了摇头说道。 圈子里流传着一个笑话,女星能喝一杯,三线吹,喝半斤,二线稳,尽管当不的真,但既然有人这么说,总不会没有一丁点的道理,袁湶和陶红都曾红极一时,用脚趾头想想也绝不止半斤的量。 “二姐正式加入咱们剧组,多少应该表示表示,你是男一号,要是不来,那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再说了,你请不是应该的吗,好家伙,明儿个发工资,光是奖金就能够咱们吃了七八顿的,总不能让我们这些陪衬的绿叶自掏腰包吧”师春玲还没卸好妆,听到外面的谈话,一手扶着化妆间的门框探出了头来,呵呵笑着道。 吕言扭头看了眼陈澍,她的脸上仍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一双丹凤眼却偶尔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行,这顿饭确实该我请,不过....明儿个还得演出,咱们就别喝酒了”他很是痛快的应了下来,既然躲不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着。 “哈哈哈”听到他的话,陶红袁湶和门口的师春玲一个个笑的花枝招展,像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笑话,师春玲可能太过得意忘形了,笑着的时候一不小心连人带板凳摔在了地上,人影一闪,又极其麻利的爬进了化妆间,顺着手连门也给关上了,只是仍然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她的笑声。 “我说了你们还不信,现在瞧见了吧,这人最怕喝酒”袁湶捂着肚子,看着一脸茫然的吕言,乐的更欢了,陈澍嘴角微微扯了扯,但见着吕言视线转向自己,立马的又将那即将旋起的弧度给拉了回去,只是微微转了头,咳嗽了下。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直觉的,他觉得自己被涮了,但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还没弄个明白。 陶红最先缓过劲儿来,摆着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不是要吃饭吗,春凌,快点啊,都老半天了,又不是让你去相亲,怎么那么墨迹?” 177.第177章 真假 立在玻璃隔着的窗户前分辨室外的天气,下雨或者晴天都能看的清楚、明白,但至于是凉风习习还是塑封凛冽就只能依靠四周的花草和树木来判断,若是葱葱郁郁,花草争艳,枝桠间再偶尔穿梭过一两只闲逸的麻雀和蜻蜓之类的,纵然还未到仲夏时节,至少不会相隔太远,但放在钢铁和水泥浇灌的城市里,所存在的又大多是四季常青的植木,这种辨析的方法的意义也就不大能作为猜测的凭证了。 活在娱乐圈这样一个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大染缸里,谁也不能单从一次或者两次的偶然碰面去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深交,因为在说话、做事之前都隔了一层“镜子”,在吃饭之前,他脑子里的陈澍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老摆着一张冷脸,就跟剩了好了几十年离出嫁仍然还有老长的以至于根本望不见头的距离的大龄女中年一样。 但真正接触了,才发现先前的印象都是基于片面印象下浅薄的猜测,尽管在饭桌上自始至终也没多少交流,可她不喝酒,这让吕言不能不对她好感飙升。 “吕言,今儿个二姐给你面子,不过你别以为这就完了,哪天她来了兴致,看不得把你喝的钻到桌子底下”袁湶相当的不痛快,她还惦记着上次的事儿,尽然真正说起来吕言纯粹是无心之过,但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出了洋相,她老想还回去,不然每一次见面总像是矮了对方一头,因此从一开始定下不喝酒的决定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吃啥都给嚼树叶子似的,没一点味儿。 “呵,谢谢二姐了”他也不清楚陈澍的年龄,之前几次叫“二姐”总是张不开嘴,现在倒觉得一直堵在嗓子眼的东西消去了,在饭桌上,他从其他几个人嘴里了解到陈澍酒量相当的好,至于为什么出于什么缘故不喝酒,终归他是受益者。 “呵,不用客气,天儿也不早了,都赶紧回吧”她淡淡地对着几人说道,声音不大,却让几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身上,而且又不由地点头。 “很厉害的一个女人”直到回了剧组租住的酒店,吕言的脑子里仍然在想着先前的一幕幕,为了经营好关系网,在圈里圈外落一个好评价、好声评,他在钱、物上从来没有吝啬过,也确实下了大功夫,但比起有些人来,却是怎么也赶不上,蒋昕、陈澍都是这种人,她们没有多么的刻意,但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让身边的人以她们围成了一个圈子。 “嘿,我和这个叫什么劲儿,上帝既然给人开了一扇门,顺手的也会捎带着把窗子给带上”在门口刷了半天房卡也没给弄开门,抬头一看,走茬了,嘴角咧了咧自言自语道。 “喂,你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吕言刚过转身,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而话语里的揶揄也让他没法回头,解释也分人,碰到赵微这样的,不管青红皂白先嘻嘻哈哈拿人开涮的,说了和白说也没啥区别,而且指不定还越描越黑。 “哎哎哎,有贼心没贼胆了,被抓了现行还想跑”脚步声突然变得零碎,鞋跟敲击地板的节拍由原来的“一二三四”陡然的转为了“一二一”,两个房间是挨着的,几乎两步就到了门口,开了门,一手扶着门把手,拿眼角的余扫了下,视线停顿了一瞬间,又定格在一路小跑过来的赵微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个遍。 “偷窥狂,你这么看着我嘛?再看小心我回头就把刚刚的事捅给那些娱记”离得近了,发现吕言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其中甚至夹杂点审视的感觉,她自己的动作倒是扭捏了起来,但说话的时候,她却微微仰着下巴,言语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傲然,好像凭空多了好些底气。 吕言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的胸口,她今天穿着件青色长裙,外面罩着件鹅黄色的妮子大衣,锁骨下露出一片炫目的雪白,视线顿了大概两秒钟,赵微顺着他的视线低着头瞧了瞧,而后迅速的抬起头,耳根处生出丝丝红霞,只是瞅到吕言嘴角往一边扯了扯,并且微微摇着头说了句:“有些东西不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能有的。” “你...”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丝红霞寻迅速的蔓延开来,将整张脸渲染的好像要滴血一样,并且又极快的延伸到了脖子根,往日灵动的眼睛里也悄悄地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雾,显得更加的水灵。 今天为了参加了一家电视台的元旦晚会,她特意鼓捣一身以前几乎未曾有过的露骨打扮,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错,几乎成了整个晚会上最大的亮点之一,也因此,近段时间以来积郁的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只是没想到的是临末了被吕言揭了老底。 “嘭” 她想发作,但回应她的是房门紧闭的回响和房门另一侧传来的哈哈的大笑声。 嘴巴微微地张着,在走廊上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助理提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过来,她才回了神,朝着吕言的房门挥了挥拳头:“哼,你给我等着....” 女人是不报隔夜仇的,并不是说肚量多么的宽广或者多么的宽容,因为能立刻给予有力反击的,她们绝不会拖到第二天。 “嗡嗡嗡” “嗡嗡嗡” “喂,有事?” “哦,打错了,嘻嘻,嘟嘟嘟” “嗡嗡嗡” “你别告诉你又打错了?” “让你真给猜中了,哈哈,嘟嘟嘟” 连着两次,吕言猜到了赵微的心思,而且对方掐的很准,每一次都是在即将睡着的时候打过来,等第三个电话再打过来,他看也没看,顺手给挂断了,这么由着她,不知道得闹腾到啥时候。 “嗡嗡嗡嗡嗡嗡” “哎,大半夜的,还没完没....”吕言一骨碌的翻起了身,拿起就要关机,可快按到挂断键的时候,他的动作立刻停住了,劉涛打来的。 尽管猜测八成又是赵微出的鬼点子,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想着劉涛总该没那么无聊 “喂,别告诉我.....” “你快点过来啊....”那边说话并不是劉涛,而是中午刚刚见过一面的林心茹,而且没等他说话就给抢白了过去,语气上也和平时差了不知多少,里面透着骨子慌张。 他没立刻信了,赵微和林心茹关系那么好,串通一气儿整蛊一下太正常不过了,依旧不紧不慢地道:“嗯,怎么了?” “劉涛她肠胃炎犯了.....” 吕言愣了下,一骨碌的坐了起来,往身上套衣服的同时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现在在哪?” “在家里” “好,我马上过去”说完了,他挂断了电话,劉涛的胃病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以前拍戏的时候经常见她带着药,不过当时不是很熟也没多问,后来慢慢的熟悉了,见过她来月事期间犯了一次,当时的情形现在还能回想起一点片段来。 林心茹虽然在内地红透半边天,在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少,但她认识并且劉涛也熟悉的恐怕就没几个了,况且赶上元旦,艺人一个比一个忙,能在这个点抽出时间的也是极少数。 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能感觉出她和劉涛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极有主见,另外一个呢,事事都要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别人说好,她八成的也会跟着附和。 “师傅,你给再快点”坐在车上,总觉得车开的有点慢,不由得催促道。 师傅是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也没看他,问道:“怎么,有急事?” “嗯” “行,你坐好了”虽然他这么说着,可落在吕言眼里,车速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他也没有再催促,这种上了年纪还半夜跑车的司机图的还是安稳,不可能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真的飙到一百二去。 也幸好剧组搬了地方,距离劉涛家只有十来里地,大半夜的,路上也没多少车,尽管一路上不断催促,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来钟。 “师傅你先别走,待会儿去附近最近的医院”临下车,吕言没立刻付钱,而是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师傅点点头,他知道眼前的吕言为什么那么着急了,也没立马提钱的事儿,看了看旁边的小区,道:“成,你赶紧的过去吧。” “怎么办?”一进门,就看到穿着睡衣的林心茹的头发披散着,眼圈红红的。 “人在哪?”吕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这边,卧室”林心茹这才忙往卧室跑,她太着急了,着急的同时又想赶快解决了问题,但问题越是解决不了,反过来她越是着急。 “怎么没去医院?” “我....我背不动她”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宣泄口,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眼泪已经打了转,将将就要溢出来。 吕言几步走进卧室,就看到劉涛侧躺在床上,几乎窝成了一小团,两手按着小腹,见他进来,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挤出点笑来,轻声说道:“你来啦,这么晚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178.第178章 狼狈 一句话,像是费尽了劉涛全身的力气,在灯光的映射下,几乎可以看的到光洁的额头上微微凸起着的青筋,吕言瞧着她比先前那次还要严重些,摆摆手道:“行啦,都这时候了,省点力气吧”,转过头,对林心茹道:“你拿件衣服,去医院。” “不用,老毛病了,你帮我去买点药就好了” “都这样了还死撑着,这回你听我的”都这个点了,纵然是想赚钱想疯了的药店也不会还开着门,而且看她的模样吃了药也不见得立马顶用。 她们先前应该是准备睡了或者已经睡下了,现在都只穿了件睡裙,这么出门不提还要不要顾及形象,外边不比屋里,还大晚上的,出了门难保不着凉。 “嗯,好”林心茹本来被劉涛突然的犯病吓得手足无措,反而是对方安慰了她几句才稍微的冷静了下来给吕言打了电话,只是这一会儿吕言匆匆忙忙的进来,几乎一口气的功夫没喘,不由自主的,她也跟着急了起来,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合适,在反应上也慢了半拍,吕言话音落了会儿,她才“噢”了声,转身去后边的柜子里找衣服。 吕言刚刚扶着劉涛坐起来,尽管就几步的距离,林心茹拿了件收腹的羽绒服小跑了过来,问道:“这个,你看行不行?” 吕言抬起头瞅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自己站起身走向了柜子,从里边拽出来一件厚实的毛衣和裤子,道:“来,赶紧穿上。” 劉涛本打算说“你先出去一下”,话还没到嘴边,俩眼突然被罩住了,与此同时的也像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没法说出话来,只是一闪,眼前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而吕言已经架起了她的一只胳膊,往毛衣袖子里套,像是再帮还不会穿自己穿衣服的小孩子起床。 “我...我自己可以”像是触到了痛处,她轻轻的挣扎了下,脸上倏忽间溢起层朦胧的血色,如同真的没了半分力气,只是象征性的耸了下肩膀,声音也压到低不可闻的程度,见吕言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偷偷瞧了他一眼,眼帘又迅速地耷拉了下去,几乎要合上的眼睛而导致的紧挨着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小幅度的动作牵扯了下,疼的更厉害了。 吕言将她的另一只袖子也穿上了,往下拉了下,道:“腿伸直”。 劉涛的动作很慢,以至于旁边的吕言实在耐不住性子,他伸手拉直了她的腿,不过紧接着他自己倒是愣住了,手里拿着拿的是裤子,但劉涛身上穿的是睡裙,根本没法穿进去。 要是早几年,他绝不至于犯这样的失误,只是小雅稍微大了一点后就不让他穿衣服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些年,因此就习惯性的觉得人人下身都该是裤子。 近跟前的一幕落入一边的林心茹的眼里,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看着近在咫尺又不言不语的俩人,她心里无端的升起一股她自己都说不大清楚的思绪,她本打算仔细分辨一下这股子不太清晰的情绪到底是哪来的、又因什么而起,可紧接着就被打断了。 愣神并未持续,吕言随手将裤子仍在一边,从柜子里抓出一条毯子,铺开,将劉涛放到上面,就像以前上学那会儿老吃的煎饼卷大葱似的一裹,抱了起来,他本来想说“心如你锁门”,可一转头,看清了林心茹的打扮,转了口道:“心如你看家吧”,这么说着,抱着毯子包裹的劉涛就往外走。 劉涛的家在五楼,还没电梯,吕言走的很急,可因为抱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每一步又踩的极实,自打腿伤好了,他每天都在坚持锻炼,体格比起受伤之前还要壮实一点,再加上心里的着急,倒没觉着累。 “我...有点冷” 尽管围着毯子,但吕言的手只紧着她的腿弯,领口、裤脚处还敞着不小的缝儿,因为吕言的步子迈的很宽,冷风顺着脚踝和毯子之间的缝儿嗖嗖的灌进了裤腿、胸口,冻得她不由得打了了寒颤,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她的牙齿跟着打着颤。 “马上就好了,楼下就有车,再一会儿就能到医院”他这么说着,托在她背上的手又使了一点劲儿,让她的头稍微往自己怀里靠一点,把脖子处的缝隙给挤实了,多少能顶点用。 “嗯”她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别的什么什么缘故。 “师傅,麻烦你快点,去医院” “好咧,你们坐好”师傅见着俩人过来,早早的发动了车子,一上车,车子就起了步。 深更半夜里,医院值班的医生没多少,往往几个科室只有一个屋灯还亮着,但因为天气的原因,相反病人倒是不少,走廊里摆满了病床,这个时候大多也都睡着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寂静,只是偶尔才会响起一两声咳嗽,回声在长长的走廊里晃荡了好一会儿才消弭至不可闻。 挂号,检查,忙活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给劉涛打上了点滴,吕言才有了喘口气的功夫。 “还疼不疼?”扭头看着坐在一边的劉涛,医院里已经没了床位,俩人只能坐着,她的一只手仍然捂着小腹,吕言歪在椅背上,伸手抹了把额前的细汗,羽绒服早在来的路上就脱给了浑身一直抖个不停的劉涛,白天忙活了一天,晚上又轮番的折腾,之前没觉得,现在歇下来确实有点累了。 劉涛翻了个白眼,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吕言眨了眨眼睛,神情里偷着几分古怪:“人家医生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自己揉揉。”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向了别处:“我知道。” 他的嘴巴无声地张了张,觉得有点无趣,自从下了楼,劉涛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可能真的是身体的原因,话少的可怜,也没再说下去的意思,道:“你先睡会儿吧,该换药瓶的时候我叫你。” 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明天不是还有演出吗,要不你先回去?等会儿好了我自己打车回就可以”。 吕言心下有点意动,他实在太累了,要是不眠不休的陪一晚上,明天能不能保持着状态还不好说,但嘴上却没露出一点怯,说道:“没事,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噢喔..”,鬼使神差的,在说话的当口他打了个哈欠,本身是可打可不打的,可他实在太累了又没想去控制,自然而然的这种疲惫的表现来到了脸上,劉涛本身也没什么大事,依着对方的聪明接下来大抵应该会让林心茹换他回去。 只是对方的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打的啪啪响的算盘登时给落了空:“哦,那行吧”。 实在过于意外的回答让吕言不由自主的的怔了会儿,回过了神,扭头去看她,见她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眼睛微微眯着,乌黑的眼珠反射出一点明亮的光,哪还明白对方大概猜到了自己的心底的想法,讪讪地笑着,脸上也热的发烫,因为尴尬,他连讪笑也维持不下去,伸出两个大巴掌在脸上揉了揉,更多的却像是在遮掩某种本不应当有的狼狈。 “我先歪一会儿,要是下完了你叫我” 劉涛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如果不是没得选择,她绝不让别人陷入难堪的境地,对于自己先前的行为和举动她自己也有些不解,尽管什么也没说,但吕言陷入的尴尬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还十分清楚地明白她了解他的尴尬,在无形当中又导致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尴尬甚至难堪,已经做出的举动无法再收回,但却可以弥补,立刻的,她又给他解了围,说完了,她自己闭上了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显得自然,她知道自己睁着眼他得好一会儿不自在。 过了有一会儿,没再听到别的动静,吕言偷偷地扫了她一眼,发现她真的闭上了眼睛,暗地送了口气,有些懊恼,但这时候他只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药水下了半瓶,他发现劉涛坐的还算端正的身体渐渐的歪了一点,头偏向一边,像是夏日里躺在阴凉处凉椅上的老人似的,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大概是冷了,两只胳膊抱在了胸口,他赶紧伸过手将她扎着针的那只手给轻轻地拿了下来,只是老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算是弥补先前不大仗义的举动,他稍微的挪了挪屁股,给了她一个肩膀枕着。 因为胃还疼着,劉涛本来是睡不着的,脑子里老是过着先前的一些场景,察觉到旁边的声响,脑子里的东西一下消失了个干净,又有点可笑,但她仍旧没睁眼,只是这么坐着眼眯了一会儿,或许是药水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真的困了,小腹处的痛感渐渐的消了,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她是被女人的说话声惊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半躺在吕言的怀里,在旁边还站着个正踮着脚跟给她换药的护士,一骨碌的坐直了身子,低着头伸手捋着耳边的柔顺的发丝,只是越捋反而越凌乱了,但她仍旧有一下没一下而孜孜不倦地用手顺着,直等换药护士远的脚步声都听不大真切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的点什么,干咳了几声:“不好意思,实在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179.第179章 巧合 劉涛神情里透露着相当的扭捏和不自然,她的眼神飘忽的如同初春时节里随着风东飘西荡的柳絮,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落落下。 而于吕言而言,眼前的情形他几乎是第一回遇见,吧嗒吧嗒嘴,有些好笑地道:“你不是着了凉,发烧了吧?” 他说着,稍微探了点身子,伸手向她额头上摸去,反正在医院,有啥毛病都能一起的给看了,还省得再折腾人。 “你才发烧呢”劉涛拿着空着的那只手打开了他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了下巴,道:“我就是怕被人给拍到。” “呵,我还以为你害羞了呢,对了,现在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脑子里像是在想着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好多了,你也知道,也不是头一回了,昨天晚上喝了点酒,也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好好休息。” 吕言耸了耸肩膀,道:“你说你,逞什么能,不能喝就不喝,钱啥时候都能挣,身体要是垮了,多少钱也换不回来。” “你说的倒轻巧,以为我愿意啊,车贷、房贷在后边催着,我不拼点行吗,难道还等到以后人老珠黄了再去拼?”她叹着气道。 吕言呵呵笑着道:“那不如干脆跟那谁学,找个有钱的老公的嫁了不就得了,啥事也甭愁,天天在家享清福就完了。” 她的鼻子轻轻地皱了皱,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斜了他一眼,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道:“你要不要睡会儿,坐了那么久,挺累的吧。” 吕言抬头扫了眼刚换的药瓶,道:“没事,这个瓶子小,一会儿就该下完了,等会回去睡吧。” “你还是睡会儿吧”她仍坚持着,身子不由得坐直了一点,像是又犯了,那只手又回到的小腹处。 吕言诧异地看着她,弄不明白她今儿晚上反常的表现,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叫医生?” “不用,不用”完了,她闭上了嘴,与此同时的,还合上了眼睛,看着打算再睡一会儿,吕言现在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劉涛明显不怎么愿意说话了,他也没了再聊下去的想法,因此只是看了她一眼,挪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窝着,但没打算睡,这么干坐着就有点冷,睡了八成得感冒,恰巧明天下午还有一场两个多钟头的演出,他宁愿忍着困,也不能睡着了。 没隔一会儿,劉涛眼睛又突然地睁开了,朝着走廊两边扫了几遍,只是像是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或者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在大腿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捶着。 “你怎么了?”吕言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抬起眼皮问道。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但内里实在忍不住了,有些懊恼,心里想着早知道就应该让林心茹也过来的,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见吕言定定地看着自己,她抿了下嘴唇,道:“...你...帮我叫个护士过来吧,我想去趟洗手间。” 吕言本想打趣她两句,但见她的神色里已然透着点不自然,忍住笑意,立起了身子,道:“你等会儿,我这就去。” 说着,他就往值班室的方向走去,到了半截儿,突然的,他听见一阵细微的响动,还夹杂着阵子短短续续的嘈杂,走廊上,几个医生护士的打扮的人全往值班室斜对着的一个玻璃隔间的大病房里跑,他愣了下,加快的步子往前走了过去,以前他很少往医院跑,感冒发烧买点药吃了就过去了,稍微再严重一点,去小门诊也能看好了,类似的情形他还没见过,因此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所以跑是过去叫住一个护士,劉涛还在那边等着,万一没把持住,乐子就真大了。 值班室的灯还亮着,桌子上的水杯里冒着热气,但却没半个人影,扭头瞅了一眼,在斜对着的病房里,乌压压的站了不少人,不少亲属打扮的人都在围着靠墙的一张病床边,一个个哭的撕心裂肺,只是房门紧闭着,听不到一丁点声音,恰巧他看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慢慢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趁着这个当口,他稍微看清了里边的情况,捎带着的还有一张可能由于时间太短看的不大真切儿像是青灰色的脸,又一闪,一切又被一个扑过去的身影遮挡住了,他停顿了一瞬间,转头就往回走。 他一向觉得自己胆儿挺大,但大半夜的,看到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他心里不免有点膈应,尽管想把先前所见的那张脸忘掉,但无论怎么就的是抛不出去,他走的很急,像是后边有人在追他似的,到了最后,几乎像是在跑。 在走的时候,他又注意到了走廊一边的病床上躺着的人,有上了年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也有三四岁的孩子,睡的很安详,但无一例外的又都让他觉得深深的不安,直到望见了不远处熟悉的劉涛,他心里才安稳了一点。 劉涛见他回来,没注意他走的比平时快乐许多,目光看向了他的身后,却没瞅见她下意识觉得应该跟过来的护士,等他走的近了,她几乎半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对了,那边怎么了?” 吕言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拿起了药瓶,道:“她们都在忙着,我陪着你过去吧。” 劉涛张了张嘴,她觉得他在趁机占自己便宜,正想说点说什么,可这时候她突然听到在走廊的另一边传来的动静,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她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大真实地笑了下,道:“好。” “你往哪?”吕言拿起了药瓶,劉涛却直往走廊的另一边走,那是厕所的反方向。 “咱们去二楼吧”后边的响动更大了,听着像是车轱辘转圈的声音,她猜的到那是很么,脸也跟着白了,头也没敢回往前走,下意识的,在走着的时候,她又朝着吕言稍微的靠了近一点。 “喝,把你给吓得,生老病死,人之...” “你别说了”她走的很着急,好像要逃离那紧跟着的车轱辘,到了楼梯口,车轱辘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余下的只有越来越淡的哭声,像是从楼下传来的,楼梯中间拐弯处的灯放出一点昏黄的光,让人将将分清大理石的一个又一个的台阶,她咳嗽了几声,却没看到希翼里更亮的灯,立刻的没了迈出那一脚的勇气,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吕言,道:“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不是你不让说话的吗,到头来还怪上我了,走吧”他耸了耸肩膀,对她的反复无常相当无言以对。 “好,好”她连着说了两个好字,吕言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一点血色,就跟鬼片里的女鬼似的,嘴唇微微地哆嗦着,像是在念叨着什么,尽管已经离得很近,但吕言仍然听不清她在说着什么,笑了笑,伸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想要安慰她几句。 “啊.....”只是还没容他说话,她的身体立马僵住了,而紧接着不顾一切的往他怀里钻,与此同时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哎哎哎,你干嘛,手、手、手,还扎着针呢”吕言一只手举着药瓶,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觉得这么一惊一乍的难保不出事儿,纵然再熟悉,也都是成年人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一旦发生了,终究是失了面子,况且劉涛本身还是一个平时极为理智的女人,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从容往往又很容易做出比常人更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来。 “有....有人拍我”她身体簌簌地抖着,连着声音也打着颤,里面还带着点哭腔,就像鸵鸟似的,脸死死地埋在他的胸口,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我拍的,不是,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啊,你还上厕所不上?” “哦,哦,上..上,你走前边,等一下,你走后边,快点”她不由自主的又不经意的,朝着走廊看了一眼,恰巧的瞥见病被几个半趴着的家属围着的蒙着白布的而没法动弹推车,看着方向是往她这边过来,浑身抖了下,急急忙忙地下了两阶楼梯,又突然地顿住了,瞅了一眼楼梯口,却没敢再迈出下一步。 吕言这个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了,用另外一只闲着的手,轻轻抓住她的扎着针那只手的胳膊,怕她等会儿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扯掉了针头,道:“没事,有我呢你怕什么。”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急急忙忙的到了厕所,她终于缓过来口气,身体无力地倚着隔板,两眼无声地头顶,脑子里乱嗡嗡地闪烁着那块凸起的白布。 吕言将药瓶挂在隔板靠上的挂扣上,转过头来,道:“我就在外边,有什么事儿你叫我。” “嗯”她站在一边侧着身子让吕言出去,只是吕言还没走几步,她突然地开了口:“你...等一下。” 吕言半转过头,不知道她又想到了哪一出,问道:“干什么?” “你..先别走...” “不是,我总不能在这啊,这灯亮着呢”这是女厕所,先前他要把药瓶挂好,现在还在这呆着让人撞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良的爱好呢,末了,他说着指了指头顶的放着刺眼的白光的灯泡。 劉涛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镇定,内里的矜持告诉她吕言出去才是最合适的,但本能的仍然忍不住的恐惧,矛盾里不免有些恼怒,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你.....我.....”。 吕言傻了眼,他发觉了劉涛今天的怪异,但自打认识她开始,他从未想象过有一天她会在自己跟前哭,尽管还没淌下来,但眼角已经微微湿润了,只要再打个转,就会顺着流到脸上,之所以还在眼眶里打转,大概是自尊在撑着。 他彻底没了办法,道:“行,我不走,不走总成了吧。” “你...先转过去” “还真事儿多,门关了不就完了”他自言自语了两句,无语地转过了身。 “哗哗哗” 听着背后的水声,显然憋了好一阵子,他想笑,却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废了好一番力气才给忍了回去,这时候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俩人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想着想着,那点一直想冒头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对她来说,这或许应该是一段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以后很值得回忆的一段友谊,但于他而言,却还夹杂了更多的东西,从当初一个一无所有为了一顿饭要斤斤计较半天的穷小子,到冉冉升起的当红新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新人,到今天的大红大紫,没日没夜的付出、重伤之际被人呼来喝去的无奈,但终归而又值得庆幸,辛苦没有白费,多少有了点盼头,而这个过程中,却有人极其巧合的一同地走着。 180.第180章 繁琐 病床一个接一个的挨着,来看病的,躺在上面,家属有的挤挤,一张床就凑合了,有的因为身材比较胖点,或者不便挤的,在病床的一侧就地坐着、躺着,都睡着了。 短暂的喧嚣过后,留下了更寂静、更深沉的走廊,偶尔的,吕言听到一两声轻微而又很长很沉闷的叹息。 闲着,谁也不愿往医院来,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老说生老病死是常事,看的很开,因为那些东西还远着,纵然嘴上说着,心里也不大当回事儿,真正临到眼跟前了,才又觉得还有好些事儿没做,又害怕再也没了机会,但无论如何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着,想不出一点弥补的办法来,仅仅只能以叹息来稍微释放下心里头的遗憾。 劉涛大概真的被吓着了,出了厕所,她说什么也不再往楼上去,吕言没办法,只能陪着她在大厅里坐着,等瓶子里的药水下完。 “怎么还有那么多?”她的精神头很好,可能是先前睡过了现在不觉得困,也可能因为惊吓而不敢闭上眼睛,她一会儿转头望一眼黑漆漆的夜色,一会儿抬头看一眼内里气泡渐渐多起来药瓶,自言自语几句,尽管药水的流速已经开到最大,她仍然觉得慢的发指,恨不得一下全喝进肚子里赶紧回家。 吕言脑子里正想着事儿,没仔细听她说什么,他抱着膀子,身子几乎一下都不动弹,大厅里比走廊要冷的多,偶尔还有风从玻璃门的缝里吹进来,再加上困倦,脑子晕晕乎乎的,一时间也想不出能够完全避开刚才的事而又让她觉得安慰的话来。 “还得多久啊,这药下的真慢,还那么凉,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医院了,现在该有三点了吧,不会得到天亮吧”她自己又喃喃了几句,见吕言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更未表现出丝毫接话的意思,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哑巴啦,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嗯....”她的眼睛本身不大,也没有刻意去睁,因此倒没有赵微思考问题时让人下意识的去关注她,只是眼珠很黑,反射出一点很亮的光,沉吟了大概一两秒钟,她说道:“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呢。” “一家四口,我爸我妈,我,还有我妹妹” 她挪动了下,选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她知道他家是兰州的,不是独生子女,别的就不大清楚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吕言一句说完了,再也没了下文。 “就这些?”尽管无语,但心里却也不觉得奇怪,以前不说,也不见得现在会说,常听人说酒后吐真言,吕言喝的迷迷糊糊或者酩酊大醉的情形她都遇到过,但从来都是不言不语的,比起平时来话还要少。 “就这些!不然你还想听什么?” “没意思”她撇撇嘴道,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目光在他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自己笑了,说道:“我听人说生活在西北的人都有高原红,你怎么没有?呵呵,想想就挺可爱的。” “不是...,你打哪听来的,合着按你的说法,以后要再拍西游记到西北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就能演小红孩喽” “那么认真干嘛,我就开个玩笑,怪不得....”她的话噎在了嗓子眼,理智告诉她下半句绝对不能说的,不然吕言保准又得半天不吭气,她又很快的转了个弯儿:“哎,你对心如真没想法?” 吕言的脖子动了动,本想去看她,但动作刚做了四分之一,又收了回来,按照往常,他肯定要问上一句“怪不得”之后是什么,但这时候真没那么多的闲心,她既然没说,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问了也是白问。 到了劉涛提到林心茹,他立刻来了精神,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抽出个空和她好好谈谈这事儿,但基本上全在忙着拍戏,根本没什么机会,仅有的几次见面不是匆匆忙忙的就是外人在场,坐直了身子,道:“你不说这个我差点给忘了,今儿个趁着我给你好好说说,你找个就近的机会劝劝她,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划不来,趁着年轻赶紧找个靠谱的、有钱的、情投意合的,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根本养不起这么大的腕儿。” “去你的,有你这么说人的吗”她轻轻捶了他一下,收回了手,可能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大妥当,清咳了声,道:“哎,以前没看出来,你的要求还挺高的啊。” 吕言摆摆手,道:“你先别管我要求高不高,咱们一码归一码,就说林心茹,今儿个咱们一定得说开了、说透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她怎么想的我管不着,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拿她当朋友,但实际上呢,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咱们掐着表算,一共多长时间?说破大天去,绝对不会超过五钟头,你别告诉我一见钟情,那玩意儿全是自我安慰,所以我现在很怀疑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不管她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吕言绝对不奉陪。” “指不定人家想考绯闻上位呢,你现在那么红,要是恋爱的消息已公布,曝光率肯定蹭蹭的涨,一线有望啊....哈哈哈”她一开始说的很认真,只是到了最后,自己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吕言转过了身,坐直了,正对着她,脸上的神情严肃的少见,道:“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别嘻嘻哈哈的打马虎眼。” “哎,我怎么嘻嘻哈哈啦,我什么时候打马虎眼啦,难道我能给她说,人家吕言说了,你别死缠烂打了,他根本就瞧不上你,就按你说的,不说她,就说你,哎,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哪点让你不满意了?”她前半句气势很足,让人听着极有底气的声音顺着拐进了走廊,到了后半截,大概觉得场合不合适,又刻意地压下来一点,但仍旧很高亢,像是埋怨他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什么地方?很多,其中最不满意的就是老骚让我,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每一次听见手机响就提心吊胆的,她要是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百分百的满意,以后有人要是问我,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好的字” 劉涛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滑稽而且最不靠谱的笑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笑,又没有笑,好半天才道:“骚扰?骚扰你?你现在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你知不知道,追她的人要是排成双列队恨不得能排到五环去,你倒还来劲儿了。” “啪”吕言两只巴掌一拍,顺着她的话道:“这不就结了,既然这么多,那这些人里总能找出好些个比我有钱的、比我帅的、比我会哄人开心的对不对,人嘛,就应该学会变通,有拐弯的路何必非得和南墙撞的咚咚响。” 劉涛彻底了没话可说了,翻了好一会儿白眼,扭头看向别处,道:“要说你自己去说,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她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不是...这是你挖的坑,现在人家跳进来了,你埋都不埋就这么走了?要不是你当初介绍,哪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吕言对劉涛的一推二五六目瞪口呆,他的话要是顶用,早就不会还为这个苦恼了。 劉涛努努嘴,道:“反正啊,我是不管啦,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可以像现在这样有什么都说出来,我听着,作为朋友,这是理所应当的,是,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没错,但是你们是当朋友还别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哦,到了最后反倒全成了我的不是了。” “你别蛮不讲理啊?”吕言的脸沉的给要立刻就要下雨的天似的,在他看来,劉涛这个时候是最不应该拒绝的,但是她拒绝了,而且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丝毫不为所动,满脸荒唐地道:“我蛮不讲理?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再者说了,我当初介绍你们认识也是为你好,现在成这样只能说明你有问题,你要是坐下来和她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别整天东躲西藏,弄得自己多神秘似的,人家还会抓着你不放?” “你要是.....算了算啦,快下完了,我去叫护士”不经意一扫,药水已经见了底儿,吕言也明白过来了,劉涛不愿得罪人的心思又占了上风,根本不再搀和了。 “嗯”劉涛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等他走到了大厅和走廊的交叉口,她立刻站了起来,极其麻利的用另一只手摘下了药瓶,几乎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你干嘛?血都回流了,来,我来吧”吕言忙接过药瓶,又举高了一点,过了她的头顶,输液管里红色的液体才渐渐的褪去。 她有点不大好意思,因此没敢去看他,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说道:“我和你一块去”,灵机一动的,她微微扬了下下巴,道:“你看就剩这一点了,等你叫来护士都该下完了。” 吕言的嘴角动了动,并没有去揭穿她,点点头道:“也行,早点完了早点回去睡觉”,说着的时候,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想着她刚刚说的方法的可行性,是不是真的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他可以当作林心如不存在,但他不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媒体怎么说,众口铄金,稍微不注意,风向歪了,任他怎么解释、再好的声评都派不上用场。 181.第181章 巡演 “又不是没地方,我们还能把你吃了怎么着?” 吕言摇了摇头,道:“我都给人司机说了,现在还在楼下等着呢,你先把大衣给我,我的东西都搁在酒店,在你这住明儿个一样得跑回去。” “那好吧,你路上当心”见着吕言已经开了门,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将羽绒服脱下来递给了他,因为有风,她缩了缩脖子,道:“你自己下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知道啦,你赶紧睡吧” 之所以这么晚了还要坚持回酒店,林心茹在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他顾虑的是明天的演出,话剧和拍戏不同,要是一两条,强打起精神也就过去了,俩钟头不是说着玩,身体不在状态,前半场还好硬撑,后半场根本不是挺挺就能完的事儿,即使演下来,在观众眼里难免要失分,因此他想回酒店多睡会儿,在劉涛家,不论再怎么熟,他终归算是客人,总不能捂着被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阳历2005年一月一号,对大多数人,这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或者三百六十六天里再为普通不过的一天,唯一值得留意的大概是墙上挂着的日历到了再翻一页的时候,尽热近几年元旦越过越热闹,但在内地还远远称不上多么隆重的节日,真正上心而又觉得该庆祝的,多半是稍微年轻些又受了一星半点的西方文化的熏陶而为了追赶所谓的世界风尚的自娱自乐。 连日的刺骨的寒风终于停歇了,但老天好像又不肯闲着,似乎觉得控落落的没什么意思,洒落着簌簌的冷子,不大,刚刚覆盖了街道两边的地面,远远地望着,像是铺了一层盐粒,踩在上面吱吱的响,要下雪了。 当吕言来到剧院时,门口熙熙攘攘的,不少人围在售票口,尽管不少人都在说话,但最响亮的还是售票大姐的声音:“没票啦没票啦,下个月?下个月的也没啦,要是想看三月份的还剩下几张,不过也不多,想买的赶紧的啊”。 在外围还站着不少扛着设备的媒体记者,正和剧院门口的两个上了年纪的保安交涉着,大概期望获得入场的资格,他拉了拉口罩,低着头,用比平时快了不少的步子从旁边快速走过。 “哎,刚才那个人像是在哪见过” “嘿,年轻人,看错了吧,我在这行里混了七八年,是不是艺人,我一眼就能瞧的出来” 先说话的那个戴着眼镜的二十来岁的年轻记者脸红地笑了笑,正要请教请教有没有什么可靠的“秘诀”,一转眼却瞅见吕言对着安保人员低声说了一句就被放了行,眼睛立刻瞪圆了。 “咦,不对,嗨,是吕言”那个在混了七八年的老油条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异常,等到吕言拐了个弯儿,没影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反应了过来,却丝毫不因之前的的豪言而觉得尴尬,在遗憾错失了大好机会的同时眼珠骨碌地转动了两下,几乎一瞬间,他盘算出了好几个想着都极为可行的主意。 “早知道我就该上去的”年轻点的记者满心的懊恼,还夹杂些埋怨,就在刚才,他想着要不要上去拦一下的时候,身边这位“前辈”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冲动,不然自己指不定就可以弄到第一手独家新闻了。 吕言很红,但是令他们极为尴尬的是,又很难逮的到人,稍微正规点的场合又根本没他们这些小媒体的份儿,好不容易,今儿个早上出了个大消息,但抓不到正主儿,只能跟着人家后边捡剩下的,但这些都无济于事,论时效,他们才刚刚反应过来,准备放上头版头条的时候,人家的报纸已经满天飞了。 “查主任有事儿” 吕言正化妆的当口,听到田秦鑫的声音,他留意的不是田秦鑫,而是她说话的对象,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响起两下“咚咚”声,紧接着查明哲走了进来。 “小吕忙着呢”查明哲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吕言冲着化妆师说了句:“先等等”,立起身来准备说话,只是一转过身,到了嘴边的话不由的顿了下,查明哲虽然平时也笑,但他的笑一向很有分寸,高兴并且当着相熟的朋友,他仰着头,哈哈大笑,对下属,他纵然心里再乐,所表现的不外乎点几下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着,让人觉得和蔼的同时又保持着一份不远不近的距离感。 但今天,查明哲的笑容里掺了好些个他看不大明白的东西,连带着所说的话里也让他觉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今儿个精神很不错嘛” 他依着他话面上的意思说道:“呵,早上起的晚,十点多了才睡醒。” “哈哈哈,你倒是坦诚,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再年轻,也得注意身体,有句老话说的好,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哈哈哈”他说到中间那句所谓的老话,身子稍微倾斜了点而凑近了吕言的耳朵,声音也刻意的压了下来,说完了,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来。 吕言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含糊的应和着,好一会儿才问道:“查叔过来有事?” 查明哲仍旧在笑着,只是这时候的笑和先前稍微有了点不同,对着田秦鑫道:“小田,你把其他人叫过来,我说几个事儿。” 田秦鑫看了吕言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道:“好。” 等田秦鑫出去了,吕言说道:“查叔你坐着,我先让这位老师给我化妆。” “你忙你的,甭管我” 查明哲瞅了瞅,在吕言斜后方的长条椅子上坐了,道:“我先给你打个响声,鉴于《狂飙》大卖,院里临时开会决定给你们加点担子,我知道你忙,加场那点钱你也看不到眼里,但千万不要有什么怨言,领导也是明白人,谁出了力,谁没出力,都看在眼里。” 吕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而且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剧院上下有编没编的上百号人,现在剧院不比以前,财政不管了,想要养活这上百口人,哪怕再小的蚊子也得当肉给吃了。 “都是安排在什么时候?”他没问加几场,剧院虽然小,但和娱乐圈没什么不同,既然进来了,并且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呆下去并且获得滋润,首先必须得学会遵守规则,只有熟悉了这些条条框框,才能学会利用这些规则。 “加几场?”查明哲嘿笑一声,却没给他立刻解释,而是道:“这我得先给你卖个关子,等会儿人齐了再宣布。” 查明哲的面子要比田秦鑫整的多,几乎没一会儿,剧组的主创挤满了小小的化妆间,还显得有点拥挤,只是因为查明哲在场,纵然平时比较活跃的袁湶也拘谨了许多,只是偶尔的拿余光瞥一眼吕言。 “好了,各位别嫌我多事,我过来呢,一来是给大家伙打打气,好好演,现在你们组是咱们剧院的一个亮点,表现好了,等过年院里一定给在坐的各位每人包一个大红包” 一段完了,没听到掌声,查明哲有点不大习惯,但神态里却未透露出丝毫的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另外,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宣布,院里呢,决定春节期间开展一次为期一个月的全国巡演,拢共十四场,具体的安排我之后会和小田商量,各位有没有异议?” 查明哲还没说完,拥挤的化妆间里起了点波澜,但这点波澜在查明哲巡视的目光之下没来得及荡漾开便消失不见,听上去在询问意见,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无论再大的异议,除非不想在剧院呆了,不然一切都得保留。 吕言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时间上有点紧,一个月十四场,平均下来几乎两天一场,巡演下来人基本上也累得够呛,但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而且经过了之前的事儿,他发现话剧虽然和影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艺术形式,但触类旁通,于他自身的发展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舞台经验,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除了陈澍和田秦鑫,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毫不掩饰地显现着不情愿,但最终没人说出一个不字来。 全国巡演对于任何一个剧组来说都是莫大的肯定,和歌手的巡演类似,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底气,最终上座率低的可怜,丢的不仅仅是演员的面子,更是院里领导的脸,各地都有剧院,大家都在相互看着,谁家巡演连本钱都没捞回来,传出去不免要说上一句不自量力,因此真正敢巡演而且还能圆满达成预期目标的,大多是上映的新戏,卖的也就是个新鲜。 陈澍他不知道怎么想的,但想来大概不会太过反对,她本身在影视圈不温不火,凭借着巡演多少能赚点名气,再不济也能多得点加场的津贴,尽管田秦鑫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她眼里的光却透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查明哲等了几秒钟,他注意到了众人各异的神色,但仍像什么也没察觉似的,说道:“好,那就这样定下了,我就不在这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各位抓紧时间准备接下里的演出。” 182.第182章 形式 “啊啊啊,我的欧洲之旅又要泡汤啦,我的青春啊就这样浪费在....”查明哲前脚刚出门,袁湶便大呼小叫地表达着对院里一拍脑门的决定的不满,在查明哲的当面,她会收敛着点,不管这份工作能赚多少,没通告的时候,她至少可以不用每天闲着闷在家里,另外促使她还不能下定决心咬着牙放弃这份微薄收入的原因是女人那小小的而又不便对人说的虚荣,尽然那点收入还不够她买几件衣服的,但国家大剧院的演员的身份多少可以堵住某些人的嘴,要是碰巧有人说她演技浮夸,她可以好整以暇而又理直气壮地做出相应的回击。 相比之下,陶红和师春凌更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情绪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看着一旁抓狂的袁湶,甚至没了抱怨的心思,只是坐在一边苦笑着唉声叹气。 “你小点声,化妆间的隔音可不怎么好”吕言不失时机地提醒了她一句,尽管袁湶有事没事老是“针对”他,但对方从来没做出过过分的举动来,相反正是因为她剧组才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额”她的抱怨嘎然而止,在空中挥舞的两只手僵了半秒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后,猫着腰伸头往外头瞅,正好瞥见查明哲正和送出去的田秦鑫在走廊上聊天,还没走远,吐了吐舌头,又麻利的缩了回来。 她不敢再大声说话了,像是生闷气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鼻腔里发出一声表示她内心极不高兴的轻“哼”。 “好啦,巡演总比下架强”陶红这时候像是从先前的打击里调整了过来,安慰着袁湶,同时也在作着自我的排解。 袁湶瞪了吕言一眼,她心里相当的郁闷,而一副没事人似的吕言和陈澍更让她的不愉快加重了一点,但她不想去招惹陈澍,因为无论先前剧组演的好坏都和陈澍没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她对陈澍极为犀利的反击相当的发怵,因此,她只能将闷气暗暗发在吕言身上。 “我就不明白了,谁家过年不图个团团圆圆的,大家都是演员,拿的也没比人家多到哪去,凭什么人家都能放个长假,咱们就得连轴转的演出”这话是师春凌说的,她比袁湶更加敬畏“领导”的光环,因此先前一直没说话,直到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了,她才一股脑的吐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袁湶像是终于找到了和自己蹲在同一战壕里并且只能挨打不还手的“战友”,很及时地补充道:“就是就是,依着院里的抠门,顶多给封个一百块钱的红包,不行,我回去就和我男朋友商量商量,我要结婚,再连着休三个月的产假,嗯,就这么定了,还有你们,也都准备好每人给我封一个大大的礼包!” 只是到了最后,她的话就有点不着边际了,也因此逗的几人直乐。 “你就别异想天开了,去不了欧洲,国内一样能转”陈澍这时候终于开了口,算是勉强找了个稍微让人觉得还算过得去的理由,只是她的下半句又让袁湶彻底没了脾气:“还有十六分钟,赶紧熟悉一下剧本吧,别等会儿上了台又靠临场发挥。” “嘘”袁湶撇着嘴,哼唧哼唧的瞧着她,排练和实演除了观众席上是空着外并无本质上的区别,除非发生了不可抗因素,出了一点小差小错,一切都得继续,昨天排练时,有两句词确实是袁湶自己编出来的,陶红几人没注意,但陈澍却是记得分毫不差。 吕言一直没敢吭声,说到底,剧组会巡演他的成分占的更多一些,一来他是主演,二来大概剧院也有借着他眼下的人气捞一笔的打算,因为按照惯例,《狂飙》演了几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巡演的,来看戏的观众里也不见得全都是冲着戏本身来的,不然先前也不至于到了下架的地步。 他能看的出来,因为潜意识地抗拒演出占用了春节,连带着几人对于查明哲都抱着不小的意见,他和查明哲走的近,这个时候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他更不能出声。 等陈澍将话题引开了,他才道:“二姐说的是,再说院里也不会那么不通情理,再着急总不能大年初一就开始。” 未曾料到的是陈澍那么不给面子,直接拿话将他怼了回去:“那你想错了,既然时间定下一个月,巡演肯定是要从初一开始,充其量给一中午的时间。” “额,原来是这样...”他呵呵笑了两声,只是无论是脸皮还是内里都没修炼到查明哲的境界,神情里透着点不自然,说到底,他还是和对方不熟,要是换了高虎或者劉涛来,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陶红的眼珠在他的脸上转了转,站起了身,说道:“就不在这挤着啦,你们聊,我先过去准备准备。” 她的离开像是开了个头,师春凌、陈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倒是先前一脸不开心的袁湶留了下来,但她也没再坐着,等陈澍走了,她才说道:“二姐的脾气直,有什么说什么。” 吕言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呵呵,你就甭操这闲心啦”,充其量不过一时的尴尬,而且对方确实也没说错什么,他没必要为着这点小事着急上火。 她也跟着笑了:“嗯,那就行,好好加油吧,领导可是很看好你噢。” “得,袁姐就别打趣我了” “闭嘴”不知她怎么想的,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而且板了起来,处处透着认真:“谁让你叫我姐的,我有那么老吗?” 吕言被她的变脸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响反应过来了,才啼笑皆非地道:“那我该怎么叫?” “随你便,但是叫姐就是不行”说完了,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又瞪了他一眼,仿佛这样能够他印象深刻一点。 吕言关了门,脑子里过着刚刚的场景,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尽管人还是那些个人,但所处的环境、位置不同了,所说的、所做的不自觉的就产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如果查明哲的身份不是院里的领导而是某个剧组的导演或者制片人,纵然资历再深、名头再响,先前那样的通知一公布,肯定会有人立刻站出来说出两三条不同的意见来,陶红或许也不会走的那么干脆,尽管在一起吃饭、说笑,但终归,他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会不会将她们的话传进查明哲的耳朵里,她不清楚,也不愿意去冒那样的风险。 唯一让他觉得庆幸的,至少袁湶还没完全融入到这样的氛围里,或者因为俩人年龄、名气相近的缘故,天然的,相比于其他人,两人稍微有点共同语言,也不存在竞争,关系上稍微的也更近一些。 在低沉有力的音乐声中,幕布缓缓拉开 “上上个世纪,中国观众看什么?” ........... 演出结束,吕言没沉醉于雷鸣的掌声当中,谢了幕,他匆匆回了后台,用比平时快了近一倍的速度卸了妆、换衣服,像是要逃离剧院似的。 就在刚刚谢幕时,在剧场明亮的灯管下,他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劉涛和赵微以及她们俩中间的林心茹,这个时候他没心思去想赵微到底怎么弄来的票,而只想着怎么能不和她们碰面,依着赵微的性子,不出意外肯定要表达一下她对这场戏的看法的,因此,只要被逮到了,难免又得和林心茹打个照面。 “吕言” 只是不大如愿的是,他刚刚走出后台,正准备从后面的员工通道出去,迎面就碰上了查明哲,在他旁边还站着王晓英,王晓英的脸上带着淡淡而又因为上了年纪让觉得慈祥的笑,语速不快不慢地说着:“怎么,小吕是不是对院里的决定不满意啊,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啊。” 吕言停下来了脚步,尽管心下意外,但脸上却没表现出过多的讶异的神情,说道:“王院长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能全国巡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于院里的决定我是坚决拥护支持的。” “哈哈,年轻就是好啊,好好干” “嗯,谢谢王院长” 尽管昨天在饭桌上已经听说了这位院长过往的经历,可以说是院里的传奇人物,搞文艺的出身,能写本子,选演员的眼光出奇的精准,组织能力也让人无话可说,比起查明哲来还要全面些,但离得近了,再仔细打量,给吕言的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先前的几次匆匆见面也没仔细注意,因为不是在场人很多就是时间短暂,也不容他去仔细想这些,现在从对方的一举一动里,他看不出多少一个文艺工作者应该有的气质、影子,他说话、做事就像时刻都在端着架子,不熟识的,会觉得他的笑起来时眯着眼,眼角腮旁的皱纹里都透着亲切,但仔细回回味,没一句实实在在的东西,反而时时刻刻摆着他的威风。 因此,他没跟着两人一块出去,而是说道:“王院长查主任先聊,我去上个洗手间。” “嗯” 在洗手间呆了会儿,想着俩人该走远,就准备回去,只是一出门,就瞅见查明哲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站着,像是在等人,问道:“查叔怎么没走?” 查明哲微笑着点点头,道:“你个小滑头”,他察觉到了吕言前后称呼的不一致,尽管本身没太大的意义,但却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打趣完了,又接着道:“给你说点事儿,到我的办公室去聊吧。” “喝什么,查叔?” “嘿,你倒是不客气”查明哲坐了,见吕言已经倒了一杯茶摆在他跟前,他自己却倒了一杯白开水,哈哈笑着道,却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喝茶。 “瞧您这话说的,我在院里全靠您照应着,要是再跟您客气,那不得忒让您寒心啊” “哈哈哈,这倒是实话”查明哲笑完了,却没去喝茶,拉开了抽屉,拿出一沓厚厚的纸来,道:“你把这些东西填一下,省得以后麻烦。” 吕言本以为他要说巡演的事儿,却自始至终没见他提,反而拿出来这么一沓纸,眨了眨眼睛,接了过来,搭眼一瞅,心里立刻明白了查明哲的意图,是一份正式的劳动合同,当初虽然靠着对方的关系进来了,签的却是和大多数艺人相同的雇佣合同,毕竟不是公开考试进来的,只要双方达成一致,一拍两散也就完了,至于申请书,吕言不得不慎重了,尽管不在乎一年那几块钱的党费,但一旦进去了,身上的束缚无形当中也就多了许多。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苗子,先前也和王院长通过气儿,好苗子嘛,就应该大力培养,不然不仅仅是院里的损失,也是整个戏剧界的损失”查明哲语气严肃了些,像在做着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 “查叔过奖了,我什么水平您还不清楚,以后还要您多多栽培呢,这个打勾就行了吗”他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查明哲在对面看着他,也不容许他翻来覆去的思考。 “嗯,这栏你也得填了,日期就按你入院的那天写,到时候追溯工资也有理有据” “用不用宣誓什么的?”合同都大同小异,不过在末尾签上名字就完了,但申请书就得他自己动手写了,只是脑子里总觉的太过草率。 “呵,电视剧看多了吧,其实就是一个过场,你心里有就够了”查明哲倒是被吕言的话逗乐了,呵呵笑着道。 183.第183章 下雪 等吕言将一堆东西写了差不多了,窗外已然在飘落着皑皑的雪花,远处的房顶、屋檐间尽是一片茫茫雪色,偶尔的,掠过一两只麻雀,目光仅能捕捉到一道黑影,旋即又不知窜到了哪里。 随着一个又接着一个的脚步声淡去,嘈杂渐渐的消褪了,偌大的办公室里流淌着沙沙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旋律,把合同来回看了几遍,他才在最后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在不比以往,他就像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那么一口,因此,哪一条他都得留着点心,省得卖了自个儿还忙着帮人家数钱。 查明哲再中间接了个电话,说了句“别忘了关门”,提着包就走的没了影儿,直到将两份申请书也抄完了,他放了笔,甩了甩胳膊,有一阵子没一气儿写那么多字,手指头都有点僵了。 “我说怎么半天没找见你,赶紧的吧,外边有人找” 估摸着赵微也没那么好的耐心,他将材料放在查明哲桌子上,关了门,打算回去,只是还没走两步,迎头的就碰到了赵老。 “哎,赵老找我?”吕言回头往身后瞧了一眼,一条走廊上,除了他没别人了,明白赵老应该是和自己说话。 赵老呵呵地笑着,露着他那标志性的一嘴的乌光水溜牙,道:“可不是,几个小女孩,等了有半天了,赶紧过去吧。” “好,谢赵老啦” 吕言眨了眨眼睛,猜着应该又遇到了等待的粉丝,而且听对方的意思,人也不多,就准备过去看看,外面还下着雪,他于情于理都该过去看看,但赵老紧接着的话打断了他的美妙的猜想:“哦,对了,她们说是你的朋友,其中一个眼睛可大着呢。” 吕言脚下的步子顿住了,尽管赵老描述的含糊,但他立刻就明白他说的是谁,要是几个粉丝他自付还应付的来,但是碰到赵微,八成林心茹也会在,碰了面,她少不了又得调侃几句,心里头立刻打定了主意,不能过去。 “赵老还不回去吗?”他像是闲聊似的,没了再往前走的意思,反而准备多和眼前这位心肠不错的老头多侃会儿。 “就快啦,等你们人都差不多了,就走,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这多呆会儿,上了年纪啦,也不知道人家还能再让晃悠几年,能多看看就多看看,以后再想来,就得拿钱喽” “赵老说笑了,你是老人儿了,就是您真退休了,要过来,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那不一样”他吧嗒几下嘴巴,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事儿?” 吕言呵呵地笑了,说道:“赵老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对了,忘了问您,她们在前门还是在后门?” 赵老冲着后门的方向扬了扬脖子:“后门,有一会儿了,一开始在车里,后来大约见你老不出去,等不住了,就跑过来问我,这不,我过来看看,没想着你还真在,哎,你往哪?那边才是后门。” 吕言又停了下来,他这么一走倒是轻松了,但八成赵老也会把他给卖了,又转过身儿来,笑呵呵地问道:“赵老,前阵子给你带的茶怎么样,还合口味不?” 赵老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里面飘着几片他先前带过来的百合:“嗨,你还别说,确实不赖,正想找你再给带两盒过来呢,多少钱一盒?不能白拿你的。” 吕言摆着手:“赵老这话就外介了不是,不值几个钱,您要是想合,等过完了,我再给你捎点”,他见赵老仍执意要给,上去按住了赵老要去口袋里掏钱的手,呵呵笑着说道:“您老要是真过意不去,帮我个小忙就成。” 赵老顿了顿,抬起眼皮去看他,像是已经猜到了他接下里的话,眼睛里亮起一丁点的光,倒像不肯把大半辈子积攒来的睿智全放出来似的,那点光随后又消去不见了:“我就心说你小子今儿个肯定有事,说吧,我瞅瞅能不能搭把手。” 吕言咳了几下,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就是得麻烦您老去给她们几个说一声,就说没找到我。” “胡扯,眼跟前好好的站着,哪没找见?”赵老一瞪眼,似乎很不高兴吕言让他去对几个小孩子撒谎。 吕言“嗨”了声,一拍脑袋,显得很着急地道:“你看我这,突然想起件事来,得赶紧过去,赵老改天再见啊,茶一定给您带过来”,说完了,拔腿就走,根本不给赵老再说话的机会。 老赵没去拦他,笑眯眯地望着他走远了,到了走廊的尽头,拐了弯,不见了人,又转了身慢悠悠地往回走,自己乐着:“嘿,人确实走了,这可不能怪我喽。” 在吕言从溜出的当口,后门几个人等的望眼欲穿,赵微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林心如的肩膀上:“你们说,他会不会从前门走了?” 劉涛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吧,我在前边看到不少记者都在等着,他要是过去肯定动静不小,要不咱们回去吧,都这么长时间了,指不定刚才咱们在车里的时候人家已经过去了。” “是啊,咱们还是回去吧,太冷了”林心茹望里忘了一眼,黑漆漆的,根本不像有人的模样。 赵微一下坐了起来,“我还就不信了,再等等,刚才我都给那个老头说好了,他肯定能找的到” .................. “李老师,咱们要不要过去,赵微哎”先前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记者蹲在一辆车后面,身子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在他旁边,还蹲着那位行里的“前辈”,俩人尽管穿的都挺厚实,但蹲了近个把钟头了,身上、头上落了一层雪花,又怕被赵微三个人发现,说话的声音、动作都尽量压着,而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动,只是时间一久,两条腿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胖点的中年记者比他还要不堪一些,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只是话语里仍然透着股子莫名的自信:“嘿,年轻人,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瞅劉涛都在吗,吕言一准会过来,老实说今天你小子遇到了我算是沾了大光,干咱们这行,目光要放长远,就跟放风筝一样,你只有把线给放长了,才能飞的更高,千万不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迷惑了,要沉得住气,安的下心,把小心放在大胆里,大步往前走,好好学吧,这里边的学问深着呢。” “嗯,好,好,谢谢李老师” “瞅着你小子顺眼,我再多教你几招,这些个明星也是人,他们也怕整天没白没晚被人围着堵着,特别像咱们这样的,能力太强,懂的又多,就是缺一两个露脸的机会,不往远的说,就说吕言吧,多少大媒体都采访不到,咱们呢,就在这坐着,等着他来上钩,守株待兔,一逮一个准,这说明啥?” “说明啥?” “这就是经验!这就是能力!唉,你还没到这个境界,给你说多了你也不懂” “李老师高啊,你能不能再教我两招,等会儿完了咱们喝点” “嘿,水深着呢,你还年轻,慢慢来,总有...哎,不是,怎么这就走了?”胖中年正准备洋洋得意地再详加阐述一番,却瞥见劉涛仨人和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老头说了两句后各自上了车,走了。 那年轻点见着胖子愣住了,有点着急,忽地站了起来,想过去看看,但意识到旁边还傻蹲着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问道:“李老师....咱们还等不等?” 那胖前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一拍大腿:“呸,等个屁啊,瞎耽误功夫......” 184.第184章 在理 “哎,是小言啊,正说着你呢,赶紧进屋里,你看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赵葵娥开了门,将吕言迎进了屋,回过头,朝着楼上喊道:“宝国,小言来了。” “哦,这就下来” 吕言打剧院里出了门,瞅着天还早,想着明儿个开始拍了啥时候再见着陈保国俩人还另一说,就打了辆车过来。 “来啦,吃了吗?” 吕言换了鞋,见陈保国和赵葵娥挨着在朝门的沙发上坐了,道:“还没呢,这不是到您这蹭顿饭没来晚吧?” 陈保国呵呵笑着道:“呵,那你赶的可是巧,一会儿就开饭,哎,怎么就你一人?” “嗯?”吕言诧异了下,坐在了俩人对面,说道:“本来就我一个啊,不然还能谁?” 赵葵娥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你这孩子,一点心眼也没有,不管咋说好歹也是个节,把人家晾着多不合适,以后可不能犯这样的毛病啦。” “要不打电话叫过来?”陈保国用征询的语气说着,目光看向妻子,尽然是师徒,但毕竟和父母有着差别,对于那个女孩接触不多,他打心里又觉着应该把把关,看看对方到底什么个样的人、和吕言合不合适,末了又道:“也认识认识。” 赵葵娥想也没想地道:“要是没事的话就过来吧,多加一副碗筷的事儿”,一转眼,见着吕言满脸怔怔的模样,她笑着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人打电话。” 吕言一开始以为俩人说的是赵微,可渐渐的又发觉俩人的话里的对象不是赵微,她和他们熟的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忙伸出手道:“先等等,先等等,您二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到底到底在说谁?” 俩人默契地齐声笑了,只不过陈保国是哈哈大笑,而赵葵娥则是略显委婉的笑:“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怎么着,把人家领过来让你师傅和我看看都不成啊?” “不是,我领谁让你们看去啊?”他从二人的神情和语气里明白了个大概,但明了了上半截,下半截更糊涂了。 陈保国不乐意了,绷起了脸,道:“怎么,都到这啦还藏着掖着啊,街上都传的满天飞了,先前我还想着让你师娘看看能不能给你介绍个合的来的,没成想你这不声不响的倒是利索,我们算是白操心了。” 吕言眉头皱了会儿,而后又舒展开来,从俩人的话里,再联想今天莫名其妙的查明哲,他大约的猜到了个大概,八成是昨晚上去劉涛家没注意被人撞见了,今儿个上了报,试探着问道:“你们说的是劉涛?”,瞅着俩人一脸笑呵呵的,他顿时知道事情大条了,道:“这都哪跟哪啊,就是一普通朋友,昨儿个她晚上犯了胃病,我就过去陪着去了趟医院,别的啥都没有,你们别听媒体瞎咋呼,没事也能撺掇出点事儿来。” 赵葵娥盈盈地笑着道:“你着什么急,我们也没说别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凡事都得留着点心,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得慢慢来,这不是中午吃面还是吃饺子,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千万不能马虎,一场戏砸了就砸了,总有再来的机会,可要是遇到不好的人,一辈子也就毁了,行了,你们爷俩先聊着,我去里边瞅瞅。” “真的什么也没...” 陈保国摆摆手,道:“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人家大半夜的不会叫救护车啊,算了,给你说这些也是白瞎,你也别嫌我絮叨,你师娘的话句句在理儿,你也别当耳旁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劝你一句,见好就收,别到时候人家都成孩他妈了,你又跑我这哭天喊地的悔不当初。” 吕言今儿个是心里带着问题来的,而且看情形俩人也不大愿意听他解释,再聊下去大多又该举出一个个凄惨的例子来佐证他们过去几十年经历的或者遇到的“事实”,转了话题道:“你这段时间闲着?” “闲着,收到几个本子,都不咋样,连着拍了几个戏,有点扛不住了,准备休息大半年,过了年,就准备和你师娘出去转转” “嘿,不满意你给我啊,让我好歹涨涨见识”吕言是清楚陈保国的眼界是有多挑剔的,况且身价在那摆着,一般的本子也递不到他跟前来,而那些在他的评价里一般的本子,于他或许已经是相当难得。 “给我贫是不是?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把曾荪亚演好就行啦,别的啥也甭想,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再捞扒也白费力气”陈保国话里好像还带着点别的意思,又像真的就那么浅显的劝他别好高骛远。 “差点让你给带跑了,我给你说....” “都别坐着啦,吃饭”赵葵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见着陈保国因为赵葵娥的话立马的起了身,连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收了回去,吕言的嘴角不禁扯了扯。 “虽说这不是以前了,但是结婚过日子也得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我思想封建,俩人感情再好,但你过日子,总不能不管别人的看法,明事理的,父母为了孩子的面子,纵然心里有意见,当面不说,但那些个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可不管不了那么多,而女人呢,耳根子软,哪怕什么事儿也没有,可也总顶不住有人吹风,时间一长,再牢固的感情也淡了” “你师娘说的在理儿,年轻的时候,感情深,什么都不怕,可结了婚,就不单单光凭感情来了,过日子总免不了磕磕绊绊,你们都处在这个圈子里,稍微松懈一点,走错一步,原先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就成了绊脚石” 吕言嘻嘻哈哈地道:“听着您二位的意思,难不成....” “嗨,瞎说什么呢”陈保国突然虎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像是心虚似的,又瞥了一眼赵葵娥:“我就是给你打个比方。” “哦,哦,我明白,我明白”吕言怕俩人继续再上政治课,干脆转了题:“师娘,问你个事儿,你说我拍完了《京华》去拍电影怎么样?” 这才是他今儿来的主要目的,问题缭绕在心头好一阵子,只是他自己拿不定主意,而赵葵娥的经验、眼光无疑是现在的他没法比的。 赵葵娥还没言语,陈保国耷拉起眼皮斜了他一眼,道:“怎么,觉着小荧幕盛不下你这么大的腕了?” 吕言忙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不还是经纪公司的事儿吗,前段时间华谊的李雪来找过我,说可以临时担任经纪人,就是不签合约的那种,试用一段时间,就觉得真要签了华谊,以后拍戏肯定电影占大头。” “这话也能信?瞧着你平时也挺精明的,怎么到了正事上就犯了糊涂,你知道没签合约,但别人可不知道,人家只看见了既定的事实,你是华谊的人,所谓的临时经纪人,肯定想方设法的让你觉得他们尽心尽力,想着就是先给你个枣让你尝到甜头,以后是什么个情况,难说的很” 在丈夫说话的时候,赵葵娥想了一会儿,等完了,她接过了话茬,道:“你想拍电影的想法是没错,作为一个演员,总局限在一个圈子里确实不应该,但你现在还是话剧院演员,已经再慢慢拓展自己的路子,在准备拍电影之前,你得先看看有没有好的机会,要是真有好剧本,时机也成熟了,那去试试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你现在刚刚做出了些成绩,要是一下栽了跟头,不说从头再来,先前的成绩都是空话,人常说年轻的时候栽几个跟头是磨练,但一个跟头下去,就是好几年爬不起来,人这一辈子,有几个身体和状态都好的几年?真要是砸了,浪费的是你自己的青春,不说远的,就看看赵微,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几年,除了把自己给折腾出个票房毒药的坏名声,别的什么也没有。” 她语气稍微顿了顿,道:“你要是真有这样的想法,以后不是没有机会,你今年才多大?满打满算才二十出头,我觉着吧,你还是趁机先抓牢手里的,巩固了你在电视圈子里的成绩,人家赵微在大荧幕上碰了壁,但于她本身而言并不伤筋动骨,回到电视圈,一样拿最高的片酬,你也不用到她那个程度,哪怕只有一半,就没那么多的后顾之忧,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说到经济公司,大有大的好处,小也不见得一无是处,你想想看,无论多大的公司,资源一定是有限的,能拿多少,全都是各凭本事,华谊是大没错,但相应的人也多,锦上添花固然是好,只是真要说起来,除了王忠军,少了谁都能转,说句不应当的话,在华谊,哪怕是陈道名也不见得稳稳当当的一哥,而规模小点的公司呢,谁是一哥都明摆着,哪怕是老板,也对你客客气气的,但在华谊不行,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也不嫌少。” 吕言沉默了会儿:“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才算成熟?” 他清楚赵葵娥说的都是实话,但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可能过个一二年,也可能一二十年,真要让他等到陈保国这个年纪再去大荧幕,不说他能不能等那么多年,到了那个年纪,他纵然有心,身体上恐怕也吃不消了。 赵葵娥给他夹了块豆腐:“别光顾着说话,多吃菜,又没外人”,见吕言点头,她接着道:“什么是时机成熟?这难说的很,得视情况而定,人气最起码的,票房拼的就是人气,有些片子为什么看着一般,但票房高的离谱,因为每个演员都有固定的粉丝群体,所以即使演的不好,人家投资方下次还会邀请你,但在电视圈里,人气并不像电影那么直观,而最直观的标准,大概就是大家都比较认可的奖项。” “你师娘说的在理儿.....” 185.第185章 收视 在决定去陈保国家之前,吕言稍微犹豫了一阵子,一堆东西写完,眼看着天色已然暗了不少,所余下的那点亮堂多是雪色来来回回的映射。 但一趟路子终归没算白跑,不单混了一顿饭,还得了不少目前比较实际的建议,这些建议在更早一点或者更晚些都不见得有用,但这个时候恰恰是他所需要的,纵然不是完全正确,但绝对是排除了运气成分之外的最稳妥的路子。 真正说起来,赵葵娥算不上一个演员,她对于拍戏即谈不上多么的热切,也从未表现过排斥的不满,一直以来她始终抱着的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因此在名气上,她即比不了年龄相差不远的潘红,也无法像圈子里某些被标榜为模范夫妻的一般为外人所称道,更多的时候,她给人的唯一印象大概只是陈保国的妻子。 可能正是因此,她空闲的时间比起一般的艺人来要充裕的多,再者唯一的孩子不在跟前,除了每周的几节课,剩下的时间都由她自己来安排、打发,或许是最熟悉的人整天和影视打交道,她不得不在这方面多花些心思,时间久了,比起一般的手下带着十几号艺人的而又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那些所谓的金牌经纪人来,她对于商业化背景下的娱乐模式的研究下的功夫更深一些。 对她的话,吕言是信的过的,她没有必要对自己不利,他和陈保国仅有的交集是正面的,是名副其实的师徒,他处境的好坏于她的丈夫虽不至关重要,但终归有着不小的影响。 元旦过后,路上的积雪早已被连夜清扫殆尽,只余下树丫、背阳的屋檐上还没来得及化去,但拍摄还得继续。 寒冷依旧是剧组首要面临的同时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只是经费就那么多,用的地方却不少,这个时候但凡需要钱才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大问题,杨善朴张梓恩俩人合计了半天,也没想出点实际的方法来,能做的只是开开嘴炮,整些言语上的激励,因此,在没戏的时候,剧组比元旦前更加的冷清,一个个不是窝在酒店的房间里,就是钻进车里半天不露头。 在拍戏的间隙,吕言脑子想着赵葵娥的话的时候,难免会掠过饭桌上夫妻无时无刻不夹杂着的默契的情景,心里突然又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大概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除了事业之外的东西,纵然他自己不着急,但每一次家里打电话没几句都会说到这上面来,同龄人孩子都会跑了,前两年他刚刚下学,老两口还能保持着个相当的镇定,但一年一年的过去,他这儿却是丝毫动静没有,老两口真的着急了。 但也明白这种事儿不是着急就能成的,就如赵葵娥说的,结婚过日子不是中午吃面条还是馒头全凭喜好或者凑合凑合就能成的,更不是脑门热时做下的看上去极为荒谬的决定,无论选择的好与坏,承担后果的只能是他自己。 他熄了去大荧幕试试的想法,但如果真的有机会并且不占用太多的时间,他不介意去尝试尝试,只是目前的重心仍旧准备放在电视剧上,就像陈保国说的,他还年轻,更应该趁着年轻多积攒点经验、打磨打磨自身,就像陈保国奚落的,他还没到小荧幕还没到盛不下的地步。 他本想这么按部就班的先走着,直到有了可以允许他犯错的机会再去尝试另外一个领域,但意外的发生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也别怪我要求苛刻,实在咱们的肩上的担子重啊”在午饭的当口,杨善朴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话不出意外的吸引了了周围的注意力,张梓恩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你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杨善朴将饭盒往被临时当作饭桌的盛放仪器的木箱子上一推,道:“《汉武大帝》上映了。” 王鹏举没察觉到他话里蕴含的别的意思,笑着道“上映就上映呗,咱们这才刚拍一半,还早着呢,他们上映和咱们怎么也八竿子也打不着吧,哈哈。” 杨善朴看了他一眼,没去附和他的笑,道:“排片已经定下了,《汉武》是开年大戏,咱们的是收官之作,虽说隔了一年,但在一个年份里,免不了要被人拿来对比。” 张梓恩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咂摸出点味来,道:“排到年尾也是好事啊,只是...听你的意思,《汉武》的收视很不错?” 他整天呆在剧组里,忙的白天不是白天,晚上不是晚上,根本没功夫也没那个心情去关注别的剧组如何如何,因此在消息上要迟钝一些。 杨善朴摊了摊手,道:“岂止是不错,我早上听说的收视马上要破五了,关键的是,这才播出几天?以后实在是....难以想象”。 杨善朴的声音不大,但他说完了,几个人的动作不由得都顿了下,仿佛在思考着5这个数字蕴含着怎样的意义。 相比于几人,吕言在圈子里的时间要短的多,相对的,单纯的数字给他的影响并不大,而且成绩相比于《汉武》的投资、演员阵容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因此道:“这个数据中规中矩吧?赵微的《还珠》不是还拿下过50的收视吗。” 张梓恩拿筷子扒拉两下碗里的米,只是突然觉得没了一点饥饿感,跟着杨善朴把碗推到跟前,道:“那怎么能比,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无论什么戏,都有特定的受众,北方人喜欢的,南方就不见的买账,放在南方也一个道理,还珠当时在是在地方台播送的,能跟央视比?你就想想春晚,每年也就二十多一点的收视率,可全国多少人在看,现在呢,一部电视剧都赶上四分之一了。” 吕言愣了好一会儿,他只关注着数据,倒是忘了平台所覆盖的受众基数这茬,真正论起来,央视过5的收视率,能比的也仅有几个大省的过了四五十的收视。 黄枫察觉到小圈子里沉闷的气氛,呵呵笑了两声,道:“现在咱们才拍一半,结果什么个样谁也不知道呢,指不定到到时候爆彩了呢。” 尽管都明白他的话应景的成分多一些,但谁也不愿意还没开打就缴械投降,一个个的稍微提起了点精神头,“老黄这话说的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们有陈保国归娅蕾,咱们也有吕言和赵薇,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杨善朴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说道。 张梓恩似乎被杨善朴感染了,道:“说的不错,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赶紧吃饭”,转过头来,瞧着一直没说话的吕言,接着道:“吕言,不是我给你压力,先给你打个响声,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我只要求你一点,拿出来十二成的力气,好好演,可不能因为陈保国是你老师就给我掉链子。” “好”吕言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慢慢地说道。 只是在心里,他还想着另外一件事,视帝。 先前,他对获奖与否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不怎么重视的态度,因为本来也没多大希望,想多了只是自找烦恼,但赵葵娥却是给他提了个醒,一个奖杯并不见得能证明什么,但没有那个东西却什么也证明不了,因此,他上了点心,或者说对于荣誉和认可更急切了。 但《汉武大帝》的横插一脚基本上彻底断绝了他的希望,先前他留意过《汉武大帝》,开播之前的宣传并不见得多热闹,但声势上却盖过了过去一年的所有的影视作品,史无前例的超级巨制,单单着一条就挣足了噱头,而后又排到了央视一套黄金时段播送,音像版权刷新了《英雄》创下的记录,一切的准备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但实质上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都在观望,纵然是央视也并不意味着投资的每一部戏都会大红大紫,相反,大平台下的不计成本的投资更多的是难以匹配的收益。 《汉武大帝》目前的成绩于央视来说无疑是一剂及时的强心药,交出的答卷也配得上的这部史上最贵的电视剧的名头,但于他而言,却不见得完完全全的一桩喜事。 陈保国主演的《汉武大帝》有今天的成绩他作为弟子本应该与有荣焉,但掺和了最切身的利益,他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按照往年的惯例,飞天奖和白玉兰颁奖典礼都安排在年中,到了那个时候,再长的电视剧也该播完了,以《汉武大帝》目前的成绩和阵容,入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央视黄金时段播出的戏根本无所谓主旋律不主旋律,因为央视就是主旋律,如果说《血色浪漫》《历时的天空》在这方面还需要走个形式,《汉武大帝》在开播之前就率先拿到了入场券。 对上张沣毅,尽管希望不大,但吕言却并不觉得自己差的太多,因为除了资历欠缺外,多多少少还有点盼头,就像很多人说的,万一撞上了呢。 但《汉武大帝》却是另一个性质,先不论数据,挑大梁的陈保国的资历、地位、人脉、名气摆在那,只要作品不是差到了某个地步,一个提名的面子评委组终归是得给的,而以着如今央视已然开始二轮重播的势头,还有几个月的飞天奖已然没了多大的悬念。 这才是他发愣的原因,陈保国对他帮助很多,却又随手打碎了他本来没执着的,后又因赵葵娥的话所生出的那看起来相当不切实际的期望。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看着周围几个比自己都大了一轮的人恨不得大干一场的架势,心里的郁结稍微的驱散了一点,过去的都是已定的事实,未来谁也说不准,做好当下的才是正事,努力不见得有回报,但不努力,肯定不会有收获,不注意可能还会被落下的馅饼砸个头破血流。 186.第186章 苛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掷下一个颗小石子,并未能掀起过于猛烈而引人注目的波澜,前有《大宅门》风靡的铺垫,陈保国做出多么出色的成绩也是理所应当,除非他创造了超越非电视剧栏目的更高记录,但那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儿,央视的综艺向来不比其他,无论口碑还是成绩上都远远不如,或许唯一和综艺沾边的便是春晚,但那样的情形除非春晚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才有可能发生,而目前一套的收视记录保持栏目只有两档,春晚遥遥领先,新闻联播每天播送,不论形势,单单收视,就让人升不起丝毫的想法来。 尽然有关《汉武大帝》的消息渐渐扩散开来,但于《京华静云》剧组的绝大多数人,除了一开始片刻的惊讶,再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身边的朋友后,便抛到了脑后,不过为了混一口饭吃,养活一大家子,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除了给自己找不自在外没一点实际的用处。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关心的,而且切切实实的放在了心上,作为剧组的导演和制片人,张梓恩和杨善朴必须得比其他人想的更多、看的更远,埋头拍戏是他们的本职,而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却不仅仅取决他们自身,在结果没出现之前,谁也没有十足的信心敢说一定能超越所有人,而他们的想法、担忧也由言行和态度传导至其他本身和那些数据无关的人身上。 “这条不行,潘老师,你得更细腻一点,曾荪亚虽然犯了过错,但他还是个孩子,就是打骂,终归是想让他转过弯来,准备一会儿,再来一次” 拍完了一条,张梓恩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说道,在拍的是吕言和潘红的一场对手戏,不仅仅是在两人身上,类似的情形这几天发生了很多遍,大部分人都发觉了,再次开拍后,张梓恩的要求明显提高了,在先前,只要不至于太过难看,一般都会给过了,纵然要求重拍,但也分人,年轻又没什么地位的,他会毫不犹豫乃至不讲情面的直指不当的地方,但对剧组几个腕儿,他总保持着应有的客气,现在仿佛换了个人,对哪怕一定点的细小的失误都要重新来过。 “嗯,好的”潘红无声地笑了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想法或态度,只是坐在她紧跟前的吕言却听到她低头整理戏服时突兀的轻叹。 “虹姨是不是不舒服?”吕言踌躇了下,开口问道,他明白张梓恩的转变原因,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不见得所有人都能想到一块去,要求太过苛刻,尽管大家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难免没意见。 “呵,那倒没有”潘红本想否认,但当着一大票晚辈的面被张梓恩点了名,她心里有点不大过意的去,尽管对方说的很委婉,她却明白对方是在照顾她的面子,因此,本能的,她说道:“天气实在太冷了,手脚都伸不开”,说到这,她话风一转:“在家和你妈妈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她指的是刚刚拍摄时吕言的表现,很随意,不见平时说话时的拘谨,她甚至注意到他自己改了两句台词,大约是先前和张梓恩通过气儿,但改动之后给她的感觉反而更加陌生。 “嗯”吕言点点头,他见潘红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继续说道:“不过我妈脾气很好,几乎没发过火,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我妹妹给弄哭了,她才拿着扫帚在我屁股上打了两下。” 他的话不是无缘无故的,在戏里,和潘红角色定位相似的是赵葵娥,论起表演,赵葵娥在很多方面都不及潘红,就像她现在这么在跟前坐着却轻而易举的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官,赵葵娥无论如何也拿捏不出大家族主妇应有的那股气质。 但又有一点潘红是不及赵葵娥的,赵葵娥演赵微的母亲时很到位,最起码和赵微演对手戏时不会绷着,以至于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他明白内里的原因,潘红没有孩子,无论再多的拍摄经验、再精湛的演技也无法弥补不是母亲却要演出一个有血有肉的母亲的短板,就如现在让他去演父亲的角色,他能演的下来,但一定演不出精彩来。 “那你觉得我刚才演的不像一个母亲,或者说不是一个母亲应该有的表现喽?”她明白吕言话里深层次想要表达的意思,想了想,朝着张梓恩打了个手势,示意等等。 吕言呵呵笑了笑,没直白的承认,但也没否定她的话,道:“虹姨你的气质确实很....独特,但我觉着吧,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无论闯下多大的祸,第一点想到的肯定是孩子有没有大碍,而不是去责备或者别的。” 潘红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想明白了关窍,说道:“你说老实话,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容易亲近?” 吕言心下松了口气,废了老半天劲,对方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张梓恩的顾虑,在他身上一样存在,在现实里,她无论表现的亲属远近都无所谓,但到了镜头下,就不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儿。 她见吕言光笑,却不说话,也跟着笑了,摇着头道:“你啊,这点可不好,有什么就说出来,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了?咱们都是演员,相互学习才能进步,再说也是为了拍戏,哪能有那么多的顾虑。” 吕言点着头,尽管对方嘴上说的明白,但他真要是按着她说的那么做了,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清楚,和赵葵娥聊的多了,他也渐渐的了解一些东西,当初《还珠》红遍大江南北,捧红了一大批艺人,按理说几位主角都应该走上成名快车道的,但其中的“尔康”却怎么也红不起来,这才几年的功夫,甚至已经沦落到因为接不到戏沦落至淡出演艺圈的地步,归结到底,还是说错了话,得罪了前辈。 赵葵娥这事说到一半,便被陈保国拿话给岔开了,因此,他也不大清楚这位前辈到底是谁,但从陈保国的表现里,他能看的出那位前辈和陈保国的关系一定很不一般,而又能强势的将一个新星压的抬不起头来,能量显然也不会普通到哪去,这样的人,掰着手指头算算,拢共也就那么俩仨人,潘红是女人,尽管不是一位母亲,但却不能用男人的想法去肚量,更何况对方还是名义上的长辈。 她数落了他一通,临到末了,她突发奇想似的说道:“要不你当我干儿子吧?” 吕言点头的动作就像卡住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十分的古怪,他先前所说的一切的初衷是为了拍戏,为了年终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但平白无故的认个干妈,却不在他的预计的范围之内了。 吕言挠着头,神色不大自然地说道:“虹姨,这个....” 因为潘红的决定实在太过突然,甚至让他觉得是冲动之下不理智的决定,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出拒绝而又不让对方丢面的话来,而本意上,大概如她先前说的,是为了拍戏,但事实上这些东西又不是通过改变称呼能简单能改变的,或许时间久了会起点作用,但放在眼下,只是着急之下的无奈之举。 潘红见他犹豫不定,立刻道:“怎么,陈保国能当你师傅,我就当个干妈还不行了,难不成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他?” 吕言忙摆手道:“那倒不是,虹姨千万别误会,就是..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儿,实在太过突然了。” 潘红脸上仍然保持着笑容,说道:“怎么,难不成还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你要是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只是觉得你这孩子虽然滑头了点,但却没什么坏心眼,我看着也顺眼,确实是突然了点,不过你要是愿意呢,就现在,要是觉得委屈,就算了。” 吕言愣了老半天,他没去注意潘红用“孩子”去形容他,他脑子里高速地转动着,思考着不同的选择的后果,过了一会儿,留意到潘红仍盯着自己,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道:“干妈。” “哎,这才对嘛”潘红笑了,和先前的笑不太一样,她应的时候,她的眼睛很亮,掺了些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因为先前她见过吕言和赵葵娥说话时的情形。 尽管戏里戏外赵微喊陈保国夫妇俩爸妈喊的热乎,前前后后又是买衣服又是送礼物的,但她看的明白,夫妇俩对她这个凑上来的便宜闺女并不热心,大多数时候甚至只是逢场作戏,相反,对吕言这个表现不怎么殷勤的徒弟却是关心的过分,陈保国也不含糊,犯了错,也不管有人没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 她认识陈保国夫妇俩几十年了,类似的情形还是头一回遇见,因此就觉得大概是心态的问题,而促使她下这个决定的还是陈保国,他连“师傅”这么危险的名头都敢接着,她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以后纵然吕言出了事,陈保国无论如何也要顶在前面。 187.第187章 想法 “潘老师,吕言,准备的咋样了?”张梓恩在一边坐了一会儿,本以为俩人会在重新拍摄前先走一遍,只是瞅着迟迟不见动作,只是干坐着说话,他的腰板打直那么一点,仿佛这样能让看的听的更清楚些。 吕言没立刻答话,而是拿着询问的目光转向潘红,虽然嘴上叫了,但心里,他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正如她一直以来所塑造的矜持庄重荧幕形象,在现实里,她在端庄里又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着生人难近的气场,虽然与陈保国夫妇有些交情,但到了他这,终归又是隔了一层,先前喊“姨”,多半的原因是赵葵娥先提出来的,他不好去拆台。 “呵,看我这,一高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潘红朝着张梓恩笑着,身子也跟着立了起来,等回过头来,见吕言仍坐在椅子上,她愣了愣神,又笑着坐了回去,说道:“那咱们开始吧。” 张梓恩点了点头,尽量将内里的急迫用平静的语气和神态粉饰了:“都有啦,三二一,action” “你说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能长进些呢,现在好啊,翅膀硬啦、出息啦,怎么,还准备把你爹和我扔下不管不顾给那个女人远走高飞?” 吕言的脸绷着,嘴唇紧抿着,梗着脖子扭向门外,眼睛没去正对着镜头,而是斜在了一边,在不显露过多神情的同时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瞧瞧你做都是什么事,你得知道你是曾家的少爷,多少人都看着你呢,你不顾忌脸面,可你让你爹和我怎么去面对亲家,人家木兰哪点配不上你?论家世,论才学,木兰又哪点比不上那个野丫头,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她的语气变得很快,到了后半句,语气里比先前少了些斥责,而多了点劝慰的意思。 “哼,我就是不喜欢她,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曾家的少爷又怎么样,我才不稀罕,当初都是你们,成亲的是我,不是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吕言像是火烧了屁股,陡然站了起来,声音很是高亢地质问道,因为情绪的激动,他的脸上溢上了一层血色,以致于可以隐约地看到脖颈绷起的血管。 “哎,这人呢,你就得给他点压力,不然你就不知道有多少能量”望着场里“情绪激动”的俩人,张梓恩老神自在地对着罕见地蹲在监控后边的杨善朴道。 杨善朴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张梓恩的轻松里有着多少水分,但想起今天早上的消息,他自己更是没底:“也不见得,他成长的很快,上一次合作的时候,他还差的多。” 张梓恩摇摇头,却没解释,他不想在和杨善朴在这方面浪费口水,再好的天赋,到了吕言这个地步也差不多用尽了,剩下的就是水磨的功夫,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考验的就是个人的耐心和韧性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的.....噗嗤”潘红罕地笑了场,在刚才吕言哼唧一声那么一刹那里,她突然觉得这个干儿子还挺可爱的,但注意到他紧接着的变得平静的神情,她立刻又明白了过来,刚刚的那一切只是对方的表演在她主官里的映衬变化了的缘故。 对这个刚得得干儿子的表演方式,她是十分了解的,特别在看过了他的话剧之后,她更明白他的选择的深层次的原因,与其委婉说不走寻常路,更恰当的应该是没门路无奈之下的取舍,想到这,她脸上的笑容又渐渐的消去了。 “不好意思,重新开始吧”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开始” .......... “小言,来,我特意让人熬的排骨汤,还热着,赶紧喝了,天天米饭就水,顶什么”天约摸黑的点,吕言正和张梓恩几人围坐了一圈吃完饭,半下午离开的潘红又返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走的近了,先冲着张梓恩点了点头,而后对吕言说道。 吕言倒没想到她还真上了心,讶异的同时不忘说道:“额,谢谢虹..干妈。” “你这孩子,跟干妈还客气什么”她留意到了他说话时的停顿,却并未放在心上,对吕言来说习惯这个称呼是一个过程,对她而言更是一种体验,她丝毫没停顿的拧开了食盒,里面的预防汤汁漏出来的盖子是一个小碗,取下来给他盛了一碗,递到跟前,道:“你看你,整天光忙着拍戏了,瘦了那么多都。” “呵”吕言笑了笑,没说话,他实在不习惯潘红这过于突兀的转变,他的本意就是应和一阵子,等戏拍完了,大家一拍两散,以后再见是缘分,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潘老师,我也瘦了....”走过来的赵微本想和张梓恩说说后天能不能出去一趟,正巧遇见这么一幕,心下尽管对两人之间奇怪的称呼不解,但并未莽撞地问了出来,只是俩眼不时地扫着食盒里还剩一半的排骨汤,语气幽幽地说着。 和陈保国夫妇俩,在戏里戏外,她都有不浅的交集,来来回回的多少算的上熟悉,但对潘红,她老是觉着隔着一段距离,纵然她一开始主动试图去接近,对方既不表现的特别的热情,也不至于过于冷落,在保持着前辈的身份的同时,又不让她难堪,自始自终,那距离却没拉近哪怕一丁点,时间久了,她就淡了刻意接近的心思,因此在说话时,她不比在赵葵娥跟前放的开。 潘红淡淡地笑着瞅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是喝那可得快点,本来就不多,不然怕是没你的份了”,她尽管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但其中的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不管多少,和你可没关系。 坐在对面的张梓恩蠕动的腮帮顿了顿,瞧着嘴角微撇的赵微,将最后一点咽了下去,忽然咧嘴笑了,拿话截住了:“哈哈哈,那可不是,现在人家吕言是潘老师的干儿子,金贵的很,你就是吃醋的那是白搭。” 她先是看了眼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吕言,而后翻了个白眼:“哼,导演你就会看笑话,我不管,我现在很不平衡,你说拿什么补偿我吧?” 张梓恩瞧着赵微的架势,立马回过味来,感情又过来请假了,他一摆手,道:“怎么补偿?放假是想也别想,这才刚开始几天,不能再耽误了,我这当导演的也难啊,但事儿在这摆着,总不能撂挑子,眼下就是咬着牙也得坚持,把戏争取拍到最好,即保质又保量,天是越来越冷了,你们作为咱们剧组的顶梁柱,可不能松懈半点。” “唔”赵微丝毫没被揭穿的尴尬,皱着鼻子,哼唧着:“导演,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你甭和我来这个,明白话先撂这,不好使....” 吕言知道,按着以往的习惯,俩人非得磨叽半天不可,也没去理会各找理由的俩人,吸溜一声将剩下的一点喝净了,抹了抹嘴,道:“饱了,谢谢干妈”。 她像是责怪似的,伸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下,而后又笑了:“饱了就好,以后可不准再见外啦。” 吕言本想躲开,但在动作做出来之前,又强行收了回去,潜意识里,他只是拿潘红当作萍水相逢只是名气略大点前辈,或许因为赵葵娥的关系,他相比于赵微,和对方稍微熟悉一点,但这一点实在有限的很,突然的转变,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他仍旧没法马上去接受。 “行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点,晚上多穿件衣服,有什么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潘红收了食盒,见张梓恩仍旧和赵微磨着嘴皮子,笑着摇了摇头道。 “好,干妈再见” 送走了潘红,他没再回到张梓恩那边,没几个十几二十分钟俩人也谁也不会妥协,看了看大灯还没架好,径直走进了剧组配的车里,好歹比站在外边干等强。 尽管来来回回的忙活了一整天,但他没一点倦意,心里像是猫挠似的,老是忍不住去想汉武大帝现在走到哪了,只是目前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敏感,他不大好去向消息灵通的杨善朴询问相关的细节,对方的神经完全绷到了极限,作为主演的他只要稍微露出点怯意,那根弦指不定就断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请半天,半天啊,算长吗,哼,就没见过这么刻板的人” 晚上拍摄的间隙里,赵微不住地抱怨着,望着张梓恩的目光里满含着幽怨,她最近一堆麻烦事缠身,但人整天被绑在剧组,根本没功夫去处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说三道四,不着急是假的。 吕言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道:“你也得理解他的难处,天天十二点多才回去,早上五六点钟过来,也那么大年纪了,比起咱们更不容易。” 赵微愣神了好一会儿,先前她也没少抱怨张梓恩,但吕言替张梓恩说话,还是实打实的头一回,拿着极其怪异又夹杂着点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你吃错药了吧,这么好心给....”,话出来一半,她又住了嘴,知道说出来吕言肯定抵死也不会承认,转而说起前几天的事儿来:“老实交代,那天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 “给你说了几次了,真不是,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吕言一脸认真地说着,像是完全事后才知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导演现在压力很大,《汉武大帝》成绩那么吓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年底的咱们的戏砸了,丢人还是小的,以后想要再执导这么大的剧组基本上没有可能了。” 央视的初衷尽管不是通常企业的利益最大化,但投进影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投资和收益斤斤计较不比任何一家企业差,谁拍的戏叫好叫座,收视率高,对企业投标吸引力大,他们心里明白的很。 而平台的深度和广度又让他们有着充足的挑挑拣拣的底气,对于绝大多数影视工作者,央视具备着其他电视台无可比拟的吸引力,作为演员,央视是一个不可多得露脸的机会,而于导演,更是获奖的不二法门,无论再好的作品,一旦主旋律不过关,在内地拿奖基本上没什么指望,尽然事先画好了条条框框,但能在影视圈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谁也抵挡不住的诱惑。 汉武大帝能被称为“史上最贵的电视剧”不是没有原因,如果没有胡枚、陈保国先前的一系列耀眼成绩的铺垫,央视也不敢烧钱似的往里砸,放在京华上同样一个道理,这部戏砸了,以张梓恩的年纪,基本上和央视也就缘尽于此。 “哎,以前还没看出来,你心可真大啊,你知道《汉武大帝》现在有多火吗?”赵微眨巴眨巴眼睛,尽管吕言口口声声说着张梓恩,但她听的出来,尽管他已经尽力掩饰,但那股子要和陈保国拼一把的想法却怎么也压不住的,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有些不解他哪来的勇气。 “嗯?”吕言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心里有点反感,他清楚杨善朴和张梓恩在绷着,却没意识到他自己的状态,如果这话是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嘴里说出来,他顶多笑笑不解释什么,但赵微自己先失了斗志,他们再努力也是白忙活一场。 因为看不清吕言的脸,赵微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伸手拍了拍额头,解释道:“好吧,真是无知者无畏,今天早上新闻已经炸了锅了,汉武大帝破六了,过六的收视率啊,天呢,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啦,只想赶紧拍完了,好好的休息一阵子。” 好半天,吕言没说出一句话来,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因为关心,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这个数字的意义,从五到六,对于地方电视台来说这是一个虽然难但并不是无法企及的数据,但放在央视身上,就是天文数字了。 “吕言,你过来一趟”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听到杨善朴喊他,吕言才回过神来,瓮声瓮气地说了句,立起了身子,也没管身后一脸茫然的赵微,朝着片场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 这个月要拼一波全勤!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188.第188章 等着 “你来这边看看,是不是有点远...哎,怎么了这是?”离的近了,杨善朴才发觉吕言脸上几乎不见丝毫的表情,诧异地问道,说话的当口,他朝着吕言来的方向望了望,只是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他先前和谁呆在一块。 “没事” 吕言勉强笑了下,没打算细说,作为剧组与外界的主要联系人,肯定比他更清楚这个消息,也更理解数据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他既然选择沉默,自然有他的考量,作为一个聪明的制片人,他绝对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出发点大抵也是为了尽量不施加更大的压力。 “再近一点,等会镜头拉过来影子就把这边的人盖着了”他坐下看了看,转过头对杨善朴说道。 “行”,杨善朴听他这么说,也没了深究想法,合作了两部戏,他太了解跟前这个年轻人的脾气了,下定决心要干好一件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都打起精神来,老刘,睡着啦?没看都忙着呢,赶紧起来给我干活,都什么点了,还磨唧唧的,动作利索点,早拍完早收工,拍不完谁也不能走” 片场响彻着从扩音器里散发的张梓恩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似的,轰隆轰隆地运转着,冒着呛人的浓烟。 吕言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心思却越跑越远,忙着的时候,他尽最大的努力,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但哪怕停下来一小会儿,他老是忍不住去想、去猜,汉武大帝最终能走到哪? 对于别人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他原先不大关心,别人的好赖,归根结底和他没半点关系,但一来《汉武大帝》是陈保国主演,二来突然生出的对奖项的渴望,让他没法不去关注。 经过了《血色浪漫》,在名气上,他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除非塑造出一个比钟跃民出彩太多的角色,不然再怎么努力,只是维持着眼下的情形,但影视本身的性质又不是个人所能左右的,一部戏火不火,一个角色红不红,又夹着相当的运气和契机,未知是令人忐忑的,他能做的只是尽己所能赶上甚至促成这个契机,在一线里站稳脚跟,进而进军大荧幕,而不是当一个匆匆过客、昙花一现,奖项就显得相当至关重要了,奖项不能代表太多的东西,但懂得这个道理的人毕竟只是一小撮,大多数人看的只有那么远,要获得更多的认可,更宽的路子、更大的剧组,奖项是非拿不可的。 他坐不住的原因并不局限于《血色浪漫》,和赵葵娥聊过之后,在他决定要在电视剧这一行好好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哪怕是以谨慎选戏著称的陈道名,也不能保证不走眼一次。 往更远些看,圈子里不止一个陈保国,还有陈道名,有李宝田,有李雪建王志汶唐国強...,《汉武大帝》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哪怕这些人一年只有一部作品,要在一帮这么一帮演了大半辈子戏的老前辈、老戏骨的包围圈里杀出去,再去和年龄相差不多刘晔、孙洪雷打擂台,挫败是必不可免的。 先前冲赵微甩脸子,绝不是一时冲动之下的莽撞,赵微的性格很适合当朋友,虽然熟了之后老爱损人,但本性是好的,没那么多的坏心眼,或许只是在圈子里呆的更久了,对于所谓的权威、奇迹了解的更多,敬畏也更深,但于他而言,哪怕再耀眼的成绩,还不至于完全失了较量的勇气,只是对别人的想法再不满,他也没什么招,他只是一个演员,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哪怕是张梓恩,或许也对赵微的态度滋生过不满的情绪,但除了拿好话哄着,也说不出别的来。 唯一还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张梓恩和杨善朴还没举白旗,哪怕是硬撑出来的,多少让他觉得安慰一点,最起码让他觉得不是一头热。 低温条件下接连几天高强度的拍摄,压整个剧组的气氛有些低迷,杨善朴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几天见不着人影,大概他自己也发现了没什么希望,张梓恩尽然坚持着先前严格的要求,但疲倦已经写在了脸上,没戏又没通告的时候,演员可以休息,哪怕就是张永琛也能趁着功夫偷偷懒,但唯独他不行,剧组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衣食住行都都得操着心,遇到问题,他必须第一个出头,拍摄时他片刻不能离场,再加上一大把年纪,纵然心气儿再高,身体却是吃不消了。 “导演,进度没拉下,今晚上休息吧” 几个人窝在大院西屋里吃中午饭的功夫,吕言环视了一圈沉默的几人,突然开口说道。 黄风、尹晓辉和副导演刘瑞旗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这个要求实在太过离谱,赵微再怎么不济也只是请假,他倒好,上来就要罢工。 张梓恩嘴唇动了动,却没立刻反对,谁出了力,谁没尽力,他心里透亮,更明白吕言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来绝不仅仅因为自身的原因,他慢慢抬起了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出来道:“怎么,这就撑不住了吗?” 吕言没跟着笑,看着他眼角的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褶子,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您抗不下来,您先别着急着拒绝,咱们剧组上上下下就指着您呢,你要是倒下了,剩下的....”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因为剧组先前分了组,真正执导的不止张梓恩一个,只是自打搬进了影棚,张梓恩一分钟也没离过拍摄现场,但现在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终归不大好。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你也看到了,现在临近年关,不少人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了,老是压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非常理解张梓恩的想法,但正因为理解,他更能看清其他人的反应,高强度、严要求,对拍摄来说是好事,但却不知不觉中将不少人被寒风吹打仅剩的一点心气儿给磨了个精光,不能说没有职业操守,而是这么无缘无故的突然变快变强节奏让人适应不过来。 张梓恩眼角的笑意渐渐消褪不见,吕言说的他都清楚,但更担心越是往后拖,人心越散,自己苦点累点,他没话说,作为导演有什么可抱怨的,纵然是有,也没地方去抱怨,但演员们打不起精神,他磨破了嘴皮,也拿不出一丁点切实可行的办法。 “你们几个的意思呢?”他没立刻应下来,而是转头看向尹晓辉和黄风,俩人一个和演员接触的多点,一个剧组成员打交道,比起其他人,对于剧组的整体状态了解的更深。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再抓那么紧了,还有半个月,拍的完”迟辰曦看了看都不说话的几个人,语气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 “我觉得吕言说的确实有道理,你这段时间把自己逼得太急了,也...也把剧组逼得太急了”黄风见迟辰曦开了头,也跟着说道,在心里,他又默默地加了一句,人家已经奔着8走远了,再怎么拼命,也没指望了。 “好,那这个好意我领了,晚上歇着”张梓恩笑着拍了板,神情里却没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轻松,以前总觉得还可以再干二十年没问题,但一部戏拍下来,他真切的感受到身体确实跟不上了,以后能不能再接戏还是两说,风光了半辈子,他不想留着遗憾退下去。 “吕言,你留一下,早上你提的几个改动的地方咱们再合计合计” 吃完了饭,准备出去的时候,张梓恩叫住了他,吕言一只脚跨在门槛上,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不解,今天他可是一直在老老实实的拍戏,根本没提改台词的事儿,但他没问出心里疑惑,点了点头,说道:“好。” “看新闻了吧?”等迟辰曦也出去了,张梓恩随手合上了刚刚拿出来摆在膝盖上的脚本。 吕言知道他大概要说什么了,道:“看了。” “嗨,真是不服不行啊,陈保国这下子真是谁也拉不住了,意气风发啊” 吕言干笑了两声,没去接他的话茬,张梓恩的语气里的羡慕、嫉妒他听的出来,但又不可否认的是,他自己也没好多少,又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不大好去附和。 张梓恩像是丝毫没察觉到他的顾忌,继续道:“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你也甭摇头,是或者不是,你心里清楚,虽然没摆在脸上,但谁又看不出来?不服输,是好,但是,有时候你不服不行啊,哪怕你累到吐血,就是比不过啊”他语气顿了顿“和你说这个也没别的意思,你刚刚的话提醒了我,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 “我知道”吕言的声音有点低沉,“但是,不试试,谁知道呢,对不对?” “哈哈哈,好、好、好,不试试,谁知道,不试试,谁也不知道!”张梓恩一手拍着大退,哈哈大笑着,或许因为情绪高涨,他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 临末了,他才说道:“你和赵微关系近点,有机会了,提一句,剧组不是咱们几个人的剧组,想要拍好戏,不能光咱们一头热”。 吕言眉头为不可察觉的动了动,感情在这等着呢。 189.第189章 剧本 见吕言神色迟疑,显然不大情愿,张梓恩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要太刻意,提一句就行,道理呢,该说的先前我都给她说了,只不过从这几天的情形来看,也没见她怎么上心,唉,我就闹不明白了,这些人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啥东西,要名有名,要钱有钱,就怎么不能安安稳稳的把眼下的事做好。” 吕言想了想,这事就是纯粹的出力不讨好,论戏份,他不是最多的,论名气、地位,他都差了赵微一大截,再过分也不该他去说,唯一还算牵强的理由大概就是张梓恩说的,关系稍微近一点。 “我尽量吧”虽然明白过来被张梓恩忽悠了,但他并未拒绝,无论张梓恩和他再怎么努力,只要赵微懈怠了,结果总不会理想到哪去。 大概张梓恩事先也猜的到他不会拒绝,因此才会找上他,在应下来的同时,他没表多坚定的决心,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能起多少作用,或许至关重要,或许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 张梓恩脸上流淌出点满意的神色来,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有半个月,咱们都加把劲”顿了顿,又接着道:“就是最后比不过,那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最起码,咱们尽力了。” 一个人内心主动滋生的想法很难去通过外力去强行改变,纵然在他偶尔提过一次之后赵微的态度积极了点,但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她都到了一个极限,最让人感到无奈的,还是她自身的限制,愿望之所以不能实现,往往是能力在制约着,赵微就是这种情形,有很多时候,她和张梓恩所想要的效果总是差一些距离,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了,毕竟她也尽力了。 “杨叔,张导,再见” “哈哈,你可算是完了,不然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零散不可,对了,过几天杀青宴别忘了过来” “肯定忘不了,几位都别送啦,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戏份杀青的吕言离开了剧组,本来他应该是最后和剧组一块离开的,但是前阵子赵微状态不佳,他的戏份都安排到了前面,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窝在副驾驶座里,吕言阖着眼,心里突然觉空落落的,连跟手指也不愿意动弹,身体的疲倦倒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精神上,和先前一条一条按部就班的不同,后一个月,每条拍完了他几乎都要看上一遍,不合适的,再和张梓恩商量着重来。 “是不是很累?”李雪开着车,见他半天没出声,扫了他一眼,卸了妆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眼睛周围的淡淡的黑眼圈。 “还好”他睁开了眼,对于他刚拍完最后一条李雪就到了片场不再觉得惊讶消息灵通,也明白对方如此殷勤的目的,但这个时候实在没精力去想那些,说道:“去剧院那边吧。” “你家在那?”她渐渐地放慢了车速,吕言资料她看了不知多少遍,对于能够搜集到的明面上的信息,她都了然于心,几天前她已经和公司的一个在京城有房子的艺人商量过准备租下来,对于拿言,她势在必得。 他摇了摇头,道:“过几天还有今年最后一场演出,等完了就回家过年,这几天就在旁边找个酒店凑合凑合得了,有什么事,过了年再说吧,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呵,住酒店多不方便,你要是不介意,先去我那凑合几天吧,正好趁着聊聊手上的几个剧本” 吕言皱了皱眉头,道:“谢谢了,不过我觉得还是酒店自在一点。” 李雪碰了个软钉子,却没觉得尴尬,或许有,只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了,她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拉扯,道:“给你说件有趣的事儿,最近几个剧组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往我这递了几个剧本,你要不要看看?”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讨厌?”吕言胸腔忽地鼓动了几下,上回从高虎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就知道这种事不可避免,关键的还是李雪本人的态度,她不澄清,谣传也就多了几分真实的可能,现在她能拿到本子,至少可以想象她和剧组接洽时的立场。 李雪仍旧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她脸上的笑容间断了几秒钟,好一会儿,她突然灿然地笑了:“你知道吗,陈保国入围飞天奖了。” 李雪的神情的变化他没看仔细,但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他注意到了,在刚刚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点发白,他签经济公司的初衷是找一个更加专业的团队,而是傻不拉几的把自个给卖出去,事事都由着人安排,对于李雪未经过他同意就私自和剧组接洽的做法他心里相当的反感。 “那挺好的啊,而且依着《汉武大帝》的成绩,入围也是理所应当的”吕言面无表情地说道,李雪看上去年龄和他相差不多,但是从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她说这些绝对不是闲聊来消磨时间。 察觉到吕言脸上神态里极为的变化,她自以为抓到了吕言的痛脚:“说句你不爱听的,明年任何电视剧有关的奖项,《汉武大帝》即使不能包圆,剩下的也不会太多,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誉了,你要是想更进一步,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更加专业的团队,除了帮你公关、宣传和媒体沟通外,还得为你规划发展,个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在决定签约之前,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哪怕最后没成,以后也可以一块出来吃吃饭喝喝茶什么的。” 吕言呵呵地笑了笑,只是不真实的过分:“呵,那你说说,挑出了个什么好的?” “乔家大院,胡枚导演正在筹拍的新片子,前阵子我收到了试镜的邀约,之前你在拍戏,没给你说,现在拍完了,抽时间你可以过去看看” “没别的了?”吕言现在听到胡枚俩字就牙疼,因为汉武大帝就是她拍的,而且新戏听着名字就和《大宅门》差不多,但她刚拍完《汉武大帝》才多久?可以想到的是,在准备充裕程度上,比起《大宅门》,差的肯地呢不止一点半点,而事前的准备也可以预见的到未来播出的效果。 “本来由九个本子,筛选过以后留下的还剩有四个,马鸣风萧萧,中国式结婚,贞观之治,都很不错,给的也都是片约邀请,原本还有一个恭亲王传奇,只不过你一直没消息,人家那边等不了,已经定了” 他没去追问定下的谁,而是将心思放在她前半句的几部戏上:“马鸣风萧萧?武侠剧?” “嗯,根据萧逸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现在还在筹备期,怎么,你感兴趣?” “不是,别说我没同意你打着我得名气去接触剧组,就是同意了,以后这种戏也不用接,我也不会去演” 她突然无声地笑了,吕言没拒绝,证明她已经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来,顺利拿下只是早点晚点的事儿了。 “本子你都带了吗?”他转头看向她,问道。 “没有,那些实在太差劲的都在公司,刚才说的觉得不错的放家里了” 吕言这时候突然说道:“掉头,去你家”,他不清楚京华烟云未来的成绩如何,但想要和《汉武大帝》一脚高下,基本上难了,赵微的演技真的不算多出彩,和她名气比起来,落差更是不止一点半点,万一《恭亲王传奇》的事儿再摊到他头上,错失了大好机会,那就真的遗憾了。 “呵呵,好”李雪神态里满是轻松,她忽然觉得自己摸清了对付吕言的方法,太过直接效果反而不好,倒是是耐着性子慢慢磨收到的效果更显著一些。 到了小区门口,吕言倒是愣了下,他倒是没想到李雪和劉涛在同一个小区,下意识的就说道:“嗯?你住这?” “怎么了,以前来过这里?” “呵呵,一个朋友在这边,走吧,先看看本子再说” 和相距不远的劉涛家的装修不同,李雪的房子的格局很精致,客厅里的摆设几乎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身处其中有点被包围住了的感觉。 “给,就这些,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一共四个本子,被她放在最上面的是《乔家大院》,大概这也是的建议。 她并没有按他的意思去做,自顾的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了一个果盘出来,道:“吃点水果吧” “谢谢” “根据我的经验来说,我更倾向于你去试试《乔家大院》,不说别的,就是冲着胡枚和央视的名头,就有必要去试试,加上汉武的火热,央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吝啬,所以无论是制作上还是阵容,绝对是大手笔”尽管明白吕言让她说意见有考验她眼光的成分,但她并不因此而就倾向于保守。 吕言大概的浏览了几眼目录,和他想的差不多,和《大宅门》的整体构架上很相似,看到接下来的一本,随手将《乔家大院》扔在一边,道:“我会考虑的。” 李雪的嘴巴鼓了鼓,她看的出吕言根本不上心,自个儿白费力气了,道:“我觉得你真的应该仔细看看。” 吕言没去回答他,翻开将第一场过了一遍,而后说道:“这个看着还不错。” 李雪探头扫了眼,是贞观之治,道:“这个是张健亚执导的,也算是一部大制作,但是商业化元素太少了,基本上就是在一板一眼的说历史,而且,角色和你的气质不合。” 190.第190章 主意 “这个呢,中国式结婚” 吕言将那本《贞观之治》搁在手边,拿起了最后一本,至于马鸣风萧萧,他没半点兴趣,近几年的武侠剧越来越吃后期制作,与此相对的,演员本身倒成了陪衬。 出演武侠剧或许能获得不菲的人气,就如之前的《笑傲江湖》、《逆水寒》,眼前一阵子声名大噪,但真要仔细去看,演员本身并不出彩,很多所谓精彩镜头几乎全是后期的剪辑和特效的成果,从长远来看,出演武侠剧对自身没多大意义,接了也只是浪费精力,当初能有戏拍就是万幸,哪还容他挑挑拣拣,现在情形却是翻过来了,想法自然也就多了。 《中国式婚姻》,光看名字,应该是一部很深刻的戏,但也不排除制片方哗众取宠,故意弄个吸引眼球的噱头,这样的事司空见惯。 李雪从他摆放剧本的位置,多少摸清了点他的态度,但对自己的眼光,她抱着极强的信心:“比较轻松的家庭伦理剧,更贴近生活,商业化的元素占比极重,当然,艺术性上稍微有点欠缺”,她相当笼统地介绍道,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想要人气,《中国式结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指望奖项就是贪心不足了。 见吕言随便翻了几页又放到了一边,接着说道:“《中国式结婚》可以接下来,这样的戏拍摄时间不会太长,同时咱们再想办法争取《乔家大院》,这样下来方方面面都能照顾的到,而且两部戏的档期并不冲突,贞观之治这样的戏或许放在几年前还不错,但当下绝对不是主流,这点我得事先给你说清楚,另外在档期上也没法调整。” 吕言斜了李雪一眼,能对剧本都有个大概的了解,至少证明她确实用了心,不管是囫囵吞枣还是别的,只是她提出的建议让他很难接受,一部京华烟云已经累的够呛,连着接俩戏,他应付不过来。 “我拿回去看看,等看完了再给你答复”他没有立刻下决定,事实上本子他还没仔细琢磨,孰好孰坏,都是李雪的一面之词,尽管接触的还不多,但他自信自己这点判断的能力还是有的。 见着吕言已经站了起了身,她略微诧异地道:“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谢谢了,这段时间拍戏实在累坏了,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他摇摇头,将剧本收了,看着跟着站起来的李雪,道:“另外,我很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 面对吕言突然转变的态度,李雪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到了门口,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背影,莞尔一笑,跟了上去:“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改天再见” 她确实打算送吕言回去,只是眼见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她明白吕言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自己擅自决定的不满,只是她早就不是那些刚出道什么也不懂得新人,什么时候该紧,什么时候该松,她心里有个大概的把握,目前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再表现的太过主动只会招致反感。 吕言心里确实不满,但缘由并不是如李雪想象的那样,人都有私心,剧组联系不到他本人,肯定要想办法和她这个“名义上的经济人”接洽,她应下来,而之后选择藏着掖着还是转告他又是不同的选择,他的不满是出于她把自己摆放的位置,俩人根本不熟,而且说到底没一点关系,现在是这样,万一以后真要是合作了,恐怕她还真会事事自己做主。 到了小区门口,吕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掏出手机给劉涛打了个电话,到了这不打个招呼终归说不过去,而且临近年关,对方肯定忙的团团转,在家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电话倒是打通了,只是那边乱糟糟的,好多人在嚷嚷,也听不大清说什么。 小区周边是这几年才开发的,相对的有点偏僻,周围除了几个小商店没了别的营生,因此经过的车子不多,好半天才有那么一两辆,在路牙子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辆车,他摆了几下手,只是对方却连理都没理他,径直从跟前飞驰而过,副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人。 “嗨,有钱都不赚”他有点无语地看着远去的车尾,烟囱里喷出在寒日可以约摸瞧见痕迹的烟尘。 “哔哔,瞅什么呢?”一转眼,银色的保时捷停在了跟前,露出一张微微有些泛红的脸,在另一边的驾驶座上,张雯雯俩眼滴溜溜地转着,目光游移地打量着他。 “等车,你不是有应酬吗,怎么这就回来了?”吕言挑了挑眉头,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听声音应该是张雯雯接的。 劉涛比他更纳闷,她没想到吕言会来这里,瞄了将脸别向另一侧的张雯雯一眼,笑着道:“哦...是,完了就回来了,怎么有功夫到我这来?” “过来办点事,凑巧” “哦”她翻了个白眼,哪怕场面话,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她想损他两句,但看看场合不合适,怕再和上次一样被媒体拍个正着,当时也算是幸运,俩人的绯闻还没炒起来就被陈保国一下子全给掩盖了,但不能每次都能有那么巧的事儿发生,于是道:“上去坐坐吧,那天大晚上的麻烦你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看着天还早着,吕言犹豫了下,说了声“好”。 上了车,只是一钻进去,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他不喜欢喝酒,满车的酒气儿让他一时有点适应不来,不由的皱着鼻子问道:“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劉涛半歪着脑袋,侧着脸,看情形绝不止她说的一点。 “你的胃病不是还没好,还嫌在医院花的钱不够?” 她突然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拒绝。” 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张雯雯因为先前的事被拆穿,尽量沉默着掩饰自己的存在感,吕言和劉涛俩人一个累的不行,一个喝的迷迷糊糊,而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进了死胡同。 191.第191章 戒备 北国的冬一向要更长一些,前些天连夜的大雪还没开化,小区的花园、小道边积了厚厚的一层,像是铺了一张巨大的毯子似的,盖住了目光所及的一切,只偶尔的露出几抹四季长青的深绿,阳光投落其上,散射着温润柔和的色彩,踩上去,一下子陷进去半只脚,如同踩到了冰渣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胃不好还非得喝这么多,赚钱也没见过这样的,不要命啦” “你少说风凉话,拿开手,我没事” 下了车,吕言才瞧出劉涛醉到了什么程度,走起路来左一脚右一脚,跟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却又倔强的甩开了他的手。 “好,我不扶、我不扶,咱们先等会儿雯雯”他说着撒开了手,张雯雯去停车了,大概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只不过劉涛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或者听进去了,压根就没当回事,一步一晃荡的往楼梯口走,瞅着她还踩着高跟鞋,吕言怕她摔倒了磕着,紧跟了两步上去,却没再伸手去扶她,只是在一边看着,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路有点弯?” 她歪着头,也不知是因为不大好意思还是酒劲上来了,脸上红彤彤的:“我怎么走你管得着吗。” 这么说着,她脚下停住了,只是站着也不牢稳,上半身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的摇晃着,她多少还能感知一点自己的状态,偷偷瞄了吕言一眼,见他脸上笑嘻嘻的,伸手在他胳膊弯捶了下:“笑你个大头鬼啊,没见过啊”。 “还真没...” “扶着我点”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又突觉得先前的酒劲全上来上了,知觉也渐渐的麻木了,她捶在吕言身上的拳头没收回,而是顺势抓住了他的外套。 留意到她的身体往后仰,他伸手拖住了她的背,只穿了薄薄的一层,嘴里却仍然打趣道:“你不是不让我扶吗?” 她的眼睛半眯缝着,身子的重心顺势靠在一层支撑着的那只手上,一脸恹恹而又有气无力地道:“你能不能不说话。” 吕言呵呵笑了两声,回头望见张雯雯已经往这边走了,道:“走吧,先上去,这边风大。” 她没说话,只是任由吕言搀着往前走,平时看着也挺瘦的,只是吕言一手拿着剧本,背上还背着鼓囊囊的背包,搀着个醉了酒的人实在费劲,因此到了楼梯口,他没立刻上去,半转过身冲着张雯雯喊了句:“你赶紧的啊,过来搭把手。” 听到吕言的喊话,张雯雯先是嘟囔了几句,而后才一脸不情愿的小跑过来,只是没几步,她突地刹住了脚步,嘴巴微微长着,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哇...呕” 猝不及防的,劉涛突然蹲了下去,白的、黄的一股脑的全给吐了出来,潜意识里,她大概是为了防止自己跌倒,下蹲了时候,本能抱住吕言的双腿,为自己找一个支撑点。 吕言先是被张雯雯的表情给弄迷糊了,但紧接着,他就明白了原因,只是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尽管穿着毛裤,但他仍旧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裤管往下淌。 “哎...你...”他没在说下去,这样的状态他不是没有过,因此很能理解劉涛此时的感受,怔了半秒钟,他僵直的身子稍微动弹了两下,低下头去,见她仍在干呕着,强忍着刺鼻的酒腥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拍的时候,他回头望了张雯雯一眼,一脸哭笑不得地道:“别傻愣着啦,快点过来啊。” 张雯雯“哦”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抽出几张纸,见吕言仍在一边没动,蹲下去的动作缓了缓,将抽纸盒塞,塞进了他手里,而后蹲下身给去给她擦拭。 将酒吐出来了,她大概也清醒了不少,看着吕言裤子、鞋上的“成果”,眼眶微微润湿了些:“那个...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 尽管心里郁闷的不要不要的,但想到劉涛也不是有意,也没法去怪罪,吕言脸上勉强憋出点笑来:“没事...先上楼吧,雯雯,你先扶着她。” “好” 好在衣服不止身上这一身,将劉涛安顿完了,趁着张雯雯给她脱衣服的空当,吕言钻进了客房换了衣服,只是鞋子就脚上这双,在劉涛这倒是还有,只不过他也不清楚她把他那些东西给鼓捣哪去了,只能先趿拉着一双拖鞋将就着。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上车,哎,你干嘛去?”正抱怨着,一抬头,正好瞧见张雯雯开了门,看样子准备离开。 张雯雯住哪他不清楚,但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能走的,万一等会儿劉涛又要吐或者别的什么,他进去也不方便。 张雯雯个子很矮,离的近说话的时候,她老是得仰着个合适的角度才能观察到别人的表情和神态,要是远一点或者有什么格挡着,她就会踮起脚尖去瞧,时间久了,大概养成了习惯,因为隔着沙发,她垫了下,看到吕言已经换了裤子,才道:“能干嘛,不吃饭啊,你先看着她,我等会儿就回来。” “帮我也...”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门就“嘭”的一声合上了,一丝缝也没留下。 “哎,都跟谁学的,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吕言看着门怔了会儿,他在思考先前张雯雯为什么撒谎说俩人忙着,只是左想右想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他和劉涛也算几年的交情了,对方还不至于这么支使助理,大概是小姑娘觉得她的状态实在不合适。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光是味就让人受不了,能省事他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而且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弄的他心里膈应没法直接下手洗,用水先冲了一遍,将污渍冲净了一股脑的全给扔进洗衣机,大不了多来两遍,只是鞋子就得他自个儿下手了。 “扑通” 正刷着鞋子,忽然听见一阵不大清晰的响动,本来只是以为洗衣机发出的声音,只是随后的一声“哎呦”让他意识到应该是劉涛那屋里出了事儿。 他放下满是沫子的鞋子,到了劉涛房门口,没着急推门进去,先敲了两下,能“哎呦”出来多少证明她没出啥大事,而且先前张雯雯给她脱了衣服,现在穿没穿,穿了多少,他也不清楚,这么冒然的推门进去撞见了不该见得又不大合适。 “没事吧?”半响没听到里面的回音,他试探性地问了句,而怕对方听不见,又特意抬高了点声音。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仍然没任何的回应,他沉不住气了,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只是眼见的一幕又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劉涛人还好好地斜躺在床上,俩眼眯缝着,只不过嘴里咬着一根长长的吸管,吸管的另一头放在水杯里,水杯里的水可以看到的正以着一个稳定的速度下降着。 “呵,厉害啊” “噗,咳咳,咳咳咳”她没预想到吕言会进来,或者说没想到吕言敢不经过她的允许进来,嘴里的水全给喷了出来。 刚才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又渴得不行,可又因懒得起来没留心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这才有了吕言所听到的那一声“扑通”之后的“哎呦”。 倒了水,她懒得待会儿再坐起来,因此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取巧的方法,却没想到被吕言撞了个正着,对上吕言笑嘻嘻的目光,她眨了眨眼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脸上、脖子根刚刚消去不久的红晕再次回溯蔓延。 “咳..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见吕言笑的毫无顾忌,她再也撑不下去了,甩甩头,用头发遮挡了外界的视线:“出去呀。” “哈哈,好,好,我出去,这就出去” “咔嚓” “啊啊啊,天呢...丢死人啦....怎么办啊.....”看着门关严实了,她像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下歪了下去,翻了几个身,似乎仍然觉得没一点安全感,一把抓起被子蒙住了头,只是呜呜啊啊的声音还不住地从被子下透出。 “呀,你进去干什么,还有,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不凑巧的是,一转身,正好被刚买了东西进门来的张雯雯撞了个当面,她满脸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见他衣服都还齐整着,才稍微放心来,她最近这段发现了些不大对的苗头,特别是前阵子的突然兴起的一阵子绯闻,让她不得不小心着点。 “喏,给你的”她递给他一份快餐,态度上和在《永乐英雄儿女》那会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呵,谢谢” “不用客气,咚,咔嚓”她说完了,越过了吕言,走进了劉涛的房间,似乎是唯恐他瞧见什么似的,人钻进去后,立刻在里面上了锁。 他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却只是笑了笑,并没去往深里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自问问心无愧,对于小姑娘的戒备根本不放在心上。 192.第192章 预谋 “接下来要揭晓的奖项一定会让在座的诸位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吃一惊,那么由我来宣布,本届飞天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吕言,让我们恭喜他” 站在台上,下方掌声雷动,就像身在演唱会现场,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他却能感觉到在座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俩手几乎打着颤,从前央视名嘴赵中祥手中接过了奖杯。 “这时候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说?” “嗯,很激动,真的很激动,我....我...很感谢一直支持爸妈...还有妹妹...” 兰州拉面,在兰州那块叫牛肉面,除了两筷子面、几片萝卜和蒜苗,多多少少的还会有几丁牛肉,打小到大,吕言吃牛肉面有个习惯,一碗面端到跟前,首先不是先把辣椒油搅合匀了,而是将放在上面的牛肉挑着吃了,省得最后扒拉了半天还捞不着。 看剧本他也依着这个顺序,吃着张雯雯带来的盖饭,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贞观之治》,这是几个本子里他最属意的,皇帝的角色历来既是最容易塑造也是最难演绎的,其中的难度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片子本身的定位,着眼点要是放在儿女感情或者个人恩怨之上,和偶像剧并无大的区别,只不过换身戏服和场景,而卖点若是一板一眼的说历史,考验的就是演员的个人功力了,因为历史本身是枯燥并且极其现实的,演过皇帝的演员数不胜数,真正被观众记得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而今又加上了一个陈保国。 看剧本的时候,他没有考虑要不要接下这部戏,而是在想着如何演好每一个场景,陈道名、唐国強、陈保国都身体力行地证明了演皇帝的角色投产比要高的多。 从史上的记载来看,李世民不是一个好儿子,他从父亲手里夺取了监国的权柄,使得李渊郁郁而终;他不是一个好兄弟,为了谋取皇位,手刃兄弟后又马不停蹄的斩草除根,手段之激烈丝毫不亚于后来的武则天屠戮李唐宗室;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尽管可以归咎于历史原因,但他终究将弟媳杨氏迎纳入后宫;他更不是一个好父亲,子不教,父之过,太子谋反、几个儿子的惨死他责无旁贷;但他是一位好皇帝,继位之后,对内励精图治,大治天下,虚心纳谏,劝课农桑,百姓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盛世,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各民族融洽相处,被各族尊称为天可汗,功绩昭昭,千古传送。 既然是重述正史,以嫡次子的身份继承大统的过程自然是无法绕过的,如何演绎好一代明君而又让观众觉得不失分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剧本应该是经过行家修改过的,其中的台词、情景都和过往的电视剧上有着不小的出入,只是这么一来,就显得更加的枯燥。 人毕竟不是机器,过往的将近一个月里,为了拍好《京华烟云》,他****太多演员不该操的心,出了太多演员不应出的力,尽管脑子想着要把剧本看完,但身体上已经不听使唤。 “吕言,吕言” 正在他组织好了语言,准备慷慨激昂的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时,坐在下面的劉涛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他。 而在他紧跟前,劉涛则是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脸上洋溢这笑意,嘴角淌着哈达子渲染了沙发一大块的吕言,他的身上盖了张毯子,大概是张雯雯先前离开时放上去的。 “啊,怎么了,额,不好意思,没留神给睡着了”他睁开了眼,缓缓坐了起来,而在发觉刚刚躺的沙发的一头湿了一块后连忙用手擦着嘴,脸上顷刻之间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毕竟这么大的人了,睡觉流口水,而且还被人逮了个正着,实在太丢人。 “做了什么好梦?”劉涛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她先前还吐了对方一身,时候洗下沙发套就完了。 吕言慢慢的调整过来,想着八成这段时间葡萄糖喝多了,嘴上却说道:“哦,有吗?我也忘了。” 《汉武大帝》他抽空看了几集,尽管多多少少的好留着些白景琦的影子,但能演绎好汉武帝本身就是一种能力,他清楚地了解自己在《血色浪漫》里的水准,放在他这个年纪已经难能可贵,但对比之下仍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劉涛嘴角轻撇着,眼里却毫不掩饰微妙的笑意,从吕言刚刚睡着时的神态,她多少能猜到他梦见了好事,只是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她却真不是很清楚,而见对方没有说的明说的意思,她也不去追问。 吕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几点了现在?” “晚间新闻刚过” “都这么晚啦,我该回去了”吕言说着,站了起来,只是注意到自己脚上的拖鞋,呵呵笑了笑,道:“我之前的行李里还有双鞋子,你给放哪了?” 她朝着杂物间抬了抬下巴,道:“在里边,怎么,还没拍完?” “完了,今天杀青的,凑巧到这边有点事儿,就过来了”只是开了门,他愣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问道:“你这里面堆的都是什么玩意?” 房间里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箱子,挨着墙的几乎已经到了房顶,跟小山似的,根本就没下脚的空。 “都是粉丝送的,也没时间看,就一股脑的全仍里面了,对了,你的箱子上我写了名字” “大概的位置呢?” “这个....那么长时间,我怎么记得清,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翻翻指不定就找到了”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没事?一大堆事儿呢,你赶紧的,过来帮我找找,这大晚上的,我上哪买鞋去?” “着急投胎啊,穿拖鞋怎么了,暖和多了,反正我是累坏了,要找你自己找,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明儿个我再给你买一双” 吕言眼瞅着劉涛没半点过来帮忙的意思,又回头看看满屋子的箱子,深深地吐了口气,道:“买就不用了,你把我那双给刷刷就得了,先前刷了一半,还在洗手间,过几天我再来取。” 尽管不大情愿,劉涛还是下了楼,刚才说过要送他,也不好一转眼就反悔,只是上了车,她才突然想起吕言原先的房子已经退了,问道:“你现在住哪?” “去剧院那边吧,先找个酒店凑合几天” 她瞪了他一眼:“没地方住你还跟我巴拉巴拉半天,先在我这迁就着吧,等过完年再找。” 吕言想了想,凑合几天也不是不行,而且还能省下一趟来回路费,他这次回去准备买套房子,先前是没条件,现在好歹算是混出了点名头,怎么着也得让二老住的更舒服些。 他刚想问问对她有没有影响,毕竟她这两年事业刚有起色,话未出口,就被一阵“咕噜噜”的响声打断了,他也没觉的窘迫,饿了肚子喊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紧接着,又听到噗的一声,嘴里的话又被给堵了回去,先是怔了下,而后变成了想笑而又因为有着顾虑不得不硬憋着的便秘神情,饿肚子的是他,但最后这声绝对和他没半分关系,而看着时机,明显是有着预谋的,只是不巧的是两次声响中间断了片,听起来更显得突兀。 劉涛的动作顿了下,她发动了车子,油门踩的很实,从她流畅自然的动作里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不自然。 她的脑子极快地转动着,以想方设法地立刻找出个能够缓解眼前的尴尬的话题,本来她想着强撑着过去就算了,但吕言的肚子正好给了她一个松懈的时机,只要发动车子,风吹进来,保准什么也察觉不到,只是没预料到前后出现了时间差,可越着急,越想不出合适的话来说。 “那个...拍戏是不是特别累?” 吕言看不清她的神态,但猜测的到她现下的状态,不然不会问这么多余的话来,不累他也不至于在别人家一觉睡五六个钟头,提议道:“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好,你一说我倒也有点饿了”她突然笑了,在笑着的同时,又微微松了口气,尽管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出丑,但头一回她归咎于本身的意识不太清醒,现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193.第193章 火气 劉涛酒是醒了,但身体状态称不上多好,因此俩人没往远走,选了家就近的饭店。 见俩人进来,在当门的桌前的坐着择菜的六十来岁老头起了身,拿着腰间围着的围巾擦着手,说道:“吃点什么?呐,菜单在桌子上。” “我要一碗鸡蛋面一碗炒拉条吧,你呢?” “您给我做一份炒年糕吧” 老者笑着道:“小伙子胃口不错嘛,你们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刚刚见你在看剧本,接新戏了?”坐下了,她倒不知道聊什么好了,俩人这段时间虽然偶尔的也有联系,但交集只有寥寥几次,一时间倒找不出更多双方都感情趣而又可聊的话题来。 “还没呢,不过没准,年前不准备接了,什么事情都得等到出了正月再说”他倒了两杯温开水,将一杯推到劉涛跟前。 劉涛只以为他想休息一段时间,说了声谢谢,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小口,放稳当了,突然问道:“有没有兴趣,再合作一次?”瞅着吕言反应平平,她又加了一句:“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大制作。” 吕言瞥了她一眼,既然是大制作,以她渐渐回落的名气和地位肯定做不了主,但她偏偏做了主,其中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在其中扮演大抵是中间人的角色,而对方的目的想来也不仅仅是邀请他拍戏那么简单,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大家都懂,而他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 对劉涛,他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截了当地道:“老实说,这是谁让传的话?” 事实上无论多大的制作他也不去接,因为劉涛身后站的是另外一群人,一群他十分不感冒的人,不仅仅是生长的文化背景和环境的差异,最主要的还是他看不惯那些整天摆着一副清高面孔却又巴巴的跑到大陆来乞食的所谓港台巨星,真要有骨气就应该学学人家陈昇,既然摆出了姿态,行动上就该忠实的履行着内心的想法。 她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了点平时极为少见东西,不屑里又夹杂着点轻蔑,道:“你那么大的戒心干嘛,我就是随口一提,不同意就算了。” 吕言呵呵笑了两声,道:“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劝你还是回来比较好,你那公司再怎么牛,到了这边也只会水土不服,前几年能风生水起,那是全靠老太太一人撑着,过几年哪天身子骨突然不成了,你们这群人全都得喝西北风去。” 不知道吕言哪句过了头,她突然认了真,她的身体稍微往前探了点,如同占据了情理的制高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她不能理解吕言的那股子不屑来自哪,更不能理解他什么时候生出的这样的想法,要说是因为一夜蹿红而膨胀了,平时说话、做事和先前也没什么两样,她只能猜测大概是拍摄白蛇传那会儿吴家台摆他那道给他留下的极深的影响。 吕言不是个乐意和人急赤白脸的人,没有必要,他不会把人往狠里得罪,特别是跟女人相处,能和稀泥的时候他很乐意再往里浇点水,他主动退了一步:“得,还较真上了,不说,不说总成了吧。” 他没想过再和劉涛合作,吃一堑长一智,在拍京华之前,赵微在他心里的形象即使不至于完美,但起码可以说是梦中情人,到了现在,好感一部分被距离消灭,一部分也因长时间积压下来的不满消磨,不是对她本人有意见,而是对她的能力有意见,他也明白有时候自己太过于吹毛求疵,但人就怕对比,而显然,无论是劉涛还是赵微,都不是他心里理想的合作对象。 “你以后要再这么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她很严肃地说道,只是并没指出吕言到底哪句不合适,哪句惹到了她,弄的他迷惑的同时不禁感叹对方公司洗脑手段的强大,只是劉涛越是维护,他心里越不得劲儿,哼唧了两声,既没应下,也没当面驳了她的面子。 她是个对生活认真的人,有的只有是或者不是,最不能容忍的是就是吕言这种模凌两可的回应,但她更明白只有静下心来跟他好好谈谈才有可能消除他心里的芥蒂,这么想着,她的语气里少了些棱角:“你好像对港台艺人有偏见?” “没有”吕言不大当回事的摇摇头,眼睛却在菜单上划过,没想到这老头会的还挺多,算上面食,差不多有三十几样。 劉涛的态度他算瞧明白了,就一琼媱死忠粉,无论他说的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真到了以后,她自然就能品出点味来。 “你在撒谎!” 见劉涛仍旧不依不饶,他没法再糊弄下去了,也不愿意再违心的糊弄,一脸可笑地说道:“呵,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爸妈都猜不出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吕言倒也光棍,道:“你说的是没错,我是反感他们那副牛逼冲冲的样,我就想不明白,乞丐到了你家门口,你可怜他,给了他吃的、喝的,结果人家倒好,不满意,还想要你的房子,你说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没有?” 她一脸的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今天亲耳听见,她完全没想过吕言对港台艺人会是这样一副态度:“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本来就是事实嘛”见劉涛马上又要辩驳的模样,恰巧大爷也端着饭过来,他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争论这个,俩人之间说说没什么,传出去了,他和劉涛都落不到好去,对那大爷说了声谢谢,转而道:“先吃饭吧。” 劉涛也识趣的闭了嘴,只是她吃的很慢,就像电视里的大家闺秀,老像想着心事似的,事实上她确实想着事情,好一会儿等那大爷回去给,她突然放下了筷子,一副说教的口吻:“你这么想很有问题,大家都是中国人,到了你嘴里怎么好像除了大陆的,其他的全是异域番邦似的,你所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就像心如,她一点架子没有,而且从来没歧视过内地的艺人。” “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她没有?” “那你也不能一棒槌打死一船人,她要是有那种想法,还会死气白咧的倒追你?” “哎,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啊,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我拢共和她见过几回,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你....你怎么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哎,我就蛮不讲理了怎么着了吧,你也别老拿着道理压人,我就一普通平头小老百姓,更没那么高的觉悟,我今儿个就明白说了,没去大张旗鼓的黑他们已经是大发善心了” “你....你晚上睡大街去吧,服务员,结账” 小饭店里是没服务员的,有的还是那个六十来岁的大爷,大爷早就听到风声不对,准备过来劝劝,只是他走的慢,而俩人爆发的又太快,走近跟前时已经上了点火气,大爷没乱了方寸,笑呵呵地看着吕言道:“一共五十六”。 劉涛却抢了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一号的红色的手包,道:“我有。” 大爷没去接,只是拿目光看着吕言,吕言耸了耸肩膀,掏出钱包付了钱,道:“那份还没做好吗?” 劉涛见他掏了钱夹,动作顿了下,反而不着急抢了,像是不大亲近的同学聚会后结账时的场面活似的,她抱着胳膊坐在一边,也不拿正眼去瞧他,目光只盯着墙面。 “马上就好,你要是着急走也能打包” “那就打包吧,另外还得麻烦您再打包一份炒年糕”他扫了眼她跟前那份根本没动几筷子的炒年糕,晚上回去一准得饿,要是正常人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她还有胃病,饿着肚子难保不犯疼。 那大爷没立刻回后厨,一边找着零一边说道:“那得多留你十六了,老头子我多嘴两句,这过日子啊,没啥过不去的坎,都该相互迁就着点,特别是你,小伙子,男人就该有男人的肚量,嘴上一时是痛快了,晚上真要是睡大街可划不来啊,哈哈哈。” “这位大爷,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吕言还没来的及说话,劉涛着急地辩解着,她的声音高出了几个分贝,满脸的荒诞与可笑,在说话时,她把之前的您也换成了你。 大爷像是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眼角腮旁仍旧簇着浓浓的笑纹,端起劉涛跟前没动几筷子的年糕:“我也没说别的不是,你们先等会儿,这个我拿去给热热一块打包了,就这么丢了多浪费。” 眼瞅着大爷走了,吕言才回过头来,突然见劉涛准备起身走人,忙跟着立起了身子:“大过节的发什么火嘛,你可人家大爷看的多开,” “哼,我想怎么样你管的着吗?”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发觉了不合适,想再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要是出了口不就弱了士气,因此,她又恢复先前的模样,扭头打定主意不搭理他,只是脚底下,没再动弹。 ********************************* 慢是慢了点,感觉这样才是一止个人喜欢的风格。 194.第194章 别动 又下雪了,纷纷簌簌,如同洒落的沙子,又比沙子轻盈了许多,在远光里打着旋儿飞舞,路面上覆了薄薄的一层,顺着视线延伸至夜幕笼罩的远方,路与沿的分界已不大真切,或许是劉涛视力不大好的缘故,她将车速放的很慢,像是在散步似的,独自霸占着一条车道,缓慢而又不显急躁地挪动着。 一辆摩托鬼哭狼嚎着,从后方飞驰而来,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又将俩人甩在了身后,拉着炫耀似的长笛,扬长远去。 劉涛很享受雪夜的静谧,渐渐消寂的噪音又将此刻衬托的格外的宁静,如果车里只她一个人,她会慢慢的将车子停在路灯下,眯着眼,瞧着不刺目昏黄的光,想想一些有趣的事儿,或许会在某个时候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但是现在,在她旁边的副驾驶坐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刚刚还和她吵架的人,她希望改变他偏激的想法,但事实和她原先的猜测大致,他根本听不去哪怕半句。 等了半天,没听见半天响动或者主动示好的意思,她自己又生起了闷气,刚刚就不该心软让他上车,她稍微转动了下脖子,瞥了吕言一眼,他安静地半躺着,从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像是睡着了,但她心里十分清楚他没睡,下午睡了那么久,就是一头猪吃完食儿不还得歇歇。 吕言的顽固让她确实不高兴,但在内心里,并是真的如她所说的,晚上让他睡大街,那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就如她先前失败的尝试,她会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试着去改变他,如果最后没成,在遗憾的同时,她会主动的拉开距离,好朋友即使不能有共同语言,起码在为人处事的方法上不应相去太远。 但在看到吕言的钱夹后,她心里的气莫名其妙的消了,她没想到他还在用着那个她送给他的钱夹,大概因为用的久了,边沿的皮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在和颜丹辰处的一段时间里,他身上的行头几乎从头到脚换了个遍,但她送的唯一的一个礼物还在,先前没注意的,现在再回过头来看,总觉得弥足珍贵。 “生日怎么过的?”她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前阵子他过生日她忘了,在心里,倒也没觉得多么抱歉,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没见他吭半声,八成根本就没在意过,之所以现在提起,还是先前的钱夹给她提了个醒,她知道他的生日大概就在这几天,但具体是哪一天,她还得回去翻翻记事的本子才能知道。 “嗯?你说什么?”吕言的脑子里仍在想着下午看过的剧本,冷静下来,一时冲动下的热乎劲褪去了不少,仔细琢磨着,他心里难免滋生些顾虑,一如李雪先前所说,几乎没一丁点的商业化的元素和观众喜闻乐见的卖点,就像企业将产品转化为再生产资本的过程,这是惊险的一搏,成功了,无论是名气还是自身的演技水平,都会更上一层楼,跌下去,是再正常不过,皇帝难演,背负了诸多污点的一代千古明君难上加难。 赵葵娥不赞成他现在就********往大荧幕上扑就是这个理儿,风险太大,大到他难以承受,有可能好不容积攒下来的人气一下就消磨没了。 “我说你今年生日怎么过的?”她加重了点语气,有点不忿他不注意自己说话,感动是一阵子的事儿,这阵儿过了,原先是什么样,现在还得是什么样,唯一的变化大概她觉得自己可以放的更开,这么想着,先前的出丑倒也觉得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哦,你不说我倒给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吕言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脑袋,先前一直在忙着,根本没想起这茬,她这么一提,他才意识到生日已经过去了有几天了,但不管怎样,她仍是今年第一个提起他生日的人,在心下升起暖意的同时,嘴上说着:“能怎么过,就那么过呗,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还得敲锣打鼓的庆祝一番。” “呵呵,虽然有点迟了,但还是说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 俩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沉默着没了下文,吕言说“谢谢”,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别人说生日快乐,他也只有这么一句好回,但话说出来,再听进耳朵里,总就显得生分了不少,因为俩人之间很少说谢谢,特别是他,类似的话也只在还不熟的那会儿挂在嘴上。 “我想下去走走”劉涛突然停了车,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对着他说道,又像是在通知他,你也要跟着下去。 吕言耸了耸肩,像是没明白她神情里的意思:“随你,我就在这等着。” “不行!” “哎,你....” “下车!” 吕言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打断了,因为她已经放下了车窗,凛冽的风载着几瓣雪花飘进了衣领里,不由的缩了下脖子。 “得得得,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 “哈,这还差不多”她下了车,在车头前转了个圈,尽管吕言不情不愿地依着车门,却并未影响她的心情,走远了几步,转过身来,眼睛微微眯着:“你知道,我现在很开心。” 吕言愣了下,他能看得出她的确很开心,因为一般情形下,她的眼睛不会半眯至上半旬的月牙的弧度并且眉角也跟着上扬,单独的前者或者后者,要么是她想看清本来不大清晰的远方的事物,要么就是她很生气却又不得不抑制着不释放出来,跟着她走了几步,问道:“嗯?因为下雪?” “不是”她轻笑着摇着头,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心事,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呢,才不能说呢。 吕言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但他更了解劉涛绝对不是一个神经质的人,她的异于平常表现和举动都在毫不掩饰的向他暗示着她现在很高兴,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到底乐个什么劲儿?” “你猜?”她顺着灯光,往远处走,每一脚踏的很实,像是故意要在雪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我要是猜的出来还会和你在这瞎磨耗时间”吕言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出来都出来了,也不在乎淋点雪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的语气给人一种很欠揍的感觉”她停下了脚步,却没转过身来,目光在周围逡巡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就....哎,你干什么,我就这一身衣服了” “哈哈,让你气我,让你气我,哈哈”她突然蹲下在地上扒拉了一把雪花,团了两下,成了一个小球,转身往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吕言身上丢去 “哎呀,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能还手?” “凭什么男人就不能还手” “呀,哎呦,哈哈哈” ......... “真的很久没这么放松了,谢谢你啦”等了一会儿,看着吕言的浑身雪沫子的狼狈模样,她呵呵地停了手,像是拍戏似的,又带着点感叹的语气说道。 “那是你自己把自己逼的太狠了,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身体、时间没了才是真的没了”见她想反驳,他随手扔掉了在手里团了半天的球,如果她先前不停下,他已经准备跑过去把球赛进她的衣领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谁没点背的时候,想想那些根本没出头之日的,咱们说起来已经很幸运了,哪怕就红了一阵子,但起码红果,越是这个时候你越不能着急,你越是着急,自己就乱了方寸,哪怕别人的一句玩笑,你也有可能当成有用的建议,说白了就是不理智,但眼下却又觉得做出的选择是最恰当的,只是事后出了结果,才又着急想办法去挽回,然后就是这样一直循环下去消磨着原先积攒的人气” “你站着说话倒是不腰疼...”看着已经坐在路边供路人休息的凳子上,她跟着坐了下来,上方有一块延展出来的广告牌遮着,凳子所在的一块方地的地面还很干净,在脚边是一条笔直的雪线,里外仿佛两个世界,她认真了想了会儿,心里觉得的确有些道理,但嘴上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他所说的不理智的选择,出声辩驳道。 “别动,雪沫子”昏黄的路灯下,她耳边的发丝上沾的几片雪花很是显眼,他伸出手,想摘掉那几点雪沫,刚碰上去,沫子化成了液体,他顺着手,捋了下,将化成的液体沾了下来。 “你.....” 本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但不经意的,对上劉涛闪着光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动作太过随意了,干咳了声,错开了她的视线,道:“那个...” “天不早了...” “咱们回去吧...” “哈哈” 俩人对视了眼,同时笑了出来,在笑的时候,劉涛的眼睛微微眯着,但眉头却压着,因为天冷而抄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的紧了下。 吕言很快的错开了目光,站起了身,往车子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尽管脸上还能保持着笑容,但他知道这笑容他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像处在冰点的水,极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195.第195章 东西 “哎,这个挺不错的啊,符合现在观众的口味,而且看着结局也挺深刻的” 吕言低头吃着面,目光在碗旁边的剧本上第三行打着转,头也没抬地应和了道:“嗯,知道了。” “还有这个,乔家大院,胡枚导演的,应该也是大投资吧,你不去试试?” “嗯” 劉涛的动作很突兀地顿了下,她的脸上虽然仍旧在笑着,但夹在手里两根筷子之间的缝隙慢慢的合拢至不见。 她觉得非常有必要将先前的发生的解释清楚,免得吕言生了不必要的误会,无论好的还是坏的,能在圈子里交到一个好朋友不易,她不愿意这份在意友谊里掺杂了不清不楚的东西,但她又不清楚他的想法,要是自己想多了,那直刺刺的说出来多尴尬,吕言不是傻瓜,她觉得她只要稍微透露出点暗示,他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想法,于是自从坐了下来,跟前的带回来的饭没动多少,话却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自始至终,吕言都没透露半点要好好聊聊的想法。 眼珠转了转,她的指节很快的又舒缓开来,嘴角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尽量用平和而不大使人注意的语气问道:“我漂亮吗?” “嗯” “那...你喜欢我吗?”在本意里,她只是想逗逗他,但话出了口,她内里突然有些不安,捎带着,那股子刚升起的兴奋劲顷刻间褪去了大半,在内心里,她立马的给自己的不安找了牵强的答案,他要是说不,肯定是自己没颜丹辰漂亮。 吕言仍旧头也没抬,慢吞吞地道:“我喜欢你妈干什么,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爸,我喜欢不喜欢不都白....” “你是不是真想睡大街?”她陡然坐直了身子,声音一下子变得稍微尖锐了许多,板着脸,像是随时可能发作出来,她预想到他会顺口说是,也想到他多半会抬头看自己一眼,然后呵呵两声,唯独这种是她没预料的。 “你也甭老拿这个要挟我,要不是鞋被你弄的没法穿,以为稀罕啊,好了,吃完了,我去睡啦” 吕言说着,抄起桌子上的剧本,看也不看她,硬着头皮往次卧走,他现在心里有点犯迷糊,因为迷糊,所以刚刚吃饭的时候他有意的尽量减少和劉涛的交流,劉涛正常时候的性格让他觉得很舒服,因为她很理智,也很适合当朋友,只是若是再进一步,就和他理想的差有点远了,他喜欢颜丹辰或者赵微那样的,皮肤白的、胸大的,肤浅是肤浅了点,但自己想要的关别人眼光什么事,说肤浅不过是自我安慰或者吃不到葡萄喊酸的心思作怪,不凑巧的是劉涛和他肤浅的审美不大吻合。 “睡睡睡,睡死你这头懒猪”她怔怔了好几秒钟,直到“咚”的关门声回响在耳际,她才回过神来,骂着的同时,她神情上慢慢的舒缓了不少,像是和吕言面对面的坐着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似的。 “公元636年....日”一个人倚在床头看剧本,脑子里的一些场景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总是挥之不去,沉浸在那些想法里,他又想专注在手里的剧本上,走心之下,他下意识的给读了出来。 意识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头,他随手将剧本仍在一边,仰躺在床上,在心里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个先前那一幕只是幻觉,怎么可能呢,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对彼此了解的太多了,而这些了解再拉近了距离的同时又像磁铁似的牢牢的排斥了一段距离。 但理智里,他又很清晰的认知到在那么一瞬间,劉涛的眼睛里的确夹杂了些朋友之间不该有的光亮,并且恰巧在那极其短暂的瞬间里,她将那些东西由他的眼睛映进了他的脑子里,因为在以往表演时,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要表现出那种朦胧的状态,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不动声息的仔细观察,争取下次需要的时候完美的模仿出来,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短暂的片刻里,他突然怕了,就像是幻觉,一闪就过去了,但却真真切切地在脑子里留下了痕迹,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搬出去,只是本来说的好好的,要是突然提出来,好像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第一次的,吕言茫然了,因为这一次劉涛不能再给他出主意了,他不清楚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来好好说说,满脑子里全是她到底什么意思,甚至没点空闲去静下心考虑自己在茫然些什么。 “等等,我可以问问别人吗”翻开了电话薄,他又停下了动作,他本意是打算问问高虎,只是高虎一个大老粗,要是懂这些,还能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蒋昕倒是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但她和劉涛太熟了,他这边说了指不定转头就能把他给卖了,而且还他也太熟了。 他的犹豫很快被决定推翻,他选了一个和劉涛完全不熟识,和自己的交集又不算太多的并且和劉涛有着相似理智的人。 “喂,二姐吗?忙着没?” 陈澍秉承着一贯的惜字如金:“有事?” 她的声音里透着慵懒还带着点梦呓似的鼻音,大概已经睡下,又被他的电话给吵醒了。 “我想问你个事儿”到了当口,他又考虑到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儿来,依着陈澍那怪脾气,到底有没有经验还是个问题? “那个...能不能问问你,谈过对象没有?” 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没半点响声传来,甚至他不得不拿下手机确认了对是不是挂断了 “喂,二姐?” “我在”她瓮声瓮气地回了句,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立着,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额,我知道,知道”他意识一个相当可怕的事实,以陈澍那冰冷的脾气,哪怕再好耐心的男人也忍不了,而她本身又陷于固定的交际圈里,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单的时间比他还要长,甚至极度有可能还没处过哪怕一个男朋友。 “有事赶紧说,我要休息了” “呵,没..没,那不打扰了” “嘟嘟嘟嘟嘟嘟” 他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一阵盲音,少有的见到陈澍的尴尬,他心里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没能当面见到,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遗憾,乐呵着拍了拍脑袋,林子大了果然什么鸟都有,记得没错的陈澍比他还要大几岁,而电话里的沉默无疑又是另类的肯定。 乐呵完了,先前的纠结也散了大半,拿起本子,继续看,还没从头到尾看一遍,因此还不能决定下来要不要接,至于劉涛,管他呢,反正就在这几天,过完年啥时候再见还两说呢,时间一长,保管啥事没有。 “吕言,开门,吕言” 天还黑蒙蒙着,门被敲的“咚咚”直响,劉涛不大清晰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并且锲而不舍不厌其烦的透过门在他耳边不断的响着。 “叫魂啊,天还没亮呢”他套上短裤,开了门,说完了,他才仔细去打量站在跟前的劉涛,她的眼圈周围不大亮堂,有点暗,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说完了,他又想回去继续睡,太困了,睁不开眼。 “不行,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她向前一步,用身体顶住门,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吕言不经意的看到她严肃的神态,知道她打定了注意,困意消褪了点:“好好好,有什么你赶紧说。” “那个....昨晚吧,其实,就是一个巧合,反正...就是你别多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先前组织了半夜的语言因为吕言的不配合一下子显得不合场,临时再想,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但又不能不说,她快憋坏了。 “嗯”吕言认真地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墙上的挂钟,打了个哈欠,说道:“完了吧,完了我再睡会儿”,才四点刚过,满打满算才睡了四个多钟头,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好的精神。 “哦”她愣着退后了一步,看着吕言关了门,心里又有些懊恼,这是她想了半晚上做出的决定,在她看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总觉得吕言应该表现出足够的重视,可吕言先前的模样,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都难说,不可抑制的,那团乱麻缠的更乱了。 196.第196章 靠谱 困顿之际所听到的话语就如沉睡里所做的简短的梦,事后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的当口,知道确实有那么一回事,至于具体的细节和过程,却始终朦朦胧胧,一泡尿完了,想着接下来的一天要干的事儿或者安排,梦里的人或者事在不知不觉里就给抛到了脑后,直到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遇到了类似的情形,才会猛然回想起眼前的情形似乎在哪见过。 “嗯?” 闭着眼,握着牙刷在嘴里捯饬的时候,吕言倏忽想起昨天的还有一只鞋子没刷,当时听见劉涛房里的响动,担心她出事就过去看看,之后来来回回的折腾也把这事给忘了干净。 睁开眼转了一圈,找遍了洗手间,连根鞋带也没见着,想到劉涛说的赔他一双,心里不由得想到:“难不成被张雯雯或者劉涛给扔了?” 他吐了口里的沫子,把牙刷放进被子浸了下又放回了嘴里继续捯饬,鞋已经算不上新,穿了有一段日子了,反正也没花几个钱,没了再买双就是了。 早起锻炼已成了习惯,哪怕在剧组,他也没落下过,作为男一号,拍戏考验的不仅是演技,也相当的吃身体,这大概也是越是上了年纪的名演员越不会频繁接戏的缘故,纵然有心,身体上却吃不消了,本打算出去跑两圈,但眼下的情形实在不允许,但他没打算在屋里呆着,劉涛在家时间不多,也没什么吃的,况且从先前的情形看,她昨晚休息的并不好,大概还得会儿才起来。 一下楼,地上白茫茫的刚盖了地皮,应该刚打扫过不久,又落下来的,清理不到的花池里,四季青已被淹没了小半,照着眼前的势头,外面差不多过脚。 尽管雪势半点也没停歇的意思,该这个点出门的照旧的出了门,在小区外不远的公交站牌下已经站了不少人,后面停着辆卖早点的三轮车,老远就能瞅见冒着腾腾的热气,路上来来回回经过的车子比昨天来的时候多了不少,劉涛小区只能算是中档小区,但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少人还是觉得公交更安全些。 “嘿,看那哥们,鞋挺别致的” “你别操人家的心了,车过来了,赶紧上去吧,别耽误晨晨上课” 吕言拉了拉衣领,前几天的风波刚过去,那会儿甭管媒体怎么扯,他问心无愧,而且还能拉出一大帮人证明,但现在再被拍到,那可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鞋子是劉涛的,一双印着浣熊的白色棉拖,有点小,后面露着脚跟,风衣吹凉飕飕的,因为昨天晚上劉涛非要下车,鞋子底沿沾了点泥斑,要是天气好些,他这身打扮倒没什么,但放在眼下就显的稍微有些怪异了。 “劉涛,劉涛” “干什么...啊”不情不愿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像正贪睡的孩子被父母强迫着起床,满声满口的怨气,尽管昨天睡了一下午,但一大晚上没休息好,眼瞅着天亮了,刚眯缝会儿,吕言就来了。 “我买了吃的,赶紧起来,再等会儿就凉了” 门后好半天没声,吕言也不再管她,想着多半她今儿个没个十来点是起不来了,他倒是想透彻了,劉涛是劉涛,他是他。 “起那么早?” 吕言这边刚坐下,劉涛顶着头蓬松而又杂乱的头发开了门,一脸的无精打采,她似乎是没留意自己现在的形象,也可能对吕言没了戒心,自己伸手扯了两下头发。 “先刷牙洗脸吧,吃完了再睡也不迟”吕言的目光在贴身的睡衣上停留了一瞬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款式差不多的睡衣,但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完全两种不同的感觉,以前颜丹辰穿着那会儿,胸口一下几乎全是悬空的。 劉涛根本不知道吕言短短几秒里的着眼点,匆匆洗漱完了,将头发简单地扎在了脑后,见已经摆到跟前的小米粥:“呀,还特意给我买了小米粥?表现不错,给你打一百分。” 尽然语气里很轻松,但吕言看的清楚,她明显是强打的精神,俩眼皮直耷拉着,衣服随时可能睡着的模样。 “赶紧吃,完了再去睡会儿吧” 她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摇摇头,道:“没事,去年忙的时候,我三天只睡了不到六个钟头,困就这一会儿的,过去了就好了。” “你看我干什么?”过了一会儿,劉涛突然发觉吕言没吭声,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这次吕言倒是没立刻挪开,她想错开来,但吕言的接着的话又打消了她内心生出的不安。 “还真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拼命的时候” 直视着吕言的目光,很干净,就昨天的那场景没发生前一样,她突然发觉自己大概真的想多了,想来他昨晚的举动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掸去头发上的雪,在自己和他这样的朋友之间,实在再平常不过的举动了。 她撇撇嘴:“说的我好像多得过且过一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傻,大红大紫的时候甚至连个脸都不露。” “我不想啊,你不知道张梓恩那人,安排好的档期只能往前提,要是往后推,谁的面子也不好使,再说了,谁也说不好以后会啥样” 从他一点也不显严肃的语气里,劉涛听出了他的自信,尽管他在说“不知道以后会啥样”,但他的话里好像只有更红这一个发展的方向。 “小心吹过了头,大风闪了舌头”她斜着眼,装作不屑的模样,但在内心里,却有点无力,在天龙播出那阵子,比起吕言的风头,她一点也不弱,甚至盖过了女一刘亦非,本来,按照她的想法,两人的差距也会跟着越来越大,交集也会越来越少,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自从《末代皇妃》之后,吕言越来越红,而她尽管费尽了力气,却始终在走下坡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吕言不是那种红了就不拿正眼看人的人。 “呵,啥时候我说话顶用了,肯定给你要个一定能红的角色” “谢谢啦”劉涛没立刻拒绝,她真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甚至交心的朋友,这时候要是拒绝就显的太过虚伪,而且她确实挺想和他合作的,两个人从认识到熟识几乎全发生在拍戏的过程里,论起拍摄时的默契,几乎没人能赶的上,另外一点她实在想亲身体会一下被吹上了天的吕言的能量。 吕言本来就是开玩笑,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也是玩笑,但他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而问道:“对了,我得鞋子你给扔了?” “没,阳台上放着呢,昨天看你睡着,就给你刷了,不过看天气没个四五天你是别想穿了,等会儿出去买一双吧,正好今儿个我也没什么重要的安排” “你行不行?下午再出去也不着急,你这状态我真怕有命出去没命回来” “哎,别贫啊” 劉涛最终也没再去补个回笼觉,特别看到那双被吕言出去两趟之后弄的脏兮兮的拖鞋后,硬拉着他出了门。 “哎,说真的,你能不能透露点诀窍什么的?” 吕言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反问道:“什么诀窍?” 她笑着瞥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诀窍,就是怎么演着观众才觉得更好看之类的,那些什么影评人不是都说你演的好嘛。” “想红你就直说呗!” 劉涛没否认,但也不好直白的承认了,只是沉默着,等着吕言的下文。 “那我就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吧,首先还是看剧本,就像我之前接过一个戏叫《危情二十四小时》,从剧本里你跟本就找不到红的因素,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卖点,就是恩怨情仇那一套,但老是拿卖点充斥的,眼下也多了,而且为了迎合观众剧情处处透露着不合理,老接那样的,维持人气可以,要是想再往前走一步,基本上没啥可能,除了剧本出众以外,还得一个好的班子,最起码导演、主演不能太不靠谱了,本子太好了,场面太大,导演和演员都驾驭不了,后面甭盘是早晚的事儿,当然,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的问题主要就是这方面,老选那些驾驭不了的角色,再说本子,本子要是太烂....” “呲” “喂,你干什么,刹车也不提前吱一声” “眼瞎没看见红灯啊,你今天给我老实说明白,什么叫我老选驾驭不了的角色,好啊,我就说昨天你怎么拒绝的那么干脆,是不是觉得我演的特差劲、特可笑?” 吕言耸耸肩,也犯不着在这个问题上说谎:“这是你自己说的。” “呀,我掐死你” 她忽地探过了身子,俩手同时伸向吕言的脖颈,她知道他穿的厚实,拧胳膊根本不疼。 “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倒还不乐意了....哎,别闹”她的手有点凉,像是一团雪弹子滑进了衣领,歪着身子,打拿她还没完全伸进去的手。 她见吕言一点也不配合,在他肩膀捶了下:“哼,我让你说我了吗,我是让你说怎么演好戏。” “嘀嘀嘀” “绿灯半天了,人家后面的都等着急了” 她白可他一眼:“急你个大头鬼啊”,过了路口,她仍有点不甘心:“你老实说,到底有没有诀窍?” “有,怎么没有,你只要把你忙着赚钱的时间抽出来三分之一去琢磨自己的演技,就是最好的诀窍,就天龙那会儿,高虎我们俩,每天拍完了戏回去,起码都是练俩钟头才睡觉。” 她本来还挺上心的,只是吕言说了一半,她就没了心思,不轻不重的“哦”了声,算是应了他的话。 “你也不是非要找个陪练,多接几部戏.....” 听到陪练俩字,她眼睛亮了:“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反正你在京城也没房子,我呢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房间,这样,你也别租房子了,我也不让你缴房租,你要是有空的时候,咱们就按你和高虎那样练着试试,正好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 竟然有人说一止太监.......实在太可恶! 197.第197章 势利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吕言想也没想的就给应了下来,不比前几年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租房子就没地儿住的光景,一年到头,他多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剧组,以后要是签了经济公司,日程纵然不至于排到几个月后,空闲的时间怕是不多,这样的情形下,纵然租了房也得空着,房租一年下来还得好几大万不说,回去了,还得从头到尾的打扫个遍。 他喜欢安静的氛围,也不讨厌热闹,因为所有的琢磨、考虑和决定都是打独处时的思考里来的,但他不喜欢喧嚣过后的太过突然宁静,这使他觉得很无聊而又无所事事。 她的打算八九不离十要落空没那个的,俩人都没那么多的空闲,恰巧又都没安排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因此,话他得提前给劉涛说明白了,省得回头又赖到他头上:“咱们先说好,以后平时能抽出时间不多,你到时候别拿着说事儿。” “哼,知道啦”劉涛不大在意点着头,对演技,她并不是真的那么热衷,也不指望像吕言那样被人称赞演的多好,只求非议的声音少一些,之所以有先前的提议,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一栋房子总觉得空落落的,自打上回半夜从医院里回来,她一闭上眼,总是忍不住想到那块隆起的白布,先前有林心茹陪着,两个打打闹闹的就睡了,但现在上个厕所,她得纠结个半天,老害怕背后蹦出个人来。 进了商场,俩人都戴上了随身带着的口罩,反正大冬天的,也没人会觉得奇怪,只是一进门,劉涛就停不下来了:“哎,那件毛衣看着挺好看的,还打七折,你试试。” “买毛衣干吗?眼瞅着都过年了”吕言摇摇头,打量着正前方的指示牌,他出来主要是买鞋子的。 劉涛拉起他就走:“你还好意思说,多少也是个名人了,上回见你是这身,现在还是这身,不知道还以为多穷呢,快点去试试。” “还有这件这件蓝色的羽绒服也挺好看的” “还有那边那条...” ........ “不试了不试了,你让我喘口气成不,这都个把小时了,净是脱了穿穿了脱了”来来回回逛了五六个区,走到哪劉涛都能瞅见她觉得不错的而又打折的衣服,但一上身,立马又摇头,被折腾的实在没了办法,吕言也不管她瞪大的眼睛,一屁股坐在一边供人休息的长沙发凳上。 “给你挑衣服还那么多事儿,你起不起来”见吕言仍旧不动弹,她在他脚上踢了下“好,你自己不试的啊,不合适了别怪我”,转过头,她对旁边那个一直笑嘻嘻看着俩人的导购的女孩说道:“之前试的那几件,全给包起来吧。” “好的,现在是春节促销,全场七折优惠,一共九仟六佰六十九块二”导购的女孩将衣服包了,递给收银台后面的同事,计算器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后,那女孩接过了收据,笑意更浓地对着俩人说道。 吕言愣了下,怀疑她们是不是算错了,不由确认道:“多少?” “先生,总共九千六百六十九块二,您要是现金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刷卡” 吕言摇摇头,道:“这么贵,算了,还是再看看别的吧”,满打满算也就四件,将近小一万,算下来一件合两千五了,除了赵微送的羽绒服,他一身上下的行头加一块也没这个价啊。 听到吕言的话,女孩脸上的笑容陡然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皱了皱鼻子后又转而将目光移向劉涛,从俩人的衣着上,她看的出这笔提成八成只能落在劉涛身上。 劉涛感觉脸红的同时,并未注意到她的询问眼神,只是好笑又无奈地道:“怎么买几件衣服跟杀了你似的,挣那么多钱不花留着娶老婆啊。” “你哪只眼瞅见我挣钱多了,我这人皮糙肉厚的,好的赖的穿身上都一个劲儿,花这么多钱在这上面不值当,几百块钱弄一身就得了” 导购的女孩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吕言,心下了然,在脸上,她仍保持着该有的而不让人觉得难看的笑容,只是手上已然将衣服又拿了出来,放回了原位:“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都是品牌装,可能没您看的上的。” “说要买的是你,现在....”劉涛的声音陡然顿住了,不大的眼睛微微眯成了条缝直视着仍保持着淡淡笑意的女导购,很快的,那条缝又消失了,她左右瞅了瞅,冲着不远处另一个导购打扮的女孩招招手,道:“哎,那位小姐,麻烦你把我们刚看看的那几件衣服包起来。” 那女孩先是愣了下,讶异地拿眼光瞥了劉涛不远处眼睛渐渐睁大的同事,快步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地说道:“好的,您稍等。” ........ “你说你和人怄什么气啊,大不了换一家就是了,对了,钱回头我转给你”吕言提着几个袋子,耷拉在两边,瞧着她高跟鞋踩的“哒哒”直响,笑着劝道。 女孩的表现不过是这个年龄都应该有的情绪罢了,前前后后忙活半天,眼瞅着提成到手,结果临到结账了,却发现白忙活一通,搁谁身上都不痛快。 “不用,就当补的生日礼物了”她瞪了他一眼,似乎刚刚惹她的是吕言似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没瞧见人家刚刚看你那眼神?哼,妥妥的势利眼,咱们又没说不买,她倒好,自己倒把衣服给收了,什么人啊。” 吕言没再和她争执,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是没心没肺,而是通常情形下,她都会很快的平复下去,至于是藏在心里还是扔在脑后就不得而知了。 九千来块钱对俩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而且朋友之间一旦涉及到了钱,特别是不清不楚的,再好的关系也得淡,只不过这会儿她的情绪仍旧有点激动,还不如到时候直接给了,也省得那么多的麻烦。 “得啦,气也出了,你就别再跟自个儿过不去啦,去那边看看吧,瞎逛那么长时间了,正事还没干” 又买了两双鞋子,一双皮鞋,一双运动鞋,依着劉涛的说法,以后总会有用的着的时候,尽管又花了将近两千块钱,吕言倒没觉得心疼,衣服凑合着就行,鞋子要是穿着不舒服,那是真的难受。 “哎,对了,都快过年了,你要不要买几件衣服?” 劉涛白了他一眼:“还当小孩呢。” 吕言没按她的意思来,手把手的把钱递过去,她多半是不会接的,虽说是生日礼物,但她一个女孩在圈子里打拼不容易,他不能去占这点小便宜。 “我送你的,想着认识也好几年了,还没送你过什么东西”他停在一家女衣店外,瞅了一眼,款式都挺新。 “真的?”她转过头来,睫毛轻轻的眨了两下,曲成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尽然看不清表情,但吕言知道她在笑着,而往一边偷瞄的视线又透露着她不大好意思。 “是不是觉得铁公鸡也有拔毛的时候?” “哈,哪有,就是觉得从你嘴里听到这话挺意外的” “那不一样嘛,走吧,进去看看”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切带着打折字样的东西仿佛都意味不要钱,大概这种自欺欺人类似男人眼里的女人拧不开饮料瓶的柔弱,老是不自禁的生出按捺不住的冲动,实质上,打折的东西不见得便宜,一如她们拆快递时根本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剪刀这种工具,纯手撕! “那件棕色披肩给我拿过来看看” “还有那顶紫色帽子还有那件白色蝴蝶袖的....” 本来以为没自个儿啥事了,只是劉涛换了衣服,在镜子前转了转,小跑几步了过来:“你看看好看吗?” “好看” “哈,就它了” “当当当当,这件怎么样” “挺合适的” “裙子呢” “也合适” 她的眉毛挑了挑,先前仿佛幼儿园时被老师夸赞的兴奋消失了大半:“吕言,你过分啦,裙子是出来的时候就穿着的” “额,反正穿你身上都挺好看的”他倒没留意,因为天气冷,她外面原先还罩了见呢子大衣。 “呵,这话还差不多” 买完了衣服,吕言本打算回去,手里提了满满当当的七八个袋子,关键的是老是这么漫无目的仿佛昏头苍蝇似的逛实在太累人。 “哎,你干嘛去,下去的电梯在这边”眼瞅着劉涛往上楼的电梯走,他忙喊住了她。 “难得你今天这么大方,本小姐准备亲自下厨安慰安慰,荣幸吧,不过家里没菜了,正好上去买看看” 吕言的嘴角抽了抽,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口供人休息的长凳上:“我在这先歇会儿,等会儿你买完了回来再喊我”。 “这才走几步,怎么给跑了五千米长跑似的,赶紧起来” “想买什么你自己不就成了,我歇一会儿,俩腿肚子都是酸的” 劉涛站在他跟前,竖起三根手指:“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跟我走,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了?” “三二” 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吕言唉声叹气的又站了起来:“我走,走还不行吧”,就在刚刚不久前,她“报复”那个女孩得逞后,和此时的目光别无二致,大概她已经想到了履行威胁的办法,而只差他很配合的在“一”之后仍旧坐着。 “这还差不多”她得意地笑着,似乎赢得了一场别人觉得极其无聊而她自己却以为很伟大的胜利,因为高兴,她伸手想拍拍吕言的肩膀,夸他一句“有眼色”。 吕言因为起的慢一点,觉着她的手是往自己头上去的,连忙往旁边让了一步:“哎,你别这样啊,让人看见了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大外甥呢。” “吕言”她的眼睛陡的睁大了,却不像很多眼睛本来就大的女孩那样圆圆的,只是看着比平常眼球稍微突出了一点,而极为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198.第198章 较真 “吕言,吃饭啦” 吕言正坐在沙发上看《中国式婚姻》,若是在自己的房子里或者租住的酒店,他这会儿大概会挪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尽管以后大概会在这住上一阵子,但现在,他仍旧有点拘束。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劉涛的喊声,他抬头应了声:“哦,知道了,这就过来”。 《贞观之治》大略的从头到尾的已经过了一遍,他佩服导演张健亚敢筹拍这样一部正剧的勇气,只是从他自身来讲,却不能肆无忌惮的孤注一掷,热血上头往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因此,他还没能彻底地决定下来是否跟着拼一把。 劉涛家的格局比起陈保国的独栋别墅要窄狭一些,餐厅挂靠在客厅的另一侧,紧挨着厨房摆放着张大理石面的餐桌,因为玄关挡着,一进门并不会让人留意到,只是也看的出劉涛并不常呆在家里,桌椅都还崭新着。 “挺丰盛的啊,你弄这么多咱俩吃的完吗?”他将剧本随手放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的四餐一汤,觉得眼下这种生活还挺不错,虽然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比起他一个人住实在惬意太多。 劉涛将围裙摘了,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先盛了两碗粥,将煲汤的锅推到桌子另一头,道:“吃不完放冰箱里,明天热热还能再吃,都是钱买来的,不能浪费了。” 吕言接过她递过来的碗,黄澄澄的小米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肠胃不大好还是真的喜欢这类糯糯的食物,平日里她的早餐几乎顿顿都会有这个,他喜欢面食,但毕竟不是在自家,眼下只能客随主便,听到她的话,他笑着打趣道:“现在知道心疼啦,先前买衣服的时候也没见你眼皮眨一下。” “那不一样,吃什么别人总不能跑家里来打听,身上穿的,都是放在眼前的,是好是坏人家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那些特别贵的大名牌咱们买不起,但出门见人也不能太寒碜了,还有,你以后买衣服也仔细点,非要买大一号的干嘛,看着松松垮垮的,衬的人都不精神了,要是实在不行找个人一块”她早就发现了吕言的衣品有问题,他的衣服穿在身上要么长一点,要么宽一点,除了量身做的一件正装,没一件例外,先前因为礼貌没说,现在她觉得很有必要得让他自己知道。 吕言挑了挑眉头,道:“呵,以前长个子快,几乎一年一个样,家里也不是多富裕,所以每次买衣服的时候都要买大上一码的,即使再长个儿,下年还能接着穿,时间长了,也不大习惯穿紧身的。” 她手上的筷子随着她的神情顿了下,心里有点后悔不该问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她搭起眼帘扫了他一眼,装作又不经意地问道:“你是独生子女?”,在她有限的了解里,家境如果不是特别殷实而兄弟又多的,哥哥没法再穿的衣服也不会立刻扔掉,而是留着给年龄稍微小一些的弟弟。 “不是”吕言摇着头,察觉到她神态的透露的不安,将临到嘴边的话改了口:“还有个弟弟”。 “你还有弟弟?今年多大了?”劉涛几乎没听过他聊家里的事儿,所了解他的之前的一切的过往也多是从媒体上,时间长了,觉得熟悉了,潜意识里总觉得对他有了足够的了解,慢慢的就忘了这茬,现在听他说还有个弟弟,心里难免讶异。 吕言脸上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嗯,十八公分。” “嗯?公分?这是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玩笑,等发现吕言脸上再也憋不住的笑意,她陡然明白过来,神情板正地道:“你恶不恶心,正吃饭呢”,在说着的时候,她的脸却扭向了一边,眼圈微微泛热,尽管清楚他是在开玩笑,但在心里总觉得谈论这样的话题实在太过尴尬。 吕言笑着,屁股又落在了椅子上,他之前已经做好劉涛发飙的不理智之下从而做出什么惊人举动而随时后撤的准备,只是劉涛的反应虽然过激,但和他的预想里稍微出现了点偏差。 他不觉得自己家境不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爸妈都没上过几年学,也没什么文化,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是在黄土高坡那疙瘩地方,山不少,但贫瘠的只能种种一年一季而且还得看天的庄稼,雨水少了,一年的辛苦白费,雨水多了,指不定刚栽下的秧苗都能给冲下山脚,这几年村子里不少壮劳力都去大城市搞建筑,也挣了不少钱,但父亲上了年纪,爬高上低的实在让家里人担心,他自己也放心不下家里,尽管挣的钱不多,但他为了这个家尽吃了他能吃的所有能吃的苦、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作为儿子,吕言一直觉得这些没什么可抱怨或者觉得不好意思的,正如他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尽力了,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没什么可遗憾或者后悔的。 见劉涛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吃饭,吕言讪讪笑道:“我不是看气氛沉闷开个玩笑活跃一下吗,别老板着脸嘛,开开心心的多好。” 她“哼”了声,神情稍微缓和了点,只是严肃仍旧占了绝大部分,她觉着必须得给他个深刻的教训,不然以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哪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因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他停顿了下:“我知道你们男人上了酒桌就喜欢说这样.....玩笑,但他们是他们,你这样....要是被人录下来了,你到时候就后悔去吧”,她本来想说你要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但又觉得实在小题大作,况且他的初心是好的,只是方法太过让人不好意思。 吕言听着听着就觉的不大对味儿,和他想象里的说教比着要柔和的多,她所找出来的那个看似合适的理由仔细琢磨又实在太过牵强,他又不是傻子,当着媒体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试探着,他问道:“这不是没外人嘛.....你还较什么真。” 她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吕言吃不准她眼神里想要表达什么而又没表达什么,干巴巴地笑了笑:“以前还没觉得,你做的菜还真不错,比起不少星级酒店的大厨都不差”,他也知道刚刚那个玩笑有点过分,现在只能找个她愿意聊的话题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于夸赞,只要是个正常人,没几个不乐意听的。 话有些假,恭维的成分相对要占的多一些,劉涛的手艺的确不错,但要是论了真儿,和酒店做的差的还不少,但吃人家嘴软,说两句好话又掉了一块肉去。 “噗嗤,瞧你那傻样”她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笑着,俩眼珠滴溜溜地看着自个儿,筷子无意识地噙在嘴里,她忍不住笑了,笑了半截,瞄了他一眼,才意识到又上了他的当,立刻的又想把笑容收起来,只是这笑就如嫁出去的姑娘,纵然留住了人,心早就跑的没了边儿,任她怎么使劲,那笑花仍是止不住的荡漾开来。 “哎,对了,你经纪公司的事儿咋样了,前段时间听说你签了华谊,真的假的?”见吕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她咳嗽了声。 “哦,没影儿的事儿,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编出来的”劉涛的眼睛很特别,不像赵微那么圆溜溜的,更没蒋斳斳的婴儿一般的水润,但她笑的时候,老是让人禁不住去仔细盯着瞧个仔细,吕言以前就有这样的困惑,先前他直勾勾的盯着看,是想分辨她的眼睛到底睁着还是闭上了。 “那你准备签哪家”她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因为心里清楚吕言对港台艺人的态度,她甚至不再劝他改变过激的态度,做饭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种事上和他较劲真是和自个儿过不去,依着他的驴脾气,自己就是气死也不见得能让他稍微回心转意一丁点。 “本来打算签海润,后来又蹦出个华谊,一直忙着,其实还没到谈条件那个地步,再说那些条文规定什么的我也不懂,也不敢贸然答应,等过了年再说吧,反正现在还早着” 劉涛拄着筷子想了想,道:“你的意向要是只有这两家的话,我觉的你还是签海润合适一点,华谊在圈子里的声评和海润差的远了。” 吕言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嗯,你听说了什么?”他相对入行要晚一些,认识的人也有限,对于各家公司的弯弯绕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属于大家都知道的。 199.第199章 三万 劉涛摇着头:“不是我听说了什么,而是得看你怎么想的,其实经纪公司的出发点都没什么两样,无外乎赚更多的钱,只是采取的方式不同罢了,你看看海润,他们捧红了孙丽,但自始至终,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来并未挟恩图报,一边给她巩固名气,在他们公司内部也给了她相应的地位,可以说人性化到了极点,在这点上华谊所做的就差了不少。” 吕言“呵呵”笑了两声,表示着自己的不认同,道:“那你把王晶花放哪去了,要说人性化的经纪人模式,她才是最坚决的拥趸。” “那你知不知道,王晶花要走了?”她得意地看了吕言一眼,从他的脸上,她看到的预想的不解和惊讶,这让她有点成就感。 “走?去哪?” “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她现在正天南海北的忙着寻找合作方,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清楚最后会去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她绝对不会留在华谊,说到底还是理念上的分歧,或者说她挡了王氏兄弟的财路”她头头是道地说着,而且有板有眼,如果不是面对面,吕言甚至以为这话是从赵葵娥嘴里说出来的。 “哦,我就说这段时间怎么没见过她了”他也没多放在心上,王晶花去哪和他没多大关系,因为所谓的人性化主要的只是针对二三线艺人,只要地位到了,纵然再苛刻的经纪公司,面子上的功夫还是会做的,况且他还没完全决定要去哪。 “说句玩笑话,你即使签了华谊,能不能进台历前十还是个未知数,他们的一线太多了,比起海润,华谊一直以来更讲究平衡,就拿眼下来说吧,陈道名在,可姜汶也在,还有以导演身份入驻的冯小刚,华谊作为内地最大的民营电影制作公司,每年国内上映的电影基本有一半和他们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但陈道名为什么不拍电影?可能和他的个人喜好有关,可作为一个演员,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腕儿,票房号召力没有人能拒绝,华谊傻吗,放着这么一个下金蛋的公鸡不用,说到底还是树大招风,他的名头已经太响了,华谊不需要一个独领风骚的一哥” 随着劉涛的话题越来越深入,吕言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劉涛是不应该接触到这些的,她纵然比他了解的多一点,但那一点也有限的很,绝不至于连王晶花联系下家这样的大事都清楚,仔细想昨晚她透露出的意思,他又明白过来,她这番话大概是帮某些人传达的,只是现在她自作主张的把其中一部分东西给截去了。 “呵,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层,不过还都是没影的事儿呢,以后再说吧,对了,你这几天没通告?” “后天有,要去沈阳一趟” “去多长时间?” “一下午吧,你问这个干什么?”她奇怪地看着他,以前他虽然也问她的行程,但还不至于细致到这个地步。 “你要是不回来谁做饭” “一边去,还蹬鼻子上脸了......” ..... “老早就听说过张导的大名了,只是没想到您会给我发片约,先前一直在忙着拍戏,也没能抽出空来,还希望张导别见怪才是” 张健亚个子很高,瘦长脸,皮肤黝黑,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只是早早的泄了的顶暴露了他真实的年龄。 在来的路上,吕言已经通过李雪对他有了一些了解,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只是名头没张一谋陈凱歌那么响亮,从他以往的作品里,吕言脑子里对他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作品个人风格浓烈,极具开拓精神,或许这也是他敢于拍摄《贞观之治》这样一部戏的原因。 张健亚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这个非常能理解,干咱们这一行,忙的时候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花,不过老实说,见你一面才是不容易,我在家急的都团团转了,这不,一接到电话,我就赶来了。” “你们喝点什么”李雪见两人认识了,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半下午的也不是吃饭的时候,况且能不能谈妥还是另外一说,因此她把约见的地方定在了这家茶楼。 “红茶吧,什么都行” 张健亚冲着打算将菜单推到他跟前的李雪摆摆手:“我就一老粗,没那么多讲究,就跟他一样吧。” “那就一壶红茶,一杯咖啡” 张健亚很低调,如果不是《贞观之治》,吕言甚至不知道第五代导演前列里还有这么号人物,先前所说的早就听过大名之类的只不过客气话,今天也不过第一次见面,因此,在服务员离开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道:“首先很感谢张导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剧本我已经看过了,目前对剧情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只是很好奇的是张导拍摄这部戏的初衷。” 尽管吕言的话有些含糊,但张健亚听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铁定要赔本的一部戏?” “呵,那倒不是”尽管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但吕言无论嘴上还是脸上都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对应。 张健亚稍微往后歪了点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初衷倒不至于,大概半年前吧,萌生了拍电视剧的想法,后来碰巧又看到了这个剧本,心里觉得特别不错,就想着把它给拍出来,我也知道这样一部戏很多人不看好,但我个人的看法呢,历史剧就应该有历史剧的价值和意义所在,读史使人明志,这不是一句玩笑,而是经过验证和检验的,历史是严谨的,并且绝不仅仅是大多数观众从那些杂七杂八的商业片里了解的一味的蝇营狗苟或者********,那些都是佐料、是调味品,有它固然可喜,没了照样填肚子顶饿,但现在佐料却成主食,而且无论是影视人还是观众都乐此不疲,你不觉的是很荒唐又很可笑的一种现象吗?贞观年间是个令人缅怀的时代,我想把它呈现出来,让观众去了解一个更加真实的初唐盛世,如果这也算的话,大概就是我拍这不戏的初衷。” 在说的时候,张健亚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但在他的眼睛里,吕言看到了一点深邃的光,那种光亮他只在一个人眼里看到过,田秦鑫,但张健亚与她不同的一点是他把那点光所代表的东西藏的很深,最起码从表面上让人很难察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去接他的话茬,天知道他这一句话得罪了多少人,转而道:“但是将几十年的历史进程浓缩进短短几十集的电视剧里,很多事件也得选择性的删去,就按你说的,哪怕没有佐料,馒头米饭也不见得让人能吃饱吧。” 张健亚摇头笑着:“你觉得这部戏能拍多少集?” “五十集?” 正史一般都是四十集左右,但之前他看过剧本,时间的跨度和事件的密集度四十集显然无法容纳那么多,因为在很多大事件里,剧本描写的很细致,就如玄武门事变之前,甚至连人衔枚、马裹蹄这样的细节都有照顾到。 “哈哈,那这回你可是走眼了,脚本我已经做出来了,大概是八十集左右,如果有需要,后面还会延长” “会不会造成视觉疲劳?” “指路明灯都还在拍着,我又怕什么,再者说,有了你的加入,我相信这部戏的关注度起码能提高一大截”张健亚和田秦鑫有相似的一面,但他不是田秦鑫,他十分清楚在这个圈子里想要出人头地,光凭着一腔热血是行不通的,他更清楚《贞观之治》的短板,没有观众喜闻乐见见得死去活啦的情情爱爱,但如果人气正旺的吕言加盟,这个短板会得到很大的弥补,因为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商业化元素,最大的卖点。 对张健亚的称赞,吕言谦虚的摇着头:“呵,张老师过奖了,不过眼下我可还没想好”,从先前看到的那点光里,他对张健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他不适合做一个电视剧导演,而电影导演的出身也不可能让他凑合,长达八十集的电视剧,如果拍摄要求再细致一点,往少了说也得大半年,但并没有立刻应下的原因不是这个,张健亚明白光凭激情干不成事的道理,他同样懂,只不过他考虑的就不是片子的问题了。 “你不会拒绝的” 吕言愣了下,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事实上确实如此,乔家大院和中国式结婚他都了解了个大概,真正让他动心的,还是《贞观之治》,这也是今天他让李雪把张健亚约出来的原因,他得了解他的想法,现在来看,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从愣神里回复过来,他笑着道:“好,那我接了,几月份开机?” 张健亚对于吕言的表态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在邀请他之前,他仔细研究过他的几部作品,正如外界所评价的,他的进步是看的见得,而比起他的进步,他更关注的是他的表演风格,一步一步的,他的风格越来越趋向于朴实,尽管不能代表全部,但表演的方式对一个演员来说是最好的个性的诠释,因为没人会选择和自己格格不入的方式,而从他的风格里,他对的吕言的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三月中旬或者四月初,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下,到时候还得看天,天气好,咱们就早点开机,要是不好,就得往后推一推” 李雪本来以为依着吕言的磨叽劲儿少数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谈妥,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吕言就是个不怎么果断的人,她接触他是因为要签下他,但自打京华烟云开机开始,中间各大经纪公司频繁接触,来来回回的直到今天,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更没个准信,但凡是个果断的人都不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可一晃神的功夫,吕言却出乎她意料的应下了,这让她有点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来得及发挥她经纪人的职责。 “先别光顾着聊戏”她没忘了今天自己所来的目的,出声打断了两人:“喝点茶润润嗓子”。 她给俩人各自倒了一杯,在推到张健亚跟前时,她说道:“张导,看到吕言对你的信任了吧,连片酬都没问就给应了下来,呵呵,我还是见他头一回这么干脆。” 张健亚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连带着,送到嘴边的茶又给搁在跟前:“不瞒二位,这部戏虽然投资不小,但是各项资金开销实在太大,预算上也有些紧张,太多的,你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那么多来,按行里的规矩,电视剧按集计酬,三万,你们觉得怎么样?” 吕言的神情呆了呆,三万一集的片酬他以前可是想都没敢想过,如果按照这个价计算,整部戏拍下来,即使最终扣去个人所得税,他差不多还还能落一百二三十万左右。 李雪摇了摇头,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她本身对吕言接这部戏就不看好,道:“张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吕言现在的身价绝对不止这个数,你这样一口气砍掉了一半,让我们都很难做。” 张健亚有点头疼,吕言的身价到底是个什么水准,他先前有过了解,虽然不至于李雪所说的砍掉一半,大体上在四万到五万之间,但他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而且先前吕言那边一直没消息,他心里差不多已经放弃了,因此在演员片酬的预算上,也划拨的少了些,应急款预留的的确有一部分,但如果拿出来了,后面出了问题到了用钱的时候,他可就真的只有舍了脸皮去求爷爷告奶奶一条路可走了。 200.第200章 活着 张健亚又将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吕言,几次和李雪的接触让他了解到两人之间真正拍板的还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作为经纪人,在吕言之前拍戏期间,李雪甚至连本子都递不过去,这种事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在圈子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典型的就是陈道名和王晶花,客大欺店,店大欺客就在哪都避免不了,因此他明白,只要吕言同意,这事就有八成希望。。 李雪注意到张健亚移向的目光,心里一突,她知道自己又犯了吕言的忌讳,但她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拿多少片酬和她又没什么实际性的关系,在桌子底下,她伸脚碰了他一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呵,说实话,片酬什么的,我也不懂......” 听着吕言的话,张健亚心下急转,现在的吕言不愁接不到戏,他甚至可以猜测的到,肯定有不少剧组会因为他未来的不确定性而开出溢出身价的片酬来,哪怕那种不确定性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既然张导都这么说了,三万就三万吧,希望接下来咱们能合作愉快”他看着神情慢慢紧张的张健亚,不再吊他的胃口。 于他而言,三万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价码,就在几天之前,他拿的还是一集三千的片酬,他已经知足了,在见到张健亚之前,或许他还会因为片酬犹豫,但现在他考虑到了更多的东西。 李雪的脸上可见的漫上层红晕,俩眼睛死死地盯着吕言,他的表态几乎相当于当场甩她一巴掌,她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但理智又告诉她必须克制,在经纪人的圈子里,她算是晚辈,但论业内的声名和打造艺人的能力,她自信在是数的上的,她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但她觉着吕言把自己的让步当成了好欺负。 “好,好,还叫张导?看不起老哥是不是,说起来真的是感谢吕老弟你啊,真不是老哥小气,实在是没钱啊,这里里外外都是用钱的地方,可把我给愁坏了,不过也不能让你吃亏,老哥我欠你个人情”张健亚猛地一拍大腿,探出身子抓住了吕言的手,不停地晃着,激动之下,连两人之间年龄上的鸿沟都忽略了。 正生着闷气的李雪看着眼前的情形突然回过味来,她终于明白吕言为什么能在没有经济公司的情形下一路风生水起了,看张健亚的态度,如果继续拉锯下去,即使磨不到五万,四万总是跑不了的,但他轻而易举的将这部分利益让了出来,张健亚得承这份情,欠人情容易,还起来可就难了,特别是随着吕言的路越走越顺,要还这份人情的代价更大,张健亚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儿,但除非他另找人选,不然必须得承下这个人情。 事情的顺利超出了张健亚的意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吕言拒绝的准备,他的出发点是拍一部有意义的片子,但不见的别人也能跟他一样,特别是关系的到最直接的利益,没有人会觉得钱多扎手,心情大好之下,谈兴大起,如果不是夜色笼罩,他甚至还能再说几个钟头。 看看天快要黑了,张健亚站起身说道:“这样吧,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吃顿饭,说实话,出来的时候我可是想都没敢想你能应下来,年轻又不浮躁,过几年恐怕再想和你一块吃饭都难咯。” “吕言摇着头,说道:“张哥说的哪里的话,不过吃饭今天不成了,今天家里正好有点事,得回去。” 张健亚也不介意,他心里恨不得立刻回去拟一份合同出来,然后立马的让吕言签了,道:“哈,好,这样,咱们相互留个电话,也方便联系” 在回去的路上,李雪一直沉默着,她是想签下吕言,但绝不是签一个自己根本难以左右的的大爷,直到到了小区门口,她才突然醒悟过来,不冷不热地道:“你住哪?” “就在这下吧”吕言说着,推开了车门,临关上的时候,他的动作又停顿了下,矮着身子道:“这事说实话还得谢谢你,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不过送你一句话,人活着,不能光为了钱”,装完了,他关上了车门,转身往里面走去,心里那是一个得劲儿。 《贞观之治》估计拍完明年也剩不下多长时间了,他和李雪的交集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先前的话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在他答应张健超的时候,他想过她的反应,但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或许有各种各样的表面上的原因,但往深里想,还是钱在背后驱动着她。 他在告诉李雪,也在提醒自己,挣多少钱才够花?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欲望是无止境的, 钱能买到绝大多数东西,但又有那么一小部分是钱买不来的,怎么取舍,全看本身的想法。 李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不知道吕言这句话到底在说哪点,于外界而言,她已经足够的成功,年轻有为,年薪上百万,她不觉得自己趋利有什么错,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只是因为想的太过入神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吕言进了自己所在的小区。 一进门,正巧看见劉涛一阵手忙脚乱,似乎在将什么东西往沙发枕后面塞,他也没留意,在门口换了鞋子。 劉涛盘膝坐在沙发上,膝盖旁边放着《乔家大院》的剧本,见吕言走过来,问道:“谈的怎么样?” 其实她从吕言脸上的表情里已经看到了结果,他的神色很轻松,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喜色,之所以问出来只不过想确认一下。 “还不错”吕言说了句,端起桌子上的水一口喝了,他不大喜欢喝茶,总觉得味道怪怪的,被张健亚拉着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知道张健亚开出的片酬是多少吗?” “应该上万了吧?”她看了一眼吕言放下的杯子,也没怎么在意,口罩他都用过,哪还差用同一个水杯喝水。 “三万,估计着得拍八十集” “那岂不就是......二百四十万,哇塞,厉害啊”她像是神经短路似的,先是想了会儿,而后眉眼似乎活过来,兴奋之下身体一下子从沙发里弹了出来,就跟她自己拿了二百多万一样。 “咦,你刚刚在吃这个?”吕言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目光停留在因为她突然离开而带离沙发枕后面的一小包洒出来的东西,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就软绵绵的。 “啊”劉涛神情滞了下,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得动作太大了,此时也顾不上吕言到底能拿多少片酬了,忙不迭将沙发上洒落的几颗棉花糖扒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抄起袋子,赤着脚跑回了卧室。 “哈哈”吕言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捡起沙发脚落下的一颗,捏了捏,乐的直咧嘴,天可怜见,他知道她喜欢吃糯糯的食物,但却从没想过还会对棉花糖情有独钟。 等了一会儿,劉涛换了一身衣服又走了出来,刚刚扒拉的匆忙,不少彩粉沾到了身上。 “哎,今晚吃什么?” 她脸上仍有点热,又不好让他看出来,因此做出一副底气很足的模样:“吃吃吃,猪啊你。” 吕言没当回事,知道她还在为之前的事不好意思,此时只不过表面上的强撑,但他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说道:“要不出去吃?我请,庆祝一下。” “哎呦,发财了啊”她先是笑着揶揄了句,而后又接着说道:“还是别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正好昨天买了不少菜,你要是真想庆祝,我陪你喝两杯。” “也确实是,喝酒就算了,你肠胃又不好” “切,没劲,自己不能就别找理由”劉涛撇撇嘴,心里稍微感动的同时,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还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这么多钱我就是没日没夜的忙也得一两年。” 吕言眨了眨眼睛:“你片酬多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呵呵笑着,两只红润的小脚相互轻轻拍打着,像是这一来一回儿沾了尘土,但事实上只是她心理作祟,她有点轻微的洁癖。 吕言哭笑不得看着她,熟悉之前和熟悉之后就完全换个了人,但也没觉得奇怪,她已经不是一回两回这样了,想来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性格,哪可能年轻轻的就整天一副三四十岁的模样,就像他自己,在家里和在外面也不尽然如一。 对于片酬,无论演员还是导演组一般都会选择烂在肚子里,特别是在同一个剧组,名气上,差距不是特别明显的,谁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但片酬是最直观的,哪怕就是几块钱,也会被有心的记的牢牢的,因此在签订合同时,一般都会附带着一式三份的保密协议,至于媒体所曝光的,大多不尽不实,就如现在的吕言,如果媒体要采访他,他肯定拿以前的片酬来充数。 201.第201章 观感 “就是好奇”虽然之前林林总总的也拍了几部戏,真正要说大红大紫的还是俩月前的《血色浪漫》,因此,对圈子里最为隐晦的片酬,他的了解只局限在一个极其狭隘的范围,至于纯一线能拿多少,二线又值个什么价,他就更不清楚了。 凡事就怕对比,本来劉涛还觉得心满意足的,现在跟吕言一比,心里难免因为落差产生些失落的情绪,神情有些懒散地道:“比你的差远了,最多的时候拿过一万六,就是《天龙八部》刚播出那阵子,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没有太过出彩的作品,稍微回落了两三千。” “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我拍《大染坊》那阵子,连个特约演员都没法比,只有三百,就是之前的《京华烟云》,也就三千,往前看,慢慢的就会好的” 她摇了摇头,但并没有答话,吕言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就像他的片酬似的,一截一截的往上涨,但她已经原地踏步好几年了,闲下来的时候,想着眼下的境遇,她茫然无措,眼看着就要奔三了,她没那么多时间去熬资历,对于女人,年轻的时候红就红了,不红基本上再怎么熬也就那个样,但这些想法她知道自己纵然说出来对方理解不了,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朵花,与他的名气相比,他太年轻了,没有意外的话,过个十来年,他会成为圈子里大前辈、巨星,而她呢,大概会慢慢的淡出这个圈子,甚至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和他的交集也会越来越少。 “你怎么了?”吕言瞧着她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先前的精神,皱着眉头问道,他特别厌恶听人叹气,尤其是亲近的人,一口气从肺里直直的连个弯都懒得转的出来,似乎一下子将盼头、希望全给吐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种休息一阵子的想法”她轻摇着头,笑着也皱巴巴的,似乎真的累了,抱着胳膊,整个人近乎蜷缩在沙发里。 吕言不知道她突然发的什么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稍微往前探了点身子:“你没事吧?” 劉涛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他习惯他刚认识时的严肃认真,对他熟悉之后的没个正形也不陌生,唯独眼前的情形却极少见甚至几乎没见过。 “哈哈,逗你玩呢,还真信啦” 万事万物总是相对的,劉涛能从他的举动里察觉到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的言不由衷吕言也瞧出来了,而且几乎她张嘴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嘴上说的和心里所想的一定不一样,看着她违心的笑,他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在不是滋味里,他想帮帮他:“对了,你明年五六月份有安排没有?” “还没,问这个干嘛?” “要不来贞观之治吧,正好咱们也有默契”之前和张健亚聊的时候,他知道他是第一个敲定下来的主创,现在纵然他提出来要一个角色,张健亚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轻易拒绝,只不过欠的人情算是两清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看不出多少喜怒的情绪,语气也出奇平淡地道:“不用了,你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做饭。” “哎....”望着劉涛往厨房去的背影,吕言嘴唇动了动,他知道自己太直接了,劉涛是要强的性子,特别是在熟人跟前,而这种性格也造就了她极强的自尊心,尽管从他的角度来说是出于帮她,但于她而言,却是有点施舍的意味了。 “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吕言呵呵笑了笑,多少能猜到点她的心思,在以往,她处处比他强,家庭背景、名气、财富等等等等,久而久之的,也就形成了眼下的这种相处的模式,尽管没有看清看重的意思,但在心理上,总会不自觉的乃至于无意识的产生优越感,因此她才会多次帮他,但今天的消息却突然将她的那点仅剩不多的优越感冲的七零八落。 跟着走了过去,她正洗着菜:“我说,要不要我帮忙?” “你一个大男人,往厨房里钻什么,出去出去”她忙伸手把他拦住,似乎还在为先前的事儿生着闷气,又似乎吕言进厨房犯了多大的忌讳。 “哎,生气啦?”他熄了帮忙的打算,却也没立刻离开,抱着胳膊倚着厨房的门框边,看着她秀发掩映下的侧脸。 洗完了,甩了甩水,劉涛没去看他,只是自顾地忙着自己的事儿,刀刃穿过茄肉敲击的在案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声,在极具节奏的响声里混杂着她瓮声瓮气地回道:“没有” “嗨,一看就是练过的”他语气停顿了下,又扯会了先前的事儿上:“本子你不是也看了嘛,好家伙,一大帮老爷们拍部片子,还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即臭又长,那还有什么看头,就想着好歹得有个能吸引眼球的不是” “噗嗤”她笑了半截,等回过头来,脸色又跟外面的天气似的:“那你的意思我是花瓶喽?” “花瓶有什么不好,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我倒想当花瓶,可人家也得看的上啊”他不再提让她去《贞观之治》的那茬,先前只是一时的冲动,仔细想想,其实并不妥当,俩人已经有段时间没合作过了,原先的默契在不在还难说,但依着以前的印象,贞观里几个角色她都不大能胜任。 “你成心过来气我呢是吧”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模样,对一个演员,花瓶不是一个多好听的称为,但对一个女人,却又是对自身外在的一种认可,尽管吕言说的没那么直白,但这是迄今为止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头一回。 “哪能啊,以后还指着你过呢” “哒”极具节奏的响声突然顿了下,虽然又很快的接续上了,只是再也没了先前的轻快,她没回头,声音里透着点不大自然,像是吃多了甜食沙哑了嗓子似的:“去去去,别在这杵着碍眼。”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吕言瞧不见她的正脸,只以为她低着头的缘故,再瞅瞅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么说了句,转身回了客厅。 “呼”听着脚步声渐渐不大清晰了,劉涛猛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仍然发烫的脸颊:“他是在开玩笑,嗯,开玩笑,一定这样...” 不同的事物从不同的出发点去看不可避免的产生完全不同的观感,熟悉了焦尔定理的学生,自然觉得摩擦产生热量,但再过几年,经历的多了,又会明白摩擦还能产生快感,吕言的话的本意只是他觉得眼下的生活还不错,有吃有住,还不用自己动手,只是听进劉涛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番观感了。 吃过饭,吕言正准备看阵子新闻,刚坐下屁股还没暖热,已经收拾完碗筷的劉涛走了过来:“你说演什么好?” 过了前几分钟的送温暖时间,电视里已经开始播送国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吕言俩眼盯着屏幕,也没留意她的话,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演什么?” “你别装傻啊,今天咱们说好的” “没看忙着的吗” “哎,我就奇了怪了,人家两国领导人见面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如果我爸创立了一家大公司,我是不是得早早的学习学习怎么管理,为以后接手做准备?” 劉涛一时没明白过来他扯这些干什么,心里不由的暗暗猜测着难道吕言家里不像他说的那样,不然这一路走来实在太过顺利了,但仔细想想又不对,纵然低调,但也没见过买件贵点的衣服都要心疼半天的富家子弟啊。 她摇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抛到脑后:“这和看不看新闻有关系?” “上学那会儿没好好听课吧,打小老师就告诉我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你想想,这么大一个国家,能不提前做点准备?了解一下国际形势?” “噗嗤”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差点又被他给绕了进去,只是再没法板起脸来了:“别打断话题,赶紧起来,之前你可是答应好的”,她拉着他的一只胳膊,想把他拽起来,只是试了几下,根本没能让他的屁股挪动半点。 “这刚吃完饭,还撑着呢,先歇会儿再说” “那好,你说歇多长时间” “少说也得个把钟头吧”吕言是真不想动弹,本来嘛,刚拍完一部戏,身体正是最累的时候,自然能赖会儿就多赖会儿,等会时间差不多了,不用他说话,她自己就会去休息。 “你再这样以后自己做饭啊” “额,等新闻完了,你看,就剩下十来分钟了,你别光站着,老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弄的挺不自在的” 劉涛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下,才点点头道:“好,那就等新闻完了。” “其实吧,要说演技,我跟这里头的人比那还差一大截呢,你看看,一个地方的也不知道五六七八把手,这语气拿捏的,这表情的火候,一看就是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戏骨了”吕言见她坐下来了,指了指电视里正被记者采访的某位官员,笑着说道。 “呵呵,你能不能正经点” “哎,我怎么不正经了,本身就是就事论事嘛,你瞅瞅那些学院派出身的,本来好好的一句话,非要捏圆了捏扁了说,再看看人家,黑的硬生生的说成白的,还让你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这就是演技,不过还真得庆幸才是,他们要是进演艺圈,咱们指不定连口饭都混不上” “哈哈,去你的” 202.第202章 眼神 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儿,会去关心,去思考,因为在能力之内本身便意味着与自身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但新闻联播所播送的绝大部分都在这个范围之外,所抱着的心思更以打趣居多,因为纵然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无目的的抱怨顶多只算的上牢骚,对官场,他了解的不多,但多少有些自己的看法,天下乌鸦总不至于一般黑,只是濯清涟而不妖的能施展多少报复又是另一说,两千多年故老相传下来,久而久之的也形成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口耳相传、言传身教却不见于经传,比儒家更具包容性,更不择手段,也更讲规则,但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它的无与伦比的同化力,无论什么出身,何种性格乃至民族、性别,只要进去了,在不知不觉里又心甘情愿的接受它的同化,而又无论何种制度,它的适应能力足够在任何一种制度里生根发芽,并且生存的极其茁壮,因为制度本身是人制定的。 吕言不认为自己多么特殊,或许他进去了,最终也会修炼出一身“精湛”的演技,只不过不同的是还要再戴上一副枷锁,更未觉得自己的人格多么伟大,他只想让父母的生活的好一点,让妹妹能够有好看的衣服,自个儿不至于再过着为午饭要不要买一份菜而要考虑半天的生活。 因此,他看的很开,也没法看的不开,因为他无论是笑着还是哭着,新闻联播每天仍旧准点播放,而又十分守时的结束。 “演什么?” 说到了正事上,她倒是没了主意,要是按着剧本,可按哪个剧本来呢?以前合作过的戏都忘了个干净,最近俩人又没有多少工作上的交集,想了半天,也没能思考出个对两人都合适的办法来。 俩人干瞪眼了一会儿,吕言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咱们先从基础开始,首先还是你想走哪条路子?” 本来这段时间他就是准备留出来休息的,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能动嘴的,就绝对不动手,劉涛没什么底子,拍戏时大多按照自己想的来的,这点他老早就清楚,也是因为这点,才导致了她在阿朱之后再也没了比较出彩的角色,本色出演毕竟只是非常运气的巧合。 她在吕言的脸上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像开玩笑,纳闷道:“路子?” 吕言点点头,用尽量比较容易理解的话说道:“就是想走学院派的还是和我这种差不多的。” 她仍旧不明白,比起吕言好歹学过系统的理论,她是一点底子也没有,问道:“那区别呢。” “没什么区别,都是演戏,只不过一个是代入角色,一个是代入自我,主要还是难易程度,你要是走学院派的路子,按部就班的来就行,时间到了、经验够了自然就不一样了,要是按我的方法来,积累是一方面,另外还得看运气。” 尽管他已经用相对易懂的话来解释,但劉涛仍旧听的云里雾里,有种小学的时候听老师讲二元二次方程组一样,很厉害,但根本不知所谓,因此,她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这次倒轮到吕言懵了,他已经说的够明白,再详细能详细到哪去? 吕言两手身在半空中往下按了按,示意她先别着急:“等一下,你能不能说说你的期望是什么地步?” 劉涛想也没想地道:“在三十五岁之前挣够以后花的钱吧,我连养老金都没交过,不然以后年纪大了怎么办?”,这方面她确实想过,而且不止一次,也是她目前所在践行着的计划。 “呵,很有想法”吕言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将被她的话噎住的那口气吐出来,有点没法交流。 “你不是让我说期望的吗”劉涛读懂了他神情里的意思,白了他一眼。 吕言有些苦笑不得:“我让你说的是你对自己演技的期望是什么地步,不是那些有的没的” “哦,那你说明白啊,其实也不高,人家不都是说你演技好吗,和你差不多就行” 吕言被彻底被她逗乐了:“那不好意思,我这教人的本事还没到家,您呢,另请高明吧。” “什么意思?” “老实跟你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成现在这样的,再者说了,不见得每一个教授都是好老师,不然那老师也太不值钱了,这样吧,咱们也别说这些不实在的东西了,就按这个剧本里来,行吧?”他伸手将她之前看过的那本《中国式婚姻》拿了过来,这个俩人都看过,虽然谈不上熟悉,但终归有个参照。 “我还没看完” 吕言随手递给她:“那正好,你什么时候看完了再跟我说”,他反正不着急,她要是几年看完,那更好,还省心。 她低头扫了眼被吕言丢在腿上的剧本,觉得吕言总是想法设法的在推脱,摇了摇头道:“不行,那我多吃亏啊,对了,我房间里还有本剧本”,说完了,她一溜小跑进了屋,还没等吕言反应过来,她又跑了回来。 “《大宋开国》,你演的?” “嗯,过完年就开机,正好现在先练练” “我还没看过啊” 她十分得意自己的想法:“你不是演技好嘛,现在看也不迟吧,我先给你讲讲大概的情啊....” 等劉涛说完了,吕言才看了五六页,吧嗒吧嗒嘴,拍着书页道:“还真是为了吸引眼球而吸引眼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打着开国的名义,整部戏就在一直拉拉扯扯卿卿我我了。” “眼下不都是这样啊,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傻,非要去接那么无聊的戏”她对他非要接下《贞观之治》极其的不看好,但说了他也不听,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反正到时候后悔的不是她。 “得,咱们就来第十二场这段吧,我演李煜,你演周娥皇” “吕言,动动嘴能累死你啊”她知道这场戏里全是她一个人的,吕言全场只要站着就成,而看他的架势,现在连站都懒得起来了。 吕言自知理亏,呵呵笑着道:“我得先看看你的情况不是,孔子有句老话说的好嘛,因材施教,总不能啥也不明白就胡扯一气吧,而且前边的这些也不是咱们俩人能演的,就从这场开始吧。” “你......好,只许这一次啊”尽管知道吕言说的全是歪理,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什么有理有据辩驳来,只能点点头同意,反正后面还多着,她就不信他能一直拖下去。 “好了,开始”吕言挪了挪屁股,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可比他亲自下场舒服多了。 “你下去吧”她对着旁边说了句,在戏里,这是对挑灯笼引路的丫鬟说的,说完了,她抬头看向他。 “停” “怎么了?”她正酝酿着感情,陡然听到吕言的声音,有点不大高兴的道,因为打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觉得不合适。 吕言摇着头,道:“你眼里没东西,现在你别把我当成我,就当我是李煜,是和你一起生活了七八年的丈夫,你崇拜他才华,但看到他郁郁不得志的情形,你又可怜他,按照你的说法,周娥皇应该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人,这个时候就应该将她的这一面表现出来,而不是傻啦吧唧的跟个傻大姐似的。” 在他的印象里,劉涛通过眼睛来表现的功夫纵然没法跟蒋斳斳比,但绝对不应该这样的。 “哎,你说谁傻呢” “口误口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吕言讪笑着躲开她的脚,赶忙又将话题扯开。 “好,那再来” “开始” “你下去吧” “不行,太刻板了,还有,眼里还是没东西” “再来一次” “你下去吧” “停,你别眯眼啊,本来就小,这么一眯啥也看不见了,对了,那种情绪不是慢慢酝酿出来的,而是在你看到我得那一刹那里就应该突然出现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不明白”一直被打断,她心里郁闷的要死,哪怕只当着吕言一个人的面仍觉得十分丢脸,而理所当然的,便将这股子郁闷发泄在吕言身上:“你说的倒是轻松,要求这要求那的,有能耐你演一遍让我看看啊。” 吕言摆摆手:“我又不是女人,演不了。” “那好,你不是李煜吗,就之后的,你来” 吕言知道她好强的心思又作祟了,看着站在一边再也没了动作,知道不拿出来点真东西接下来八成又是一阵狂风暴雨,捋了捋袖子,道:“那好,就让你开开眼,对了,后面的台词我看一眼。” 见他真准备开始,她愣了下,而后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呦呦呦,牛的还” “你就站着别动,总比我对着空气说话强” “我要开始啦”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吕言转过了身,似乎听到身后的响动,头微微抬了下,而后半转过身子,看向劉涛,眼睛一下睁大了点,于此同时的,眉眼间舒展开来,用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和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来了?楼上风大,当心着凉。” 吕言说着,按照剧本里的,装模作样的脱掉了外衣,准备搭在劉涛身上。 “呀”直视着吕言的目光,没来由的,脑子里那根弦突然绷紧了,就在吕言下巴离额头越来越近的瞬间,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动作,神态不大自然地道:“你....那么看着我干嘛?” 俩人不是没演过恋人或者夫妻,在《永乐英雄儿女》里,在《末代皇妃》里,俩人演的都是夫妻或者恋人,但吕言那种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很温柔,像是喝多了酒,上了头,整个人都有点晕。 吕言笑着又穿上了衣服,道:“哎,我说你脑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刚刚那是李煜,又不是我,反正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不是,你这什么表情?” 203.第203章 距离 “哎,我就闹不明白了,好好的家里不呆着,非要爬哪门子长城,你瞅瞅,连个鬼影都没有” “怎么那么磨叽,赶紧给我拍一张,这个姿势怎么样?”劉涛倚在墙垛边沿,双臂张开,微微仰着头直视着远方,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吕言,他拿着相机。 爱美是男人的天性,亦是女人的共性,无论到了哪里,哪怕匆匆驻足也不忘留下曾存在的痕迹,也许更多的是因韶华短暂,倏忽而逝,既然留不住时间,至少为未来回首时留下点含笑以对青春纪念。 “咔嚓,咔嚓” “好了” 吕言学了乖,来了张三连拍,他也不知道拍的称不称她的心意,但为了保险起见,多拍几张总是没错的,再不济也有她满意的。 “没人才好呢,正好省得挤,整天窝在家里什么意思,吃饱等饿啊”她说着,轻轻一跳,上了台阶,今天穿她了双平底鞋, “说起来在京城呆了那么长时间,长城还是第一次过来呢,哎,要不给你拍两张吧?”劉涛上了一半,回过头,见吕言没跟上来,只是弯着腰盯着一块青砖瞧个不停,大声提议道。 砖上刻了字,不知道是时间久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字迹已经不大清晰,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两个名字,后面的字像是被人给刻意模糊了。 “不用,电池快没电了,省着点用吧”吕言站起了身,跟了上去,他对拍照与否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记忆比毫无感情的照片更加的鲜活,像酒一样,随着时间的发酵、酝酿,会多出更多的所期望的精彩,但一旦成了照片,脑子里的影像也就随之固化了。 “咱们差不多就行了吧,这都好几里地了,再走晌午饭都都落后面了” 劉涛伸手将他手里的相机拿了过来,道:“反正又没事,就当散心了呗,你要是饿的话我包里有吃的,往后站一点,嗯,笑一下。” “咔嚓” 她背着光,仔细瞧了瞧,白了他一眼:“牙呲的跟蒜似的,比哭还难看,重来重来,别靠那么近。” “咔嚓” “你带不是棉花糖吧” “哎呀,吕言你找打是吧”红晕漫染,顷刻之间到浸到了脖子根,手上,她象征性的在他的胳膊上捶了几下,似乎这样就能发泄心里的不满和眼下的窘迫。 “嗡嗡嗡” “什么声音,你电话?” 劉涛目光看着别处,她仍觉得浑身上下不大自在,听到吕言说话,瞄了他一眼,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摇着头道:“我的是铃声。” 冬天的衣服厚实一些,手机的震动几乎没多大感觉,拿出来扫了眼,并不是存储在手机里的,他并没有接,也没挂断。 近段时间来类似的电话不少,过年了,企业要搞活动、电视台要准备节目,作为年度最红“新人”的他自然成了各方争取香饽饽,一开始他还应付几句,现在却连客套也懒了。 如果多才多艺指不定就接了,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但他从头到尾的想了个遍,自己除了演戏,还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因此也就一股脑的全给推了。 正准备收回去的时候,劉涛一伸手,将手机抄在了手里了,在手里扬着:“老实说,谁的?” 在她看来,不愿意接的电话直接挂断就是,既不接又不挂断,里面的意思就耐人寻味了,而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八成打电话是个女人,在心里,她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是谁,她又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谁的,哎,人给我打电话关你什么事,拿来” “就不”她忽然笑了下,伸出另一只手当着他的面按下了接通键,却没说话,只是屏着呼吸放在耳边听着,只是里面传出的声音和她意料的不同,下意识的,她又着急忙慌的塞回了吕言手里:“找你的,是个男的。” 吕言无语地看着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但既然已经接通了,再挂断或者不说话也不合适, “喂,你是?” ......... 大概半分钟,吕言将手机收回了口袋,脸上露出点喜色来,并不是因为电话的内容,而是因为这通电话给他找了个看上去十分充足的离开的理由,道:“得,今天没法陪你逛了,我回去有点事儿。” “什么事,这么急?”她见着他抬脚就往回走,心里猜着大概是他找的借口,一个不认识的人打电话过来,能有什么当紧事? 追了两步,她伸手拽住了吕言的胳膊:“先说好,到底什么事?” “下午老乡聚会,让过去”吕言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模样,他根本没听过这个所谓的老乡会,但现在既然打电话过来了,还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得,不去终归不合适,而且他正愁没由头撤呢。 劉涛狐疑地盯着他,寻找着能够印证自己猜测的佐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不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 “信不信由你,对了,你是回去还是怎么着?”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前前后后连个人影也没有,她要是一个人在这,也不怎么安全。 “哼,你管我”她没给他确切的答复,吕言有事,她不能硬拉着他,但心里她又觉得他就是在找借口,就是想偷懒,因此,在脚下,她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要当场揭穿他的谎言。 走了一会儿,吕言见他在后边跟个小尾巴似的,既不远又不近,他一回头,她立马的看向别处或者假装拍照,停下了脚步,喊道:“得了,别装了,相机都拿翻了。” 她没有被拆穿伪装的尴尬或者不自然,反而更加的理直气壮,加快了几步走了过来:“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在骗我,要是被我发现你故意的,咱们没完。” “那一块去不得了,正好,你送我到地方再回去” “刚才打电话的是谁?”走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她可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熟悉的老乡。 “朱軍,就是老主持春晚的那个” 她眨了眨眼睛,对这个名字当然不陌生,但却没想过会和吕言有什么交集,不由的再次确认道:“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人家既然都打电话过来了,多少都得过去看看不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个朋友终归多条路” “哦”她轻轻点点头,俩人并肩走着,相隔只有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但在她的感觉里,这距离却越来越远了,而先前所担心的,似乎已经成了现实,他不再是那个整天愁着接不到戏的吕言了,他的片酬越来越高,他的交际圈子也越来越宽、越来越陌生,她不是信不过他的为人,而是害怕哪天突然没了共同话语,说不到一块,朋友之间也就淡了。 一开始吕言没大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拍戏好几年了,但从未听说过还有个兰州老乡会,只是走着走着,他慢慢的想通了,说白了,社会就是个大剧组,大家在演戏的同时又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没有明确界限但谁在谁不在又都心知肚明的封闭的圈子,名气、地位不到,纵然在外面急的上蹿下跳,怎么也进不去,没有认同,哪来的接纳? 正相反,自身到了一定得地步,不自觉的就会融入进去,因为这个所谓的“圈子”的人都脸熟,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交集,而又不存在对话上的不平等,并且无需要人来特意引荐,需要介绍的是进不去的,因为在外界观感变化的那一刻开始,无论主动或者被动,乐意或者不乐意,已经走进了本应归属的圈子。 脑子里想着这些,吕言一时半会儿的并没有意识到劉涛情绪上的反常,好半响,临下了长城,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路上她几乎没怎么说话,更不像来的那会儿不停的要求拍这拍那。 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半低着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高兴或者不快的情绪,有了昨天晚上的事儿,心里一琢磨,吕言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停了下来,见几个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俩人的方向走,说道:“正好有人过来了,咱们俩拍一张吧。” “啊?”低落的心绪让她没功夫意识的到吕言说了什么,扎了下眼睛,愣愣地瞧着他。 “我说咱们俩合影,想想除了在剧组,还没一起拍过照片呢” 尽管心里疑惑吕言这么做的动机,但并不妨碍她的眼睛放出的光彩,睫毛打着月牙似的弧度:“好啊,呀,电池没电了,都怪你,也不知道省着点用。” “怎么又赖到我头上来了,不是你非要喊着拍个不停,能没电啊,得了,改天吧,反正以后机会还多着” 从他的神态里,她明白了他的初衷,但她有她的想法,以后有没有机会,她不是很确定,大概有,大概或许真的没有了,但今天把他拉出来有多难,她是清楚的:“不行,到时候你又该赖账了。” 吕言乐了:“这有什么可赖的,又不是拍结婚照,还非得找个好景儿。” “你想的倒美,谁...谁要和你拍结婚照....不拍就不拍,以为谁稀罕啊” 204.第204章 老乡 一路上劉涛有点心不在焉,连带着话也比往常少了许多,得到又失去的空欢喜对常人来说也是件不大容易接受的事,自尊心强的人往往又有着相同的通病,敏感,和蒋昕大大咧咧的性子,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截然相反,劉涛很敏感,尤其是对在意的人或事儿,哪怕再细微的细节也得纠结半天,直到想明白了,想通透了,如果一直想不明白,她会一直纠结下去,也许这才使得她养成了轻易不愿让人走进她生活的习惯。 “到地方了,下车吧”劉涛看到路边的标示,是吕言刚刚打电话问的地址,泊了车,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不顺畅又得强撑着的滋味很不好受。 下了车,吕言没立刻关上车门,之前他还在车里,劉涛就老走神,回去她一个人,天知道会不会开马路牙子那边去,道:“你一个人路上注意点,别老走心。” 劉涛像是不耐烦似的摆着手:“知道知道啦啦,赶紧去吧”。 吕言没动,他知道她的反常源自于哪里:“哎,我说,你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何必呢,自己不开心,结果还于事无补。” “吕言到了,就估摸着你该来了,走,进里边” 吕言正说着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并不是见过,而是老在电视里的扩音器里听到,和记忆里相比少了些声调上的抑扬顿挫。 “哦,朱老师,你好” “你这是组撒” 吕言先是一愣,在他的有限的印象里,朱軍向来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现在陡然听到家乡话,一时间倒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怔怔的模样,朱軍笑着道:“我比你大几岁,要是不介意,叫朱哥就成”。 “呵,朱哥,不好意思,路上耽误点时间” “没事没事,我也刚出来没一会儿” 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人,微微低头扫了一眼,看不大清模样,但两人的打扮都很随意,似乎从家里出来,心里有了猜测,问道:“这位是弟妹吧?” 劉涛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下了车,虽说交集不多,但既然碰了面,不打个招呼终归说不过去。 “朱老师你好,那个..我不是” 朱軍了然似的地笑了笑,先前通电话时一开始是女人的声音,他还奇怪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见着劉涛本人,他立刻明白了,而又以为她的澄清只是两人还没结婚,也不在这事上纠缠,道:“这可没什么老师,你要是愿意,随着吕言叫就成,咱们别外边杵着了,大家伙都在等着呢。” 见劉涛犹疑着没动,朱軍以为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道:“你嫂子也在,正好进去陪她说说话”。 “一起过去吧”吕言又回到车里将她的包拿出来,多认识一些人,对她总没坏处,哪怕只是结个眼缘,不求困窘时能搭把手,但总不至于落井下石。 “嗯”她自然的接过挎包,只是落在朱軍眼里,更加肯定了先前的推断。 说是聚会,其实就是一起吃顿饭,吕言进去的时候,偌大的包间里只有几个人,一眼看过去,都眼熟,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只是眼熟。 朱軍在其中充当着老大哥的角色:“我来介绍一下,吕言,咱们的小老乡,这位是弟妹,劉涛。” 劉涛还没来的及辩解,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拉着她的手回过头对身后的几人说道:“刚一进门我还纳闷呢,怎么阿朱也来了,原来是弟妹啊。” 其他几个人劉涛认识,但眼前的女人她是一点印象没有,见俩人一脸的迷惑,朱軍笑着道:“这是你嫂子谭梅” “嫂子” 这么一说话,劉涛倒是把要解释的事儿给忘了,紧跟前几人都是她之前未曾接触过却整天又在电视上见的,她仍有点拘谨。 “这是老水” “水老师..” “打住,你要是这么个叫法,那咱们今天这顿饭没法吃了”水钧益在他肩膀上拍了下,笑着说道“还有,我先声明,咱们今天是老乡聚会,没那么多客套,你要是看的起,就是一声哥,看不起,那好,我转身就走,你看怎么办吧。” 吕言被他板着的脸弄的迷糊了一瞬间,看其他人都没阻拦的意思,明白他开玩笑,也笑着道:“水哥”。 圈子本身便意味着平等的交流,纵然有落差,也不会相去多远,水钧益在播音主持行当里是翘楚,但他吕言也不是籍籍无名的新人,他有自己的底气。 “哎,这才对嘛” “呵呵,你别逗他了,头一回见面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李修萍看着吕言被水钧益唬的一愣一愣的,在一旁笑着说道。 “李姐好,以前老在电视上见你们,面对面的还是头一回,有点激动” “那不怕,以后多来往就熟了,其实咱们都一样,都是电视上见得多” 朱軍笑看着几人打招呼,在吕言和几人寒暄的同时,他和谭梅也没冷落劉涛,说些无关痛痒但又不让人觉着闲着的话题,第一次见面,也不可能聊到深处去。 “孟盛湳” “孟姐” 孟盛湳看着二十来岁,至于二十到底多往上多少,吕言心里也没个确切的把握,但想着能在央视混出头来,年龄上应该不会小,更何况女人的年龄并不能仅仅依靠外表来判断。 孟盛楠剜了他一眼:“我有那么老吗?” “哈哈” 谭梅正和劉涛拉着家常,但也留意着吕言这边,听到笑声,转过头来问道:“吕言多大啦?” “二十五了” “那你这句孟姐就叫的不对了,她比你还小一岁呢” 吕言歉意地笑着道:“额,不好意思,我本来以为能在央视当主持人的都是资历深厚的前辈呢。” “哈哈,没事没事,不知者不怪嘛”对于称赞,没人会觉得多,而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分量上又有着差别,过去的一年里整个娱乐圈最红的新人毫无疑义,迟到的一场雪席卷大江南北,但要说到影视领域,吕言则是最大的赢家之一。 朱軍瞅了瞅,问道“腾跃和海琼他们几个还没过来吗?” 水钧益道:“腾跃刚刚打过电话,说还在路上,我估计着八成还在家磨叽着,没个把钟头来不了,海琼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咱们先坐下说话吧。” “最近忙不忙?”朱軍让吕言坐在了他旁边,吕言刚来,和在座的几人都不熟,理所当然的,他得照顾着他,每次聚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万一几个人再有事,连打麻将都凑不够手,他不能让他觉得受到冷落而以后不大再愿意过来。 “不是很忙,刚拍完戏,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嘿,还是你们演员舒服,不用每天按时上下班,逢年过节还放假,啥时候你也给我介绍介绍,我要求不高,不求于主角,来个有台词的配角就行”水钧益自来熟, “水哥你这么说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就刚混口饭吃”吕言笑着道,他稍微摸清了点水钧益的脾气,很荧幕里几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瞅瞅,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你看看人家吕言多谦虚,再看看老水你,整天嘴上没个把门的,想一出是一出”谭梅在一边打趣着,她们夫妇和他认识的时间有些年头了,平时有事没事也经常走动,因此相比于其他人,要更熟悉一些。 “哈哈” “咔嚓” “哎呦,看着我没来晚啊,吕言也来啦,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门开了,进来的眼瞅着高个子,说话时天然的带着笑脸,吕言瞅着眼熟,但又想不起名字来,更不清楚“好久”是多久之前,水钧益的出声给他提了醒:“腾跃你也别打马虎眼,晚了二十五分钟,老规矩,咱们十分钟一杯酒,五分钟四舍五入,拢共三杯。” 张腾跃和站起来的吕言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脱了外套搭在门边的衣架上,说道:“哎呀,吕言今天刚来,钧益哥你这么较真弄的我多没面子,我今儿个来的晚是有客观原因,本来我打算提前过来的,这不过年放假了吗,恰巧我三舅妈来京城,就耽误了会儿。” 李修萍笑着道:“腾跃,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三舅妈前两个月才来过一回吧,钧益刚刚还说着要找个假期长的工作呢,赶明儿让你舅妈给介绍介绍。” “哈哈” 张腾跃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道:“上回来的是我媳妇她舅妈,这回来的是我这边的舅妈。” “哈哈” “哎,这位是?”张腾跃坐下了,才注意道坐在谭梅和孟盛湳中间的劉涛,他知道她是个影视明星,但问题是今天老乡聚会,她八不搀九不连的怎么会坐在桌上。 孟盛湳朝着吕言努了努嘴:“嫂子今天这是家属陪同。” “盛楠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吕言本来想解释,但立刻的他又回过味来,张腾跃的话不是无缘无故的,今天是老乡聚会,劉涛和这一桌子的人半点关系没有,解释清了,其他人态度上自然而然也就会转变,劉涛不至于呆不下去,但和他让她过来的初衷也就相背离了。 这么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蹊跷,劉涛神态里虽然不大好意思,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却也没说清楚的打算。 205.第205章 绝招 “要不是还见不着弟妹你呢,孩子小,还皮的不行,根本离不开身,你哥呢,让他看几分钟还行,再多一会儿,不管你忙不忙,非要往你怀里塞,这不她姥姥过来了,才清静两天” 劉涛和谭梅聊着天,只是已然为人母的谭梅感兴趣而又常挂在嘴边的家长里短她根本未曾接触过,更谈不上多上心,但当着人家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含笑应对着,时而的说上一两句“是吗”“哦,原来这样”,表示自己一直用心在倾听着。 因为孟盛湳的话,吕言和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了一刹那,劉涛又赶忙移开,张腾跃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别人听的到的自然也进了她的耳朵,她有些后悔不该进来,人家一帮老乡聚会,自己坐在这算哪门子事儿? 和谭梅说话的空里她留神着吕言的反应,准备先看看他的反应,如果吕言不澄清,而她却解释了,最终的结果恐怕让他很没面子,哪怕她最后仍能坐下去,但该丢的也就丢了个干净,她知道男人在任何事上都可以大度的一笑而过,唯独不能失了面子,吕言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并不能说他不爱面子,都知根知底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 “嫂子,你和言哥还没结婚吧?”孟盛湳注意到俩人短暂的互动,心里更没了半点怀疑,仔细观察了下却发现无论是吕言还是她手上都没戒指,哪怕是艺人,如果结婚了这也是不该发生的,因此,她觉着俩人应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呵,还没”劉涛被孟盛湳的一句“嫂子”弄的左右不是,满心满腹的尴尬里只好囫囵地搪塞着,可又不敢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只能强撑着维持着笑容。 谭梅瞄了和张腾跃说话的吕言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那可得抓紧喽,你们家吕言现在可是大红大紫,我听老朱说本来台里今年准备邀请他上春晚的,只是后来他自己以没什么可表演的节目拒绝了,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还不一定能找着呢,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呢一有钱就变坏,可你又不能管的太紧,太紧了,他连面都不给你见,你得在他腿上绑根绳,既不能时时刻刻拽着,又不让他脱离你的掌控。” 她讶异地瞥了正和张腾跃聊着的吕言一眼,春晚的邀请她可是从未听他提过,但无论如何,能拒绝那样的诱惑,如果不是脑子不正常就是真的脱不开身,而毫无疑问,吕言很少干让人觉着犯浑的事儿,他更没密集到忙不过来的通告,大概是他对自我的了解他深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除了演戏,他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拒绝春晚的邀请,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哪怕假唱,她也要走一趟。 谭梅不谈孩子的事,她多少能接上两句,事实上,在心里,她确实好奇谭梅所说的那根“绳”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怕现在用不着,以后总有需要的一天,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一天也不会太远。 “绳子?” “工资卡啊,男人不是有了钱就变坏嘛,那就让他们没钱,但这个度可千万得把握好了,别抠太紧,抽烟喝酒,朋友应酬你都得考虑到,不然那就是逼着他们私设小金库了”李修萍笑着提点道,论起这方面的经验,她们比起劉涛来要丰富的多了,或许在十几二十年前,她们经历过类似的场合,也被传授了差不多的经验。 本来吕言几个人聊的挺欢快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至于,但身处异地,见到操着同样乡音的老乡总有股别样的亲切,从家在哪,小时候爱在哪条街上玩,再到在哪所学校度过的童年、小学、中学,一时半会说不完的话题,只是不知道谁突然住了声,渐渐的几人都不说话了,竖着耳朵听着四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怎么对付丈夫私设小金库的小绝招,在场的,除了吕言,都是现学了回头立马就能用的上的。 “你就问他工资多少,今个问一次,隔个个把月再问一次,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肯定不会有差,但要是两回不一样,那一准就是自己留了,还有,一定得在他意识放松的时候,还不能太直白,就比如说家里要添个大件,随口一问,用不了两三回,底儿全都漏出来” “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要是万一死不承认呢,夫妻之间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大吵大闹” “弟妹你还没到那个节骨眼上,到时候你既不用哭也不用闹,自然有办法让他乖乖的交出来,我看呢,吕言也不是那样的人” 水钧益仨人齐齐的将目光转向吕言,因为刚刚那话是劉涛说的,因此三个直觉里以为劉涛指的是他,吕言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死工资,每个月按时打进卡,但吕言是艺人,艺人各门各类的收入、开销多了去了,随便截下来点谁又能发现?可偏偏他还被发现了,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水平了。 吕言不大自然地摆着手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她就举个例子,” 张腾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老弟你这演员白当了。” “呦,都到啦,刚出去接了个电话,这是吕言吧,一早就听说过你了,第一次见,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呢”吕言正和张腾跃大眼瞪小眼,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个头不高,皮肤却带着典型的西北人的特征,有点黑。 “这是海琼,和你一样都是演员” 吕言对眼前的女人有点印象,前几年似乎因为出演《像风像雾又像雨》红果一阵子,只是近段来没了太过出彩的作品,名气已经大不如前了。 吕言起了身,笑着说道:“呵呵,海琼姐客气啦,相互照顾才是真的”,如果换一个场合,他起身是礼貌,不起身也没人说什么,但进了这个屋,原本的那些度量都弱化了不少,更多的还是年龄上的差别。 饭桌上必然少不了酒,特别是几个西北爷们坐在一块,而又因为相互之间没太多的利益纠缠或者即使有也已经固化,说话之间也不像在外面那么多忌讳。 东北人叫整,西北人说叠,开始之前,张腾跃半句犹豫没有,三杯极其爽快的下的喉咙,喝凉水的似的,连个眉头都没皱半下。 他的豪爽落在吕言的眼里,一下从头凉到了脚跟:“腾跃哥悠着点,你明天不是还得上班吗。” 朱軍笑着道:“甭管他,他这就是润润嗓子,你要是拦着,他心里指不定还不高兴,以前省老乡会聚会的时候,腾跃都是主力,现在你来了,以后咱们又多一员猛将了。” 吕言神色讪讪:“别,朱哥你饶了我吧,我喝酒实在不行,就这种杯子,三杯下去谁都扶不起”,兰州市的,还知根知底,因为大多都是汉族,纵然能喝也高不到哪去,因为不常喝,但在甘肃的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那真是跟喝凉水一样,只有撑,没有醉的一说。 “老弟你可不能老是这么谦虚”,水钧益说着,端起了杯子:“今儿个咱们老乡会又加入了新成员,为了以后打麻凑够手干一个,哎,弟妹怎么喝果汁呢,海琼,赶紧给弟妹换个杯子倒上,倒满!来了这就不能把自己当外人。” “不用不用,真的” 吕言不知道今儿个自个儿不定能不能清醒着回去,要是劉涛也醉了,那笑话可就闹大了,而且她的肠胃病也不适合喝酒,就伸手拦住了罗塰琼:“海琼姐别了,她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 水钧益将他招呼罗塰琼的手拦了下来,道:“可别说这话,咱们不喝多,有那个意思就成,是不是,喝点酒才热闹吗。” 吕言呵呵笑着,后面桌子上本来摆了六瓶,再加上张腾跃过来提的两瓶,谁家意思用的着动这么大的阵仗,他没放开拦着罗塰琼的手:“不是多少,她是真不能喝。” 这时候谭梅见吕言态度坚决,转头又见劉涛一副欲语还羞的模样,眼珠转了下,打量了眼劉涛的小腹,之前她在讲孩子的事的时候她听的很认真,并且偶尔的还会问上一两句,因此,她下意识的以为她也是眼跟前的事了,只是冬天的衣服厚实,并不显,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猜测,她瞪了水钧益一眼:“老水这回可是你不对了,人家都快要当妈的人了,你还想让人家捏着鼻子往孩子嘴里灌啊。” “哎呀,你看看这弄的,那个弟妹啊实在不好意思,老哥真是不知道,这样,我先干了这杯,就当赔罪了” 劉涛和吕言俩人都傻眼了,劉涛不愿意喝是她清楚吕言的酒量,而吕言不让她喝也是明白自个儿的深浅,自己撂倒了没什么,大不了让劉涛拉回去,可她要是也跟着喝多了,不说上不上医院,光是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头一回见面,好家伙,喝的跟烂泥似的,知道的是他酒量不行,不知道还指不定怎么说的,只是谭梅这话就扯的远了。 只是俩人还都在犹豫着的时候,水钧益杯子里的酒已经下了肚子,吕言看他喝都喝了,朝劉涛打了个眼色,这时候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前戏都做足了,突然喊停都难受不是。 206.第206章 热热 “呕....呕” “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夜空高悬,月明星稀,仿佛水洗过一般万里澄澈,在京城,这是难得一见的夜景,大概也预示着过了今夜又是一个艳阳天,只是此时的吕言和劉涛都没那个心思去欣赏或者感叹。 吕言又喝高了,尽管还未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但一半的路没走完,他已经吐了两回,坐在车里,晕的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一阵一阵的打往上涌,自打第一回将吃的东西吐了干净,之后净是酸水。 他接过劉涛递过来的纸,擦了擦嘴角的唾液,扶着膝盖慢慢地站起了来:“不用,到车里歇会儿就好了。” 劉涛没立刻发动车子,她知道醉的时候很讨厌颠簸,特别是吕言这种脑子半清醒半迷惑的状态,哪怕说上两句话都是难受的,但有些话她不能不说,她的习惯不允许她不清不楚。 “刚才在饭桌上.....” “你别说话” 她的话刚露了个头,就被吕言截了去,身体虽然不听使唤,但脑子仍然清醒着,他猜得到她要说什么,不过眼下的状态他实在懒得解释,也懒得听她的说辞,他想好好睡一觉,谁也别来打扰,一直到难受劲过去为止。 “让我静一会儿” 劉涛眉头跳了几下,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干涩的嘴唇微微张着,借着灯光,鬼使神差的,她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仔细打量起来。 一如外界所评价的,他的五官并不是的特别的出众,更没她喜欢的双眼皮,但恰巧凑在了同一张脸上,看着又让人觉得舒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没仔细探究过也没法趴他脸上瞅个仔细,目前却是个极佳的时机,好奇心上来了,她想伸手摸摸,又怕吕言突然睁开了眼睛被逮到,但心里又如突然跳进了一只不安稳的小猫,不停地挠啊挠,挠啊挠,挠啊挠的,不断地催促着她去捏一捏鼻子,扯一扯耳朵,去探究这张脸上的以及它所掩映下的秘密。 犹豫了将近半分钟,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车窗,她心里生出了个自觉非常睿智的主意,在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栋大厦,大厦的顶端不时闪烁着微弱而又可视度极度远的红光,她心里默念着,并且决定如果十秒之内闪烁的是偶数次,她就摸摸,数着数着,心里默数的秒数和闪烁的次数不知道在六还是七的时候混了,她又重头再来,又混了,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同时伸出两只巴掌来,拿手指来计算闪烁的频率,而在心里读秒,这样就不会混淆了。 仿佛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她颇为得意的握紧了拳头在吕言跟前晃了下,但又怕惊醒了他,做了一半的动作戛然而止,在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刹那里,她伸出了手,很缓慢很缓慢的探了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吕言的鼻子时,她忽然感觉一阵热气打在手上,触电似的,她飞速的收了回来,正襟危坐,装作一副准备开车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没听到丝毫的动静,她矮着脖子,悄悄瞥了他一眼,他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面容里流淌着更加的安详,眼见是睡着了。 “吕言?吕言?睡,睡死你,跟猪似的” 吕言没睡,但和睡着了也没差哪去,天旋地转,似乎是眼前又似乎是脑子里,黑漆漆的,没一点光彩,在某一刻开始,黑漆漆的世界里又开始响彻着隆隆的响声,似乎从本来就没的思维里发散出来的..... “吕言,吕言,到家了,下车” 醉了酒的人,一旦入了睡,再被人喊醒是件相当痛苦的事儿,劉涛理解这种感觉,但她必须把他叫起来,抓着吕言的胳膊她又使劲摇了几下,不说楼里没电梯,吕言要是不醒来,她都没办法把他弄下车。 “别摇了” 劉涛见他睁了眼,才收了手上的力气,道:“别睡了,先回家,等会再睡。” “好”大概是酒劲全上来了,脑子没了先前的清醒,他扶着车门,下了车,冷风一吹,混身一个激灵的同时,浑噩的状态稍微好转了一点,又似乎更醉了,眼跟前朦朦胧胧的,似乎不远处的路灯随时会打个转一般。 “哎,你别逞能”劉涛刚拿过包,见吕言已经往单元楼的方向走了,只是步子和他之前笑她喝醉时的差不多,他以为在沿着直线走,路却变弯了,她赶紧上前两步,拿手托住了他的背。 “不用扶,我没事” “没事?这样还没事,你看看,刚买的鞋都脏了”她伸手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从花池子边沿拉回了路中间,埋怨似的拧了他一下,刷一下费不了多少力气,但鞋子老刷,多少要比穿在脚上磨损的快一些,浪费的都是钱。 “脏了就脏了,我又没说让你给我刷” “你要不是喝醉了信不信我立马给你两个大嘴巴子” “嘿嘿,你就嘴上痛快” “往哪走呢,这边.....” 费了好大一番劲,连拉带拽的,劉涛终于把吕言弄上了楼,本来就一百五十多斤的人,喝那么多,沉得给一大块秤砣似的,她突然觉得以后应该看着他点,不能让他再喝那么多了,不然真要醉到连知觉都没的时候,她连把他背上去的能力都没有。 “呼...呼...累死我了...以后看你还喝那么多不,哎别睡沙发,进屋里睡”见着吕言一进屋就要往沙发上歪,她随手把包扔到一边,一把拽住了他,大冷的天,睡沙上指不定就着了凉,说着拉着给拖进了屋。 她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喝醉了,半夜肯定得口渴,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她忽地停下了动作,鞋子外套她可以帮他脱了,但裤子上衣怎么办?看了他一眼,她伸手使劲儿的推了他一下,想将他在床上翻个身,但除了听到咕哝一声,连动弹一下都没有。 “算了,就这么睡吧” 就在吕言醉的东倒西歪的同时,各大媒体已经热闹的沸反盈天,因为吕言和唐国強打起了擂台! 消息是下午制片方的工作人员传出来的,在一次被媒体偶然采访的契机里,制片方相关负责人没能守住口风,泄露了《贞观之治》的主角已经定下的消息,而在媒体的穷追猛打之下,这部大制作却不怎么被看好的片子又爆了一剂猛料,吕言将出演李世民一角。 《贞观长歌》对《贞观之治》,能比较的实在太多太多,同一个时代,同一个角色,开拍时间又不分先后,而如无意外,上映时间也应该在同一时期,而两个片子的主演又不能不让人放在一块来一较高下。 这本应是一场毫无悬念并且也毫无意义的对比,唐国強是老资历、老戏骨,演技在行业内外是备受肯定的,但抵不住媒体遣词造句之间有意的引导,况且他们也并非不管黑的白的乱扯一通,在将两者对比的时候,他们将先前不少影视媒体人对吕言的评价和理由全给一股脑的罗列了出来,本来只是制造个噱头,他们不能眼看着他们费尽了力气竖立的典型就这么没了声息而沉默下去,但稿子写完了,他们才陡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吕言确实有跟唐国強扳一扳手腕的本钱的。 《贞观长歌》是大制作,有央视这个大金主在后面撑着,可《贞观之治》的投资也没差哪去,偌大的中影不差这点钱,而且中影制作的影视作品,向来以大手笔著称,《贞观长歌》的导演吴子牛是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人张健亚也是奖杯拿到手软的名导,唐国強有资历,吕言亦不比刚出道时的籍籍无名,甚至论眼下的当红程度、口碑,反而更胜一筹,只是唯一没法比较的就是演员的阵容厚度了,因为《贞观之治》除了漏出来的一点风声还未曾公布大名单,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谁笑到最后仍未可知。 一觉睡到天大亮的吕言根本不清楚外界因为他又吵的不可开交,劉涛是知道的,可她一早就飞去了沈阳,自然也不会专门给他打电话说这事。 “劉涛,我鞋你给放哪了?”揉着眼睛,吕言打着赤脚从房里走了出来,地板上有点凉,他先去门口穿了鞋子才准备洗漱。 “劉涛?” 直到要进卫生间的时候仍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瞅,她的房间里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看情形不在了有一会儿了。 在刷牙的空闲里,他想起了她今天好像有通告,只是没料想她会走那么早,但心里却相当的惬意,不在正好,省得老在跟前晃来晃去的。 “咦,还算有心”洗漱完了,准备出去吃点东西的时候,他突然留意到饭桌上扣着的几只碗和一张便笺。 “粥在锅里,要是起得晚了别忘了热热” “谢啦”他咧了咧嘴,要是天天这样,饭做好人不见了才更好,只是他也知道想想而已,拿手摸了盖着的碗沿,还热着,看来粥也用不着热了。 207.第207章 女一 尽然资金上愈加的捉襟见肘,但张健亚近两天心情像是三伏天里喝了碗冰镇绿豆粥一般,别提那个多得劲儿了,签下吕言纯粹属于意外之喜,不说他的演技如何,仅以他眼下的人气,三万拿下来,他赚大了。 目前圈子里一线艺人起步价大体上在两三万之间,但打底的要不然是过了气的,要不是就身上背劣迹,和吕言这种正当红并且声评还出奇好的根本没法比,人气代表着关注度,而声评无疑则就是纯粹的号召力了。 虽说还没正式签合同,但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看的出他真的很想演这部戏,在某种程度上,俩人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所走的途径不同罢了。 只是在早饭时无意中留意到电视里播报的新闻后,张健亚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怀疑吕言会因为钱少而撂挑子,却不能不担心他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放弃签约,年轻人适当的承受点压力是鞭策,可这压力超过了所承受的限度,多半的选择是气馁。 饭也顾不上吃了,一边给吕言打电话,一边不顾媳妇的唠叨匆匆忙忙的收拾了合同出了门,他得在吕言知晓消息之前让他把合同签了。 这几天劉涛在眼跟前晃来晃去扯东扯西的老觉着碍眼,现在没人打扰了,突然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想说话的时候抬起头,又没了人,只能吧吧嗒嘴继续干眼下的事儿。 翻了几页剧本,在想着该怎么演好李世民的一些细节的当口里,脑子里忽地浮现出前一阵子李名启的话来,放下了剧本,他想着实在应该出去走走看看,而不是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瞎想,灵感这东西,光靠凭空的臆想是走不通的。 临出门,张健亚不期的电话又打断了他的计划,他猜的出他大概是过来签合同的,但离开机还早着,有必要这么火急火燎? “张哥来啦” “呵,中午还得去面试,这么早过来不麻烦吧” 到了吕言家门口,张健亚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大妥当,他知道年轻人都有赖床的习惯,现在还不到八点,吕言起没起来还不见得,但已经到了跟前,总不能再回去。 见了面,他才发觉自己想多了,吕言的穿着不像是刚起床的模样,似乎打算出去。 “麻烦什么,张哥进屋说话吧”吕言笑着让开门说道。 进了客厅,张健亚又发觉了点不对,吕言家里的格局摆设、衣服、鞋子无不在昭示这里住着女人,但毕竟事关人家的隐私,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只是随意寒暄着。 几句场面话完了之后,吕言问道:“张哥今天过来有事?”他本以为他会十点钟左右过来,既然来的早了,有什么事说完了,也不耽误他出去转悠的想法。 张健亚早巴不得说这事,但他也清楚若是一进门就提出来,难免事后给吕言一个不好的印象,《贞观长歌》不是小打小闹,知道也就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而那个时候他若产生了悔意,纵然白纸黑字的签了合同,心里难免不生出芥蒂。 他将合同拿了出来,说道:“是这样,我前天回去重新拟定了一份合同,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正好这两天律师都在,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咱们也方便修改。” 演员合同大同小异,一份合同,外加一份保密协议,他现在也算有了经验,半个来钟头的时间和张健亚一起仔细把合同过了个遍。 见着吕言将合同搁在了桌子上,张健亚突然又紧张起来,因为他在沙发的另一侧看到了三个本子,其中露出的几个字让他对那个漏了嘴的工作人员再也没了一丁点的不满,因为如果不是走漏了消息,自己今天大概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过来,《乔家大院》,最近炒的火热的一部片子,和《贞观长歌》一样,央视尝到甜头之后再次打出的两记重拳。 论名气、资历、地位,他自觉不比胡枚差,但那是整体而言,在电视剧领域,他没法和人家比,胡枚是电视剧行业的大牌,而他满打满算接触电视剧还不到半年,而央视大平台的吸引力又是任何一个艺人难以拒绝的,他不清楚吕言和对方谈到了什么个地步,但却不难猜测这种情形下的选择,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实在太常见不过。 但在脸上,他不能让吕言察觉到他的紧迫和焦急,不是信不过对方的人品,而是他知道自己开出的条件实在没什么吸引力,虽说外加一个人情,但人情值几个钱?再大的人情也难抵得上攥在手里的实实在在的利益 “没问题吧?”他不大自信的问道,他清楚眼前的合同的问题所在,如果所支付的片酬不是三万而是五万或者六万,他的底气会比此时足上几倍,更不会生出丝毫的疑虑来。 吕言站起了身,道:“张哥先等一下。” “别的都可以商量”张健亚下意识地道,反正抹了一次脸皮,他也不觉得再抹一次有什么可丢人的,在心里,他又安慰着自己,自己是个影视人,只要能拍出好的作品来,低下头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不用不用,我这带的有”张健亚先是怔了下,听清楚他的话后脸上的喜色再也崩不住了,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来递到他跟前。 “呵,张哥准备的可真够齐全的”吕言笑着瞧了他一眼,他从张健亚偶尔不安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一点东西,但合同本身既然没问题,他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好了” 吕言将合同递给他,合同还需要加盖制作方公章,在一切的手续未履行完之前,这份合同还不具备完整的法律效力。 张健亚将几个该签名的地方仔细的对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将合同收了,点着头道:“嗯,好,等过段时间就把那一份给你”。 俩人又聊了会儿,送走张健亚的时候,吕言似是无意地问道:“对了,张哥,女一你准备让谁来演?” 放下了心里头的石头,张健亚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语调里也多了些抑扬顿挫,道:“嗨,我也没想好呢,面了几个,都不怎么合适,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我个人觉得蒋斳斳挺不错的”那些个名气比较大的,像喊的震天响的四旦双冰,除了赵微以外他一个也没合作过,也不知道水平到底怎么样,但仅从赵微来看,并不是他理想的合作对象。 而在诸多合作过的女演员里,蒋斳斳尽然算不上演技最好的一个,但绝对可以说是最合适从这个角色的演员。 张健亚沉吟了下,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也知道,长孙皇后其实没多少戏份,如果让她来,不见得人家会同意”他又摊了摊手:“另外一点,咱们剧组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了。” 张健亚心里能不清楚蒋斳斳是更好的人选?他很清楚,在一开始,他就很有意向邀请她的,只是到现在,那边还没给个确切的答复,基本上也就不再抱都少期望,纵然对方真的答应了,他也不得不充一回黑脸,一个吕言就让他吃不消了,更不要说再来一个刚拿下金凤凰奖的蒋斳斳,《贞观之治》是大制作没错,但八十集的篇幅,长达半年的拍摄计划所需的开销是一个天文数字,外加戏服、马匹、邀请的几个老教授的酬劳费用,都是得用大笔的钱而又没法吝啬的地方。 “那好吧,啥时候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吕言有些失望,有了先前京华烟云的经历,他知道一个完美的结果需要是整个团队的努力,个人再光彩,也不能掩盖本就存在的瑕疵,蒋斳斳是他有限所知的最合适的人选,至于劉涛,他不是没考虑过,她真的不适合这个角色,她演的来温柔,但却撑不起长孙无垢的架子。 张健亚点点头,他瞧出了吕言的失望,但没办法,蒋斳斳虽说在人气上没四旦双冰那么红,但扛不住人家实打实的拿了奖,片酬降下来容易,再想上去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因为有了先例,后来者哪怕再多出一分,也有种亏了的感觉,况且蒋斳斳的经济公司也不是内地的,拉不了关系都没门路。 “这样吧,你要是有什么好的人选,给我说一声,毕竟是和你对手戏比较多的,咱们可以商量着来”张健亚不想欠人情,先前也不过是没办法的事儿,他想早早的把这个人情清了,因为拖的越久,越意味着还人情的代价越大,以着吕言对戏的认真,他不觉得他会随便拉一个人过来了事,而能在得一个片酬不贵而又能把人情还了,是他求之不得的。 吕言摸不透张健亚这话是表面上的客气还是真心话,于面子上他点着头,在心里,却真没怎么当回事,他有好的建议,但关键没法实施,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既然请不起蒋斳斳,换个人过来差别也不大。 经纪人都不是傻子,这年头别说是金子,哪怕是石头他们都让她给发出光来,“淘金客”一拨挨着一拨,哪能容那么多埋在沙子里的金子,没发光的只能说明还得打磨,直到磨去外面那层皮,才能看得清楚里面是到底玉还是石头。 208.第208章 车站 大街上,一个、两个,形形色色的人,脸上呈着不同的色彩,欢快的、无奈的、迷茫的,仿佛一堆搬家的蚂蚁般拥挤在十字路口,不时低头扫着手机或者手表等待着红灯变绿灯的上班族,早早的出了门谋生活的司机、小贩,送孩子上学的还年轻着的父母、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或者外祖父外祖母,而紧接着视线又挪到了决定他们停还是走的灯上,似乎做好了下一刻冲过对面的准备,类似常见的,吕言都了然于心,他见过很多次,在曾经的某一段时间,他也是其中的之一,或许当时的心情、所表现的比他们更加的急切。 他一直觉得火车站是自己幸运之地,几年前,在排着长队等候买票的时候,他接到了张记中的电话,也由此开始了他正式的演员道路,尽管如今因为赶时间,火车已成了次选的交通方式,但对火车,特别是硬座,他仍有着极深的怀念,因为不认识、没交集,所说的、所聊的、每个人所呈现的,千姿百态又是最真实的,今天,他仍把自己的目标定在火车站。 距离车站还有二三里地远近,他下了车,纵然那里所能汇聚的更多的而不同职业的人,但于他而言,过程才是最重要的,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溜达一圈,转半天,所见的,所得的,并不是他所有的目的,总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忘了某件重要的东西,或者干脆车子出了问题,而不得不在这块停下来,寻求着别的补救方式。 飞机对于大多数群体而言仍是一种奢侈的交通方式,再者最近一段日子北方连天的大雪,不少航班都被推迟,大多数在外劳作了一年回家团圆的人不得不选择火车这一虽然慢点但相对比较安全的工具。 “哎,济南的济南的赶紧上了车啊” “南京南京,差俩人就走啦....” “大兄弟,住宿不....别走啊,有美女陪.....大学生、小媳妇都有.....” “嗯,我在火车站呢,晚上八点半的车,明天下午到家.....嗯,知道啦知道啦,嗯,行,这人多,我先挂啦” 嘈杂的混乱的,拉箱子的拎包的,打电话的说笑的,道别的重聚的,像电影又比电影真实的多,一幕一幕的从眼前划过,走的近了,最先落入眼的,仍是几个穿着极为落魄的老头老太太端着破碗或者破盆,捏着根光溜的木棍,唯唯诺诺又窃窃私语般的在一个又一个的走着的、驻足的跟前逗留,多数的转过头去或者干脆换个地方,抹不开面子的、真善心的很爽快的掏出钱包,把那在角落里落了很久花不出去的而因为长时间的压碾看着极为平整的一毛的两毛的撂进盆里,收获着不大清晰可能也不真心的感谢,却得着心灵上的自我陶醉。 吕言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了,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儿,哭的、笑的,真实的、虚假的,不一而足,偶尔的,他瞅见一两个不老实的想做点事儿的,会跟上去看看,不是为了学手艺,挣钱都不容易,这一出一进的就把人家忙活了几个月的血汗给拿去了,太有损阴德。 他不喊也不叫,他摸不清对方有没有同伙,只是在对方伸手的时候,拍他一下肩膀:“哥们,借个火。” 他从吕言的眼睛里知道自己被逮到了,又对比了一下各自的体格,在心里衡量了下,估摸着胜算不大,狠狠瞪了他一眼,摆摆手走开了,吕言冲着那个年轻的小姑娘笑了笑,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咦,刚才那俩人真奇怪” “小姑娘,人家那是在帮你呢,头先的那个可是在打你的主意” “啊,大爷你早就发现啦?” “呵....也不是....刚瞧见的刚瞧见” “年轻人,给点钱吧”低着头,看不清脸,语气却没话里的落魄,甚而大概因为已然当成了职业而多了点理直气壮。 “谢谢啦”似乎几天没吃顿饱饭的,有气无力的哼唧了声,又走远了,渐渐的,又有几个类似的打扮的从四周绕过了他们可能错过的“客户”,直奔着吕言这位极有可能发第二次善心的年轻人而来。 吕言并不是不明白这些人里多数的可怜是装出来的,但如果有体面的选择,谁也不愿冒着大冷的天出来做这种不体面的事儿,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哪怕挣的更多,多半的仍是出于没的选择的无奈。 远远的,先前被吕言“借了火”的小年轻纠集了四五个年龄上下不差的,不紧不慢又似乎犹豫不决的往他这边走,在他们的脸上,没有被挡了财路后即将大仇得报阴狠或者快意,习惯了阴影里活着,陡然一下要站在大日头底下,总要先在内心里说服自己。 吕言一直注意着周围,他来这不是要回家或者送人什么的,纯粹的无目的瞎逛,看看人看看事儿,眼见着不成了,他伸手叫了辆车,一个两个他自觉着挨上几拳几脚总能对付得了,四五个人再不走就是脑子出了问题,报警多半是不现实的,没有当场抓脏,法律拿他们也没办法,再说了,能吃这碗饭的不见得大舅子或者二表哥是不是管这片的。 临到了半路,他又改了道,便宜干妈潘红突然打过来电话,让过去坐坐,打心里,他不大情愿,尽管是名义上个干母子,但实质上他根本不了解她喜欢什么又忌讳什么、她过去的经历,况且她的性格、脾气都不是赵葵娥那么的让人觉着亲切和蔼,就如她戏里所饰演的角色,大多数时候,她的严谨不仅仅是对自己,对外人亦是如此,况且一向讨人喜欢的赵微尚且老在她那碰钉子,他不觉得自己真有什么值得她欣赏的魅力。 于情于理上他又不能不去,潘红知道他不忙,又是老前辈,是干妈,有资历,有影响力,还跟赵葵娥夫妇私交极好,这一趟是不可避免的,在心里,他又生出了点其他的打算,年后没怕是抽不出时间,不如趁着这几天闲着,该走的该拜访的都走一遍,关系淡了,再张嘴就难为情了,都是好不容易经营来的,也是他过去走的顺当,未来走的更宽的凭仗。 “小言来啦,怎么着,戏拍完了不认我这个干妈了不是?哎,到干妈这来还拿这些干什么,你能来我就很高兴啦”潘红想板起脸教训他一顿,只是无论从心里还是脸上都生不出气来,一直以来吕言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正是这种客气让她意识到他并没真的拿她当亲人,她很明白感情都是一点一点培养的,她没付出过,他能来已经很照顾情面。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一些水果和化妆品,我听朋友说这个牌子不错,你用着试试看”潘红不缺钱,或者说她很有钱,一般的东西她看不到眼里,他只能按着赵葵娥常用的几个牌子给她买,不算贵重,但多少是一份心意,毕竟哪怕出于礼节,他也不能空着手过来。 潘红伸手接过他提的东西,道:“别傻站着啦,来,到屋里坐”。 进了门,吕言扫了一眼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客厅,说道:“我先换鞋吧,刚外边转了一圈,沾了点泥”,潘红家里的格局跟劉涛的差不多,不同的地方收拾的更加的干净,地面擦的甚至折射着亮光,等他准备准备换鞋的时候,鞋架上只有一双女用的小尺码的拖鞋。 潘红从他一瞬间的迟钝里看出他犹豫的原因,道:“看你说的,还真拿自己当外人了,当妈的给儿子收拾脚后跟不是应该的嘛”。 209.第209章 杂志 吕言没再坚持,哪怕在心里,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可若是表现的太过明显,难免冷了潘红的心。 潘红的心胸说不上多么宽广,而又作为一个女人,可以预见的是,她会记着“膈应”,纵然不当面给冷脸儿,在以后态度上,必然不再保持原先的亲切。 “最近忙什么呢,整天也见不着个人影?”将吕言让进客厅里坐了,她拿起他脱掉后随手放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我其实也没啥正事,在家研究研究剧本”说话的时候,他有点心虚,这几天真正用在剧本上的心思不多,不是和劉涛出去瞎转悠,就是被拽着当陪练。 她在他斜对面坐了:“能把心放在戏上不错,可也不能没了生活的乐趣,就像走路,你既不能老低着头,也不能不往脚底下瞅,多出去转转、看看,涨涨见识总是有好处的。” “嗯,这个我知道”面上,他点着头,心里却想着自个儿还真没时间“老低头”,他希望能留出来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去观察的,但各种各样的事儿总是不期而来,就像他坐在这里,是出乎了他的计划的,想到刚刚看到的鞋架上的一幕,问道:“干妈一直一个人住吗?” “嗯,一个人也习惯了,要是突然多个人来,不定还不适应,对了,我看新闻说你接了张健亚的《贞观之治》?”聊着聊着,她便说到了自打昨天开始便风风火火的闹剧,她不清楚本子的好与坏,如此问只是出于纯粹的关心,人一上了年纪,渐渐的发现许多事没法再去身体力行,往日的万众瞩目渐渐不复,就不能不生出点对未来的忧虑来,她觉得对吕言好一点,依着他的品性,以后终不至于不管不顾。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是早上出门前刚刚签完合同” 她笑了笑:“呵,你还真是不关心媒体,外面都传遍了,不信你可以随便打开电视或者上网看看,都在说这个。” 吕言眉头拧了下,他本能的想到了之前张健亚反常的举动:“不应该啊,我还没那么红吧”,不说他,哪怕陈保国、陈道名也不能因为接一部戏而被各大媒体轮番报道的魅力,或许会有些动静,但不至于潘红所说的那么夸张,况且作为一个演员,接一部戏是极平常的事。 “也是赶巧了,唐国強和宝国正在合计着拍一部《贞观长歌》,现在免不了被放在一块比较”她笑着站起了身,端起桌子上的茶壶不紧不慢的进了厨房,为了使他听的清楚,声音稍微扬高了点。 接过她递过来的茶,他也分不出到底是红茶还是绿茶,放在唇边闻了下,挺香:“这我倒是不大清楚”,别人拍什么,演什么,和他干系都不大,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张健亚别到时候随便拉出个人来演长孙无垢,尽管这个角色戏份并不多,但作为一个历史名人,还是以贤惠著称的名人,观众向来不讳抱以最大的期望。 潘红见他像是跟没听见一样,笑了:“我倒是没瞧出来,你心还挺宽的,不过也不用怕,唐国強就那三板斧,宝国还没能从白景琦的影子里走出来,俩人加一块也顶不了你一个。” 话虽然听着好听,只是实质上却就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了,唐国強什么水平,他最近没有多少接触,也不大十分的清楚,只是以前的印象里让他觉得对方的演绎风格很有独到之处,至于是不是三板斧,他没那么深的了解,陈保国是接触的比较多的,路子宽,规矩的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大宅门里的浓烈的个人风格随着他不断的尝试和改变渐渐褪去,再往前半步,那他就真的只能高山仰止了。 “干妈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肚子多少水我能不清楚吗,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夸你还不高兴了,他们怎么能跟你比,让他们自己说说,他们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懂什么,宝国兴许摸索出了点门路,唐国強那还差的远呢那个” “呵”哪怕潘红评价的是事实,他也不好跟着附和,没有亲眼见过,也就没发言权,但在演皇帝这类角色上,唐国強确实演出了自己的方法,这一点是早就证实过的。 “不说他们了,你能不当回事最好,即使以后听了那些记者的评论,也别往心里去,他们呢,看的就是眼前的那么一丁点,风往哪吹往哪歪,好话赖话都不能当真的听,更不能因为别人夸几句就飘飘然了,想走的更宽,更顺当,你得低下头去,多做事少说话,谨言慎行” “嗯,这个我知道”论成就,比的上潘红的基本上没有,这或许就是她这么些年来的经验,尽管不是头一回头,但他仍当作新鲜的来回应。 对于建议和意见,无论有什么客观或者主管的条件而不好采纳的,在面子上他仍旧保持尊重,哪怕是对方的建议本身并无任何的意义,因为当了面的拒绝,后里纵然人家真有些于他十分有用的意见,却会因为顾忌而选择保持缄默。 “知道就好,你也别嫌干妈絮叨,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老仗着年轻力壮,什么都不放眼里,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趁早娶个媳妇管管,眼下谈没谈对象?” 吕言没想到她能把话扯到这上面来:“额,还没,一直挺忙的,也抽不出时间。” 潘红笑看着他,一脸的不信,忙可以作为理由,但不能当作借口,她不清楚吕言至今单身出于什么原因,但并不妨碍以一个长辈和过来人的身份表示关切:“再忙也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趁着年轻,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别等到三十好几了还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还是搞音乐的,年轻的时候后边跟着一大群小姑娘,要说条件,好些都不错,却都看不上,结果呢,上了年纪,再想那个梦早就没了。” “呵,嗯,我以后注意点”类似的话他从爸妈那里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无论是耳朵上还是心里早就产生了免疫,也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让他们觉得放下心而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你别光嘴上说,整天忙的跟陀螺似的,一转眼别又给忘脑后了,这样吧,得明儿方便了,我给你瞅瞅,这么一精神的小伙子,到哪还能愁娶不到媳妇!” “别干妈,我这人就是怕人管,再说我还年轻着,现在不着急这事儿,等什么时候玩够了就结婚” 她肃了起了脸,眼角腮旁却因为他的话流露着点觉得不着边际的笑:“听听,听听,这是你这么大的人该说的话吗,玩够?什么时候能玩够,三十还是四十?” “呵呵” “现在你这样,一个人吃饱全家顶饿是自在,但不能光了图自在就啥也不管不顾了,你得考虑考虑你爸你妈的想法,我猜着肯定早就着急了吧?” 吕言挠了挠头,爹妈那哪是着急,他现在打电话根本不敢多说,过了三分钟,一准的又说到这事上来,要是态度不端正,那边立马上纲上线:“呵,其实主要是现在没钱,我一没房,二没车的,谁愿意跟我”,他找了个往常电话里常用的搪塞的理由应付着,这是最切实的而又不是个人的意愿可以左右的,也是听来最冠冕堂皇的。 “你也甭在我跟前诉苦,真当干妈老糊涂了,什么都不明白啊,你现在接部戏该有的都有了,钱总是能挣的,感情可是慢慢培养的,别等到了跟前稀里糊涂的结了婚,那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这不是小事” “额,我知道我知道,您以后瞅见好通知我” 见吕言终于应了下来,潘红笑着拍了沙发的扶手:“这才像话嘛,立业不耽误成家,再说作为一个演员,你不能凭自个儿的想象去演,好些个东西真的尝过了,你猜知道它是酸的还是甜的”她抬头看了墙上的挂钟,“今儿个在干妈这吃饭,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我去做,。” “我给你搭把手吧”他没看电视的习惯,又不好这么干坐着,跟着立起了身说道 “不用不用,头一回过来你就准备嘴就行了,要是觉得无聊,那屋里有几本书和杂志,可以拿来看看”她用手在往下扒拉下,示意他继续坐着,在说话的时候,她又冲着阴面的一间房间抬了下下巴。 “哦,那我就等着尝尝干妈的手艺啦” “呵呵,好,保准不让你失望” 瞅着潘红进了厨房,他才得了空仔细打量她家里的格局,客厅里因为摆放整整齐齐的物什而略显得空荡,似乎每天都在打扫,窗沿柜脚几乎不见一粒灰尘,和她平时的打扮很类似,没有多少所谓的名牌,但都干净而又没半道褶子。 起了身,往她刚刚说的书房而去,准备找一两本时尚杂志打发一下时间,女人都热衷这些,劉涛家里的几乎塞了小半个柜子。 只是进了门,他不由得被眼前的几列整整齐齐的书架震撼了下,在正对门的一列上摆着各门各类的经典,其中大半部分是佛家的经书,虽说张桂琴信佛,但他对那些没兴趣,将愿望和想法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和他的理念不符,和一些佛经摆在一起的,多是儒家、道家的经典,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些,尤其是儒家的,纵然有些不大合时宜的因素,但大部分东西还是很实用并且为这个社会所接受所崇尚的。 在另一侧是琳琅满目的杂志,商业、影视乃至于科学类的都不少,但唯独没见着他想象里的时尚杂志,在心里,他又觉得释然,潘红的性子淡然,而她的穿着打扮也很随意,但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段,她就是时尚的代名词,自然不会养成通过时尚杂志去学着时尚的习惯。 最终,他没去抽看过一半的《大学》,也没去拿那本被奉为圭臬了两千年的《论语》,只拿了两本《唐书》,他是个实用主义者,就如他不喜欢佛学一般,能用的到的,才是最有价值的。 ****************************** 成绩惨淡,求订阅啊。 210.第210章 衣服 “干妈,这两本书我带回去看两天行不行?” 要演正史,情节剧情无疑得尊重历史,而《唐书》无疑是最具公信力的参考对象,哪怕因为史官的春秋笔法不尽详实,但总不至于到时候什么也不懂照本宣科的强。 以前通过影视和道听途说来的故事多多少少的对初唐有些了解,但看了剧本之后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历史,或者用野史形容更恰当一些,只是后人东拉西扯的臆想,不过为了衬托他们所要描写的某个人物或者********,真正的历史里是没有英雄的,所谓的爱情更不过是消遣。 无论编剧再怎么的用心,剧本总是有着难以避免的疏漏,行走坐卧的规矩、礼节,不可能处处都照顾的到,若是那样,八十集怕是连三分之一也拍不了,而唐书却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些。 潘红没打厨房里露头,只是声音透过雕花的玻璃传了出来:“哪两本啊,反正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喜欢的话就多拿两本。” “就唐书那两本” “哦,那你正好用的着,就送给你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打电话过来” 坐在客厅的吕言眨了眨眼睛,潘红一贯谨慎的性格使得她说话做事也保持着个相当的严谨,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概是她真的看过,并且看的很清楚很明白,仔细想想又觉得释然,哪怕是最红的时候,她除了拍戏,别的广告、商演几乎也不大接,而又不像其他的女人一样需要照料丈夫和孩子,剩下的时间自然得想办法打发,或许那一屋子的书就是她平时的娱乐方式。 “干妈你还那么麻烦干嘛,我这人就是好胃口,吃啥都一样的”瞅见潘红端上来一份青笋炒肉,吕言忙站起了身说道,她信佛,而且很虔诚,对于肉食,她向来是一丁点也不沾的,今天却在家里见了肉,大概是她先前就准备好的。 “我昨儿个刚买的,你们年轻人跟我这老太婆的人不一样,整天忙的没日没夜的,再不吃点肉,身体怎么能抗的住” “干妈一点也不老,要我看啊,现在上街去恐怕好些人当成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呢”他放下了书,少见地开了句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能感受的到潘红的努力,或许真的上了年纪,想找个能陪她聊天的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潘红虽然摇着头,但脸上仍然掩不住的喜色,放在一二十年头里,这话她一点也不会当回事,因为吕言所说的本就是事实,可上了年纪,在戏路越来越窄的同时,曾引以为傲的身材、万人倾倒的美丽容颜都渐渐远去,于此同时的,关于美的称赞也越来越远,纵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对外人的眼光,她不能不介怀,哪怕心里明白吕言话里恭维的成分更多一些。 “呵呵,就你嘴甜,你去把那几个菜端过来,我给你拿个东西” “哦,好”吕言依言进了厨房,锅里仍在煮着米,打锅盖的小圆孔里冒着腾腾的热气,而腾空了没多远,又消失在视野里,案板上放着一荤两素三个菜,就是她先前忙活的成果了。 潘红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梨木色的盒子,大概二十公分左右长,六七公分宽,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等拿了碗筷,盛了下了米的粥,她将盒子打开了,拿出一只男士的手表来,冲着吕言道:“手递过来,前阵子一直忙着,先前也没得空,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今儿个就把过年和见面礼合一块了。” 吕言依言伸了过去,让她给戴上了,稍微大一点,不过正好不勒的慌,以后要是再胖一点也能省得麻烦。 他抬起手看了看,也没多在意,道:“差不多正好,谢谢干妈”,瞧着她的意思,是把这个名分当了真,要只是口头上说说,见面礼是不该有的。 “谢什么,以前朋友送的,搁家里有好一阵子了,我留着也没用,你以后就戴着吧”潘红在对面坐了,拿起了筷子,似乎突然萌生的念头,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了,哪怕不赶时髦,也该收拾的利利落落的,像现在这身就挺合身的,别老跟以前,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少了点精神头。” “嗯,好”他点了点头,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说法了,以前没留意,本身也没必要留意,就如潘红说的,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确实该注意些了。 他没在潘红家多留,吃了顿饭,又陪着她聊了会儿天,找了个由头出了门,一号演出完了,他准备回家去,出来一年,也该回去看看,另外他还打算着趁过年的时间,在家那边买套房,兰州虽然也是省会城市,但比起京城的房价差了老大一截,依着卡里的存款,到时候再从陈炜烨那拿点,基本也就差不多了,过完了年,还有一个月的演出,到时候怕是没多少空闲,因此能留下来拜访亲友的时间也就这几天的时间。 尽管临近年关,但真正忙的还是那些个歌手、能演能唱的演员,大部分他熟识的多没什么事干,或者有但安排的不怎么密集,关系近的,他多坐一会儿,赶上了饭点,就留下吃顿饭,比一般强点而又没那么好的,也不长留,搁下东西,闲扯几句,算是来过一趟。 从蒋昕家里出来,已经八点多了,他特意把她留到了最后,劉涛不在家,他自个儿也懒得捯饬,原先一直在外边凑合还没觉着有什么,只是在劉涛家住了几天,总觉得饭店里的东西不到心不到口的。 “嗡” “今天回不去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下雪,你把阳台上的衣服和鞋子收了”前脚刚到家,后脚的劉涛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如果不是忙着,他不大习惯发短信,本来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非要来来回回磨磨唧唧的半天才能透彻,有时候甚至还不见得能说明白,因此,在换了鞋之后,他给打了过去,一顿两顿的他能凑合着,可要是四五天不回来,不能老到人家家里蹭不是。 “喂,这会儿忙不忙?” “不忙,怎么了,对了,你把鞋子拿下边来,我就搁阳台窗沿了,下雪了容易淋着” “行,我这就过去”他说着,起了身,阳台上挂着的衣服不多,只有四五件,只要不刮大风,也没必要收,把还湿着的鞋子拿了下来,放脚下了,问道:“你啥时候回来?” 准备伸手摸一下衣服干没干,可捏进手里,又突然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瞧,借着客厅里的亮光,他看清手里捏的是什么东西,脸上的神色变得诡异起来。 “还不知道,飞机没法飞,只能看天了,你问这个干嘛?” “我总不能喝西北风顶饱吧”习惯了饭来张口,猛然的他倒不大愿意自个儿动手了,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的嗓子有点干,像是渴了一天,硬挤出来似的。 “外边那么多卖吃的的,反正也饿不死,哎,你声音怎么那么奇怪?” 他的手极快地收了回来,尽管知道应该没人瞧见,他心里仍旧止不住发虚,在看清了那件巴掌大的粉红色的“衣服”时,他没能第一时间的收回手来,而是下意识的,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很软,像小孩的脸蛋,让人忍不住去摸一下。 “呵,没事儿,没事儿” 吕言越是这么说,在电话那边的劉涛越是不信,她太了解他了,说没事的的时候百分百的有事:“不对,你现在到底在哪?” “在家啊,这不,刚把鞋子收了,行了,不说了,我把衣服收了搁你房间吧” “好....等等,不用了,我回去收” 俩人隔着老大的距离,却同时沉默了下来,吕言猜到了她这么说的原因,更能隐约的察觉出来她已经猜到自己看到本来不该看的东西,或者再进一步的,她也猜到了自己刚刚声音变得奇怪的罪魁祸首。 知道这么拖着总不是办法,不说等回来了见了面不好说,电话费也是钱不是,他呵呵笑了几声:“上面这朵花挺好看的”。 一阵死寂般的沉静过后,如同突然引燃了炸药罐,又在意料之中的轰然炸响:“吕言,你去死......嘟嘟嘟嘟嘟嘟”。 “姐,你怎么了?没事吧?”千里之外的某个房间里,正在修剪指甲的张雯雯突然被劉涛的尖叫了吓个激灵,手里的指甲刀没握紧,沿着她的腿滚到地上,她愣了下,探着头朝着洗手间问道,在说话的同时,她跳到了地上,捡起指甲刀,一跃又回到了床上。 “啊,没什么” 张雯雯狐疑地朝着洗手间看了一会儿,尽管不知道劉涛打电话说的内容,但其中的“吕言”两个字她是听的真真的,这么想着,她一把将指甲刀扔到了一边,事情不大对头,必须得想个办法问清楚。 里间的劉涛的脸色红润的似乎熟透了的苹果,一手紧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不断地拍着胸口,好一会儿,狠狠呼吸了两口气,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姗姗开门走了出来,尽管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一想到自己贴身的衣服被他拿在手里研究,甚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她恨不得立刻的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就想起让他去收衣服呢。 211.第211章 细节 理智能控制的了行为,却没法去左右天马行空的思想,内内、胸罩和手套、体恤本身并无太大的区别,如果有,大体上也只是棉和涤纶哪个占的更多一些,只是因本身所起的作用的不同,而在接受者的客观反应里生出不同的意义。 吕言不是内衣狂,内心里更没什么见不得光的特殊嗜好,上次送劉涛去医院时有不少身体上的接触,只是一心顾着早早的赶路,没再考虑别的,对于她的尺寸也仅停留在目光所能丈量的范围内,只是匮乏的经验让他没法给出个最精确的答案,但今儿个,他心里有了点谱,还是挺有料的。 再往深处,他没去想,先前的那话就和平时蒋昕的玩笑一样,他会去逗逗她,但某些念头是不能动的,他不是没想过结婚之类的事,只是演员职业的性质让他觉得恋人或者妻子是个圈外人更好一些,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面,时间久了,激情磨光耗尽,感情也就淡了,结果也就很容易预知。 他没有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试探的勇气,就如赵葵娥老是说的,婚姻一辈子的大事儿,前二十年跟父母过,可剩下的时间里陪伴左右的是爱人,等发觉不合适的时候哪怕再后悔、遗憾,已经迟了。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该走的走了,也没什么当紧事儿,除了看看从潘红那拿来的两本书,就是找着感兴趣的电视剧观摩学习。 临傍晚的点,劉涛回来了,只是一进门,她的脸就变了色,而先前所思考的怎么打招呼才不尴尬的想法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吕言,吕言,你给我出来,你看看我走两天你给我弄成啥样了,衣服换了自己不会拿去洗洗啊,扔的哪都是,当猪窝啊。” 吕言正躺屋里看电视,唐国強的《雍正王朝》、陈保国《汉武大帝》和陈道名的《康熙王朝》,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能被观众所接受、推崇总有着各自自身的原因,尽管演技比先前进步了许多,但他并未膨胀到真觉的这天下没谁了的地步,从生活里学习是一方面,取长补短又是一方面。 唐国強给他的感觉是端着,架子和气势都很足,陈保国则更注重用眼神和动作去表达想法,但也撑起了架子,像足了大多数观众里想象的古代一言决人生死的帝王,陈道名又到了另一个极端,他没端着,也没刻意去营造气势,就像演普普通通一个角色,言语和动作之间没更没丝毫的忌讳,似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不大着边的语气又时刻提醒着人他是皇帝,他可以随便说,但别人不能随便听。 听到开门声,他坐了起来,打算出去看看,可还没穿上鞋,劉涛的数落便隔着半掩的门传了进来,他拍了拍后脑勺,忘收拾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又坐了回去,啥时候等她唠叨完了啥时候出去。 好一会儿,劉涛收拾完了,嘴里也歇了下来,准备换口气,只是视线扫了一圈,仍没见吕言半个面,她自言自语地道:“难道不在家?”可客房里隐隐约约的声音又做不了假,她将吕言扔在沙发的剧本收拾整齐了放在桌子上,往他的房间走去。 “聋了啊,半天也不吭声”推开门,看到的情形让她气更不打一处来,她紧赶慢赶的飞了回来,可人家倒好,跟大爷似的,瞧着二郎腿,进门半天连句话也没有。 “呦,回来啦,怎么也没提前打个电话过来,我也好去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吕言像是刚知道她回来似的,在惊讶里还带着点喜悦,动作极麻利的下了床,跑到厨房给她倒了水,并且端到了她脸跟前。 “怎么样,还顺利吧,我正担心着呢,走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带几件衣服,那边天气那么冷,想着别再感冒了,来来回回的累坏了吧,坐,我给你捏捏肩膀” 劉涛被吕言突然热切的关心给感动的晕晕乎乎的,这可真是认识以来破天荒的头一回,好似木头人似的,她顺从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按摩,虽然不比人家专业的来的知轻重,可无论身体上还是心里都热乎乎的,以前回到家扭来转去就自个一个,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更甭提这种待遇了。 她因为不适而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打鼻腔里发出声糯糯的低吟:“嗯,手艺还不错嘛。” 吕言伸头瞧了她一眼,似乎把先前的事儿给忘了,手上和嘴上却没停下来:“那是,不是跟你吹,咱好歹是拿过证的,随便到哪,那起码也得给个高级技师。” “什么证?” “********按摩师啊,大学那会儿有这门选修课,恰好别的课都被抢完了,只有这门还有剩下的名额,没办法,只能选修这个了” 她睁开眼瞥了下,乐呵呵地道:“呵,还头一回听说有这种课,那你考证干什么,以前你不是说上学那会儿就想着当演员吗,难不成还打算去给人家按摩?” “当然不是,当时的想法简单的很,就想着等以后爸妈年纪大了,给他们经常按按,也省得请人花钱”是不是这个动机他忘了,但当时选修课的老师是这么说的,当时觉得老师挺心善,后来毕业了,他才渐渐明白过来,人家老师哪是关心他们的父母,而是实实在在的玩了个套路,临毕业的那几天,好家伙,什么杂七杂八的会所都来了,不管什么专业的,只要有证,立马上岗,就业率嗖嗖的往上涨,同时也解开了困惑了一大票学生几年的问题,怪不得人家能连续八年被评为优秀教师。 “没想到你还挺有孝心的....等等,不对,手给我拿开”因为是站在沙发后边,顺着领口,一些本来不应该看到的景色入了眼帘,一瞬间的,他的动作停顿了下,尽管很快的又接上了,但劉涛已然反应过来,扯着扯着她快把先前的事儿给忘了。 “呵,怎么,力气重了吗?”吕言讪讪地笑着,尽管没被抓现行,但心里仍止不住的发虚,平时隔着衣服看着不起眼,论起真来还真对的起前天看到的bra。 “别打岔,坐下”她指了指对面,道:“今天我必须给你说清楚了,以后你要是再换了衣服,愿意自己洗就洗了,反正也费不了多大事儿,要是不愿意,扔到洗衣机里等我回来也行,但不能客厅哪扔的到处都是啊,我这才走两天,你就给弄这个样,要是我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你不得把家翻个底儿朝天啊。” 她本打算严词厉色的约法三章的,可想着他自打见了自己,又是端茶又是按摩的,虽然总觉得怪怪的,可毕竟一番好意,要是硬下心板起脸来,难免冷了他的热情。 都已经被看到了,这时候再说啥都不顶用,吕言也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瞧你说的,不知道的给我扔了多少似的,一共就几件,我随手搁那了,这不准备收拾呢,赶巧,你就回来了。” 她横了他一眼,瞧着他的理直气壮,拿着似乎关切的温和语气问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喽?” “哎,你别这样,我就那么一说,以后我注意不行吗,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呀” 她随手抄起沙发枕,狂风暴雨似的的往他身上砸,嘴里不住地道:“我就一小女人,我就动手怎么着了,让你给我动口,让你偷看我内裤,打死你这个透...” 陡然的,她停了手,从机场到家一路上都在想这事儿,本来都忘的差不多了,可刚才说顺嘴了,一不小心不该说的也秃噜出来了。 吕言脸上也有点尴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他干笑了两声,站了起来,目光左右看着别处:“那什么,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劉涛不在的这几天里,饭是他自个儿做的,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总不能饿着肚子不是。 尽管觉得吕言态度不端正,但在心里劉涛其实并没生多大的气,男人要是事事能都照顾的到也就不是男人了,她的发作只是一时气不过他的胡扯而引发的下意识的行为,虽然因为说错了话停了手,但在心里她倒是没觉得多害羞,在他跟前丢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而且两天的时间也她接受了这个难堪的事实。 她见他往厨房走,起了身,却没给他好脸色看:“不用啦,我来吧。” “千万别,刚下飞机,你还是歇会儿吧,今儿个你出张嘴就成了” “呵,那好,对了,你做什么?” “牛肉面” “面条?”她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她讨厌面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讨厌,从小到大,她吃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保管和你以前吃的不一样”瞧着她要自己动手,吕言又伸手把她按在了餐桌旁边的椅子上,虽说技术比不上店里的师傅,但看的多了、吃的多了,该怎么个流程他心里清楚,为了这个,他前天特意出去买了材料,又跟店里的师傅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些细节。 212.第212章 道理 “这就是你做的面,看着好难吃” 尽管本就没抱多大期望,可当吕言将面端到跟前时,劉涛仍愣了好几秒才回国劲儿来,不说别的,光是看着就实在提不起食欲来。 吕言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汤底和辣子油是现成的,虽说清楚该如何配料、几成熟出锅,但在拉的功夫上他确实不到家,不说宽窄,哪怕是粗细他也控制不大好,中间还因用的力气大了而扯断了面,因此卖相上和人家正儿八经的师傅差了一大截。 “反正又不是拿来看的,你管它好看不好看干嘛,来,尝尝” 劉涛不情不愿地接过了筷子,在心里却后悔不该为了偷会儿懒而让吕言去做饭,可他已经端到了跟前,一下不沾怎么也说不过去。 “呲溜” 看着吕言抄起一筷子面,吹了两下后鱼吞食似的进了口,她想笑,可最终这点笑意只在眼角淡淡的荡漾着而没能扩撒至脸上来,手上握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碗里打着转儿,每天到了家,有愿意听她发发牢骚的人,出了门,心里有点惦记,其实也挺好。 没见劉涛懂筷子,吕言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道:“你老瞅我干嘛,赶紧吃啊,完了再下,面还多着。” 她慌乱地移开的视线,伸出一只手来捋了捋垂另一侧耳际的发丝:“啊,好。” 她有样学样的拿筷子搅合了两下,直到把上面已经扩散开的辣子搅匀了,才挑起了几根,低着头,很是温婉的放进了嘴里。 “呦呦呦,这出去一趟是还淑女了不少啊,喝,快赶山以前的大家闺秀了” 她嘴里嚼着面,不好说话,只拿眼白横了他一眼,等下了肚,脸上不由的浮现出点诧异的神情:“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有这手艺。” “那是,咱这技术不是给你吹,比街上那些所谓的兰州拉面正宗不知道多少倍,这还是面不合适,啥时候你跟我回去了,就知道啥才叫正儿八经的牛肉面” 她笑着瞟了他一眼:“你就得瑟吧,夸你一句还当真了,其实也就马马虎虎,哎,对了,你真准备接《贞观之治》?” “嗯,合同我都签了”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没看新闻?” “看了啊,那又怎么样,他们拍他们的,我拍我的,又没碍着谁,再说了,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下嘛”到了家,也没外人,在外面谦虚的客套也被他扔到了犄角旮旯里,他不觉的自个儿比唐国強差多少,唯一没法比的就是经验,但戏路都是慢慢拓宽的,他还年轻,总不能老演同一个类型的角色。 “呵”她没说话,几场戏走下来,对他的水平她有了个相当的理解,本来平淡的一句话,到了他嘴里,给人感觉就掺了点说不大清楚的东西,但又让人觉得舒服,陈保国和唐国強是前辈不假,但亲疏远近她是分的清的,哪怕吕言的声望、地位和资历都比不上人家,可在心里她不自觉的偏帮着他。 “那个...再下一碗吧” 碗本身不大,比起店里的还要小上一号,再加上吕言的技术不到家,拉的时候拧下来的多了点,真正算起来,比外面卖的少了近一小半,他一开始怕她吃不了,就只下了一把。 瞧着她有点不大好意思,吕言乐了:“你不是觉着不好吃吗?” “要你管啊,哎,等等,我看看你怎么弄的”她知道吕言爱吃面,可因为自己不喜欢,她也未曾特意学过,因此在做面的水平上实在有限,现在尝了吕言的手艺,突然发觉其实面也没那么难吃,就起了点学学的心思。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汤得调合适,萝卜要新鲜的,辣子也就是辣椒油得渗出味,你提前将油滚到劲儿,再冷一会儿泼进去,做出来肯定不会难吃到哪去,对了,买面的时候也得注意,靠南边空气湿润地方的千万不能用,吃到嘴里跟糠似的”他自然不是毫无目的的讲解,自打搬过来,除了米就没见过别的,拉好了一把,他拿起另一块,揉了两下,道:“对了,我后天走。” “走?去哪?”她用心记着他的每一句话,心里却没多少谱,实在太过笼统,等听到最后一句,眉头不由的蹙了下,她以为他要搬出去。 “当然回家过年了,从年头出来,也快整一年了”中间倒是回去过一次,但那时候因为腿伤还没好利落,没敢往家去,人家医生也说了没大碍,往家里跑,让爸妈见了,又少不了一阵儿担心。 “哦”本来挺高的兴头一下去了半截,她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吃的大多数时候以米为主,如果不是吕言住在这,她也不至于这么高的兴趣,可人家回家,她总不能拦着不让,而且她太了解他了,越是熟悉的人,没事的时候越不会打电话,更甭提发短信联系什么的。 “机票定了?” “嗯,定了”察觉到劉涛低落的情绪,他以为只是她不习惯突然分别,女人嘛大都这样,笑了笑道:“又不是见不着了,过了年还会回来,不过到时候可能又得忙活好一阵子。” “走就走,和我又没关系” “呵,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呢,过年那几天有演出,回去也得等忙完了” “那么拼命干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亲生的呢” 对他的玩笑,她渐渐的习惯了,而并未做出有力的回击,只是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对了,你演出的票还有没?” “没,怎么了?给,端着底儿,有点烫” “也没事儿,就是上次没看仔细,想再看看” “那不怕,以后机会多着呢,对了,还没问你,这几天还顺利吧?”他端着自个儿的一碗,多放了两勺辣子,牛肉面好吃难吃多半靠这个。 “反正都是老样子,人家办活动,过去唱首歌,和现场的观众互动一下,都是走个过场,反正人家也不指望你多卖力,只要露个面,说两句场面话就成,你呢,过完年有什么打算没有?” “现在还不好说,拍完《贞观之治》应该也不剩多少时间了,其他的只能到时候再说,” “哦” 热烈之后突至的沉默往往伴随着尴尬,相互熟悉后漫无目的而又无须包袱的闲聊的间隙里,滋生的却又是另外一种情绪,安静却不感孤寂,很是默契的,俩人都没去打破这沉默,想说的东西有很多,在外面见到的人或者事儿,谁谁又干了什么,心里的不痛快和想抱怨的琐碎,可心里又觉得眼下的安静挺舒服,事情可以以后慢慢说,只是一旦少了人,虽然比此刻掺杂着杂声更静谧,但多少会再渗进来的点清冷。 “陪我看会儿电视吧”收拾完了碗筷,劉涛没像往常一样要求吕言陪着她练剧本,忙活了几天她有点累了,但又不想立刻回房间休息,她还有好些他不知道的所见所闻没讲给他听。 “行” 自打劉涛进了门,尽管家还是那个老样子,但又总觉得多了点什么,某些不该滋生的东西,吕言察觉到了,他又不大确定,沉默了下,在她旁边坐了。 “看新闻?” 吕言低头看了眼时间,道:“刚过点,剩下的都是电视剧了,对了,我昨天看新闻说今天央视几套好像有个记录片要播出,你找找看”。 俩人都不是爱看电视剧的人,因为太熟悉其中的演员,而清楚他们平时真正的模样,哪怕是悲情的场面,也会忍不住乐出来。 “哦”她扫了眼他手上的手表,心里不由的有点不大舒服而又生出一大串的疑惑,先前她可是从未见到过他戴手表的,而他又不是会买这些东西的人,那自己不在这两天他到底去了哪?干了什么?又见了谁? “咦,这个不错”她神秘地笑着,其实只是片头,内容到底如何她一点也不清楚,但片头的几个镜头已经足够了。 吕言本身对电视剧没多大兴趣,平时所看的也是抱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目的,只是听她说话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瞧清楚了她所说的“不错”电视剧,他的脸上闪过点不自然:“你这样就没意思啦。” “我看电视关你什么事,难不成还念念不忘?” “别闹,看看别的” 正在播放的是央视八套《金手指》,电视剧本身也没什么,制作上也不见多出众,只是其中却不断地闪烁着颜丹辰的面孔,看样子还占着不轻的分量,当着她的面,他总觉得心里有点膈应的慌。 她呵呵笑着换了台,乐的眼睛微微眯成了条缝:“呵,帮我捏捏肩膀。” “别得寸进尺啊”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也锻炼锻炼你的手艺,省得以后你跟叔叔阿姨按摩的时候生疏了” “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记忆力好,十年八年的也忘不了” 她一下转过神来,拿着遥控器在他腿上砸了两下:“动一下手能死啊?我让你白吃白住,还给你刷鞋洗衣服,伺候的你整天给个大爷似的,你天天在外边鬼混不说,现在让你帮下忙还净那么多歪理。” “你哪只眼见我鬼混了?” “那你的手表怎么来的?” “朋友送的” “谁?” 吕言终于明白了,她噼里啪啦说的一堆,绕了那么一个大圈子,原来真正想说想问的是这个,但心里他又想逗逗她:“一个女歌手,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反正长的挺漂亮的,昨儿个碰巧遇见了,不分青红皂白的非要塞给我,还留了电话,你说我总不能当着人的面拒绝,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啧啧,说实话,那身材,那脸蛋,啧啧”,说话的时候,他斜着眼在在她胸口扫了下,摇了摇头,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意思却是丝毫的不加掩饰。 “哦,那多好啊,证明你吕言现在红的发紫了,人家都开始倒贴了”她突然不在手表的纠缠上了,似乎也不在意他眼神里透露的审视的目光,指了指电视里播放的纪录片,问道:“看这个?” “不好奇了?” “有什么可好奇的,你不都说了,一漂亮女歌手送的,再说了,人家送你东西,那是人乐意,关我什么事?!” “呵”他想解释一句,话到了嘴边,脑子突然蹦出个问题来,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没道理。 213.第213章 表白 剧院门口比起上次过来还要热闹一些,在一帮媒体连飘个屁都要闻闻味儿的疯狂围堵之下,吕言这回再也没法跟上一回一样悄无声息的溜进去,前后门都被看的严严实实的,一露头,就被眼尖的逮到了,几乎眨眼的功夫,他身边已经圈了里三层外三层,最终还是田秦鑫见情况不对,叫了几个保安这才把他给拽进去。 “你赶紧先去化妆吧,我等会儿就到”在门口耽误了一阵子,距离开幕只剩下七八分钟,田秦鑫没让吕言和自己一块,她身材胖一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好,那待会儿见” 比起大多数传统戏曲剧种的生角,如京剧、豫剧等,话剧的妆并不见得多浓,较之于影视,又没那么繁琐,因为话剧本身是一种舞台式的模糊化的表现方式。 “谢谢刘老师,还得麻烦你一下,我换下戏服” 给他化妆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听人喊她刘老师,也就跟着叫了,至于全名是什么,他也没多问,在化妆的时候,他习惯闭着眼睛回忆台词,脑子终究不是程序,有些本身就模棱两可的台词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模糊。 女孩微笑着点点头,道:“没关系,那我先出去了”,她随手带上了门,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几分,吕言的话不多,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大抵上来来回回的也只“谢谢”“麻烦了”几句。 匆匆忙忙的换了衣服,近了进场通道口,陈澍和陶红已经在了,她们俩的戏靠前一点,俩人都化了妆,倚着通道口的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面对亲属远近而不同的人,人总是习惯性的呈现着不同的状态,陶红似乎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儿,上下嘴皮不断的分合着,陈澍站在旁边,含蓄地笑着,眼睛时而眨一下,既没因为心情的愉悦而让它溢出来,又不让人觉得她只是不耐之下的应付。 “虹姐,二姐,下午好” 在说话的当口里,吕言脑海当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野被习惯限制了,先前所思考的范围只局限在影视圈的同行,眼前不就有一个气质相当适合而片酬又不高的演员?! 陶红原先是侧着身子,听了音才知道他到了,转过头来,说道:“呵,你今儿个来的可够晚的,还以为得往后推呢。” 陈澍因为正对着吕言所来的方向,在瞧见他之后,她就慢慢的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不刚才在门口被堵住了,耽误了会儿,对了,二姐,等会完了你先别走,有点事给你说” 因为要演的角色和年龄的关系,陈澍的脸上的妆很厚,几乎瞧不出多少原先的肤色来,但听到吕言的话后,浓妆并未能掩盖血似的红润,而不大礼貌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她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年轻有为,为人谦和,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让她心动的理由,因此,她说道:“不好意...” “吕言,准备” “好” “你刚刚想说什么?”陶红扫了眼吕言的背影,又瞧着陈澍脸上仍未消褪殆尽的红晕,作为过来人,她知道这俩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些她所不清楚的猫腻,而且看情形再加上她的经验,大概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那种。 “没....没什么” “表情不对哦”陶红诡异地笑着,一步步将她逼到了墙根,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瞧瞧瞧瞧,我还啥都没说呢,这小脸红的给什么似的,姐姐我是过来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来,有什么事给姐姐说说,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真没什么”陈澍有点不大好意思,在一块久了,况且她心里明白,陶红参谋是假,满足一下八卦心理才是真的,但打心里,她又想让吕言知趣的放弃,而陶红无疑又是最合适的传话人,悄悄地吐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怎么回事,就是他上回半夜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单身。” 陶红桃花似的眼睛里陡然亮起了一点光来,这是个足够的震撼的大消息,在满足了自个儿的好奇心之后,她没忘兑现她先前的承诺:“嗨,我就说嘛,整天装的多正儿八经的,我还以为他真的没这方面的心思呢”眼珠一转,她又觉得这实在是件不错的事儿:“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吕言条件确实不差,年纪轻轻就已经一线了,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头有个头的,看那体格,晚上指不定更凶呢,哈哈哈。” 陈澍摇了摇头,似乎没意识到陶红的调笑,肃着脸地道:“他年龄太小。” 陶红的笑僵在了脸上,这确实是没法改变的事儿,但姐妹眼看着老大不小了,再耽误下去,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还另说,嘴上不说,怕她心里生了芥蒂,在心里,她可是真替她着急,道:“那你想怎样的,年龄都是小事,女大三抱金砖嘛,姐姐,不是我说你,咱们不是二十刚出头那会儿了,哪还有挑挑拣拣的本钱,好不容易逮到个绩优又有潜力的,千万得抓牢了,死死的攥手心里,关键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可不能让他给跑了,这样的梦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陈澍又气又笑地瞪了她一眼:“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上?” “嗨,你可别这么说,要是早个七八年,还能有你的份儿?面子什么都是虚的,吃进肚子里的才顶饱,再说了,年轻才有劲儿不是”她笑着眨了眨眼睛,传达着俩人都懂而又不好当着人明说的思。 见着陈澍因为干脆不说话了,陶红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摇摇头道:“得,就当我没说,到时候后悔了可没怪姐姐没给你提醒儿。” 台上的吕言并未想过自己的一句话会让陶红想那么远,或许知道了,他可能会真的起那么一点心思,甚至考虑一下可行性。 一张健身卡于现在的他而言并不见得多么奢侈,而大早上出来跑步又不得不戴着口罩,实在太过麻烦。 演出完了,谢了幕,他本想问问她的一件,一转头只瞅见陈澍一溜烟的进了后台,好像生怕他把她给吃了似的,他快步跟了上去:“二姐,等等,二姐。” “赶紧跟上赶紧跟上” 陶红一把扒拉开拿着身体正好挡严实了整个通道的并排袁湶和师春凌,一个老是礼貌而又正经的人表白该是怎么个情形,整天一副谁都不爱搭理的二姐又会如何应对,她必须亲自到场。 袁湶反应的快一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什么事啊,急急忙忙的?。” 她朝着俩人的方向努了努嘴:“自个人不会看啊,吕言要对二姐表白了,赶紧撒手啊,晚了指不定就完了。” “我的天,不行,这得去瞅瞅”袁湶只感觉脑子懵了一下,一个不大爱说话和一个每一个字都得过过脑子的人真搅合到一块那会是什么个尴尬景象,可想想就兴奋的心肝扑通跳呢,她再顾不上拽陶红了,演出下来的疲惫在一刹那的时间里烟消云散,她甚至拿出了大学那会儿第一次迟到时奔向教室的速度,在起步后,她又百分之百的肯定,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所跑的最快的一次,像风一样。 在她一个身位之后,一道灰影紧追不舍,瘦小的身躯里爆发出令人难以理解的力量,秀发飘扬间带起一阵风,离了弦的箭头一般,恨不得连箭杆都都跑没了。 “哎”陶红张了张嘴,眼看着俩人远了,哪还顾得上说话,再晚点只能听俩人得瑟了。 走廊拐了一个弯,陈澍见吕言已经跟了上来,实在躲不过去了,停下了急促的脚步,转过身,拿出比往常更冷的表情和语气:“你别这样,大家都知道了对你也不...” “呼” “哎呦,我的屁股蛋哎,噢,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死春凌,你推我干嘛” “嘶,你不停我能撞到你...” 陈澍停的太突然,连锁反应似的,俩人脚下都没刹住,袁湶拿手拽住了墙角,稍稍阻止了最后的冲刺,而师春凌则是慢热型的,她的加速度还没达到最高峰,结果前面的袁湶突然刹了车,猝不及防的一脑袋撞了上去,袁湶本来还没站牢稳,被师春凌一顶,转了个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也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对对碰。 吕言听到身侧的动静,转过头,见俩人在地上骨碌成一团,问道:“你们俩干什么?” 袁湶和师春凌本来是过来瞧好戏的,结果戏还没瞧上,自己倒先演了一出,尴尬里一时倒忘了站起来:“呵,那个其实...其实...” 袁湶一手揉着头,一手揉着屁股,在窘迫的同时,埋怨似的白了师春凌一眼,连编个谎话都不会,朝着吕言呵呵傻笑了两下:“我们俩闹着玩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别管我们,就当啥也没看见。” 吕言瞅着俩人在地上傻乐,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乐个什么,笑着问道:“地上不凉?” “哦,对” 俩人赶忙相互搀着起了身,像是偷人家瓜被发现了的孩子,缩着脖子,低着头,捂着屁股,一走一趔趄地往来的方向小跑。 迎面赶过来的陶红见着俩人的模样,奇怪地道:“你们俩这是往哪去啊,什么个情况,同意了还是拒绝了?” 一探头,正好对上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她呵呵笑着:“呵,那什么,这么巧啊?” 214.第214章 两清 “你们没事吧?”吕言审视着神色诡异的仨人,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个个都跟喝假酒上头了似的。 陶红给了袁湶和师春凌一个放心的眼神,拉着俩人走了过来,呵呵笑着道:“嗨,不是那什么吗,我拿了我结婚周年照的样本画册,这俩人非要争着看,哎,对了,你们俩在这干嘛呢?” 吕言搭眼扫了一眼陈澍,她的脸上连之前的那点不耐也见不着了,努努嘴道:“我找二姐说点事。” “哦,那你们说你们的”转过头,她伸手点了下袁湶的额头,做戏也得做全套了:“让我说你们俩什么好,着急忙慌的,没磕着吧。” “没”师春凌似乎真的被陶红不大好意思,羞赧地低着头,手指摆弄着衣角,她憋的难受,又怕笑出来被吕言和陈澍瞧出来了,事后“报复”。 袁湶在一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是不停地冲着陶红挤眉弄眼,一脸的着急,好戏还没开场呢,这哪能走? 陶红不理袁湶一个劲儿的暗示,扯着她的胳膊往化妆间的方向拽,在经过吕言和陈澍旁边时甚至还抽了个空笑了笑。 “你们俩傻啊,吕言就是再冲动,能在这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表白吗,他没顾忌,二姐能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这个人?给撒了欢的兔子似的,一个赛一个跑的快,现在好了吧,人家的戏没看成,自个儿倒先演了一出”等过去了,她给俩人一人一个白眼,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还是被俩人听了个真切。 袁湶拿着余光往后瞥了眼,眼睛立刻的瞪圆了,手上也一把抓住了陶红的胳膊:“哎哎哎,他们俩说话了,说话了!!!” 陶红好整以暇的摘开了她不停打晃的手,捋了捋袖子:“你们俩呀,还是太年轻,啥事不得有个暖场话,不着急,等瞧清楚他们进谁的化妆间,咱们到隔壁听墙根,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仨人一走,陈澍似乎再也没了驻足的想法,但她准备把话挑明了,断了吕言那不切实际的念想,摇了摇头道:“你过来。” 吕言被这几个人一出又一出整的晕头转向,自己先前可是临时起意,难不成女人真这么神奇,第六感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进了化妆间,陈澍也没说让他坐,只是伸手关了门,又退后了两步,和吕言拉开了距离,将之前组织好的语音倒了出来:“你还年轻,有时候脑子发热,做出点不是很理智的事无可厚非,不过,我不能接受比我年龄小的,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哇塞,二姐这么直接?!吕言这家伙也是笨蛋,怎么能让她先说话,对二姐这样的,就不能手软,不管三七二十一摁墙上一顿吻然后顺带生米煮熟饭,哎呀呀,想想就激动不行啊”看热闹的永远不会嫌事儿大,陶红和师春凌俩人听到陈澍的话,神情里的兴奋都渐渐褪去,知道这俩人是没戏了,唯独袁湶恨不得自己变成吕言把那光想着就兴奋的上蹿下跳的想法实施了,她说完了又极麻利的转了身搬过来一张四四方方的软凳,扶着旁边耳朵贴着挡板的师春凌踩到了软登上,她知道吕言肯定不能这么就完了,接下来肯定更精彩,精彩的戏份光听声忒不过瘾! 吕言愣了好半响,联想到先前几人出乎常理的言行举止,渐渐的,他稍微回过了点味来,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道:“二姐你大概误会了,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兴趣拍电视剧?” “什么...意思?”瞧着吕言不像抹不开面子而故意找话题闲扯的模样,陈澍的脸一下子火烧似的,连带着耳根、脖颈也渲染了层红霞,吕言所说的和她所预料的出入实在太大,想到先前的话,她恨不得将他推出去大哭或者大笑一场,实在太丢脸了。 “啥?拍戏?感情你们就让我...哎呦”袁湶垫着脚跟,刚刚好露出一双忽灵灵的眼睛,只是听清了吕言的话后,出乎意料的结局让她不自禁的喊了出来,话说了半截,就被师春凌和陶红俩人给联手拽了下去。 “哎,我说,偷听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吕言拍了拍挡板喊道,说完了,他在陈澍一侧的椅子上坐了:“是这样,我接了一部戏,叫《贞观之治》,眼下正缺一个能演长孙无垢的女演员,我个人觉得你挺合适的,问问你的意见。” 尽管脸上仍红润着,但因为袁湶的搅合,陈澍多少缓过点劲儿来,在吕言转身的空当里,她悄悄的吞了口气,等他看过来了,她恢复了些往常的镇定,脑子里乱着,她没立刻给出个答案。 吕言也不着急,他觉得演员挑戏,就如选择职业,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陈澍转身拿起化妆台上的水杯,慢慢拧开来,缓缓抬到嘴边抿了一小口,作为一个演员,她渴望登上荧幕,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通过影视记录下来,但近几天的纷纷攘攘报道更让她明白,《贞观之治》不是小打小闹,这是一部大制作,名导张健亚操刀、当红小生吕言主演注定未来不会平庸,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那么多演员,偏偏就自己合适? “为什么?”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是不信的,想得到什么总得先付出一些东西,但因为吕言还没提,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吕言哪能猜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会考虑那么多的东西,想也没想地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只是觉得你气质挺合适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导演同不同意,现在只是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陈澍的演技不比蒋斳斳自然,但在长孙无垢的这个角色上气质却绝不输于她,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笑,如果她能老像之前那样笑,也许他会在更早的时间里想到她。 她有点心动,但仍然觉得不大真切,她没想过哪天能主演大制作电影或者电视剧之类的本就不切实际的事儿,没太多有力的人脉和背景,她自己十分清楚那不可能,眼下摆着这样一个机会,她想尝试一下,哪怕最终人家导演没看上,但最起码也是个机会,只是先前一次又一次碰壁的的经历让她更加的谨慎,在心里,她仍有点不大自信,问道:“我可以?” 吕言瞧出来她意动了,他明儿个就得回去,张健亚那边也正在选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定下来了,想着今儿个最好能出了个结果,也算了了件心事,于是道:“我也不大清楚,赶早不赶晚,等会儿你有别的事没有?” 陈澍摇摇头:“没有”,她本来想去买几件孩子穿的衣服的,都当小姑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那好,五点十分,咱们剧院门口见” “等等,我要不要换身衣服?”见吕言起身开了门,她张嘴叫住了他,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比较好的建议。 “不用,平常穿的就行”身子出了门,吕言又回过头来,他想起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儿:“另外,你别老板着脸,其实我之所以觉得你适合是因为你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温婉。” “哎呦喂,这小词用的,连温婉都出来了,真要那么想,你怎么不表....唔....”隔着墙,袁湶那极为不忿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你不说话能憋死啊” “啊呸呸呸,手指头都塞我嘴里了,哼,怕什么,反正又不是不知道......” 陈澍卸妆的速度一向很快,至少比起袁湶和陶红来是如此,吕言给张建亚通完了电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陈澍才露了头,只是仍带着妆,应该刚刚又化的,看的出来她很重视这个机会,在平时,她不怎么捯饬自己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哪不对?”她见吕言皱了下眉头,露出点歉意来,到后末尾,她又想起了他先前的话,添了点笑,或许是不大习惯,一下显得扭捏了许多。 吕言摇摇头,道:“没有,上车再说吧”。 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林木和楼宇,陈澍多多少少的有点紧张,这不是她头一回面试,只是以往的经历里失望多而惊喜少的结果让她对自己失了信心,更害怕等一会儿人家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 看着她的手紧紧绞在了一起,吕言心里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面对镜头?他不大清楚陈澍之前是否拍过戏,但之前觉着一个老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不该如此,只是这步子已经迈出来了,再收回去于她于张健亚都不好交代,临到了酒店外面,见她越发的不安,劝道:“放松点,张导挺好说话的,本来是啥样就啥样,不用太刻意。” “好”她点了点头,似乎真把吕言的话给听进去了。 走廊上外面站了不少人,年轻的、年长的,窸窸窣窣的讨论着面试的内容,吕言瞅了瞅门牌号,回头跟陈澍说了句,抬脚往直前张健亚告诉他的房间走去。 “哎,站住,你多少号?”一个二十来岁的留着时下比较流行的斜刘海的年轻人伸手拦住了他准备敲门的动作,脸上流露着不悦的神情,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吧也。 吕言笑了笑,道:“我找张健亚。” 那年轻人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个遍,因为戴着口罩,他也认不出这人是谁,但看着模样年轻,而衣着又极为普通,想着指不定又是个来胡闹的,说道:“张导忙着呢,领号,排队等着叫。” 人家正面试,吕言想着这么贸然进去也不合适,他有过类似的经历,或许在自己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突然进去了或许就耽误了人家得来不易的机会,点点头道:“行”。 吕言领了号,三十六,在后面等了约摸十来分钟,眼看着天都黑了,他等不及了,出来的时候他跟劉涛说了晚上回去吃饭,劉涛本来正生气,要是再放了鸽子指不定回去啥脸色呢,趁着一个面试的年轻人出来的功夫,他拉着陈澍,绕过小长队,走了过去。 “哎,站住,还没轮到你们”那年轻人正准备喊下一个,扭头瞅见吕言俩人进了屋,忙伸手去拉,却扒拉了空。 “你们干嘛的?”一进门,屋里的仨人都愣了下,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打量了他俩一眼,不大客气地问道。 年轻人拦住俩人,立刻跟着进了屋,见孙颖脸色不大好,忙解释道:“孙老师,不好意思,来捣乱的,我这就让他们出去。” “胡说什么”张健亚正和阿诚讨论着先前的演员,听到动静也看过来,本打算打招呼,只是听到自家侄子的话后又气又笑道:“胡说什么,这是吕老师”站起身走了过来:“吕老弟来啦,我先前还想着呢,怎么都这么长时间还没过来?” “呵,刚刚看你们忙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吕言摘了口罩,指了指门外。 张健亚提了姓,旁边俩人立刻把脑海里的印象和紧跟前的人对上了号,孙颖和另一个和张健亚年龄不相上下的男的都忙跟着起了身,孙颖一脸歉意地道:“吕老师是您呢,真是不好意思,和电视上看着不一样,没认出来,可别见怪才是呢。” “吕老师”那男的笑着跟着说了句,这是圈子里的习惯,对于年龄不大而名气响的或者地位高的,大多以“老师”称呼。 那年轻人有点尴尬,他是跟着张健亚过来帮忙顺带着学习学习经验,哪能想到堵了个吕言出来,窘迫地摆着手道“那个...吕老师,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您。” “没事” 张健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啊,下回长点记性,好啦,出去等着吧”,吕言先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把来意说了。 “哦,好” 一番客套完了,吕言才明白过来那个男的就是《贞观之治》的编剧阿诚,女人则是制片方代表孙颖。 错开了身,张健亚注意到他身后的陈澍,眼睛不由得亮了下,问道:“这位是?” 吕言拍了下脑门,道:“哦,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陈澍,国家话剧院演员”,他说着往一边退了一步,合不合适,他毕竟不是导演,但话里他可吹足了,国家话剧院的招牌不是盖的,多少演员每年削尖了脑袋往里边钻都钻不进去的。 张健亚仨人没在往桌子后面坐,拢共就三把椅子,他们不好让吕言站旁边站着,虽说年轻,但人家的名气大,该给的面子必须得给足了。 “有过拍戏的经验没有?”张健亚掏了根烟,递给给吕言,见吕言摇头,笑着道:“怎么,不抽?” “呵呵,不习惯” “那感情好,正好省了” 真正见了人,陈澍反倒不紧张了,往常面试导演副导演一个个绷着脸似乎都跟她有仇似的,唯独今天的和蔼的过分,甚至一直笑着。 “拍过” 张健亚点点头:“嗯,有就好,那什么,你留个电话,到时候开机了通知你。” 她错愕了一下:“啊,这就可以了?” 张健亚哈哈笑着道:“那不然呢?放心,既然吕言推荐来的,我信的过”,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他明白,而陈澍的形象气质确实挺符合他的预想,至于演技,他不会觉得吕言会在这方面开玩笑,关键的是,人情两清了,这才是他如此爽快的缘由。 *********************************** 大章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求打赏...............反正什么都要。 215.第215章 月明 “谢谢你” 外面排着队的仍有不少人,张健亚接下来还得阵子忙,名导是块让人信得过的招牌,于此同时的又因此生出许多麻烦来,出品方不会提出各种各样令人不耐烦的条件,但事事又得自己把握。 吕言见事情完了,也没多聊,等陈澍留了电话、拿了剧本,俩人就出了酒店。 自始至终,无论张健亚还是陈澍都没提片酬的事儿,张健亚压根就不知道有陈澍这号人,也不好贸然下了断论,要是按着一般新人的价,当着吕言的面,他开不了口,从她国家大剧院演员的身份来定,他又觉得太亏,话剧和影视是完完全全的两个行当,更何况她在话剧圈子里也没什么名声,而于陈澍来说,能拿到女一的角色已然知足,哪怕张健亚一分钱不给她也能接受。 吕言扭头瞅了陈澍一眼,她的脸上虽然仍旧没多少表情,但眼睛里的东西他看的明白,伸手拦了一辆车,摇着头道:“不用,你把长孙无垢这个角色演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回头有时间了,可以多看看蒋斳斳的戏,我先回了,明年见。” “噢,那再见” 尽管算是了了件心事,但仍不免的有点遗憾,陈澍虽也是演员,但论起影视的拍摄经验,跟蒋斳斳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只是人家身价太高,他纵然有那个心思,剧组却出不起这个钱,况且人有没有安排还是另说。 “我回来啦” 一进门,抬头就瞅见劉涛一脸寒霜抱着胳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俩眼直直地盯着电视机屏幕,只是视线却并未曾聚集在某个焦点之上,吕言纵然再大条,也看出来她不高兴了。 临近了年关,路上堵的一塌糊涂,再加上张健亚选的酒店靠近中影,等到了家,新闻联播都放送完有一会儿了,知道她心里大概在埋怨自己,脸上却呈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怎么了这是?谁又招惹咱们涛姐了?” 她没说话,仍抱着胳膊,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在家等了过半个钟头了,却连个短信都没有。 瞅见饭桌上放着的整齐的碗筷,吕言“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管她答不答话:“呦,饭都做好啦,饿死我了快,你是不知道,那路上堵的叫一个水泄不通,车排的一眼看不见头,把我给急的啊,这不,下来走了好几里地。” 洗完了手打洗手间里出来,却瞅见劉涛已经起了身,正把桌子上的盘子碗往冰箱里收。 “哎,别介啊,好不容易做的,不吃多可惜”他赶紧上前两步拦住了她,一下午水米未进,又忙活来忙活去的,确实饿坏了。 劉涛没看他,轻轻扯了一下他拽着的胳膊,没扯开,又怕力气大了打了盘子,冷声说道:“手拿开。” 吕言扫了眼,盘子里的菜还冒尖着,她应该也没吃东西,伸手把盘子接到手里,从她没太过挣扎的动作里,他肯定了先前的猜测,将盘子放回了饭桌上:“你也没吃吧,正好一块”,见她仍然站着不动,而只把脸扭向一边,又走过来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椅子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多少吃点不是。” “不吃” 吕言在她旁边坐了,探着头看着她的侧脸:“哎,还真生气啦?” “没有” 瞧着她一成不变的脸色和语气,吕言虽然心下奇怪,但脸上仍呵呵笑着,以前一个人习惯了,现在陡然多了个人等着,忘了应该打电话说一声,道:“本来五六点就能回来的,碰巧贞观剧组有点事,耽误了一阵子。” “呵,那人家怎么没留你吃饭?”她讥笑了句,她并不是无理取闹,回来晚了就回来晚了,真要是有事她不是不能理解,可自打进了门,她所听到都是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诿,再看到他手腕上的表,她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能不把这两件事搁在一块考虑。 吕言眼瞅着她没动的意思,自己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芹菜尝了尝,凉透了都,吧嗒吧嗒嘴,端起了盘子,说道:“我去热热,你先等会儿”往厨房走的时候,他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反意,道:“说了啊,但我想着家里你做好了饭等着,谁说啥都不行啊。” 在厨房里好半天没听着音儿,伸头往外瞧了一眼,餐桌边已然没了劉涛的影子,热好了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的时候扫了眼客厅,也不在,心里不由的犯嘀咕,不应该啊? “怎么说呢?”坐在床边,她一脸惆怅地看着手里的盒子,她冷着脸没答应送他去剧院,心里不舒服是一回事,但在打算里,她又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眼前的这个盒子就是她下午出去偷偷买的,尽管知道他手上那块肯定不是什么女歌手送的,可每一次瞧见心里总是十分的不舒服,太丑了,简直丑到没边。 本来,按着她原先的想法,买一块直接扔给他就得了,可到了店里,见着人家春节打折促销,她毫不犹豫的买了两块,一块男士的,一块女士的,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出了人家店门,她才发觉了不对,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一只盒子里放着两块表总不会无缘无故。 她慢慢地打开了盒子,将那块女用的戴在了自己胳膊上,正好,等到再向那块男士的时,她又叹了口气:“会不会不合适呢?” 这么犹豫着,她拿起那块也戴在了手上,大了整整一圈,一松手,表头立刻耷拉下去,脑子里想着怎么说才好,手上无意识地将毛衣袖口往上挽了下,折了一层之后再戴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她拿另一只手握住了表旁边的手腕,自言自语道:“应该差不多吧。” 吕言先去了趟洗手间,没见着人,瞅着她的房门开着,走了过来,正巧见她坐在床边自言自语,正要说的话又因她接下来的动作而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将两只手抬高了一点,左右比对了会儿:“还挺好看的”“唔,到底该怎么办啊?早知道买一块就好了,万一让他看见了多丢人呢”,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自说自话,站在门外的吕言心里没来由的热了下,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劉涛,饭热好了,吃饭。” “哗啦..” 劉涛似是受了惊的兔子,忽地一下立了起来,因为起的猛了,原先放在腿上的盒子跟着弹落在了地上,转了几个圈,里面放着的说明书、保修卡全撒了出来,她飞快地朝着门口扫了眼,吕言还没来,手脚并用的扒拉起来,四处瞅了瞅,没什么严实的地方,当视线匆忙间落到床上时,她再也不犹豫地一股脑的将东西塞进了被子底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拍了拍胸口,目光在右手的手腕上停留了一刹那,她想摘下来,但听着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已然来不及了,匆忙间也顾不上脱鞋子,掀起被子一角鲤鱼打挺似的一下钻了进去。 可因为太着急了,没留意先前扔进去的盒子,“唔,我的腰...”而又怕吕言发觉了,只能一手轻轻揉着一边咬着牙忍着痛。 “叩叩叩” “怎么躺床上了?赶紧起来吃饭” “我不饿”她背着门口,瓮声瓮气地说道,似乎非常的升起,硌那一下太疼了。 看到刚才那一幕,吕言这时候稍微明白了点缘由,或许回来的晚只是她发作的由头,也没再劝她,道:“那好吧”。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她不顾仍隐隐泛着痛的腰,慢慢地转了个身,脑袋一点一点地从被子里探出来,只是哪还有吕言的影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她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些,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再劝一句软话能死啊,肚子都饿扁了:“吕言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吃吃吃,噎死你.....” 正在她生着闷气的功夫,又听到脚步声过来了,赶忙又转了回去,两只脚扑棱几下,被子波浪滚滚后,一只,两只,拖鞋被小脚踢了出了被窝。 “来,坐起来吃点东西” “我说了不饿” “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吕言将碗筷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见她仍没动的意思,走近了,伸手将她扳过了身,让她面朝着自己,笑呵呵地说道:“来,坐起来。” “不起”她想把手表摘下来,可表链因为她的着急卡住了毛衣的线,而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作来,死活就是摘不下来。 “得,就让你舒服一回”吕言只以为她不抹不开面子,说着扶着估摸着她腰的位置,滴溜似的让她倚在了床头。 “嘶,你干什么”她似乎是被吓着了,又似乎被吕言碰到了先前硌着的地方,被子底下的手死死地拽住了里子,神情里透着点慌乱,万一被看到得多丢脸啊。 “你没事吧?” “没事”离的近了,趁着吕言转头端碗的功夫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意识到他就要看过来,她又急忙移开了视线。 “给,接着” 听到这话劉涛心里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你把饭留下自己出去不就完了吗,可当着他的面,她只能保持着先前的冷淡:“我不吃”。 “得,还嘴硬,一下午没吃东西不饿啊,来,先喝点粥,张嘴” 明白了吕言的意图之后,她愣住了,而在勺子递到嘴边时,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半推半就似的喝进了嘴里,她慢慢下咽的时候,她又突然觉得,似乎刚刚没摘下来腕表也不是一件坏事。 “唔..有点烫” 吕言浑身打了寒颤,劉涛的声音突然变的糯糯的,还有点软,跟她老爱偷吃的棉花糖似的,但因为先前的事儿,他心下也没了再打趣她的想法,只是在喂给她之前,他先放嘴边吹了几下:“来,不烫了。” “嗯” 圆月当空,洒落一地的清辉,如水银泻地般,肆意流淌在屋檐、枝桠之间,在将近窗边时,似因看到了室内的情形而害羞了似的,嘎然止步。 ********************************** 一止祝各位书友中秋快乐,阖家幸福,或许有和一止一样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团圆的,但同一片穹顶之下,家人应该在望着明明,想着你。 216.第216章 而已 “我走啦,那么多人,你别下来啦,明年见” 吕言歪着身子扯过后座的背包,满打满算在家也呆不了一个周,除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和电脑外,他没再多带别的,在啥也没发生的时候,他敢问心无愧地当着十好几家媒体的面言之凿凿地说自个儿和劉涛除了朋友外没半分钱的关系,但现在他没了那个勇气。 女人是男人的学校,现在想来确实是蛮有道理的,哪怕当初对方不声不响的离开,他不恨她,甚至还对她抱着感激,自己没钱没名,一穷二白,人家都打算和自己结婚,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儿,自个儿红了之后,人也没拿他说事以提升自己的身价,还能再苛求什么呢?养活一个瘸了腿的男人一辈子?那本就不现实的事儿,她需要的安全感,是看的到的承诺,而不是一个短暂接触后口头的虚无缥缈的未来,在事后,他渐渐的也明白了,如果小雅以后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就是她不认自己这个哥哥,他也得把她拉回来,他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跳,只能说她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正确的抉择,当初的愤懑、绝望只不过关乎己身的一时的冲动。 而她的存在过又时刻警醒着他要不断的努力,哪怕半步也不能停下,吕言感激她,感谢她所给的成长和鞭策,但也仅此而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还没法做到胸怀宽广到挽回或者其他的地步。 尽管经历极其的有限,但他仍能隐约地感觉到自己一只脚已经越了线,再往前迈半步,深渊或者天堂,他不知道,在内心里,他还没考虑好,就如赵葵娥所说的,在婚姻面前,谨慎一点总没大错。 “好,新年快乐” 劉涛犹豫着,似乎经过了一番思考,才慢慢地点了下头,眼看着吕言就要下车,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不说不出点别的东西来,朦胧里,她能感知到他的犹豫,在内里,她同样的也有点下不了决定,尽管经常装作一副很是自信的模样,但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和他的理想型相差甚远,哪怕只是万一....恐怕连她这唯一的异性好友也要失去,她不敢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吕言抬起手腕扫了眼,似乎很是郁闷的说道:“也不知道还剩多长时间,呦,这表不走了,你看看几点了”。 “不会看手机啊”她瞄了过去,却只瞥见光影一闪,他手腕的表头又袖口遮住了,至于是不是走着,她没能瞧个真切。 她随手拿过放在一边的包包,伸进去摸了下,她是个条理清晰的人,哪件东西在哪,她心里清楚的很,就在手机即将露出头的那一刹那里,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又悄悄地松开了,胳膊又往里探了下,摸出一只银色的腕表来。 “九点二十了,还有四十分钟” 吕言伸手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下,昨天只是远远的瞧见,真什么样,这还是他头一回瞧见,在脸上,他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还真是”,这么说着,他随手装进了口袋里,下了车,摆摆手道:“走啦。” 在吕言抬手的那一刹那里,她的视线自然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衣袖半掩,尽管只是很短的刹那,但秒针转动的“咔嚓”声似乎轰响在耳际,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吕言关了车门,她才稍稍地回了点神来,因为疑惑,她甚至没再说本应当说的“一路顺风”或者同类的祝福语。 她往前开了一段,打了弯,脑子里的片段愈来愈加清晰,再次经过机场时的那么一刹那里,吕言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表现一下子全浮现在眼前,他的表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说不走了?他为什么没还回来?一个令她十分纠结的猜想的突然地浮现在脑海,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会不会....”在窘迫里,她又十分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他只是单纯的在偶尔某个巧合的瞬间看到了这只腕表而不要再察觉到别的东西,另一方面又多多少少的希望他同时也看到了另一只。 在纠结里,她立刻拿出了手机,想问个清楚,可听筒里传出的提示音又让她不得不放弃立刻寻找出答案的想法,吕言的手机已经关了,但凭着女人的直觉,某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渐渐浮现而出。 手指压着手机的翻盖,慢慢的而又毫声不露地合上,但到了最后因为不受再受到丝毫的阻力,而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与此同时的她慢慢冷静了下来,而冷静的结果则是她禁不住为之前自己的勇气而惊讶,即是之前拨出去的电话,又有买表时的冲动,自己干嘛要这样做? 在她向来的自觉里,她一直认为自己在为人、处事上理性多于感性,哪怕真的很生气,她不会不顾后果的爆发出来,因为那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事后还会因为伤了人而感到后悔,因为本来没必要那么做。 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发了多少次此时看来无缘无故的火,而又莫名奇妙的转眼消的干净,这很不应该,这不是她,如果某几次因为生理上的原因可以解释,那其他的时间里又是为什么?她把他当作真正的好友,不然也至于让他自己家里吃住,哪怕外界很多人都说她与蒋昕关系极好,是闺蜜,但真正如何,她自己内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能理解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可对方有时候的语言上的毫无顾忌又让她心里时常的刺痛一下,蒋昕什么都好,但就一点让她来没法接受,她老喜欢炫耀,炫耀的她所不具备的身材,又有某某某追求,哪怕是玩笑,同为女人,她不愿意矮了她一头,哪怕事后想想没什么可生气的,但在当初没办法的时候,她第一个将电话打给了吕言而不是她,她就知道两个人在自己的衡量里仍是有区别的。 她在路边停了车,紧捱着马路的店面前摆了满满一摊子的过年时才会有烟花爆竹,她不由的想起了刚上初中那会儿的一件趣事,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具体长什么样,她记得不大清了,但想到对方所干的事儿,她每一次想起来时常忍不住笑个半天,事情的始末一开始她是不清楚的。 那时候同班里的一个男孩似乎对她有好感,敏感的她从对方几次看她的眼神里就清楚了,但她没当回事,父母、老师不断的叮嘱让她觉得那是一件不好的事儿,因此,她有意无意地,总是尽量躲着。 直到后来有一天下了晚自习,临出校门的时候,那个男孩拦住了她,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当时想抬脚离开,可对方死活拦着,周围一大帮子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更堵的水泄不通,紧接着,就在她准备回去找老师的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在不远处炸开,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鞭炮。 本来无可厚非的一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第二天,那个男孩和他同伴的一个铁哥们打了架,甚至因为打破了头一块挨了顿班主任的批评,事情也就渐渐的传开了,在装作写作业的功夫里,她才了解了两人干仗的原因,男孩想让他那个哥们买烟花正好用来表白,可碰巧的是他那哥们脑子有点混,不知道哪弄了一串鞭炮,自己玩了个兴高采烈。 笑着了好一会儿,她的脸上的笑意又渐渐的淡了,在烟花爆竹店前边是一家花店,康乃馨、玫瑰,一支支、一束束娇艳地绽放着,她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情人节蒋昕收到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时的的炫耀,她哼了一声,有点气恼,要是今年仍收不到该怎么办?岂不是又该被她嘲笑了? 这么想着,脑子里不由的想到了吕言,而很快的又被她否决了,她太了解他了,在他看来,花钱买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纯粹是浪费,当初追颜丹辰那阵子她让她送花,结果人家立刻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那家伙多贵。” 在更早的几年里,她和他的想法其实类似,捧着一束花跟演电视似的,多傻啊,而剪去了根的花又什么好的?过一两天就萎的不成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渐渐的,眼见着一个又一个朋友都收到了花,特别是当着她的面,她再也不能不当回事了,哪怕是形式,也觉得是个很有意义的形式,特别能当着人的面,那更能满足那....小小虚荣心呢。 “可又以什么理由呢?”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脑子里过了几条本觉得行之有效的“方案”,只是仔细一推敲,又觉得逗站不住脚跟,而在想不出办法里,她又直接越过了这一步,而考虑着他要真是当着好些人的面巴巴的抱着一束花冲着自己来了,自己是勉为其难的接了呢,还是找一个比较委婉的借口拒绝,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幻象出了当日的情景:“你要是这样咱们连朋友都没做....不行,太假了....嗯...我想想,好歹给他点面子,嗯,这样说,算了,给你个面子,搁那吧...哈哈”。 自个儿乐呵一阵子,临了末了,又突然醒悟了过来,哪怕自己把钱转给他,也不见得他能回头买来一束花来,可内心里她又为自己找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敢往深里究的解释“不行,白吃白喝我那么多东西,必须得还回来,就几十块钱而已”。 ********************** 订阅惨淡,更一章均定嗖嗖的往下掉,都快跌到个位数了,本来好好的心情弄的一下凉了半截。 一止不习惯求订阅,有点不好意思,总觉的不应该,现在编辑在后面盯着,一切看成绩说话,实在没办法啊,再舍了脸皮求一波订阅。 217.第217章 良心 在西安耽搁了小半个钟头,回到家已然将近五点多了,尽管明白地理环境使然,但每一次坐飞机回来,仍忍不住在腹诽几句,中川机场距离市中心实在太远了, 父母照看的牛肉面店里的生意不怎么红火,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在兰州,甭管到哪,一眼望过去总能瞅见那么几家面馆,哪家做的好吃,哪家的不好吃,大家心里都有数,因为先前陈炜烨的大动作,几个手艺好的师傅全都被抽调走,生意冷清也是情理之中,而仔细考虑后,他也乐的如此,那么好的生意干嘛,本来就是不让老两口觉着闲的无聊,有那么点人,裹着一家子的日常开销就成了。 兰州不比京城魔都这类的大城市,娱乐氛围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再加上人口总量实在没法跟别的省会城市相提并论,纵然是以圈钱为目的的演唱会,也会下意识的将这个城市忽略过去,因此,自打下了飞机,他便摘了口罩,事实上他猜测的也不错,在机场也没什么人把他给认出来,很多人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钟跃民这个角色上,而在现实里,他的外在形象和钟跃民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呀,哥,你回来啦”最先瞧见他的是小雅,她正坐在靠门的收银桌后面看书,留意到有人进了门,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本还以为是来了客人。 虽然才一年的光景,小雅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站在跟前,头顶足足到了他鼻尖,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嗯,爸妈呢?” “哎,别摸我头啊”她矮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整理了下稍微凌乱了的齐刘海,说道:“妈去东部买辣椒去了,爸回老家了。” 他冲着打后厨出来的几个学徒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交流的意思,虽说每个月也会抽空看看陈炜烨发过来的报表,但在内心里,他对几家牛肉面店渐渐的看的淡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自个人本来就不擅长的地方,还不如多看一两集电视剧来的划算:“还没到过年啊,这时候回去干什么?” 吕晓雅吐了吐舌头,跟着他从一边的楼梯上了楼:“爸妈没给你说嘛,大伯在这边住不惯,又回去了,爸回去给他送点年货。” “哦”他了然似的点点头,大伯的性子说到底有点懒散,不然也不至于临到老了还打着光棍,让他整天这么忙活着,哪怕吃的更好住的更舒服了,他心里也不见得多情愿。 “走,咱们出去逛逛”他把包放在一边,拿出钱夹,犹豫了下,还是又掏出了口罩,一直在车里没什么,但要是在大街上乱逛,保不住被认出来,那样说不得又得麻烦 “明年就该高考了吧,准备考哪所大学?” “华东师范” “嗨,你还真敢想”他摇头笑了下,虽然知道妹妹的成绩比自己那会强了好几倍,但他太清楚华东师范的难度了,哪怕是西部地区的考生,那也得是最最拔尖的一批。 她哼了一下,将抱在怀里的胳膊使劲扯了下,颇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别小看人,人家学习可好了呢,上次模拟我考了全年级第十一名,我们班主任都说我很有可能的。” “呦,我们家小雅还是学霸呢” “哼哼,现在才知道啊” 他之所以一回来就要出来逛逛并不是真的没事干了,大概夫妇俩苦日子过惯了,现在即使手上有了点闲钱也舍不得花,小雅身上的衣服还是上次他给她买的,虽然脸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但在心里,他有点不是滋味,小雅都这样,那爸妈过的肯定更节俭,与其嘴上说,还不如自己把事情办了,最后顶多几句唠叨,反正买都买了,总不能再给人家退回去。 “小言回来啦,啥时候到的家,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回来让你爸去接你”俩人提着大包小袋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张桂琴在打扫着桌凳,这个点基本上没人会再过来了,牛肉面不像别的饭店,天一摸黑,基本上就打烊了。 “下午回来的,妈,我来吧”他把袋子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伸手想去接过拖把,老妈看上去比之前胖了点,只是在笑的时候,眼角腮旁也多了几道皱纹。 张桂琴拿胳膊肘将他拐到了一边:“一会儿就好了,你刚回来,坐下歇会儿吧”看到他搁在一边的各式各样的袋子,埋怨道:“你也是,花这些闲钱干什么,这大包小包的,又得好几百块吧。” “嗯,也没几个钱”他没顾她的阻拦,把拖把硬拿到了手里,而一边的小雅则悄悄吐了吐舌头,哪只几百块,加起来拢共七八千块钱呢,只是回来的路上俩人便通了气,回了家坚决往少了说。 “我听小雅说我爸回老家给大伯送年货去了?”吕言拖着地,回头问到,眼看着这都天黑了,一来一回十来里地,也不知道今儿个回不回来:“对了,大伯怎么回去了”。 张桂琴先“嗯”了声,而丈夫不在,她开始倒起了苦水:“你大伯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吃懒做,整天恨不得人把饭端到他脸跟前。” 吕言没再言语,他隐约的能猜到一点大伯为什么回老家了,住不惯是一方面,而整天看老妈的脸子怕才最关键的,哪比他一个人过的滋润?可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儿,谁是谁非他也不好说太多,不然她说了上头,老爸听见了保准又得吵一场。 临到八点钟,吕镇北才骑着那辆他特意为采购食材买来的摩托回来,瞅见坐在沙发上教小雅电脑的儿子,笑着道:“小言回来啦?” “嗯,爸,下午到的家”父子之间其实没多少什么可说的,不像张桂琴,哪怕他就兑双耳朵听她闲聊,也能坐个一半天的,和吕镇北,来来回回的就那么几句话,而最终,话题又会引申到张桂琴和小雅身上。 “你妈呢?” “在厨房做饭,还以为你今儿个不回来了呢” “那怎么能成,你妈和小雅俩人店里也忙活不过来” 吕镇北看着姑娘一惊一乍的,走了过来,对电脑他也挺好奇的,瞧姑娘玩的挺开心,他在一边看着,一会儿歌一会儿又是电视的,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一个关键的事儿来:“这得花不少钱吧?” “哦,没,一个朋友不用了,送给我的”吕言可不敢说这是花了好几千块买的,夫妇俩知道了非得心疼好几天不可,搁在以前,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挣这么多钱啊。 “那可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改天请人家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 “嗯,知道,爸,你别老站着啦,小雅,往这边挪挪” 张桂琴听到丈夫的声音,打厨房里探出头来:“他爸回来啦,正好吃饭,你们俩,别玩了,先吃饭,吃完了再玩。” “哦,这就来” 和他在路上预想的差不多,一顿饭基本上里里外外的都是关于在外面都干了啥,工作忙不忙,尽管他也拍了不少戏,但在家里播放的不多,而且兰州这边有线电视也没那么普及,所能收到的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台,而《白蛇传》还没上映,因此可以说在家里这边,他还没有一部能让人耳熟能详的作品来。 “对了,小言,你个妈透个底儿,在外面谈对象了没有?”嘘寒问暖完了,张桂琴提起了憋了好一会儿的心事。 “还没呢,不着急,过阵子再说” 张桂琴这下不乐意了,瞪着眼道:“还过阵子再说,再等都啥时候了,你看看你多大岁数了,是打算跟你大伯一样打一辈子光棍还是怎么着?” 吕镇北这次倒没觉得妻子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实在着急,在农村,儿子这个年纪还没娶到媳妇,下半辈子基本是铁定要光棍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两口还指望着抱孙子呢,可儿子倒好,整天不当回事,回回都是过阵子再说,眼看着一年又过去了,啥时候是个头。 张桂琴眼珠一转:“这样,趁着过年,七里河你王叔家的姑娘比你小几岁,人长的周正,还会说话,正好见个面,要是合适咱们就处处看,不合适妈再让人给你瞅瞅,总能找着个合适。” “妈,别啊,我初一就得走了,没那个闲时间” “啪”吕镇北这下不乐意了,在他看来,儿子这么着急,摆明就是不想结婚,但那怎么能行,他板起了脸:“怎么,翅膀硬了不是,又没说让你立马结婚,就见个面,你这要死要活的是干嘛。” “不是,爸,你这是哪出啊,我又没说不结婚,这不是忙吗,等过阵子闲下来了,我再考虑考虑” “你胡咧咧什么”张桂琴瞪了丈夫一眼,儿子刚回来,什么话不能慢慢说,再说了,没见着人姑娘的面,什么个情况还不一定呢。 吕镇北别的事儿都能听儿子的,但唯独这事儿不行,作为父亲,这是他的责任,儿子挣了钱、风光了是不假,可刚回村里,人家问他孙子多大了,他没法去接茬,而转了身,又顶不住人家的议论,这让他觉得难堪,大哥那个样,他不能让儿子也跟着学:“你也不瞅瞅你自己干都是什么事,你自己说,你自己说,好歹二十四五的人了,连个窝都没有,你看看人家谁跟你这样,一年到头的正事不干一点。” 张桂琴这回不再劝吕镇北了,在一边帮腔道:“你爸说的也是实话,人家跟你一般大的得意,现在孩子都四五岁了,你老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听妈的话,回头过去看看,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其实老两口担心的不是吕言结不结婚的事儿,现在家里也殷实了,不愁娶不到媳妇,可儿子要是再浪荡个几年,上了年纪,那保不准娶个什么样的呢,黄花大闺女是甭指望了,要是再碰到个带着孩子的,那可是得丢大人,在村里,娶个二婚的女人,哪怕不带孩子的,一辈子都甭指望抬起头来,有个婚丧礼嫁什么的,别管再亲再近,一准的往远了撇。 眼瞅着吕镇北上了真火,吕言呵呵笑了两声:“你看你们,还上纲上线了,先前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处了对象,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嘛。” 之前一直闷着头隐形人似的吕小雅这时候突然冒出了头来,眼睛胡灵胡灵地闪着:“哇塞,谁呀?” “家是哪的啊?”这是张桂琴问的,儿子的终身大事,她不能不关心,而且在她的观念里,既然处了对象,那结婚就是迟早的事儿。 吕言想说劉涛,但他敢保证,自己要是想把这个谎给圆上,劉涛今年的年是别打算过了,因此到了嘴边,又换了气儿:“你们认识,陈炜烨。” 反正离的也不远,真要不行,拉过来顶个场,他就在家呆这几天,过了年拍屁屁股走人,到时候陈炜烨怎么应付是她的事儿,是死是活和自己可没半分钱关系,老两口总不能跑京城逮自己去。 吕镇北见过陈炜烨机会,考虑了会儿,姑娘比儿子大点,但看着白白净净的,关键的是有文化,跟了自家儿子也不算亏。 张桂琴可就不应了,没进门就敢对婆婆这么咋呼,进了门那还有他们这一家子过的? “不行,小言,我跟你说,这过日子啊,不能光看脸蛋好歹,咱们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咱瞅瞅别的” 吕言一听这话音儿,心里就觉得不对,老妈对陈炜烨意见很大啊,而看老爸那副勉强认同的模样,自己找的这个顶缸怕是不过关,在嘴上,他仍是一副关切的模样:“怎么了,妈?” 哪怕是演戏,他也得把这几天演完了,不然真要是去相亲,事情传出去,那他以后也不用在圈子里混了。 “怎么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媳妇,你说说,你这一年到头的忙,我和你爸能理解,可她呢,满打满算,这一年就往家来过一回,这像个媳妇样吗” “额,妈,我们俩刚开始处,再说人家脸皮薄,总不能一天到晚的往咱家里跑吧”他呵呵地说这,心里却暗暗打鼓,哪怕自个儿暂时搪塞过去,陈炜烨那边到底怎么说法还不好说,不过管她呢,只要这几天兜严实了,哪怕自个儿前脚走她后脚把自己卖了也成。 *************** 业界良心,搁别人身上这么多都是按两章发,咱就一下发了。 218.第218章 秘密 吕言能够理解爸妈的担忧,他们过去的经历和所见所闻让他们没法不去担心,虽说现如今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但于二老而言,演员算不上什么稳定的工作,在他们眼里,只有铁饭碗才是最好的职业,况且他们也没正儿八经在电视上瞧见过他,只是老听儿子说拍戏,而牛肉面馆呢,陈炜烨怎么捯饬的他们不清楚,只是依着自家经营的,刨去日常的开销、房租、小雅的学费和伙食费,一年到了头也落不到手里几个钱,面子上是风光了,里子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心里清楚,再加上俩人年龄大了,身体一天不比一天,就想着趁着还能打能动的时候趁早着把这桩事了了,以后怎么个过法,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儿了。 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他还年轻着,不着急这个,而且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儿,在家呆了半天,实在被絮叨的没办法了,小雅玩电脑上了瘾,死活不搭理他半句,自己一个人坐着也没意思,他出了门,打算出去看看房子,老租人家的,逢年过节的也不方便。 在看房子之前,他还得先去陈炜烨那坐坐,兰州的房价高也就四五千的模样,但光凭着他自己卡里的,半拉也不买不来,另外还得通个气,省得他人还没走就给穿帮了。 “呦呵,你怎么有功夫到我这来?”陈炜烨似乎刚刚午睡起来,还穿着睡衣,俩眼迷迷糊糊的,头发凌乱的披在在肩上,因为遮住了高高的额头,倒是比往常瞧着漂亮了不少。 他也没客气,进了门,随手将买的一点水果递给她:“过来看看,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还没定呢,反正回去也没啥事,先把明年上半年的计划给做出来”她打了哈欠,她有起床气,但衣食父母过来了,哪怕心里不得劲儿,也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 “呵,那给你多发点奖金”牛头面店在春节期间是不关门的,哪怕在斋戒期里,也照常营业,无论哪个省会城市,汉族总是居多数的,但关键的是回族又不过春节,过年要是不营业,傻瓜也能瞧出点不对劲来。 陈炜烨哪怕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吕言为什么会过来,说到底,她只是个外人,而又缺乏相应的监管措施,哪怕换做是她也不敢全撒了手,进了屋,把前几天刚做出来的年度总结拿来交到了他手里,道:“都在这了,比较重要的我用笔圈了,你看看吧。” a4纸装订的,挺厚的一沓,字很小,密密麻麻的各式各样的条目,他留意的地方不多,只在最后的总收入、总人力成本和净利润上一栏停顿了几秒钟,至于其他的什么补扣款项、合并计税项之类的他不大明白,也没深究的意思,之前经手过,对于盈利能力心里有个大概的把握。 看到总盈利那一栏的数字,他脸上露出点笑意来,比预计的还要多点“你把钱都划到我账上吧,另外给你说件事,我爸妈要是给你打电话过来问你咱们俩的事儿,你别先着急否定,不过也别说现在这边,就说回家了”。 陈炜烨半歪着她的吊椅上,听了他的话,疑惑之下终于回过点神来,只是越听越迷糊,伸出手打断了他:“等等你先等等,你刚才说,咱们俩什么事?” 吕言苦笑了几声,道:“这不,我前脚刚到家,后脚就要说相亲,实在没办法了,就拿你应付了。” 陈炜烨张了张嘴,而眼睛里却渐渐亮起点光来:“呵,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总不能让我白帮忙吧?” “年终奖给你凑个整总成了吧” 她理所当然地道:“本来就应该的,我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容易吗我,要帮忙不是不可以,过完年跟我回家一趟,见见我爸妈,算是扯平,谁也不亏欠谁的。” 吕言的脸色有点怪了,他要是记得没错,眼前这女人可比自己大了不止好几岁,下意识地问道:“听你这意思,还单着?” 她又躺了回去,老大没意思的抠着手指头:“这个你就别管了,就说去不去吧?” “没时间,我初一就走了,帮你打个掩护可以,别的是甭指望” “那你就说什么时候有时间?” “二三月里吧,那会儿可能能得点空”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到时候跟我回去” 吕言哪能应下来,不说他还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哪怕是经历过,也不能干,跟她回去算哪门子事?因此摇着头道:“不行,我去见你爸妈,万一被媒体逮到了事大条了,你再找别人看看吧。” 她横了他一眼:“反正啊随你,要是不同意,我立马给你爸妈打电话,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好儿子撒了多大的谎”这么说着,她支起了身子,伸手就要去抓桌子上的手机。 吕言吓了一跳,一把给夺了过来,扔在了离她远一点的沙发上:“你干嘛,我又没说不答应,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那你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完了什么时候出去” “不是,你有那个比要吗?” “呵,我是没必要,可挡不住人家有必要啊,实话跟你说,其实今年我就没打算回去,你爸妈顶多说说你就完了,我那是来真的,直接把人给叫到家里来,不应下一个根本连门都不让出” 吕言的表情凝固了下,无奈地揉了揉眉头,生活在这边就这点不好,比起沿海甚至东部地区,上了年纪的人太守旧,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是被奉为圭臬,在农村的风气更是严重,如果过了二十七八仍没结婚,那一家子人都得被戳脊梁骨的。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要我说,你也确实该考虑考虑结婚了,你爸妈那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 “你少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觉得是好意,有本事结一个让我也涨涨见识,你是没见过,我一进家门,一句别的没有,从头到尾的就这一件事,再说了,结婚有什么好的啊,反正我是想明白了,与其费事巴结着结婚还不如一个人过,没人管没人问,多自在” “得,随你怎么想把,对了,你刚才说的规划做好了吗,我看看”他不想和她在去不去上纠缠,只能先岔开话题。 “没有,不过已经写了个梗概,都在电脑里,你要想看就去看看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正好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你存哪了” “d盘第二个文件夹里,我去洗把脸,本来睡的正好好的呢...” “行” 虽然平时除了看看电视听听歌,别的也没仔细研究,但对于最起码得操作他还是了解的,电脑没关,应该是她之前用过,刚刚点开“我的电脑”,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本来以为是天气预报或者运营商提示话费不足了,拿出来扫了眼怔住了,劉涛发来的,而又是那么的熟悉,在某一段时间他或者颜丹辰也老用类似的短信开始一段聊天。 “在干嘛” “在街上溜达”他本来想说在一个朋友家,但临到发送时又放弃了,他总觉得要是这么发过去她一准得刨根问底打听个清楚。 没立刻受到回复,他把手机放在了一边,找陈炜烨之前所说的方案。 “隐藏了文件,咦,这是什么”好奇之下,显示了隐藏文件,而紧接着几个名字比较奇怪的视频格式的文件弹了出来,下意识的,他点了进去。 “唔...哦....哦....哦” “我日,这是.....”耳边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注意力也跟着被电脑的画面所吸引。 类似的影视作品他不陌生,在偶尔的,他也会搜来看看,但大多都是香港的片子,而陈炜烨电脑里的则更加的露骨,岛国出品的,在这方面岛国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只是如此“激情”而又让人血脉喷张的,说真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因为画面里是两个女人。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陈炜烨家,急急忙忙的关了视频,伸头瞅了眼,她还在洗手间,说不像看那是假的,毕竟这类的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挪动鼠标又点在了另一个文件上,比先前更加令人难以自抑的一幕映入眼帘,尽管画面没先前的那个那么清晰,但震撼的程度却是他有生以来屈指可数的几次之一,画面上所呈现的同样是两个女人,不过却多了个两端模仿男性某个部位器官的情趣用品,其中的一段已然被“吞”去了,而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吞”掉一端的竟然是陈炜烨,她的头发披散着,光洁的身子仿佛蛇一般柔弱无骨,交缠着、扭动着、呻吟着。 “我靠” 一阵热血迅速分流上下,在这股冲动情绪之下,吕言不禁又爆了句粗口,他真没想到女人之间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听到脚步声,赶忙关了,而又迅速的重新将那几个文件隐藏了,在心里,他终于知道陈炜烨为什么都这么大年龄还单着了。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虚,在心里不断地暗示着自己这是别人的隐私、这是别人的隐私,可脑子里先前那一幕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林木葱葱,禾草丰茂。 “找到了吗?” 因为心虚,他不得不努力装的更加的平静,道:“哦,找到了,还不错。” “对了,有点事要给你商量商量,就是员工福利这块,虽说咱们的员工大多数都是学徒,但现在摊子铺的越来越大了,我想着是不是把福利这块健全了,像五险一金这些,还有丰年过节的福利奖金之类的” “那不是又得增加人力成本?” “是这个道理,但不然咱们留不住人,人家学会了手艺,立马自己出去单干去了,长久下去这样不是办法” “嗯,你看着办吧”他的脑子还没完全冷静下来,特别是陈炜烨就在跟前站着,他更没法淡定下来,而脑子里的那一幕幕仿佛梦魇似的,挥之不去。 在本意里,他对这种事既不讨厌也不谈不上赞同,圈子里男女通吃都有,更何况她这样的,但以前那只是道听途说,现在的却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现实,一时间他仍有点没法接受如此大且如此突然的转变。 219.第219章 请一天假(万勿订阅) 昨天晚上感冒了,嗓子疼的难受,今天吃了药,脑子昏昏沉沉的,今天更不了了,创世这边不让发五百字以内的,剩下的只能凑数了。 **************************************************************************************************************************************************************************************************************************************************************************************************************************************************************************************************************************************************************** 220.第220章 春节 烟花在天空绚丽,爆竹声声,璀璨在遥远的星空,又是一年春节至,街上的人匆忙如旧,看不出与往日里有太多的不同,偶尔有熟人相问“年货办了没?”“嗨,有啥好办的,去一趟超市全齐活了”年越来越近了,但似乎又越来越远。 在还小着的时候,春节是最值得期待的日子,临过年还有一二十来天,兴奋劲儿就全来了,和着几个玩的好的小伙伴,没头没脑的乱窜,想到哪便跑到哪,玩的累了,偷偷抱人家一两捆柴火,点着了,脱了鞋坐在一边,热气腾腾的烫脸,还有好吃的、好玩的,另外两件新衣服是跑不了的,混身上下似乎使不完的劲儿。 临到年根,吕言一家子又忙起了搬家,距离牛肉面店不远,房子的原主人刚装修好没半年,还没来得及入住,却又急用钱,就转手卖给了吕言。 他本来打算着过完了年再说,都这会儿折腾来折腾去的实在太麻烦,可把这事给爸妈一说,俩人再也坐不住了。 二老纵然再不懂,但一栋房子什么个价心里是清楚的,吕镇北不止一回两回地打听,不打听不行啊,儿子眼看着到了结婚的年龄,总不能上了大学临末又住回村里的砖瓦房啊,这打听一回,心里就凉一回,便宜点的四五十万,贵的就更别提了,往少了说都得六七十万,他们两口子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好些年啊。 “小言,你跟妈老实说,你打哪来的这么些钱?”当吕言将合同放到爸妈跟前,俩人愣了好半响才回过劲儿来,紧接着的则是一大串的不安。 “我自己挣的啊,再加上跟朋友借的,又从陈炜烨那拿了不少”证还得几天才能出来,不过临近年关,他只能先把材料准备好让小雅去领了。 二老立刻注意到了其中的关键点:“小烨拿了多少?” “四十多万吧,你们问这个干嘛?” 二老都沉默了,人家出那么多,这本来的话就不好张嘴了,小雅很快的为他解答了他的疑惑,因为对陈炜烨的定位不同,因此想法便理所当然地发生了变化:“那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 “当然我的啦”他明白了爸妈的意思,呵呵笑着说道,心里却开始怀疑先前的慌是不是错了,一时的倒是清静了,但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你以后可得对人家好点,咱们不能昧了良心,更不能让街坊四邻在背后戳脊梁骨” “哎呀,妈,说这个干什么,等过完年,咱们就搬过去,都是装修好的” 吕镇北一拍大腿:“何必非得过完年,在自家过年多好,这就搬,我去开车,你们先收拾东西。” “不是,爸,你听我说,咱们过完年...” 张桂琴伸手拦住了儿子:“就今儿搬,正好省得交房租了,你也别光站着了,把电视机赶紧装起来”。 对吕言来说,只要家人齐全了,在哪过年都是过,但在二老的看法里却截然不同,自己家和别人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只是因为要照看着店,他们不能走远而不得不留在这,对不能回自己家过年,嘴上不说,可心里老不大是滋味的。 “这房子敞亮,以后你要是结婚了,你和小烨就住这间,我和你爸在这屋,那屋弄成客房或者放点别的杂耍” “妈,爸,那我呢?” “你早晚都得嫁人,还惦记着这些干什么,对了,小言,小烨什么时候回来?” 吕言在一边陪着笑,这几年总算没白辛苦,好歹有了个窝不是,而对老妈的问话,他只能模凌两可的应付着,知道老妈嘴上不乐意,但心里她已经认同了,因为在她看来,既然确定了关系,那接下来就是双方家长见面商量婚期了,这没什么可以犹豫或者反悔的。 在远处看着,年跟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似的,半天不动弹一下,让人一直等啊等,直到急不可耐了,才会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冲着你微微一笑,真到了眼跟前,忽地一下,过去了,并且极快地便没了踪影。 当吕言走下飞机时,仍有点没回过神来,春节这就过了?! 不可思议里又有点遗憾,如果爸妈不老有事没事旁敲侧击结婚的事儿,呆在家里其实挺舒服的,每天什么也不用想,更不用虚头巴脑的应付着毫无意义的客套,店里忙了,过去搭把手,不忙了,看会儿电视、聊会天,安逸的几乎又回到了大学那会儿。 到了京城,他没再往劉涛家去,接下来是为期一个月的巡演,包里的东西正好平时也用得着,而且劉涛也不在家,去了还是自个一个。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必须得咬紧牙关拼一把了,于他而言巡演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影视演员站在舞台上的机会相比歌手要少的多,类似吴建的性格的演员在圈子里比比皆是,虽然登台了不少次,但再一次来到大剧院门口时,他突然感觉有点紧张,两天演一场,甚至中间还有几场不隔天的演出,那才真是要命。 “《狂飙》全国巡演正式启动”一张巨幅海报被挂在剧院大门口,像是演唱会似的,除了演员剧照,在海报的最下面标示了演出地点和时间。 媒体记者们似乎都回家过年了,门口基本上看不到一两台摄影或者拍照的设备,只是仍旧显得很拥挤,春节的话剧,对于上了年纪的而子女都出了门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虽然自打进了门耳里听的嘴里说的全是“快乐”,但没几个人的脸上真的有表现的那么的高兴,反而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模样,谁愿意大年初一的就上班呢? “新年好” “新年好,红姐来的挺早啊?”吕言化了妆,一出门,正好碰见同样收拾妥帖了的陶红,她还披着件羽绒股,楼里的暖气刚开始烧不久,还有点冷。 “反正呆家里也没啥事,就拉着老公一块过来了,她们几个呢,怎么到这会儿了还没见影儿?” 话音没落,走廊另一头冲出来一道着急忙慌的身影:“我来啦!哈,还好还好没迟到。” 尽管没看清脸儿,但听音儿俩人都知道是谁了,陶红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妮子,实在是..” “呵,挺活泼的” 瞅见她只是冲着俩人笑了笑,便一头钻进了更衣室,陶红再次揉了揉眉心,转过头来:“对了,你跟二姐说的那事咋样了?” “别说的那么不清不楚的,我和她可是啥也没有”他不知道把陈澍定为女一的事儿透露出去合不合适,笑着绕开了这个话题,况且陈澍签没签合同也是个未知。 大年头一天,能推脱的,都想法设法的推了,因此走廊里有些冷清,陶红一边和吕言并排往演播厅口走,一边拿手里的剧本捣了一下他:“哎,跟姐说句实话,对二姐真没想法?” “呵,红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啥时候跟开你玩笑了,男未婚女未嫁的,多合适” “那样的话我家里也省得买空调了” “你这人,等等,我怎么听说你和劉涛....?”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也知道这种事有多不靠谱,特别是吕言和劉涛合拍的一部戏还未上映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是制片方耍的小手段,只是吕言一直以来的表现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院里漂亮并且单身着的女孩多的是,可愣没瞧见过他对哪个热切半点,而不由得她不能不往唯一和他传过绯闻的劉涛身上想。 “田导,新年好”吕言没承认,但也没否认,远远看到通道口的田秦鑫,他提高了点声音,喊道。 “哦,你们来啦,新年好,来,红包”田秦鑫不会说什么场面话,或许是她会,只是懒得说,相互走近了,伸手接了,而与此同时又将目光同时放在了对方的红包之上。 “谢谢导演”比起田秦鑫手边的那一沓来,陶红手里捏着的红包算是厚实的,能够明显的看到微微的隆起,但比之于吕言,又显得薄了许多,虽然嘴上说着谢谢,但脸上却不见多高兴。 不患寡而患不均,吕言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的牛肉面店里的工资是保密的,哪怕相互打听也是犯忌讳的事儿,但田秦鑫大概没听过二桃杀三士的典故,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来。 将红包揣兜里,估摸着得有二十三张,算是不错的安慰了,但与演出带来的收益相比就是九牛一毛,话剧不是电影,现在门口的票已经卖到一百二,就这还未必能买的到。 陶红似乎突然哑了火,再也不说话了,只是偶尔的翻一番剧本,从她的神思不属的动作里,吕言看的出,她的心根本没在剧本上面,情形直到即将开幕,袁湶过来了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哈,谢谢导演,我看看这红包到底有多大,呀,剧院这次还真是大方啊,快顶上半个月工资了,哎,春凌,你的多少?” “咱们俩一样,红姐,你们的呢?” “都一样都一样”她这么说着,却拿余光扫了吕言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二姐还没来吗?”吕言跟着点了点头,四处瞅了眼,陈澍上台要早一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换衣服呢”袁湶将钱又放回了红包里,贼兮兮地盯着他的眼睛,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道:“怎么,年轻人,几天没见就想的慌啦?” “你要是没来我也会这么问” “没意思” 221.第221章 状态 圣人曾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说了几千年,背了几千年,但真到了节骨眼上,又会因为所处的高度、地位不同,有意或者无意地忽略了践行的必要。 在话剧这行当,哪怕登上了戏剧报,吕言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骄傲的,因为人家给他的定位很明确,“新人”,一个新人能够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自然得刮目相看,可要是说在表演的同时还能分出心去仔细观察旁人的表情、动作乃至语气或者眼神,以前的他真没那个心力,跟着陈保国魔鬼式突击了不到一个月,紧接着就是登台公演,他能做的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角色里去尽量而避免出现贻笑大方的差错来。 如今,渐渐的熟悉了这种表演形式,他越来越显得游刃有余,在表演里,他开始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到别的地方,观众、导演一起合作的演员都在他的观察的范围之内,舞台的艺术形终究离不开与欣赏者之间互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固然没错,但一味的自说自话就是过犹不及了。 “陶红真的老了啊”端坐椅子上,他凝视着舞台的另一边,打在他身上的光由亮转暗,在心里,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并不是说她的外在,单单从外表上来看,陶红和袁湶之间说不上来上更年轻一些,但她的表演的方式却仍停留九十年代惯用的方式,如果说那个时候影视圈哪个女星漂亮,大多数人应该会选宁静,她们都是那种本身与角色有一部分甚至绝大部分重合的演员,完完全全的拿自己去演角色。 袁湶则正好相反,她表演时没太多的奇思妙想,一切的一切似乎为了剧本而生的,最最标准的教条下量产的学员。 说不上谁好谁坏,前者如果运气好了,一炮而红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但若是时运不济,那也怪不得谁,后者虽说未必能多出彩,但绝不至于不忍直视的地步,而又随着经验的积累、阅历的增长,原先那些条条框框也会渐渐的变得更宽、更广甚至模糊,再不济也多少能混个脸熟,或许他们身上所承载的才是国内院校探索的完整历程,而不仅仅是体现在报刊或者学术杂志某个版面上的白纸黑字,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如上世纪七十年代占据统治地位的方法派早就被扔进了犄角旮旯。 “我算什么个情况?” 这个问题甫一跳出来,就被他连忙搁置到一旁,因为接下来是他的一段独白。 “花儿,这是我要的花儿....我为自己的快感喊叫,暧昧变得锋利,残酷变得鲜活,热爱异性,锤击尊严...” “这是本质吗?是,是的,本质!...”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应该站起来,这么想着,他站了起来,因为起的猛了,腿不小心磕到了桌子,尽管膝盖隐隐作痛,但他的动作丝毫不见毫不停顿,绕了出来,来回地走着,右手握拳有力地砸在左手的手掌上,发出一声脆响。 坐在场边的田秦鑫陡然抬起了头,吕言先是错了台词,而后连着出现了几个先前未曾有过的动作,但她并未马上的立起身子去提醒他,她觉得依着他应变能力,这样的小失误应该能掩饰的过去。 又听了一会儿,还好,没再犯别的失误,她没往别的地方想,大年初一刚从家里赶过来,谁心里不犯两句牢骚,走会儿神?这样的情形之下出些可控的失误都可是理解的。 前前后后,吕言一共出现了“四次”失误,但这些失误都有一个共同点,多是在他自己独白的时候出现的,舞台毕竟不是片场,出了问题,再挽救为时已晚,他不敢把包袱抛给别人,接住了还好说,接不住那非得闹大笑话不可。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种新的尝试,尝试着李名启所说的有意识的去忽略那些被奉为圭臬的条条框框,去尝试他本身不擅长而且未曾触及过的方法、技巧,之所以会付诸于行动还是从陶红和袁湶俩人身上得来的启发,在片场,没人会给他那么多的机会,他能做的只有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表现最合适的状态,因为电视剧本身就没那么高的细节要求,能够被重复好几条的实在少之又少,这大概也是电视剧始终在电影跟前矮一头的原因,而从观众的反应里,他也发觉后几次试探比预期的还要好一些,似乎只要保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还可以继续发挥。 “确实还挺有意思的”大幕落下,掌声如潮之际,他的脸上盈着笑意,内里原先对剧院紧锣密鼓的日程安排的不满消褪了殆尽,身心疲惫之下,出现“失误”是在所难免的事儿,哪怕就是田秦鑫,也不能多苛责什么,人毕竟只是人,也会累,也会健忘,更免不了差错。 他并不是漫无目的尝试,林林总总的也看了不少别人的戏,各式各样的方法、技巧,其中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有没有比自己的表达更加真实的?没有尝试过,他自己也不清楚,但哪怕只发现一点也是巨大的收获,因为当熟悉了这一点之后,再从这一点出发,去尝试以同样的方法去纠正过去的不足,所能带来的就是整体的上升。 “导演,咱们几点的飞机?”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给搬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让了个空,吕言看向一旁的田秦鑫问道。 “呵,你可真敢想”陶红嗤笑了一声,院里什么个德行她还能不清楚,飞机,除了院长副院长报销,别的人门都没有。 田秦鑫也觉得有点尴尬:“那什么....先休息会儿,院里专门包了一节车厢,正好你们路上还能休息,现在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多钟头,等会儿咱们再过去” “火车?” 袁湶和陶红同样一脸就这已经不错了的表情地看着他,他们可不是没坐过大巴去演出,到了地方,不说别的,浑身上下打不起一丝精神来,这回要不是时间安排的紧张,恐怕还得是大巴。 “那...好吧” 剧院的对演出地点的选择显然是做过功课的,出了京城,第一站选在了人口密集的郑州,之后是吕言的家乡兰州,而后头也不回的直奔南方各大剧院,南昌、福州、贵阳等地话剧氛围比起北方要浓厚的多,最后在南方兜了一大圈之后回转京城,结束为期一月的巡演,归根到底,因为《血色浪漫》首轮版权买断的原因,吕言的大红大紫仍局限于南方。 剧组赶到郑州市预计凌晨一点二十,也得亏院里那帮孙子准备的早,不然这春运期间,恐怕连票都未必买的上,不过这次也算是下了本钱,剧院还特意调了四个保安来保证他们这群下金蛋的鸡仔们的安全。 下午的演出并未让袁湶就此沉寂下去,车刚一动,她就坐不住了:“来来来,斗地主啦,三缺一三缺一。” “没空”吕言摇摇头,自己脱了鞋子上了床,他们几个戏份不多,玩会儿也无可厚非,但他不敢跟着胡闹,一场两场还没什么,但安排不得不显提前储备点体能,他可记得末尾那一段的“魔鬼日程”,常州、厦门、深圳连着连,几乎马不停蹄,连个合眼的功夫都没有。 “二姐,你玩不玩?”她见吕言没玩两把的意思,转身看向陈澍,她挺善产这个的。 陈澍没搭理她,只低着头看着剧本,袁湶见她这副模样瓷牙咧嘴的摆了个鬼脸,又转过头,瞪了吕言一眼,陶红累了,怎么都叫不动,这俩人一个跟大爷似的,一个根本吭都不带吭的。 “得咧,不打扰你们俩卿卿我我啦”她瞅见吕言闭了眼,哼了一声,紧接着眼珠一转,呵呵笑着说道。 在陈澍抬起头那一刹那里,她手拽着挡板,麻利地转过身,眨眼间溜的没了踪影,鬼知道陈澍会不会随手拿起件东西就往她身上砸。 “问你个问题,在玄武兵变之前,你觉怎么演秦王妃才不会讨人厌?” 她看过他演的《血色浪漫》,平心而论,钟跃民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流氓,背叛了情人、亲手送走了一块玩到大的兄弟,但自始至终又让人怎么也恨不起来,她觉得他应该有些经验的,因为在玄武门之前,秦王妃是李渊唯一看着顺眼的儿媳妇,而她也一直恪守着替夫尽孝的职责。 《贞观之治》既然是正史,自然要尊重现有的史实,在她决定支持兵变夺权之前,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渊一直未曾放弃过处死秦王、她的丈夫的想法。 “我也不大清楚,你有空找找书,兴许能找出来点什么” 吕言确实不清楚,他要是连女人的表演方式都摸透了也不用自个冒着风险去尝试了,但大概还是有的,因为蒋斳斳在末代皇妃里就是这样一个事后仔细想想让人觉得可恶的角色,但他却没明说出来,光靠着一本薄薄的剧本能演出什么花来,他希望她能真的能用心做做功课,也不枉他白白浪费了一个人情。 “哦,谢谢” “不用,我也没帮你什么,早点睡吧,后天还有一场要忙呢”他转了个身,面朝向隔板那边,其实并无多少困意,这么做只是为了不再被打扰,他想回忆一下下午尝试时的状态,也权当休息了。 222.第222章 准备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哪怕再多的经验、再完善的预想,执行起来总会出现或多或少的偏差,纵然一丝一毫,既然超出了掌控,而又不能及时的纠正回来,它必然要沿着本不应属于它的某条路一路奔驰,信马由缰。 事实上剧院组织方高估了人口基数的力量,也高估了所谓的“主场优势”,同样的,他们也过分地低估了吕言在南方地区的影响力。 “导演,前边到底怎么回事?这都过了二十多分钟了,啥时候才能开始”吕言皱着眉头,听着演播厅里传来的嘈杂的吵闹声,有些不耐地问道,前天的突然冒出的想法如同打开了一扇窗子,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实验可行性。 “也是都疏忽了,今天来的观众实在太多了,又是大过年的,保安都不在,一下子全挤了进来,现在吵吵的厉害,根本劝不住” “王主任怎么说?” 王主任是剧院组织资源部的王丽娟,也是本次巡演剧组的带队,同时负责演组织和后勤,听说刚休完产假回来,本来,这带队的活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的,只是现今的组织资源部拢共就俩主任,一个她,一个查明哲,按理说这带队的活应该查主任来,可凑巧,部长年前退了休,也就空了一个缺,无论按资排辈还是拿得出手的成绩,人家查主任都占了先头,这会儿正忙活着自己个的事儿,根本没那个功夫。 田秦鑫往前边瞅了眼:“她现在也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了,加座也坐不下,买了票的就不愿意了,那么多人,推推搡搡的那面踩着碰着,就吵闹了起来。” “吕言,吕言” “大家安静,大家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王丽娟的声音哪怕经过了扩音器,仍被淹没在浪潮里,哪怕一个浪花也没翻腾起来,杂乱无章的喊叫声也渐渐的由混乱趋向于一致,如同潮水般冲垮了前后台之间的墙壁和隔音板,浪头愈来愈高,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将整个剧院彻底淹没。 “吕言,出来,吕言,出来......” 话剧的受众多为三四十岁以上甚至年纪还要更大一些,喊声虽多,从清脆而刺耳的音色里却能分辨的出这些人根本不是来看话剧的。 刺耳,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如果没有这些人,他们演出完了,立刻就可以转战山城,然后再休息一天,准备接下来的演出。 “田老师,田老师”这时打通道里走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的确是女孩,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模样岁,她个子很高,虽然刚生完孩子,但身材却像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胳膊细,退也细,脸小,五官也小,如果再稍稍的凹下去那么一点,整张脸仿佛就跟一张铺平了的白纸似的,王丽娟,现在组织资源部的主任之一,或许过一段时间也是唯一的主任了。 因为情绪的激动她的脸蛋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大概喊的时间太久了,还没走到跟前,就喊道:“咱们把时间挪到晚上吧,这样下去肯定得出问题。” 田秦鑫先是点了一下头,马上的又问道:“会不会耽误行程?” “这时候哪还管的了这个啊,再拖下去就不是耽不耽误的事啦” 田秦鑫嗫喏了几下,目光不由得转向吕言,问道:“你怎么看?” 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渐渐又有变得散乱的意思,吕言转过头看向王丽娟:“王主任看着办吧....先等一下,人大概有多少?” “七八百人吧” 拖下去出问题,推迟演出时间会不会出问题? 王丽娟不知道,田秦鑫不知道,吕言更不知道,而一旦出了问题,剧院方面肯定得有人出来承担这个责任的,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她王丽娟,而且是全责,吕言虽然明知道眼跟前是个坑,但没法不往里跳,虽说话剧院每个月的工资顶得上他以前累死累活拍一天的戏,说到底,他是个影视演员,他的根在影视圈,出了问题,人家不管别的,他第一个得被诟病,因为自始至终,他没露面,光这一点,再多的委屈也解释不清。 田秦鑫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是个没主见的人,以前习惯了有事找领导,现在王丽娟也没了主意,她只能问问一向能拿主意的吕言的意见,只是纵然她不问,吕言也必须站出来。 他深深看了王丽娟一眼:“问题肯定不能出,这样吧,我出去看看,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王丽娟哪管吕言这会儿怎么想,她就等他一句话,听吕言这么说,道:“小张,你们几个,别傻站着了,赶紧跟过去”。 话剧不比演唱会,因为追求视觉效果,用的一般小型或者中型演播厅,如果观众太多,偶尔的也会卖点加座票,但这在眼下是很少见得事儿,概率比两块钱连喝二三十瓶康师傅的概率还要低,在平时,上座率能维持在百分之九十左右就是值得庆祝的喜事。 “啊...吕言” 在他出现在台上的一瞬间,下方仿佛被引信燃尽的炸药包,在一刹那的停顿之后,轰然爆炸。 “吕言吕言” 声音不再整齐,变得杂乱无章,激情四溢里却让台上的吕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群,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有人敢冲上来,他立马扔了话筒往回跑的打算,名利是好没错,但再怎么好也得有命享受,他可不希望成为第二个beyond。 “大家先安静,安静”眼看着喊话不顶用,他尽量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他明白,这个时候一旦他先慌了,那这个跟头是栽定了,他慢慢蹲下身子,将话筒轻轻地放在脚边,站起来后抬起双手,掌心朝下下压,一次又一次的,而随着他的动作,喊声竟然渐渐的低了一些,感觉有门,他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渐不可闻了,他才又重新把话筒拾起,放在嘴边。 “没想到还是有人知道我吕言的,呵呵” “哈哈,吕言我爱你”他冲着台下招招手,如果一开口就劝他们离开,这些人指不定什么反应,只能先把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后再说正事。 “我也爱你们” “呀,吕言” “啊,吕言” “很高兴,也很感谢有这么多喜欢我、支持我得朋友能来捧场,真的很高兴,也很荣幸,谢谢,真的很感谢,别的我也不会,能做的只有继续努力拍出更好作品来回馈各位的厚爱,不过现在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因为演播厅的混乱,演出没办法进行,在这里只能向各位现场的朋友们说声抱歉,这点是我们考虑不周,当然,也不会让大家失望,为了表达对各位的感谢,明显下午,还是这个时间,还是这个地方,加场加座,不过现在得先麻烦各位没有买到票的朋友自觉离场,到门口排队买明天下午的票,谢谢”他的声音一开始放的很低,如果不仔细听甚至不见得能听的清,这是他从新闻联播里那些官员身上学来的,原先没明白怎么回事,但看着下面摩肩擦踵的人群,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而在说完这番话后,他朝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而且并未立刻直起腰来,就那么一直弯着,能在拿了几百万的片酬之后还让张健亚欠他一个人情,这些人功不可没,他有今天,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而未来,他更需要他们的支持。 “吕言,我爱你” “吕言啊啊啊” 他仍没起身,台下许多年龄小点或者敏感点的女孩看到这一幕,眼眶竟然渐渐的湿润了,而脚下也因为他坚定的身影选择了慢慢的往后退,朝着出口的方向。 “啪啪啪” 随着人流渐渐由出口淌出,仍留在演播厅里的观众们纷纷鼓起了掌声,甭管演的好不好,艺德最起码是看的见的。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演出马上开始,请按号入座,谢谢” “赶快,马上去把门关死,不等演出结束说什么也不能开”一进通道,吕言立刻冲着跟在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谁知道那些人回过神来会不会再返回来?不管会不会发生,他得把这种几率降到最低。 “噢,好”那个被王丽娟叫做小张的年轻人点点头跑向了门口,他仍然有点没回过神来,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完了? “啪啪啪” “吕老师,干的漂亮”王丽娟带头鼓起了掌,似乎先前的一切没完全没发生过,事情既然平息了,她自然也就不担心责任不责任的问题了,她想要的,不多,就是安安稳稳的上班,下班,照顾好孩子丈夫,一家都平平安安的,现在的结果正好皆大欢喜。 而在一边的陶红也跟着拍了两下手,近两天突然冷淡的神情也突然变得缓和了不少,就在吕言往前台走的那几秒钟里,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太清楚只要他稍微说错一句话,今天的事儿非得流点血不可,大概,他的能力、他的名气就得他多拿一些。 “大家准备一下,现在两点四十六,两点五十开始” “好,都准备,准备” 223.第223章 意思 “啊,累死我啦,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王主任,导演,不能再加茶场了,咱们休息一天吧,就一天,一天,好不好?” 巡演刚过一半,袁湶已经萎靡的不成样子,演出的场次实在太频繁了,纵然场场加座票卖空,但于剧组的情形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几十张票根本顶不上大用,而自打有了成都的前车之鉴,后边的城市几乎有样学样,甭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堵着不让走,今天前脚刚出剧院,剧组租的大巴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票就那么多,只是观众或者说粉丝更多,王丽娟被整的实在没办法,又跟剧院方面商量了半天,这才临时决定加一场,两方人拿着扩音器好说歹说半天,剧组这才连滚带爬的跑回了酒店。 “这样,大家都在这,咱们开个会儿,我又个想法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要是都同意,我就打电话请示院里的领导,老这样下去咱们肯定撑不住” 吕言闭着眼半躺在王丽娟对面的沙发上,刘姐给他按摩着肩膀,这是王丽娟安排的,算是特殊照顾,袁湶累,他更累,虽然因为场次增加,他有了更多尝试自己想法的机会,也有了不少心得,并且也开始在演出时应用,但老这么弄,身体实在吃不消,本身剧院的安排就紧张,隔三差五的加场更无异雪上加霜。 “王主任有什么赶紧说吧,再加场,别说后面的魔鬼日程,这一周都难撑过去”他揉了揉先前因为面对粉丝而不得不一直维持笑容而略显僵硬的脸,用手撑着扶手,稍微坐直了点身子, 王丽娟目光在房间内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道:“我理解大家的辛苦,这半个月的付出和努力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我个人的想法就是,咱们可以加场,但绝不能在这个月里加,也就是把咱们的日常延长到两个月甚至三个月。” “不行,我三月份要拍戏,挤不出来那么多的时间”袁湶第一个站了出来,否决了她的提议,她虽然通告不多,但也不是一点事儿没有,能抽出一个月来已经很难得了。 吕言也跟着点头道:“三个月太长了,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加场最好限制在半个月内”,他还得准备《贞观之治》的拍摄,张健亚那边没准信,但万一在三月底或者四月初开机,他不能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体去拍戏,休息调整加上准备时间,少说也得腾出来大半个月。 陶红和师春凌倒是无所谓,她们的戏份不多,而又没什么通告要赶,陈澍倒是想说话,但见吕言和袁湶都开了口,她知道自己多说一句少说一句都无所谓,经过了半个月,她很清楚,虽然王丽娟是领队,但真正说话的还是吕言。 “现在咱们还剩下七个城市,按照之前的经验,平均三场里基本得加一场,也就是说可能得加三场,原来的计划完了之后咱们先休息几天,然后三天一场,用半个月的时间把加场演完?”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巡演不是一拍脑袋就完的事儿,首先得联系剧院,之后就是预定车票,这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要耽误一场,后面的钱流水似的就没了。 吕言看向袁湶,他得知道她能不能腾出来时间,只是心里他也没底儿,三场加一场只是理想的想法,事实上谁又能确,而且如果真要硬下心来,多雇点安保人员,除了成都那场的意外,完全可以不必再加场,但要不然怎么出成绩。 “三场的话我没问题,反正现在这么下去我是演不下去了” 吕言见袁湶同意了,想了想才点了下头,道:“最多三场,再多的话,我也演不了了,到时候王主任就得自己找人了。” 王丽娟对着他的视线闪烁了下,点点头才道:“好,那我和院里的领导商量。” “叩叩” “进来” “吕老师,外边有人找”小张推开门走了进来,而立刻的,屋里八九个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他的身上,一下收获如此多的关注,他稍微有点不习惯,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了下。 “就说我不在”吕言摆摆手道,他并不反对加场,因为这对他磨练自身的演技、提升知名度都有不少好处,但对王丽娟这种毫不体谅人的做法感到反感,先前一直没说,但现在再不提出来,谁知道她又会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来。 小张又瞅了瞅屋子里的人,不大确定地道:“她说...她是你女朋友,而且,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她。” “哗啦” 原先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袁湶一下跳的腰高,王丽娟、陶红几人的动作也猛地顿住了,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锋锐的刀子一般,似乎立刻能把小张生吞活剥了。 吕言眨了眨眼皮,笑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女朋友这茬事,甭理她,叫保安轰走就行了”,转过头来,看着神经兮兮的几人,啼笑皆非地道:“还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他的下半句没能出口,仿佛被生生掐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音了。 “轰谁走呢?”门开了一半,小张听到说话声,也跟着往一边让了让,屋里的人这才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来,惊讶的有,了然的有,但唯独吕言的脸立刻黑成了锅底,开玩笑也得注意下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能当玩笑,但是别人怎么想他根本管不了啊。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会儿”他手脚并用地的立起了身子,两步迈到了门口,在劉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推带拉地将她往自己的房间拉去。 “你疯啦?”关上门,他长出了一口气,指望那帮人保密基本不大可能,顶天,她们能做的便是不透给媒体,但依着女人的嘴巴,和站大街上吆喝又有什么区别? “哎,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吗?再说,我就开个玩笑”劉涛见他一脸严肃,仿佛自己闯了多大的篓子一样,神色讪讪地笑了笑,自己找了地儿坐了,埋怨道:“哎,来我家连个招呼都不打,怎么,还怕管不了你一顿饭啊。” “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了?我是来演出的,等等,先别说这个,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等过两天,我联系几家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然后以澄清前段时间的绯闻为由,捎带着把这事说清楚,你到时候....” “爱去你自己去”劉涛的脸变了,本来就因为蒋昕又搁自己跟前显摆而不大自在,给他打电话每次都说忙、累,她能体谅,现在倒是更过分,自己好心好意过来看看他,连半句热乎话没有,全是数落了。 “不是,我没得罪你吧,不解释清楚对咱们俩都没好处,我知道你是开玩笑,可那样的玩笑能随便开吗,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们....” 她腾地下立了起来:“你给我闭嘴,哦,照你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啦,你当你是我什么,凭什么一见面就教训我,我开没开玩笑你怎么知道,你是木头啊?” 再次被打断吕言没多少意外,但她的爆发却出乎意料,而没容的他细想,沙发枕弹珠似的一个接一个往脸上飞来,好在一共只有两个,她紧接随手抄起旁边桌子上的遥控器,但抬起了手,却没扔出来。 吕言抱着个沙发枕,怔怔地看着哭笑不得地瞪着眼的劉涛,脸上涌动着复杂的色彩,荒唐、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杂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她摆摆手,一把把他推到一边,脸上再也止不住的漫上层淡淡的红晕,却仍努力地装作风轻云淡:“看着就碍眼,走啦”。 “哦,好...等等”他仍沉浸在她的话里,而等她开了门,他仍有点迷糊,伸手拽住了她的大衣后衬。 “咔嚓” “啊,你们干什么?” 袁湶和师春凌对视了一眼,满是窘迫,听墙根被人逮了个正着,实在太过尴尬,本能的师春凌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们...” “我们路过,就是路过,呵,还真是巧,我俩刚到这你就开门了,那什么...不多坐会儿吗?”她一把将师春凌拽到自己身后,同时的还截了她的话,道歉不就相当于承认了吗。 “哦,确实是....巧,我还有事,就先回啦”劉涛回手打掉了吕言还扯着自己的胳膊,却没敢转过头去,急急忙忙的对俩人说完了,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着到了电梯口,按了下电梯,在等候的功夫里,一转头,瞅见袁湶和师春凌还远远望着自己,勉强挤出个笑来,在收回了视线后,转身跑进了楼梯口。 “哎呦喂,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你问我啊,我知道啊,让我想想,她叫刘什么来着,对对对,劉涛,哎呀,这可真是有意思,路过自己家门口不回去就算了,到了丈母娘家还....”袁湶眼见着劉涛走了,拄着门说起了风凉话。 “不说完能憋死你啊”吕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脸上却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他不清楚他们俩听到了多少,但心里老觉得发虚。 “呦呦呦,脸红啦,春凌,瞧瞧,人脸都红啦,哈哈.....唔唔” 吕言伸出手,一只巴掌正正好好按在她的脸上,把她给推出了门外。 “嘭” “啊呸呸呸,吕言你个王八蛋,兴你做还不兴我说啦,有本事开门呢” “咚咚咚..嘭嘭” “哎呦....我的脚哎....春凌,扶我一下” 224.第224章 明白 拾起地上的沙发枕,拍打两下,随手扔在一边,整个人仍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次又一次的回放着先前的一幕,难道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先前劉涛的走的急,又被袁湶和师春凌俩人一搅和,该问的没能问出来,这时候回头想想,确实是疏忽了,劉涛家就是南昌的,按她年前的说法,回来大概有几天了。 当然,这个时候他把打没打招呼的事儿抛到了一边,满心满意的思考的都是她临走前的最后两句,越往里想,越觉得不确定,她都说了,是朋友,怎么可能呢?但另一种念头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突然觉得,如果,假如她说的是真的....... 他拿起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控制着微微打着颤手找到了她的号码,而心里却又忽地患得患失起来,万一自己想多了呢?那不得闹个大笑话? “见鬼,我紧张个球”握拳捶了两下胸口,以期让腔里的跳动缓一些:“管它呢,问问就知道了”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喂,劉涛?” “嗯”她的声音轻盈而慵懒,似乎还夹杂着促狭,但却是往常从未有过的,似乎是心有灵犀地提前得知了他打电话来目的,而用某种彼此都懂的方式传达着自己的想法。 真的接通了,先前的紧张、兴奋、忐忑和不安顷刻间消失殆尽,而脑子里所酝酿的一切的一切也好似全都忘了,尽管她一个字没说,但萦绕心头迷惑在她仅有的回复里烟消云散。 “现在在哪呢?” “和我妈在排队买票啊,不说啦哈,晚上再聊” “哦,好” 挂了电话,又愣坐了好半响,他突然咧嘴笑了,而这点笑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越来越肆无忌惮:“哇偶,耶耶耶....” “谁的电话啊?还怕妈听见?”剧院门口,一个模样四十来岁的女人呵呵笑着看着女儿,一脸的好奇。 “啊...哦,一个朋友打来的,说有一部戏,问我接不接” “哦,那等会儿回过去问问什么个情况”转过头,扫了一眼剧院门口的巨幅海报,她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这世道,真是让人难料,当初我还以为他少说也得落个残疾,谁成想越来越红了,昨儿个我看电视还听上面说有个什么公司报出了一千七百多万的的签字费呢,总不能真的吧? 她沉吟了下,又看了一眼仍在感叹的妈妈,似乎不大经意地说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听说他现在拍一部戏光片酬都得七八百万呢。” “呦,这么多啊,对了,涛涛,那钱他还回来没有?” “啊,什么钱?” “你说什么钱,就是那会儿咱们给的那五十万啊,他人都好好的,拿着不嫌扎手?” “哦,给了给了,你要不说我都快给忘了,一早就还回来啦” “还回来就好,这么看着,这孩子也不是个贪心的人,对了,他有对象没有?” “啊...我...我也不知道” “这丫头,咋恁死脑筋呢,你呀,也老大不小了.......” ............... “吕言,吕言,出来,大家都等着开会呢” “哦,来啦来啦,马上就过去” 再次走进王丽娟的房间,他明显的感觉气氛变味了,虽然人还是那些人,但他总觉得老是有那么几道异样的目光不住的往身上瞥。 “谢谢刘姐啦,不用啦”见刘姐又走了过来要给他按摩,他赶忙摆摆手,近段时间来积攒的疲惫似乎全消失了,浑身上下全是使不完的劲儿。 “刚刚已经请示过领导,院里也体谅大家伙的辛苦,除了明天的加场不变外,如果以后加场,全安排到下个月” “行,不过还是那句,最多三场” 大概其余的人已经先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反应都平淡的出奇,但又像压抑着什么,只是瞅着袁湶那一脸憋的很辛苦的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说完了,站起了身,道:“那行,要是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 “哇塞,真是够劲爆啊,我还以为他一直单身呢”出了门,袁湶再也憋不住了,一件只她知道而别人不知道事情,那还叫秘密? “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跟过去到底听到啥了?”陶红顾忌人多,刚刚没好意思跟过去听墙角,现在瞧着袁湶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心里说不好奇是假的。 “呵,啥也没听见,但是你想,要是没问题,他能着急把劉涛推出去,要是没问题,他会脸红,这个不信你可以问问春凌,她也看到了” “嗯,他俩出来的时候脸都挺红的,鬼知道在屋里干了什么” “你们俩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想确实也是,唉,真是可惜了,吕言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再说了,怎么看都不搭啊”陶红先前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大确定,现在见她俩一口咬定的模样,自然信了七八分,只是从吕言先前的反应来看,她心里仍旧存着点犹疑:“也可能是开玩笑的也不一定呢”。 “你还不信,要不咱们现在去问问”袁湶满脸我说的都是真的严肃,似乎真打算拉着陶红去问个究竟。 “得得得,就当是真的,不过你别胡闹了,没看刚刚王丽娟都被训了吗,现在人吕言就是咱们院里的金疙瘩、大红人,惹了人不高兴,小心跑到领导那给你穿小鞋” “额,不能吧....” 之所以那么着急,缘故还是内心里很迫切地向去剧院那边看看劉涛还在不在,到了楼下,又突然想起她和她妈在一块,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却没了过去的勇气,在本意里,他对她那个妈妈的印象可以说相当的差,虽说没刘晓莉那么势利,但上次住院那会儿发生的事儿仍让他耿耿于怀。 “算啦,先去吃饭” 在犹豫的当口里,身后走来一个熟人:“吕老师,你这是打算去哪?” “哦,吃饭,你呢?” “我也是” “那正好” 小张和他个头差不多,戴着副黑框眼睛,身材很瘦,一阵大风似乎就能吹倒似的,但脸上却又显不出来他的瘦,圆圆乎乎的,而皮肤呢,比起大多数女人来还要白一点。 小张有些意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愣了下,忙点了几下头道:“哦,那好”。 “对了,老听人喊你小张小张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张文贞” “这名字好,刚来剧院的?”他现在也算正儿八经的剧院编制内人员了,但对院里的情况,却是俩眼一抹黑,查明哲整天忙的不见影儿,现在逮到一个,正好打听打听。 “恩,去年刚毕业的” “我就说,看着眼生,在哪个部门?” “组织资源部,丽娟姐是带我的老师” 他感觉的到,张文贞仍有点拘谨,刚毕业的学生大多这样,等磨练个几年,特别是在处在组织资源部这样的位置上,早晚得练成人精。 “对了,我听说查主任要升部长了,真的假的?” 张文贞瞥了他一眼,语气发虚地说着:“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喝,嘴还挺严实的啊” “吕老师,不是不告诉你,我真不知道这块,干部现在是丽娟姐负责,我接了她的员工关系” “哦,这样啊,我以前都是听说人力资源部,怎么咱们院里叫组织资源部?”他倒不是真的好奇这些细节,陈炜烨那边弄的风风火火的,现在更准备把架子搭起来,他哪怕再撒手不管,但这其中东西多少也得懂一点,而之前她做的规划里,人力资源这一块便是其中的重点。 “人力资源部那是民营企业的说法,咱们虽然改制了,但仍然是保留了党支部,而且听说院里的领导也挺重视这块,所以叫组织资源部,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党工委的工作” “哦,这样啊,吃什么?” “我什么都行”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家饭店:“那就这家吧,正好再整点汤圆,都元宵节了,咱们这忙的脚不沾地的,连家都回不了。” “好” 进了包间,吕言也没和他客气,翻着菜单道:“喝点不?”嘴严实不怕,像他这样刚毕业的学生,几杯酒进肚子里,该知道的都能知道。 “不了不了,我真喝不了”张文贞忙摆手,似乎下一刻就要跑了似的。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啊,二斤饺子,糖醋里脊,再来个水煮鱼,一瓶洋河”他没管他的拒绝,自顾点了菜。 等服务员出了门,他才摘下口罩,冲他笑了笑道:“整天戴着这个实在太难受,还是你们自在,整天坐办公室,风不吹雨不淋的。” “其实也不是吕老师想的那样,月头月尾也忙的要死,天天加班的八九点” “不至于吧,我不是听人说人力资源是挺轻松的吗,咱们院里一年招聘一回,没那么多事儿啊” 张文贞苦笑几声:“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我们从月头到月尾从来没闲过,招聘只是我们工作里很小的一部分,院里各个部门无论大事还是小事,都得找我们,还有福利和有关部门的接洽,做起来特别麻烦,但是落在别人眼里,我们就像是吃干饭的,整天闲着一点事没有。” “吕老师,我敬你一个,说真的,我特别佩服你,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从你身上学到了特别多东西”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来,干了” “吕老师,我再敬你一个,哎,没了,服务员,再来一瓶” “别别别,明儿还得演出,咱们就到这,改天再好好喝,改天....” 事实和他预想的有些出入,本以为怎么着两三杯也能把跟前这刚毕业的小年轻整晕乎了,可没成想人家跟喝凉水似的,一杯接一杯,半瓶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的,没把人家整晕,他自个儿倒是先上了头。 ********************** 业界良心,为了写这段,特意放学的时候截住了心仪已久的女孩表了白。 225.第225章 介绍 当某种相处的方式随着时间而定格,久而久之便成了难以更易的习惯,若是长久的没有某种过于强烈的意愿干预进来,惯性的加深自然而然的将演变成某种本能并冲淡了刻意的痕迹,就如非职业身份时通电话通常所能说的第一个字。 “干嘛呢?” “能干嘛,睡觉,连着演三天,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浑身没一点劲儿” 突然的改变所滋生的异样需要时间来缓冲,在意识到这种改变后,沉默无疑又是最有效而最首当其冲的缓冲带,他猜的到她的想法,而她同样了然他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思,在仅有的彼此的呼吸声里,却多了点异样的甜蜜,一路走来,时而疏远,时而靠近,庆幸的是,最终走到了一起。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打电话?” “就咱们这关系,不打电话也生不了不是,再说了,搁头几天,我要是天天给你打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呢” “少贫,那你说咱们以前什么关系?” 在甜蜜里,他总觉得有那么点诡异,两个人实在太熟悉了,似乎彼此间没什么秘密可言,而在熟悉里,角色的转变而又不能立刻根植于潜意识当中,极好的朋友一夜之间成了恋人,纵然内心里明白了,可却不能及时的反应到言行举止上,而一经提起,又难免想着这么下去是对是错。 “哎,你今天说话的语气好奇怪哦,呵呵”在另一头,她笑呵呵地躺在床上,抱着绒乎乎的枕头,修长的腿搭在墙上,两只脚丫在无意识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相互拨弄着。 吕言干咳了两声,尽量的将脑子里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想法甩去:“我这不是一下没习惯吗,哎,明儿上午有时间没有?” 她没理会他的疑惑,仍笑呵呵地逗着他:“没习惯什么?” 在刚刚那么一会儿的沉默里,回过头仔细想想,她自己都不明白下午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冲动,自己的想法自己清楚,他怎么想的呢,寂寞下无可无不可的放纵或者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打算着的应付?她想了解,在别的事儿上她可以包容地装糊涂,但唯独他的想法,她觉得必须得弄明白。 “就是....不习惯和你大晚上的打电话”他本想说不习惯这样方式,可既是已然发生的事实,再讲明白只会让她多想。 “哼,不习惯就挂了呗,人家又没逼着你” “别介啊,你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我陪你说说话,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也好让我开心开心” “吕言你去死”她又气又笑地吼了声,而又猛地转了口风:“老实说,你喜欢我不?” 他顿了下,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答案,可没立刻说出来:“那要是不老实怎么说?” “再贫我真挂啦,快点” “不是,你啥时候见过我和哪个不相干的女人瞎白话半天的” “那你说,喜欢我” “那多不好意思” “嗯?那就是不喜欢喽......” 精神的高亢与低迷会写在脸上、呈现在行动里,连日以来的低迷因为猝不及防的“意外”发生了极大改观,尽管本身未曾意识自己的改变,但却瞒不了日夜相处了有一段日子的眼睛。 “呦,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我说吕言,什么时候把嫂子约出来见个面啊?”演出完了,袁湶吊儿郎当地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调侃道。 “去去去,哪凉快哪玩去,还嫂子,大姐你也不瞧瞧自个多大的人了”眼角的余光瞥见劉涛不善的眼神,他歪了下身子,躲开了她的胳膊。 而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也没功夫理会袁湶不忿之下的张牙舞爪,快步走到了台下,对着劉涛旁边那个和她五六分像似的女人道:“阿姨好,没想到您也过来啦”。 或许是保养的好的缘故,刘妈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六七岁女儿的妈妈,脸上几乎找不见一两道皱纹来,她见吕言走来,脸上溢满了看上去相当可亲的笑意,本来,她只打算过来看看这个被夸上了天的戏,可看完了,她突然对女儿这个朋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不大喜欢电视剧或者电影,油盐酱醋使得她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可对戏曲,她仍抱着相当的痴迷,而理所当然地,有条件的情形下她想去了解了解演戏的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个遍:“嗯,听人说不错,就过来看看,吕言是吧,咱们也算见过好几回了,今儿个才知道,你戏演的这么好,听我们家涛涛说,你们关系还不错?” 吕言瞥了眼旁边只是点了下头就保持着不苟言笑的劉涛,费力地维持着脸上的已经僵硬了的笑容,虽然刘妈妈的态度还算和蔼,可落在眼里,总是不自禁的有些紧张,内心里他想着大概是身份转变了的缘故。 “嗯,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她...是个好..演员”说出这样话来,他自己都有些汗颜,可当着人家妈妈的面,又不知道哪些话合适,哪些不合适,匆忙里竟然有点找不到应景儿而又不让对方听着失了礼貌的话来。 “呵呵,这会儿不忙吧,到家里去坐坐?”刘妈左右看了看,虽然对周围隐约的探头探脑感到不解,嘴上却仍熟络做着邀请,她原先是不知道《狂飙》会在南昌巡演,还是前儿个和单位上的姐妹聊天知道的,把主角请进自己家去,说出去也有面子,而另一方面,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吕言很红,要是能拉自己女儿一把,少说能省好几年的辛苦。 “妈,人家忙着呢,这场完了就得去福州了”劉涛扯了下妈妈的胳膊,似乎觉得她的邀请实在太过突兀,实质上她知道他今天就得走了,而又怕他的拒绝让妈妈介怀,特意打了个圆场。 刘妈转头看了女儿一眼,丝毫不以为意地道:“哎,你看阿姨这一见你实在太高兴了,年轻人忙点是好事,像阿姨这样的,想忙也没那个精力喽。” “呵,阿姨只指着享福就好”他尽力陪着笑,而在刘妈没注意到的当口里拿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劉涛,今天这态度实在好的过分了吧?他可是记得她以前的模样,甭说笑脸,跟她说话也不见得乐意搭理,要是几天前,他虽然不至于冷言冷语,但至少不会眼下这么和声暖语,哪怕当着劉涛的面,他会说上两句话,但绝对不会保持多少客气和尊敬。 “享什么清福啊”她呵呵笑了阵,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言今年多大啦?” 吕言心里一动,瞥了旁边目瞪口呆的劉涛一眼,心道咱已经这么优秀了吗,在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道:“哦,今年刚二十五。” 刘妈听了,心里估摸了下,又看着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唉,那可惜啦,这样,阿姨交代你个事儿,要是以后有还不错的朋友,给我家涛涛介绍介绍,为了她,我和你叔叔可真是操碎了心,哎,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吕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眼跟前的这不就挺合适的,可嘴上却不敢真这么说出来,人家摆明了对他不大满意,干笑了两声,道:“好,好,有合适的我一定给您说。” “那成,阿姨就不耽误你忙了,有空到家里坐坐啊” “好,那阿姨再见” “嗯,再见” 等刘妈转了身,劉涛悄悄地走上来两步,伸手在他胳膊拧了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那么笨呢?” “不是,我怎么...” “涛涛?” “哎,妈,咱们回吧” 刘妈又冲他笑了笑,似乎提示他别忘了她女儿的事儿,等她转了身,吕言再也绷不住本就未曾生出的笑意,而小心地出了口长气。 “哎哎哎,你丈母娘?”俩人前脚刚走,袁湶就打一边窜了出来,探着头看着劉涛母女俩离去的方向,一脸兴奋地问道。 吕言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去去去,哪哪都有你的事儿,刚刚说错台词的事儿还没找你算账呢。” 袁湶这次比往常理直气壮的多,白了他一眼,老神自在地道:“哼,别光说我,你自己不也错了好些吗,哎,我说,你们是真的假的?” “操那么多闲心干嘛?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别晚点了”他没否定,也没什么可否定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怕问这话的不是袁湶而是某家媒体,他仍然不会去否认,影响什么的肯定会有,但在是公众人物之前,他同样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样得吃喝拉三,一样会恋爱、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结婚生子。 至于袁湶所说的犯错,他同样没有太过留意,一部分真的是他太累了,哪怕再兴奋,但真到了场上,仍旧有些力不从心,另一部分则是他太过沉浸于自己所琢磨出来的方式而没能察觉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提升,尽管微乎其微,但方法确确实实的是没错的,只不过因为积累的不够多,而在观众看来还没那么明显的差别,但随着时间长久,积累的增加,在不断的失误里必然长出些奇妙的东西来。 226.第226章 请一天假(非正式章节,请勿订阅) 没状态,休息一天,勿订阅 ****************************************************************************************************************************************************************************************************************************************************************************************************************************************************************************************************************************************************************************************************************************** 227.第227章 回本 “吕言,你现在在哪?” “怎么,有事儿?”疑惑之下,他又仔细看了下号码,确实是李雪的没错,可这个时候打过来干什么?俩人的交集自打《贞观之治》谈妥基本上就宣告结束了,至于广告代言,哪怕做慈善的,也得拿点手续费不是。 “十五号江苏台的年度盛典邀请函发到我这儿了,你现在住哪,明天我给你送过去”她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不痛快,仿佛真的适应了经纪人的角色一般,事事为他考虑着。 “明天没有,十五号也没有,这样吧,你到时候要是没啥事就替我过去吧”他想了下便明白过来她说的十五号是按阴历算的,就眼巴前几天的事儿。 李雪叹了口气,尽管早有预料,但对他这种不大上心的态度仍头疼不已,小事上可劲的大方,真来了重要的,根本不顾自己的想法,固执的令人无奈,但这些都还没影的事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量的让他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只得好言好语地劝着:“你不再考虑考虑,我听说他们中间有一个年度影视评选,听他们的意思,应该会给你颁奖。” “除了飞天奖,我现在对什么奖都不感兴趣,还有别的没有?” “没..没了” “你带个话,我这段时间演出排的紧张,要是真有奖你代我领了就行了,过两天我录个vcr发你邮箱,先挂啦”尽管听到了李雪的大喘气,可他根本没商量的打算,对于这种关了门自己个儿乐呵形式的颁奖,他没一丁点的想法,虽说有地方总局撑着,最终不至于闹成笑话,但得与不得对现在的他绝对是可有可无,没什么实质性的奖项,六万基本上就封了顶,除非他能拿出赵微那样不容置疑的收视来,不然别的什么都不顶用。 作为上年度南方地区的收视之王,于公于私主办方绝不能让他空手而归,所以哪怕他自己不在意,但作为他暂时名义经纪人的李雪必须得走这一趟,不然即使临时换人也是打了人家的脸。 脸面这东西有时候一文不值,为了眼跟前一星半点的利益,撕下来踹两脚,再吐上两口吐沫丢马桶里都没事,但有时候却看的比命还重,你要是不给,人家转身就能掏出刀子来捅你几下,而这样的庆典最怕的就是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一股脑的拖家带口到了个整,录了片子,理由也充足,主办方即使不开心,但至少有了台阶下。 “看来真是该签了”放下手机,将头上的沫子冲洗净了,想着这段时间接到的电话,他心里不断的权衡着,人家李雪想吃下他是情理之中,可临时的毕竟是临时的,因为他和华谊都未曾公开承认过,消息灵通点的大多还是直接联系他。 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事儿,错过也没什么可惜的,但要落下一两个好本子,那他哭也没地方哭去,另外一点就是最实际的问题,没钱了。 “海润、华谊海润华谊,贞观开拍前得定下” ........ 当整个剧组拖着疲惫的身体看着熟悉的幕布落下时,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弦也跟着骤然松开,在久违的轻松里,困倦如同潮水般袭来,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院里的头头脑脑还发表感言呢。 “首先,按照惯例,现在我应该说一句同志们都辛苦啦”先说话不是站在一边的王晓英,也不是刚刚升了格的查明哲,而是俩人中间的一个看着四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从众人的态度里,吕言差不多猜出了这人的身份,院长赵有量。 “哈哈哈” 等众人笑了一阵子,他呵呵地摆了摆手,接着道:“同志们确实辛苦了,这次巡演超出了我的期待,也证明了咱们话剧院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红火,当然,能够圆满成功离不开大家伙不辞辛苦的努力,也希望能够再接再厉,争取创作出更好的作品来,虽然没能和大家一起,但我能够理解各位的付出,现在要公布一个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的消息,好消息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可以休息一阵子了,坏消息呢,就是咱们《狂飙》暂时下架”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了,院里已经安排了酒店,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想聊的,咱们到饭桌上再可劲的说。” 尽管在还未回来之前就听到了风声,但此时真的宣布出来,一众人心里仍不可避免的生出点低落的情绪,虽说按规矩以后可能复排重演,但那不知道得等几年以后了,到时候还能不能是不是他们这拨人,就是另一说了。 “怎么,能休息一段时间还不高兴?”路上,查明哲见他一脸沉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问道。 在一开始,他对这个走后门来的年轻人没抱多大期望,电视演的再好,到了话剧这一行,不见得能玩出花样来,而第一次排练确实和他预想的相差仿佛,只是看在陈保国的面子上,他没说什么,这么大的一个话剧院,几个闲人还是养的起的,但吕言后来的转变却给了他意外的惊喜,虽然火候上仍然欠缺,但起码该有的架子出来了。 一场又一场的磨练里,吕言对这种不同于影视的表演形式的接受、熟悉的速度让他感到惊讶,也给了他提出这次巡演的信心,而一场又一场远超预期的上座率也证明了他的眼光,这是个人才。 吕言摇了摇头,目光在前边开车的张文贞身上定格了一会儿又挪开:“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一下架,不知道下次复排的时候还能不能再有上场的机会。” 查明哲哈哈笑着道:“舍不得戏是假,舍不得人是真的吧?” 在《狂飙》剧组,他是唯一的一朵绿叶,一大帮子女人围着转,作为年轻人,自然乐在其中。 “额,没,查叔你别开我玩笑啦” “哈哈,不过啊,话又说回来,她们能闲着,你可不能给我撂了挑子,等过完这阵子,我这边腾出空来,咱们再来一次巡演,争取弄的比这回还热闹”他笑了会儿,而说到正事上,笑容又渐渐的褪去,前几天才在院长跟前立下军令状,他必须得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来。 看着查部长那一脸我要大干一场的果决,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不是,查叔,你饶了我吧,这一回我就给折腾怕了,你就让我当阵子闲人行不行?” 话剧不是演唱会,稍微掺点水,观众就能察觉到不对来,出工不出力更是想也甭想,但这么来两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放心,只是试试水,一个月一两场就顶天了,你要是愿意休息,那我也没意见”他吧嗒吧嗒嘴,瞥了他一眼,又慢悠悠地道:“你的入党申请已经通过了,部门里正好空出来个党工委方面的主任缺。” “嗯?查叔,你就别再那我寻开心了,我就演戏成,你让我干别的我啥也不会啊”他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不动心是假的,不是职位,而是实实在在的能拿到手利益,买了房,家底儿掏了个底儿朝天,现在他全靠院里每个月的工资过活着。 “哈哈,你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你就会演戏,咱们院长也只会演戏,而且最看重会演戏的”他的话只说了半截,而后半截经过脑子时又给堵了回去,院里不能把最创收的演员给冷落了,各大剧院都在想着法的转亏为盈,以吕言如今的功底,走出这个门,回头能不能再回来就未必了,因为这次巡演,剧院大赚了一笔,连带着《戏剧报》都给了报道,但负面影响也不小,最近他听到不少风声,不少大剧院都动了挖人的心思,而用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空缺留下吕言,是先前院赵院的决定。 “那....涨工资不涨?” “哈哈,你啊你,怎么就不能往远了看,咱们是搞艺术的,要是一心往钱眼里钻,那成什么了?”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他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呵,查叔说的是,要是任的话,我需要做什么?” “嗯,我想想,明天中午吧,你过来面试,到时候在院长跟前好好表现表现,说起来本来这个位置是给小田留的,可依着她那脾气,干不干的来不提,看不看的上还另说” “哦,那谢谢查叔提拔啦” “别光给我来嘴炮,到时候你给我拿出真本事来,那才是真的感谢我,先前那场别人瞧没瞧出来我不知道,你小子藏了不少私活吧” “呵呵,查叔看出来啦,当时真是没状态” “那我不管,到了我那,有多少功夫就给我使出来多少功夫,到了,咱们下去吧” 虽说是庆功宴,但真正在场的只有查明哲,赵有量压根就没过来,王晓英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坐着其他人都放不开,查明哲经常和演员打交道,相比之下稍微算是熟悉些。 第二天一大早,吕言就到了院里,苍蝇再小也是肉,现在他真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涨了工资多少能缓下燃眉之急,可左等右等大半天,将近十一点了,赵有量才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来。 “赵院长来啦” “嗯,早来啦,坐坐,挺精神,不错,年轻人就该这样”赵有量身量挺高,只是臃肿的衣服套在身上不那么明显,他没往办公桌后面去,而半倚半坐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抽了口,等烟雾缭绕了,才说道:“昨天的戏我看了,很不错,不过小吕啊,你这有些事做的可不对,来院里有不少日子了吧?” “嗯,有大半年了” 他点点头,因为烟雾遮挡了视线,吕言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只能听到话音儿:“哦,那也不短了,可这逢年过节的我家那门槛都给踏平了,可怎么就没见你来啊。” 吕言愣了下,仔细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而很快的,他又反应了过来:“院长,我倒是想过去,可不知道你住哪啊。” 赵有量摇了摇头,将还剩下的半根摁在烟灰缸里,语气严肃了点,道:“你这态度首先就不端正,就说有错没错吧?” “嗯,这个...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 “哈哈,能承认错误就好,这样,正好饭点了,中午饭你管,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当赔礼道歉” “啊,好”吕言看着他不像玩笑,不禁想着赵有量是在给自己暗示什么?可卡里实在没钱了,纵然是意思那几百块钱也不顶事啊,但转头又一想,这成本和收益不合算啊,赵有量这个地步的,几千块钱人不见得能看到眼里,跟着往外走的时候,他自个想明白了,大不了不呆了,反正自个儿也不靠话剧吃饭,但这一个多月不能白辛苦,至少得宰一顿回个本。 228.第228章 故事 “嗨,这当院长的就是不一样,还配专车”跟着到了门口,他又惊讶了一回,甭管剧院是盈是亏,这待遇可是没落后人机关单位一点。 “走吧” 上了车,司机大概提前清楚了要去的地方,也不说话,沿着路直奔东城而去,而赵有量似乎累极了,半躺在一侧,闭目养神。 吕言本来还打算着趁机问问所谓的面试到底怎么个意思,一看赵有量这副模样,想法也跟着打消了,反正出钱是甭想,既没那个打算也没那个能力,大不了一拍两散。 没人说话,他跟着有样学样的躺在一边,一个多月的演出下来实在太累了,浑身上下没一处有力气的,劉涛还没回来,也没人管着,进了门一头扎床上睡了个大天亮,虽然睡了个好觉,但现在却感觉更没劲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隐约的困意袭来时,才听到前边的司机说道:“院长,到了。” “哦,到了吗”赵有量撑起了身子,揉着额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外,突然笑了,道:“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先停下,我打个电话。” 吕言听到话音,迷迷怔怔的睁了眼,打量着周围,有点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什么时候来过,当看到不远处站在车边的陈保国时,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感情到他家来了。 而赵有量的话也使得他心头的迷惑释然,“喂,老陈呢,搁那呢?出来聚聚” “嗨,你早说啊,聚不了了,这不,好一段时间没见孩子了,就过来看看” 赵有量笑着瞥了吕言一眼,可嘴里仍然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说道:“哦,那可真是不巧,我正跟吕言说着呢,前边那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你说稀罕不稀罕?” “有啥可稀奇....我日...啪”陈保国一转头,正好瞅见他们这辆车就停在不远处,原先由于栅栏挡了视线,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留意到。 “哈哈哈,瞧见没有,陈保国这家伙忒不是个玩意,让他请一顿给要他命似的”赵有量先是看了下手机,而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陈保国一向爱面子,这回可是丢了人啦。 吕言也陪着笑,到了这会儿他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也白吃那么多粮食了,在惊讶里又觉得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孔,而在赵有量跟前,陈保国似乎更没那么多的忌讳。 “你是闲的没事了吧?”俩人下了车,陈保国二话没说,上来朝着赵有量胳膊上来了一拳,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可今儿个赵有量当着晚辈的面整了一出,这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 “哈哈哈,晌午头在院里碰巧见了吕言,我不是想着这自打过年他连你这个老师的面都没见着,特意带着过来看看你,你别摆脸儿,不信问问他” “老师” 陈保国哼哼唧唧的应了,又转过头,讥笑着对赵有量道:“我还不知道你,报仇不带隔夜的,行啦,今儿就随了你的愿,走吧。” “要不连老假也喊过来,上回也太假了,那才哪到哪,就趴下了”赵有量一边走着,一边提议道。 “不喊,喊他干啥?你也甭老惦记着我那两瓶酒,我就把话给你说透亮,门都没有” 三人进了屋,赵葵娥大概前脚刚回一会儿,衣着相对要正式些,扎着头发打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应该刚卸了妆,瞧见仨人,道:“老赵,小言来啦,你俩赶的可真是巧,我和宝国前脚刚进门,要是早来一会儿,一准扑个空。” “哈哈,早打听好的,这不,连你们的这徒弟也给带过来了” “师娘,给你拜个晚年” 赵葵娥摆了摆手,道:“哎,早过去了,都坐吧,你们先说会儿话,今儿晌午留下吃饭。” 赵有量也没客气,自个儿坐了,翘着二郎腿道:“前几天你说的工会那事我问了,确实是出了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民不举官不究,八成也就那样了。” 陈保国脱了外套,随手往旁边一扔:“就那样?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年年这样,真当大家伙都是睁眼瞎啊,我给你说,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有量呵呵笑了几声,道:“就几千块钱的事嘛,犯不着,他什么个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让他占点便宜,他能站出来问事?” 陈保国嗯了声,似乎认同的他的说法,只是脸上仍然有些不忿:“算了,不说这个了,闹心的慌,把老假也叫过来吧,正好一起整点。” 先前赵有量说要叫人,他不让,可等他提了,赵有量却没了立刻行动的打算,他太了解他了,嘴上说着不说,但心里却还惦记着,叫老假过来,俩人的初衷不一样,他自己坐起来倒了杯茶,道:“你还真较上劲了怎么着,噢,把他叫过来,合计完了再回头去给人家难堪,何必呢,抬头不见低头见得,下回我见了说他几句总成了吧。” 陈保国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追究了,再有下一回,咱们都没完,干的事儿实在太气人,你说是缺那几个钱是过不了年还是活不下去咋的,非那样才显的自己厉害、牛逼?” “呵呵,那我叫老假?”赵有量打着哈哈,等陈保国的牢骚发完了,他掏出了手机,也没管陈保国拉下来的脸。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在演出吗?怎么跟着他跑我这来了?”赵有量打电话,陈保国转了头,皱了下眉头问道,而又拿起了老师的架子,似乎刚刚拿出完全没发生似的。 陈保国和赵有量说的什么事情,关于谁,他听的云里雾里,但多少能明白个大概的意思,而陈保国明显是相当的不满意,只是这些和他没半分钱的关系,因为不知道,也没插嘴,听他问起来,才说道:“昨天刚结束的,赵院长就带我来你这了。” 陈保国没往深里想,点了两下头,似乎很随意地说道:“嗯,我听人说了,马马虎虎吧,以后好好干,有什么事找你老赵就行。” 他以前过去都是瞅着赵有量不在,那是不好意思,和查明哲,虽然有交情,但没那么深,而且查明哲和他的圈子本身没多少交集,吕言纵然丢了人,他及时拉回来,所能传的也只是小范围的,可他要是一开始就往赵有量跟前一撂,而吕言万一不争气,那他的脸可就丢光了。 “他说待会儿过来”赵有量放下了手机,接过了话茬,道:“什么有事找老赵,你既然打一开始托给查明哲了,就别来再指望我,咱们一码归一码,交情是交情,人情是人情,不攀扯。” 赶巧赵葵娥换了身衣服下了楼,她本来打算往厨房里走,听到赵有量的掰扯,笑着问道:“小言,我听你虹姨说她送了你一块表,啥样的让师娘也瞧瞧?” “额,你说那块表啊...我搁家里了”吕言尴尬地搓了下手,把手腕的戴着的那块捂的更严实了点,只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陈保国和赵有量脸上都变了味,心里一时间更好奇起来。 “当着小辈的面你说这些干啥?”陈保国少见的瞪了赵葵娥一眼,声音里却有点发虚,他发虚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吕言心里产生了什么想法。 “得,就当我多嘴了,我刚才在楼上听见你们说老假也过来?”赵葵娥瞅了赵有量一眼,和以前说这事时比起来有些反常,虽然不明白内里的原因,但她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下去了。 陈保国也跟着看了过去,又很快地回过头,道:“嗯,前天我带回来的蟹也别放着了,一块做了。” “知道啦,你们先聊着” “你和她很熟?”赵葵娥前脚刚走,赵有量立刻盯了过来,俩眼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他,似乎才认识他一般,而语气却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听在耳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和善。 吕言怔了下,他没能立刻明白赵有量话里的“她”到底是谁,就像他心里一直好奇他们老说的老贾到底是哪位一样,可紧接着,他就回过味来,“她”大概说的是潘红,但这正是他所不解的,难不成赵有量和那个便宜干妈还有故事? 陈保国见赵有量上了脸,忙伸手拦住了,喊道:“行啦行啦,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啦,还提它干啥,你也别干坐着了,去厨房给你师娘搭把手。” 229.第229章 难忘 “你怎么过来了,有事?”赵葵娥正忙活着,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瞅,见是吕言进了门,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吕言摇了摇头,道:“他们说话我也插不进嘴,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家里怎么没雇个保姆啊?” 这是他一直感到不解的,陈保国不缺钱,虽然不大接广告,但赚的却比眼下那些大红大紫的艺人还要多,原来自己拿的少的时候,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现在稍微也了解下行情,一线艺人接个半年期的广告,一二百万基本上到顶,纵然是成龍那样的在国外闯出名堂来的,最后拿到手的差不多在四五百万之间,但陈保国要赚几百万真不是什么难事,依着他的资历、名气,随随便便接一部戏就能拿更多,因此也导致了名气越大,作品越少,不是他们不想演,而是除了大投资的巨制或者主动降下片酬外,别的剧组根本请不起。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数目,但估计着大概是他眼下的五六倍左右,只是可来的次数也不少了,从来没见他家里有个帮忙的。 “以前你弟还小的时候雇过,这几年你老师接戏不多了,我一周也就两节课,也用不着,你把菜洗洗” “哦,行,对了,赵院长和干妈认识?”他问出了心里头的疑惑,实在是赵有量刚才的表现太反常了,尽管接触的时间有限,但赵有量一直表现的那么的温文尔雅,而难能可贵的是那股子气质又不是装出来的,就像沉淀了经年的老酒,自然而然的散发着扑鼻的清香,但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里,他那本非刻意保持的气质顷刻间消散殆尽,似乎随时可能爆发出来似的。 赵葵娥愣了下,一时间没能能明白他的话而回过头瞧向他:“干妈?你说谁?” “哦,就是虹姨,还没跟你说,不是之前拍戏的时候的玩笑嘛,没成想她当了真,师娘你说没啥问题吧?” 赵葵娥脸色奇怪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道:“我就说嘛,好好的她送你表干什么,不过当干儿子总比别的强,我就怕啊...哎,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她随手将案板上的配料扒拉进碟子里,在稍微压低了声音的同时又往门口的方向扫了眼:“其实说起来也是挺让可惜的,他们俩认识的早了,这会儿说起来也有几十年了吧,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俩人呢,谁也没跟人透露过半句,但老赵一喝高了,就哭,要是没醉狠,还能说话的时候,肯定得念叨你干妈几句,一会儿你也看着点,别喝起来没个成,又哭个没完没了的。” 吕言一时间没能转过弯儿来,感情还有这么一出,问道:“赵院长结婚了?” 她笑着道:“早结了,不然那成什么了,我记得他儿子比你还大几岁呢,真要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打年轻就惦记着,老了老了不仅没少半点,还越来越忘不掉了,能怨谁呢,要怪呢,只能怪命吧,我们那个年代,哪兴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有什么,都搁在心里头,明白是明白,却都不敢说,时间一长,稀里糊涂的相了亲,结了婚,生了孩子,再多的想法也得烂在肚子里” “师娘的意思是,他们俩没处过?”对这种事关长辈的事儿,他本来不应该仔细打听的,可琢磨着以后在院里肯定见面的次数不少,怎么也得弄个明白不是,万一哪天在赵有量或者潘红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指不定得闹个大尴尬。 “哪能啊,老赵年轻的时候不比现在,大院长,干部待遇,那会儿跟你干妈那没法能比那个,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甭说别人,就是我那时候也觉着有点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意思,你干妈呢,追的人也多,好些个有钱有势家的孩子,又哪能显着他,呵呵”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笑了,笑完了,又叹了口气:“我估摸着你干妈心里也没能忘,说句不该说的,老赵年轻的时候,和你长的其实有点像。” “额”吕言嘴角扯了扯,感情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潘红能对自己那么好,大概自己比较符合她的审美观,至于忘没忘,他差不多能猜的到答案,她不是一个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如果仍惦念着,赵有量大概也就没了贯穿半辈子的遗憾,或许在某一段时间,她曾真的喜欢过甚至爱上过一个别人眼里的穷小子,但于她而言,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 在为着俩人遗憾的同时,心里又觉得庆幸,如果自己早早的挣了足够的钱,兴许也早在京城置办了住处,和劉涛,大概也会越走越远,而几年或者几十年以后,都为人父母了,或许难免类似的遗憾。 沉默了好一会儿,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他突然开口问道:“对了,师娘当初怎么跟老师在一块的,我听人说你们还是大学同学?” “去去去,怎么啥都打听”赵葵娥有点不大好意思而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笑了会儿,见他仍一脸好奇,想了想,才说道:“你老师啊,年轻的时候可比眼下..不要脸的多了,我记得那时候还是上大二吧,班里组织去香山玩,正巧下了雨,我那几天身体也不大舒服,没注意路滑,崴了脚,当时穿的还是件碎花裙子,就没法再跟同学一块了,因为接的车要四点多才过来,他就说背着我回去,就那么着,打香山一路把我背回了学校,几十里地的路啊,想在想想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就记得到了学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累的不行了,手脚止不住地打颤,呵呵,当时他坐在门口歇了会儿,也没说啥,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也觉着没什么戏,就想着等毕业的时候送他件毛衣算是感谢他了,因为那阵子女学生间流行织毛衣,都是送老师或者送爸妈的,可是没成想,他的倔劲儿上来了,自打那天开始,天天跑到宿舍楼下送饭,但你想啊,一个男生,看楼门的大妈怎么能让他进来呢,和我一个宿舍的俩姑娘又都是本地人,几天才回来住一回,他怕我饿着了,自己不知道从那找的东西化了妆,天天偷偷的跑进来,哈哈,你不知道,扮的给个村姑似的,扎眼的很,仔细一瞧就能看出来不对,其实也得感谢人大妈心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进来了”,她的话说的很慢,就像记忆不大真切了而必须得仔细回忆似的,但自始至终的,脸上一直挂着挥之不去的笑容。 “呵呵,老师年轻的时候确实厉害”他有些释然,因为演过《血色浪漫》,他多少能了解那个年代的人想法,所谓的恋爱和叛逆,本质上就是一块说说话、聊聊天,拉拉手也就顶天了,还得小心防着人瞧见了,假如陈保国再年轻二十岁,钟跃民这个角色大概未必轮得到他了。 “厉害什么,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压力有多大,班主任先是找谈话,后来连家长都叫来了,你老师那个时候也光棍,我就想着,不行就算了,他说什么不答应,先跟他爸妈吵了一场,之后又跑过来生拉硬拽的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我爸妈不同意啊,你猜他当时怎么说的,呵呵,他跟我妈说我早就是他的人了,把我妈给气的当场甩了他一巴掌,他也不傻,知道要和我在一块,非得我爸妈同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趴下跟我爸妈磕了仨头,说以后肯定照顾好我,我爸妈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只能认了他这个女婿,哈哈”一转头,就见吕言也不洗菜了,跟看戏似的乐呵呵地抱着膀子听着,伸手拍了他的头:“你别光听着自个儿乐,这一晃又长了一岁,遇到合适的,别不好意思,真要拉不下脸,跟我说,我去替你说合”她看的明白,自家丈夫这学生,别的都能拿主意,就感情事上脸皮薄,要是他大胆点,赵微那会儿她就替他撮合了,不然她们夫妇俩不至于无缘无故的对一个没亲没故而声评又不怎么好的女孩那么和气。 “嗯,知道,知道”吕言犹豫了下,没说劉涛的事儿,年前还捕风捉影的时候,夫妇俩就撺掇着他领过来看看,现在要是知道了,那这一趟是非来不可了,说到底,他们只是老师师娘,再怎么亲近,还是隔着一层,即使要见,也得先见了父母再说。 “刚才我老听他们说老贾老贾的,到底是谁啊?”吕言又怕赵葵娥絮叨个没完,女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到了这种事上,总是表现的比当事人还要着急,而又有几天几夜也说道不完的惨痛并且血淋淋的见闻和经验。 “陈道名,你别看他整天正儿八经的,闹腾起来比起你老师还让人头疼,现在上了年纪,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当着外人,总得收敛点不是,时间长了就落了个假正经,回头过来了你就知道了” 虽然确实挺好奇,但却没那么急迫,陈保国和赵葵娥故事听着有意思,可真正让他记着的却是赵有量和潘红,他想去看看劉涛,自打过了年,他一直东奔西跑,劉涛在家闲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去了剧组拍戏,天天也就隔着电话听听声,面却还没见过一回。 “赶紧把油倒了,就在你脚边的架子上” “哦,好,月未过年没回来吗?” “没有,他那边和咱们这不一样......” 陈道名来的时候不是单独过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身材小巧看着四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大概是他的妻子了。 230.第230章 葵花 “呦,都等着我呢,我说老赵,今儿个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着,宝国家里摆桌?可不常见啊”陈道名跺了跺脚,也没换鞋,径直越过了开门的赵葵娥往里走。 吕言稍微明白为什么陈保国和赵有量叫他假正经了,在圈子里,陈道名向来以书生气质重闻名,为人处事上对于各种各样的活动则是抱着能避则避的态度,但眼下的情形却和他的公关团队所塑造的形象大相径庭。 “嫂子来啦,赶紧过来坐,这有日子没见,可是把我给想死啦,哎,还拿东西干什么,可别是随便哪个小店淘来的”陈保国仿佛没看见陈道名似的,跟赵有量一起立起了身,直接越过了他,自顾朝着和赵葵娥说话的杜先走过来。 “你啊,死性不改,前阵子回老家带了点茶叶,你不是老说要吗,我特意多带了点”她抿嘴笑了笑,也不怎么在意,认识了几十年,他知道他也就嘴上占占便宜,真要论起真,他没那个胆量,这么说着将手里的提着的纸袋递给了赵葵娥。 “哎,这位是?”注意到赵有量旁边的吕言,她脚下顿了下,她当然认识他,甚至对他也有着相当的了解,丈夫虽然从来不看电视剧,但她却喜欢,而前一段时间热播的《血色浪漫》她一集也没落下,只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钟跃民怎么会出现在这? 赵葵娥见他满脸的疑惑,笑着道:“忘了跟你说了,他是宝国的学生,小言,这是你杜阿姨。” “你还真瞧的起自己个,还等你,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门都别指望进” “哎,你还别激我,不欢迎也挡不住我吃这顿饭再走” 吕言眼瞅着陈保国和陈道名已经掰扯起来,呵呵笑了笑,稍微往前走了几步:“杜阿姨好。” 先前杜先拿着职业的眼光看他,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之后,心下又感叹这个圈子真是小,但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晚辈,同时的,她却纳闷的不得了,陈保国什么脾气她太了解了,能让他承认的学生,眼跟前的还是头一个,这么想着,她点着头:““嗯,好,我就跟你叔说呢,啥时候有机会去看看你的戏,没想到这一转眼就见着真人了。” “呵,谢谢杜阿姨” “都坐吧,再等会儿饭菜都凉了”赵葵娥看自家的和陈道名又杠上了,赶忙拉着人往客厅里走,俩人年龄差不多,论成就,谁也没比谁高到哪去,较了半辈子劲,谁也不肯低头服个软,甚至还乐此不疲。 陈道名刚坐下,就见着拿出来一瓶汾酒,立马的拿手按着他要开瓶的胳膊:“看不起人是不是,我这着急忙慌的来了,你就让喝这个?” 赵有量也倚在了椅背上,抱着膀子,歪着脑袋扫了一眼吕言道:“老假别拦他,让他开,让他开,话先撂这,你学生可在我手底下混饭吃,你要是开了,信不信回头我给他小鞋穿?!” 吕言正在一边看着仨人你来我往,觉得挺有意思,只是听到赵有量的话后,脸立刻拉了下来,陈保国三人说什么,他插不进嘴,杜先和赵葵娥聊的,他更不敢兴趣,可你们怄气别拉上我啊。 陈保国却是一点也不怵,一脸古怪地笑着道:“嘿嘿,那感情好啊,你想怎么捏圆捏扁那是你的事儿,反正你弟妹刚才也说了,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你给他穿了小鞋,人干妈回头可不依你。” 赵有量“哼”了声,却是不好再拿吕言说事,但态度却没软和半点:“你别给我来劲啊,别仗着今儿个在你家,怼懵你照样没商量。” 见赵有量怂的那么干脆,陈道名几乎立刻的就猜到了陈保国说的是谁,除了潘红,就是自家女婿赵有量也不见得能和气多少,但他今儿个过来可是奔着陈保国的存货过来的,赶忙帮腔道:“就是就是,别那么小气嘛,拿出来,咱们不喝多,就品品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酒大家一块喝才叫酒,不然跟马尿有啥区别。” “他娘的,你俩有点出息没有,整天就知道惦记着我那点东西,想喝自己买去”嘴上虽然骂着娘,但他还是冲着吕言招了招手,道:“你去楼上把酒柜最下面那层的带葵花的半瓶拿来”。 “哦,好”吕言站起了身,来了几回,他知道陈保国家有个酒柜,但他自个儿不喜欢酒,对里面存的也没怎么留意,现在见陈道名和赵有量死气白咧的要喝,他还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个玩意。 “半瓶怎么够,我记得不是还有两瓶三大革命吗,也一块拿来,既然喝不得喝个痛快” “别蹬鼻子上脸啊,牛栏山管痛快,你喝不喝?” “喝,怎么不喝,但你老陈是那样人吗?不能!我们哥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好家伙,牛栏山,这说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嗨,谁爱笑谁笑去,嫂子你说,你说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没有,见过没有.......” 当真的拿到手里时,他才知道陈保国为什么藏着掖着,半瓶七八年的葵花,两瓶分别七四年和七五年的革命,拿在手里掂了掂,没跑,虽然不懂酒,但估摸着要是拿出去卖少说也得一二十万吧,只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他脑子里转了下就没了踪影,看陈保国那样,别说一二十万,再多钱怕也不成。 “葵娥,这孩子人咋样?”吕言离开的功夫里,杜先操心起了别的事儿,女人当了妈,尤其是有个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女儿的妈,瞅见不错的都掂量掂量能不能当自家女婿。 赵葵娥还没说话,赵有量倒是插了嘴:“咋样?弟妹,不是我在你们跟前说大话,一个字,前途无量,这不,现在已经是我们院里的主任了,正科级待遇,以后就是不混影视圈,那也妥妥的亏待不了格格。” 话是好话,可听在陈保国夫妇耳朵里,却觉着相当的不自在,本来两家的打算都挺好,孩子年龄差不多大,又都知根知底的,要是能成亲家,那是亲上加亲,为了这个,两方特意把的子送到了一个地儿上学,就想着时间长了怎么也能培养出感情不是,可自家儿子不争气,到了外边立马找了个英国女孩,这事儿也算黄了个底儿朝天。 陈保国在尴尬里却又注意到了别的:“主任?老赵,你可别瞎胡闹,他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咱们之间不值当来这个。” 赵有量苦笑了两声:“你以为我愿意啊,他的心思主要在影视方面,这谁都看的出来,我要是不拿出点真东西来,怕留不住啊,我知道你想说啥,你以为你这当老师的招子就好使,早过时啦,当着你的面,他一准的啥都好说,万一回了头出工不出力,我找谁说理去?” 他之前只听过院里有吕言这么一号人,本来没多在意,查明哲说要巡演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他,详细一打听,好家伙,还不是外人,他还特意抽了个空却看了一场吕言的表演,本打算着逮着机会霉陈宝国一番,可看完了,他自己倒是七上八下的,他是演员,而且一直认为一个演员无论怎么去修饰角色,但本身什么性格、想法,打戏里都能瞧出个七七八八,在吕言表演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吕言没循规蹈矩的去演剧本,总是百样想法的去表达他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对一个演员来说,这是难能可贵的精神,因为观众喜欢的是有血有人的“人”,而不只是复述台词与动作的机器,但从他的这些举动里,他更察觉到了深层次的东西,有着陈保国保驾护航,他未来的路即使不是一帆风顺,但也不能坎坷到哪去,而没有看的见得束缚,他知道吕言绝对不可能因为陈保国和他的交情就老老实实的在院里呆下去,要是拿人情强拴着,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杜先眼睛更亮了,这可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女婿嘛?瞧了丈夫一眼,笑着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孩子还是单身吧?” 赵葵娥一直因为儿子的事总觉的挺亏欠陈道名一家子,看着杜先有这个意思,赶忙道:“哎,我怎么把格格给忘啦,单着呢单着呢,这样,抽了空让俩孩子见见面,说不定就成了一桩好事呢。” “那咱们说定啦”杜先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彻底拿下主意,说到这个份上,一来是吕言给她的印象不差,再者就是他是陈保国的徒弟,要是人不行,陈保国不能领家里来,但好与坏,合不合适,她还没深接触过,这事还得回头跟丈夫再仔细商量商量。 “师娘,是这瓶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个,这才对嘛,一个乐呵哪有大家一起乐呵来的痛快” 打陈保国家里出来时已经三点多了,没再往院里去,尽管因为喝了几盅高度酒,头脑仍犯着迷糊,可心里,那股子迫切怎么也挥之不去,在这种情绪的催促之下,他没法休息或者睡一觉来缓解连日来因为接续不断的演出积攒的疲惫,他想去看看劉涛。 ******************** 起点根本没权限啊啊啊啊啊......按理说国庆应该加更....... 231.第231章 不错 候车厅里,望着由远及近的熙攘,或坐、或卧、或行、或走,其中一员的吕言却出奇的平静,尽管没钱买张机票飞过去,但他并不急切,一如漫无目的的散步到了十字路口,抬头却发现红灯亮了,大不了等一会儿就是,早一分钟晚一分钟,于他而言都没那么当紧,因为结果是已经注定了的。 想去看看劉涛,是在听了赵有量的遗憾之后萌生的心思,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忙着,而又沉浸于恋情初始的兴奋劲里,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那么多,更没刻意的去经营打理,现在想来,总觉得有点亏欠她,每天晚上也会聊会儿一天里见到了什么、做了什么、开心的或者不愉快的,只是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她在主动联系,关系虽然改变了,但长久相处来的习惯却没法一蹴而就,生活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需要时间去习惯、接受。 在饭桌上沉默的时间里,他想到以前,或许轻易得来的下意识的不会去珍惜,大概只在没法挽回的时候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去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你在哪,怎么那么吵?” “和几个朋友出来聚聚” “哦,那你先忙吧,要是在十点钟之前完了,别忘了给我回电话啊” “嗯”放下手机,他自己没头没脑的笑了:“呵呵,真是个傻女人”,等那点笑意渐渐淡去后,他突然觉得自己选择坐火车或许是个错误,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是这么答的,她同样也是这么说的,可等庆功宴完了回到家里,脑子昏昏沉沉的,直接栽床上就睡了。 吕言没能想的到是,在另一个城市里,劉涛定定地着看眼前的手机,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哼,还想骗我,以为我没听见...” “姐,忘了给你说,姑妈今天上午打电话了......你笑什么呢?”张雯雯恰巧打洗手间里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瞅着劉涛一个人坐在床头神经兮兮的笑着,低头看了自个儿一眼,不是自己的问题啊。 “没什么没什么,小丫头片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还说没什么,刚才我在里面都听见了,怪不得当初人颜丹辰甩了他,哪有这样当男朋友的,就没见他主动联系过你一回,而且都那么长时间了,连个面都不露,要是我男朋友这样,他就是跪地上求我也不原谅” “就你能,对了,别给你姑妈说啊”她白了她一眼,事情没摊在谁身上,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在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儿,他心里有自己,挂念着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或许,要是以后结婚了,大概会不一样吧。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会多嘴的”张雯雯撇了撇嘴,根本没往耳朵里头进,反正她觉着吕言要是老这么着下去,等她的兴奋劲过了,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一准的吹,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长时间独处下的安静能让人更沉浸于思考,考虑到这一路得不少时间,吕言没敢买硬座,也趁着机会抛开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休息一天。 机车轰隆隆地响彻在耳边,他却想着到了目的地之后或者更远一些,劉涛的年龄不允许她再耽搁,他家里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拖延,劉涛以新的身份出现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在他原先的打算了,等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再准备考虑结婚的事,可看眼下的情形,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但结婚又不是拿着户口本到民政局领张证就完了,房子得有,车得有,置办婚礼前前后后的都得花钱,这是大项,再加上彩礼、杂七杂八的购置,一样两样不显眼,但加在一块,往少了说都得几百万。 虽然在兰州买了房子,但要说回去住,本就不大现实,那么多的艺人都扎着堆哪怕租房子也住在京城,不是多稀罕首都的环境或者别的,主要还是娱乐氛围,在这一点上,哪怕是魔都也望尘莫及,国内有实力制作公司在这,大型经纪公司在这,各大剧组在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实在不行就按揭,到时候公积金里应该有点钱了”他没想过结婚了也用劉涛的房子,这倒不是他未雨绸缪或者杞人忧天,而是赵葵娥的千叮嘱万嘱咐,哪怕劉涛愿意,她家里那边八成心里不怎么赞成,房子代表不了什么,可没房子什么也代表不了,谁家愿意嫁闺女连个窝都没呢。 刘妈什么个人他心里多少有点底儿,先前劉涛说她跟她妈说自己一部戏七八百万他能乐呵呵地听着,可真静下来,他没法不往深里考虑,不拿出实实在在的看的见摸得着的东西来,未必会认他这个女婿,这些东西说起来还远着,但总不能不去想,和劉涛不像颜丹辰那样,两个人本身没多少了解,稀里糊涂地凭着一时的好感就在一块了,他太了解她了,如果不是纠结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她不至于主动,而对做出的决定,她又会一丝不苟的去做到最好。 ....... “劉涛,有人探班” “哦,来啦”本来有点魂不守舍的她忽地站了起来,好像就等着这句话似的,跑了几步,她又突然又给停下了,在极短的当口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相当尴尬的问题,该怎么说呢? 上一次见面之前,吕言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呢,哪怕天天都在联系着,但到了真正要见到人,她心里止不住有点发慌,而又打定了主意,他要是敢拿这个嘲笑自己,至少三天...不...四天都不搭理他。 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吕言已经走了过来,和她的想法差不多,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一身戏服并且化了浓妆的劉涛,他也有点不大适应,可都到了这个眉眼,再想别的都无济于事了,笑着道:“好久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这招呼打的实在太....出乎意料的,哪怕以前,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在察觉到他的局促后,眼睛慢慢的弯成了个微妙而又好看的弧度:“呵呵,傻样。” 在那么一瞬间里,吕言突然明白了,或许在之前,他和她之间还有那么一丁点友谊的残存,可在她的话出口的那一瞬里,她是自己的女朋友,未来也很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自己的妻子、孩子的妈,他忽地上前两步,在她的错愕中,伸开胳膊把她抱在了怀里。 突然被人拥着,劉涛的身体僵了半秒钟,而后的渐渐地合了眼,人还是熟悉的人,但她清楚地知道,他是自己的男人了。 “咦,男朋友?” “应该是,看模样应该是吕言吧” “当着这么多人呢,快放手啊”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她急忙睁开了眼,虽然很享受,可那么多人实在太脸红了,扭了下身子,却没能挣开,伸手在他背上捶了下。 “嘿嘿,意思就是没人的时候可以啦”吕言松了胳膊,两只手却搭在她的胳膊上,笑呵呵地看着她的眼睛。 “哼,不行,这次就原谅你了,下回得我允许了才能抱,听到了没有” “那你可得...额...那个..我..”吕言嘴皮抖了下,俩眼愣愣地看着劉涛身后,而又仿佛犯了错孩子似的猛地收回了手,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 瞧着吕言一连串的动作,劉涛不由愕然,神色奇怪地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怎么了?”,这么说着的时候她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去,却瞧见潘红就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想着刚刚俩人的悄悄话被她听了个全,耳根顷刻间鲜艳欲滴,她眼睛看向别处,拿手捋着耳边的因为盘起而不存在的头发,用着自觉着礼貌的语气说道:“潘老师。” 潘红笑意盈盈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打着转,最终又看向了劉涛,和声细语地问道:“男朋友?” 劉涛本来以为潘红只是路过,但见着她没打算走的意思,心下不由郁闷,她是老前辈,在剧组就是导演和制片人都得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可就和她的名气一样,她的性格又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除了拍戏,她从来就没见过她笑,像现在这样和善而且笑着的情形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可无论再怎么的和蔼,也挥不去心头的不耐,我男朋友来看我,你没事瞎搅合什么呀? 心里虽然恨不得甩个白眼过去,但面子上依旧维持着对前辈的尊重,侧了下身说道:“嗯,我给您介绍一下,他叫吕言。” “这是潘老师” 潘红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又上上下下地把吕言打量了个遍,直到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了,才点着头说道:“嗯,不错,很不错嘛。” 吕言脸上勉强挤出点笑来,劉涛根本没说过她也会在啊,干巴巴地道:“呵,干妈,这么巧,你也在啊?” “我一直都在呢,这不刚瞅见你来了,还以为来看我得呢,唉,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现在倒是真信了,这还没娶媳妇呢,连干妈这个大活人生生的瞅不见” 吕言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干妈,我真没....” 潘红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干妈又没真怪你”,走过两步上来拉过劉涛的手,笑着说道:“我就说怎么老觉得你亲切,原来是一家人呢,哎,怎么不早点给干妈说呢?” “咦,不大对啊” 吴家台本来没打算起身,他知道吕言对自己很有意见,《白蛇传》杀青那会儿,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但他又不指着他吃不指着他喝,因此也没过去热脸贴冷屁股的想法,可看到一向没什么交流的潘红和劉涛突然拉起了手,甚至还有说有笑的模样,他终于发觉了不大对劲,他直觉这事和刚来的吕言有关系。 **************************** 最后一次求订阅了......... 232.第232章 过节 吴家台想的没差,吕言对他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是一般的大,有过交集的圈内人里,和他不对付的凤毛麟角,李亚朋算一个,但现在人家退出了,况且自始至终他也没吃亏,基本上也就就此揭过,现在即使打了照面,纵然不能笑呵呵地招呼,起码不会失了应有的体面。 和光同尘永远是最根本的主旋律,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捋起袖子亲自下场,最终无论输赢,都不见的落的了好。 而对吴家台,吕言没敢忘,也不能忘,抛去他宝岛人的身份不谈,光是干的那些恶心事,就使得他不能不惦记着,他没吃过那么大的亏,可因为当初形势比人强,又不得不咬牙忍了下来。 “吕言来啦?”吴家台目光在耷拉在俩人身后的吕言身上停留了那么一会儿,最终,还是起了身,潘红虽然对不熟络的不大热情,但也不会毫无缘由的给人摆脸子,而没搭理吕言,却忽然对看模样是他女朋友的劉涛热情的过分,他猜得到这其中大概吕言起到了纽带的作用,因为在此之前,劉涛和潘红之间基本上没有过交流。 “吴导” 吕言应了声,既不热情,也没过分的冷落,就像没有交情而又见过几面的应付,即使没法让对方不痛快,他却不会因为劉涛而给他好脸色。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劉涛了解俩人之间的龌龊,在以前,她选择了沉默着不去过问,吕言是她的朋友,吴家台同属一家公司,除了装作不知道,她无论何种态度至少得得罪其中一方,但现在她没法再当作没看见,本打算劝劝他,可又没法说出来,当着外人的面,她觉得无论对错也得和他站在一起。 潘红瞧出了情形不大对,她太了解这个干儿子了,如果没必要,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得罪人,哪怕对那些刚刚出道的新人,也总保持着相当的客气,而吴家台的眼神也和平时稍微的有那么点不一样,带着点征询的意思,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这是我儿子,怎么,你们认识?”潘红的视线在吕言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顿了顿,转过头来对着吴家台问道,她知道俩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儿,而看情形,吕言很可能是吃了亏的一方。 “哎呀,看潘老师说的,岂止是认识,以前我们一块合作过《白蛇传》”吴家台目光闪烁了下,得罪了吕言,他不介意,哪怕劉涛,也顶多找经纪人诉诉苦,再怎么抱怨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来,但潘红他得小心伺候着,这位可是琼媱亲自跑到京城请来镇场子的,得罪了她,他能不能留下还两说。 在对待大陆演员时,虽然心里总是天然的带着点优越感,但对潘红,他不敢表现出来,在内地闯荡了这么些年,他清楚哪些人能捏圆捏扁,哪些人不能得罪,潘红名气是不比以前,但人家却是实实在在的老大姐,不仅资历深厚,手里更握着实实在在的资源。 “吴老师也在啊”吕言没去搭理吴家台,原来他还顾忌着对方会转过头来不待见劉涛,但有潘红在这,他没必要再操这个闲心,而对正走过来的吴越打了个招呼。 “哈哈,吕老师过来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嗨,差点忘了,现在应该是吕主任了,以后还得仰仗着吕主任多照顾照顾呢”吴越和吕言本来谈不上熟络,真要说起来只是在剧院碰见过几次,留了个面熟,在之前,即使走了个碰头,也顶多以“老师”相互称呼,但现在不一样了,人吕言越混越发达,他不能装着没瞧见了。 “嗨,都是闹着玩的,相互照顾才是真的”吕言客气地摇着头,在心里又不得不感叹几句,他的任命前天才下,吴越这个没在剧院呆的今天就得了消息,看来自己以后也得注意一下了,他已经不只是之前的那个可走可留演员了,很多事即使无权过问,但什么个情况必须得去了解。 在一边的吴家台听了心里却咯噔一下,而也顾不得尴尬了,吴越的称呼让他没法不往深处想,演员能挂上主任头衔的,一般多是视协那一块或者相关的组织,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没能加入,但他却明白,主任听上去不比会长什么的要响亮,但手上职权的影响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像赵微,在视协也挂了个会长的头衔,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名声太大而吸收进去的吉祥物,论起影响却是可有可无的。 他十分清楚自己能有今天是怎么来的,在宝岛,他没多少声望或者资历可以凭借,之所以能接续执导公司的几部戏,起了决定作用的还是靠着这几年在内地混出来的资历,已经得罪了个张记中,他不能在把已经在视协混出头来的吕言给得罪了。 吴越也瞧出了不大对劲儿来,但他不想掺和进来,只是道:“来看劉涛老师?” “嗯” 吴越暧昧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当电灯泡啦,有机会再聊。” “呵,改天一块聚聚” “好” 吴家台在短暂的交流里看的出来吕言没把当初的事儿给忘了,暂时的打消了别的想法,转而对劉涛道:“吕老师既然过来了,这样,劉涛下午休息吧”,他只能先卖个好,以通过劉涛释放自己的善意。 “嗯,谢谢导演了”劉涛看了眼没说话的吕言,又看了看想说话又似乎存着顾忌的吴家台,点了点头道。 潘红还跟一切都没看到是的,对劉涛道:“得啦,我也别站在着碍眼了,你们俩出去逛逛吧,正好小言过来了,你也带着他逛逛。” 劉涛嗯了声,大概觉得这么回答不大礼貌,又点着头道:“好,谢谢潘老师....” “等等,你叫我什么?”潘红伸手截住了她的话,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却流露着往日难见的促狭。 “啊,干...干妈” “呵呵,这才对嘛,跟干妈还那么生分干什么,咱们娘量以后可得多说说话呢”她说着,瞧了吴家台一眼,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了。 “哦,好”她迅速的转了身,低声跟吕言匆匆说了句:“你先等一会儿啊,我换了衣服就来”,被逼着叫了干妈,她脸上有点发烫,而听到身后潘红的笑声,更加的不敢再留下了,狠狠瞪了吕言一眼后转身往更衣室跑去。 笑呵呵地望着劉涛走远了,潘红转过头对吴家台说道:“吴导也去忙吧,又给你添麻烦了。” 吴家台忙摆着手道:“潘老师说的哪里话,麻烦什么,我和吕言老交情了,潘老师要是有事支使一声就行”,在心里,忐忑的同时他又觉得这世道真是无眼,当初那个靠着关系才拿到角色的吕言竟然混的风生水起,不仅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捞了个主任,竟然还是潘红的干儿子,这事儿有点难办了。 “你小子捂的挺严实啊,要不是今儿个亲眼见着了,我还准备着给你介绍个侄女呢”潘红笑呵呵地打趣着,但眼里却没怎么笑,她有点气闷,自己诚心诚意地待他,可这么大的事儿愣是不给自己知会一声。 “哪有,也就前几天的事儿,这不是,我今儿个还是头一回见她”完了又觉得可能有歧义,他又补充道:“以前我们俩只是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她了然似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错怪他了,可俩眼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心里纳闷这是终于开了窍了? 被潘红看的有点不自在,又考虑着待会儿和劉涛一块出去肯定得花钱,有点不大好意思地问道:“干妈,你身上有钱没,先借我点。” 潘红抿着嘴笑了,她不怕他不张嘴求她,就怕他啥事也不告诉她,那才确确实实的让她寒心,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道:“你啊,让人说你什么好,跟干妈还说什么借不借的,跟我过来。” 她走向片场外停着的其中一辆大众,打里面拿出一个包,吕言探头一瞧,坏事,她钱夹里就几张票子,还都是零钱,根本不顶用啊。 潘红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打几张卡里抽出一张来,递给他:“密码六个零,省着点花,听到没?” “哦,知道啦,谢谢干妈哈”他没问里边有多少钱,反正花多少以后还上就是了,潘红说是那么个说法,可他不能真顺着她的话去占这点便宜。 “去去去,拿了钱知道干妈好啦,赶紧找你的小女朋友去吧”她白了他一眼,其实她也不记得卡里有多少钱,但估摸着俩人又不干什么大买卖,总够他花的,对吕言,她心里挺满意的,年前的时候,吕言提着东西过来,她没留意,后来化妆师见了,她才知道那套东西值不少个钱,虽然不缺那点,但能拿的出手,还是证明他的心里有自己这个干妈的。 俩人当着潘红的面不敢再表现的那么亲热了,一路小跑了好一段距离,劉涛才放慢了步子问道:“潘老师怎么是你干妈?” “稀里糊涂的认的,现在不光是我干妈,也是你干妈” “去你的,人家又没说要嫁给你”她伸手推了他一把,却猝不及防被捉住了手,扯了几下没能扯出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力气无济于事,而渐渐的任由他握着了。 “不嫁我你嫁谁去,这天底下还能找得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嘛?!” “不害臊” 233.第233章 方便 “有啥可害臊的,都住一块那么长时间了,正儿八经的算起来也是老夫老妻了” “谁跟你老夫老妻呀,不行,等我回去了你立刻马上就得搬走” “不是,你想让我睡大街啊” “爱睡哪睡哪,关我什么事儿” “怎么不关你的事儿,妥妥的一则劉涛家暴过甚,吕言不堪其辱,彻夜不归,街头露宿的大新闻啊” “去你的,人家开个玩笑” “想住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你喜欢我不?”劉涛突然转了个身,到了他身正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出了这个先前没能得到答案的其实她心里本就明白了的问题,眨了眨眼睛,她猜的到吕言肯定又会左右言他,可仍直勾勾地盯着他,哼,让你以前老捉弄人家。 电话里都没能出口,这个时候更不大可能了,倒也没半点心虚,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下:“不然我大老远的跑过干什么。” 她伸手打开了他的胳膊,知道是一回事,但当着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知怎地,先前的那点玩笑也慢慢消去了:“那你说啊,就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对上她的视线,看着近在咫尺的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挺翘的鼻梁下嘴唇紧抿着,平日里老能弯成月牙的睫毛微微抖着,他突然笑了:“你别抖啊,弄的我也挺紧张的。” “你还笑?到底说不说?不说是吧?那好,你自己逛吧,最好逛死你”在看到了吕言的唇由着“我”变向“喜”字的口型时,她在期待里像是恍惚间升到了云端,可他的笑又使得她脚下忽地没了着力点,直直地嘲笑栽了下来,气恼的窘迫里,她猛地推了他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似乎真的生气了似的,转身头也不回地往片场的方向走去。 “哎,别走啊,我是真没忍住”他强迫着收了笑,知道她还放不下面子,关系的改变已是她的极限,可她的矜持和那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怀疑又让她想得到能够安心的答案。 “放手” 察觉到劉涛的挣扎似乎只是象征性的,他顺手把她拉进怀里,腆着脸道:“不放,说不放就不放,放开了我就没老婆了。” 她的脸一下红了,而又像肚子存了许多肝所不能及时分解的酒,上了头,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她才迷惑了过来,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要脸,谁是你老婆,找你丈母娘要去。” “那..” “咔嚓咔嚓” 相机的快门声把俩人同时给景了一跳,劉涛本能的想挣脱开,吕言虽然松了胳膊,但一只手仍然拽着她手腕。 她瞪了他一眼,接连挣了几下,可仍没能睁开,压低了声音道:“你疯啦,都被拍到了,快松手啊。” 吕言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朝着不远处花池后面的几个有老有少的招了招手,道:“拍到就拍到了呗,咱们一没犯法二没伤天害理的。” “你...”她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手上不再挣扎,而反手将手指穿在了他的指缝之间。 “放心啦,反正你是我媳妇,谁还能说什么去” “嗯”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甚至比往常还要更加的婉约,甚至还对着偷拍的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你...真打算..结婚?” “不然你以为我跟你耍流氓啊,要不等有空了咱们就把证领了?” 她先是翻了个白眼,怎么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听着怪怪的,而后“唔”了声,表示自己经过了慎重的思考,在思考完了又很快地道:“你说的啊,就年底。” “不是,这么急?”吕言傻眼了,虽然还有十个多月,可这也太着急了吧?他的计划应是在两年或者三年以后,做了结婚的打算是没错,可就跟赵葵娥说的,没有磨合就着急忙慌的结了婚,是对彼此的不负责任。 她登时瞪大了眼睛,握着的手也使了点力:“你还想赖...” “吕老师,方便回答几个问题吗?我是南都的” 她没再说下去,并且变脸似的换了一贯的亲和的而腼腆的笑容,刚才那几个记者走过来了。 吕言本身以为只是来玩的游客,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让他碰头有头有脸的媒体,冲着一旁的劉涛挑了挑眉头,乐呵呵地道:“你们觉着方便吗?哥几个,别逮着我不放啦,我这好不容易得了会儿喘气的功夫跟她出来逛逛,改天,改天有机会了再好好聊。” “呵呵,那好,这是我的名片”大概是一个领头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笑着表示理解,在说话的同时没忘递过来一张简洁的名片,他又指了指相机:“刚拍到的发出去不介意吧?” 吕言接过了,搭眼一眼,屈思远,掏出钱夹装了进去,说道:“抱着的那张就别报道了,我怕她的粉丝看到了半晚上给我来一板砖,你们说到时候这医药费谁出?” 屈思远以前听人说过吕言好说话,本来他还怕吕言发作抢回去,因此特意把相机放在了另一人身上,至于走过来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万一结个善缘,升职加薪未必显示,但提成总能拿到手的,简短的交流里却让他对自己过来的举动感到相当的明智,同时觉得对方人还挺不错,笑着道:“哈哈哈,那好,不好意思啊,刚刚孩子不懂事,回去我就说她。” “客气,那改天再聊” 吕言冲着屈思远摆了摆手,拉着劉涛往别处走,片场在寄畅园的稍微靠里一点,他不知道往哪里去,但本身也没什么目的,而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往哪走都是无所谓的。 劉涛却对屈思远刚才的举动十分不解:“刚才那人真是奇怪,平时那些记者一个个见了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似的?” “放长线钓大鱼呗,媒体也分等级,刚才那个屈思远大概也是碰巧撞上咱们了,而且还是南都的,大媒体自然得有大媒体的矜持,哪能一点脸面不讲,总不能跟那些狗仔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吧”有一点他没说,这屈思远本身并不是记者,今儿个也算他俩倒霉,刚出来就被逮到了。 “口罩呢,等等,我给你戴”她伸手抢过了吕言刚刚打兜里掏出来的口罩,垫着脚跟,很仔细地先将一边的环儿挂在了右耳朵上,被她的手指弄的有点痒,本想挠一下,劉涛却拍了他的耳根:“别动,还没好” 屈思远是碰巧,但保不齐真有狗仔,戴上终归保险一些,她现在不怕和吕言关系被报道了,只是觉得某些私密的事情两个人知道就好,干嘛要跟别人分享呢。 “你坐火车过来的?” “怎么可能.....”吕言没往下说下去,因为她突然伸手点了一下的眉毛,他知道她在提醒自己,她知道自己在说谎。 “不许对我撒谎”见着吕言呵呵笑了,她却没能笑出来,道:“我不希望你骗我,无论好的、坏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听到了吗?” 吕言扬了扬脖子,稍微往后趔了点,揉着她的头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语气特像我妈?” “呀,要死啊,别跑” 闹腾了一阵子,却不知怎地换成了她在前边跑了,到了一个亭子,在特意供人休息的柱子之间的横木上坐了,微微喘着气,道:“真没想到,潘老师竟然是你干妈,啊,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她啊。” 吕言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了,道:“没事,她人挺好的,就是平时不大表现出来,相处的多了你就知道了。” “哪有,你不知道,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平时对谁都冷着脸,就跟老妖婆似的” “有你这么说人的嘛,你好歹算她半个儿媳妇,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以后一准不一样” “我跟你说真的呢”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一个人演俩角色是不是特别辛苦?”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相当相当重要的事儿,之前没察觉,可说到了戏上才忽然意识到,幸好自己来的够早,再过段日子,黄花菜都凉了。 “还好啦,导演哪有你那么变态,差不多的就会给过的,唔,我饿了” “那要不出去看看,有没有卖棉花糖的” “我就喜欢怎么啦,不许笑,死吕言,听到没有,不许笑啊.........” 生活本就是琐碎的集合,中午吃面还是米饭、穿红色的外套或者黑色的夹克抑或是晚上看哪个频道,而恋爱的不同大概是由一个的随便变成了两个人的决定,因为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磨叽个半天,或许落在无关者眼里是在浪费时间,但实质上在每一个不相干的看来都是如此,轰轰烈烈、大起大落未必多值得期待,因为于当事人本身,平淡里的拌嘴本就是极有乐趣的事儿。 “哎,你说,他们要是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吕言极别扭的切下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囫囵不清地道:“有什么影响?都是成年人了,要说一直单着,说出去谁信?” “你说的好听,对你影响当然不大,我可就完蛋了,瑜姐回头肯定又得唠叨半天” 瑜姐是她的经纪人,因为是宝岛的,吕言先前没怎么接触过,刚才他也没考虑那么多,一个人久了,考虑事情总会第一时间于自己的利弊相关。 “我等会儿跟他打个电话,等回头你们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在近期内转型” 她歪着脑袋,突然笑了:“不要,反正我要是挣不到钱了你得养我。” 234.第234章 了解 近段时间没什么当紧的事儿要忙活,再者潘红这个便宜干妈也在,于情于理也不能打个招呼就一走了之,吕言准备在无锡呆几天。 俩人出去晃荡了大半天也没花几个钱,年早就跑的没了个影儿,即使有打折的也多是八九折,这还勾不起劉涛的购物欲望,只有五折甚至更便宜的时候她才会红眼。 而且算是临近景区,东西都贵的离谱,除了一顿西餐外,就买了点零食和水果,零食是给劉涛的,水果是帮潘红带的,他也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合适,而且花的还是人家的钱。 取的时候他顺带着看了眼余额,好家伙,六位数,心里不由得感叹没想到平时潘红不显山不漏水的,竟然还是个富婆,其实仔细想想也就能释然,大红大紫那么些年,而平时又没多大的开销,攒下来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要是跟陈保国那样,豪车开着,小别墅住着,一高兴还能再来一栋,再加上个国外上学的儿子,恐怕也攒不下多少来。 五点多的时候,俩人才往住的地方走,临到了酒店,劉涛伸出手来:“身份证拿来。” 吕言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满脸尽是后悔地道:“哎呀,忘家里了,你看我这...” “拿来” “你还不信,真忘带了.....” “铁道部是你家开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找找,哎,原来搁这了,还以为忘家了” 她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揭穿他,在心里却乐开了花,还想得寸进尺,门都没有。 “开间六楼的标间” “好的,稍等”前台的女孩礼貌地接过了身份证,不经意间扫过上面的名字和照片,愣了下,又猛地抬起头来,俩眼来回地在俩人身上打着转。 “有问题吗?”吕言还没说话,劉涛倒是忍不住了,她仍然有点不大习惯这样的眼神。 “啊,不好意思,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女孩的嘴唇动了动,但瞥见劉涛恨不得立刻离开的表情,她知趣地闭上了嘴,而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这钱花的没必要嘛,我这人皮糙肉厚,哪都能凑合,一天好几百,都快够来回路费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她呵呵笑着说道,而突然的又把笑意收了:“老实说,以前做没做过对不起我得事儿?” 吕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太心急了,颜丹辰那会儿确实给让他给糊弄了过去,但那是相处了好一段日子的结果,而和劉涛,除了隔着厚达好几公分的衣服搂搂抱抱、拉拉手外还没别的进展,更没到那种地步,他扭头看向一边的电梯墙:“你老提那些有影儿没影的干啥。” 劉涛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别的女人,可看吕言的模样,心里就像吃了只苍蝇的不舒服,连带着语气也不善起来:“那就是有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还真有” “哦”她突然不说话了,虽然脸上仍平静着,可心里总觉的不是滋味,他的过去她没法干涉,道理她也明白,但一想到吕言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她恨不得立刻回到过去,一刀把他的那个给剁了。 吕言突然笑了:“伟人有句话说的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嘛”,他没敢透露出半点别的东西来,更没有后悔或者遗憾,假如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未来本就是不可预期的,如果没有劉涛撞那下,或许现在他已经结了婚,更不会以他的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大概这也是缘分。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抬起头去看向他,察觉到他脸上上午第一次见到的而比往常多了些别的意蕴的笑意再次呈现时,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啐了一口:“不要脸”,虽然这么说着,可原先的郁闷顷刻之间一扫而空,他的初吻是自己的,第一次...那个也必须得是自己的。 这么想着,她突然笑了,并且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哎,待会吃饭的时候要不把潘老师叫上吧。” 她仍不习惯叫她干妈,虽然中午的时候被逼着喊了一次,可那也太羞人了,自己和他刚开始还没多久呢。 吕言本意里不想再掺和进一个人来,尤其是长辈,但既然潘红也在,他要是装作没看见终归说不过去,而且一起吃顿饭,也省得在特意抽出时间来陪她说话,点了点头“嗯,也行,等会儿叫的时候你也一起吧。” 劉涛一停工,整个剧组立马停摆,她在戏里同时演两个角色,她人一走,相当于空了两个主创。 当初第一次听说这事时吕言还惊讶了好一会儿,他估计了,自己要是也这么干,陈保国绝对能掂刀杀了他,陈保国是目前圈子里方法派的扛旗人,也是为数不多的坚守者,而方法派讲究的就是完全泯灭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全心全意的去诠释角色,一个人演两个角色,以方法派的观点来评价,那就是瞎胡闹,陈保国好面子,自家学生都“叛变”了,那还有个屁的面子可言?! 潘红没怎么出去逛,即没那样的心情,也没那个力气,在闲下来的时候,她喜欢看看书,在走神的空闲里去思考一些在别人看来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吕言的选择,她既说不上多好也没觉得多坏,因为她对这个叫劉涛的女孩不怎么了解,哪怕她把他真的当成了儿子,她也不会去过多的干涉,在她看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和选择,他自己选的人,好与坏,都得他自己受着,她能做的只有在力所能及的情形下对这个还说不上来是不是未来干儿媳妇的女孩稍微的那么照顾一点。 “干妈,干妈,在不在?” “来啦来啦”开了门,看着门前俏生生的俩人,她把俩人让了进来:“怎么没多玩会儿,天还早着,前几天我还听人说后边街上的夜市挺热闹的。” “没,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累的不行,给你带了水果,对了,你吃过饭了没有?” “正准备去呢,还带这些东西干啥,净浪费钱”她的房间要大上一号,没拿片酬,剧组在别的方面给出了补偿,等俩人坐下了,她才问出了搁在心里大半天的疑惑来:“你是不是和吴家台有矛盾?” 劉涛规规矩矩的坐着,她瞥了吕言一眼,跟吴家台,她还算的上熟悉,她夹在中间也挺为难,本还打算劝劝他,可下午光顾着玩了,把这茬事给忘了,现在听潘红提起,她突然又变了想法,在先前,她也觉得吴家台做的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但既然吕言没事,就犯不着记恨着了,可因为换了位置,站在他女朋友的角度上,吴家台当初的行为就有些难以原谅了,人还在医院里住着,不说等伤好了,竟然又硬逼着回去拍戏,真要是落下个三长两短的,自己上哪哭诉去。 “嗯,是有点吧”他也没隐瞒,潘红大风大浪过了几十年,经历的人、事比他多了多少倍,今天上午情形她要是察觉不到什么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但他也不想多说,潘红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结果基本上也是可以预见的,这让他觉得跟在外面受了委屈找家长评理的小孩似的。 潘红看了他一会儿,没再理他,问向劉涛:“劉涛,你跟干妈说说。” “干妈,就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别问了”他很喜欢陈保国的做法,当初陈保国也知道这事,但是却没管没问,但是潘红不一样,说的好听点是护短,难听就是小心眼。 “我问了你了吗,对了,我的包上来的时候忘车里了,你去给我拿回来”她瞪了他一眼,而后拿出车钥匙扔给了他。 临走的时候吕言朝着劉涛打了个眼神,无论从谁嘴里说出来,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而女人在描述情景的能力总是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天赋,而且又不自觉地立足在自己的立场的基本点上添油加醋。 等吕言出了门,潘红才道:“这命啊,有时候就这么的让人意想不到,要不是他今儿个过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儿媳妇在同一个剧组呢” “干..妈,我们刚开始交往”她有点不大好意思,俩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像是回到了小学第一节课时的情形。 潘红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小言虽说做人圆滑,处事上也够谨慎,但在感情上就跟那崭新的白纸一个样,有时候你跟他认真说,他还不好意思,给你说这个呢,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怕你们年轻,难免磕磕碰碰吵架拌嘴的,这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以后还长着呢,特别是咱们当演员的,忙的时候一年未必能见的上几面,都得相互包容、相互信任、相互理解。” 她能说的就这么些,他们俩怎么个过法,那是他们的事儿,她毕竟不是亲妈,哪怕是亲妈,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当长辈的管的太严实,未必会念着好。 “好..好的” “今儿个你俩前脚一走,吴家台就找我说话,你给我说说他们俩的事儿” “其实是这样,那是拍白蛇传的时候.....” 潘红安静地听着,从她的脸上瞧不出喜怒哀乐,等劉涛说完了,她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十分平静地道:“原来这么回事”,在心里,她又有点埋怨陈保国,这老师怎么当的,别说遮风挡雨了,自家徒弟在外面受了欺负,连句场面话都没有。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大概也忘了吧”她记得吕言之前的叮嘱,说了句连她自己都觉不大可能话。 “忘了?”潘红嗤笑了声“这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保国什么德性我能不知道?你要把他得罪了,他非得想法设法的咬一下你一块肉不可,我猜啊,这事他八成也知道,我就说嘛,依着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下那么大力气给徒弟铺路,多半呢是怕被人笑话,不好自个儿亲自下手,可却趁人不注意往偷偷的塞了把磨的锃光瓦亮的刀,这人呢,越上年纪心眼反倒是越小了,小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信你看着....她忽然意识到眼跟前的劉涛不再是毫无干系的路人了,笑了笑:“你看干妈这,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干妈没说你。” “呵,哪有”她干笑了下,吕言什么脾气,她比她了解的更多。 “干妈,拿回来了,给” 235.第235章 有感而发吧(非正式章节,可订可不订) 一些想说的话,当然,目的就是为了求订阅。 看到不少同学要求加更,就想着看能不能在三点之前再更一章,现在却是半点心情也没了。 华章的更新一直被诟病,这点一止也明白,可真没办法,一般写一章要两个钟头,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修又得俩钟头,每天下了班几乎都是匆匆吃饭,根本不敢耽误一会儿。 现在也六十来万字了,一直觉得比起上本来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成绩上,差了n多倍。 一止码字的时候习惯安静的氛围,因此特意一千多块钱租了个单间,说出来也不怕各位笑话,每个月的的稿酬连房租的零头都不够,基本上得拿大半的工资贴进来。 刚才浏览网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帖子,说的看书该不该订阅的事,看完差点就给气乐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仙侠玄幻应该订阅,原创嘛,娱乐文什么玩意,架构就不是原创为啥要订阅?关键的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有道理,这是一止怎么想都难以理解的。 一止之前尝试过很多题材,科幻、玄幻、仙侠等等,但唯一没有正儿八经的尝试过都市,在一止个人的想法里,都市是所有题材里最最难写的,当然,你要是认为兵王啊、总裁啊之类的算都市,那也没话可说。 有可能会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写一本都市,但绝对不是现在,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阅历,个人的想法里,都市应该是那种看了有切身体会的,而且不会因为不痛快立刻扔掉的,有喜怒哀乐,苦辣酸甜等等等等,娱乐文在这方面就弱化了很多。 其次就是仙侠,这玩意太需要营造意境,也就是笔杆子不到家上去也白搭,当然,一止所说的仅限于古典仙侠。 再次就是科幻类,当初有过一段时间特别着迷科幻,做了很多功课,哪怕不能完全理解总也得知道某些物理名词的解释和意义,在这里仅仅包含硬科幻,挂着羊头卖狗肉就不说了。 最后就是历史军事,没错,是最后,没有别的了,这时候肯定有人问了,怎么不说玄幻? 一止以前研究过玄幻的由来,大体上应该是仙侠和武侠的综合体,至于怎么写,龙空、贴吧的四字格言是经典,照着套路走,文笔还过的去,再加进去点创新,基本上就是一本合格的玄幻。 为什么把历史排在最后呢,可能有人会说,读正史不得下功夫啊,这个一止承认,但一止向来信奉一句话,实践了才有发言权,一止尝试过历史。 跑偏了,还是说娱乐文吧,这就不得不说当初为什么会一头栽进这个大坑里,当初看梵晨的书,完了到了收费章节,可没钱订阅啊,一怒就自己写了。 为什么说是个大坑呢,不知道有没有人发觉一个现象,除了极个别的,很少有作者接二连三的写娱乐,首先就是不赚钱,基本全靠兴趣撑着,绝大多数,对,就是绝大多数,基本上甚至连电费、网费的钱都未必能挣的回来,于是不得不开始尝试别的题材,再回过头来的极少。 在华章开始的时候一止就说过,华章是一止最后一本娱乐文,在此之前,中间写了本科幻,成绩还不错,可每一次想到《天皇》,总觉得不够完满,这才有了华章。 另外一点就是现在净网的力度越来越大了,只能小心再小心,唯恐出了问题,特别是在某个网站的作者踩了线被判刑之后,整天提心吊胆的,结果就导致了平行空间之类的大行其道,这都是被逼得没办法。 老容易扯远。很多时候想过干脆换个马甲开新书算了,可看到催更的书评、推荐,总觉得不负责任,不该这样,当然啦,肯定有人会说,麻辣隔壁,特么的上本书太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不负责任? 实话实话,那段时间本身出了点问题,不放下不行了。 一止也明白,写不写这些都于事无补,但有些东西憋在心里不痛快,目前来说,纯粹的娱乐文订阅最高的应该是文艺时代,均定大概在五千左右,很高了,但跟人差不多成绩的玄幻有的比? 没的比! 也就导致为什么那么多成绩看上去不错的娱乐匆匆结尾或者干脆太监或者更新不给力,叫好不叫座,自己没法不泄气。 一止不习惯求订阅,愿意订的已经订了,不想订的求也没用,写了好几年,到目前为止,一止记得一共求过四次订阅,一次打赏,起点的西山晓月同学说的没错,那是第一次求打赏,因为月底要交房租,一下交一个季度的,也应该会是唯一的一次,看到这,可能会有人拿起手机:喂,110吗,我举报,特么的有人在装逼。 本来这些准备完结的时候再写出来的,可估计了一下,依照现在的进度,明年能不能完结还是两说,别到时候给忘了,就想着现在一块说出来吧。 无论是看正版的还是看盗版的,哪怕看的别的作者的书,既然喜欢而又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订阅呢,没有哪个作者会轻易放弃写了半本的书,就像《一个电影帝国的诞生》,生计所迫,实在是没的选择。 就到这吧,明天.....现在应该说今天吧,不过要晚一些,会加更。 236.第236章 考量 在娱乐圈里,总是不缺各种各样的不可思议而又不断发生着的际遇,幸运的,年少成名,风靡一时、日进斗金,但未来又是不确定的,过去的大红大紫未必未来预示着未来的一帆风顺,昙花一现的更是比比皆是。 尽管兰州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娱乐氛围不及东南沿海城市甚至内陆地区,但当年小虎队确确实实的大红大紫,街头巷尾,到处都存在着他们红极一时的证明,只是时过境迁,而今三人际遇却又各不相同。 苏友朋凭借着还珠再度蹿红,而后签约华谊,一连串的影视作品炮轰之下几乎迎来了事业上的第二春,相比之下,同是小虎队出身的吴琦隆和陈志鹏却要不如意的多,前者勉勉强强的过活着,而后者干脆在内地没了踪影。 一部戏,从演员阵容的厚度上差不多就能估摸出投资方的重视程度,劉涛前两年确实火过一阵子,但也就那一阵子的事儿,吴越在连城诀混了个脸熟,但个人形象上的限制,却没能大红大紫,除了潘红,整个剧组基本再找不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演员。 吕言站在场边,看着一场场飞似的进度,本来他是不应该在出现在人家的片场的,可碍于潘红和劉涛的面子,吴家台不好直接张嘴撵人。 大概的观察了一会儿,他就摇了摇头,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这样的戏要是能红才是真没天理了。在他拍过的戏,感觉最不靠谱的便是永乐,但现在一比,永乐也算的上严谨了。 喧嚣的大环境使得能够沉下心的影视人越来越少,而相对来说起步更早的港台影视圈尤为重视速度,甚至形成了所谓的“电影工业”,他曾经听人说过香港有导演不到一个月捯饬出来一部电影,那么短的时间里内满打满算能出多少镜头?恐怕主要原因大概还是商业化影响之下的一味的追求速度,导演名气大了,各方投资商扎堆砸钱,甭管啥样的,只要能在影院里撑过八十分钟,就是成功,而导演碍于面子、人情,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接下。 吴家台的要求并不高,或者说干脆基本上没要求,好些个地方他甚至觉得后期的配音演员哪怕是拼了命也未必能对上口型,但一样给了过,但这些和他没关系,人家爱怎么弄他也管不着。 坐了一会儿,吕言来了精神,俩眼直勾勾地盯着偶尔往自己的方向偷瞄一眼的劉涛,脑子里印象着大概眼前的场景下会有一场吻戏,职业的操守告诉他这是逢场做戏,当不得真,可无论感情还是理智上都难以说服自己接受即将发生的某些情形。 “卡,准备第二十一场” “哎,等一下”他没有犹豫,吴家台的话音刚落下,他立刻喊出了声。 “怎么了?”吴家台愣了神,而很快的他又明白过来,但他是导演,到底该怎么拍,那是他说了算的,可他也不想把事儿做绝了,那样的话可能连一丁点转寰的余地也没了。 “嗯?”劉涛仿佛后知后觉地看向吕言,心里却不免有些忐忑,要是俩人真顶起牛来,剧组的人呢会怎么看她?说到底,她是个演员,在片场之上,导演终归是导演。 尽管不大情愿,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吕言还是走到吴家台跟前:“吴导,跟你商量个事儿,劉涛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我看接下来的几场用替身吧。” 他这话一出口,大部分离得近些的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自己女朋友当着面和别的男人亲热,哪怕明知道不是真的,心里能好受才怪。 “哈哈,理解理解,咱们这关系还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晚上一块吃顿饭,权当叙叙旧?” 吕言目光闪烁了几下,点了点头,他察觉的到吴家台释放的善意,可这份善意来的着实晚了些。 “吃醋啦?”劉涛见替身上了场,自己走了过来,瞧着吕言脸上绷得紧紧的,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呵呵笑着问道。 他立刻否认道:“没有,我吃哪门子的醋?!” 眼瞅着他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她不再笑了:“那你以后也不准拍。” “你啥时候见我拍过?” “还说没有,以前拍戏的时候你不是亲过我?”她眯着眼,似乎想起了当时他那窘迫的表现,很好笑呢。 吕言脸上微微发了热,视线也跟着转向了别处:“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那时候可不是现在” “你...我那是迫不得已,那会儿我就是提出来人张记中也不一定理我啊”或许在当时觉着,确实是这个原因,但立足于脚下,他心里没了足够的底气,而总觉的或许当时未必没有别的考量。 “哼,这么说还是你吃亏喽?”她挑着眉头,上身稍微逼近了一点,迫不得已?怎么听着跟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可不是怎么着,我的初吻就那么被你给糟蹋了” “呀,你小点声能死啊”虽然唯恐怕被人听到了,可心里却突然甜滋滋的,在别的方面,她可以表现的大度,但唯独这个,哪怕是装,她也不情愿。 “哎,我刚才听姓吴的说晚上请你吃饭?” “嗯” “那你准备就这么原谅他了?” 吕言摇了摇头,道:“要是好好说话还好说,不然论起真儿来,医药费他就得给我先吐出来。” 他本来打算着今年七八月份的时候去医院把固定钢板取出来,现在还不清楚《贞观之治》拍到啥时候,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但吃药加上做手术少说也得几万块钱,另外耽误的时间才是金贵的,一动刀,基本上一俩月想要下地走路是没指望了。 她“嗯”了一声,倒没料到他还考虑着别的,只是坐在一边,一手着腮帮,一手摆弄着他的衣角道:“幸好潘老师今天没过来,不然肯定该说我不敬业了。” “说就让她说去” ......... “吕大主任,来,坐这坐这,服务员,别愣着啦,赶紧菜单拿过来”连拉带请的,吴家台一路把吕言拉近了包间。 听到吴家台的称呼,吕言眨了眨眼睛,知道他八成是误会了,可也没解释,就那么穿着外套坐下了,他只是想看看吴家想干什么,没等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吴家台自己上前两步接了,翻开了放到他跟前,说道:“吕主任,想吃啥点啥,今天我请。” 吕言愣了下,半真半假地笑着,没去看菜单,抬起头扫了一眼房间,问道:“就咱俩?” “嗨,都忙,都忙,再说,咱们兄弟叙旧情,外人在也碍眼不是”吴家台一脸的热络,看的一旁的服务员还真以为俩人多深的交情似的。 吕言多少猜到点吴家台的打算,将菜单往他跟前推了推:“呵,吴导点,我随意。” “哎,那怎么能成?远来就是客,你点,你点,别跟兄弟客气,想吃啥尽管可了劲儿的点” 吕言看了他几秒钟,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他点完了,吴家台临末了又问道:“吕主任,咱们要不再要点酒?” “既然吴导有兴致,那我陪着”他想看看吴家台卖的到底是什么幺蛾子,而与此同时的,他脑子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或许在过去看着无足轻重,但眼下或者将来,却是必须得留意了。 吴家台一抬手,说道:“再来瓶茅台。” 在吕言旁边的隔着的一个位置上坐了,把俩人中间的椅子往后撤了点,见吕言不说话,只顾着一直摆弄着脸跟前的餐具,吴家台眼珠转了转,问道:“吕主任最近接什么新戏没有?” “还没定呢” 他见他不愿意多说话,突然叹了口气,道:“唉,干咱们这行,都不容易,外头看着风光,其实里子啥样都清楚,一年辛苦到头,没日没夜的,也不见得能挣到手几个钱,家里呢,老婆孩子一大家子,都巴巴地伸着手要钱,哎,要不是没办法,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干了。” 吕言仍旧笑着,吴家台话里的意思他明白,诉完了苦,再把话撂下,你要是非憋着劲的和我过不去,咱大不了不干这行了。 “理解” 吴家台心里叹了口气,光理解有个屁用,看你那表情,转过头来不知道又会憋出什么玩意来呢,他这两天也没闲着,跟几个熟悉大陆圈子里的朋友打听了下情况,也弄明白了吕言那个所谓的主任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没法跟视协的比,但影响力总是有的,可与此同时的,他还打听到了点别的,他竟然是陈保国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学生。 陈保国有多大能量他不大清楚,但前两年公司准备下大力气捧周杰,以寻求打开大陆的市场,可内地突然像是达成了共识,任他们怎么公关、托关系硬是半点用不顶,到底怎么回事他有所耳闻,也算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些个混迹了几十年的老家伙的手腕,想捧谁不见得一定能红,但要说踩谁,让你连气儿都喘不过来。 ******************** 今天还有!!! 237.第237章 进门 虽然嘴上说的痛快,可心里,吴家台仍止不住地打鼓,菜都上齐整了,吕言还没给个明白话,要是他非得报复回来,那好,拉开架势掰掰腕子,大不了拼了不干行,到哪还能少了碗饭吃? 可这么不上不下的,弄的他也没了法子,他不想走,如果有的选择,他不想跟试试陈保国或者潘红的底子,他不清楚大陆这块到底怎么个规矩,但宝岛的规矩他懂,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看在陈保国的面子上了。 “唉,说起来咱们兄弟这聚一块不容易,不知道下回合作什么时候呢”他感叹着,在开酒的同时,心里又叹了口气,回头个一年半载的,他吕言算个什么玩意?跟自己称兄道弟?可毕竟时候不同了,他还是当初的他,可眼前坐着的吕言,不可能再任由自个捏圆捏扁了。 吕言知道酒不能开,起码在没个说法之前,酒不能进了杯子,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不咸不淡地道:“吴导别,这一瓶不便宜,开了要是喝不了可不就浪费了。” 吴家台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他恨不得一瓶子抡在吕言头上,砸他个脑破血流,可这股子喷薄欲出的怒意在胸腔里打了几个转儿,最终却又被理智压了回去,他最终又拿出了笑脸,呵呵笑着将他的手推开,极快地开了盖儿,把自己跟前的杯子倒了个满:“吕主任,我知道,先前我吴家台做的不对,那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今天这顿饭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赔礼道歉,兄弟不图别的,就是混口饭吃”,见吕言没说话,他端起杯子,呼哧一下灌进了喉咙,没搁下,而又满上了一杯,一句话没说,再次倒进了肚子。 或许是酒劲太大了,或许是辛辣的液体呛了喉咙,也可能是的憋屈堵了嗓子眼,他使劲的咳嗽了几下,眼角微微的润湿了些。 吕言倚在椅背上,心里说不出的痛快,那个时候,躺在医院里,他比现在的吴家台更加的无奈,更加的彷徨,更加的恐惧,残了一条腿,再多的想法、理想、抱负都成了笑话、****,于他那个上有上了年纪的父母和大伯需要供养,下面还有个上学的妹妹的家庭而言,天,塌了半截。 但在痛快里,他又能察觉的到吴家台的不甘、想要发作却不得不忍耐的顾忌,他清楚他的低头不是对他,是对潘红或者是陈保国,但于他来说对谁都无所谓,现在办不到的,未来未必办不到,前所未有的,内心里萌生了更大的、以前未曾考虑过的野心。 到了现在,他渐渐明白了个道理,人脉什么的,是需要经营不假,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你拽了,人都捧着、敬着,拿你当个人物,可一旦哪天崴了,人脉什么的就是个笑话,躲都还躲不及呢。 在吴家台倒了第三杯酒时,吕言伸出手,在半空虚拦着了,笑着道:“吴导这是干什么,都过去的事儿了,要不是你说我都快给忘了,这以后啊劉涛在剧组、在公司还得仰仗你多多照顾呢。” 吴家台愣了下,手上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几滴液体打杯子迸溅出来,撒在了腿上,可他没在意,脸上跟着挤出来点笑来,在笑的同时,他费劲的咽了口吐沫,而脸色也红润了些:“吕主任,别的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吴家台敬你一个”。 吕言伸手拿过了他手上的酒瓶,没往自己杯子里倒,而是给他添上了点,一边倒着一边说道:“我这人虽然不爱喝酒,可也知道,这玩意不便宜,一瓶得老大几百块吧,在我们老家那块,有个说法,叫茶多嫌人,酒多情深。” “碰” 两只酒杯挤出了融了酒的空气,杯壁碰出一声清脆的低鸣,吴家台的动作比先前似乎更痛快了几分,身上却没了那股子气势,碰上张记中,他没服软,他得罪了张记中,可张记中得罪的人更是海了去了,他不虚他,可他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去和眼看着到了头的潘红去试试,咽下了喉咙里的酒,他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头一旦低下去了,再想抬起来,就难了。 ...... “你回来啦,没事吧?”一进门,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换着台的劉涛立刻扔下了遥控器,迎了过来,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她实在担心俩人说不到一块,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不理智的事儿来,最后就算收了场子,麻烦总是少不了的,走近了,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喝了点,不多,就几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本来就没交情,他不愿意搭理吴家台,吴家台更恨不得尽早的离开包间,该说的话说完了,他就起了身。 她接过他的外套,随手挂在门后的衣架上,问道:“那....他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赔礼道歉呗,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大概喝了酒,胆子比往常大了些,在劉涛转身的时候,他顺手一巴掌盖在了她睡衣未能完全遮掩的挺翘的臀上,同时的使劲捏了下,弹性挺好。 “呀....你往哪摸呢”她打了个激灵,而在明白过来后顷刻间红霞漫染了脖颈,而极快地转过身来猛地把他推两个趔趄,倒在了床上。 “哎呦,你使那么大的劲儿干什么?” “我....谁让你占我便宜的”她支支吾吾而又不着痕迹地揉揉了屁股,说人家使劲,屁股蛋恐怕都捏红了,在脸上,却又强自保持着自觉极有气势的镇定。 吕言也没着急着起来,乐呵呵拉过枕头垫在脑袋底下:“你说我哪占你便宜了?” “你摸我...你....你死不要脸,不理你了”她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吕言恬不知耻地把手放在了鼻子边,还可劲儿的吸了一口,满脸享受的模样,心里头一下子慌了,她怕他因为酒精上头一会儿再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来,似嗔似骂的说着,跺了下跺脚,而又飞快的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跑。 “呵,早晚整个人都是我的,害羞什么嘛”他起身跟到了门口,探头看了一眼,走廊上哪还有半个人影。 洗了个澡,他突然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找李雪或者李立飞谈谈了,一个人,总有一些照顾不到的地方。 拿起手机,给俩人各自发了条短信, 不指望在短短的几年内赶上陈保国,但经纪公司的事不能再拖了。 之前他孤家寡人,也不怕有绯闻或者再演变成别的什么的,可现在多了个劉涛,通过公关以挽回一部分必然会失去的人气已经势在必行, 这些东西不花钱不行,光花钱找不对门路更不行,而经纪公司吃的就是这碗饭,他们要是不成,别的更没指望。 头发还没擦干净,李雪就把电话打了过来,火急火燎的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他拿着毛巾随便在头上蹭了蹭,赶紧钻进了被窝,酒店里暖气并不怎么热,这一会儿有点冷了:“大晚上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过一阵子我要拍戏,恐怕没时间再谈这个,趁着这段时间不忙,把这事定下吧,你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 另外一边的李雪好像怕他给跑了似的:“随时都有,你在哪,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恐怕不行,我来无锡办点事,你趁着这两天把该准备的准备一下,回头等我回去了咱们再细谈” “好,有什么事随时给我联系” 吕言想了想,道:“那正好,还真有件事,你帮我查查到底什么个情况。” “那..行”听吕言说完了,李雪犹豫了一下才应了下来,总感觉着吕言是在利用自己,就跟上回,谈妥了,搭脚就把自己给踢开了,可要万一不是呢,她不能去冒这个险,这个时候,手里哪怕多一个人,未来就多了一分上位的资本。 李雪的电话刚挂了,不带喘气的,李立飞的也跟着打了过来:“吕老师,可算等到您的准话了那,明儿个忙不忙?” “我想想啊,明个恐怕腾不出来空,后天下午吧,我现在不在京城” “行,你现在在哪?” “在无锡呢” “那好,我立刻就安排,到时候见了面咱们再好好聊聊” “嗡嗡嗡”看着再次响起来的手机,他乐了,就隔了几道墙,还打电话过来了,这又是闹的哪出?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长时间都占线”劉涛的语气很温和,似乎刚刚打了半天没打通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心情,可听在吕言的耳朵里,凭着张永深传授的经验,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没个让对方满意的说法,接下来一准的狂风暴雨。 “一朋友,多聊了会儿” “哦,我说呢”顿了下,似乎临时起意的,又说道:“跟谁啊?” “哈哈”吕言笑了阵子,没再逗她:“经纪公司的,我打算这趟回去就签了。” “现在就签?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缺钱了?”她没理会他的笑,她知道他在笑什么,而又很快地猜到了他要签经纪公司的原因,依着他的脾气,要不是钱在后边逼着,没啥能让他这么着急的。 “是啊,没钱怎么娶你进门” “唔...就会哄人家开心,呵呵” 238.第238章 开端 夜,大幕般的缓慢而有序地席卷了天地,由灯火渐熄的、喧嚣了一整日的疲惫之极了的城市,跟随着风的额脚步,延展至更远的、更广阔的也更静谧的乡村,只余偶尔的阵阵蛙鸣蟋嚷,只余微风回旋在山间、在林中、在街角.... 大多数的沉入了梦,好的或坏的,哭着或笑着演绎着明知不真切却又无比真实的白日里的映像。 而又总有那么一撮人,为了生存乃至于更优渥的生活,忙碌着,通宵达旦,甚至可能还会更晚一些。 “小王,稿子赶出来了没有?” “马上,马上就好” “不要太复杂,叙说事实就行” “好的” ........ “嗯,大晚上的你去哪?” “吕言松口了,说要谈签约的事儿” “我看你就是瞎起劲,这都折腾几个月了?也没见折腾出个结果来,别去了,明儿早上早起来一会儿也不耽误” “我感觉这回应该是真的,我先走啦,要是回来晚了,你送孩子去学校” “知道啦知道啦” ........... “给,你先拿着,省着点花,剩下的我还得还房贷呢” “我这里有,不差这一点”吕言摆了摆手,说道,在把卡还给潘红之前,他又取了两千块钱,紧巴着,应该能赶上月底的院里发工资,以前是朋友、哥们,花了也就花了,大不了给她买件衣服或者下馆子搓一顿就是,现在他却张不开那个嘴了。 “现在知道跟我客气啦?拿着吧,又不是真没有,干嘛非得花别人的”她白了他一眼,把卡塞到了他的口袋里,知道了他拿了潘红的钱,在心里,她不是很乐意,吕言过来,还得跟人借钱,潘红会怎么看她?而她更明白拿人家手短的道理,欠人的东西,迟早要还的,伸手给他整了下衣领:“密码我生日加一。” 黏合了两三天,吕言得回去了,老在这边呆着,一时的倒是痛快了,可到底不是个办法,他得趁着眼下不忙,把该办的都办了。 “走啦” “嗯,到了来个电话” 没过多的泪眼婆娑,劉涛不是那样的人,特别是当着人的面,纵然心下不舍,她也不愿被人瞧出来,只是冲着他笑着挥了挥手,以后的日子,大概会很长很长着吧。 “哎,我说这人怎么突然开窍了?”张雯雯终于把憋了两天的话吐了出来,在俩人都在的时候,她知趣的没去打扰,于她而言,如果俩人真能好好在一块,也不是怎么坏的事儿,自家表姐比那个姓颜的狐狸精强了不知多少倍了呢。 “呵呵,我都给你说了,之前他忙着演出,根本抽不出来时间”她曲着退,半躺在一边,眼角流淌着在过去一个月里经常氤氲的暖意。 她横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姐,我的亲姐,你别是说真的吧?” “专心开车,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哼,我怎么不懂....”她见劉涛瞪过来,又知趣的闭了嘴,心里却在考虑着是不是跟姑妈说一声,偷偷瞥了她一眼,却见她突然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打什么主意。” “我...我打什么主意啦....姐,你就是想的太多,放心啦,到时候我肯定会跟你站一块的” 预料之内的,回来之后大概有几天要忙,可李雪在机场的出现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回来啦,怎么样,还顺利吧?” 吕言也没跟她客气,拉开车门上了车,等她也坐上来了,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她先是“嗯”了声,又道:“查了下航班,知道你七点的飞机,去哪?” “你家吧” 她准备发动车子的动作顿了下,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她又清楚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在她有限的印象里,吕言这个时候哪怕不严肃但至少应会说个准确的地方。 “咱们一个小区”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在一个朋友那住着” “哦”李雪联想起早上看到的新闻,顿时了然,道:“以后注意点媒体,特别是小媒体,他们可没半点底限。” 吕言不想和她谈这个,转过头来问道:“对了,我听说王晶花要走了,真的假的?” “你听谁说的?”她心下微微有些诧异,这事哪怕是在内部,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人,他又打哪得来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的事儿,还用听谁说啊” 李雪突然笑了,很自然,就跟听了个笑话似的:“捕风捉影,王总...对公司的感情很深,外边那些都是谣传。” 吕言也跟着笑了,从他的角度看,李雪这个表演不下于拍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了,嘴上却没接她的话,而是接着问道:“假如她走了,你会不会跟着?” 她笑不出来了,语气和神情甚至都透着点僵硬:“王总不会走,我也不会走” “你要非这样说,那咱们也没谈的必要了” “你...”她咬了咬嘴唇,道:“我不会走。” “呵,看来王氏兄弟还挺会收买人心的,就是不知道王晶花这一走,到底还能有多少人留下?”华谊能有今天,王晶花的加盟功不可没,当初王晶花带着一大票一线二线入驻华谊,光是声势就镇住了不少人,而不出意外的,当初那些跟随她来到华谊的这次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多少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吕言非揪着王晶花不放了,华谊经纪这一块一直被王晶花牢牢地攥在手心里,她一走,几乎半个华谊经纪就垮了,而这个时候为了拿下他,华谊势必得付出更多的东西,还没开始谈,平白的就若了几分底气。 “反正我姐不会走的” “话别说的那么绝对,王晶花这一撤,陈道名走不走?夏宇、胡軍都未必能留下吧”他不置可否的笑了下,根本没提李栤冰那茬,她根本没走的必要,王晶花手底下女星一大把,不说不缺她这一个,但无论如何也没多么的重要,她能有今天,多是靠着李雪这个妹妹死命的拉资源捧出来的,少了那些东西,立马就得打回原样。 四旦双冰,说是那么个说法,但真正说起来,双冰只是华谊自己喊出来的,现在人范栤冰好歹有了拿得出手的作品,可李栤冰呢,除了各种各样的杂志、红毯,关于影视方面的半点印象没给人留下。 “不说这个了,你现在住劉涛那?”吕言抓了她的痛脚,她不是一点底气没有,对于一个艺人,特别是年轻艺人,突然交了女朋友,哪怕形象再好,也甭指望粉丝买账。 “嗯” “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承认的,眼下还不是时候” “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实实在在的作品,刘晔声评咋样?可谁挡着人家坐实第一小生了?说到底,让人没法摇头的成绩才是关键的,其他的宣传、炒作都是点缀,有了固然是好,没有也碍不了多大事儿” 哪怕他这段红的发紫,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刘晔在圈内的评价不好,甚至相当的差,最为人著称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瞅谁不顺眼他憋不住,非得说道说道不可,可人家的演技在那搁着,在千禧年前后的一代里,没人能比。 李雪缓缓吐了口胸口的闷气,眼睛漫无目的似的:“你那是只看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既然能吃到肉,挨打又算什么,说说你们的条件吧,咱们也不用说那些有影没影儿的,说实在的,我近两年还没想过要往大荧幕上冲,华谊对我来说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他扭过头来,看着她的的没透出半点神情的脸,知道底儿摸的差不多了。 说到正事上,李雪立马来了精神,而先前的不快也被她强行压了下去,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成立了电视剧部,在待遇上按照一线走,包括签约和后续的宣传推广。” “和没说没啥两样嘛,说点实在的,自主权、签字费、合约年限” 她放慢了车速,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要什么?” “合约最长不超过两年,签字费两千万,拍什么戏,我自己决定,另外不接商演,广告代言一年最多两个,可以在合约期内客串,但不超过三次,另外,站台的事儿也甭想,我也不是当模特的料” 李雪本来还想探探他的底儿,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大对味,这哪是签艺人,简直就是养了一个大爷啊,两千万,他可真敢想,真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呵”了声,道:“不可能,我还做不了两千万的主,你要是真觉得自己该拿那么多,那得去跟我们大王总或者王总谈。” 吕言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那点嘲讽,道:“做不了主就直说嘛,没关系,回去再商量商量。” “你想接谁的戏我可以不干涉,包括合约年限也可以商量,但两千万不可能,最多五百万”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开了口,要是真把王晶花拉过来了,这些日子不顶于白忙活一场。 “嘿,打发叫花子呢,要是搁在以前,你们华谊的确有这个底气,不过现在嘛,可就不好说喽” “我没看到你合作的诚意?” “那只是你的错觉,事实上我这次抱着十成十的诚意,该说的都给你说了,你们要是答应,咱们还能聊,要是不答应,那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他也算看出来,李雪确实做不了主,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能做的了主的来说事。 眼下王晶花虽然眼看着就要出走,但在没定下来之前,她还是华谊经纪的拍板人,可他不想跟王晶花谈,王晶花下一个跳板到底是哪里,他根本不知道,跟了她,无疑于是在玩火。 239.第239章 跳墙 “吕老师,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看着门口以李立飞为首的四人,吕言突然明白了海润和华谊或者说和王晶花的本质上的区别。 李雪想打感情牌,只是功夫不到家,没能打出好来,但初衷上无疑是正确的,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让人觉得很有诚意。 李立飞则更加贴近于现代西方的经纪人模式,有事说事。 他让开门,让几人进来,道:“李总来啦,进来吧。” “呵,今儿个听你说回来了,立马就赶了过来,不打扰吧” “李总客气了”他也没瞎扯,说的也多,难保对方察觉出更多的底细来,他跟李雪算是谈崩了,海润目前是他唯一的选择,朝着沙发指了下,说道:“几位都坐吧,合同带了吧?” 李立飞没成想吕言这么干脆,诧异之下微微愣了愣神,之前也见过几面,这么开门见山的提合同,还真是头一回,而在心里,又不能不猜想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手上却丝毫没停顿,坐下来后,拉开皮包,拿出一份合同递了过来,同时指了指坐在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道:“这次来我特意带了许律师,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咱们许律师可以现场解答。” “哦,你好”吕言冲着所谓的许律师点了点头,心里倒没怎么当回事,既然是海润的法律顾问,不用说屁股肯定坐在了海润那一边,因此他倒不急着看合同了,道:“这样吧,我关心的也就那几样,首先就是合同持续期,另外签约之后的待遇,这点李总给我说说吧,看文字性的东西总没听的来的方便。” 一线二线待遇什么的,有一部分能够量化写进合同,但很大一部分是没法量化的,海润对他的定位、未来发展的规划、签约之后所能给的资源,这些东西合同都没法强行规定,甚至还不如李立飞的一个表态来的关键。 李立飞看着他把合同放在了桌子上,笑着想了想,道:“待遇肯定没的说的,我们目前的打算是把你打造成我们海润的当家门面之一,合同持续期可以商量,但相对的,根据合同年限的长短,签字费上也会有一定的变动,当然,持续期越长,签字费也会越丰厚。” “我准备签两年,不知道李总能给签字费是多少?”吕言手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笑着说道。 “吕老师说笑了,两年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咱们一部戏从拍摄到正式播出也差不多得这个时间,我们海润是国内最大的电视剧制作公司,也是最适合你的合作对象,而且我相信吕老师在签约之后肯定会选择续期,既然是这样,何必非要纠结于两年?” 吕言摇着头,李立飞的口风太紧了,而两年,显然没在他先前的考虑范围之内,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如换一种方式,合约暂时定四年,但在第三年时根据之前的发展我有权主动选择解约”,眼下各大经纪公司可以说是清一水的霸王条款,虽然可以以支付违约金为代价解约,但违约金的额度一般多是根据演员的身价而定,没有特殊的际遇,想要在合约期内赚回本基本上没有可能,而这个三加一的主意是他和李雪未曾谈妥之后想到的。 “这...”李立飞考虑的一会儿,吕言提出的合约在其他行业并不难见,但在经纪行业内却是未曾出现的过的,而站在公司的立场而言,这样的条件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按照吕言的说法签,为了最后一年,他们必须在前三年里给出他满意的支持,这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是相当的不合理的,道:“你的想法是一个新思路,不过我想咱们可以固定期限四年,最后一年你可以选择继续履行或者解约。” “四年?签字费呢” “四百万” 他立刻摇了头:“这不可能”,依照眼下的情形,哪怕他每年只接两个半年期的广告,所能带来的也不止这些,更不用说因为本身所附加的隐形收益了,但却没有终止谈话,继续道:“四年的话未尝不可,但至少一千万,签约之后的戏我可以每年不计片酬出演一部。” “一千万?你说的和我来之前所预计的差的太多了,四百五十万,这是底限”和期望有差距,只是委婉点的说法,在心里,他不觉得吕言有千万身价,一千万,在他的打算理,合约持续期得是七年左右。 吕言摊了摊手,道:“我已经在合同年限上做出了让步,李总要是非守着这个底限,那咱们就没法再谈了。” 他没再提对方年前的空头承诺,酒桌上的东西当不得真。 李立飞见吕言已经倚在了沙发上,揉了揉眉头,转头看了一眼跟自己一块来的几个人,这些都是谈合同条款的高手,但这种大方向上却一点也使不上力气,无奈地道:“这样吧,咱们都再考虑考虑,我明天会再过来” “可以” 将李立飞送走了,吕言突然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或许在海润看来,他们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但年前的华谊三千万续约李栤冰总不能空穴来风,他也没指望能拿那么多,因为比起钱来,他更重视对于自身选择的决定权,而不是当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木偶。 “呦,可是真巧啊,李总也过来找吕言的”单元口,王忠磊和李雪俩人正好和一脸郁闷的李立飞走了个对脸,先是愣了下,而回过神之后笑着打招呼道,从他的表情里,他知道和吕言谈崩了。 李立飞脸上立刻的摆上了笑容:“呵,一大早上出门就听见老鸹叫,我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呢,原来是小王总,对了,小王总来这干什么?”他转身往后看了眼,似乎突然明白了过来,恍然道:“哦,找吕言的是吧,那我可得好心劝小王总一句,别费力气了,我们已经谈妥了。” 王忠磊和李雪对视了一眼,俩人都笑了:“是不是白费力气就不劳李总费心了,老话说的好,事在人为嘛。” “呵,那恭喜小王总旗开得胜”李立飞看着俩人要往里走,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他知道不能拖到明天了,今天必须拿出个两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来,王忠磊会出现在这里,华谊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吕言了,不过同时的,他突然想到了这阵子圈子里的传闻,八成王晶花和华谊真走到头了,不然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绝对不可能是他王忠磊。 “承你吉言,李总路上开慢点” “谢了” “咱们还上去不过?”俩人并没有真上去,看着几人上了车,李雪转过头来问道,她也摸不准李立飞和吕言谈到了什么程度。 王忠磊笑着道:“上,为什么不上,别看他李立飞一副得意样,怎么个说法还不一定呢,先探探底再说。” “李雪,小王总?”以为李立飞去而复返,没想到一开门竟然是这俩人,虽然之前见过王忠磊一面,但那还是拍《危情二十四小时》拉投资那会儿,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当时他就是陪着滕化涛瞎跑,正儿八经的也没说过几句话。 虽然将近两年,但王忠磊看上去比那会儿还要年轻一点,大概真的挣了大钱,日子也越过越舒坦了。 在吕言讶异的同时,王忠磊心下暗暗感叹了一句,上一次见得时候对方还是个根本没听说过的新人,这一晃,却到了自己不得不亲自来拜访的地步,在嘴上,却自来熟地道:“呵,吕老师,来的忙,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不麻烦吧?” “小王总客气了,既然来了就是客,都进来吧” 王忠磊进了门,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家,视线扫视了一圈,道:“一年多没见,吕老师现在可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什么时候办事了,可别忘了喊上我,也跟着沾沾喜气儿。” 在圈子里,有关王忠军的说法不多,除了华谊的大事,基本上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而相对的,和外界打交道的事儿都落在了王忠磊身上,论起知名度,比起他那个哥哥还要盛一些,甚至据传他和华谊旗下每一个艺人都保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现在看来或许有水分,但也少的可怜,王忠磊很喜欢笑,而且笑的时机都十分的恰当,既不早也不晚,让人觉得很亲和。 “小王总说笑了,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今天不忙?”他也没多少客气,既然来了,目的不言而喻。 “再忙为了老弟你也得抽出时间不是,这不,打昨天就开始开会说你的事儿,我来的时候老板可是下了军令状的,今儿个要不把你这尊大神请回去,我明天就得扫地出门” “哈哈,那小王总可得拿点真东西来了,不然怕还真完不成这任务,两位别站着了,都坐吧”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把一个大腕儿给放跑了呢”王忠磊没立刻谈签约的事儿,而是一脸遗憾地感叹起来。 吕言摆着手,道:“小王总就别抬举我了,大腕说不上,整天瞎忙活,也就混口饭吃。” “吕老底你太谦虚了,不过也实在”口风一转,虽然仍笑着,却开始了试探“我们华谊也就缺实在人,李雪都跟我说了,都没问题。” 吕言挑了挑眉头,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那么苛刻的条件都能答应?这姓王的不是被王晶花给逼的狗急跳墙了吧? 但他没接话,看王忠磊的表情,他知道他还没说完。 240.第240章 马骨 “我不否认华谊在电视剧这块的还没有太过理想的建树,但那是过去,未来,我相信吕言你将会成为华谊在电视剧领域的一面旗帜,我们的合作会是双赢,当然,我更看重是长期的合作,个人上也非常期待你未来的发展”语气顿了顿,王忠磊继续说道:“我今天是带着诚意过来的,吕言你刚才也说了,不拿出点真东西来恐怕我大概会和李立飞一样怎么来的怎么走”见吕言没否认,他打了个响指:“四年,八千万,算不算真东西?” 吕言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小王总不是在开玩笑吧?” 王忠磊摇着头:“你觉得我像吗?还是那句话,我对你的未来很看好,你也值这个价。” “等等,两位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个意思?”对于自己能拿多少,该拿多少,他心里有个大概的估摸,绝不仅四百五十万,但要说八千万,那太过于不现实。 李雪这个时候终于出了声,解释道:“你可以这么理解,八千万买断你合约持续期内的所有的影视、代言以及商业和非商业活动的所有收入。” 吕言轻轻地点着头,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不松又不紧的情况下,他一年能拍两部戏左右,按照一百集来算,片酬收入大约在五百万到六百万之间,商业代言要少一些,但林林总总的各种进项加在一块顶多一千万出头,而这之间还有缴纳所得税这一块的,怎么来看,华谊都在做一笔有亏没赚的买卖,除非对方每年投拍至少三到四部戏或者接下更多的代言和商演。 盘算清楚了,他才笑着问道:“王总就不怕赔了个底儿朝天?” 王忠磊从他的神态里看的出,他心动了,在八千万跟前,没有哪个艺人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在语气上他自觉的变得更加硬气了几分:“做生意哪有只赚不赔的,而且华谊赔的起,但是我更相信,四年之后,我们都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 吕言低头想了一会儿,而又考虑到了另外一个关节,道:“小王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说说我的想法,除了先前的那些,买断的提议我没意见,但只限于买断华谊投资的影视、商业和非商业活动、以及代言方面的收入,如果小王总同意,咱们明天可以开始后面的谈判。” 王忠磊的一只手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大概十来秒钟之后,他抬起了头:“好,我回去准备,明天早上八点钟,咱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等王忠磊走了会儿,吕言才稍微稍微平复了些激动的心绪,八千万,他就是一年到头拼了命也不见得能挣那么多啊,或许对陈道名而言,这些钱大概只是多忙一阵子的事儿,可对现在的他,这无疑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与之相比,先前的担忧和顾虑甚至不值一提。 “大概王晶花这一走,真把华谊给掏空了”王晶花执掌华谊经纪那么多年,几乎华谊目前所有的经纪人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没办法的地步,王忠磊不可能开出这样的优渥到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的条件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前几年或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是顾忌平衡打破,开拓电视剧市场对原先的华谊来说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陈道名那么一腕放着,舍得下本钱,怎么着也能提携一批小荧幕艺人,可华谊并没那么做,反而力推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和二线艺人走上大荧幕,现在再想回头,怕也为时已晚了。 他并没有立刻通知李立飞,在未曾正式签下合同之前,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之前只是定下个大方向,更加详细的还得继续商量,另外他还得清楚华谊每年到底会投拍几部戏,高虎或者刘小庆那样的赶场狂人,他做不来,也不会去做,看着数量是上去了,但质量上却没法保证,毕竟,个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 也许是故意为之,也许是碰巧,第二天王李立飞再次过来时,在门口再次跟王忠磊和李雪打了个照面,对自己拿出来的东西,王忠磊有着绝对的信心,因此他不着急着进去,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李总,起的可够早啊?!” 李立飞看着俩人比昨天来时多了两个公文包,心里不免生出点忐忑来,可在脸上却也不会先把气势弱了,昨天回去他又跟公司领导商量了一阵子,条件上相对的也放宽了些,自然而然的底气也比昨天足了不少,皮笑肉不笑地道:“还好,正好比小王总早了一步。” 王忠磊丝毫不以为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那可未必,有句话说的好,赶的早不如赶的巧,不过得告诉你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昨天我和吕言已经说定了,也不怕告诉你,签字费一个亿。” “哈哈”都是干这一行的,吕言值什么个价李立飞心里清楚,咧着嘴笑了两声,道:“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一个亿,呵呵,小王总,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王忠磊突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眯缝着本来不怎么大的眼睛:“李总,话可不能这么说,海润出不起,可并不能证明我们华谊出不起,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饭道理不用我来教吧,啊,哈哈哈。” 说完了,他没理会脸上阴晴不顶的李立飞,转身看了眼李雪,先一步上了楼,把李立飞堵回去,哪怕跟吕言谈不拢,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原先所要求的我没意见,但为了你自身的发展考虑,我觉得这条咱们不用写进合同,当然,哪怕是签约以后,我们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之所以这么说,是公司已经正在和国外的几家大型制作公司谈妥,未来会给旗下的艺人更多的登上更大舞台的机会”一开始,王忠磊抛出了一个令大多数艺人难以拒绝的诱惑,走出国门,哪怕只是走个过场露个脸,挤破头皮也在所不惜。 而李雪却眨了眨眼睛,却明智的没出声提醒王忠磊,这是两个人沟通上的食物,先前一切的进展她都是向王晶花汇报,但自打决定留下之后,她开始直接接触王氏兄弟,但有些本来不重要的信息却未曾传达,或许对于别人来说,登上国际舞台具备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只是吕言现在根本没冲击大荧幕的想法,对王中磊所说的那些更没半点期待。 “我想小王总是误会了,昨天你不也是说了,我的定位是在电视剧领域,我对小王总提议的这点非常满意,至于电影,于我而言,至少是现在的我而言,还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他有一句话没说,至少得拿了飞天或者白玉兰之后再去大干一场,随着对这个圈子了解的加深,他越来越明白三大奖项的意义,作为一个电视演员,三大奖项是至高无上的荣誉,特别是飞天和白玉兰,比之电影界的金马奖、金像奖也毫不逊色半点甚至因为地域的原因含金量更足一些。 “原来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如果你到时候想去练练手,给李雪说一声就成,主要角色不能保证,但该有的出场机会肯定会有的” 笑完了,他又接着说道:“广告代言这一项上,我没意见,贵精而不贵多的道理我明白,另外有一点我得提一下,华谊致力于打造全方位的大型影视公司,唱片公司早晚都会提上日程,既然是买断,唱片的收益也包括在内的。” 吕言也跟着笑了,而且有点止不住的趋势,直到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浑的时候,吕言才缓了口气,揉着两腮的肌肉,说道:“不好意思,二位知道我为什么特意加了条不接商演吗?” 李雪其实也挺好奇的,商演是艺人收入的重头戏之一,以吕言现在的人气,出场费差不多在五万左右,一年下来参加个几十场,怎么也能赚上不少,而且唱片分成不分成和接不接商业也没什么关系吧?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 “说起来也不怕二位笑话,我五音不全,典型的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 “三大院校艺考不是要求样样全能的吗?” “哈哈,小王总还是对我不大了解” 吕言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个话题揭过了,脸色也稍微变得严肃了点,道:“我最关心的一点,还是之前说过的,在接片上我希望我自己能够决定,当然,并不是不接公司安排的戏,但至少我想拍一部片子的时候,公司不能加以阻拦。” “这个肯定,事实上我个人非常佩服你的眼光,现在也非常期待《贞观之治》会带来多大的惊喜”王忠磊不懂什么样的戏能赚钱,什么样的会亏本,但术业有专攻,吕言过去的经历也证明了他的眼光,签下吕言是为开拓电视剧市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别的方面的考量,说白了就是千金买马骨,而眼下的吕言即没红到陈道名那种用钱也难以堆出来的地步,但又是实实在在的一线,而恰好又是新晋的,作为马骨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真正谈的深入了,吕言才发现自己之前有些想当然了,八千万的买断并不是一次支付,而是分四年结清,以眼下远超gdp的通胀率来估计货币的时间价值,四年算下来八千万基本实际价值在六到七千万之间甚至还要更少一些。 241.第241章 人情 仨人对着修正过的合同拉锯的了一上午,才差不多谈拢了四分之一,相对来说,吕言和王忠磊对合同的某些细节都不太懂,而李雪因为经验多一些,虽然不能拍板,但却在俩人僵持的时候拿出一些两方都能接受的意见。 中午趁着吃饭的功夫,仨人算都休息了会儿,抹干净嘴巴,聊了会儿别的后继续对着合同一条一条的过。 “前边这项既然定了,这条咱们就应该相应的做出更改,我们尊重你的商业和非商业活动参与与否的决定权,但如果相关方拖欠、欠款、拒付,公司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能力内追偿,对于无法追偿的,公司不承担任何损失和赔偿责任” 吕言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之前的买断是定下的,但那一切只包括华谊安排的通告的范围,对于自己的钱,在成本大于收益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放过,这世上谁和钱有仇呢,他手指点着桌子道:“前提得有无论是否公司的安排,另外,还应该排除某些特殊情况,例如在公司的未作为参与方例如因为某些特殊关系和我个人接洽的第三方,在出现我个人方面受到利益损失或者由于不可抗力造成的拖欠,公司有责任承担最基本的损失。” 他的假设并不是凭空想象,在经纪公司内,以大带小是不成文的规定,而在某些特殊的情形之下,为了获得某方面的利益,也会为非本公司艺人或者商家捧场,要是一板一眼的按合同来,经纪公司本身并没有参与,但事实上是参与了的,他总不能自带干粮。 “你所说的这些事不会太多,即使有,为了公司的荣誉,公司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觉得可以罗列进附录里,呵呵,现在谨慎点总比以后发生不愉快强” ...... 尽管王忠磊昨天答应的挺爽利,但真到了具体的细节上却是分毫不让,演出相关的问题谈的七七八八时天色差不摸黑了。 王忠磊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道:“趁着天黑前把酬金和税费谈一下吧,你看一下合同,有问题没有?” 有,当然有,而且意见大了去了,尽管合同里规定从事商业活动和非商业活动的收入仅限于货币和实物,但除去这两项,还能有别的?而且他不仅仅是个影视演员,在话剧院,除了每个月的工资之外,每一场演出还会有相应的补贴,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还会有很多话剧相关的而且还不是直接的话剧院合并工资发放的收入。 “首先我先明确一点,这里的商业活动必须仅限于因为公司本身投资的或者因其而促成的,我本身隶属于国家话剧院,对于因我话剧演员的身份所得到的收入,我想我不应该支付任何的酬劳,另外,公司相关外的提成比例太高了,百分之五十,这是极限。” 拥有一定的自主权,相对的也会产生相当一部分非买断收入,这部分经纪公司是要抽成的,吕言也没觉得过分,因为这些收入的一部分哪怕相关的剧组、去也直接和他接触,但不能不说和经纪公司没关系,因为他本身的外在价值就是经纪公司所创造的,但三七却有些过了,这个比列和买断几乎没多少差别。 “首先一点,话剧带来的收入没法明确界定,公司可以同意不分成因为话剧演出得到的酬劳,但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你本身的名气,话剧的上座率不可能那么高,哪怕第三方是明确你的话剧演员身份所支付的,所能创造的收入也寥寥无几,因此相关的商业活动不能让步” “至于分成,这点不可能更改,这是公司的根本,同时关于你一系列的运作、宣传、包装乃至各项咱们之前所谈的福利待遇都将由这部分收入的一部分来承担” “在四年里我不收取任何报酬的情形下,每年为公司拍摄两部戏,另外再加上客串和其他的进项,我想即使不够完全足以弥补公司所支付的两千万,但也不会相差太多,至于宣传和包装,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下那么多的功夫,还是那句话,只有作品才是实实在在的,其余的一切不过是锦上添花,我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以后仅仅依靠单纯的运作所能得到的提升微乎其微,这点道理想来两位也明白” 王忠磊端起茶杯撮了一口,道:“咱们先不谈这个问题,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目标,在合约的持续期内的目标。” 吕言想了想,道:“也谈不上目标,大满贯吧。” “噗” “啊” 王忠磊嘴里还没咽下的茶水一下全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吕言似乎早有意料,身子一歪,躲开了,而发了愣的李雪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王忠磊下意识的怕弄湿了合同,在半截的当口转了下头,不少水喷在了她的上衣上,幸好冬天穿的厚一些,要是夏天,那今天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略带歉意的对俩人说着,接过了吕言递过来的抽纸抽出几张塞进了李雪的手里,同时自己拿了两张擦了下下巴的水渍。 吕言的意思俩人都明白,或许电影的演员的大满贯还没那么清晰,但电视演员的却是在那明白着,飞天、白玉兰、金鹰,但这听起来实在太过滑稽了,金鹰奖水分大一些,只要舍得下血本、砸钱托关系,未必不能在经过两三次提名之后拿到,但飞天奖和白玉兰奖那是实打实的考验水平的地方。 “你这个目标....是不是太过理想了些?”李雪在衣服上抹了几下,但无济于事,水滴依然渗进了衣服里,但这个时候这些都无上大眼,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吕言拿下,省得夜长梦多。 “你今年才刚刚二十五吧,二十九岁大满贯,说起来这....恐怕不太现实”王忠磊也笑着尽量用着比较委婉的语气说道,岂止是不现实,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历数国内影视几十年,真正完成大满贯的只有一个,王志汶,那还是因为他活跃的那个年代电视剧作品稀少而且完成的,而且现在金鹰改制之后,已经算不上大满贯了,而搁到现在,没个一二十年的摔打想拿大满贯,无异于痴人说梦。 “梦想还是得有的,万一给实现了呢”吕言也笑了,他本来也就那么一说,现在看俩人的反应,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的太过离谱了一些。 “哈哈,不过话回来,你要是真在三十岁之前完成了大满贯,那甭说八千万,再多个零都是理所当然” “哈哈,那就是冲着小王总的八个亿,我也得拼一把了”他知道王忠磊不是在开玩笑,大满贯并不仅仅意味着三个奖杯或者片酬翻几番,三大奖项各自代表的寓意不同,金鹰代表观众,飞天代表政府,白玉兰代表业内,三个加一块久是最稳妥的票房和收视保证,特别眼下电视剧大行其道,八个亿可能有点过,但即使打折却也差不了多少,因为年龄在那摆着,三十岁于女艺人是好时候,花开正盛,要青涩能青涩,要风情有风情,但于男艺人,普遍来说这个岁数还未到最黄金的时段,目前圈子里普遍的观点是男艺人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是成熟期,经验丰富,身体上也支撑的起密集的通告。 “哈哈哈” 而在仨人玩笑同时,一直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李立飞几乎急的热锅上的蚂蚁,王忠磊一天连吕言家的门都没出,只是中午的时候李雪出来带了饭,他知道吕言和王忠磊八成在谈合同的细节了,或许再过几天,他收到的就是吕言加盟的华谊的消息,他不喜欢坐以待毙的感觉,但早上被王忠磊抢了先,他没法再进去了。 来来回回的踱了几圈,直到晃悠的他自己都有点头晕时,他拍下旁边的档案柜,转身拉开门直奔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 “刘总,再这样下去咱们可真的没戏了” 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李立飞进来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见李立飞一副火急火燎的进来,招了招手:“呵呵,是立飞啊,先坐,不要着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好说结果,你那么长时间都没拿下来,他王忠磊就有这个能耐?” “等不了了,有件事我没确定,没敢告诉您”李立飞犹豫了下,一咬牙,说道:“华谊给他开的价是一个亿。” “这话你也信?要是王忠军真舍得拿出一个亿来,咱们让给他就是了,我保管他赔个底儿朝天” 李立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条件能让王忠磊在吕言家坐一天,大概被中年人从容的神态感染了,他稍微静下来了点,在他对面坐了,低头想了会儿,道:“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中年人“唔”了声,弯了下腰,打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过来,翻了几页,突然道:“你这上面不是说孙丽和他关系不是不错吗,让她过去问问什么个情况,看能不能探探华谊的底儿,得出来结果咱们再商量办法。” “这?恐怕不可能吧,毕竟关系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而且我怕,会不会迟了” “没那么快,就是全谈拢了,不得办手续?你说的对,光等不是办法,可也不能啥都不知道就闭着眼睛往上撞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242.第242章 说理 吕言接到孙丽的电话是在刚送走王忠磊和李雪俩人之后,关于分成,最终没能谈拢,三七分成是新人里相对比较常见的合约,但他不是新人,一线的待遇并不仅仅体现在签约之前,目前不少经纪公司都甚至开出了四六甚至五五的合约,按照这个比例,如果他甩开经纪公司独自接戏,并且以五万一集来算,意味着一部五十集的戏,名义上他能拿到两百五十万,但刨去将近百分之四十五的个人所得税,之后经纪公司抽走七成,最终他能到手的只有四十万左右,再除去拍摄期间的各类开销,基本上一部戏最终到手的只有三十来万,其他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比列。 八千万听上去不少,可同样免不了缴税,最终到手的基本在四千万左右,正常情况下,四年里他能接到的除华谊作为参与者或者制作方之外的戏基本上能有三到五个之间,也就意味着除了这四千万,他其余的收入在一百万左右,这还是在人气不下跌的情形之下,稍微出了岔子,基本上就得自讨腰包过活,或许唯一的好处就是这种买断合约本身就是最大的保障,华谊必须捧他,不然八千万和打了水漂没什么区别,这也是他选择和华谊谈的原因,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敢说不走几步坎坷路。 至于偷税漏税,吕言没想过,不被逮到万事大吉,一旦被逮到,别说飞天奖,刘小庆的前车之鉴就在那搁着,任你多少钱,一张罚单立刻倾家荡产,严重点判个几年都正常。 “哥,忙着没?” “高雅啊,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能有啥事可忙,在家歇着呢,怎么,打电话过来有事?” 孙丽也习惯了吕言的称呼,没在这上面纠结,问道:“看你说的,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我就想着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要是不忙出来聚聚?” 吕言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没什么心机,或者说她非常聪明,不会有事没事搞那些上不来台面的小动作,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他差不多猜的到她的目的,呵呵笑了两声,道:“聚聚是没问题,但咱们先说好,可不准有不想干的人,不然我扭头就走。” 似乎被说破了心思,她干笑了声:“哈,哥你说什么呢,那就说定了,咱们半个小时后北新桥新京味见。” “行,我这就过去” 虽然孙丽说的跟真的似的,但他并没多着急,真要半个小时以后到了地方,恐怕还得再等半个小时,以前拍《血色浪漫》那会儿早就知道她磨叽的习惯,比约定的晚半个钟头,准能见到人。 只是实际所发生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当他按约定的点晚了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地方时,孙丽已经在等着了,愣了下后笑着道:“呦,不容易啊,来这么早?” 孙丽低头看了表,绷着脸道:“哥,迟到了十六分钟,说吧,怎么罚?” “下回再聚早来十六分钟,这总成吧”吕言摊了摊手,心里却没怎么在意,她自己就不是那种特别能守时的人,现在勉强僵着脸,明显的别有所图。 她突然笑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一码归一码,今天这顿饭你买单,我也不计较你来晚的事儿了,服务员,点单。” 吕言忙摇着头,道:“哎,你这可就不对了,说出来聚的可是你,我顶多算个陪吃饭的,你啥时候见过被请的买单的?!” “好歹也是个腕了,吃你一顿能死啊?”孙丽翻了个白眼,撇着嘴巴说道,一顿火锅,说破大天去也使不了几个钱儿,俩人有阵子没见面,尽管人还是那个人,但难免有些生疏了,就像宴席的硬菜上来之前,得先来点凉菜或者小炒开开胃,热热场子。 “死是死不了,肉疼好几天是真的,没瞧见我还是打的过来的,现在哥这日子,过的可不是一般的紧巴”他呵呵笑着说道,孙丽给他的感觉还和以前没啥两样,血色浪漫的热播,他受益良多,连奕名也混了个脸熟,可不知是不是出镜的女人太多了,她虽然也算是女一,但无论播出前后,都没多大的提升。 脑子微微一转弯,多少也就明白了点原委,孙丽凭借着《玉观音》走红,而后便是海润的宣传站,如果她的性子能够再积极点,未必不能谋得李栤冰的地位,但捧到现在的程度,以海润的能力已经差不多也就到顶了,再往上走,必须得有撑的起架子的作品,而不是血色那样的重现某个年代的几个不同性格、不同抉择的男人的故事。 吕言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刚刚打窗户往下看时,他确实是打车过来的,笑着道:“攒钱娶媳妇啊”,她忽地挑了挑眉头,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和颜..分了?”服务员就在一边,她不好指名道姓的说出来。 吕言耸了耸肩膀,在劉涛之前,他有时候不大愿意提起这事,特别是在熟人面前,总觉得没面子,但现在却完完全全的释然了,摆摆手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啊,我就该追你的。” 她捂着嘴乐了:“哈哈,那现在也不晚,正好我们老总正瞅着怎么把你拉过去呢。” 打她的话里,吕言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好家伙,连糖衣炮弹都拿出来了,也真是够下本的,不过啊...你还别得意,我就喜欢...对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胸大无脑的。” “你......”孙丽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顾忌着有人在一边,她早就把手里的菜单砸了过去,但也没给他好脸子看,在菜单勾勒几个,随手甩了过去:“我点完了,想吃什么自己点。” “怎么都素的,又不是属兔子的,嗯,羊肉牛肉各一份,还有五花肉,正好补补”他说的时候瞟了一眼她略显平坦的胸口,从孙丽的身上完完全全的印证了那句上帝打开了一扇窗,一准顺手带上门的话。 “再来两份羊腰”注意到吕言的目光,她咬了咬牙,而很快的,转过头来笑着对一边的服务员说道。 “那玩意可膻的厉害,你确定要点?”吕言低着头,没留意她是在开玩笑,下意识地问道。 “你不是说要补吗,正好,吃哪补哪” “哎,有你这么跟哥说话的吗?”他抬起了头,把菜单递给了旁边憋的满脸通红捂着嘴咳嗽的服务员,有些无语地说道。 “那我还没见你这样当哥的?!” “嗨,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他顿了顿,见服务员出了包间,继续道:“这不正说明白未来的提升空间大嘛,再说了,你年龄还小,大器晚成的也多的是。” “大...大你奶...哎,信不信我报警举报你骚扰未成年少女?小怎么啦,人家颜丹辰倒的大,可惜啊,和你没半分钱关系啦”她本来还没明白过什么大器晚成的意思,可联系到他之前的话,啐了一口后立刻还了回来。 “不是,你能不能别三句不离她啊,知不知道跟伤口撒盐似的” “那你知不知道那么说一女孩就是伤口上撒辣椒油” “得得得,我不说了,不说了总成了吧” 好不容易抓了一次痛脚,怎么能轻易放过,必须一次来个狠的,给他留下不可磨灭印象,不然以后再见面还得了,她下意识地抱着胳膊,瞧起了二郎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玩意,坐下这么长时间,没问这么长时间没了了过的咋样、干了啥事,眼睛净往不该看的地方瞄,哎,我说,你晃晃脑袋。” 吕言被她挖苦的有点尴尬,她脱了外套,下半身被桌子挡着,而上身又是一件黑色的毛衣,所能注意到的自然是两处不怎么明显的隆起了,而在听到她末尾一句后,下意识回道:“干什么?” 她麻利的坐直了一点,两手扒着桌子边,探着头道:“你晃晃,晃晃嘛。” “不是,你到底想干啥?” “当然听听是不是有大海的声音啊,哈哈” “什么意......一段时间没见学会拐了弯骂人了啊” “哈,我可没”她见吕言也跟着笑了,突然说道:“哎,说真的,到底签哪家你决定了没有?” 吕言挑了挑眉头,瞅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憋到这会儿挺辛苦吧?” 孙丽倒也坦诚,就像吕言知道她很聪明,她多少也了解吕言的为人,胡乱搪塞根本不起半点用,歪着头说道:“没办法,老板让问,我回去了好歹也得有个像样的说法。” 吕言想了想,虽然和华谊谈的差不多了,但分成这个大项上仍没谈拢,还不能着急忙慌的和海润说再见,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给你个准话,你们开出的条件,跟人一比,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不是吧,难道真是一个亿?”她的眼睛猛地亮了,她和吕言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不同,她是海润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身上还挂着份老长的合约,虽然这两年挺红,实质上赚的并不多,一亿于现在的她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你听谁说的?”吕言挑了挑眉头,这个消息放出去,无论圈里圈外非得炸开锅不可。 “李立飞说是王忠磊透给他的,到底真的假的?” 吕言沉吟了下,如果真签了,华谊必然要大肆宣传一番的,他单方面的瞒着也没任何意义,点着头道:“稍微掺了点水吧。” “我的天呢,他们疯了吗?” 吕言乐了:“不是,怎么说话呢,合着依着你的意思,我拿那么多还没地儿说理去啦?” 孙丽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了,呵呵笑了两声:“哪有,不过你要这么说,恐怕我们真没啥指望,你是不知道,我们老板那叫一个抠门,别说一个亿,劈一半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243.第243章 腕儿 他把切的薄的几乎透明的牛肉放进了锅里,没打算吃,只是打算着煮化了让锅底更有味一点,道:“说起来啊,我对你们公司的印象还挺不错,从自打开始接触的几家经纪公司里,你们算是比较有诚意的,只是有一点觉得可惜,没有一家行业龙头该有的魄力”。 海润是国内电视行业的龙头,每年的热播电视剧里总有那么几部和它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但眼下大家都注意到了这块大蛋糕,再想继续闷声发大财已然不太现实,而想守住眼下的市场份额,老守着那点家底儿是行不通的,他没打李立飞身上看到海润的决心和气魄,反而是王忠磊的表现让他更加的欣赏,或许这也是海岩离开海润的原因,眼下海润的确气势逼人,但以后走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而另一方面,八千万对于他的吸引力至关重要。 “不用跟我解释,说白了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孙丽得了答案,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吕言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想再详细的打听恐怕也得不得更加明确的恢复,她伸筷子把锅里飘上来的两片卷了卷的扭头夹进了碟子里:“对了,我听说你接了《贞观之治》?” “嗯,怎么了?” 她先是笑了笑,接过他调好的油碗,道:“谢谢,就是觉的挺可惜的,要是有机会的话,还是挺想跟你再合作一次。” 在先前长孙无垢的角色上,吕言不是没考虑过孙丽,但就跟劉涛一样,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首先就是她不合适,其次就是她的片酬剧组支付不起,哪怕到目前为止,他仍然觉得蒋斳斳是最合适的,一如她的遗憾,不能再次合作,他也觉得可惜,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他有的只是限制在极小范围的建议权,至于采纳与否,最终还得看张健亚本人的意思。 但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未必没有再聚到一块的时候,笑着说道:“那有什么,以后的机会多的是,指不定就碰在一块了,对了,连奕名最近干什么呢?” “他忙的脚不沾地的,就上回在公司年会上见过一面,之后再也没看到过人影儿”转了音儿,她突然感叹了句道:“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 吕言明白她的意思,立场不同了,自然不可能再跟以前那样,华谊要进军电视剧市场的想法昭然若揭,即使之前一片空白,但毕竟实力摆在那,再拉过来几个有水平的导演,不愁分不到这块蛋糕,但这一切无疑是在动海润的命根子,虽说生意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既然自家人能干的事儿,何必非得花了钱去找别人。 “你下的肉都快烂了,赶紧的啊”见他仍然没动作,忙夹了放进他跟前的碟子里,又下了点菜,问道:“白玉兰就要颁奖了,有想法没有?” “当然有啊,谁跟钱有仇啊”吕言“嘿”地笑了声,他自打一开始就没想过白玉兰,那玩意的评委组一个个眼光毒的很,娱乐的性质几乎为零,红是一方面,但水平没到家就是喊破大天也不理你,他当初拍《血色浪漫》时的水准自己再清楚不过,能通过提名大概也是衡量着他比较年轻的份上。 “那可未必,圈子里很多人都说你演技好呢”她笑着说道,吕言什么斤两她心里清楚,比自己稍微强一点,但真要说起来,也有限的很。 吕言没听出她的玩笑,道:“也得看跟谁比,媒体的胡咧咧不能信,你红的时候,他们把你捧着,不红了,理都不理你,别光说我了,你自个儿呢,和那个姓叶的怎么样了?” “那个姓叶的?” “就是演宁伟的叶静” 孙丽张口结舌地白了他一眼:“本来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你别出去瞎说啊。” “不是我瞎说不瞎说,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打算打算了,难道经纪人还能管得了这个?” “一个人过就挺好的啊,也没想过结婚或者恋爱,整天想着一个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人,想想都恐怖” 吕言乐了,他知道因为家庭的原因孙丽对婚姻抱着相当程度的恐惧,但一个女孩,总有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想了想,道:“你这想法挺危险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自己一个人总有照顾不来的地方,找个合适的先处处看,不行的话就当积累经验嘛。” 孙丽不大乐意听了,她特反感人跟她说结婚的事儿,就跟她自己说的,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因此她立刻反击了回去:“有什么照顾不来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得,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总有你哭的一天” “那你还说差了,就算着天底下的男人全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心疼半点” “别一棒槌砸死一群人啊,我没得罪过你吧,用得着这么狠吗?” “我就说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就冲着你刚刚那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积累经验,当拍戏啊”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没一丁点经验,火急火燎的结了婚,那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以前包办婚姻,俩人见个面,吃顿饭,摆上几桌就算结婚了,离婚也是特不光彩的事儿,不到没办法的地步,咬咬牙凑合着也就过了,现在什么年月?稍微不顺点心,立马都能把结婚证撕个稀烂,一时是痛快了,可顶着个二婚的名头多难听”这倒不是他自己的经验或者感悟,而是赵葵娥的说辞,当时听着还没怎么伤心,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确实挺有道理的,就跟她老说的过日子,爱情是前提,但当爱情消磨了,却也绝不是咬着牙忍受日子的煎熬,他没那么多经验,信任、包容、理解什么的,他还没那么深刻的体悟,以他有限的经验的看来,信任、了解或许固不可少,但欣赏无疑是更重要的,只有相互的欣赏,才是其他一切的前提。 “说的一套一套的,跟你自个儿经历过的似的” “你还真说的对了,我吃你面肯定比你吃的馒头多” “哈哈”她笑着摇了摇头,不想再谈论这个,两个人的想法不同,谈论是争到明天,也不会有个结果来,夹了一筷子金针菇,问道:“你吃这个不吃?助消化。” “你别老往我这放啊,又不是属兔子的.....” “两位考虑的怎么样?” “这个没的商量,也是商量不来的事儿,说句你不爱听的,开公司是为了赚钱,要是分成再做出让步,各种福利、待遇算下来,清赔没商量” 一进门,王忠磊的态度保持着昨天的强硬,即使是为了赚吆喝,但也必须把风险控制在一个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而降低分成比例无疑冒了更大风险。 王忠磊转了话,又拿出另外一份企划来,道:“你看看这个?” “什么?” “我的一点想法”李雪接过了话茬,这也是仨人谈判的模式,到了更加专业的问题上,一般都是由李雪来谈。 “嗯” 吕言接过来,大略的浏览了一遍,在原先对他合约持续期的规划的基础上增删了不少,第一年没什么变化,稳扎稳打,多是以拍戏为主,还和昨天的一样,但从第二年开始,就稍微让他上了点心,因为其中涉及了不少公司需要出钱的条目,像什么大型公益活动、慈善晚会,而最让他动心的还是其中的量身打造电视剧,这是眼下的他求之不得,都是戏等人,人等戏的只会发生在极少数的大腕儿身上。 “量身打造,具体说说?”他把规划放在了手边,向李雪投去询问的目光。 “很简单,征寻合适你的剧本,乃至于导演以及后期放映的选择也会根据情况判断,当然,首先还是以公司的利益为主,但在拍摄的选择上,我们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吕言自然清楚华谊要开拓电视剧市场,肯定不是只他一个人就能行的,推出的戏里的或多或少的要夹带些自家的演员,剧本合适但其他演员太差劲了,下再大的功夫也是白费力气,因此,他立刻问出了关键点:“那关于这部所谓的量身打造的戏,我能选择其他的主要角色吗?” 李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可以,但前提得是咱们公司合约持续期内的。” 如果王晶花没走,这样的条件的的确确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陈道名、胡軍、夏宇、刘家玲、梁嘉辉、苏谨等等等等,这么一帮腕儿随便拉俩仨过来给他搭戏,想不红都难,可王晶花的离开必然要让华谊塌去半壁江山,所能选择的范围相应的也会缩减到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而他到时候面对的恐怕多是一些刚从学校出来的新人甚至水平一般的二三线艺人。 察觉到他的犹豫,王忠磊道:“其他的你不用顾虑,接下来公司会陆续签一下一批当红影视演员,可以跟你透露的是,黄骁明、鄧超现在我们都在接触,当然,如果有你做中间人,我也可以立刻安排人去接触劉涛”,说到最后一句时,王忠磊自己也跟着笑了,意识到自己对吕言没有足够的了解后,昨天晚上他熬了大半个通宵,而吕言和劉涛的关系也第一时间的飞到了他跟前。 “呵呵,小王总的好意心领了,这个倒是不用,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接触一下蒋斳斳”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他还是想试试看的,至于劉涛,他尊重她自己的意见,她要是愿意过来,他不拦着,如果不愿意,她也不勉强。 李雪的嘴巴张了张,她原先对吕言的印象挺好,毕竟现在能本本分分的拍戏的演员实在太少见了,没成想也是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在脸上,她却丝毫没表露半点,吕言人品怎么样,她不管,前提是得能为公司创造利益。 王忠磊理解似的笑了笑,男人嘛,丰衣足食了,谁能没点别的想法,用着自觉吕言能够心领神会的笑容道:“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结果可不好说,人家愿意来不愿意来可未必,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如果有机会,等她的合约到期了,公司会尝试着接触”,在他的想法里,男人有野心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得有承载野心的能力,不然就是痴心妄想。 发现俩人的表情都有点不对,吕言摆了摆手,严肃地道:“两位可不要误会,我对她本人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很欣赏她的表演,仅此而已。” “要是这样的话,也就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公司现在正在接触周讯、林心茹等知名艺人,另外,公司还有范栤冰、李栤冰,她们哪一个都比她名气大吧” “小王总真是抬举我了”虽然笑着,但嘴上却半点没提王忠磊所说的这几个人,或许从王忠磊和李雪的角度来看,这几个人哪一个都比蒋斳斳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但站在他的立场上,根本就没可比性。 244.第244章 干净 同一个年代的,有不少吕言不得不佩服的演员,刘晔、陈昆、夏宇、宋佳以及他念念不忘的蒋斳斳,真要论起演技来,他自认为比后几个要稍微多那么一点心得,但对于刘晔和陈昆,未曾正儿八经的对过戏,结果他自己也不清楚。 刘晔尝试过各种各样的角色,特别是近两年的作品,极少出现驾驭不了的情形,陈昆文艺片出身,表演的细腻程度丝毫不亚于蒋斳斳。 周讯和双冰要说红的确是红,但绝不在吕言的理想的合作对象的范围之内,王忠磊所说的这些人既不可能为他搭戏,而在尝到了大荧幕的甜头之后未必愿意回归小荧幕,片酬在那搁着,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以周讯眼下的名气,拍一部电影将近小几百万的收入,可回到小荧幕,十万基本上顶天了,依着现在电视剧大多三十集左右的行情,刨去上税、抽成之后,最终能拿到手的肯定于五十万左右,费时又费力。 周讯五年前被成为内地四小花旦之一,到底怎么个水平他没特意留意过,但有些事儿,在一个圈子里,难免有所耳闻,刘晔前两年评价过周讯,一句“根本不懂什么是表演”几乎弄的俩人撞破了脸皮也不吱声的地步,虽说是酒后失言,却也大体上佐证了了某个事实,或许她的表演真的过分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王忠磊抓了下头发,分成他决对不可能让步的,拿出八千万来,公司的预算跟着缩紧了不少,再让步,哪怕吕言四年内一直保持眼下的人气,恐怕也未必能回本,沉吟了会儿,他抬起头来,说道:“咱们各退一步,这部为你做的戏我挂制片,你监制,我只要结果。” 吕言眼睛亮了,这是个相当诱人的承诺,有过《危情二十四小时》的经验,他太了解王忠磊的作风了,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他会睿智的当个旁观者,就像那会儿,除了开机的时候露了一面撑了个场子,后来几乎再也没见他在剧组出现过。 “可以”吕言没有犹豫,挂着监制的名头,他的某些想法能够贯彻的更加彻底。 “那分成就定下了,咱们继续继续下一条”王忠磊松了口气,比预期的要好一点,与其说是谈判,更恰当的应该是磨耐心,谁先撑不住了,松了口,大把大把的钞票就没了。 旁边的李雪也及时的拿笔将原先的条款划去,添上了刚刚俩人的约定,等一切谈妥后这些会重新打进合约里。 ......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王晶花离开之后王氏兄弟怎么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的时候,华谊官网在三月十八凌晨悄无声息的换了版大红色的喜庆版面:四月一日,华谊签约发布会,不见不散! 而在这条居中的通告之下,是吕言和王忠磊俩人笑着握手的场面。 吕言签约华谊的确引起了不少圈内人的注意,却未曾掀起太大的波澜,只是些刚明白情况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吕言竟然没有经纪公司?要是放在千禧年之前,这实在算不了新鲜事,可搁在眼下,确确实实的一朵奇葩。 而这件事并未到此为止,就在官网挂上签约发布会通知的六七个小时之后,媒体便曝出了吕言签约华谊的身价:吕言牵手华谊,四年一亿。 比起吕言选择哪个下家,这个消息就要轰动的多了,圈里圈外,一时间都在谈论着这件事的真实与否,因为一个亿对于一个电视剧演员来说,是前所未有过的,就像某些媒体打出的,开创了电视演员的先河。 行内的,多少了解些情况,在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的觉得“不可能”,要说四年一个亿,陈道名可以,陈保国也可以,甚至刘晔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也未必不能实现,但放在吕言身上,这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的事儿,一个亿肯定掺了水的,但到底掺了半瓶还是八成,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 “呵,这是商业秘密” 在好不容易在剧院门口逮到吕言的时候,他的回答让蹲了好阵子点的媒体们哑口无言,的确,无论真假,这是商业秘密,对方有不透露的权利,可没弄个明白,心里老跟猫抓似的,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来剧院倒不是因为有演出,查明哲打电话过来说要开月例会,尽管知道有没有自己都行,但第一次就缺席难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能各位都察觉到了,在座的增加了个新面孔,大家欢迎一下吧”赵有量咳嗽了声,偌大的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见赵有量看过来,吕言笑着起身朝着周围弯了下腰,道:“我叫吕言,以后还请各位老师、领导多多照顾”,在说话的空档里,他左右瞅了瞅,组织资源部只有自己和查明哲俩人。 事实上和他预料的差不多,会上所讨论的全是复排重演的问题,他对剧院的了解没那么深,而且在座的除了寥寥几个经常接触的,清一水的面生,整场会议,他只支着耳朵听,别人同意的,他跟着点头,别人否定的,他保持沉默。 会议持续了将近三个钟头,在这段时间里,吕言将回忆开始时发下来的几张a4纸看了个遍,看完了,他才了解到原来剧院竟然有还那么多戏,而最终定下复排的只有六个,其中一个是备选,如果其中哪个卖的不好,再用拿来替换。 “老查,你就负责纪念碑吧,王老师,《失明的城市》你还得用点心”赵有量安排了分工,道:“趁着这段时间,各位都把手头当紧的工作做完,争取年底拿出一个更好的成绩来。” “哗哗哗” “吕言,先别走,我跟你说个事,刚才院长的话你也听到了,院里要打一场硬仗,你也别闲着啦”刚出会议室,查明哲立刻上前两步拉住了他,笑眯眯地说道。 实质上,查明哲是他的直属领导,商量只是客气话,只是他还不确定吕言能不能抽出充足时间来。 吕言先是点了点头,问道:“演出时间大概定在啥时候?” “以前的老演员也聚不到一块了,这次基本上全是新人,准备三个月的排练时间吧,估计着真正开始在六七月份左右” “六七月份啊”他想了想,那会儿肯定忙啊,苦笑了声道:“那段时间我正在拍戏,恐怕挤不出来时间再巡演了,要是一月一场,总能挤出来,可再搞个巡演之类的,身体和精神都未必扛下来。” 查明哲笑了:“哪能每回都巡演,先演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巡演不巡演到时候再说,不过你也别耍滑头,你就是不答应我,王院那边你也跑不掉,他可是盯着你老长一段时间了。” 他知道查明哲所说的“王院”是王晓英,可估摸着跟他不大熟,还不如跟查明哲捯饬这个纪念碑,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商量,道:“那行,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你通知我一声,也能早点和同事磨合磨合。” 查明哲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不用磨合,这个戏啊,本来就是俩人演的。” “啥?查叔,别了,你还是再找找别人吧,我真扛不下来”他知道这类的话剧,甚至独角话剧也不是没有,但俩人演出将近两个钟头,三四场下来非把人整虚脱不可。 “你看你那什么反应,放心,你的戏份相对要少一些,另外一个角色梅加我还是准备用之前和你一块的《狂飙》的陈澍和师春凌,陈澍的台词功底不错,师春凌年轻,一个人不行就两个嘛,咱们轮换着来” “她们能轮换是不假,可查叔,戏份少也得走全场吧?” 到了办公室门口,查明哲开了门,道:“是这个道理,但以你的脑瓜子,还能是多大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回头问问她们俩的意见。” “可...” “没那么多可是,怎么,领导给你加担子还有意见?”查明哲绷起了脸,似乎不大高兴。 “好吧,不过先说好啊,正常场可以,但是不能巡演” 查明哲见吕言不再东扯西顾的了,立刻笑了:“哈哈,就按你说的来,赶紧走你的吧,哎,对了,档案室有资料,你让小张给你找找,先温习温习”,他本就是冲着巡演去的,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透露半点的,万一吕言撂了挑子,他上哪找人去? “还有,任命了那么长时间,你那也积压了不少文件,趁着今天过来你批一下,你办公室就在隔壁,有啥事问小张或者丽娟都可以” “哦,好” “小张,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吕言出了门,正巧碰见张文贞经过,叫住了他。 “哎,吕主任,有事?”张文贞不自觉的变了称呼,虽说吕言不是直属领导,但轮岗是常有的事儿,指不定哪天就到自己头上了。 “问你点情况,咱们部门一共多少人?” “一共五个,领导,丽娟姐,另外博姐休产假了” 吕言张了张嘴巴,确认道:“休产假?王丽娟不是才刚休完,怎么又休了一个?” 张文贞摊了摊手,道:“就这还是特意错开的,丽娟姐刚回来她就走了,得等五月份才能过来。” “那...好吧,我刚才听查叔说有需要我签字的文件,你拿过来我看看”他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空落落的,干净的不像样,柜子里一份文件没有,桌子一个黑色圆笔筒和一盆袖珍的盆栽,再也找不见别的。 “那些现在都在丽娟姐那,她得先和你交接了才行,我叫她过来吧”张文贞有点不大确定地问道。 “嗯?怎么个意思?” 他回头悄悄瞅了眼门口,道:“丽娟姐现在保留职级和待遇,但是岗位调整了,归到党工委室,您是她的直属领导。” 吕言脸色奇怪地沉吟了会儿,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你把她叫过来吧。” 245.第245章 二号 话剧院不比企业,人员流动性要低得多,相对的党工委这一块也没多少工作,所谓积压的材料大多是一些入党申请、转正以及资料存档之类的,另外还有俩需要下发学习的“精神”文件,交接完了,吕言抬起头,对站在一边的王丽娟道:“丽娟姐,以后每个月的一号我会过来,有需要签字的你搁桌上就行,我批完了你直接过来拿。” “好..好的,吕老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啦”王丽娟又瞧了他一眼,尽管打她的神情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来,但在对他的称呼上却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她心里不大认同,或者说不大服气。 吕言没多说什么,任谁突然之间被撤了职,纵然保留着相应的待遇,内里不可避免的要生出类似的念头来。 等王丽娟走了,吕言才开始看那些需要他签字的文件,而其中恰巧就是有一份她的,已经走完审批流程,他签了字之后就可以存档,好奇之下,他找到的其中的申请表,在岗位异动原因一栏填满了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该员工自入职以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工作能力欠佳,难以适应现党工委管理室室主任岗位,尤其《狂飙》巡演期间,组织能力、协调能力尤为欠缺,现申请撤去党工委室主任岗位,保留原职级待遇。妥否?请领导批示。 是查明哲的笔迹,在心里,他突然觉得查明哲实质上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的和蔼,甚至和他的印象里南辕北辙,如果只是因为巡演组织失当,充其量一个口头警告就完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最近老看的唐书里的某些事件来,李世民刚上位不久,回过头来就把李渊的那些旧臣子撸了个干净,查明哲此举大概出于同样的目的,上去这才几个月,回头就撤了王丽娟的职,甚至宁愿空出来一个主任的缺也要整掉,或许是有过节,也或许她的能力真的不适合这个岗位。 但这一切和他没关系,甚至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对王丽娟,他的同情实在有限。 半个来钟头的功夫,批完了这段日子积压的文件,又跑了一趟资料室,拿了《纪念碑》的剧本,并没有打算这段时间就琢磨,事情有个轻重缓急,而眼下最当紧的自然是《贞观之治》。 可张健亚那边迟迟没有音信,还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内地的导演,特别是张健亚这样带着的文人劲的,拉个一年半载准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既然答应了,他也不好再去和别的剧组接触,只是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因此出了剧院门,甩开了记者之后,他拨通了张健亚的电话:“张哥,咱们什么什么时候开机啊?你给我个准信儿。” “马上,就眼跟前的事儿,对了,你可别再接别的戏啊”张健亚以为因为他迟迟没通知,吕言准备加盟别的剧组,本来,这种事于演员来说再正常不过,你不开机,难不成还闲着? 但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拍一部戏少说不得三四个月的时间?拍完了不得腾出一俩月休息休息调整?要是那样,他所有的计划都得往后捱一年,因此,没等吕言说话,他立刻解释道:“我这边正为精通礼仪制度方面的老师忙着呢,等定下来立马就开机。” “去大学里请个研究唐史方面的教授不就完了?” 电话那头的张健亚苦笑了一声,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对贞观年间的历史了如指掌,又精通文化、语言方式、政府制度乃至于风俗习惯的放哪所大学里不是珍惜动物?见是件了几个,水平也有,可所了解的都是事,别的都不怎么在行,我再找找,回头找着了给你消息。” “那行,我也再研究研究” 张健亚“嗯”了声,又道:“我有个想法,到时候你可得带个头,在正式开机之前,我准备把你们拉一块培训一段时间,总不能到了片场现学现卖。” “好”吕言没分毫犹豫地应了下来,甚至对他隐隐生出了点佩服,时下的大环境之下,能做到张健亚这种地步的几乎凤毛麟角。 “接下来就安心准备贞观了”虽然不知道张健亚能不能按他原来说的在四月上旬开机,但多做些功课总没错的。 先前的《京华烟云》后半截拍的实在不甘心,今年拍完贞观,华谊指定不会让他一直闲着,但毕竟做电影的底子,一上来再怎么信心十足也不敢弄出太大的阵仗,而且肯定商业化为主,这样的情形之下,贞观也就成了他最大的依仗,它本身的特点也让他没法不去重视,和王忠磊说的大满贯是玩笑,但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四年里就是拼了命也得拿一个回来,特别是飞天,眼下的条件无疑是最合适的,论起整个影视圈,天然的比他具备飞天奖资格的不多,一个事业单位干党工委的,哪怕对那些紧跟领导号召的文件不熟悉,但名义上总是具备了的。 要论起最值钱的,自然白玉兰,那是实实在在的钞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个白玉兰砸下来片酬翻倍都是往少了说,可他也知道那不现实,那是实实在在拼演技的地方,王志汶搞了个大满贯,可能会休息两年,但陈道名、陈保国、李雪建、李宝田、王学芹、刘晔这么一大帮子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呢,尤其是陈道名,换了新东家,肯定要拿出点成绩来的,至于金鹰奖,《贞观之治》根本没机会,金鹰拼的是互联网用户基数,贞观主要面向的群体不是这些人。 馒头有了,包子总会有的,大荧幕的确是个好地方,但绝对不能像王忠磊说的那样,只为混个脸熟,他也不着急,等方方面面都合适了,谁也拦不住他,电影方面华谊有的是资源。 在家休息了几天,说是休息,其实大部分时间在看影像、书籍方面的资料,中间去图书馆办了张借书卡,网上能够查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不愿意摊上事儿,可挡不住事儿找上门来,临傍晚刚吃过饭,碗筷还没刷干净,李雪来了。 “这是拟出来的合同,你看一下,发布会的时候别忘了带着,这些东西是上次你说让查的,结果都在这里边”李雪一进门就掏出几沓材料来,看着吕言腰上围着的围腰,眨了眨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 “行,放那吧,等有时间了我再看,你要不先坐会儿,我这刚吃过饭”尽管还没正式交换合约,但李雪基本上已经算是他名正言顺德经纪人了,他还不清楚以怎么个态度去对她,他也没留她的想法,今天刚下载了部影视资料,还没来得及看。 只是等他洗完碗出来的时候,李雪仍在客厅坐着,见他走出来,立刻转过了头来,道:“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这是我拟出来的发布会邀请的人员的名单,都是你认识或者合作过的本公司的艺人、导演,还有一些和公司关系不错的,都在最后一页,另外你还跟我去一趟医院进行一个全面的体检” “体检?什么意思?”对于邀请人来捧场子,他知道不可避免,但体检是要干啥?本来时间就不紧张,怎么事还那么多破事? “公司的福利待遇,商业保险,主要是伤病险和意外险” “保险?那是不是得有个参保金之类的,这份钱打哪出?” 李雪突然笑了下,而又很快的消去了,道:“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参保基数等你签约完了才会定下,保金公司承担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看你自己的意愿。” 吕言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出这个钱,这份保单的受益人是华谊,大几千万的钱砸进去,不可能不准备一点防护措施,四年里他要不出什么意外自然皆大欢喜,一旦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在床上躺个小半年甚至落了个残疾,王忠磊哭都来不及,而如果他出了钱,而如果他出了份子,最终也会得到他应得的那份,听上去有点难听,但事情总怕有个万一。 他还没想好要出多少,因此打量起了李雪给的邀请人员名单,除了李辰关系稍微好一点,其他的虽然合作过,但只能说是认识。 “滕化涛?” “嗯,他和公司的关系不错,而且已经答应了出席,另外李栤冰到时候也会过去捧场” “那不你姐吗?我和她又不认识,见了面也没话说” “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介绍,说白了,就是弄的热闹点”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呢”浏览了遍名单,他突然想起了个人来,问道:“我怎么没见高虎,他也是华谊的吧。” 李雪怔了下,高虎前两年确实红过一阵子,可自打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儿之后,原来有点关系的都恨不得能撇多干净就撇多干净,因此她再次确认道:“高虎?你确定?” “嗯,你联系一下......还是算了,我跟他说吧” 将名单上列出来的名字过了个遍,吕言吧嗒吧嗒嘴,华谊还真是物尽其用,不少眼看着就要跟华谊分道扬镳的也出现在名单里,他笑着将名单放在了跟前,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现在王晶花还是华谊经纪掌舵人吧?” “她最近一直出差,公司的事儿也是我在帮忙处理”李雪似乎不大愿意提起王晶花,语气平淡的出奇地说了句。 “嗯?你?” “我是总助” “哦,这样啊,我挺好奇的,你既然是她的助理,怎么不跟她一块走?” 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疑惑,却没提为什么走或者留,而是笑着问道:“你以为总助是什么?” “不就是秘书,干些端茶倒水的活吗?” “哈哈哈,你...你真是笑死我了”李雪突然笑了,意识到这样不大妥当,连忙伸手掩了嘴巴,咳嗽了几声后,脸上仍带着点笑意,道:“我先给你说说公司的架构,省得到时候闹了笑话,首先你签约的是公司全称是华谊兄弟时代文化经纪有限公司,目前公司设有十一个部门,你不需要全部了解,以后你的事也由我负责,平时可能会和电视剧部和艺人经纪部打的交道多一些,除此之外,在十一个部门之上设有总经理室,成员分别有总经理和总助,目前的总经理是王晶花,总助是我” “哦,原来这么个意思,按你的说法,你还是公司的二号人物了?” “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246.第246章 醒醉 “嗡嗡嗡” 就在吕言准备下逐客令的时候,袁湶的电话打了进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出来陪我喝酒。” “你又发哪门子疯?” “那行,不来算了” 吕言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点不大对的地方,她的语气有点古怪,完全没了往日里那种泉水叮咚的节奏感,很低沉,就跟费尽了力气挤出来的一样,又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李雪,道:“等等,你在什么地方?” “夜未央,上次以前吃饭旁边” “那,我这就过去” “怎么了?”李雪见吕言说了几句就要出去,皱着眉头问道,以为他有当紧的事儿。 吕言起身换鞋子,拿起外套,道:“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要不这样,你先回吧,体检的话..等签约以后吧,其他的回头我看完了给你答复。” 在本意里,他并不想把签约仪式弄的那么大张旗鼓,太高调了未必是什么好事,万一之后拍不出像样的作品,那非得把脸打肿不可,但风雨欲来的华谊显然不会顺了他的意,他们急需对外界传达一个华谊依然强大、哪怕少了她王晶花,一样是国内影视行业的佼佼者的信息,就像李雪说的,不仅要开发布会,而且要往红火里开。 袁湶喜欢往酒吧里钻,但她单独一个人是不会去的,大多数时候,她喜欢拉上师春凌,陈澍能喝,但除非必要,往常几乎不沾一滴,陶红呢,毕竟结了婚,不可能陪着她没日没夜的疯,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想的,竟然会叫自己,要是搁往常,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要是没个借口,李雪不定又得坐到啥时候。 而疑惑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差不多就解开了大半,一准跟夏宇闹了别扭,平日里梳的整整齐齐的丝绸一般的头发乱糟糟的,俩眼睛也没了平时的灵动和神采,还噙着泪光,在她的对面,坐着个和二十来岁上下的留着九十年代初最时行,后来曾一度极不时行,到了如今又二番时行起来的中分的年轻人。 “嘿,美女,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嘛,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他嚯地抬起了头,问到:“哎,你谁?” 酒吧里的灯光很昏暗,袁湶没化妆,和荧幕上的她有些细微的差别,年轻人大概还没认出来她。 “我是他哥” 年轻人居低临下地打量了几眼吕言的体格,再也没了先前的气势,讪笑了几声,起了身:“哦,这样啊,我看她心情不怎么好,就过来安慰安慰。” “呵,那谢啦”吕言怎么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女人无论再怎么细心,也未必猜的清男人的想法,最了解男人的,终究是男人。 “说说吧,怎么了?”坐了下来,他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袁湶,心道这次闹腾的比以往要厉害啊。 “不说那些了,来,陪我喝了”她随手开了一瓶,也没用杯子,推到了他跟前。 “你到...” “喝不喝?” “好” 吕言没敢真喝,抿了两口又放回了一堆酒瓶后面,袁湶的酒量一般,但比起他来却强了不少,万一人家没事,他自个儿撂倒了,那传出去才是笑话。 “哎哎哎,行啦行啦,跟自己有仇啊”见她没完没了的往喉咙里灌,气泡咕嘟咕嘟的接续地浮出,他伸手拦住了她,道:“又吵架了?” “别再跟我提他”她伸手又把酒瓶打他手里夺了去,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晃荡着,液体在瓶子里打着转儿,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我们分了。” 吕言眨了眨眼睛,见她不像开玩笑,心里知道事儿大了,袁湶能说出这句话,恐怕弄不好这俩人基本上就到这了,虽然平时挺能跳脱,但对夏宇,她一向是百般维护的,而且前阵子听她的话音,似乎马上就要结婚,如果不是到了没法缓和的地步,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来,看在我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干了” “你先说到底怎么...” “你怎么那么磨叽?是不是男人?”她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似乎已经有点不大清醒了,瞅了瞅他跟前没酒了,随手又开了瓶,推到他跟前。 “碰” “哈哈,笑死我了,真是比娘们还娘们,春凌都比你痛快一百倍”她先是笑了下,但也只是一下,紧接着打眼角滑落两滴水珠,而不再理会他,自顾将瓶里最后一点倒进了喉咙。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来一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说分就分了” “怎么回事?我他娘的知道怎么回事?呵,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我那么喜欢他、爱他,别人说什么,我都当没看见、没听见,可他呢,竟然跟那个狐狸精上了床,哈哈,还是在我的床上,你说,你说该不该分” “来,喝点吧,醉了多少能痛快点”沉默了一会儿,吕言给她开了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夏宇的风流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袁湶气量大,早就不知道分了几百回了,但显然这次夏宇的过分超出了她容忍的界限,听她的意思,大概和人亲热的当口还被她撞了个正着。 “这次终于爷们了一回....” “你说,吕言,你说,我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狐狸精了?凭什么?凭什么啊?呜呜呜” 吕言刚想问问她所说的狐狸精是谁,旁边桌上一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突然转过头来说道:“哎,哥们,你妹妹是吧,别再让她哭了,听着这心里憋的慌。” “不爱听.....不爱听去死啊,哈哈” “哎,小姑娘,哥们可没得罪你吧,用的着这么损吗?” “呵,不好意思,她喝多了,见谅”他忙站起身拦住了中年,而同时的拉起了她:“行啦,我送你回去。” 到了结账的时候,他才知道在他来之前她已经喝了不少,也没存酒单,对于酒,他没多少兴趣。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你别碰我,听到没有,别碰我”到了门口,听吕言说要送她回家,她失心疯似的猛地挣了几下,没能挣开,突地抬起头,一巴掌掴到了吕言脸上。 “啪”袁湶愣了,吕言也愣了,愣完了,他心里有点不痛快,你心情不好别把气儿往我身上撒啊,可见她又蹲在地上又呜呜地哭了起来,那点不痛快立刻消了,叹了口气,伸手拉起了她,道:“起来吧,不回就不回,你在这苦算怎么回事?” 费了老半天劲,他才把她弄回了家,平时看着也挺瘦的,这一醉背着死沉死沉的,脱了鞋扔到自个儿床上,给她盖了被子,劉涛有点轻微的洁癖,要是让她睡她的床,那回来非得把床单被套换洗几遍不可。 “哎,喝水不喝” 或许是他扔的动作大了,她迷迷怔怔而又极其缓慢地睁了眼,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又闭上了:“不喝” “搁床头啦,要是喝自己拿”他还是倒了杯放在床头,喝醉了半夜肯定会口渴,也没关床头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来上厕所,要是睁眼漆黑,指不定又磕着碰着。 “哗哗哗” 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拢共喝了两瓶不到,有点急,晕倒没多晕,一路上被尿憋的难受,在心里,他突然觉得夏宇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都有了这么一漂亮的女朋友,还非去沾花惹草,最关键的还能把人领回家嘿咻,换了个人,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打李雪进来,一直还没来的及吃饭,之前在酒吧倒是喝了个水饱,一泡尿出来,肚子里立刻空空如也,大晚上的也懒的再做,出门拎了两份面,等会儿还得看一阵子和贞观相关的资料。 “哎,我提了点面,要不要吃点?” “袁湶?袁湶?” “嗯” “你吃东西不吃?” “不吃” “随你便吧,也搁着啦,要是饿了自己吃” 他没再管她,头一回摊上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在酒吧里能陪着她喝点,到了家里只能让她自己睡了,或许睡着了就全都给忘了。 吃完了,正洗碗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点动静,大概是她起来上厕所,叽里咣当的一阵之后,没了声,他侧耳听了听,大概回屋了吧。 “哎,都是什么事..” 一句感叹没完,突然的,吕言的身体的僵了下,虽然隔着衣服,但仍能感觉到一具软绵绵的身体贴在了身后,洗碗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了,水龙头留出来的水眼见的把手里的碗灌满了,溢了出来。 “松开” 她没说话,像是发了情野兽似的,闭着眼,伸着头吻着他的脖颈、耳根,火热的身体扭动着、摩擦着,寻求着某些她自己或许都不大清楚的安慰或快感。 “你喝...你喝多了”吕言随手把碗搁在了池边,俩胳膊一使劲,撑开了她环着的胳膊,只是看清袁湶的模样时,心脏却不争气地抽了下,她浑身上下除了紧要处,已然不着片缕。 “好看吗,想不想摸摸?”她朦胧着眼,笑着,仿佛熟透了的蜜桃般透着醉人的风情:“要我”她说着,再次飞蛾扑火似的的扑了上来。 “哗啦” “睡觉去”吕言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一碗凉水浇了个激灵的袁湶,在她刚刚说出“要我”那么一瞬间里,他确实动摇了,可立刻的,他又回过了神,劉涛可没她那么大度,如果让她撞见了眼前的一幕,恐怕她最本能的选择是掂起案板上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哦”袁湶似乎清醒了,又似乎仍醉着,直直地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默默地转了身,走了出去。 ************* 应同学们的要求,建了书友群:一九九零二三五五二,加群的同时也做个调查,答案可为“一更”“两更”“三更”......等等(去引号),至于多少全看心意撒。 247.第247章 坎儿 “真是.....” 往脸上泼了两把凉水,扑灭了心头腾起的那本不应有的欲望,只是脑子里仍晃荡着先前的影影绰绰。 隐约的察觉的出,袁湶大概出于报复的心理,而又加上酒精的刺激,做出那样的行为无可厚非,或许,如果不是处在这里,她的身旁大概已经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爱有多难忘,恨就多刻骨。 吕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更没法效仿先贤的坐怀不乱,或许她再主动些,能否把持的住还是另一回事,但清醒下来了,他又为自己的先前的选择感到庆幸,有些事,开了弓便再也没了回头箭,一时的冲动所酝酿的绝仅仅是一时放纵的欢愉或者未来某个偶尔的遗憾的叹息。 在心里,他把她当作孙丽那样的妹妹,没觉得多亲,但绝不是欲望的避风港,她乐观、开朗,整天叽叽喳喳,让人情不自禁的乐的咧嘴,她所寻求的安慰,他不能给,也给不了。 他尚未体验过***好后的永不再见,但可以想象的是,在一个圈子里,又同属一家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在所难免的,真要发生了点什么,再碰了头,他自己都不清楚该拿怎样个态度去对她。 假如没有去无锡的一行,此时的他大概已然沉浸在了温柔乡,但没那么多的如果,也没觉得可遗憾的,得与失,好与坏,本身就没那么绝对而清晰的界限。 ...... “哥,起来吃饭啦” “哦...呜,知道啦” “哥..赶紧起来啦,对了,你的衣服我刚刚给你洗了,你再找一身吧”袁湶套着身劉涛的衣服,有些大,但只能这么将就着了,昨晚上喝酒的时候撒身上了不少。 “你别叫我哥,听着忒别扭”刷了牙洗了脸,她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桌子边,包子、油条还有两碗八宝粥,大概她之前出门买的。 见吕言一脸发瘆地看着自己,袁湶撇了撇嘴,“哈,怎么,嫌弃有我这样的妹妹啦?”,眨眼间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在吕言的感觉里总像是多了些什么,又像少了点什么,但又估摸不大真切。 他坐了下来,伸手捏了根油条,咬了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办?凉拌呗,还能去死不成?我也想明白了,这世上不是没好男人,只是以前太傻了,没好好为自己打算过。” 吕言仔细盯着看了她一会儿,不像是自我安慰,但到底有多少出自于真心却不好说了,但此时他也只能拿言语宽慰她:“你能想通就好,这天下两条腿的蛤蟆难找,好男人满大街都是。” “嗯”她点了点头,微微抬着头,看了过来,又道:“就是突然觉得挺可惜的,没早点遇见你。” 吕言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目光,穿着劉涛的衣服,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有点不自在:“哎,你别瞎说啊。”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瞧把你给吓的,嫂子拍戏去了?”她虽然不关心新闻,但从家里的摆设上,却不难猜出这里住着一个女人,一男一女住在一个屋檐下,要说没问题,那才见了鬼呢。 “别套近乎,还嫂子?我有那么老吗?” “不乐意就算了”她哼了声,想了想又道:“昨天,谢谢你啦。” “还跟我客气上啦,赶紧吃饭,吃完爱哪哪” 俩人都有意识地避讳着厨房里未能发生的或者已经发生了的某些事,似乎只喝了场酒,再也没了别的。 “喂,在你这住两天能死啊?” 抬头瞧了她一眼,道:“没说不让你住,但你好歹弄身衣服来,这样让别人看了怎么想?”李雪就住不远,到这来几分钟的事儿,关键的是他怕劉涛哪天突然回来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他有昨天把她带回家来睡的底气,可关键的是发生了,哪怕最后悬崖勒马,但在心里,老觉得有点发虚。 “怕媳妇就直说呗,我等会儿拿衣服,你跟我一块”话到后半截,她刚提起的点神气又消褪了大半,应该想到了过去的事儿,放在此刻,无论开心的、愉快和不愉快的,都难免生出点劫后余生般的凄凉。 吕言忙不迭摇着头,说道:“不是,我跟你一起算怎么回事,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叫上陈澍,她指定没事。” “不叫,昨天打电话一句话没说就给我挂了” “谁让你不说明白的”顿了顿,他又说道:“你也别强撑着,真要是放不下,就再给人个机会,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这俗话说的好....” “你能不能不提他?” “得,就当我没说” “我们不可能了,我给了他多少次机会,可他怎么对我的?一而再再而三,是,在外人看着,我袁湶大度,什么都能忍,可换回来的什么?都是狗屁...呜呜呜” “好好的,你哭什么...唉”吕言又没办法了,他最见不得别人哭,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女人哭,看着让人心生同情,而男人哭,却又更多了点悲凉,愣了一会儿,起身拿了抽纸过来,抽出两张,递给她道:“哭出来吧,最起码心里好受一点。” “你说我到底哪做的不好了?他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眼见着袁湶越哭越厉害,吕言傻眼了,早知道就不该多嘴啊,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也晚了,醉了,不过是暂时的饮鸩止渴,咽进喉咙的毒,发作是迟早的,只是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区别。 “好了好了,再哭眼泡都肿了,你不是要去拿东西吗,赶紧吃饭,待会儿我跟你一块过去,这总成了吧?” “嗯...哼哧...哼哧” 他也没了胃口,抽出张纸擦了擦手,道:“你先吃,我去换鞋”。 回了屋,他并没真如跟她说的那样准备陪她一块过去,几个人都是公众人物,袁湶和夏宇的分手势必会跟发了膻了狗肉一般招来数不清的蛇虫鼠蚁,稍微的一个不注意,他未必不会落的个娱乐圈小铁铲的名号。 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陈澍的电话:“喂,二姐,你在哪?” “家” “你来我这一趟,袁湶在我家里,哭的要死要活的” “嗯?怎么回事?”她似乎来的点精神,语气里也去了先前不冷不热的应付。 “跟她男友分了,你先过来吧” “那好,你把地址给我说一下” 挂了电话,再次来到客厅时,袁湶仍然抽泣着,眼睫毛上还泛着点水润,但比起先前的拉都拉不住已经好了许多,他坐了下来,道:“哎,我给陈澍打了电话,她一会儿就过来。” “哦...哼哧” “别再哼哧啦,鼻涕都快淌嘴里了,给,擦擦”他顿了顿,既然俩人没合的希望了,还不如早分早干净,就道:“这人啊,没啥过不去的坎,跟你说你可能不信,我这条腿,去年差点废了,这不,最后还是给撑过来了,啥事别光往坏处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光为别人活着不是,有时候你也得自私点的为自己考虑考虑。” “嗯,我去洗洗”她缓缓地点了几下头,慢慢地将碗里的粥吸溜完了,没看他,端起了桌子上的碗,进了厨房。 “嗯” ******************** 特别累,想休息一天。 248.第248章 好坏 “她怎么会在你家里?”一见着吕言的面,陈澍立刻问出了憋了一路的疑惑,一个刚刚和男友分了手的寻求安慰的女人和一个单身男人,很难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吕言瞧着她审视的目光,翻了个白眼:“我叫你来不是找你瞎白话的,等会儿她要回去,你陪她一起吧。” “你怎么不去?” “我?我去算怎么回事?” 凭着女人天生的直觉,陈澍立刻察觉了吕言闪躲目光里掩映的心虚,为什么心虚?怕见夏宇?为什么怕见他? 她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想到什么,立刻的问出了口:“你怎么就不能去?” “手上一大堆事儿要忙,真抽不出来那个功夫,不然还叫你来干什么?”吕言伸手把她拉进了门,没摊过这样的事儿,他怕万一哪句没注意,说露了嘴,那才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二姐,你来啦” 袁湶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去不见,大概刚洗了把脸,鬓角的发丝还润湿着,不仔细打量甚至发现不了她不久前才哭过一场。 陈澍先是点了点头,走近了,把她抱在了怀里,脸上少见的露出了点温和的神色:“不好意思,我昨天以为你又闹着玩。” “哎,没事啦,我都已经想通了,其实我们俩确实不合适”袁湶反而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扭动了下身子,挣开了她的胳膊:“对了,你开车了吗?” “开了”她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问道:“这就过去?” “嗯,衣服太大了,不舒服”她说着扯了扯身上的羊毛衫,在心里,她想跟他撇清关系,既然都过去了,何必再有牵扯呢。 吕言正想着趁俩人过去的功夫看看昨天李雪拿过来的东西,屁股还没暖热,袁湶却转过了身说道:“你也一块过去。” 他摇了摇头,道:“你们俩去不就行啦,不是就拿几件衣服吗,又不是搬家。” “一起吧”陈澍瞥了眼袁湶,因为背对着,她没能看清她的脸色,说道:“你们跟他打过交道,特烦一人。” 吕言本打算拒绝,可一抬头,却见袁湶俩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打定了主意自个儿要是不跟着一块她就不去了,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法再出来了,挠了挠头道:“好吧。” “你自己的买的?” “嗯” 吕言呵呵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不懂车,但屁股底下这辆现代少数也得十来万,靠着剧院那点工资,在京城生存没太大问题,可要说买车,纯粹就是痴心妄想了,可眼瞅陈澍没提这茬事儿的意思,也就闭口不言。 “真打算分?” “真” 陈澍瞥了她一眼,道:“那你记住你现在的话,要是还跟上回那样,别怪我到时候立马走人。” 吕言坐在后面,即看不到俩人的的表情,也不清楚俩人到底谈论的什么,但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想着应是关于夏宇的,或许俩人闹分手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比起陶红和师春凌来,陈澍一个人,显然陪她的时间多一些,所了解的也更深入。 袁湶的家,应该说是以前的家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慢慢悠悠的,二十来分钟便到了门口,只是到了眼跟前,她突然又没了来时的勇气,人心总是肉长的,将近十年的感情不是一两句话说没就没了,这进去,再走出来,所有的所有,都将成为过去。 陈澍“唉”了声,看着她拿着钥匙却迟迟不肯开门的动作,道:“算了,吕言,咱们还是走吧”,在心里,她恨袁湶的软弱,更多的却是无奈,一个整天在外边沾花惹草鬼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吕言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游移了会儿,他看的出,袁湶没放下,这么多年过来,哪怕是养条狗,也得生出不浅的感情来。 “咔嚓” 门开了,但是从里面打开的,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过去,而袁湶则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拿吕言的挡了半边身子。 “泉,你回来啦?昨天到现在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你到底去哪了?”夏宇完全没想到袁湶就在门口,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怔了半秒钟后,立刻上前扶着她的两臂问道。 “我....我回来拿我的东西”袁湶不敢看他了,低着头,但却微微扭了下肩膀,甩开了他的胳膊。 吕言知趣地退了一步,袁湶“回来”俩字打嘴里出来,他就差不多知道结果了,在最深处,她仍然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 夏宇手耷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似乎刚注意到旁边还有俩人,不大好意思地干笑了下:“二姐,吕言吧,那个...昨天我和泉吵了几句,那什么....进屋,进屋。” 陈澍和吕言俩人都没动,在陈澍的印象里,眼跟前的男人就是个人渣,她懒得搭理,而且她也灭忘了今儿个是来干嘛的。 吕言笑了笑,和夏宇还是头一回见面,如果不是这档子事儿,他仍是他圈子里为数不多的佩服的年轻演员之一,但到现在,他只佩服他的能力,而对别的却不敢恭维了。 “你别这样,咱们...可能真不合适,还是...分了吧”一句话磕磕巴巴地说完了,袁湶再也没能忍住,泪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昨天真是喝了酒....” 吕言看着袁湶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而软了心,眨巴眨巴了眼睛,心里倒没跟陈澍那样气鼓了眼睛,就像赵葵娥说的,自己选择的人,是对是错,都得自己受着。 “还看什么,咱们走”陈澍再也受不了了,她一把拽过了旁边看戏似的吕言,扭头拉着他就往电梯的方向走,皮鞋把走廊踏的“哒哒”直响,说让陪着来拿东西,一刀两断,可人倒好,一句话没说,就这么没了下文,弄的倒跟她非要拆散他们俩似的。 “二姐,哥,等一下” “你放手啊,放手,啪” 吕言听到动静,又停下了脚步,见俩人对峙似的大眼瞪着小眼,而夏宇尴尬地捂着眼见着红了的整张脸,犹豫了下,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们,说实话,这是你们俩的事儿,没我说话的份,但她既然叫我一声哥,依我看,还是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夏宇干巴巴的笑着,却没说话,当着外人被抽一巴掌,他脸上也有些止不住发热,一时间倒忘了自己堵了门。 “让开”袁湶的声音有点嘶哑,而一把推开了他。 见袁湶进去了,陈澍又慢慢地走了回来,三人干站着,谁都没吱半声,这样的情形下,又能说什么呢? “咱们...走吧” 等了一会儿,袁湶提了个行李箱出来了,夏宇看了看俩人,又看了看她,没再去拦,而是伸手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吕言:“那个,哥,麻烦你帮忙劝劝她,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那样,昨天真是喝多了,你也知道,到了那个地步,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嗯”吕言和他对视了一两秒钟,应了声,却没往心里头去,他不是没喝过酒,高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什么样个情况他深有体会,错了就是错了,能犯错,至少说明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如果真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甭说别的,能不能硬起来还是另一说。 而且他也不想掺和到俩人里头去,看袁湶的之前的表现,她并没有来之前嘴上说的那么痛快,以后俩人万一和好如初或者再闹点别的,或许他还得落个不是。 把行李放后备箱里了,再回过头来,却见袁湶坐到了后边,大概是想静会儿,他在前边坐了,一天两天的,袁湶能凑合着,可长此以往的在劉涛家住着不是个可行的办法,纵然没发生昨天的事儿,劉涛回来了他总不能天天睡沙发,往后边瞥了眼,她半躺着,安静的出奇,只是起伏的胸口显得没那么平静。 “咳咳” “嗯?”陈澍听到声,诧异地转头瞧了他一眼,吕言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次回头确认袁湶没看过来后,先是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她,而后两手放在耳边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最后又只张嘴而没发声“你家”。 陈澍稍微明白了点吕言的意思,哪怕他不说,她也会提的,早上进门的时候她老觉得吕言的举动透着点古怪,女人在情绪失落的境遇下,对男人的戒备心不自觉的会降低,而同处一个屋檐下,万一发生了点擦枪走火的事儿,那可真没法收场了,她觉得俩人挺合的来,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走到一块,非理性的开始,必然意味着可以预见的结束。 她想了一会儿,到了小区门,才突然道:“泉,这段时间你住我那吧?” “嗯”她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再也没了别的音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对与错,是理性衡量而生的,在此时,她完全忘了本就不多的理性,而只回忆着过去和他一起的快乐却又穿插着昨天所经历的刺痛。 249.第249章 坐姿 “趁着离开机还有段时间,你俩要不出去转转?” “哦” 吕言也没弄明白陈澍到底怎么个意思,又看了眼后座上的点了下头就没了下文的袁湶,道:“那我回了。” 眼见着车走远了,吕言稍微回过了神来,心里莫名的生出点感叹来,想着想着,自个乐了,想那么些有的没的干嘛,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哪怕最终没能落的如愿的结果,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能一起走缘分,走不到一起是命,当时的深刻,时过境迁之后终究会演变成记忆的一部分,杞人忧天不如安心当下,感谢能来,也不必遗憾离开。 他没再去过问袁湶和夏宇后续会怎么个发展,分道扬镳或者重归于好,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没到事后,谁也拿不定是对是错,而张健亚和李雪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又让他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操心别的,在签约发布会的前一周,培训班比预期的早了那么几天,开班了。 啷当了近半个月,开机时间终于定了下来,四月二十一,按张健亚的说法,是特意请的先生看的好日子。 “各位,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想强调的是,从咱们踏入酒店那一刻起,咱们贞观就正式开始了,所以,各位可以当这是培训,也可以当做开机前的准备,首先,我来介绍一下咱们剧组的两位编剧,这位是人大的孟先实教授,也是接下来这半个月培训的主讲老师”签完了到,见人都到齐整了,张健亚拍了拍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他两侧,各站着个衣着打扮、形容样貌完全南辕北撤的中年。 “啪啪啪” 他又指了指右边的穿着比较朴素些的中年,道:“这位想来大家都不陌生,阿诚老师。” “啪啪啪” 集合时间定在下午一点半,吕言本觉着安排大概是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可听了张健亚简短的介绍,他知道,原先的那些习俗在眼下的剧组里,完全没一点生存的土壤。 在掌声响起的时候,俩人先后的朝着众人躬了下身,其中那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孟教授还笑了笑,但底下的人却没一个因为他不高的个子、略显臃肿的身材而有所轻视,不提人大教授的名头,单单被放在阿诚前头,就是最大的认可,阿诚虽然没入四大编之列,但在圈里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肚子里要是没点真货,他第一个的就会站出来。 以前吕言未曾参加过这样的培训,一进会场,他就懵了半截,根本没有想象里的桌椅板凳,小会场里摆的是整整齐齐日韩影视里才有的榻榻米,跪坐了一会儿,别扭的不行,就介绍的这么点功夫,两腿都麻了。 “接下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吧”张健亚孟先实和阿诚退到了一边,将前边讲台高的舞台让了出来。 按理,吕言作为男一,应该他先来,可扭头瞅瞅会场里大半年纪都比他大的多,第一个就有些不大礼貌了。 见一帮子人只是往左右看,却没人动,张健亚乐了:“怎么,都害羞了还是怎么着,这样吧,按座次,吕言,你先来。” “哦,好” 吕言先是点了下头,而后扶着跟前的矮桌,立起了身子,却没立刻往前边的台上走,讪讪笑了下:“稍等啊,腿有点麻。” “哈哈” 不少人都笑着投来理解的眼神,甚至因为年龄的原因,比他还要不堪多的是,超半数的来之前或多或少的都做了功课,大体上知道该怎么个坐法,纵然没注意到的,也有样学样。 “我是吕言,双口吕,言而有信的言,在《贞观之治》里出演李世民,很荣幸能有这个机会和在座的前辈、老师们学习、合作,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各位老师多多照顾,谢谢” “啪啪啪” “我叫陈澍,希望各位老师多多照顾” “我叫戈志均....” 虽说是介绍,但二十来口子人,完全记下来不太现实,大概在准备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块印有名字的桌牌。 一番介绍完了,孟先实上了台,道:“介绍完了,大家也都认识了,说实在的,在座的各位都是演艺圈的大咖,给在坐的诸位上课,我压力挺大,不过拿人家手软,吃人家的嘴短不是,再大的压力也得顶着上。” “哈哈”孟先实嘴里说着有压力,但无论语气还是姿态根本看不出一丁点的紧张,大概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而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笑,语气上特意顿了下:“首先,我先大概的说一下咱们培训的计划安排”这么说着,身后的幻灯片跳了一页:“第一部分是礼仪,包括行走坐卧,说话的语气、用词等等等等,预计大概要用一个周左右的时间,第二部分是制度,这么说可能有些笼统,打个比方,可能在以前的影视资料里,大多数人对皇帝与臣子以及臣子与百姓相处的印象大体上是卑躬屈膝,但在这我得强调一下,在唐代,这是没有的,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这是基础,第三部分是人文,这部分比较杂,但却是最重要的,真实的历史不是凭空臆测来的,剧本所能陈述的信息也相当有限,希望各位在这块多用点功夫,当然,有不同理解的可以提出来,只要有理有据,咱们可以商量着来。” 说完了培训安排,孟先实突然笑了,道:“可能很多人会疑惑,培训就培训吧,怎么连张椅子都不给,这就是咱们第一阶段要学习的,礼仪,就拿吕言你来说吧,你现在的坐姿就不正确,如果李世民正要这么做,那整天啥也别干了,就等着一帮大臣们天天嘚啵嘚啵个没完没了吧”。 “哈哈哈” 吕言愣了下,而后也跟着笑了,心里却暗自腹诽着要是全都懂还用的着来这听你掰扯啊,他也明白孟先实为什么会拿自个儿开涮,首先他的座次最靠前,在戏里的戏份也最多,这些东西肯定不能出差错,再者就是相比于在座的一大帮上了年纪的老演员,他比较年轻。 等笑声熄了,孟先实继续道:“在唐代,经济情况好点的,你假如去他家做客,进了屋,人家请你坐,一进屋,首先看到的就是青砖地面上放着几座扁扁矮矮的架空方形台子,当然,不同的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垫着垫子,台面应该铺的是席子、褥子,也就是各位所坐的“榻”。 而如果你去拜访的主人,家道比较清寒,或者本身崇尚古风,那可能连坐榻都没有,地上丢几方坐席,那也请吧,不过先别着急,脚上还穿着鞋呢,弄脏了人家还得洗不是,所以在坐之前,你的先脱了鞋子,穿着袜子上堂,走到坐榻或者坐席前,再谦让一番,双膝跪下,注意了,是双膝跪下,屁股压住自己小腿肚和脚踝,正襟危坐,我给大家坐个示范,各位也试试。” 等一阵窸窣的响动之后,孟先实在前面坐牢稳了,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哈哈哈” “难受就对了,这种跪坐,也叫跽坐,是唐代最隆重端庄的坐姿,正式场合里或者在尊者和长者面前必须这么坐着,而相应的就延伸出来了一种体罚方式,就比如说魏徵,直言劝谏,千古名臣,就摊上过这种事,在贞观九年,李世民得了一只鹞鹰,心里那叫一个喜欢呢,刚逗了会儿,可不凑巧,魏徵来了,怕人说啊,就赶紧藏到怀里,可人魏徵来前早就瞅见了,就故意东扯西拉的拖了老半天,结果鹞子闷死在李世民得怀里,刚到手的玩意被人故意整没了,李世民心里能痛快?不能,没过几天,借着议事的借口,把魏徵按在了坐上几个时辰,呵呵,到底多痛苦,想来在座的各位现在都身有体会吧。” 这次虽然有人笑,但笑的人少了,正襟危坐,要是真坐着还好,可这么跪着实在太痛苦了,脊背直挺,全身的中心压在腿上,别说几个时辰,就是半个钟头,也是煎熬。 孟先实似乎也理解他们的苦衷,笑着道:“当然,这样的情形很少,特别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因此就会有接下来的礼仪,客套完了,主人这时候一般都会提议不必拘礼什么的,于是就可以改换坐姿了,当然,即使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也有讲究,” 孟先实把双腿从身下抽出来,在身前盘成一团,道:“大家也都换换吧,现在这个坐姿,叫做胡坐或者趺坐,在唐代,这是相对来说比较舒服的姿势,但又会发生一些别的问题,有的人因为身体上原因盘不了腿或者特殊情形之下衣服限制没法盘腿,那怎么办?” “也有办法,主人这时候会让人给您送个“凭几”上来,也就是我手里这个东西”他戏法似的不知道打哪抽出来个木制的物件,上面窄窄的一条木板,下面两条腿,举在眼眉高的地方冲众人晃了晃,道:“这个只是凭几的一种,也有半圆弧形的,下人会把这东西放在您的坐榻或坐席上,接下来各位要注意了,搬过来可不是让坐的,像这样,你往前一趴,手臂搁上去,全身重量都倚在凭几上,比起之前就会更舒服一点,当然,也有布做的,可以倚着,不过不会出现在正式场合。” “在唐代前期大户人家内室里,除了坐榻、坐床、坐席以外,还有一种现代常见的坐墩,当时叫笙蹄,材质或瓷或木,圆桶状或月牙状都有,算是最早出现的高足坐具,妇女在家平时在榻、床、席上坐着的时候,都是盘腿的,只有在使用这种坐墩时,才能垂下双腿,当然,如果如果有外人在场,再垂足而坐,那就是极其没有教养的表现了。” 他又把凭几搁到了一边,起了身儿,道:“唐人和现代一样,甭管男女老少,都喜欢郊游,那到了野外了,要不要讲究坐姿,也得讲究,但限制却没那么严格了....” 250.第250章 乐捐 孟先实在台上滔滔不绝的时候,吕言也没干瞪眼闲着,在来之前他特意准备了本子和笔,一星半点的靠脑子能记下,但半个月的课程就强人所难了。 张健亚的努力没算白瞎,孟先实不像那些个三板斧耍完了再没什么可卖弄的专家们,对于唐史,他近乎如数家珍,每个人什么性格,都干了哪些事,仿佛都跟他亲眼瞅见过似的,灯片本身极其简洁,只有七八页的样子,可一中午过去,愣是只说了个开头,而他又也不是一味枯燥的说教、灌输理念,偶尔的穿插着有趣的故事或者趣事,有种回到了高中之前那会儿上课的感觉,大学里基本上多靠自学,遇到喜欢的才去,不感兴趣则是能逃就逃,真正认真听的,也就高中前两年的光景。 “好了,下午就先说到这,现在还差十二分钟六点,七点钟咱们集合,对今天所讲的进行实践”见着一个个的都起了身,孟先实又伸手拦住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道:“在吃饭之前,还要公布一个对于各位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好的消息,为了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剧组特意制作了这个,实践不过关的,一次二十”他说着,打一边抱过来一个箱子,上面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乐捐箱。 “这...太过了吧”吕言张口结舌看着前面乐呵呵的拍着箱子孟先实,所谓乐捐就是罚款的另一种说法,只是听上去没那么刺耳罢了,二十块钱对于在座的众人不算什么,可真要被罚了,丢面子总是免不了的,有人或许不在乎,可未必所有人都能不在意。 “孟老师,这个乐捐....就不必了吧?”下午一直比较活跃的马少华愣了好一会儿后,笑的不大自然地问道,他也有用心在听,可孟先实讲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光坐姿就说了几个钟头,包括各种各样的坐法,甭说让他实践,就是罗列出来那些个坐,那也得费老半天劲儿啊。 “其实就是个形式,并且乐捐款会会全拿出来用以改善大家的伙食” 张健亚这时也打后边走上来,站到了孟先实旁边,道:“孟教授说的没错,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大家重视起来,各位也不缺二十块钱不是?走吧,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看着张健亚和孟先实俩人心照不宣的笑,吕言呵呵笑了两声,讲完了才宣布这个决定,要说只是形式那才真是有鬼了。 可既然导演都发话了,再说别的也无济于事,一个个的都没了先前乍然放松的解脱,低着头,压着眉毛满怀着心思跟着往餐厅走,话题却怎么也绕不开那个乐捐箱。 “哎,老马,之前说的出去野餐的坐姿除了正襟危坐之外还有哪些个?” “你问我,我问谁去?对了,我先前瞅见坐在前边的吕言一直在记笔记,要不等会儿趁着吃饭的当口你问问他?” “你咋不去问?” “你自己不知道凭啥要我去?” “嗨,你不去算了,捐就捐,少抽两包烟而已” 打会场到餐厅也就半分钟的距离,可到了餐厅时,已然分出了一个个小圈子,相比于吕言之前所呆过的剧组,贞观的演员团年龄整体偏大,相互熟识更是不少,但同时的因为年龄也造成了新老断层的尴尬局面,除了两句场面话,根本没别的再可聊的。 “你刚才记得笔记能不能借给我看看?”陈澍没有马少华的顾虑,一出门,立刻赶了几步,到了他身边说道。 “你不是记性好吗?用不着这个吧?”吕言听到了那些议论,可也没有主动凑上去的打算,是前辈没错,可今时今日的他已用不着像当初那样为了博得出境机会处处讨好了,而只保持着一个晚辈应有的礼节和态度。 他歪着脑袋,打量了对方一眼,对她的要求有些难以理解,对于她在记忆方面的能力,他心里羡慕的要死,他还得想样设法的在脑子里营造出一个个的与台词相匹配的场景来加深记忆,可人家根本没那个顾虑,你只管说,人只管听,然后就到人家脑子里,再怎么吃味也学不来。 陈澍脸色不大自在地望向别处,脸上不自禁的红了下,道:“走神了。” “哦,那行”吕言了然似的点了点头,是个人都会犯的毛病,他甚至记起初中那会儿一个神奇的同学,走起神来那家伙叫一个吓人,跟没了魂儿似的,老师拿着书把桌子砸的震天响愣是连眼皮也不带眨半下的:“唉,他们俩咋样了?” “不知道” “不是,在你家你怎么能不知道?” “在我家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我...”吕言张了张嘴巴,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结了半响,干脆别过头不再搭话,要是换了高虎,早就一巴掌抽的不知道他门朝哪了。 到了餐厅,张健亚摆摆手,道:“一张桌子九个,大家随便坐,都别客气,要是饿了肚子可不能说剧组小气,那边那桌是清真桌,有需要的可以坐那儿。” “哈,好” 吕言四处看了看,张健亚、阿诚和孟先实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一同过去的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演员,他本应该也过去的,可眼见最后只剩下一把椅子了,扭头瞅了眼旁边的陈澍,指了就近的桌子,道:“就这吧”。 这么说着,他伸手就去拉椅子,在屁股将将沾着椅子面的当口,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眼睛也跟着睁的少见的圆了。 原先这张桌子上只有吕邢一个,可转眼的功夫,剩下七张椅子上全拉开了,甚至有一把的椅背上放了四只手,看手指上的力气还都没松开的打算。 “呵,你坐吧” “我哪都行,还是你坐吧” 俩人都有点尴尬,相互谦让着,可放在椅子上的手却没拿开的意思,吕言瞧着乐了,心里有点纳闷,自个儿这么受欢迎? “还是你坐吧” “哎,你坐你坐” “怎么了这是?”张健亚见别处都开动了,就这边还站着俩,以为闹了不愉快,赶忙起身走了过来,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见吕邢呵呵笑着朝着对面的吕言撇嘴,心里差不多明白了怎么回事,道:“还客气什么,加把椅子的事儿”,说着,从旁边空着的一桌拉过来一把搁下了,又转过头来笑着对吕言说道:“你小子这回高兴了吧,净是一桌的美女陪着。” “呵”吕言听着别桌传来的笑声,脸上有点尴尬,就像他不怎么喜欢出席各种各样站台的活动,眼下吉祥物似的被人围观者,总感觉怪怪的,干笑着算是应和了张健亚的话,可在心里,着实跟六七月的大热天儿里喝了半斤瓶花露水似的,爽,而根本再想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境,回头瞅瞅,活了二十来年,哪享受过这待遇啊? 都坐安稳了,整张桌上又突然安静了下来,要是没刚刚那一出,心里明白归明白,可那层窗户纸没捅破,这么一弄,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要卖什么药了。 陈澍就是个闷葫芦,除非有事,很少主动跟人搭话,而且很擅长把话说绝了,可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他招招手,道:“大家都别客气了,赶紧吃饭”这么说完了,转过头,对一旁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的孙宁道:“哎,我说,大嫂什么时候过来的?” 孙宁环视了环视了一圈,笑吟吟地道:“我就是瞅着你脸熟才过来的”她顿了顿,又道:“什么大嫂,你给我变出个哥来让我也瞧瞧长啥样。” “呵,吃饭,吃饭”吕言不清楚她是真的觉得这个称呼不好听还是别的,但心里头的那点熟悉却渐渐淡去了,年前虽然有过合作,但交集算不上多深,认识但不熟识。 “吕老师,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啊”好一会儿,坐在陈澍旁边的那个女孩突然探出了头来,呵呵笑着说道。 “呵,相互照顾才是”吕言刚往往嘴里扒拉了口米,听到话音儿,抬起头看过去,下午的时候坐的稍微靠后一点女孩,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给他的印象就是脸挺小的,记得好像姓陶,具体什么名字倒没给记清楚,那么些个人,他也只把临的近的几个认了个脸熟。 她似乎没发觉周围隐隐投来的不善的目光,很是顺手的起了身,拿起吕言跟前的碗,给他盛了汤:“吕老师你太谦虚了,对了,赵老师前阵子还跟我说过你呢。” “哎,别,我自己来就成.....呵,谢谢”同样起身接过来,本不愿意多聊,可人家开了头,他也不好无缘无故的甩脸子,露出点疑惑的神情:“赵老师?你说的...是哪位?” “哦,就是赵葵娥老师,还跟我说什么时候抽时间让咱俩见个面,没想到今天在这见着了,还真是巧呢”似乎真的遇到的天大的巧合,她笑着,脸上、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趁着再次坐下的功夫,拿着余光瞥了眼其他人后,下巴微不可察地仰起了点。 “这表演还挺到位”在看到她那溢满了讶异的神情时,吕言眼角抽了抽,在低下头缓和因为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而变得僵硬的肌肉功夫里,心里却是腹诽了起来,赵葵娥也太能捣鼓了,不用脑子去想,他也猜得到赵葵娥什么打算。 “呵,确实” “吕老师家是京城的吗?”刚想着这该完了吧,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原先抢椅子的其中一个立刻插进了话来。 “不是,兰州的”在心里暗暗打定了张健亚坐哪自个儿就坐哪的主意后,他也只好再次回应,而脸上挤出的笑看着没那么真了。 251.第251章 得分 “你要去哪?”吃完饭,眼瞅着吕言往会场相反的方向走去,陈澍回头瞅了瞅,自己没记错啊。 吕言回头瞅了她一眼,道:“还有四十来分钟,回去躺会儿,坐一下午,俩腿不舒服,对了,笔记看完了还我。” 大概是因为剧组预算紧张,培训的酒店虽然也在京城的范围内,可要是回去住光是打车就得将近俩钟头。 陈澍犹豫了下,最终转了身,跟吕言前后隔着四五步远近的距离,往电梯口走去,她本打算着去会场看看吕言记的东西,可他那么一说,她也觉得两腿挺酸的。 “快点,再磨叽等下一趟啊” 陈澍没吭声,脚下却加快了两步迈进了电梯,打量了吕言一眼,他虽然脸上和往常一样没多少变化,可总感觉一顿饭吃完了精神了许多,很是突然,她问道:“是不是自我感觉特好?” 吕言没成想打陈澍嘴里能蹦出这样的话来,可也确实的被说中的想法,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不大自然:“呵,其实怎么说呢...挺尴尬的,弄的我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 陈澍按下了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稍微转过了身,看着他,言语里夹杂着点讽刺的意味道:“你真以为她们是冲着你来的?” “嗯?”吕言先是纳闷地挑了挑眉头,难道不是冲着自己?可紧接着,他就回过了味儿,这种变化实在太过突然,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的受人特别是女人的欢迎,而且还是一帮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仔细想想,就跟演出来的一样。 陈澍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最后一点疑惑:“没那一个亿,你以为有人会理你。” “呵,别那么现实嘛”他吧嗒吧嗒嘴,好半响,才幽幽地说道,道理虽然是那个道理,可一样的话打她嘴里出来,老让人觉着刺耳。 陈澍很轻的笑了下,道:“现不现实你心里清楚,我先回了,谢谢你的笔记。” “哦..那...待会儿见”等她走出了电梯门,吕言才伸出手摆了摆,她说的,大概是真的吧,可会不会是她自己阴暗的猜测。 回自个儿房间的路上,吕言脑子里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先前饭间言笑晏晏而气氛又极为古怪的一幕幕,先前的那点怎么也压不住的得意荡然无存,的确,或许如果不是华谊吹的邪风,即使不像陈澍说的没人理会的地步,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在《血色浪漫》热播那会儿,他比眼下还要红一些,可也没见过哪个女的像今天这么热情,而圈子里比他红的男演员多的是,也没听人说过谁一进新剧组就被一帮子不认识的异性前呼后拥的热情招待啊。 尽管自个儿拿了多少他心里清楚,可别人不知道啊,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吕言是实打实的一亿身价。 这年头,一亿人民币在京城都能买个几栋中等档次的别墅,放在普通人身上,辛辛苦苦忙活半辈子也未必能挣得了一个零头,有近道可走,何必非要绕的更远呢,纵然他本人没媒体宣传的那么阳光正面,可咬咬牙挺个几年,把证领了,一转身吹了,立刻就是几千万身价的富婆,这是一笔再清楚明白不过的而又极其划算的买卖。 想清楚了怎么回事,吕言也没觉得怎么失落,本来就是这个样,只是之前没看明白罢了,与此同时的,他也没忘给自个儿提了个醒,有些错,犯了也就犯了,没人会死气白咧的跟在屁股后面较真,但有些,一旦踏出了半步,根本没一星半点的回头的余地。 七点钟再次来到会场时,孟先实和张健亚看着一个个进来的“学生”,乐的合不拢嘴,下午的时候,带着本子和笔的只吕言一个,可晚上不讲课了,一个个装备的倒是齐整,甚至还有人特意准备了录音设备,清咳了两嗓子,道:“看来各位都拿出了相应的重视,很好嘛,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始,也希望能够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下午的时候也说了,晚上是实践,主要内容就是咱们白天所讲的东西。” 顿了顿,他伸手在半空里一划拉,道:“现在请前两排转过身,正对后两排”,呼啦啦的一阵子响动后,孟先实见都挪好了,从前面走到了中间,道:“咱们相互监督,相互检举,等会儿如果发现了谁做不对或者不合适,可以提出来,能够揭发他人并且能够说出相应理由的,可以得一分,但是说不出理由或者说错的,扣一分,可以累积,每一分可以冲抵一次乐捐的机会,负分的,相应的也多得一次乐捐机会。” 眼看着好些个本来都准备了钞票的在听到孟先实的话之后立刻眼睛放了光,似乎所谓的乐捐根本没自己什么事了似的,吕言在后面站着,撇了撇嘴,这都怎么鼓捣出来的馊主意啊。 “首先呢,咱们要去拜访人,我左手边的现在是客人,右手边的是主人,同时也是尊长,见了面,得先行礼不是,该怎么行法呢?各位,走起吧” 吕言站的位置是他的左手方,也就是此时要行礼得方向,看着前边的马少华和沈梦生一脸发懵,想了想下午的笔记,左手在外,右手在内,打了个拱手礼,在拱手的同时,察觉到动静,他微微抬起抬头朝着俩人看了看,这一瞅,差点没当场笑岔了气,这礼还是个大礼。 会场里的众人看到马少华的动作同时轰然大笑,因为此时的他愣了半响之后,闷声不响地趴在地上磕了囫囵个头。 “很好,保持着,不要动,不要动,对面的各位可得看仔细了,检举揭发的时刻到了啊” “哎,老马,你这是干啥,使不得使不得啊,折寿啊,哈哈哈,痛快,孟老师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啊”戈冶均俩手扶着腰,探着身子,看着扒拉扒拉裤腿打地上爬起了的马少华,脸上的皱纹笑成了朵要多灿烂有多灿烂的花。 “闭嘴你”马少华也没觉得脸红,反正就当演戏了,磕都磕了,还能怕人笑。 孟先实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过了眼,拍拍手,同样笑着道:“好了,除了马少华,各位,乐捐箱在前面等着。” 笑声随着孟先实的话嘎然而止,而散乱的视线也一瞬间集中到他的脸上,这样都可以? 吕言愣了下,看了看自个儿,没错啊,但他没急着辩解,孟先实既然说了,自然肯定有他的解释。 “在唐朝,见了面,礼仪通常有揖、拱手、拜、顿首、稽首等,分别适应不同的场合、身份,刚才你们有行拱手礼的,就像吕言,但我为什么说不对呢,行拱手礼时,身姿有直立和向前躬身两种,双腿站直,上身直立或微俯,但你对的是尊长,此时应该行的是天揖或者上揖而不是平揖,再说陈澍和齐千筠,你们是女人,在古礼中,女人行礼一般为万福,而万福同样也分大礼和常礼,大礼应该这样,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住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而常礼则是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而不是学着男人作揖,为什么又马老师对呢,他行的是顿首礼,拜访尊长,顿首虽然有些过,但无论是礼节上还是细节上都没有错处。” “接下来,各位主人们,客人都行了礼了,该你们回了,可得注意喽,他们是你们的晚辈,再行顿首礼可不适合了啊,哈哈” 这回右手边的一帮子人倒是没人再笑了,十四个人,十三个都交了钱,弄不好自个儿也躲不掉,吕言这边的人倒是不着急过去捐款了,马少华凑巧蒙混了过去,但你们总不能也现场磕一个吧。 十来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他,迟迟半天没个动静,都不敢做啊,孟先实刚刚是说了些,可没讲明白该怎么做才合适啊。 “客人们,如果觉得对方的做的不对,你们可以提出来,可别忘了,得分可以累积到下次甚至明天后天使用哦”孟先实似乎觉得这样磨下去不是办法,立刻煽风点火道。 “孟老师,我举报”马少华就等着这茬呢,孟先实话音儿还没落,立刻举起了手喊道。 孟先实笑了,点点头道:“嗯,理由。” 他伸手一指刚刚笑的最欢的戈冶均:“戈冶均没行礼,算不算?” “算,记一分” 孟先实刚拿了个本子,还没记上,马少华再次喊道:“我还举报。” “谁,理由?” “吕行右手在上边,这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不尊重” “两分” “孟老师,我举报吴坚” “孟老师,苏宁做错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晚上的课程到九点半,这么个下去,兜里准备的那一百块钱根本不够捐的啊,而有了马少华带的头,吕言这边的一个个再也不管什么长辈晚辈了,这个当口还是口袋里的票子最亲,反正身前有桌牌,哪怕不认识,也能叫出来名字,到了最后,纵然一丁点的毛病也得挑出来掰扯半天,看的对面的一帮子脸黑成了锅底,刚才咋就忘了还有检举这回事呢? “还有人要揭发没有,有没有?”孟先实朝着左手边扫视了好几圈,笑着道:“马少华总得分四分,金氏杰两分,沈梦生两分,陈澍一分,还有没有要检举揭发的,各位,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哈哈” 吕言笑着拍了拍肚皮,他也检举了两次,可一回理由说错了,结果弄的个零分,马少华就不得了了,把对面挨个挑了个遍,正负相抵,总得分四分。 252.第252章 请假一天 休息! ****************************************************************************************************************************************************************************************************************************************************************************************************************************************************************************************************************************************************************************************************************************************************************************** 253.第253章 再请一天 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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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言斜了几人一眼,不对啊,哪次都自个儿背黑锅,感情他们倒回回的都情有可原,可劲儿的撇了撇嘴,道:“哎,打住打住,什么叫你们就情有可原,咱们算算,自打开始,我一共得了九分,老马得了十一分,老吴老戈,你们俩别总想着先倒打一耙,真要说起来,我跟老马得的分都不够填你俩的窟窿的。” “嘿,咋倒打一耙了,咱们就论论这个理儿,我们记笔记没有?没有!那你说我们没答上来不是应该的?” “对,是这个儿理儿” “得,得,今儿个算我倒霉,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跟你俩一组了” “哎,怎么说话呢,按辈分,你说是不是得叫声叔,论年纪.....” “咱不扯这些有的没的啊,老马,你说,你说见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家伙,自个儿拖了后退还有理了” “猪鼻子插葱,装象呗”马少华老神自在磨砂着手里的六张扑克牌,这代表六次免捐的机会,他是今晚最大的赢家之一。 “嘿,对,老马这话说的有道理”吕言瞅了瞅自己跟前仅剩的一张,而且还得马上交出去,又瞧了瞧马少华的,老感觉着诡异,他来之前可是做足了准备的,结果真应了场,还是好些个细节没注意到,无奈地扯了两下头发,对着旁边一脸得意的马少华说道:“哎,我说老马,你咋哪会都能蒙对的?是不是吃饭的时候跟孟老师通了气儿啊?” 马少华轻轻摇了摇头,道:“啥叫蒙?这算什么,不是跟你们吹,为了拍好这个戏,我都准备了半年多了,也就是孟老师在这,不然就你们?哼哼,我老马上台照样教你们。” “瞎猫撞了死耗子,还喘上了”金氏杰在一边听不下去了,撇着嘴嘀咕道。 吕言哈哈笑了两声,这会儿又是一轮的乐捐,他伸手把扑克递给一边的走过的陈澍,说了声谢谢,又扭过头来,说道:“那有机会咱们探讨探讨,本来以为自个儿准备地也算不差了,结果根本不顶一点用。” 马少华摇晃着的脑袋停顿了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了不少,道:“也不能说准备的充分不充分”,顿了顿,瞥了金氏杰一眼,道:“这么跟你说吧,这历史、人文类的东西,不是说你临阵磨枪就能行的,它得你一点一点的长年累月的积累,也就是平时所说的涵养,涵养是学来的吗,那个学不来那个”,本来吕言以为马少华要说多严肃的事儿,一听他的话音儿,立马知道他准没憋好屁。 “就拿我来说吧,咱这人,平时也没啥别的爱好,可就有一条,爱看书,一天不看总感觉这心里空落落的,浑身不得劲儿,正史啊、野史啊、经史子集啊、儒道释啊等等等等诸子百家的都有所涉猎,就眼跟前,正看着推背图呢,哎,说这个你也不懂,这么跟你说吧,纵然不好说学贯古今,可这涵养,那是实打实的,可不比某些人啊,恨不得把箱子抱回自个儿跟前去可劲儿的往里塞钱呢” “那马老师,我请教一句,推背图第一篇都是讲了什么些个道理?”金氏杰也没觉得脸红,乐捐箱已经清了一回,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反正大家伙都不知道,有啥可丢人的?见着马少华又得瑟的没边没沿,笑呵呵地问道。 “春秋笔法,哪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哈哈哈”这下几个人都笑了,马少华一脸迷糊瞅着几人,突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大对,难不成说漏了? “哈哈哈,老马,你这现学可没能现卖成啊,还春秋笔法,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说推背图用了春秋笔法呢,哈哈哈” “好了,今天就到这,明儿早上七点吃早饭,八点钟准备集合”见该捐的都捐了,孟先实乐呵呵地拍了拍箱子,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喊道,本来只是为了加深记忆,倒是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要是天天都这么个下去,培训的费用妥妥的打这帮人身上出啊。 “这就完啦,不过瘾啊”马少华拍了下大腿,脸上满是遗憾,看的一帮子人恨的牙痒痒,你是没看过瘾,可我们兜里的钱再下去可真就见底儿了,但也只能转头就当没听见,谁叫人家手里捏着六分,有说这话的底气。 吕言也跟着众人起了身,一晚上下来,他掏了四十,比起吴建来说不算多,可比起一毛没拔的马少华,也算出血了。 “吕老师回来啦”吕言一进屋,就见演李承乾的吕邢正坐在床头看电视,俩人被分到了一个屋,大概张健亚安排房间的时候也考虑到俩人没差几岁,多少能说到一块去。 说着话,吕邢站起了身,尽管心里不大乐意和吕言住一个房间,可剧组安排的,他也不能表示什么意见。 “别吕老师了,听着生分,叫我吕言就成,真要说起来,我还是个新人呢”吕言冲着他笑了笑,晚上俩人的没分到一块去,也没打几次交道,相对来说还没那么熟悉。 “呵,那好”吕邢悄悄地拿着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点,见吕言脱衣服,他左右看了看,又坐了回去,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可他也知道,这种事羡慕不来,在前阵子从媒体那了解到吕言会担纲男一之后,他特意去瞅了眼他赖以成名的《血色浪漫》,看了几集,心里倒是释然了不少。 “对了,你怎么会接这部戏的?”吕言多少能了解到点吕邢的心理,在拍天龙那会儿,他和现在的他的处境很相似,当时胡軍、陈好都是大红大紫的腕儿,尽管也没什么架子,可天然的就说不到一块去。 吕邢没想到吕言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忙道:“哦,一开始是打朋友那听说的消息,就去试了试,结果导演后来真通知过了,算是运气好吧。” 他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就你这形象,要是我是导演也得给过,往镜头跟前一站,不知道得吸引多少女性观众呢” “呵,哪有那么回事”吕邢似乎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真要说吸引女观众,吕哥你才是真的”他又瞅了他一眼,见他仍笑着,才半开玩笑地说道:“你看咱们剧组的,不都是在围着你转。” 吕言耸了耸肩,其实怎么个回事他不信吕邢不明白,作为一个局外人,别人看的比他更清楚,可这事没什么可聊的,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俩人毕竟不熟,难保他这边说出去转头就漏了出去,道:“都说了叫名了,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你呢?” “呵,比你小两岁,咱们也不论谁先出道后出道的了,喊名就成”在演艺圈,吕言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辈分比较低,人家大院校的好些个在上学的时候就出道了,真论起来,除了刚毕业的,他就是最新的一茬,因此能不论这个,就刻意避讳着。 吕邢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有点不可思议地道:“不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得,我八零年的,满打满算今年二十五” 他突然笑了,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我还以为你三十多了呢。” 吕言也跟着乐了,低头瞅了瞅自己,道:“不是,我长的有那么老吗?” 吕邢摇着头,突然感觉着吕言并不像没吃饭那会儿表现的那么难相处,原先因为对方身上所笼罩的光环所生出的一点局促慢慢的消褪了,道:“也不是长的老不老,我看过你的戏,总觉得你比我要大上不少。” “嗯?怎么个说法?” 吕邢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感觉挺能沉的下来,不像我,好些人老是说在飘着。” 吕言明白他的意思,沉不沉的下来都是外在的表现,最根本的还是能不能驾驭得了所演绎的角色,该放的时候能放的开,想收的时候又能收回来,在观众看来就是沉的下来,在京华之前,他还没那么强的控制力,但本身的表演方式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放的时候不一下放猛,收的时候也相对的容易点。 “其实我也就那么回事,真到了行家眼里,根本不过关,至于外界的那些说法,怎么说呢,不能不信,可也不能全信” “我也不大清楚,以后还得跟你学习学习” “相互学习才是真的”吕言坐在了他对面,换了鞋子,捶了两下发酸的腿,道:“这培训弄的,还不知道剩下的十来天怎么个折腾法呢,我先去洗个澡。” “嗯” “小言子,小言子,在不在屋里?” 听到是马少华的声音,吕言又把准备拿洗手间去的牙刷牙膏放下了,起身去开门。 “马老师啊,有事?” “我带了两瓶酒,过去坐坐” 吕言犹豫了下,他不喜欢掺和凑酒场,可人家都过来了,再拒绝也不合适,而且晚上确实聊的挺开,点了下头,道:“那我先换了鞋。” “嗨,换啥鞋还,一帮大老爷们,光膀子也没人说你,走走走” 吕言本想喊上吕邢,可眼瞅着马少华自打一开始就没叫他的意思,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只是回头说了句:“吕邢,留着门啊”。 他心头突然生出点明悟来,并不是辈分的鸿沟真的消除了,只是某些东西比起这些来更加的为人看重。 255.第255章 作秀 临到十一点半,吕言晕晕乎乎地回了房间,过去的没生人,都是先前实践课上一组的,瞎白话了半天,酒倒是没喝多少,可扛不住干喝啊,除了两袋加一块没半斤的花生,再也没了别的下菜。 “你回来啦,对了,先前你有人你打电话”吕邢已经脱了衣服,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吕言进门,指了指了他之前因为走的匆忙拉在床头的手机,说道。 “哦,谢啦” 拿起扫了眼,劉涛的,又看了下时间,估摸她这会儿已经睡了,没再打回去,回了条短信,随手又搁在了一边。 她不是那种特喜欢黏人的人,白天偶尔的会发条短信,但并不是常态,唯一稍微比较固定的算是每天的电话,有事的时候,说上一两句,没事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吕言和吕邢都没说喝酒的事儿,哪怕明知道没自己的份,吕邢不能没丁点想法,吕言同样经历过他的处境,完全能够理解,因此理智的不去提这茬。 虽然嘴上说着以后再不跟几个人一组了,但跟熟了的搭档总是下意识的行为,而有了头一天的教训,剧组的一帮人都学了个乖,老老实实听课,记笔记,可能唯一不大称心的是剧组又少了一笔进项。 自打第一顿饭过后,吕言不再自找不自在乱坐了,张健亚在的时候,他就跟张健亚孟先实凑一桌,如果不在,就和马少华戈冶均挤挤,对形形色色诱惑,他有着相当的自信,可一个人,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难免会有犯迷糊的时候,他怕万一哪天定力不够,犯了错,那就太对不起人劉涛了。 陈澍的话,他虽然留了神,但心里总有点不大信,一个人这样,哪能人人都抱着类似的心思?可把这事当作笑话跟劉涛一说,她没立刻表示不高兴或者吃味,而只是在临挂电话的时候跟他提了句某个当红女星。 一开始,吕言没往深处想,可躺了下来,他突然明白劉涛为什么会突兀地提起一个和俩人都毫无干系的人了,一没背景、二没太大的机遇,却硬生生的爬上了一线,再加上圈子里某些不大好听的传闻,他懂了她的意思,她不希望他哪天稀里糊涂地当了别的女人上位的垫脚石。 开了春,天气暖和了不少,阳光温煦的跟猫尾巴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落在身上,透着些暖意,宽阔的柏油路两边的林木也被人给松了绑,拆掉了裹了有段日子的“棉衣”,枝桠间悄无声息抽了出一片片嫩叶,不是那种浓墨重彩的绿,像兑了水,泛着油光的白,光线照在上面,跟透明的似的,几乎可以看的清其间的脉络。 “合同仔细看过了吧” “看过了” “嗯,发布会上你签了字,和大王总交换就可以,他到时候也会给你一份,记得留好,对了,今天邀请的媒体比较多,可能会集中在你的买断合约上,千万别说漏了嘴,不管别人问什么,一定记得保密”李雪顿了顿,见他有点心不在焉,又道:“另外,关于劉涛的,我个人建议你尽量少说,也不是让你否认,发布会上说这些不大合适。” “我知道”吕言点了点头,走神并不是临阵怯了场,今天他是特意请了假出来的,为此还让陈澍帮忙录音,发布会早先就定了,不可能推迟或者取消,圈内圈外一大帮子人都在盯着,等着验证着消息的真伪,即使再想低调,也不可能了。 李雪的车刚到万国酒店门口,七八个来个安保人员立刻打酒店里跑了过来,形成了一条本来就没人挤的通道。 “到了,下车吧,对了,小王总旁边的那位就是大王总,你叫他王总就行,大小都是私下里的说法” 吕言看着打酒店里迎接出来的两兄弟,“嗯”了声,开门下了车,心里又点感慨,从未预想过,他也会有王氏兄弟俩人亲自出门迎的这么一天,对于一个演员,或者说艺人,这是相当难得的场面。 “吕言来啦,路上都还顺利吧?” 吕言跟王忠军两兄弟握了握手,以前老听人说怎么怎么的,见到王忠军的真人,还是第一次,兄弟俩长的挺像,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王忠磊看着更顺眼些,大概比起王忠军,他的笑常挂在脸上。 “还好,王总你好”他扫了眼酒店正门上方挂着的条幅和垂着的红花,在门前隔着不远的地方,接连摆放了三道彩虹门,往眼跟前延展着两溜他也叫不出具体什么名字的巨形花篮,在花篮前面,排的满满当当的三脚架,各式各样的录像、拍摄设备运转着,他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笑着道:“是不是太隆重了?” 虽然因为作为话剧演员的原因,他也经常登台,面对着好些观众,可一下子被几十上百家媒体围着,仍然有些不适应。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进了门,以后就是一家人,走,咱们进去说”王忠军少见的笑了下,往酒店一伸手说道。 刚被王氏兄弟一左一右夹着踏上红毯,吕言猛地被吓了一跳,听着隆隆的乐声,转头搜寻了下,是乐队开奏了,他回过头来,笑着道:“说起来今天还是头一次走红毯”。 “哈哈,那这是个好兆头,今天是红开头,以后肯定大红大紫” 眼见着吕言就要踏过第一道彩虹门,王忠磊忙伸手拉了他一把,道:“别急,先合张影。” “哦,好” 三人转过身,站定了,等了大概五六秒钟,王忠磊瞅见李雪再次打了个手势,才道:“走吧。” 二十米长的红毯,折腾,这是吕言唯一的感受,原先的新奇、不自然也随着三步一停而自始至终不得不保持微笑磨灭殆尽,露骨点说,这是一场秀,做出来让整个圈子里去看、去惊讶。 发布会在三楼的大会议厅,但王氏兄弟没打算走电梯,嘴上聊着些有的没的,听着两边每隔几步就响起了的“欢迎光临”,身前身后不停闪烁的镁光灯,吕言有点迷醉,他明白是这是特例,也许未来好些年乃至于永远再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可心里难免生出意气风发的情绪来。 他仍然记得第一次来京城时的情形,虽然不是同一所酒店,可当时的情景在此刻回想起来却更加的真切,就像刚发生过的,还有那五块钱,记不大清那人到底长什么样,更不清楚对方叫什么名字,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去想着对方如果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四个人不紧不慢地进了会场,众星捧月似的,一下子目光全聚集在吕言身上,微微鞠了个躬,回应者打角落里开始响起的掌声。 “这位想来你不陌生,冯晓刚” “您好,以后还请多照顾”吕言当然不陌生,华谊内唯二拿得出手的导演之一,华谊成长为民营电影行业龙头的最大功臣,贺岁档当仁不让的常胜将军。 “嗯,你也好”冯晓刚看上去兴致不高,脸上没一丁点的笑意,他打心里不愿意过来,一个后生晚辈,弄这么大的阵仗,干嘛呢是?可王氏兄弟俩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跟催命似的,实在推辞不过去了,才出现在这里。 在华谊,要说最了解冯晓刚的,王忠军绝对是第一,他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胳膊,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两位可要通力合作,共创辉煌啊。” “这个不用你说,不过啊....”冯晓刚的话说了半截,就给王忠磊截去了:“嘿,王总,冯老师,你们先聊,我带吕言认识认识起他人。” “嗯,好” 吕言和冯晓刚对视了几秒钟,他从他的没说出的话、神态、眼神、动作里察觉到了他对自个儿的不待见和毫不掩饰的不友好的情绪,心里犯了嘀咕,喝假酒上头了不成,不乐意瞎过来凑什么热闹。 “这是李栤冰” “你好,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李栤冰的态度倒是出奇的和善,大概是因为李雪的关系,笑着道:“客气啦,相顾照应才是。” 真正到场的和李雪先前给的名单有些出入,名单上有的人来了,有的没来,而名单上原先没有的,倒是也来了个。 “这是夏宇” “哥,恭喜啊” “谢谢来捧场” “跟我还客气什么,应该的” 一边的李雪和王忠磊倒是愣了下神,他们俩原先还以为夏宇改了心思,出现在这里也是在委婉地释放某种信号,听了俩人的称呼才明白了到底怎么个意思,感情是因为私交才过来的,可又仍不大明白,这俩人没打过交道啊? 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时间去仔细考虑来龙去脉,后边还有不少人在等着。 “谢什么就不说啦,能过来就是给面子” “呵,恭喜”高虎笑着跟吕言来个熊抱,没说别的,当着王忠磊和李雪的面,他又变成了往日里的闷葫芦。 “又见面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 “应该说是有两年没见了” 论交情,他应该先跟高虎和跟前的李辰打招呼,可这里不是论交情的地方,谁先谁后,代表的是王忠磊和李雪的态度,而无论是高虎还是李辰,原先都不在邀请的名单之列,之所以出现了,是他后来加上去的。 256.第256章 房子 “吕言,有传闻说你是四年一个亿,是不是真的?” “呵呵,你不也说了是传闻” “方便透露吗?” “方便不方便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得先问问两位王总” 见着吕言把皮球踢过来,王忠军微微笑了笑,道:“哈哈,这个怎么说呢,商业秘密吧。” “吕言,和劉涛在一起是真的吗?” “呵呵” “那准备什么时候领证?” “你问我我问谁去,实质上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定会提前通知各位的” “王总,众所周知,华谊是电影起家,而目前也是国内电影行业的领路人,吕言签约华谊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就主攻大荧幕了?” “对这位媒体朋友的话我很认同,但我还得补充一点,未来的华谊不仅仅在电影行业,同样也会布局电视剧产业,目前我们已经专门成立了电视剧部,争取为观众创造更多更好看的也更加多样化的影视作品,至于大荧幕还是小荧幕,公司会充分的尊重吕言个人的意见”王忠军一番演讲似的回答完了,又将目光转向吕言,他不好贸然下了论断,未来怎么个发展,他也不能预料,万一吕言哪天不想拍电视剧了,那他今天绝对的论断难免会被某些有心人曲意解读。 吕言沉吟了一会儿,迎上了刚刚问话的记者的目光,缓缓道:“其实,我一直认为有一部分人对电影演员或者电视演员存在着某种误区,或者说不大恰当的解读,打个比方说吧,很多人都说娱乐圈怎么怎么样,其实我个人更喜欢演艺圈这个称呼,就好比相比于艺人,我也更倾向于别人称呼我为演员,在以前,戏子被人看轻,甚至被认为是丢脸的事儿,可现在时代不同了,大环境给了我们这个群体相应认可,我觉得作为其中的一员吧,不敢说为观众奉献更多更好的作品,最起码应该珍惜今天的来之不易,尽心、尽力,不玷污了这个行当、这个称呼,对于这位记者朋友的疑惑,我得回答就是,作为一个演员,也不是说非要拍电影或者电视剧才能怎么样,都是同一种艺术形式,如果有机会了当然也会去尝试。” “啪啪啪啪啪啪” 他的语速不快,也是今天开场以来少有的几句真心话,而渐渐响起而至轰然的掌声也让愣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一边李雪,只见她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 ...... 前前后后的话题都不太敏感,或者说都在两方的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整个发布会将近三个钟头,一开始是节目表演,而后是拉家常的似的问答环节,最后才是华谊众星和邀请的一些朋友上台捧场。 散了场,吕言挨个跟来了的,无论以往熟识的、今儿个头一回见的说了声谢谢,甭管有事没事或者是否出于自愿,能到了就是给面子,邀请了,没来的,他也不往心里去,能来是情分,不来是本分。 “两位王总,别再送了,都回吧”酒店门口,吕言又和王氏兄弟俩握了握手,强忍着疲惫露出点笑意道。 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里,身心确实很愉悦,可也就那一会儿,老是保持着尽量让人觉得和蔼的笑容而又得时刻留意着嘴里的话,比接连演两场话剧还要累上许多。 王忠军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心里也不知道花那么大的代价签下他来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合约都交换了,此时只能往前看,道:“那好,路上注意安全,本来还打算着一块吃顿饭,只能等你哪天有空了再说了”,在发布会上吕言说出那番话时,原先一切一切的认知几乎推翻了个遍,假如那些话打一个比吕言年纪大上几十岁的演员嘴里说出来,他一点也不惊讶,可他说出来,和他原先的初衷就有些相悖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 “工作要紧,可也千万别把自个儿累着了,年轻的时候不显,一上了年纪,成天的腰酸背疼” “呵,谢王总了” “是不是觉得特没意思?习惯就好了”见吕言闭着眼躺在一边,晚上还有两个钟头的实践课,回去了还得把今天下午拉下的补上,只能趁着路上的功夫休息。李雪的脸上荡着往日里不多的笑意,不仅是了了桩心事,在这个时候拿下吕言,对于公司来说无疑一针有力的强心剂,哪怕再大的动荡,至少不至于落得连个撑门面的艺人都没的尴尬境地。 哪怕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她能看的出王氏兄弟的着急,不然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多的让步,唐人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虽说现在重新捧出来个门面,但一步慢,步步慢,市场份额既然失去了,再想抢回来就难了。 “也不是不习惯,就是....”吕言停顿了下,又道:“原来看人走红毯还觉得挺有意思,现在倒是巴不得不走。” 她点点头,表示着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怎么说、怎么做又是一回事,道:“那你以后可还得真练练,现在多少还会给你休息的功夫,真到了某些颁奖典礼上,那才是真的考验演技的时候。” 吕言睁开了眼,问道“嗯?怎么个说法?”白玉兰马上就要颁奖了,接续的还有飞天,以往没这方面的经验,到时候可不能出了纰漏。 “你想想,到时候好几台摄影机距离你的脸就几十公分甚至几分公的距离,你不仅得当作没看见,还得自始至终保持着笑容,在现场的知道怎么回事,但大部分人还是隔着屏幕看的,哪怕中间冷那么一瞬间,立刻就会被捕捉到,然后无限的放大” 他不信的问道:“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以为视帝是那么好拿的,在捧到奖杯之前,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再紧张,但脸上绝对不能显露半点,其实我觉得,那些个颁奖典礼,真正考验的不仅仅是你的作品好看不好看,更考验你在那几个小时里的表演,特别是你这样的提了名的,现场演的好了,大家不说你啥,要是没过关,那才捅了马蜂窝” 吕言心里有点发虚,他真不确定到时候能否做到李雪所说的从容不迫,哪怕是演的,对着镜头,笑几秒钟乃至十几秒可以,但要更长,纵然再好的心理素质也做不到。 “问你件事,之前发布会上那些话听谁说的?” “哪些?” “就是作为一个演员应该尽力而为的那些” “你觉得不是真的?” 她摇了摇头,道:“不是说真的假的,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如果要是按照你说的,对你的规划也要相应的做出点变动”,她看的出他这会儿有点累,可接下来她有段日子要忙,下回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间,得趁着这个功夫把该说的说了:“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典礼,你得了年度最佳新人奖。” “新人奖吗?也行” 虽然听着,心里却想着没多久就举行的电视节,没法再抱着原先过去看看的态度了,万一,哪怕万一到时候人摄影师盯着他不放,那才是尴尬。 见吕言眼珠滴溜溜的转,李雪似乎猜到了他的担忧,宽慰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入场的时候,你可以找个熟悉的人坐在一块,到关键的时候,去找人说说话,多少能减缓点压力,那样设备也就不是一直盯着你。” “嗯,我知道了” “另外,等过两天该走的手续走完了,公司会给你组建团队,包括司机、助理,负责你的平时所有的通告,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 “一个司机就行了,助理暂时还用不着”,他不是通告狂人,要没日没夜的赶场、参加五花八门的活动,还没到需要个助理帮忙的地步。 “那也行,等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再跟我说,过段时间公司会邀请几家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做一场专访,你安排出来点时间,正式着手宣传” “最近恐怕抽不出来,培训完了就是实拍,等拍完了戏再说吧,而且光宣传也不见得有用,等作品上映前再做也不迟” 李雪想了想,没点头表示同意,也没摇头否定,专访是原来的计划,签约之后立刻着手宣传造势,争取保持着眼下火热的人气,而后迅速接广告和其他商业活动,争取尽早回笼资金,但如果能有更加恰当的时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前提得是片子能红,她不敢去赌,也不能赌:“其实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事前安排好,一两个钟头差不多就够了,另外公司已经接到了不少广告邀请,等谈的差不多了,我会把方案拿给你。” 吕言突然笑了下,语气里夹杂着点异样的语气,问道:“就那么着急?” “不是着急,其实广告也是巩固你自身名气的一部分,以前你太低调了,根本不像个艺人,这样下去,时间久了,人气慢慢的也就磨没了,你得知道,粉丝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一段时间看不到你的消息,移情别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那第一年的买断费什么时候到帐?” “在你和王总交换合约时已经到帐了,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银行查查你的余额” “是吗?”他半信半疑地瞥了她一眼,如果按她的说法,这效率也高的过分了点。 “对了,我先跟你提个醒,虽然咱们谈的是两千万一年,但那是税前,两千万里你要缴纳八百九十八万四千九百二的个人所得税,所以最终转进你户头的是一千一百零一万五千零八十” “嗯,知道”先是笑了下,难得她能记那么清楚,对于扣税,之前就有所心里准备,这么多钱,他总不可能用麻袋去背,而且越是他们别人看着来快钱的艺人,越是工商税务重点照顾的对象。 “是不是觉得一下不知道怎么花了?” “有点”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来京城也有两年了,到现在连个窝还没有,特别是听赵葵娥说最近要搬家,他知道他们要搬哪,陈保国早在他跟前得瑟不知道多少回了,一千多万买的别墅,装修花了好几百万,还是和陈道名家挨着。 他知道得尽快把这笔钱花出去,不然陈炜烨得了消息一准的打电话让他还钱,年前买房子打她那拿钱的时候跟要了她半条命一样,要是知道他一下得了一千来万,那还能善了?他能理解起步阶段是砸钱的时候,可原本也没把面店做多红火的打算,当初投钱进去只不过是为了最坏的境地留条安身立命的退路。 虽说平时对每个月准时准点发进邮箱的报表没太大的感觉,但师傅学徒的工资在涨、店面租金在涨、原料在涨,钱放在卡里只会贬值的道理他懂,而对投资证券期货什么他也不懂,总觉得跟赌博似的,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劉涛的想法比较实在一点,买栋房子,哪怕不住,就在那搁着,过了几年多少也能涨点啊。 跟陈保国做邻居,他没那个财力,也不愿意没事凑到他们跟前去听唠叨,就打算着看能不能把他们原先住的那栋给买过来,也不图陈保国看在师徒情分上打个折扣,房子他们还没住几年,还半新着,环境也比现在住的地方安静的多,如果多花些钱装修装修,哪怕真的一两年内结婚,也能派上用场。 ********************************************** 大章求一**荐票。 257.第257章 填坑 对于宣传造势,吕言一直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并不是装清高或者别的,人往高处走走,水往低处流,如果如果能更好一点,他不会傻着去拒绝。 在和赵葵娥熟识之前,对陈保国这个老师,他更多的抱着点功利的心思,俩人最根本的差异也预示着早晚这层关系要慢慢淡化,但赵葵娥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或者说她的经验、见识是吕言从未想象过的,日久天长了,如今倒真有了几分师徒的模样。 赵葵娥爱唠叨,但她还没到更年期或者上了年纪以至于脑子不清楚了,整天絮叨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之类的窝心事儿,偶尔的重复也多是用以表明哪些事儿该留意,哪些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对于毫无由头的炒作,她一直认为是一种相当可笑的做法,固然在短时间里积蓄了看上去磅礴的人气、呼声,但往长远了看,谁又会把一个和任何事件都难以产生联系的单独的个体牢牢记得呢? 铺天盖地的宣传必然能够博得暂时的关注,但这些关注未必全是善意的,喜欢和讨厌,全在于一念之间,是得是失纵然是眼下也难以分的清楚的,羊毛终归出在羊身上,花钱买骂的事儿,他不能去干。 培训一如既往,但某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势必诱发一连串的难以预计的后果或者后续的后续的起因,吕言和华谊的联手做的秀无疑是成功的,最起码搁在眼下的内地娱乐圈,这是一种说不好或者坏的创新,在原先,虽然一线签约也会开场发布会,但绝不至于搞的那么隆重,弄的这么天下皆知,而四年一亿无疑又增加的足够谈论的噱头,几乎从第二天开始,吕言的字样再次充斥在各大娱乐媒体的版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对于大多数经纪公司,吕言和华谊无疑成了某种风气的始作俑者,若是以后人人都跟着有样学样,那经纪公司的利润还要不要了? 人红了,是非自然免不了,对于某些不大好听的说法,吕言事前就有所预料,就跟赵葵娥说的,喜欢和讨厌,全在一念之间,因此也没多过留意,在培训正好结束,劉涛也拍完了《大宋开国》的当口,吕言特意抽了个空准备和她去陈保国家看看的当口,一个老熟人找上门。 “言子?” 正打算上车,听到身后有点熟悉的声音,吕言已经探进车里一半的身子又退了回来,扭过头看去,只见几米远的距离外正站着个三是来岁的中年人,高个儿,皮肤略黑,只是比起记忆里,稍微瘦了点,原先两只看着就让人觉得挺有神的眼睛更冒着光,像是终于捕获到了伺机已久的猎物一般。 几年前的有过交道的人,有些已经记不大清了,但眼跟前的这个,吕言不能忘,也不敢忘,甚至随着越来越顺当越开阔的路,他偶尔的也会因他生出点莫名的恐慌。 但脸上,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说道:“呦呵,强哥啊,最近哪发财呢?怎么想起兄弟我来了?” “嘿,发什么财?也就混口饭吃”武强有点不大好意思地哈哈笑了两声,瞅了驾驶位上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他问道:“有急事?” 吕言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在那么一瞬间里,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中年不是武强,只是披着一副相同面孔的人,或者,鬼。 “呵,确实有点,那什么....”话没说完,就被武强搂住了肩膀,入鼻的是一股浓重的烟草混杂着汗臭的怪味。 “哎,客气个什么,好几年没见,怎么,红了就不稀罕搭理兄弟了?” “呵,那倒不是”吕言干笑了两声,打武强的举动里,他已经察觉到了些反常,俩人虽然也熟,但绝没有到这个地步的交情。 “找个地儿喝点?” 犹豫了下,吕言最终还是点了下头,躲是躲不掉的,他想给李雪或者陈保国打个电话,但被武强死死地搂着,他不敢那么做。 “忘东西了?”刚回酒店,正好和收拾完东西的陈澍走了个碰面,她愣了下,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强,只以为是他的新司机。 “嗯,是”他朝她挤了两下眼睛,但显然的多此一举,她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甚至完全当作没看见,点了下头,走过去了。 “哎,服务员,开个包间,咱们兄弟今儿个可得好好喝一场” 进了包间,都坐了,吕言也不急着走了,看眼下的情形,怕是对方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 “强哥吃点什么?” “你随便点,咱们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吃啥都不是吃?感情到就够了” 点了几个菜,没要酒,下午还得过陈保国家,只是临末了,武强却伸手拦住了,道:“哎,干吃菜什么意思,那什么,来瓶酒,捡好的上”,一转头,见吕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儿,他突然笑了:“嘿,瞧你那个小气劲儿,哥掏钱总成吧。” “呵,不是这个意思”他讪讪地笑了下,问道:“听人说强哥不是去了南方做家具生意了吗?” “嗨,不提那个,真是没想到,几年的光景,兄弟你就成了亿万富翁啦,老话说的好啊,世事难料,恐怕就是他李亚朋,想破脑袋也想到兄弟你能有今天”他斜了眼,满是笑容的脸上闪烁着点莫名的神色,又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吕言搭在膝盖的手紧紧地捏了下,却仍尽力维持着面子上的笑容,道:“都是运气。” 武强躺在椅子的椅背上,摆着手,摇着头:“谦虚了不是,你说着人活一辈子,谁不碰见过一两次机会,可真能抓住的,才是真本事,就像兄弟我,早知道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干下去,指不定现在也是名导什么了呢。” “听强哥的意思,是准备干回老本行?” “怕是难,几年没碰机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前几年的准头”他稍微坐直了点身子,抽出一根烟来,“啪嗒”一声点着了,猛力地抽了口。 “先生,打扰一下,您点菜到了” “来,先吃菜” 鼻孔里冒着烟,武强利索的结果服务员开了的酒瓶,道:“嗨,光吃菜什么个劲儿,一晃两三年了,咱们这见一面不容易,来,先喝点,有句话说的好的,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来,干了。” 吕言端起了酒杯,慢慢地挪到了嘴边,就要碰到嘴唇的时候,突然对上了武强的视线,他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在对方的眼里,自己就跟眼跟前盘子里的菜一模一样。 他慢慢地把酒杯放下了,脸上也不再维持着勉强的笑容:“强哥不是有事吧?” “嗨,我能有啥事?”他顿了顿了,瞧着门关紧了,又扭过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一拍脑袋,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了点,其实对兄弟你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兄弟最近手头不大宽裕,想借点钱周转周转。” 他点了点头,提了要求就好,就怕什么也不说,实在太膈应人,笑了下,道:“哦,这样啊,那强哥要借多少?” “一亿” 刚刚出来的那点笑渐渐的收了,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呵,强哥不是开玩笑呢吧?就是把我给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武强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只是俩眼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晃荡:“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万儿八千的,兄弟有,再多了,真拿不出来” 武强磨砂着下巴的胡茬,又笑了,不过和记忆里有些不同,似乎掺了点黑漆:“这样啊,那可不能怪兄弟不仗义了,你说,我要是出了门,把当初那事给捅出去,你猜,那些媒体会是啥反应?” “你想讹我?” “哎,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讹不讹的,你放心,出了这个门,该忘的,我全给忘的干干净净” “想钱想疯了吧,一件陈年旧事而已,谁会信?”他说着,站起了身子,朝着门口走去,他不想跟他再呆一块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摄影了,而是一头被钱熏了脑子的野兽。 “别动”一阵窸窣后,他的声音更大了些:“他娘的听到了没有,老子让你别动。” 眼角的余光瞅见武强手里的家伙,吕言迈出半截的步子也跟着嘎然而止,背上在那一刹那里冒了层冷汗,伸向门把的手触电似的停在了半空。 “强...强哥...” “这么着急走干嘛,筷子还没动一下呢,来来来,坐坐坐,吃完了再走也不迟吗,都是钱换来的,浪费了多可惜”见吕言仍没动静,他突然吼道:“聋了吗,老子让你坐下。” “呵,早这么多好,是不是?仔细想想,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吕言好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眼跟前的武强吃吃喝喝,脑子里却飞速地转着,衡量着他到底敢不敢。 好半天,他干笑了下,道:“强哥,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武强搭眼在他的脸上扫了下,道:“那感情好啊,有酒有故事,来,说来听听,让咱们也涨涨见识。” “在t**c区的张湾村,有户人家,026号,住着五口人,两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老头退休了好几年,除了跟同村的差不多年龄的下下象棋,也没啥别的爱好,一大早,总是习惯骑着电动三轮车送两个孙子去上学,哦,学校名字叫北辰第二小学,其中那个男孩上二年级,女孩上四年级....” “嘭”武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等吕言说到两个孩子时,突地一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连带着盘子也掀翻了一个,但他没管这些,而是麻利地伸手拾起了桌子上那个黑黝黝的东西指在吕言的鼻尖:“给老子闭嘴。” “你不敢” “你可以试试” 看着武强泛着哆嗦的嘴唇和手,吕言浑身绷紧的筋肉稍微的舒缓了点,轻声道:“我吕言完了也就完了,最起码给家人留了够花一辈子的钱,可强哥,你还没吧,是不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 伸出手慢慢将武强的手腕扒拉到一边“不想干什么,别拿这玩意指着我,还是那句话,万儿八千的,兄弟绝没半个不字,可要是再多,你就要了我的命,那也没有。” “姓吕的,够狠,你他娘的够狠”武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垮在了椅子里,只是俩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他知道吕言说的没错,他拼不起。 “别这么说,我也就是以防万一” 258.第258章 今天别等了 会很晚,明天一早再看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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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把和和水的嬉戏吵闹打洗手间里透了出来,他同样看到了她,嘴角上扬起了个不深不浅的弧度,像是本来挺害羞的孩子,忽地有一天被妈妈领到了好些个叔叔阿姨跟前,接受着突如其来的夸赞。 在这扇门外发生了什么,他会尽力的去忘掉,没法忘的,他会死死的按在最深的角落,不让它散出一丁点的气息,他不止一次的打听过对方的消息,而提供的最详实的无疑是李雪,他没料想过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但比着稍微柔和些的情形,倒在他的预想的范围之内,稍微的又成长了点,或者说认知到了人心平日里隐藏更深处的某些不堪和龌龊,同样的没有太过震撼或者多么难以接受,谁跟钱有仇呢? “哦,遇到了个几年没见的熟人,就多聊了会儿” “谁啊?” “以前拍戏认识的,好几年没见了” 吕言说着,手掌磨砂了下鼓囊囊的口袋,以前虽然也玩过,但都是猎枪,有点手艺而有上了年纪的都会做,平时也只拿来打兔子、野鸡用,弹药多是由碎砖头渣子混合着炮药之类的玩意鼓捣的,口袋里这么上档次的家伙,还是头一回见着,也明白自己拿着这东西不合适,但一万块钱要是不换回来点东西,总觉得被讹了一回。 又朝着洗手间瞄了眼,换了鞋子,他快步钻进了屋,把五颗弹珠和那把先前吓的他浑身发软的玩意全搁在了床头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又拿了本书,压在上面,最后才轻轻地合上了抽屉,拧上了锁,在京城是派不上用场的,等回了家,有的好些个地方去试手。 “对了,你吃饭了没有,锅里留的有,可能凉了,你要是饿了自己热热”她又说话了,还伴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往他屋来了。 “你一说还真有点”他随手把钥匙扔在一边,摸了摸肚皮,自始至终他没动一下筷子,也没沾一滴酒,紧张的时候还没多少感觉,精神一放松下来,倒是觉着胃里空落落的。 劉涛随手把他的鞋子挪到门的另一侧,整整齐齐的摆好了,看也没看他地说道:“对了,你不是也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吗,把被子拿阳台晒晒,还有我的,要是搭不下就放晾衣服的那个架子上”,她不再埋怨他又把衣服随手扔到了床上,大概也习惯了无论自己说多少遍、怎么说都未必能有所改观的现状。 “行,一会儿就去” “什么一会儿啊,脚抬起来”一抬头,却发现他俩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笑了下,问道:“你老看我干嘛?” “就是...突然觉得你挺有女人味的”她大概刚洗过澡,一靠近,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还没完全干的头发披散在肩侧,身上套了件往常老穿的粉色的睡裙,大概有些年头了,胸口的两只大熊已经褪了色。 她白了他一眼,似乎听他这么说挺愉悦,又似乎不大高兴:“意思就是说以前没有了?” “唔,我想想啊,嘿嘿,记不大清了” “一边去,别在这碍事”他挪到了一边,可刚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收拾到了他坐的地方,碍手碍脚的,不提醒就不知道动弹下屁股。 “嗯” “别走,动动手能累死你啊,被子拿着” “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不都一样嘛”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仍把被子拽了起来,尽管一段时间没回来住,但拿在手里,捏了捏,没一点潮气,俩房间都是向阳面,早上到晌午头的时间里,日头能打窗户照进来。 饭菜还热乎着,也没热,大中午的喝粥,原先有点不习惯,只是想着或许是最常发生的生活模式,他渐渐开始学者去习惯,拿着她足够听到了声音,喊着:“哎,我说,下午咱们过去看看吧,正好看他们搬完了没有,要是没搬好,趁着也能搭把手。”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非要我过去干啥” “不跟你说了吗,主要是看房子,哎,你说咱们到底买不买?” “钱是你自己挣的,问我干嘛”她这么说着,后话又很快地接上了,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我觉得买下来也行,就跟心如,她也临近的华庭买了一套,但从来没住过,就等着以后转手卖了呢。” “那等会儿我吃完了一块过去吧?” 好一会儿,没听见回音,甚至连原先的收拾的声响也没了,他起先没在意,可等吃完了饭,把碗筷搁在了厨房里出来,他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该收拾的收拾完了,她这个时候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不知道上一期还是上上一期的杂志,兴许是听到脚步声,她扭过头来瞅了他一眼,而又慢慢的转回了手里的杂志上。 “赶紧换衣服,路上还得个把钟头”他知道她这会儿可能挺累的,忙了几个月,哪怕再不要求质量,但总得一板一眼的过来的,回屋拿了外套,一面往身上套,一边说道。 “我有点困,你自己去吧,你觉得行就买吧”她没抬头,只是抬手拍了拍嘴巴,做出一副自己真的很累的模样。 “这不是听听你的意见吗,我一个人能看出来个啥,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过去看看就回来,是不是特别累啊,要不我给捏捏?”剧组开机的时间定在后天,接下来好一段时间有的要忙,他先前只跟陈保国搭了个响声,具体要不要买还没定下来。 “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吕言刚伸胳膊,她却偏了下身子,躲开了他的手:“怎么,还嫌弃上啦,刚洗....”他的话随着脸上的笑忽地消了,她哭了。 他忙转到了身前:“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啊?” “没事,你不是要去看房子吗,去吧”有什么事,她不愿意在外人跟前现,可喉咙里就跟卡了根尖锐的鱼刺似的,疼的难受,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很好的朋友的角色了。 吕言着急了,脑子不断想着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事儿,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一丝一毫的头绪来:“不是,有啥事你跟我行不行,你这样弄的我心里发慌?” “真没事,你去吧” 要是这样还没事,那啥叫有事,认识好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她哭,而又明显的感觉的到,这股子气是冲着他来的,他想去伸手扶她的脸,好好问问她,可她又躲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好好的哭什么啊?” “我没哭” 觉得挺可笑,可这个时候却一点也笑不出来,问道:“好,没哭、没哭,是不是哪不舒服?还是胃病又犯了?” 她慢慢地抬起头,对视了好一会儿,好些想说的话,最终都没说出来,只是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你我喜欢谁去” “嗯,我知道了”她点了几下头,原先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的水珠在低头的一刹那里终于再也兜不住了,顺着淌了下来。 “没别的了?”他愣了下神,难道就为了这个,不能吧,想去伸手帮她抹掉,可看她的模样,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慢慢的地站了身子,道:“我回去躺会儿,不是路挺远吗,你赶紧去吧。” “你回来”他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又把她按了回来,他知道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再回来的时候自个儿的东西基本上就该打包收拾好了,俩胳膊用上了点力气,扳着她的肩膀正对着自个儿:“有什么你说出来行不行,这算闹的哪出?” “拿开”她一开始没去看他,扭动了几下身子,没能扭开,转过了脸,看了他好一会儿,问道“她是谁?” “啥意思?” “那算了”她又想起身,可还是挣不开,而忽地浑身像是没了力气,只是斜着眼盯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恶心。” “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让你恶心了?”他放了手,理智告诉他可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自己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最近唯一有些过的就是让李雪查了东西,可他也没想过要真干什么。 她的声音猛地变的尖锐,就跟正散着步,斜刺里突然冲出辆飞速行驶的跑车,根本没留丝毫的缓冲的余地:“吕言,你还是人不是?” “那你说我怎么不是人了?” “那这个你怎么说?”她拎起了旁边的杂志,抖了抖,几根微微泛着卷的黄色的头发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他愣了下,觉得有点熟悉,又想起她突然没了声的时间,脑子一瞬间明白了过来,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意,而没顾她的挣扎,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珠抹去了:“吃醋了?” 见她没吱声,只是死死盯着自个儿,他又突然意识到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袁湶的,前阵子跟夏宇吵架了,喝的跟烂泥的似的,来这住了一晚上,还穿走了你一件衣服,就是那件青色的毛衣。” 她看着他的眼睛、眉毛、嘴唇,眼睛睁的倒没那么大了,还稍微的弯了下,轻轻转了转头,磨砂着他的手心,忽地笑了:“人家就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你就不问问我睡哪的?”吕言没能笑出来,是不是玩笑,她自己明白,他也清楚,只不过哪怕是恋人,也不是事事都得捅破。 “你要是有那个胆子还是你吗?” 260.第260章 漂亮 看着一眨眼的功夫变回了原样,甚至连原先的疲惫也一扫而空高高兴兴收拾打扮起着的劉涛,吕言突然觉得《世界未解之谜》似乎忘记录入女人这个物种,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带喘气儿的,完了把人吓得不行,自个儿倒跟啥也没发生过似的,该干嘛干嘛,一点也不影响心情。 “你啥时候抽时间去考个驾照?” “再看吧,今年到年尾差不多都安排满了,最早得到明年”吕言想了想,现在公司安排了司机,暂时的没考驾照的必要,而且时间确实安排的挺紧凑,一时半会儿的怕也抽不出空闲来,尽管当初没问手术晚些会不会有负面的影响,但身体里放着一块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里总膈应的慌,转头看了已经上了车的劉涛一眼:“我说,以后咱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差点给吓出心脏病来”。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先前的反应太过激了,可嘴上仍不肯承认,缩了下脖子,笑着道:“呵呵,我就考验考验你,你那么认真干嘛呀?” “哪有这样考验的,好家伙,眼泪儿哗哗的往下淌,你多少应该考虑下我的感受不是?”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歧义,吕言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有啥事你先问问情况再表态,哪有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干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似的,还咋问都不说,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的脸颊涌上抹近些日子少见的红晕,而又很快的被她压了下去,斜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我错喽?”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难不成还是我的问题?” 尽管打朋友变成了恋人,但过去的印象和理解却仍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而且近段时间以来相处的时间不多,潜意识里,他对她的了解多半的仍停留在过去的层面上。 “你要是提前跟我说我会怪你?” “我这不是怕你多想嘛” 正好前边有辆车过来,她把车往一边让了让,转过头来:“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多想什么?” 吕言张了张嘴,怎么想一茬是一茬:“你别扯别的啊,咱们讲道理,要是你老老实实问我,我会不跟你说?” 她看着他,满是认真地道:“你是说我胡搅蛮缠?” 吕言讪讪地别过头,而同时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来,跟女人,特别是稍微存在亲密点的关系的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因为她们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讲道理,可还不能说她胡搅蛮缠,不然只会变得更加的不讲道理。 “我不想去了”没一会儿,过了小区外边的两条街,前边是近两年刚刚兴起来的商业区,劉涛突然在路边停了车,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嗯,咋了?” “累了”她伸了个懒腰,眼睛却瞄向了外边,真正说起来,他还没陪她一块出来逛过呢,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个时间,怎么能用来去见他老师呢。 “那...要不回去?” “不要,我要看电影” “你不是累了吗?” “你不去?”她歪着头问道,见他笑呵呵地上上下下看着自个儿,她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打算,而又转变方式,伸手拉起了他的胳膊:“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吕言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下,扫了眼她停车不远处的影院,先前还纳闷,怎么去看个房子还要化妆,现在再看,她八成打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去看房子的事儿,出门的时候她压根就没问陈保国家到底怎么走。 见她都已经戴了口罩下了车,吕言再怎么不愿意,这会儿也只好跟着下去了,跟大多数男演员类似,他不喜欢看电影或者电视剧,往常所看的也多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因为太多太多紧张、扣人心弦的情节,总会随着某个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出现而生出或多或少的笑意。 “看你那样,怎么那么不情愿?”她打包里拿出俩口罩来,看的吕言目瞪口呆,原来都是计划好的。 “你准备的倒是充分啊” “呵,刚回来就陪你出来逛还不乐意啦” “哪能不乐意啊”他翻了个白眼,扫了眼门口的几张海报,问道:“看哪个,要不就这个诅咒吧,看上去挺不错的”,这是几部正在上映的几个里唯一的国外的,里面应该没认识的人。 “你...你见谁俩人一起看这样的,天下无贼吧,听人说挺好看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海报,黑乎乎的只有一张人脸怪吓人的,哪有第一次约会看恐怖电影的呢。 吕言张了张嘴,原先他对冯晓刚的印象还不错,几年前看他的大腕儿,觉得这人确实挺会搞笑的,但现在对他却没多少好感了,爱屋及乌,相对的,连带着对他的作品也提不起兴趣来,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跟他不愿意把外边发生的烦心事拿到家里说,和冯晓刚的看不对眼,他也不愿意让她知道。 冯晓刚对华谊的影响力、对王忠军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甚至真要衡量起来,他在王忠军心里的分量比王晶花还要重要那么几分,和他不对付以后少不了也磕磕巴巴打嘴仗,他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劉涛并不清楚这茬,她虽然听他说了发布会的经过,但大多都是打吕言嘴里知道的,冯晓刚什么的,他没提她也没问。 “咳咳” 正往里走着,突然听到吕言并非生理上的原因而发出的咳嗽声,她奇怪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嗓子不大舒服”吕言讪讪笑了笑,脸上的有点尴尬,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着痕迹地掏了出来揉了揉头发,这人比人气死人啊,瞅瞅前边那两对勾肩搭背的,再看看自个儿离的一米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不认识的呢。 “是在二楼吧?” “对啊,听人说刘德华的表演特别精彩呢” “你喜欢他?” “不是啊,以前不跟你说过吗,我喜欢黎眀” “哦,我还以为是他呢” 对于她崇拜谁,他没觉得有什么,他自己以前还那么崇拜赵微呢,只不过后来熟悉了,才发现自己所喜欢的根本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自己在内心里所塑造出来的完美的典型,只是恰巧的,心里的完美和某个现实里的人有那么一丁点的重合罢了。 进了电梯,注意到先他们走进来的两对年轻男女,劉涛先是皱了皱鼻子,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地转过头来,瞧着他看,眼睛眯似的打了个弯,靠近了点,手上不着痕迹地挽着了他的胳膊,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下满意了吧?” “什么?” “你就装” “嘿嘿” “哎,你瞎瞅啥呢?”出了电梯,见着吕言俩眼老是四处打量,她跟着看了过去,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啊。 “不是没见过嘛”真要说起来,他进影院的次数,一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前些年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又不大愿意来了,荧幕里老是蹦出来认识的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眼下年轻的、跨界的甚至网红都窜了进来,好些个根本谈不上演技。 “唔”她眨了眨眼睛,想笑而当着他的面又不好意思,只好撒了手走向售票的地方,买了票,又要桶爆米花。 “怎么没买点喝的?” 似乎被吕言提醒了,她把票和盛着爆米花的圆桶往他怀里一塞,说道:“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先等等。” “什么?” 她没回答,而一溜烟的往楼梯口跑去,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平底帆布鞋,跑起来贼快。 “给,帮你带了一杯” 挑两个靠中间的坐了,吕言见她打包里掏出的两个饮料杯,因为光线昏暗,也没能看清上面的字迹,问道:“这是什么?” “coco,奶茶,特别好喝,平时别的地方都找不见呢” “好吧” “不信你尝尝”劉涛见他没动的意思,伸手帮他拿过来,插了吸管,又递到了他手里,顺带着手摘掉了他的口罩塞回了包里,待会看完了电影还得用呢。 “就那回事啊” 劉涛本来等着他尝了之后露出副原来世上还有如此好喝的奶茶的表情来,哪成想他吧嗒吧嗒嘴,皱了几下眉头之后憋出这么句来,一伸手捞了过来:“呀,不给你喝了,浪费。” 灯光熄灭,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渐渐没了,在那标志性的广电图标之后,电影开始了。 平心而论,天下无贼无论是商业性还是艺术性都达到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平衡,甚至毫不隐晦到了肆无忌惮地步的广告植入也成了笑点之一,吕言一直挺喜欢葛尤的对台词的拿捏方式,他的底子很多都是打葛尤那学来的,可脑子里冯晓刚那欠揍的脸老是挥之不去,慢慢的心思也就淡了,因为没关注剧情,断断续续的去看也就不觉得精彩,整部戏里唯一让觉得亮眼的大概只有李栤冰了,很像手机里范栤冰演的武月,但又没那么重,纯粹的一花瓶。 “是不是觉得特漂亮?” 冷不丁的一句,他也没留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等腰间的痛感传来,他终于回过了神来,似乎先前的话不是他说的:“就那么回事吧,再漂亮也没你好看啊。” “你们不是认识吗?” “没,就是见过一次,看电影吧” ***************************** 本来打算三更的,结果修的时间用的太长了,还没修好,先发了,睡觉,明天再修。 261.第261章 巧了 半下午的光,淡去了悬于中天时的热烈,温润着缓缓流淌于指尖的风,任性而又极有规律地游着、荡着,连空气,也折射着灿灿的金黄的色彩,像是新鲜出炉的扑着麦香的面包,软软的,催生着不愿醒来的慵懒。 “要不咱们明天过去?” 打电影院里出来,劉涛大概真的累了,浑身上下都散着困倦的懒意,刚出门那会儿的兴奋劲儿早不知道丢到哪个犄角旮旯。 “唔..还是等他们搬完了再去吧?”她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如果是单单只看房子,那她说什么也得过去,但假如人家还没搬走,见了面,到底算怎么个意思呢? 在一个地方住习惯了,多多少少的生出了点念旧的情结,她不愿猛然的再搬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去从头开始习惯,而且听他说,还是独栋,房子能遮风避雨就好,大与小,气派与否,并没那么重要。 “也行”吕言察觉到了她的纠结,换过位置考虑,这个时候未必见得愿意去见她的长辈,确实做了结婚的打算,但那是以后的事,在眼下,还没进展到把未来也给提上日程的地步,或许有一天,真的觉得合适了,该见的就见了。 “咱们回家吧?” “嗯,好”吕言点着头,心里没来由的触动了下,在他的潜意识里,能称得上家的,只有在兰州的某个地方,那里有爸妈,有小雅,在过去除了那里,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只觉的是个暂时的住处,是栋可以短暂休息的房屋。 “对了,还没问过你呢,你什么星座的?” “我也不清楚,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就是问问,我想想啊,腊月初四,差不多应该是射手座或者摩羯....呀...等等...你竟然比我还小?”她猛地转过头来,似乎才意识到这个既定的事实一般,脸上溢满了不可思议而又无可奈何的哭笑不得的抓狂。 吕言一时有点没能跟上她的思路,正说着星座呢,怎么突然又跑到年龄上去了,反应过来了,笑着道:“那也没办法啦,反正现在你想赖账也没机会了。” “我得妈呀.....你怎么可以比我小呢”她可劲儿的捶了几下方向盘,而后狠狠地点了几下头:“不行,绝对不行。” “我说你纠结这个干啥,二十来年前就木已成舟了,又不是别的,还能回炉重做,再说了,人家不还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咱们这抱半块金砖,也能凑合着过”他乐呵呵地瞧着她,或许她先前在意过,只是在某个时间段内忽略了这个在某些情形之下显得并不那么紧要的事实。 “那怎么可以,要是被人知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有啥可不好意思的?咱们怎么样还碍着外人了?” “可你总不能堵着嘴不让人说啊” “能怎么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呗,总不能说我吕言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或者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 “瞎说什么呢”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仍不能释怀,失心疯似的狂拍了几下喇叭,发出几声长短不一的鸣笛声,忽地又转过脸来,道:“我先跟你说啊,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一口咬定就说我比你小,千万别傻啦吧唧啥都往外说,哎,我跟你好好说话呢,你到底听到没有?” “听着呢听着呢,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挺逗的” “哎呀,你别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要是哪天说出去了,咱们没完” 一路上,尽管吕言想法设法的岔开话题,可劉涛就跟魔怔了似的,从头到尾的单单就记挂着这事,而原先的星座什么的再也不提半句,和年龄沾上哪怕一丁点边的,都成了她最大的忌讳,与此相关的,她一个字也不愿意听、不愿意想。 快到了门口时,她不知道又打哪生想了个主意,眼睛突然亮了:“以后我就叫你言哥吧。” 并非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决定后的通知,而且看情形根本没法更易,吕言愣了好大一会儿,一脸无语地道:“没必要吧?咱们过咱们的就行了,你非要管别人怎么看干嘛?” “那不行,就这么定了啊,言哥?” “言哥?言哥?” “哑巴啦?”她伸手在他胳膊上捶了下,吱一声能死啊? “咱们这么有意思吗?听着怎么膈应的慌,跟弄啥似的怪不得劲儿”吕言瓷牙咧嘴地拍掉了她的胳膊,眼下不比前阵子了,里里外外好几层捏一下不疼不痒的,这一下拧到肉可是真疼。 “怎么没意思啊?那些年轻小女孩不都是这么喊你的,等等,你是不是嫌弃我比你大?”她一转身,伸开胳膊拦在了她跟前,这是个相当严肃的问题,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也只是背后的事儿,捂着耳朵就当没听见,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他怎么看才是最重要的。 “确实有那么点”吕言看着她绷着脸盯着自己,睫毛眨也不眨的,跟他将要做出的是事关未来的重大决定似的。 “要死啊,晚上喝西北风去吧”尽管打他的笑里明白他又拿自己寻开心,可她一点也笑出不出来,拎起手包在他胸口砸下了,而决定至少五分钟不理他,气死人了。 “哪能啊,我得小涛涛能忍心让我饿着”吕言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道:“好啦好啦,怎么叫听你的总行了吧。” “唔,什么小涛涛呀,好难听...不过,原谅你啦,呵呵” “哎呦喂,辣眼啊,我说你们这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大庭广众的,也不怕人笑话?” 突兀的声音打楼梯口传来,俩人的表情同时僵了下,而齐齐地抬头往楼梯的方向看去,分辨清了声音的来源,吕言呵呵呵笑了两句:“你没事躲着吓鬼呢?” 蒋昕俩眼珠滴溜溜地在俩人身上转,脸上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俩人能在一块,她一点都不稀奇,要是没走到一起,那才是稀罕事呢,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俩人相处的方式,平时一个比一个正经的要命,连笑也不肯多露半颗牙来,怎么一掺和到一块啥不害臊都敢往外倒啊。 劉涛借着吕言身体的遮挡,稍微的平复下被抓了现行的无措,错了半步,露出脸来,只是笑容看着仍有些不大真实,似乎还带着点意料之外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蒋昕倚着楼梯,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指甲,不慌不忙地又搁在嘴跟前吹了下:“赶得早不如赶的巧呗,哎,我说,你们这样肆无忌惮跟别人都空气似的,不大好吧?” “我说你还来劲儿了怎么着?” “呦呦呦,还恼羞成怒啦,你敢做就不许别人说啦” 劉涛拽了他一下,再拌几句,保不齐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拉着他上了楼:“欣姐来了怎么没打电话” “打了啊,八成你们俩太投入了” 劉涛干笑了下,一边往上走,一边翻出手机瞅了眼,确实有她打的电话,不过一直搁在包里,没留意到,原来她也习惯设置铃声,只是跟他在一块了,怕回家的时候被爸妈注意到,就吧铃声关了。 进了门,蒋欣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在吕言身上掠过:“我今儿个来的是不是不大合适,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要不要我给你们俩腾出来点私人空间?” “你啊,就别贫了”瞅着吕言立马就要呛回去的架势,劉涛忙截住了他:“你先坐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就出来。” 等劉涛回了房间,蒋昕再也不客气了,自个儿占了客厅里那条最长的沙发:“行啊吕言,不声不响的就住一块了,刷子还是有两把的嘛?” “我有个事儿挺好奇的,你说你要是接着这样下去,会不会七老八十了还嫁不出去?” “哎,不巧,那你还真如不了愿了,姐妹儿的追求者一大把,不跟某人似的,单逮着窝边草不放” “你咋不说排满长安街,还一大把,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就叫一大把?” “嫉妒也没法儿,姐妹这皮肤,这身材,这气质,天生丽质啊,你说上哪说理去?哎,我说你也一大老爷们,住人劉涛家里不臊的慌啊?” “我住哪没碍着你吧,还是你自己个寂寞的不行了,想让我搬过去安慰安慰你?” “就你,呵呵,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货” “还别这么着急下定论,是不是中看不中用试过才知道,不服气咱们有时间拉出来练练” “劉涛,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当着你的面他竟然这么说我,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呢?”蒋昕脸色忽地变了,一骨碌地站了起来,俩眼眶几句话的功夫变得红溜溜的,跟马上就哭了似的。 吕言扭头一看,正好瞧见劉涛刚换了衣服,开了门,俩眼来回在自个儿和蒋昕身上乱晃,他讪讪笑了两声,虽说是玩笑,不过确实有些过了。 哪怕话就听了个半截,劉涛也能猜到到底怎么回事,八成嘴上又没刹住,白了他一眼,转头对蒋昕道:“得啦,他就那样,你跟他较真还不得气死啊。” “还真见色忘义”蒋昕哼了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坐了下来,道:“我呢,算是看明白了,你现在啊,就是他说这世上有鬼你也一点不怀疑。” 她笑了笑,没去接她的话茬,转而问道:“还没说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不是前阵子听你说这几天就回来了吗,反正也没什么事,特意过来看看,不过好像有点来的不是时候了” “怎么会呢,我也正想着过去找你逛街呢,他后天就得去剧组” “你们俩还真是,怎么安排的那么不凑巧?” “呵”她又摇着头笑了笑,接戏那会儿和他根本没在一块呢,哪会考虑过这个啊,现在仔细想想,心里确实觉得要是早些就好了。 262.第262章 平台 一块吃了顿饭,尽聊着些过去的发生的,现在回想起来挺有趣的事儿,虽然也在笑,可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人家成双成对,默契十足,再回过头来看自个儿,孤家寡人一个,在笑的间隙里,又不免觉得空落落的。 玩笑起来,她能乐呵呵的胡侃瞎吹,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底细,喜欢的,得不到,不喜欢的,死气白咧的往过凑,平日里大家都单着,也就无所谓了,可一下子两个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了,倒显得自己更孤零零的。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呆的时间久了,打交道的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个人,还不见得都跟所见到的一个样,哪敢真去轻易相信,一晃眼,几年就那么过去了,或许再一晃,人家都该结婚生子了,自己呢? “你觉没觉得欣姐有点不大对?菜都没吃几口,就光顾着往嘴里扒饭” “肯定不大对啊,你一口一个言哥,谁能吃得下去” “去你的,跟你说真的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哎,要不咱们帮忙介绍介绍?”她笑了下,明白他不愿意掺和人家的私事,可看着她一个人,心里又总觉得挺好受的。 吕言吧嗒吧嗒嘴,坐在一边看她收拾着桌子,道:“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别瞅着她整天嘻嘻哈哈的,心气儿可不是一般的高,一般人还未必瞧进眼里。” “嗯?你怎么了解那么清楚?” “嘿,这不明摆着呢嘛,你老公我这么一优秀的男人,也没见她当回事过,一般的能成?” “臭美吧你就,也就是我瞎了眼才会跟着你”她撇嘴横了他一眼,笑着,别人不当回事才好呢。 没蒋昕提起,而又和他在一块,她没怎么感觉,现在一想,接下来的几个月,又见不了几回了,难免有点遗憾,却并不觉得失落,已经很不错了呢,心里挂念着个人,而又知道他同样在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陪我看会儿电视吧”把碗筷放进水池里,她没去洗,而只是拿水冲了下手,又走了出来,明天他就走了。 吕言正看着之前培训时记得笔记,剧本差不多快翻烂了,没实拍,到底该怎么拿捏,他也吃不准,听她这么说,抬起头问道:“你不是累了吗,早点去睡觉吧。” “你当人家是猪啊,刚吃过就得睡?”她撅着嘴,在他旁边坐了,好半天才打沙发角里扒出遥控。 “哈,撅着屁股确实挺像的” “哼,我要是你也是,还是一头又丑又臭的” 在过去,电视多是为了消磨打发无聊的时间,而今天,除此之外,还承担了借口的角色,她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哪怕什么不做,只是就这么坐着,也是挺有意思的事儿。 她靠着他,见他根本不往自己身上瞅一眼,伸出手挡住了他停留在笔记本上晃了几下,道:“哎呀,看电视啦,哪差这一会儿。” 吕言转过头,和她对视了半秒钟,笑了,道:“你啊...好,不看了”,她不是黏人的性子,现在的举动无疑是反常的。 “我怎么啦?还没问你呢,贞观要拍多久啊?” “半年吧,基本上这部戏拍完了,今年也就过去了一大半,中间要休息一段时间,可能公司还会有安排” “啊,那岂不是今年都闲不下来了?” “也不是要天天在剧组呆着,中间也有休息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回来看看你” “谁要你看啊,爱去哪去哪,我一个人正清净呢” 漫无目的的,聊着聊着,吕言走了神,而更没法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自打关系转寰了之后,他再也没自个儿解决过生理问题,而上回被袁湶那么一刺激,憋了不少邪火,哪怕不能立刻释放,但至少得能看到点希望,本来搭在她肩膀的手极慢极慢的挪到了她腰间,一指一寸的,静悄悄的挪向了小腹处,隔着针织衫,微微的能感触的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 “你觉得我哪个地方好看?”她突然转过头来,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挪了下身子,稍稍避开了他变的不大老实的手。 “嗯?什么?”心里想着别的,没去注意她的话,直到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才回过点神来,问道。 她伸手指了指电视:“你看人家电视里,他说她的眼睛好看,你觉得我哪点好看?” “我又没看过,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他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而不再避讳,伸手捏了把,意有所指地道,其实也不像以前惊鸿一撇的那么袖珍,一只手刚好能握着。 “唔..别乱摸” “我这不是看你累了给你按摩按摩嘛” “那哪有按那的,哎呀,还动,拿开”她扭了扭身子,可本就挨的极近,不动还好,一擦一磨的,火气更大了。 他一伸手把她抱到了腿上,微微眯着眼,轻轻吸了口她发丝间仍未散进的洗发水的香:“我就摸摸,不干别的。” “不行”她的身体忽地僵了下,而不敢再挣扎了,她明白身下的那个硬硬的东西什么,可心里又十分的矛盾,要是这么轻易的就被他得到了,会不会看不起自己呢? “那,一下,就一下” “呀,别摸那,不行” 想法,是一回事,付诸到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她没拿出多么严厉的言辞或者神色来表达自己的坚决,没去阻拦他的手,也没做出必须停下的暗示的动作,而只是笑着、沉默着看着他的眼睛。 慢慢的,吕言被她盯的不自在了,刚上头的那点欲望渐渐消褪的干干净净,手又回到了她的腰间,脸上讪讪笑着:“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啵”她探头在他脸颊一侧点了下,道:“奖励你的。” “那再奖励一次” “不,下次” “这算不算打一棒槌给个甜枣?” “哪有啦,等等啊”她突然转了身,打他腿上滑滑梯似的滑了下来,倚在他的肩膀上:“这样舒服点,对了,前段时间你的经纪人联系过我,问我有没有签约华谊的想法?你说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合约不是还有一年多吗?”吕言挑了挑眉头,他不喜欢李雪背着他搞这样的小动作,有了他这层关系在,难免会影响到她的决定。 “现在说还有一年,差不多也是时候考虑了”他摆弄着他的手指,又把自个的放在上面,整整小了一圈呢。 “我看还是别了,即使准备签内地的公司,也没必要非往华谊钻,你不是说琼媱准备出手可吗”吕言想了会儿说道,华谊对于演员最大的吸引力不外乎大荧幕的机会,即使明知要排队,但多少有个盼头,俩冰冰的先例在前边摆着,只要熬上个几年,多多少少的能混个角色,要是运气好了,一炮而红也不是不可能得,但并不见得电视剧演的好就一定可以在电影圈里混的风生水起,最典型的就是赵微了,拍一部砸一部,几乎成了难以打破的诅咒“华谊的在电视剧市场上作为几乎为零,以后什么个样谁又能知道,趟着石头过河总不比人家轻车熟路。” 在心里,吕言还有另一方面的考量,劉涛过来了,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合约持续期,以她此时的情形,想拿到一份三年的合同可行性不大,即使把他换到王忠磊或者李雪的位置上,势必要拿出一份丰厚的而年限相当久的合约,至少也得把两个人到期日错开,然后以此为条件,无限续约下去,花无百日红,华谊未来怎么个样,谁也说不清,王晶花离开肯定会有负面影响,是大是小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到时候她领着一大帮子人跳到一家大平台,华谊能不能保持眼下的影响力仍旧未知,没必要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了。 平台对艺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跟同样是玩摄影的,有的专业的,拼了命拍出来的想发出去指不定还得倒贴钱,有的人,刚学会怎么按快门,咔嚓一张就两百,一分一毛都不差,童叟无欺,只要上了路,违了章,谁也跑不掉。 “那你为什么要签?总不是跟外边说的那样,因为钱吧?” “给的多是一方面,王晶花铁定要走了,发布会上我就没见到她露面,以后无论华谊肯不肯在电视上下本钱,机会总是不会缺的,可你要是也跟着过来了,首先合约就是一个问题,能不能接到戏又是一个问题” “哦,那你的意思续约?” “其实要我说,你们公司对你还不错,如果以后能够保持现在的支持力度,续约也不是不行,换个新东家还得重新适应”放在内地的经纪公司,劉涛这样的差不多就算过气了,即使不任由其自生自灭,但肯定不会跟现在的经纪公司那么支持她,仲杰与其说是影视公司,更本质的说是更好的为了琼媱个人服务的衍生品,以至于后续的影视。行纪等等。 “唉,要是咱们一块拍戏就好了,对了,我听媒体说那个演皇后还是你介绍的?” “哪个演皇后的?” “就是贞观啊” “嗯,是,剧院的同事” “那我呢?” “你不好好的嘛?” “不是那个意思,你咋没想起我?” “我问过你啊,你自己不接的?” “你胡说,明明就没有” “就年前,我问你要不要一块拍个戏,你自己不乐意的,现在还怪我啦” 她眨巴眨巴几下眼睛,似乎隐隐约约的记起了这事,可那能怪自己吗,他要是坚持,自己会不答应? “那也是你的不对,你要是非要我过去,我会拒绝啊?”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啊...属狗的啊...疼” 263.第263章 玻璃 “我昨天怎么睡的?” “还好意思说啊,自个儿睡的跟啥似的,人家大晚上进家里把你抬出去卖了都不知道” “嘻,不是有你在嘛,呐,张嘴” “特意给你做的,拍戏拍的脸上都没肉了” “美的你,我不吃蛋黄,太腻了” “咚咚咚咚咚咚” “大清早的,谁呀这是?”刚嚼了没两口,门就被拍的咚咚直响,打敲门声里,吕言脑子里闪过几个人,又觉得不像。 昨晚睡的比往常要早些,忙忙碌碌的几个月,劉涛真的累了,说了没一会儿,她逐渐没了音儿,等他再看过去,她已经趴在一边睡着了。 在以前,他曾试图猜测一个人的想法,只是最终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现在再回过头去想去看,多少明白了点其中的缘由,有些事可以去推测、揣摩,但有一些,直觉往往是错觉或者说非理智的一厢情愿,沉浸在某个时间段里,在异样的情感里总又会忍不住的患得患失,对方为什么不回短信呢,是不是不高兴了或者有了别的想法? 质变归根到底是量变过程的积累,在某个重大的事件发生之前,总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先兆、苗头显现出来,无论好的、坏的。哪怕恋人或者夫妻的关系,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生活、交际圈子、彼此认识而不熟悉的人,所不同的是像两个圆一般,有了一部分共同的交集,而又随着天长日久日久天长的相处,这部分交集越来越多,但又永远不会重合,绝对的了解不见得是件好事,因为太过绝对本身便没了交流的必要,未能及时的回应并不意味着什么,也意味不了什么,而一切的根由大抵仍是出于对本身信心的缺乏、对另一半的不信任。 能体谅她的辛苦,让她赖了会儿床,一样的职业,他知道剧组的生活多艰苦,没日没夜的,紧张的时候连顿热乎饭都吃不到嘴里,而昨天又强打了一天精神,他明白她只是想多呆一会儿。 “八成是找你的” “我占着手呢,你去开门”她赶忙拿两根手指夹起了先前来回摆弄而死活不肯往嘴里进的荷包蛋,她还惦记得上一次去医院回来吕言说过一次她重。 “搁下不就行了” “几步路能累死你啊?” “得,我看我明儿个不在家里你上哪懒去” 吕言嘿嘿地笑了几声,起了身,一个和尚有水吃,两个和尚挑水吃,或许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依赖的习惯的开始,平淡是常态,偶尔的拌拌嘴,也挺有意思的。 “咦,你们怎么来了?”开了门,站在外面的俩人即情理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袁湶和陈澍,在袁湶手里,还提着个袋子,打没合拢的口里,能看的到里面装着衣服。 “哇,好香啊,偷吃啥好吃的呢....呃...嫂...嫂子?”袁湶矮了下身,打一边急匆匆的钻进了屋里,一抬头,却和正起身往门口来的劉涛碰了个的对眼,大概她听到了声音,没再坐下去。 俩人回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让她有些猝不及防,昨天闹腾完了,她明智的没去提那档子事儿,尽管嘴上硬气的不行,但心里仍是明白自己误会了他,把讶异搁在了心里,而露出点看上去极为亲和的笑容来:“袁湶来啦,哎,这位是?” 陈澍拍的影视有限,而且还是几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劉涛没认出她来,跟袁湶一块过来,她直觉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毕竟没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容易相处,不好贸然表示亲近或者疏远。 吕言让开了点,指了指仍站在门口的她:“剧院的同事,陈澍”。 “劉涛” “哦,原来是陈姐啊,言哥昨前还跟我说起过你呢,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屋里来”她上前了两步,拿出了女主人的姿态来,在表示着欢迎里又没过分的客气而让人觉着生疏。 吕言微不可察地咧了咧嘴,劉涛这样的态度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了,上一回还是几年前的了,而又对她的称呼感到好笑,他不大清楚陈澍到底哪年生人,可估摸着俩人还真未必谁大谁小,但既然喊都喊出来了,他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掰扯一下到底该谁喊这声姐。 猛然见了个陌生人,陈澍一时的有点不大适应,干巴巴的笑了下:“你好”,她没做开了门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准备,更没打好要说什么的腹稿,显得有点拘谨。 反倒是袁湶,惊讶完了,俩眼睛滴溜溜地在劉涛身上乱转,以前光听过有这人,面还是头一回见,而且看情形,那些不靠谱的媒体这回倒没说错。 把俩人让进了屋,劉涛问道:“对了,你们吃过了没,要不坐下一起吃点?” “吃过了吃过了,你们该吃吃,不用管我们俩,今天过来主要是还衣服的,上回也没来的及跟你说,就把你的衣服穿走了,嫂子千万可别见怪啊”袁湶好奇的目光正好硬上劉涛转过来的眼睛,一下子不敢再打量了,缩了缩脑袋,笑嘻嘻伸手递过了一直提着的袋子。 “说的哪里话,你们既然是言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嫂子你人真好,言哥能追到你还真是他撞了大运”她瞥了一眼已经回到餐桌上了吕言,咬了咬牙,但当着劉涛的面,又不好发作出来。 劉涛的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拧了下,而又极快的恢复了先前的从容,只是拿眼角的余光瞥了吕言一眼,转过头来,道:“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还特意麻烦你们俩跑一趟,啥时候顺手捎过来不就行啦?” “要是不来还见不着嫂子你呢,对了,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袁湶仍悄悄地观察着她,可奇怪的事呢,这俩人怎么看也不该走到一块呢? “昨天刚到的家” “哎,那多不巧啊,言哥今天又走了” “干咱们这行的,不都那个样,习惯了就好啦”她的语气顿了顿,转过头来,笑容更丰满了点:“陈姐啊,以后在剧组还得麻烦你呢,他一个大男人,邋遢惯了,还得你多照看着呢。” 劉涛嘴上不说,可心里相当的好奇,他怎么会推荐这么个看上去不善言谈的女人去演长孙无垢呢?等陈澍笑出来了,她突然明白了,并不是标准的露出三颗或四颗牙齿,而是抿着嘴,唇角微微翘着,很含蓄,但落在眼睛里,又觉得挺大方的,她知道他欣赏蒋斳斳,就跟他同样了解自己喜欢黎眀一样,有时候也会因为这个心里小小的不舒服,但又都明白,那些喜欢只不过出于某种自己所无法具备的特长的欣赏,她知道刚刚那个自己学不来,也不会去学。 “应该的”陈澍眨了眨眼睛,先前的拘束稍微放松了点,再怎么样,也是女人呢。 “那我先提前谢谢你啊,咦,你这件外套好眼熟,是玛丝菲尔的吧?” “嗯?你也知道这个牌子?” “我上次逛街的时候见到过,刚出的新款,他们做的特别好看,就是听说质量不是太好” “哪有,我觉得....” 虽然隔着老大的距离,可吕言仍看出了点端倪,劉涛虽然也跟袁湶搭话,但偶尔的总会有意无意地主动跟陈澍扯起由头来,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从他的感觉里,袁湶要比陈澍好相处的太多太多,虽然有时候有点让人头疼,可没那么重的心思,嘻嘻哈哈的,让人心情很容易愉悦起来。 他没去猜她的打算,而只是观察着几人的...表演,有些东西确实不是男人所擅长的,就像现在,本来先前三个毫无交集的人竟然叽叽喳喳的聊到了一块去。 “哎呀,那你可真厉害,我也一直挺想学,听说对皮肤有好处呢,就是老抽不出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晚不晚,等拍完了戏,我去找你学啊,到时候可得麻烦你呢” “不晚,正好是时候,下午还得去剧组,我还得回去收拾一下,就不多坐了,不忙了跟我打电话” “嗯,一定的” 送走了俩人,劉涛回过头来,眼瞅着一脸莫名笑意的吕言,抱着胳膊道:“怎么样?长面子了吧。” “那是,就你这水平,去当驻联合国大使都应该的” “呵呵,唔..我饿了” “我把剩下俩荷包蛋给你热热?” “不..要不咱们去逛街去吧,正好还能买点吃的” “逛街多没意思啊,你刚回来,应该多休息休息” “不行,我就要去” “不是,我都马上就走了,你就别折腾我了” “不要” .............. “没想到吕言那样的能追到劉涛,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人家咋样又没碍着你” “怎么不关我事儿了,你说,就他那样的,哪点配的上人劉涛了,要喝酒不能喝,回回装的跟孙子似的,还小气的不行,吃他一顿那脸苦的,跟要了他老半条命,还整天牛哄哄的,跟自个儿多大人物一样,要是换做我啊,早搭脚给踢飞了,磕头求都没门” “总比某些人强,不至于整天在外边沾花惹草的” “我就乐意了,你管的着吗” “你也别嘴硬,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264.第264章 请一天假(不要订阅,只是请假) 出差,开会开到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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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第265章 多少 “我不过去了,就这下吧,要是没戏了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你”离北影基地约摸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劉涛在路边的车位上停下了说道。 逛了半天,她有些累了,不愿再去跟一群陌生的前辈客套来客套去的,有些场合,她乐意掺和进去,就像他的老乡聚会,以女友的身份,因为那是以后常联系的,而剧组,她就没了那个心思,不管他个人的想法如何,但本质上这是一份工作,而那些人也只是共同协作完成这份工作的同事,甚至有的以后未必会再碰面。 “我就说看房子吧,你还不乐意,这离家老远,换了那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路,晚上拍完戏回去都没问题” “我又不知道你们在基地搭的景儿,再说啦,房子什么个样儿还没见过,就是搬过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搬完的” “来,你看我这不辞辛苦的陪你逛了大半天,不给点精神上的奖励?”吕言说着,探了下身子。 她却伸手推开了,抿着嘴笑道:“哎呀,你烦不烦啊,下去下去。” “啊....唔”她睁大了眼睛,而后慢慢闭上了,可就跟蜻蜓点水似的,他突然又撤了回去了,而没察觉到后续的动作,她又慢慢地睁开了,只见他笑呵呵地盯着自个儿,脸上微微的有些你发热:“要死啊,赶紧走,看着就心烦。” “吕老师来啦?”刚下车还没走几步,张健亚那个侄子似乎瞅见了他,老远的小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相当熟悉的笑意,吕言明白内里蕴含的东西,虽然只接触了一回,但他明白这个年轻人跟张健亚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 “嗯,不晚吧?”他估摸着对方应该是张健亚哥哥或者弟弟的儿子,但到底全名是什么,上次没多聊,也不大清楚,应该比自个儿小点,但也不会多,喊人小张多少有些不大礼貌,拿捏不定的情形下应和着。 “不晚不晚,吕老师你来的算是早的,今儿个主要是开机仪式,取个景儿” 吕言点着头,一边走着,跟突然想起了似的,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吕老师喊我新硕就行” “那好,你也别吕老师吕老师的喊了,要是看的起,叫吕哥吧”上次听张健亚说过,张新硕刚打学校里出来,老的带小的,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只是发展到现在,又走了样儿,就跟滕化涛,要不是滕文冀处处扶持着,不知道还得瞎晃悠多少年呢。 “这...不大合适吧..”张新硕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吕言乐的亲近,他自然不会拒绝,以后自己当导演了,看在人情的份上,多多少少能少点片酬不是,可张健亚一口一个老弟,他再喊哥,那不是岔了辈了。 吕言一开始没想这些,等留意到他的纠结,笑着拍了下脑袋:“呵呵,随便喊吧,怎么都成。” “吕老师来的可真早” “来啦” 吕言笑着朝俩人点头,孙颖虽说是出品方代表,但说到底仍太过年轻,而又没有足够拿的出手的资历,说话的时候保持着相当的客气,张健亚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俩人有着相同的目标,尽管出发点不同,但已经足够了。 张健亚冲着不远处已经布置好的香案、贡品之类的扬了扬下巴,问道:“等会儿开机拜神,没什么避讳的吧?”他知道现在好些个年轻人信什么的都有,更有的甚至坚定的无神论者,本身就是图个心安,要是为了这个第一天就闹了不愉快,不吉利。 知道免不了这样的规矩,他看了一下,香案上并没有摆放具体的神像,道:“拜天?” “拜天,你也知道,咱们剧组有少数民族” “那没问题”老妈信藏传佛教,记得还小的时候,除了跟街坊四邻一块,她几乎没进过几次庙,只是眼看着上了年纪,去的反倒是越来越黏糊了,逢年过节,别的什么都能落下,唯独这个,她从来没忘过,上次打电话回去还听说前阵子花了不少钱往家里请了尊佛像。 大概也是缘分,劉涛也信佛,可并不像那些个虔诚的信徒,但有了这么个引子,难保以后不会变成老妈那样,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既不全信,也不去公然表示自己的怀疑,有些事儿,依靠眼下的科学确实难以解释,或许本就没法解释,而作为一个人,心里多多少少的应该保留着点敬畏,毕竟统治阶级用了几千年的东西,在法律没法顾忌到的阴影里,道德填充了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只能依凭那点敬畏。 寒暄完了,吕言在搭建的宫殿台阶旁边的一溜的椅子上坐了,隔着几个位置的另一头,是陈澍,看情形来了有一会儿了,大概想给张健亚留个好点的印象。 他冲她点了下头,没吭气儿,当着这么些人,要是她再来一两句不应景的,难保下不来台。 坐了有一会儿,他掏出了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些人啥时候能到,对于怎么拍摄,怎么架机位、站场等等的,他不感兴趣,演好的自己的角色已经分身乏术了,别的东西,他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 “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凑合吧”他头也没抬地道,对陈澍到底怎么个性格,他只有那么相对比较浅显的了解,她到底怎么想的,他不清楚,可总觉的,既然进了这行,没必要整天冷着脸,哪怕是假的。 “哦”她点了点头,又似乎很随意地道:“袁湶和夏宇和好了。” “猜的到,也不是头一回听说了,要分早就分了” “你和他熟?” “不熟”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儿个怎么了是,平时没见过这么些话头啊? “你就不劝劝?”她皱了下眉头,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可打心里又替袁湶不值:“她真拿你当哥的。”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有那闲工夫,你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个儿,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说到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人来,前几天才见过的高虎,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个孩子也怪不容易的,而且他接戏接的疯,不能老让爷爷奶奶带着,他知道他的家庭情况,高虎的妈身体不怎么好,就问道:“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挺老实的一人。” 话一出口,他就后了悔,而很快的扫视了眼周围,还好,没人靠过来。 “谁?”陈澍先是犹豫了下,好一会儿,才稍微转过了头来,问道。 “高虎,就是演过《天龙八部》里虚竹那个” “太丑了” “哦,那算了”吕言见她拿出了点重视,本以为有戏,可听了她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眼光还不是一般的挑剔,人高虎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中戏艺考都通过了的,真要收拾一下,即使比不了时下的那几个当红小生,但绝不能说丑,前两年有个杂志怎么评价来着,似乎是“有男人味的男人”。 “呦,你小子来的早啊” “不早不早,整整好好,比你先几步” “哎,我说,等会儿完了咱们爷俩一块喝点?” “别瞎套近乎,我有那么老吗?” 马少华先是愣了下,眨巴眨巴了眼睛,而后乐了:“你倒是会顺杆爬,说真的,没啥事吧?” “那有什么不行的,正好可以聊聊剧本”他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不大对啊,搁往常一准的还回来了,难不成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老马,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怎么感觉着你这顿饭不怀好意啊?” 马少华笑了笑,而又挨的近了点:“嘿嘿,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你们剧院录取考试严不严?” 吕言也笑了,他大概知道马少华要说什么了:“要是对一般人,那肯定严,但对老马你肯定不是个事,哎,不对,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还准备挪窝啊?” 马少华摆了摆手,而又压低了点声音:“不是那个意思,这不,闺女在家闲了有阵子了,可老这么下午不是个办法啊,就问你吕大主任打听打听什么个情况。” “院里每年都在招人吧,有多有少,今年预计会招六个左右,一轮笔试,两轮面试,多下点功夫,应该没啥问题”其实今年院里空出来的编一共九个,但仨已经定下了。 “吕主任,咱这交情,开个绿灯没啥的吧?放心,该出血的时候老哥绝不含糊” 吕言不敢打这个保票,他没坐在查明哲的位置上,最后怎么个定论他也不清楚,只是问道:“以前干什么工作的?” “没工作,毕业了在家玩了一年” “哪个院校毕业的?” “郑州轻工业学院” 吕言嘴里重复了次这个名字,问道:“这个学校有戏剧或者表演类的专业?” “学的园林设计”说到这,马少华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没办法,现在他能养活着,以后他不能动弹了,那谁来养活? 吕言长出了一口气,感情拿自个儿开涮呢,自个儿那会儿进去的时候看着简单,现在回头想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虽说院校渣的不行,可再怎么着也是科班出身,还有拍戏的经验,二者就是沾了陈保国的面子,可他倒好,弄个啥也不懂的就想往里塞,好一会儿,才道:“老马,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真可以,能帮的肯定帮,要是一窍不通,我这过了,领导那边肯定得打回来,她真愿意考,趁着还有几个月,报个班,下点苦功夫,也不是没可能。” “你估摸着得多少?” “你问我,我问谁去,要我说啊,你就不该接这戏,有那功夫,还不如自个儿好好教教呢” ***************************** 说个事,请假的单章大伙就别订阅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原先创世规定一章最少五百字,现在变成了一千,挺操蛋的。 266.第266章 看法 对吕言,马少华原先只拿他当一个后辈,之所以亲近一些,除了他圈子里的声评不错外,关键他话剧演员的身份,只是要说多重视,却是纯粹的无稽之谈了。 真正对这个年轻人有所了解、感叹的还是自家闺女工作的事儿,他托了人,问了情况,才了解到话剧院原先的那个主任已经被撸了,而眼下是管事的吕言和查明哲,一开始他还有点不信,接连问了几个话剧院的认识的,再三确认了之后,他才终于发觉到,原来那个挺爱笑又没什么脾气的年轻人并不是瞧着那么简单。 查明哲那边能不能走的通,他不清楚,但吕言他是认识的,挺好说话,只是真正说到了事儿上,他才发觉自己仍有些想当然了,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儿,要是按程序来,甭说面试,笔试都没戏。 请客的想法最终落了个空,拜完了神,开了机子拍了条外景,张健亚留下俩人看场子,和着众人一块出了基地,接下来的半下午还得分房间,然后晚上是开机宴。 吕言没再说剧院考试的事儿,组织资源上就他一个主任,招聘的笔试和首轮面试肯定得他抽出时间去忙活的,但最终拍板的却是查明哲和赵有量,谁能进,谁不能进,他只能给个参考意见,但也没一口回绝了,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而查明哲估摸着也不是原则性多么强的人,不然他也进不去。 “导演,对李世民得形象塑造上我个人有点想法”到了剧组,他把原先的那些称谓改了,有些东西,自己明白就是了,没必要通过那些有的没的来显示自己的特殊。 “那,等会儿分完了房间,我喊上孟老师还有阿诚老师咱们一块商量商量,咱们这部戏的调子是纪录片,你要是拿它当商业片来看,那肯定好些东西是不过关的” “哦,那行” 林林总总的看了不少影像资料、史籍,对某些剧情,吕言有着自己的看法,看完了剧本,脑子里始终萦绕着一个相当不解的问题,玄武门事件,如果是记录片,可以铺展的更开些,视角也不必局限在一个或者几个人身上,但本质上,这是一部电视剧,它就得多点可观赏性,哪怕是真实的历史,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法来渲染,张健亚的意思他明白,即使修,但也只能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 “接下来咱们分房间,女同志跟着孙老师,男的跟着新硕” “吕老师,待会儿看完了房间,你到0206来一下吧”张健亚瞅着吕言也跟着往走廊的西头走,喊住了他说道。 “行” “吕老师,你的是这间,你看合适不?” “我一个人住?” “嗯,是导演安排的” “呵,那谢谢了” “应该的,吕老师客气什么,这是房卡,有什么事你跟说一声就成” 进了张健亚的屋,孟先实和阿诚都在了,见吕言进来,孟先实和阿诚了起了身,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了解不少和他相关的东西。 “两位老师都来啊” “我刚才听张导说了,有想法早就该提出来的,老话说的好,众人拾柴火焰高,而且你是角色的塑造者,咱们最好能在这方面达成一致”孟先实点了点头,都坐下了,才笑着说道。 “对于剧本,特别是在台词的上的功夫,我是相当的佩服的,这段时间来也看了不少史书,可以说在最大程度上尊重了历史,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听听两位老师和导演对玄武门这件事的看法或者说在这个过程中我应该去演绎怎样的一个角色”在京华烟云的拍摄里,在初期他和张永琛接触的多些,而到了后面,也经常和张梓恩聊对角色的理解,大方向上没太大的偏差,但部分细节上,编剧的角度和导演、演员的终归是有区别的。 张健亚看了看在一边思考的俩人,尽管剧本已经尽力模糊了这段,但它是确确实实发生的,而且也确实是李世民一生最大的“污点”,吕言的问题看上去简单,但要说的就笼统的多了,而他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有他自己的看法,而且极有可能是与两位编剧的共识所相悖的,他必须得留点回旋的余地,就转过头道:“孟老师先说说你的吧。” 孟先实嗯了声,沉吟了会儿,道:“我说说我得理解吧,首先就是古代的皇权制度,上演功臣政治戏码不胜枚举,玄武门事件可以看做是其中的一个,而且以李世民为首的秦王府集团,并没有在一开始就选择政变作为手段,因为在他之前,已经树立了一个成功的榜样,那就是隋炀帝。 隋炀帝政治斗争手段高超,采用和平方法就取代了他的哥哥太子杨勇,然而隋朝故事对于李氏唐朝而言,那是共同的资源,李世民希望效法隋炀帝登位,但李建成可不想杨勇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更重要的是高祖李渊也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隋朝的灭亡就因为换了太子,而自己绝不能走隋朝的老路,这从根本上断绝了秦王正式取代太子的可能性,但是,政治斗争长期持续,甚至分裂了朝廷,很多地方领袖也相继选择了战队。 李建成的阵营,以李建成、李元吉为主,李渊妃子、女儿,也都是站在太子立场上的,这与政治形势有关,也跟唐初的政治安排有关,即太子跟随皇帝坐镇中央,亲王领兵出征,太子有更多的机会与皇帝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因为皇帝身边的人加上皇帝本身都是支持太子的,所以多次摩擦事件,都是对太子阵营更有利,秦王府渐渐败下阵来。 史书中很多描写太子李建成的政策,多可以看做是朝廷的政策,是李渊支持下朝廷对秦王府的压制政策,比如,釜底抽薪就是很重要的一项,战争结束之后,朝廷任命一些秦王府的官员到朝廷任职,等于告别了秦王府,当时的法令有规定,朝廷的官员是不能跟王府往来的,否则就是犯法行为,玄武门政变前夕,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等获得朝廷的任命,都离开了秦王府。 这种任命,既顺理成章,也瓦解了秦王府的势力,秦王府最后走上政变道路,就是感到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秦王终于会变成孤家寡人,集团被解散,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史书记载,尉迟敬德等秦王府的重要人物,都曾受东宫集团的拉拢,东宫集团送大量真金白银,希望把他们从秦王府挖走,虽然不成功,但动作清楚,让秦王府感到巨大的威胁,秦王府的干将,没有被收买的,就被朝廷找麻烦,比如朝廷曾逮捕张亮,希望找到秦王府可以攻击的缺口,这些列行动的背后,李渊的影子也是无处不在的。 秦王府感到威胁,这是一方面,另外,秦王府也藏有野心,这是事实的另一面,史书记载秦王府的干将们劝李世民发动政变,房玄龄曾说:大王功盖天地,当承大业,尉迟敬德同样说:大王不从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长孙无忌也曾劝谏道:无忌也当相随而去,不能复事大王矣,几人的意思都很明白,你不政变,我们就不玩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是被人杀戮,逼迫的含义十分清楚。 史书同样记载了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是得知齐王李元吉要动手调走秦王府的军官,然后利用战时状态杀掉他们。 还有一点,玄武门事变之前发生了特殊的天象,太白金星滑过天空,太史局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这和李渊的本意相悖的,因此我个人的看法,政变并非李世民的本意,他更想通过相对比较温和的方式夺取皇位,因此这一点和后来的千古名句也是顺理成章的。” “那发动政变的八百将士又哪里来的?”吕言立刻反问道,在他想来,李世民早就做好了政变的打算,而且从他之后处理的方式来看,任何有可能妨碍他登上皇位的人,务必是要赶尽杀绝的,至于后来的千古明君,同样说的通:“我是从两个方面理解的,首先,对于李世民来说,登上了皇位,他没什么可再渴求的了,但有一点,万古流芳,这是哪一个皇帝都绕不过的坎,另外一点,尽管抹杀了两位兄弟所有的子女,但天下众口,还能挡得住人说,所以他必须做一个好皇帝,以证明当初的玄武门并非他的过失,至少得是功大于过,至于为属下所胁迫,我个人不大同意这个观点,就像他登基的时候,哪怕心里迫切的要命,但无论如何也得让臣子劝谏几番之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不然怎么堵得天下住悠悠众口。” 他顿了顿,又说道:“李世民有一次对傅奕说,当初你的密奏,差一点要了我的命,但事实上李世民在李渊跟前却是不同的反应,当初知晓了太白星划过天空的奏折之后,李世民立刻向李渊报告另一个重大机密:李建成和李元吉**后宫,甚至相当悲痛地对李渊说,李建成他们要杀自己是为王世充、窦建德报仇。 我个人认为这根本不合逻辑,很显然,李世民在傅奕的报告中看到了对方的阴谋,杀机重重,他当场将计就计,这是一个局中局,他的计划是斩首行动,必须要李建成和李元吉离开自己的宫殿才能设伏袭击,但他调动不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必须通过皇帝来实现,怎样实现呢,必须激发并利用他的情绪。 李世民冒险用了**后宫这个一看就很假的举报,这个事情太荒诞,太不可信,但却最容易让李渊恼羞成怒,因为这是前朝发生过的,事实上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李渊果然决定明天就调查对质。 李渊想的是这个事情很容易调查,当事人对质,立刻一切明白,比如要李世民举证,肯定举不出来,那么李世民就是陷害,而且是侮辱皇帝,是典型的大不敬,必死无疑,李渊当然没有想到,李世民看起来是自投罗网,其实是调虎离山计,要借他的手调出李建成和李元吉,而自己早已带人埋伏在二人进宫的必经之路——玄武门,从这一系列的行动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李世民是在积极谋划政变的,别人在都在考虑如何实施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最确切的、最可行的方案,大胆一点推测,或许在他回到长安之前,整个事件已经在他脑子里形成了轮廓,只是他需要别人的嘴替他说出来,替他去做,而不是事情到了眼前,临危想到的主意。” 孟先实想了好一会儿,吕言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一时间想不到有力的辩驳点来,要按吕言的意思,那千古明君的名头也甭要了,转过头,看向阿诚:“你看呢?” 267.第267章 妥协 “玄武门兵变可以算作无可奈何之下的应对,而且之前还有毒酒不死这一事件,秦王府一系的权力太大了,甚至发生了与东宫太子并行行文号令各地官府的现象,并且李世民身兼诸多政府加官,其权势更远超一个正常皇子亲王所应得,这样的情形是李渊不能容忍的,他不能容忍一个威胁了他所选定继承人地位的人出现,因为持续下去,在李建成登基之后,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可政变之后李世民又是怎么做的,在皇帝还未得到确切消息之前屠戮了兄弟满门,而于此同时令尉迟敬德入宫护驾,按理说,李渊的嫡子里,只余他一个了,只要再熬个几年,他就是皇帝,但他没有等,而是采取了更加激烈的以至于连那些事先鼓动他政变的臣子都从未想过的手段,逼宫” “这也是无奈之下的举动,李渊不止他一个儿子” “古代讲究立长立嫡,况且以秦王府当时的权势,还有哪个兄弟能够动摇他的地位,再者说了,当时年龄最大的李元景还未满八岁,李渊可不是景帝,当了九年的皇帝,他差不多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李世民不愿意等了,既然露出了獠牙,他已经十分迫切的消灭一切的不稳定因素了” “可...” 仨人争执了半下午,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孟先实和阿诚所坚持的观点很明确,吕言所说的,并不能从现存的史籍里找到最直接有力的佐证,或许有,只是囿于知识储量所限,而没能找到。 张健亚眼看着都到饭点了,再争下去,怕是天都黑了,道:“这样,咱们都先歇歇,一大帮子人都等着呢,吃完饭,吃完饭咱们再聊。” “嗯” “那...也好” 这么半僵着,仨人出了门,吕言对唐史或者说李世民的了解,是孟先实和阿诚都没想到的,几乎他们所能举证的以辩驳他的推测的事件他都清楚,甚至能分析前后的因果以证明他本身的想法。 吕言不清楚二人的诧异,但事实上这一块他确实是下了功夫的,之前他也和孟先实阿诚抱着相同的观点,但后来看的东西多了,总觉的不对,可人家孟先实可是研究唐史的,总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而只好想法设法的寻找更加有力的证据去证明剧本所要表述的观点是对的,到了最后,证据没找着,倒是随着翻阅的资料越来越多,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的猜想越来越蓬勃,甚至完全取代了剧本所要表述的东西。 即使在去餐厅的路上,仨人依旧争辩着,孟先实纯粹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而吕言则是出于自己该拿出什么的情感去演绎这个角色的目的,如果事先不通气儿,到了实拍,无论他怎么演都不可能符合张健亚的要求。 心里想着事儿,吃饭也没了胃口,张健亚把一众人安排完了,转了回来,见着吕言和阿诚仍旧嘀咕个没完,笑着道:“两位,哎,两位老师,吃饭当紧,那些咱们回去再说成不?” “饭早吃晚吃都没问题,可这事得说明白了,明天就开拍了” 吕言没说话,刚开始他仍保持着怀疑,毕竟术业有专攻,可随着不断的交流,他对自己的推断愈加确定,尽管未曾亲眼见过,但哪一场战争不是残酷的,哪一场胜利不是拿人命填出来的,李世民南征北战那么些年,对于别人的性命,看的比谁都脆弱,而从整体上来看,太子对齐王府,一向以打压和削弱为主,而且李建成至死都不敢相信李世民竟然敢杀了他,因为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不敢杀掉李世民,但李世民的胆子大的却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将他逼上了绝路,勾结将领谋反、**后宫,无论哪一点,都能彻底将他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以至于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步。 晚上仨人又掰扯了半天,可仍没能讨论出个确切的而都能接受的结果来,所做的只不过是重申各自的观点,或者顶多以后来李世民对这件事的反应的来佐证。 “这样吧,咱们这几个镜头拍两次,后期再拿来比对,哪个从情理上更说的过去、更符合需要,就用哪个”一个人在一边想了好半响,张健亚终于说了话,视线却来回在仨人脸上晃。 孟先实和阿诚立刻不言语了,他们看的出,张健亚被吕言说动了,导演都表了态,他们再争论也无济于事,尽管张健亚说试试,但俩人都不是傻瓜,如此说只是变向地表明他站在了吕言的立场上,而所采取的委婉也是照顾了俩人的面子。 “好吧” “嗯” 第二天一早在片场再见到俩人时,吕言乐的直咧嘴,阿诚和孟先实一人顶着俩黑眼圈,甚至连衣服还是昨天晚上见的那一身,他猜的到,俩人昨晚上怕是没休息。 “孟老师,阿诚老师,昨天没休息好啊?” 孟先实努了努嘴:“休息什么?你倒好,抛出个老大难的问题来,自个儿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是苦了我们俩了,昨晚回去我们俩扒了半晚上的资料,又把老张和老于搅和了起来通了一个多钟头的电话了。” 老张和老于同样是剧本的创作者,只是负责后期的修订,因此就没挂名,吕言也没马上接话,他看的出,阿诚有话要说。 “这点确实是我们走入了误区,自打一开始的我们的初衷就是尽量塑造比较完美的形象,可能是时代不同了,没法去理解皇帝这个位置的巨大吸引力” 吕言见吕孟先实扭脸往别处看,知道他脸上有点挂不住,道:“那些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阿诚老师和孟老师没笑话都已经觉得很庆幸了”,阿诚理解不了,他能理解,在上次遇到吴家台之前,他对于话剧院的差事只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随着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系列的效应,他很清楚的能够感受到往上走的欲望,对于升职之后涨的那一两千块钱的工资,他已经看不到眼里力,但对于实实在在的影响力,却是他无法拒绝的,话剧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没多少油水可图,但却是圈子里大多数演员每年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地方。 “笑话什么,早先不就说了,有问题、有想法就提出来,我们所了解的,也是从史书里得来的,也不见得全是对的,而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几十年的时间,大大小小的事件多如牛毛,哪怕当事人,也未必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吕言笑着点着头,眼睛却来来回回地在他脸上逡巡着,希望能够分辨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但或许是眼光不到家,让孟先实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下,道:“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心里不得劲,先贤说的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作为演员,你能下那么多的功夫,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孟老师这话客气啦,我所了解的也就是皮毛的东西,以后还得多跟二位老师请教呢” “哈哈,这话不错,虽说马失前蹄了一回,但真要论起整个贞观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的,就像昨天,你忘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论据,就比如说,李世民在继位之后,对于太子的态度” 吕言笑了,俩人说出来这样的话来,基本上算是认同了他的观点,有些不可思议,原来所谓的权威也未必全是对的。 “吕老师,头发得全推了” “嗯?”坐着的吕言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刘小东:“意思是我拍这部戏得秃半年了?” “是这个意思,不然发际线太显眼了” 伸手摸了摸有一段时间没剪而长了不少的头发,道:“那...推就推吧。” 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儿,张健亚是个讲究的人,不可能容忍这么大的瑕疵,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头型不是圆的,在正当顶上,竖着一道“脊”,平时蓄着头发看不出来,可一旦把头发全推了,那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呵” 推完了,吕言明显听到了压抑着的笑声,大概是还不熟的缘故吧。 “弄的什么啊,有点凉” “发胶,不然没法沾” “嘶,这玩意扯下来可疼啊”他以前拍天龙的时候头发不长,但也用过这东西,每一次摘下来都跟扯头皮似的。 “也没办法,头套肯定用不了的,吕老师忍忍吧”打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模样,吕言自己也有点想笑,甚至脑子里冒出个想法,如果张记中见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邀请自己去演“国师”的角色。 “哎..那什么,刘老师,咱们剧组有帽子没有?” “有啊,都是按照孟老师说的定做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鸭舌帽,以后总得见人不是?” “这个..倒是没准备,要不我让人帮你买一顶去?” “算了,推都推了,早晚都得见人,等完了我自己弄一个吧,这模样,恐怕亲妈见了都未必认得出来” “哈哈” 268.第268章 杆子 因为是第一次实拍,先前无论多么充分的准备此时仍觉得缺了点什么,可已赶到了眼跟前,一切只能往前看了,张健亚跟执行导演、摄影师、灯光、录音、场记一大班子人对着脚本规划拍摄的流程,强调着该注意的地方,尽量规避人为原因所可能出现的干扰因素。 “一会儿你就这么走过来,步子不要太急,也不要太缓,跪之前要先行礼,然后这样把俩手伸展开来,压在身前,叩下去,就这样,还有,千万不要别去碰后衣摆,虽然不是正式的朝会,但那也相当不合礼的行为” “嗯,好的” 吕言和演李渊的马竞武走过来了,孟先实又忙拉着俩人示范着礼仪上的标准。 “瞧瞧去?”马少华刚换完了戏服,正准备化妆,见人手忙着,跟金氏杰朝着张健亚那边努了努嘴。 “有什么可瞧的?” “看看一个亿掺了多少水呗” “背后嘀咕人可不好啊,瞧瞧就瞧瞧” “嘿嘿” “各组都有,第一场准备,三二一action” 吕言没记清张健亚说的走进去这会儿用长镜还是短镜,六台机子几乎把整个大殿围的水泄不通,他只能按照脑子里想的去演,抬着头,挺着胸,俩眼却紧紧地盯着正前方的马竞武,不紧不慢地到了大殿中间,按孟先实所师范的,一丝不苟的跪了下去,说道:“太子,拜见陛下。” “还可以,中气挺足”俩人没敢往近了走,在拍摄之前,张健亚已经反复强调了,无关人等离远点,因此说起来话也没丝毫顾忌。 “收的太过了,架子没撑起来”马少华没了之前的玩笑劲儿,看着吕言进了大殿,轻轻摇着脑袋,甚至在他觉着,无论是上面坐着的马竞武,还是下面的吕言,都没把握住皇帝或者准皇帝这个角色的精髓,他拍了数不清的戏,而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焦幌和陈保国,俩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也不说话,就往那随便一坐,气势自然而然的就显出来了,马竞武还好说,毕竟按照剧本的情形下刚死了两个儿子,又被逼得退位,表现倒也合情合理,可吕言却不应该了。 “毕竟还年轻嘛” “呵” 马竞武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先坐吧”,端起了酒杯,又对着坐在大殿上的演员道“饮酒。” 吕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只是在坐下的那一瞬间里拿着目光扫视了一眼两边的人。 放下了酒杯,马竞武拍了拍屁股下象征着皇帝位置的椅子,看向他:“太子啊,如果,你坐到这里来,你旁边,还会有他们那些人吗” 知父莫若子,李渊的臣子,原先都是前太子的支持者,毕竟李渊的态度在那摆着,但依着李世民先前的做法,这些人即使不落个身死族灭,下场恐怕也未必好到哪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显达如裴寂,在李世民上位之后没几个月便明升暗降,或许历史上此时此刻的李世民早就磨好了刀,只能着名正言顺的那一刻,这也是吕言孟先实阿诚所争论的地方。 吕言先是笑了下,而后移开了视线,道:“陛下,我不太明白。” “咦,这个转法,有点眼熟啊” 马少华这回没说话,金氏杰能看出来,他怎么瞧不出来,心里老觉得怪怪的,师徒不就该一脉相承的吗,怎么看着吕言倒跟陈道名教出来似的。 “呵,刚才啊,陛下想起九年前还未起兵时陛下在晋阳与老臣饮酒游猎的快乐时光,六月初七以来,陛下常常和老臣提起不知何时才能有那样的时光啊?” “我想,如果我做了太上皇,这好时光还会有吧?” 吕言沉吟了会儿,像是在思考,而后耷拉的眼皮睁开了,看向了坐在侧前方的马竞武,又转过头,打在座的一个个人脸上扫过,平静的几乎让人以为他快了词的时候,他才又回转了过来,脸上淡出一点笑来:“陛下,和老臣们的好时光,都会有的”又低头看向杯子里的酒,把笑意又多放出来一点:“酒,也会有的”。 “好,饮酒,饮酒” “cut” 吕言,马竞武和戈冶均仨人听了声,立刻转头去看低着头的张健亚,为了图个彩头,拍摄前没有预演,也不知道这回能过不能过。 “怎么个意思,还重来不成?”金氏杰也看向了没了下文的张健亚,有点不大确定的问道。 “一准的嘛” “没毛病啊” “老戈出戏了,顿错了地方,依着我对导演的了解,这场八成要推倒重来” “再来一遍”没出马少华的预料,几乎他的话音儿还没完全落下,张健亚就吱了声,而后说道:“智老师,走进去的时候用短镜头。” 智磊是剧组的摄影,长的白白净净的,眼睛很小,单看上去就像一个习惯了呆在象牙塔里老老实实教书育人的教师,可并不显壮的身体里却充斥着令人惊讶的力气,吕言刚刚就瞧见他随手拎起几根十来米长的钢轨跟玩似的。 智磊和吕言,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前一块跟着滕文冀拍过《末代皇妃》,有着这个情分,拍的时候,他给了不少照顾,底气在那摆着,谁也不能说个不字,摄影不是说会开关机,懂得捕捉镜头就能完的事儿,推拉是基本功,摇、跟、升降是必修课,可怎么晃,怎么甩,怎么旋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也不能太过了,毕竟导演一开始就放出了话,拍的不是商业剧,老追着一个人不放,像什么话? 因此,在听到张健亚的临时改动的时候,他愣了下,但又极快的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内里却上了点心思,他和张健亚不是头一回合作,自个儿也折腾过几部戏,什么时候该怎么拍,他有着自己的理解,他明白张健亚的意思,要给吕言特写,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打算呢?难不成就凭刚刚那没过的一条? “太子,拜见陛下” “先坐吧,饮酒” “太子啊,如果,你坐到这里来,你旁边还会有他们那些人吗?” “陛下,我不太明白” “刚才啊,陛下想起九年前还未起兵时,陛下在晋阳与老臣饮酒游猎的快乐时光,六月初七以来,陛下常常和老臣提起,不知何时,才能有那样的时光啊” “我想如果,我做了太上皇,这好时光还会有吧?” “陛下和老臣们的好时光,都会有的,酒,也会有的” “好,饮酒,饮酒” “卡” 听到这声,吕言长出了口气,太累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俗语来,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原先看陈道名的戏,感觉就跟玩似的就出来了,可到了自己这,简直就跟拉大便似的难受的不行,他尽力想以轻松的姿态表现出来角色的喜怒哀乐,但一做出来,又觉得多余了,而到了下一次,又会忍不住再次重复先前的失误,也不知道张健亚看没看出来。 “拉回来,重来” 吕言愕然了好一会儿,跟马竞武戈冶均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没打明白过来,可在片场,导演就是老大,而且制片人到现在都没露半个面,自然而然的就成张健亚的一言堂。 “这...没毛病啊?是不是太苛刻了” “我也没看出来,总不能要来个下马威吧?” 站在老远纳闷的俩人对视了一眼,而都没再说话,头一回要说还是戈冶均出了岔子,这一回还重拍,张健亚的目的就难猜了。 俩人因为距离的关系离,没能看出东西来,掌着机子的智磊却瞧出来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刚才张健亚那么一说,他几乎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吕言身上,越看越觉的的不大对劲,没见过原形啊? 他看过唐国強的雍正、陈道名的康熙、陈保国的汉武,仨人诠释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说头一回吕言身上多多少少的还有些陈道名的影子,到第二回,除了转头看向众人那一下,其余的怎么也想不到打哪出来的了。 “太子,拜见陛下” “先坐吧,饮酒...... “cut” “过,休息一会儿,准备下一场” “总算过了” “哎,跟拍电影似的” “老戈这话怎么说?” “精益求精呗,哪个镜头不得来个三四五六回?” “这...” 马少华和金氏杰这回瞧出了个真切,比起前两遍,吕言主动去了几个细微的动作,就像他说“陛下,我不太明白”那句,只是眼里闪了下,而再没了别的,但估摸着少不得给个特写了。 见金氏杰转过头脸色奇怪地盯着自己个儿,马少华眯着眼往大殿里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槑头槑脑地笑了:“我倒有点明白他为啥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话剧院的主任了。” “这么个拍法会不会出问题”金氏杰不关心这些,舔着发干的嘴唇,拿眼睛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张健亚,道:“太勉强了。” “人家都没说啥,咱们操那个闲心干什么,要知道,人家还年轻,把这杆旗子竖起来了,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啦,还别说,年龄不大,心可野的吓人啊,这明明就是奔着大奖去的” “那不然怎么着?学别人学的再像也终归是模仿,人家评委才不管你人气高低呢” 269.第269章 尽力 “等李世民转过身,主镜头匀速拉出来,然后跟着往屋里走,进了门,裴寂不会立刻说话,而会有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在过程中,二号机推进,反向对甩,主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等对白完了,智老师继续跟,小刘你注意接上,用长焦俯角”张健亚说完了,视线在围着一圈的人脸上扫过,问道:“有不清楚的没有?” 见没人说话,他合上了脚本,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吕言,露出点笑来道:“怎么,这就不行啦?” 吕言这次倒没强撑,点了下头,半晌午下来,满打满算才拍了四条,他倒不担心进度,张健亚倒腾了那么些年,肯定有他自己的把握和考量,只是来来回回的重拍实在有些适应不过来,而且对方似乎摸清了他的深浅,稍微一不留神,立刻喊停,而且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重来。 今天重复最少的一场就是第一场,三遍过了,之前那条拍了九次,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就跟人力物力不要钱一样的折腾,刚开始拍摄,体力完全跟得上,可打心里根本不知道哪条能过,哪条要重来,因此就得时时刻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 “是男人可不能说不行” “不是那个意思,可能还没习惯吧,拍电影也这样?”吕言笑了下,眼睛看向别处,有多大肚子了,吃多大碗饭,自己的斤两没人比自己更清楚,有十分的力气,使上九分,留一分余力,这是常态,至于超水平发挥,纯粹无稽之谈,就好比一个水杯,本身只有一千毫升的容量,就是往里面倒再多,它也只能容的下一千毫升,要是认死理非往里添,溢出来了,纵然不烫着手,一准的要洒出来些,要是拍电影,讲究些无可厚非,可现在是在拍电视剧,一部长达八十集的电视剧,光他出场的戏份就将近二十来个钟头,这么个拍法肯定不行的。 张健亚没能察觉到他的担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倒不是,怎么说呢,看效果来,不见得一定尽善尽美,但至少得符合需要,如果力所不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顿了顿,转过头瞧了他一眼,发现他对自己的话并不怎么上心时,粗重的眉毛蹙了下,而又极快的舒展开来:“对了,你跟我来,跟你说件事。” “嗯?干什么?” “看了你就知道了”张健亚摆摆手,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惑。 大概常年拍戏,条件艰苦,张健亚的肤色黑不溜丢的,在平时,也没有太多多余的话,把任务布置下去了,该谁做的,那就得妥妥当当的完成,但有的东西,他没法用确切的言语去给出一个精准的框架来。 把之前拍的打头放了一遍,张健亚抬起了头,看向吕言,问道:“什么感觉?” 吕言歪着头瞥了他一眼,又想了会儿,不大确定地道:“算是稍微有点进步?”,对于自己拍的戏,他向来不会在事后通过电视去了解,哪个地方出了明显的问题,他自己能察觉的到。 “没有别的?”张健亚笑了,很轻微,印在他拿黑黑的长脸上,又透着点神秘。 “嗯?”吕言没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以图能找出正确的解答,可张健亚只是摇头,再也瞅不出来别的哪怕半点东西来。 好一会儿,他才得了答案:“风格。” “我没大明白?” “其实一早前我就知道咱们的戏肯定要和另一个贞观撞车,我就琢磨啊,到底该找谁来演李世民这个重要的角色呢,说起来也是巧,正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血色浪漫》出现了,因此当时就决定了用你”张健亚仍旧卖着关子,以引着他听进去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知道,以吕言现在的状态,自己直来直去的说,他未必听的进心里。 “这好像是两码事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早上一开机我就明白了,哪怕再像的人,终归也是不一样的,你觉的你跟谁比较像一点?无论什么角色的” 吕言在脑子里把有印象的人挨个过了个遍,而不再去探寻他所说的风格,最终摇着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和谁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一开始想去学葛尤,学了个半截,走岔了路,再想回去,已然为时已晚了。 张健亚一拍手,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谁也不像,你就是你自己,你塑造的角色也只是你自己的,懂我的意思了吧?” 吕言看着张健亚发着光的眼睛,想笑一下,但最终却没能笑出来,脸上干巴巴的,仿佛被冻僵了:“呵,导演,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自个儿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吗。” “咱们不说别的,有些人牛,拍部戏没个千把万的你根本不好意思张嘴,可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牛?”没给吕言丝毫的时间,他继续道:“那是因为别人替不了,换句话说,一个角儿,除了他,换了谁来都不行,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力,你不服不行,你现在就有这个本事,按着这个步子来,不信咱们走着看,等这部戏完了,任何一个导演只要想塑造出一个成功的皇帝,第一个想起的只能是你。” 吕言张了张嘴,拿我寻开心呢,可看着张健亚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不好笑出来打击他的信心,只道:“我老师,陈道名老师,唐国強老师,张铁琳老师,哪一个不都比我经验多、演的好,我这才哪到哪啊。” “哈哈,这话就露了底儿啊”他笑了几声,在看到其他人都准备妥当了,就不再拖沓:“你别觉得我跟你开玩笑,其实要说的演技什么的,都是虚的,关键的还是看你能把观众带入到什么层次,也就行话说的死人和活人,演过皇帝的,一抓一大把,但有的看一眼就觉得假的不行,有的人纵然演这么个角色,也敢哭、也敢笑,可绝大多数人没那个胆,你说的那几个,我不评价,但我给你说个人,焦幌,其实说起来,我本打算请他来演李渊的,可老人家年纪了,手上又接了戏,没那个精力了,说这个都是闲话,还是那句话,你就是你,不用去学别人,更不要顾忌别人的看法,哪怕是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演,当演员,最怕有包袱,有了包袱,就相当于把自己锁在了笼子里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明白” 听了张健亚的话,吕言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坚持下去,他就能成为最最出众的“皇帝”之一,但他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他不得而知,但他却明白一点,依着这么个状态拍半年,别的戏是没指望了,甚至半年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两说。 明白是一回事,但执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他早就察觉到了张健亚想说的问题,或许是前阵子看的戏太多了,一闭上眼睛,对于“皇帝”这个角色,总是不自觉的蹦出来那么个人物来,拼了命的想去和自己所理解的去重合,准备的功夫里,他也能想到个可行的办法来,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卡,重来” “放开、放开,再来” “重来,全都给我拉近,就不信了” “停,吕言、吕老师、吕大爷,我说了多少回了,照你的想法来、照你自己的想的来,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张健亚急的直跳脚,脚本在手里砸的啪啪响,他了解自己这部戏的长处,更了解天然的劣势,现在突然看到了希望,谁要是敢掐灭,哪怕伸手,他第一个不能容忍。 没人吱声,而只悄悄的做着自己手里的只让人看着不闲着的事儿,班子都是跟过解张健亚的老人,差不多也都了解他的脾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差不多这一说法,原想着拍电视剧了,差不多凑合着不就完了,现在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一个个的虽然忙着,眼睛却悄悄分出了一点余光,留在了场中满脸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吕言身上。 “再来一次吧,我休息一会儿”有点莫名其妙,半个钟头前还乐呵呵地跟自个儿说这说那的,怎么一转眼就跟换了个人,倒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无论多红,他也是演员,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可张健亚就跟自己杠上了,哪怕一星一点的不对也要揪出来,自己也不争气,明明知道该怎么走,但回回就差那么一点。 “给,喝点水吧”好半天,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的,没人过去搭话,陈澍犹豫了下,走近了,递给她瓶水,她不懂怎么安慰人,但想着有个人说说话,多少会好受一点吧。 “你...谢谢” 她小心翼翼打量他一眼,道:“其实...导演说的没错,就之前和金老师那场,你演的确实挺好的,给人的感觉就跟...就跟本来就该那样,可有时候,好些地方又显得多余” “我知道,可我真的尽力了”着急之下,烦躁总是压不住的生出来,说出来了,又意识到她并不欠自己什么,甩了甩脑地,道:“不好意思,不说这些了,闹心的慌,你以后也小心着点吧。” “没关系”她眼睛陡然斜了下,而在对方转过头的时候,又立刻地收了回来:“又不是女人,被人说一两句又掉不了一块肉,其实,我觉得吧,哪怕没能实现初衷,尽力了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说的也...”他突然挑了下眉毛,而顿住了要说的话,倒不是尽力不尽力或者遗憾不遗憾的,而是突然想起点儿来。 270.第270章 得失 循着陈澍的话,吕言几年前,还是学生那会儿听到的一句当时觉着很假的话,具体是大一还是大二,没用心去记,也给忘了个七七八八,只记得一大早听对面宿舍的说要马原要期中考,就夹着书跟着过去了,到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于什么唯物唯心什么的,他听不进去,也思考不了那么深刻的东西,但在两个小时里,那个顶泄了精光的老头的说的其中一句却隐隐约约的还有点印象:坚持,大体就是最初的目标和最终的结果一致与否。 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却没能重合,说明走岔了路,距离目标还有距离而不再前进,证明还不够坚持。 原先觉得老家伙装深沉的话,现在想着好像确实是那么个意思,初衷这玩意,就跟第一次一个样,还在的时候,看的比什么都重,一旦哪天没了,也就无所谓了。 在一开始,吕言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巨星什么,偶尔的也会想想,但又十分清楚那也只能是没事的时候自己开心开心而已,就指着只要一家人能过好一点,哪怕苦点累点,也值了,可慢慢的,等一切都实现了,而心又大了。 张健亚看到了他出差错,但却没能真正察觉到他到底错到了哪,他有敬畏的事物,但绝对不是具化的某个或者几个人,只是不到位就是不到位,这是无可辩驳的,归根结底,大概在某个时间段里脑子里淡化了某些过去催促不断往前走的动力,毕竟当初所期望的,都实现了,而且超出了预期,再多的,尽管仍然期待,可心里也明白,本身就不切实际了。 回过头来仔细想着,能力没到亦是既定的事实,顿悟的什么太过虚无缥缈,他不清楚这世上存不存在顿悟这一现象,但到目前为止,他没碰见过,而估摸着也不会碰到,万丈高楼平地起,纵然地基打的坚实,未必不会重蹈巨人大厦的覆辙,理想化的东西无论多么的巧妙,也难以填充现实的缺漏。 他起了身,走到张健亚旁边,而没能留意到身后满脸莫名其妙的陈澍和她僵着的准备说什么的唇。 “导演,我打个电话?” 张健亚看了他一会儿,点着头表示同意,而后又迅速地问道:“要多久?” “十来分钟吧” “那行”类似的事儿,张健亚见的多了,既然到了剧组,先前的一切的一切不能说不作数,但至少得有一个演员应该有的操守,他不是睁眼瞎,从吕言张嘴说出第一句词开始,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他而言,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儿,而因此也乐意给他一个机会。 “喂,老师,干嘛呢这会儿?” “有事说事” “看你说的,非得有事才能跟你打电话啊” “没事就这样吧” “哎别先,还真有点小问题请教请教您老人家嘞”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说重点” “不是前段时间接了个戏吗,昨天开机了,就是总感觉回回老差一点,基本上都是连着拍五六次才能过” 陈保国“嗤”地笑了声,丝毫没掩饰不屑的情绪:“差一点?呵,你可真能看的起自个儿,你那哪是差一点,你那是差了好大一截呢,早就跟你说多少回,安安生生拍戏,饭一口一口的吃,路一步一步走,整天老想着些有的没的,弄出了点成绩就觉得这大天底下就老子第一啦?不知道门朝哪啦?” “哎,跟谁说话呢...” “你别管...”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要搁在往常,见了陈保国吃瘪的情形,他纵然不会立刻笑出来,心里多半也得偷着乐呵,可这会儿,却没那个心思了,这个坎无论如何他也得想法设法的迈过去,干笑了两声:“我原先不是不知道嘛” “不知道?还跟我打起马虎眼来啦,你信不信你要是在我跟前说这话我立马踹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比谁都明白,当初你接《贞观》,招呼都没打一个,哦,现在遇到难处啦,想起我这个老师啦?”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他明白陈保国的意思,老老实实的演小生,等锻炼的差不多了,再去拓宽路子,可他等不及了,一眼望过去,年龄差不多的,刘晔塑造了鬼狼,陈昆演了陆平,而后边,一拨接一拨又都冒了头,论年龄,他比人大,论长相,他没人帅,哪有那么些角色等着他来啊。 大概是发泄完了,陈保国那边稍微消了点气儿,道:“算是学个教训吧,有想法没错,可也得量力而行,还有事儿没有?” “那个..刚才我说的那个” “嗯”电话里传来句闷声闷气的应和,而好一会儿,再也没了别的,起初以为他在想法,可左等右等,就跟一块石子仍进了浪头里,连个浪花也瞅不见了,傻眼了半天,他突然明白过来了,恐怕自个儿还真遇到了个大难题,要是有招,陈保国不该这么憋着不吭气。 “要不,你代入进去试试?别多,就一两场”他拿着十分谨慎的语气说道,对于吕言的状态,他能够百分之百的理解,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熬,熬的时间长了,经验足了,阅历够了,这些都不是问题,但那都是笨方法,是个人都明白的理儿,而显然远水解不了近火,又怕给错了建议,因此语气显得十分的不大确定。 “那....我试试吧”苦笑一声,挂了电话,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以前跟寇镇海聊这个的时候,还没多上心,总觉得一切都还离自个儿远着,现在真正遇见了,才发现比想象里的要难以接受的多。 往前看,谁还在呢,大概还有俩姓李的老头,可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经验教给自个儿呢?而且李名启说的大概也是对的,别人的终归是别人的,自己走出来才是自己的,关键的是路已经走绝了,抬起头,黑漆漆的一片,连东西南北也辨别不出来了。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紧了紧手机,而把陈保国所给的听着就不大靠谱的建议抛到了脑后,既然有人走过,就证明前面并不是没有路,只是自己一时还没发现而已。 “你没事吧?”见吕言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脸色儿没原先那么难看了,马少华搭话道,他还指着他帮忙把闺女的事儿解决了呢。 “本来就没事”他笑了下,而意识到自己之前应该没控制住情绪,这是不应该的,张健亚会怎么想,别的人又会怎么想?好些事,本来简简单的,可就意味别人想的多了,说的多了,不知不觉的就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导演,开始吧” “想通了?” “没有”他摇了摇头,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眼神,笑着说道:“导演你都不怕费钱,我怕什么,大不了多来几次而已。” “这话我爱听,有这个心气儿比什么都实在,赶紧的,准备”张健亚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下,吕言的表现他先前看在眼里,却没往心里走,带着一大帮子几十上百号人,要是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愤懑个半天,那他整天啥也甭干了,更不用说如今的成就。 “老张,是不是太过了?”阿诚一直在一边瞧着,吕言演的好不好,只有张健亚有发言权,他能给的只有建议,但心里又感觉这么逼着实在太过不近人情。 “过什么?既然有那个能力,就是使上吃奶的劲儿,也得给我挤出来,戏台我搭好了,能不能唱出好来,就看他自己个儿了,再说了,你以为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那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 “呵”阿诚不说话了,他知道张健亚的犟脾气又来了,别的事儿,他能圆寰,但到了戏上,他知道要是没有堂堂皇皇的道理,在张健亚这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灯光” “到位” “摄制” “到位....” “第五场,准备,action” “停,吕言,不够自然” “停,陈澍,放松点” “停,放大了” “停,重来” “卡”拍了下手,没多说别的,演好了,那是应该的,而接着道:“准备下一场。” ........ 每一条都跟生生磨出来似的,磨去所有所有不必要的,只留下精疲力竭才挤出来的菁华,很痛苦的一个过程,但每一次,吕言都尽力拿出最好的状态,有些怄气的成分,但这一切又不是为了别人,会带来的荣耀、利益,谁也抢不走,而达到的目标的过程的所有的好的、坏的,也得他咽下去,这世上哪有不老而获呢。 拍摄的功夫里,突然生出种奇妙的错觉,他百分之百的确定,最近几年内,贞观应该是和张健亚的唯一的合作机会,他不可能连着去拍这样的戏,李雪也不会允许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一部戏上。 “再加把劲,剩下的两场拍完,开饭,那个小陈,小赵,别紧张,就按我先前跟你们说的走,放松点” “导演,不大对吧,凭啥我这出了问题你就黑着脸,人陈澍小赵ng了你又是安慰又是鼓励的” “哎,还真不瞒着你,我就是双重标准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要是真有能耐,你别出岔子啊” 271.第271章 帽子 “导演,我先回啦” 大概五点多钟,吕言拍完了一天的戏份,大概在张健亚的计划里,时间会拖的更久一些,剧组开拍头几天,演员与演员之间、演员和剧组的其他方面的成员之间都还未熟悉,难免磕磕碰碰的出些篓子,因此相对的安排的都不会那么紧密。 一般情形下,大多在开机半个月左右会缓缓的进入高强度的拍摄期,即有了默契,而人员还没到疲惫地步,也能拿出相当不错的状态来。 “行,忙活了一天也累的不轻,回去了别瞎跑,多休息休息,日子还长着呢”张健亚一转头,就瞅见换过衣服走过来的吕言,而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到了他的头上,忍不住笑了:“你这头型倒是和孔圣人有的一拼啊。” 吕言知道少不得被人笑,干脆不提这茬,摆摆手道:“导演你先忙,我就不耽误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呢”望着吕言出了门,正准备下一场的马竞武吧嗒吧嗒嘴,脸上流露着不知是乐还是无奈的笑对旁边的戈冶均道。 戈冶均“嗯”了声,道:“确实不怎么多见,年纪轻轻的,能红的那么厉害,总不是无缘无故,反正我是还没见过在这么年龄的有那股子劲儿的,换了人还真未必能干的出来,再说了,你瞅瞅人家那头,说明啥?说明啊打生下来就注定不是一般人。” “哈哈哈,说的也是” 笑完了,戈冶均突兀地问道:“我说老马,你跟他对戏的时候身是个啥感觉?” “别的倒是没多少,就是跟他对视的时候,老担心自己这出了问题....那个导演的态度的你也看见了,宁可耽误时间,也绝不迁就半点” “哈哈”戈冶均拿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渐渐的,俩人都笑了,而没明白的说出来,拍了一天的对手戏,对方肚子里多少料,基本上都摸了个七七八八,马竞武的说法,他也有所体会,吕言的改变或者说进步是看的见的,好些远远的看着是收了的戏,可对上他的眼睛,又总感觉他已经放了,这种表演的方式,他似乎在哪看到过,但又想不出某个具体的人来,他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再往前走,把这种风格修炼到极致,形成的将会是一种全新的表现方法,如果能够流行起来,被搬上教科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人跟人呢,没法比,人家自打生下来就是那块料,你就是再着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马竞武叹了口气,感叹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确实有点太那个啥了,往大了估计,三十岁顶天了吧。” 戈冶均摆着手,道:“不到不到,估摸着还得小个两三岁,这人呢,不服老不行,搁在一天之前,你要是跟我说有人不到三十岁摸出了自己的路子,我还真未必会信,我看呢,依着导演这么个拍法,这部戏完了,把痕迹打磨干净了,保不住又是一个陈道名。” 马竞武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问道:“对了,不是说他是陈保国的徒弟嘛,不像啊”,虽然整天上都是一个大派别,但陈道名是正统学院派的代表,印证的是近几十年来最广泛、最流行的表演理论,陈保国是方法派的扛旗人,算是支流,只是仔细一琢磨,吕言跟这俩人根本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这谁知道,或许只是名头上的吧,我觉得跟李雪建挺像的” “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要是那样的话,还真是可惜了,眼下都是科班出身的,再大的本事,也传不下去,听说前两年李雪建半路上截了个大院校的好苗子,还是因为得了病,那孩子的老师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追究,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嘿,八成也是挂着仰头卖狗肉,改弦更张哪有说的那么容易,除非是刚进校的白纸,已经写了东西,再想改过来,哪有那么容易” “马老师,戈老师,排完啦?” “排完了,立刻就能开始” 剧组财务吃紧,吕言这回也没混上配车的待遇,公司安排的倒是有,但他没让过来,以前见着人来剧组司机助理经纪人保安前呼后拥的,心里羡慕的不行,真到了这么一天,又觉得实在没有那个必要,就搁今天,要是李雪也在场,于情于理也得说点什么,无论最终的结果怎么样,难免闹出点不愉快。 或许在眼下看来,把要求放的松一点,对他而言减少了工作量,不用那么累,但放到长远,是好是坏就未必了,吕言能感觉的到自己到底到底哪些个地方不足,距离是有,但绝不至于陈保国说的那么多,不然纵然重来多少遍,他也演不出来,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状态,只差一点点,偶尔的状态好了或者赶巧了,那一点距离也就没了,只是状态就跟天际的星光似的,时隐时现,而没法一直捕捉到,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繁杂的东西剔出去,任何时候哪怕不在状态,也能时刻表现出强力的代入感。 尽管酒店就在基地的斜对面,但中间隔着一条路,还有两道护栏,不能直接穿过去,而必须往东或者往西绕个路口才行。 走了一会儿,感觉路过的人老往自个身上瞅,他起先纳闷了好一会儿,难道被认出来了,不应该啊,出来的时候戴了口罩的,直到听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似乎跟旁边他爷爷的老人说了句:“那个叔叔的头好奇怪哦”才恍然过来,头发全刮了个干净,正中那道“脊”也就显得十分扎眼了,假发摘的时候没想的那么疼,没了头皮,而且忙活了一天,出了不少汗,本身黏的也没多紧了。 而经那孩子提醒,他知道必须买顶帽子了,不然到哪都要被人瞅上两眼,总觉得怪怪的。 正当他在超市里找着衣帽区在哪的时候,李雪的电话打了过来,了解了她的工作,吕言也明白她大概不会跟其他的经纪人那样隔三差五的找自个儿,要是王晶花真的离开了,她顺利上位的话,恐怕要处理的事儿比他还要更多些。 “喂,你现在忙不忙?” “有事儿?” “电视剧部最近买了几个剧本还有零散的发过来的邀约,我挑了几个合适的,你要不要看看?” 他本想立刻开口拒绝,但回头一想这是早晚都没法避免的事儿,还不如给她点希望,好让她消停点:“都什么类型的?” “两个现代伦理剧,一个古装偶像,另外一个是历史剧,而且跟你现在拍的这部戏差不多,定位也是皇帝,不过是男二” “那行,改天碰面了你再给我”在心里,他没多少在意的感觉,李雪的眼光他是见识过的,《贞观之治》和《乔家大院》,孰优孰劣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嘛,而同时庆幸当初没听她的建议,不然不知道又是什么个情形呢。 “中午出门的时候我碰见劉涛了,就顺手给她了,没问题吧?” 吕言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道:“没问题,还有别的事儿没有?” 剧本虽然没已经成型的片子重要,但在未上映前也不能轻易流出去,哪怕只是个样本。 “我见老黄回来了,你怎么没让他跟着?” 老黄是她安排的司机,叫黄有志,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上次只见了个面,还没过多的了解,只是看着话不多。 “拍摄的地方离家挺远的,还有不少夜戏,来来回回的跑净把功夫耽误在路上了”另外有一点他没说,劉涛近段时间是呆在家里,可也呆不了多久,等忙起来回去了又得自个儿忙活。 “还有个比较重要的事儿,白玉兰的邀请函已经发到我这了,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哪怕明知道走个过场,但该去还是得去的,不为别的,涨涨见识,也让人知道,他吕言不是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白玉兰提名,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而心里又觉得奇怪,是不是赶的太巧了,怎么两件事恰好挤到了一块?他并没有往心里想,自己刚签的合约,而白玉兰还剩下一个来月,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对了,你打听打听,李雪建老师最近接什么戏没有?”前两年听说得了癌症,息了影,前阵子又听说复出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要是无缘无故的找上门去,人家虽然也会客气着,但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要是能有机会一块拍戏的机会,哪怕只在一边看着,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点想法” “那..行,我托人问问”李雪在那边犹豫了下,感觉到他不愿意多说,也不再问,邀约和剧本中间差了几天,可如果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不愿意联系他,没签约的时候,事事她都忍让着,在她原先想着,只要签了字,我说什么肯定就得是什么了吧,可渐渐的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之前自己说的好几个事儿都被给拒绝了,只是眼下又没什么上眼药的机会,在非必需的情况下,对他的要求,她只好尽量满足着,而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早晚有一天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哎,可真巧,你也买...”刚准备把另一只帽子放回去,打货架的一头走来另一个秃瓢,尽管吕言还口罩遮了半边脸,但那极具特色的头型还是让他立刻辨认了出来,只是见着他正通着电话,而没把剩下半截说出来。 又说了几句,吕言挂了电话,笑着指了指头顶,道:“不买不行啊,你是没见着这一路上多少人往我头上瞅。” “哈哈,你的确实挺...引人注目的” 吕言呵呵笑了两句,对自身这点特征,即没感到多光荣,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父母给的就这样,而且二十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转口问道:“你的也完了?” “我的在晚上,想着再晚会儿超市关了门,就想着过来看看”吕邢呵呵笑了句说道,而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自己白天根本没戏就,或许是他太专注了吧,脑子里又想着该怎么开口。 吕言买帽子只为了遮头,吕行则是觉得光油油的风一吹直冒凉气,而对帽子本身好看与否没那么些讲究,俩人各自拿了个黑色的,试了试,正好。 付了钱,往回走的路上,吕邢问道:“你以前拍过戏?”大概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又补充道:“就是小的时候?” “那倒没有,童星哪个不是后边有人推着,我也就运气好,才算混出了点人样出来,怎么会问这个?” “就是好奇,剧组好些人都说看着你跟拍了一二十年戏一样” “那你觉得呢?” “挺好的,觉得就该是那样” “呵,也就那么回事吧,你知道今天一天我ng了多少次吗?”见他一脸的不解,吕言伸手无根手指来道:“六十九次,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说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272.第272章 方式 俩人可说的东西就那么些,而又不想或者不敢往深里聊,因为一旦追根到底,自然就要牵扯到某个具体的人身上,相应的就会给出对或不对、好或者坏的态度。 吕言不喜欢应酬,特别本身并无任何意义的而只为了消磨沉默衍生的尴尬的应酬,本身没话而非要聊出点东西来,比让他在话剧表演时临场发挥救场更加的无奈,临到街口,吕邢见吕言要往酒店的方向走,张嘴喊住了他,而问出了憋了好一会儿的话:“哎,吕言,你有陈澍的电话没有?” 吕言愕然了下,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乐了,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陈澍那半生不熟的脾气,一般人还真忍不了,但既然人家乐意,他自然不会去兜头泼盆凉水,道:“有啊,怎么,看对眼了?” 吕邢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也不是,就是觉得挺有眼缘的。” “呵,那祝你马到成功”跟他说了电话,临末了吕言没忘加了一句:“别说是我告儿你的。” “好”吕邢颇有些激动的收了手机,先是应了声,而又极快的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是吗,谢谢啦,改天请你吃饭”见吕言一脸的神秘,而又努力憋着乐的模样,吕邢心下生出点疑惑,但看他就要转身走了,他喊了句。 “成了再说谢也不晚” 回到了酒店,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混演艺圈的男人,将近而立之年仍没个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能真正赚到足以养家糊口的,只是那么一小撮,但女人就不同了,说到底,这是个看脸的圈子,哪怕没多大名气,但总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而又身家丰厚的男人,于男人而言,只要长的漂亮,身材又看的过眼的,总是毫不吝啬爱慕和性趣。 可人家陈澍还就单到了这会儿,原因是显而易见的,恋爱或者婚姻,不是脸长的漂亮就完了的事儿,任哪个脾气再好的男人整天对着个整天木着张脸、仿佛命运对她多不公平女人时间久了,也会感到无力。 但说到底,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儿,他也就看个热闹、听听声儿,飞蛾扑火还是终成眷属,于他而言顶多一份份子钱的事儿,要是一辈子没成,那还省了一笔。 在眼下,最当紧的还是自身的问题,他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具备开创出一种全新的表演方式的能力,更不敢往这种不同以往的表现方式普及开来后而被冠以各种各样名头的远处去想,一天ng六十九次,对于他而言这是难以容忍的,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解决不了,他和所起等待的奖项永远差着那么老长一段距离。 相比于盆池,吕言更倾向于用淋浴的方式去洗去忙碌的一天干了的汗渍,在水滴急速由着脑袋往下滚动漫过整个面部而不得不闭上双眼和鼻口的短暂的刹那里,白日里一切一切的烦恼仿佛都随着水滴被冲刷了个干净,而能够静下心来思考需要想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忽地冒出一两个自己都难以抑制兴奋情绪的灵感,或许是和拍戏有关的,或许和人,也可能和事。 “到底哪个地方差了一点,为什么又会差那一点呢?” “首先是经验,只是皇帝到底什么样又有几个人真正见过?这么说来谁都没经验,全靠演员自己蒙” “那为什么会有像与不像,好与不好的区分呢?” 由着水珠哗啦啦的划过耳际,就跟珍珠落玉盘的似的密集地在耳边响彻着,他脑子里又突然浮现出仰望星空的影像,因为论起角色,他应该是最近的,每天七点钟,仰望星空的事迹一准排在靠前播送,但大多数的时间里又不是第一个,论起的表演的艺术和火候的拿捏,仰望星空或许更胜一筹,但有人能排的更前,靠的是本色出演,因为人家本身就是,哪怕表现的再拙劣不堪,也是。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相似的道理:“角色并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别人怎么认为的,在自己出现在荧幕上的那一刹那里,观众对他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定位,他就是李世民,而他需要做的,不是在这层印象上再去多加描慕什么,李世民该是什么性格、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由他而定,皇帝也是人,一个正常人所应有的一切,他都会有,只不过相比于常人,大多数的情绪要隐藏起来罢了,但影视又是一种夸张的表现形式,要让观众一眼瞧得出角色的内心世界,这么捋下来,所要塑造的只不过是一个身份稍微特殊些的普通的角色而已,就跟赵有量在话剧院,他就是最大的权威,他的话就是标准。”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有门,伸手拧了水阀,披着来的时候劉涛准备的毛巾,嘴里哼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曲儿走出了浴室,尽管调子跑偏到了日本国,但他自己个乐呵的不行。 “嗡嗡嗡” “呦,一天没见就想这么着急跟我打电话啦?” “你小点声,我妈也在,你干嘛呢,发短信也不回?” “你回家了?”他拿起桌上的手表看了眼,不知不觉竟然洗了将近半个钟头。 “没,我妈来看看我,我跟你说啊,这几天没事你别乱打电话了,特别是晚上” “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妈还能说不让你恋爱?” “你要是有胆子明天就回来,正好也让我妈回去给我爸做做工作” “呵”吕言干笑两声,而忽地想起了她前几天才说过的“你要是有那个胆子就不是你了”,以朋友的角度见刘妈,他一点也不虚,要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他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而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知道她喜欢有钱的,可自己要是一见面就显摆个没完,那不成了爆发户了,无论以前刘妈怎么个态度,但现在终归是不同了,本还想问问她当时是玩笑还是真的,结果那边匆匆忙忙一句“我妈来了,我先挂啦”就再也没了声儿。 烦恼一下去了一大半,他的心思又逐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难道真跟她说的那样,自己没那个胆量?不能吧,自己那晚上推开袁湶可百分百出于为她着想,天地良心,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自个儿能干出那么没品的事儿?在嘴上却是自言自语般地回答着心里的问题:“笑话,不能的事儿。”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陛下,陛下,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你来啦,呵呵,也没什么...哈哈,不好意思” “没事”张健亚笑着摇了下头,扬了扬下巴,说道:“难免的”,笑场的情形,谁也避免不了,特别要对着一个熟悉的人说着完全陌生的话,在放松的状态下几乎是必然要发生的,陈澍是他介绍来的,要是不熟,一万个他也不信。 “你这样....”吕言抿着唇,歪着头看看几步远的陈澍,而又瞥了眼远处装作没事人的似的而又偶而得往她身上瞥的吕邢,总觉得他大概被她现在的模样欺骗了,长孙无垢的确可以说的上将近完美的女人,但实质上怎么回事,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准备,三二一action” “陛下,陛下,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你来啦,也没什么,一些琐事....” “过”张健亚这回没花时间去思考,而在俩人走完之后喊了句,同时抬起了头,说道:“就是这个状态,千万保持住。” “第九场,准备,action” ..... “过,不错,比昨天进步很大,就是这个样,不要有包袱,你怎么想的就怎么来” “过” “停,打正脸,再来” “过” 连着四条,拢共ng了两回,张健亚发现不对劲了,一开始他还拿言语鼓励鼓励,到了后来干脆不再说话了,他怕吕言一得意又把状态给弄没了,而紧锣密鼓的讲解下一场怎么拍,以期在他状态好的时候多拍几条,ng一回,浪费的可都是大把大把的人民币。 又一条完了,马少华猛地掐了把戈冶均的大腿,瞪着眼道:“我类乖乖,那些媒体还真说了句良心话,这水平,年轻人里没几个能比,难不成说昨天真是没状态?” “你掐我干什么”戈冶均还了一拳,趔开了丈把远,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八成是,你看他自己添的词,一点压力也没有,就像早就明白导演不会喊停,没有足够的底气,不能这么个干法。” “我还想着至少得这部戏完了他才能打磨干净,现在瞧着,架子完全搭起来啊,再用个几年充实充实,起码预定了视协的一个终身成就奖啊” “哎,对了,你不是正跟你闺女瞅老师吗,眼前的不就现成的一个,还是个开宗立派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你胡咧咧个啥!”马少华拐了戈冶均一肘子,眼珠却咕噜噜的转,经戈冶均这么一说,他还真动了点心思,虽然吕言的表现方式眼下只有他一个人用,也只他一个人会,但难保说以后不流行起来,要是自家闺女成了大徒弟,不说别的,谁不得给个面子?万一,要是日久生情再发生了点别的,自己可就是流派开创者的老岳,那还得了?那些个小辈见了又该怎么称呼自个儿呢?祖师爷?太老了,不好,师爷?怎么听着跟以前衙门里的狗头军师似的。 ***************************** 接了个新话剧,要排练一个多月,更新上可能会不大及时。 273.第273章 背影 推开了一扇门,才发现门后并非预想的天堂,在极目望不见尽头的远方,仍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角色之所以经典,大抵上出于深刻,就比如六小龄童之于美猴王,李雪建之于宋江,哪怕很多年后,提到这个名字,仍然或爱或恨、难以磨灭,无论正面或者负面的,达到类似的结果,就是最成功的表演。 克服了最紧迫的问题,吕言渐渐地意识到了自身最大的短板,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一直保持着对算不上熟悉的蒋斳斳的欣赏。 她身上有着一种远超他的能力,对于最最细微动作、神态的把握,他从来没觉得这是女性所专有的能力,因为已经有人走到了绝大多数女人前面。 从听到的、看到的,使得吕言逐渐形成了对港台艺人的不待见,并且这种情绪自然而言的形成了一种习惯和本能,在剧组,虽然也和人聊天、玩笑,但对于港台艺人,哪怕是前辈,除了拍戏,他并不会表现的太过热络。 但这并不意味他没看过港台的影视作品,不仅看过,而且还看过很多,尽管有关部门为了大陆演艺圈的稳健发展而出台了一系列限制港台艺人的政策规定,但北上是大趋势,谁也阻止不了,港台盘子就那么大,纵然再好的作品,却没有足够广阔的市场,也就造成了眼下随便哪个剧组都能拉出来一俩港台艺人的现象。 同龄或者相差不多的人里,有的喜欢成龍,有崇拜风靡一时的四大天王的当中某一个的,就像劉涛,她喜欢黎眀,但单论表演,他最佩服的只有梁謿伟一个,因为他做到了绝大多数男演员都做不到的,在表演上,他很少使用夸张的动作或者表情来表现角色,特别是近几年来,在通过眼睛表演感情的细节处理上,他达到了一个演员所能触及的巅峰。 吕言一直以来很羡慕这样的能力,也明白这是自己的短板,各种各样的戏份里,他最上心的是对白戏,最讨厌的是打戏和默戏,前一种吃基础,后者费心思。 也一直努力的去学习,但又十分清楚这方面是自己不擅长的,通过眼神表现出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是体验派和方法派的强项,但对于表现派,包括其中任何一个支流,都是最短的短板。 大家都一样,我一个人做不到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吧?出于这样的心理,他极少刻意地去练习,但在打开那扇门之后,又渐渐的看清了方向,甚至有种直觉,如果不补足这块短板,未来进步的空间几乎可以预见,就跟建房子,梁架搭起来了,但如果不砌上砖,就不能称之为房子。 “慢慢来吧,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在一边咧着嘴瞅着吕邢有事没事大献殷勤的时候,他这么乐观地想着,梁謿伟多大年纪才练出了那样的火候?自个儿还年轻着,有的是时间,而且这也不是急的来的事儿,比起之前的困惑,这才真真正正的水磨的功夫。 一招鲜的确可以吃遍天,但时间久了,观众不可避免的要产生视觉疲劳,只有不断的进步,直到无可挑剔,把所有的短板补齐,以后的路才更好走。 “不过可以一步一步的来,先把最基本的练精了,然后再发散.....” “太子是李世民认定的继承人,虽然是亲生儿子,但却不够让他满意,吕邢你...嗯,吕邢呢?”张健亚跟吕言讲完了,转头扫了眼身周的人,愣是没瞅见演李承乾的吕邢。 “吕邢,吕邢,说戏呢”副导演张亚川眼瞅着张健亚突然不说话了,而拿目光看向一边,顺着望过去,正好捕捉到陈澍呵呵直笑的一幕,在她旁边,吕邢正说着些什么,脸上立刻涌上点不愉悦来,吼道。 “哦,这就来啦”见好些看着自个儿,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毕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忽略了,而且还是因为逗女孩开心,心下难免得有些局促。 “这是剧组,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不该我教你”张健亚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而转头看向吕言,刚才他也在等他,这么一大帮子人,除了他,吕言也是有发言权的。 吕言却没说话,谁没犯过错呢,眼看着有了眉目的情形之下,得意忘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只是就跟张健亚说的,该干什么的时候,开小差确实有点过了。 “抱歉” “嗯,下次注意,李承乾是皇帝认定的继承人,李世民怎么得来的皇位他自己清楚,而内心里相当恐惧玄武门事件再次重演...”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你处理朝政,辨别大事理,还可以,以后,我离开京师的时候,可以委托给你了,可是,我听说,你过于喜欢游猎?” “狩猎是训练军事,我为太子,不能荒废军事” “是,狩猎是为训练军事,可我说的是你过于喜欢,太子宫右庶子的奏章这样说的” 吕言心里突然觉的很畅快,这是他和吕邢的第一次对手戏,原来还没怎么重视,可对方一张嘴,立马就感觉到不一样,几乎他能想到的甚至没想到的对方都给表现出来了,类似的情形他只在京华烟云里和陈保国对戏的时候遇到过,就是合作者比自己想象的表现的更完美,一个角色好看不好看,不单单在塑造者自身,互动者给出的反应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啊,右庶子当然说得对,看来我过度了” “停” 吕言没转头,尽管张健亚是在他拿起另一个奏折的时候喊的停,但他明白他为什么喊了停,吕邢第一句要是能打九十分,第二句只能勉勉强强及格,半点也没了之前的那种让人觉得很真的感觉,他应该老老实实认错的,尽管台词上没差错,但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已经犯了错,并且还被发现了,李世民虽然是你的父亲,但更是皇帝,你应该表现出来一点惶恐,明白吗?”张健亚解释道,他有个对演员来说相当友善的习惯,第一次第二次犯错的时候,他从来不生气,哪怕表现的再离谱,他也耐心解释哪点做的不到位,哪点需要改正。 “哦,好的,我明白” “再来,准备,三二action” “你处理朝政,辨别大事理,还可以,以后,我离开京师的时候,可以委托给你了,可是,我听说,你过于喜欢游猎?” “狩猎是训练军事...” “啊,右庶子当然说的对,看来我过度了” “停” 仍然老地方,仍然相同的毛病,结果也不出意外的被叫了停,见他轻轻地抽了口气,吕言笑了下,低声道:“放松点。” “老老实实的认错没问题,但太过了,对李承乾,李世民可以说是溺爱的,就跟你在家里时面对你的父亲一样,明白了没有” “嗯” “再来” “三二一action” “你处理朝政,辨别大事理,还可以....” 这回张健亚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扭头看向别处,事不过三,吕言也摊了摊手,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很不乐意矮自己一头,哪怕在戏里,也不愿意,目光看向场边,陈澍似乎正抿着嘴,打量着吕邢的背影,这么看着俩人大概有戏啊。 “导演,再来一次” “那好,再来一次,都准备...” “停” 张健亚失去了一开始的耐心,他亲自走上前,道:“你看着我”转过头,对吕言道:“吕老师,你从狩猎是训练军事那句开始。” “行”吕言瞥了旁边的吕邢一眼,这关系匪浅啊,张健亚还是头一回跟人亲自示范,之前他出问题,连半句提示都没有,就让他自个儿找感觉。 “狩猎是训练军事..” 俩人走了一遍,完了,张健亚转头问道:“看明白了吗”,虽然他没穿戏服,也没化妆,但该有的都表现出来了,或许一个好的演员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导演,但一个优秀的导演大体上却能演出角色需要表现的东西来。 吕邢点了点头,而没说话,吕言ng九次的先例摆在前头,再多来几次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但事情的发展超乎了吕言的预想,也超出了吕言的预想,又ng了四次之后,张健亚突然转头对智磊道:“智老师,你来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俩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智磊最终说了句“没问题”,张健亚没再多要求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准备:“三二一,开始。” “你处理朝政,辨别大事理,还可以....” 在拿奏折的功夫里,吕言拿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智磊,看明白了他的动作之后,而又不着痕迹的转过了头,在刚刚,视线捕捉到智磊只在吕邢低下头的当口里甩了过去,而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拉了回来,而把原先定下的一个特写给删去了。 “过” 吕言看着跟前脸上仿佛了被抽一巴掌的通红的吕邢,知道他也注意到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张健亚虽说是出于无可奈何,但对吕邢来说却是相当难以接受的,甚至对任何一个演员,这样的安排都是难以容忍的,没特写,观众自然留意不到,就像在舞台上,谁会去关注有事没事老给背的演员呢。 274.第274章 初恋 “吕老师,不忙吧,咱们先对一遍戏吧?” 拍了半晌午,倒是没觉得多累,一条不给镜头还说的过去,要是整场一个特写没有,观众看着肯定觉得不得劲,吕言倒是跟休息似的,一开始还需要用点心,到了连着ng了几次之后,基本上需要做的只是机械的重复先前的感觉。 张健亚被弄的实在没了法,说了句先休息会儿,给吕邢留了点思考的空间,该说的他都说明白了,剩下的全靠吕邢自个揣摩,迁就一回已经是看在情分上,可不能老迁就着,总想得年轻人脑子活,就跟吕言,指不定一转眼的功夫就明白该怎么来了。 吕言没挪地方,座上有垫子,比起场边的放的折叠椅坐着要舒服一大截,正在他拿着那个桌子上个小香炉研究的当口,那个脸小的一巴掌就能盖严实的女演员拿着剧本走了过来,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陶霏霏,和赵葵娥还认识。 听到她的提议,他呵呵笑了下,吕邢这么势头下去,后天也未必能拍的了俩人的戏份,可他心里是不愿意的,开机的两天,她总是有事没事找着说话,他不能不往深里想,只是既然人家提出来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也不好拒绝,道:“那,就走一遍吧。” “父皇...”陶霏霏“嗯”了声,把剧本搁在一边,几步走过来,扯住了他的袖子,嘟着嘴巴、嗲着声喊道,在说话的时候,还使劲儿地挺了下胸脯,露出一片雪白来,因为他是坐着的,甚至可以看到那道并不幽深的沟壑。 “嘶”心里不由的打了冷颤,这腔调、这神态,哪是走戏,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勾引啊,发干的嘴巴猛地干咳了两声,连忙摆手道:“那个,小陶,小陶,你先撒手,我觉着不该是这个意思。” 小陶是张健亚对她的称呼,他一开始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嗯?那该怎么样?”陶霏霏闪着忽灵灵的眼睛,撒了手,仿佛先前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 “我也说不大上来,但你见过哪个女孩跟她爹那样撒娇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话,没必要说的那么直白。 “那再来一遍”在转头的当口里,她笑了下,在刚刚,吕言偷瞄了眼而又很快的转了头,她都看见了,再怎么正经,也是男人,男人会犯的错,他吕言也免不了俗。 “那...好”理智上他清楚不能这么下去,可该给的暗示他都给了,难道非要弄的面子都过不去才好受? 看着不远处的马少华嘿嘿直笑,他脸上不禁感到一阵发烫,要说没在某一个刹那里闪过某种心思,那是假的,可一贯的谨慎又让他在冷静的片刻里越过了眼前考虑到了更远的地方,他又没了那个胆量,而同时的也十分难以理解她的想法,年轻的时候,吃点苦不是应该的?别人的再好、再多,也终归是别人的,钱,终有花完的一天,只有自身具备了不随着时间缩水的价值,才是最稳妥的保障。 “父皇..” “吕言,你老婆来了”张健亚本来正心烦,瞅见吕言跟陶霏霏弄的这一出腔的火气更是嗤嗤的往头皮顶,他忽地站起了身,准备开口说两句,陈澍和吕邢俩人刚有点苗头,可倒好,逮着他往死里折腾,他心里明白的很,陶霏霏这副模样,绝对不是她一个人想法有问题,吕言要是一开始就把话撂下,或者陶霏霏长的丑一点,怎么着也没眼下这副情形。 而在他准备刹住这股子歪风邪气的当口,突然瞧见劉涛冲冲的往这边走,在看场子的保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搭建的宫殿门。 “嗯?”吕言先是愣了下,虽然平日里也会说,可这个称呼的背后仍是空洞的某个模糊的影像,而没能形成确确实实的真实的人,但他很快回过了神,跟着好些人的目光转头看过去。 半天没动,他被她的气势镇住了,跟开足了马力的红色法拉利似的,直冲冲的往着自个而来,她身上穿了件斜扣的红色上衣,本来应该挺喜庆的,但这个时候的出现却出乎意料的扎眼。 陶霏霏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在张健亚喊出话的时候,她就随之松开了手,转过头,满脸忐忑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劉涛,吕言竟然已经结了婚?! 到了紧跟前,劉涛突然把原先那股子劲头全给压了下去,也没去先和吕言打招呼,而是冲着张健亚点了点头,道:“张导你好,没耽误你们拍摄吧。” 张健亚这会儿不着急了,咧着嘴摆了摆手,又坐了回去:“不耽误,不耽误”,身为一个男人,他太能理解吕言先前的想法了,但正主来了,自然不用他出来唱这个黑脸,也乐得清闲。 吕言站起了身,走了台阶,问道:“你...怎么来啦?不是说你妈过来了吗?”说话的时候,他瞥了眼陶霏霏,想着实在巧合的过分。 劉涛看也没看半下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陶霏霏,道:“嗯,我出来办点事,顺带着过来看看。” 他知道她看到了,大殿只是搭了大体上的结构,而并不具备遮掩视线的功能,侧过身指了指:“陶霏霏,刚刚在对戏。” “我知道啊”她仍旧没看她,只是随手把手里的一个袋子塞到他手里:“呐,几件薄点的衣服,别光老是那两身替换。” “谢谢”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了句,说完了恨不得立刻甩自个人一个大耳瓜子,这不是该自个儿说出来的话啊,干笑了下,说道:“今天这身挺漂亮的。” “呵,我回去啦”她笑了下,说道,脸上看不出哪怕一丁点的情绪来,吕言心里明白的很,这是告诉自个儿她不高兴了。 “我送送你” “嗯” “你的妆化的看着比我爸还显老” “呵”吕言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说开比较好,道:“刚才的事儿,其实真是...” “嗯?什么事儿?”她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着他:“真是什么?” 看着她的笑,吕言忽然明白了,说什么呢?都是别人的错?自己没一点问题?她不会信,也不愿意听那些事后的所谓的解释。 “哦,没什么....对了,你妈啥时候回去?” “得有一阵子吧,怎么啦,就那么不待见我妈啊?” “没有,就是膈应的慌,万一你妈知道咱俩都住一块了,那不得咋了锅啊” “我会那么傻吗?她来之前我都收拾好了” 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往常一样的聊着,但自打从片场里出来,她就把手放在口袋里,直到要出了基地,他仍想着该怎么说,劉涛同样在等着他会怎么说,她不想听那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解释。 看着她上了车,他突然觉得绝对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当没发生过,她心里能搁好些事儿,但在当第三个人出现的时候的问题上他是领教过她的小心眼的,要是也搁进去了,那也不是她了。 “等一下” 车窗缓缓地落下了,露出了头,她仍然笑着,问道:“怎么了?” “那个...对不..” “今天可没奖励,好啦,我先走啦”她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就跟谢谢一个样,以前偶尔的还能听到,但近几个月来,他从来没说过一次,她现在不想听,以后也不想听。 “哦,那...你路上小心” 又一次的,他没能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先前的气势汹汹和不近人情绝不是装出来的,就此揭过?不大可能吧?还是秋后算账? 如果是,他倒是完全能够接受,就怕没了后音儿,而直觉里,他估摸着绝对没有秋后这一说,想说的,她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说出来,不愿意讲的,她能把一切都烂在心里。 尽管自个儿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他已经做到了不主动,也做过了不拒绝,接下来的不负责任就是现在想来也是顺理成章,但那不是影儿都还没的事儿吗?刚才怎么就没清楚呢?要不晚上回去? 但立刻他又想到了她妈妈也在,自己回去能不能进得了门还没准呢。 回到片场,脑子里仍然想着是不是该打个电话过去,但她已经摆明了不愿意听,无论怎样的理由,事实就是既定的事实,这和蒋昕之间的嘴仗不一样,俩人再怎么掰扯,也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嗡嗡嗡” 以为是电话,只是响了一下就没了下文,伸手拿起来看了下,混乱的思绪仿佛晚霞漫天时的水天一色,寂静、悠然。 “不许有下次” “呵”他咧嘴笑了下,立刻选了回复,尽量用自觉着最快的速度打了几个字,而又在准备打句号的时候的停了手,节奏缓慢地按了几下返回键,把原先那些保证之类的话全给删去了,好像一下明白了很多东西,一种从未付出过的同样也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那里得到过反馈的、使得他会觉得紧张、内疚、愉悦情绪的东西。 “我喜欢你” 打完了,他吁了口气,按下发送键,虽然不是亲口说的,但确确实实出自于心,大概,她才是初恋。 275.第275章 镜子 捷径在短时间里是最为明智的选择,因为它越过了挡在眼前的障碍,但于长远来看,好或坏的界限便渐渐的模糊,这个长远可能是很多年以后,也许只是极短极短的某个时间段。 尽管因为劉涛的突然出现转移了点注意,但把重心再次放到拍摄上,张健亚的心情没法好起来。 “李承乾,惶恐、惶恐,不是张张嘴巴就完事的,再来” “重来,你得抬起头,不然之前那条就费了” “重来” 看着吕邢满脸的尴尬又掺杂着无可奈何,吕言心里生出点同情,但他根本帮不了他什么,张健亚无论是吵是骂,那是他的本职,也是他的权力,他不可能走过去跟他示范或者教他该怎么来,那样不仅吕邢会介意,张健亚也会介意。 “停,吕邢,你....你让我说你啥好啊”张健亚先是瞪了下眼,而又笑了,他能察觉到他的忐忑,而知道如果自己再发脾气,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但问题就摆在眼前,无论是哭是笑,必须得客服了。 “导演”吕邢看了眼坐在前方不远处的,而把目光移向大殿另一侧的吕言,好一会儿才说道“导演,我...我真的演不出来。” “到了这儿,还是那句话,是个爷们就不能给我说不行”他转了几圈,突然发现了没事人似的吕言,喊道:“吕言,你换过去来咱们俩走一遍”,大体上的,他能给个示范,但真到极细微处的把握,他能出最中肯的评判,但要说真正的做出来,就没那个水平了,而和吕邢一直对戏的吕言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吕言摇了摇头,道:“导演,我对李承乾这个角色吃的也不是很透,来不了,要不,阿诚老师来吧。” 阿诚忙摆手道:“我哪行呢那个,你来你来。” 张健亚没说话,而只拿眼睛盯着他,他知道他不愿意得罪人,但眼下不是得罪不得罪人的事儿,来来回回的一二十遍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没吃透?当他睁眼瞎呢。 “那...就来一遍吧”吕言和张健亚对视了一会儿,又瞥了眼张健亚,苦笑了一声,而没说什么,他能不能达到张健亚预期的效果,仍是未知数。 坐到了吕言原先所在的位置上,张健亚转过头见吕行站在吕言身后,道:“你站那能看个什么花来?过来,到这边。” “嗯” 因为不是实拍,众人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一个个全走近了,吕言和吕邢,年轻差不多,又都姓吕,虽说一个红的不行,亿元先生,一个只拍过几部戏,但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水,谁又知道?好不好,光几个人嘴上说不算,有了对比,也就有了高下,。 “你转呈给我的这个奏章,我看了,你做得对,这个高甑生,随我一路打天下,按情理我应该相信他,可是,他告李靖谋反,我又相信李靖不会谋反,如果,是你来决断,你怎么决断?”张健亚演的中规中矩,说是演,叙述台词的成分更多些,但无关紧要,他所做的只是给吕言接上后续的机会。 吕言沉吟了下,稍微抬了下头,瞧了坐在上首的张健亚一眼,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又很快的低下了眼睑,想了想,说道:“我,不能决断...” 张健亚拍了拍手,转过头,看向吕邢:“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个意思,你的父皇在考验你,但你仍然沉浸在先前的责问之中,你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因此内心里应该是忐忑的,但在脸上,又得撑住,不敢让李世民看出丝毫的纰漏。” “嗯” 没人说话,又得相互的对视,吕言和之前吕邢表现的方式不能说是两个极端,但却差别很大,吕邢总是用表情和动作来表现,但吕言自始至终显得很平淡,唯有那个迅速拉下眼帘的神态让人一下子觉得该有的全都在了,而心里不由的真正的将眼跟前的这个具体的人和外界那些评价联系了起来。 吕言起了身,看了看吕邢,相当的难以理解,本身很简单的一个细节,也是这次对话里必须给的特写,但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迷糊,回回都表现的平淡的跟温吞水似的。 “那准备一下,别看热闹了,该干嘛干嘛去” “三二一action” “你转呈给....” 张健亚这回中间没喊停,直到俩人把这场走完了,才说道:“有了点那个意思,但还不够,没必要照搬过来,你得变成自己的东西,来,再来一次。” 吕邢半天来终于笑了下,但把视线挪到吕言身上,神态里总有点不自然,在原先,他并不觉得他演的有多好,甚至很多时候都想着如果换了自己来,可以做到更加完美,因此,哪怕是跟吕言客气的时候,他也只说别人都说你演的好。 但当他换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突然对自己先前的论断产生了怀疑,吕言看上去很轻易就诠释出来的东西,他只能照搬到自己身上,至于张健亚所说的变成自己的,他也想,但看过一遍后,仿佛就定了形,无论如何的总是忍不住的去一丝不苟的学过来。 “准备,三二一action” “你转呈给....” “过吧”张健亚看完了,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而心里默默决定以后再也不鞥让吕言跟人试戏了,吕邢仍没能表现出他想看到的属于他自身的特质,他所做的只是学的更像了一点。 但却直觉到这条无论再拍几次大抵上也不会改变多少了,他自打一开始就看出了吕言身上的这种特质,平淡到让人着急的表现方式,但留下的印象却是相当难以立刻忘却的,早上的拍的戏,到了晚上再去想,一闭眼,几乎立刻就能浮现出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吕邢学到了平淡,却没能学出深刻,要是多来几次,长久下去对于李承乾这个角色,无疑是最大的败笔。 “不好意思,麻烦各位老师了”听到过了,吕邢总算是得空喘了口气,冲着周围的一直陪着他忙碌的微微鞠了一弓,转过头来,看着就要下场的吕言,道:“不好意思,吕老师,ng了那么多次。” “嗨,客气什么,你不介意就好了”他笑着摆了摆手,脑子里却闪烁着吕邢之前的表演,好长时间没有对着镜子练习了,他有点记不大清自己在表演时所做的动作、神态以及说出的台词会出现怎样的结果了,但刚刚吕邢的模仿让他看到了一些。 和之前对着镜子自个儿琢磨台词有点相似,但前后又发生了很大的差别,说不上来具体有哪些地方发生了变化,自己对着镜头的时候,一切自然而然,肢体做出怎样的动作,脸上放上什么样的表情,都是通过对角色的理解自我假定出来的,所考虑的也只是这个表情或者动作做出来会不会不合适,而没有真正的看过如果把所有的一切结合在一块具体会营造出一种什么样的“演”。 表演虽然老被当成一个东西,但事实上两者完全隔断的,演员所做的一切是“演”,反馈到观众那里才形成了完整的表演,因为观众只能通过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来判断一切,因此“表”是对观众而言的,表的像与不像,完全取决于演员能够调动的“演”的维度,演皇帝,衣服台词是表,语气神态是表,演员能够“演”出的“表”多少就决定了角色的好坏,而也因此的开始分化出不同的流派,体验派是质,重视专精,把自身代入到某个角色上,这个角色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表现派更重视“量”的积累,汇聚角色所应有的一切特点,在最合适的时间里选择最合适的特征表现出来,而方法派则是截取了体验的表现和体验的各自半截,具体的人和绝对的自我,但这其中又产生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对于度的把握,因此也就导致了纯粹的方法派就跟稀有动物一般,因为走着走着,不自觉的就偏离初衷,就像陈保国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方法派,但吕言心里清楚的很,陈保国对于方法派的使用只停留在舞台上,却没运用到实质的拍摄中去,在影视里,他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院派门徒。 同时又很清楚,自个儿是最纯粹的表现的路子,无论舞台上还是摄影机前,他并非没有尝试过别的,就像《白蛇传》,他做出过尝试,但本身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感觉,把自己沉进去,本身就是一个相当煎熬的过程,如果没受伤,大概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出戏。 有点期待《京华烟云》的上映,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将自身的方式发挥到极限的,同时也没有掺杂任何的别的方法的片子,他想看看那些大杂烩的东西融合到一块之后所出现的是一种怎样的“表”来。 而脑子渐渐有了个大概的脉络和设想,《血色浪漫》是自身演技的关键点,过去所有的积累开始融合,在那个时间段里,本身开始有意无意的寻求着使用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京华烟云》应该算是定型期,彻底将自身的这种方式形成了风格,接下来的应该是学习,吸收一切有用的东西,放进去,直到填满,再锤炼,再填满,直到彻底完全充实,大概到了那个时候,应该会出现一扇门。 276.第276章 手机 “导演,六月十五六号请两天假行不?”拍完了几条,接下来暂时没吕言的戏份了,他走到张健亚跟前说道。 “怎么,有事?”张健亚转过头,之前给出计划都是定了的,每个月一号请假一天,虽说到六月中旬还有一个来月,但如果两天不在,安排还要重新调整。 吕言笑了下:“是有点事,我也刚接到的同志,那两天正好有白玉兰的颁奖典礼。” “哦,我说呢,是该去,争取拿个奖回来”张健亚恍然似的点了下头,先前和电视剧打交道不多,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事儿也不老大清楚,但吕言通过白玉兰提名的事儿他事先是知道的,尽管心里不怎么看好,但面上他没漏出来半点,放在这个年龄,能入围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 “呵,也没指望能拿奖,就是去涨涨见识”吕言没把话说满,到时候要是空着手回来了,纵然张健亚不提,脸上也终归过不去。 张健亚笑了笑,道:“去吧去吧,对了,也拍了几天,你什么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吕言不知道他到底问哪方面,也不知道怎么说,从他自身的角度上说,张健亚是个好导演,能够狠清晰地把握演员的量,在合格的基础上,虽然苛刻,但始终并未超出演员的实际能力,这是最让他佩服的一点。 “哈哈,你啊,谨慎一点是好事,但太过了就没必要了,像你这样的,大多有两种反应,一种就是膨胀的不知道自己门朝哪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另一说就是你现在的情形,其实,没那个必要,红了就是红了,谁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去不成?”张健亚先是笑了两声,而后似有所指地说道。 “你虽然没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对戏有自己的想法,有些很好,有些还得商量,但在拍摄之前,你得跟我说一声,也得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儿”张健亚顿了下,而又继续道:“孟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错,达者为师,咱们拍出来不是自个乐呵的,是给千千万万的观众看的,该怎么个拍法,在剧组,我最有发言权,该怎么演、如何去调动去表现,你最有发言权,无论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戏份,有好的意见和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吕言听着听着就明了他话里的重点,摊着手道:“导演,不是客气,马老师、戈老师他们都比我经验多的多,说白了,我就一新人,哪算的上什么达者啊?” “我没说让你去指导他们,就说吕邢,到底怎么个情况,你都也看见了,你不跟他一板一眼的示范,好些个他都演不出来,以后这样的情形估计不会少,你们倒好,制片制片跑的半个人影找不见,你打死不坑气儿,我是导演没错,可有的东西我确实也顾不过来不是?” 吕言笑着,心里却并不认同张健亚的说法,他是红了,但并不是没见过人比他红的什么样,拍京华烟云的时候,无论谁演的再差劲儿,陈保国不会多说半句,张健亚的话是从导演职责的出发点去考量的,但问题是他凭什么去那么做?要是剧院的演员,他有资格置喙,对不到的地方,给出相应的建议,但人家不是,的确是红了,充其量人家客气点,可并不见得就一定非得事事都得听他的,大家都是演员,谁也不比谁金贵到哪去,当初他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仍会为一碗面贵了两块钱而愿意多走几步路去别家,仍然会为劉涛因为打折失了理智的疯狂而心疼好半天,同样的,别人演的好不好,他有自己的评价,但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之前王忠磊提出让他担任监制,他相应的做出了其他方面的让步,终归屁股决定脑袋,不到那个地步,他就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儿,而说到底,谁愿意老搁自己这出岔子呢,吕邢心里肯定一百个不情愿的,特别当着陈澍的面。 但既然张健亚提出来了,他总不好没一点表示,道:“那导演什么时候有需要,吱一声就成,保证没半个不字。” “不是我有....嗨,白跟你废话了,我算是瞧出来了”张健亚摆了摆手,而没再说下去,只是苦笑着道:“你这样想,也没错。” 他想到了吕言的发迹史,对他的想法也就理解了,更能预料的到一个群演混到今天的地步多不容易,如果不谨言慎行,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旮旯里去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观的,这是一个过程,重新习惯外界对自身定位的过程,如果因为一时的声名大噪突然变了个样,基本上未来可以预见的,就跟前两年某个姓陆的红的发紫的小生,现在连二线的身价都快保不住了。 吕言“嗯”了声,说道:“那导演先忙,我就不在这耽误事儿了。” “赶紧走赶紧走,哪凉快哪呆着去” 接下来的仍是吕邢的戏,还是场“闲杂人等”避退的戏份,他再在搁着杵着也不方便。 “陛下这戏可是拍的省事啊,两三回就完了”还没走到属于自己的椅子,一边抽着烟的戈冶均打趣道。 吕言斜了他一眼,道:“还不瞒你说,老戈,要不是你总添乱,那两三回都省了。” “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信不信再年轻二十年我立马踹你”戈冶均瞪着眼,拿着夹着烟食指和中指指着他。 “那可是,要是年轻二十年我还真干不过你,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让你个胳膊,咱俩现场比划比划,正好陈老师也在这,要是万一下手没个轻重的,陈老师也能拦着点”吕言笑着坐下了,陈老师是陈志辉,在戏里演秦叔宝,科班出身,听说身上有真功夫,只不过和他不太熟。 “哎,没我事啊”陈志辉忙摆了摆手,笑着道,对此也见怪不怪,马少华和戈冶均基本上就是剧组俩活宝,虽然年纪大了,但玩心一点不比年轻人少。 “成心的是不?我能跟一小年轻一般见识?” “哈哈哈” “跟你说个事儿”戈冶均挪了个位置,坐在吕言旁边的位置上,一脸的神秘地碰了下他的胳膊。 吕言往一边歪了下身子,看着他那张堆满了笑纹的脸,跟九月里含苞待放的花儿似的,道:“有事说事,凑这么近干嘛。” 戈冶均没理会他“嫌弃”的动作,压低了声:“哎,有没有带个学生的想法?” “女学生当然没问题,你...呵呵,算了吧”吕言心里一动,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 戈冶均一拍大腿,俩眼放着光,道:“可巧,还真是个女孩,我跟你说,长的可好,人也机灵....” 吕言瞧出来了,他没开玩笑,因此没让他把话说完,就拦住了他:“打住打住,老戈,你不是没看见,我家里那口子刚消停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行不?” “你看你、你看你,年轻轻的咋就不学好,往哪想呢那是,我就跟你说介绍个学生,这多好的事儿啊?” “你亲戚?” “不是,老马的闺女”戈冶均呵呵笑着,视线瞥了眼斜后方,吕言没回过头,刚刚过来的时候,他记得马少华往那边走了,多半当着面觉的不大好意思。 “别介,我这还年轻着,哪能带学生,你光知道瞎咧咧,你自个儿怎么不带?” “谦虚了不是,你这水平,谁能说出二话来?” “不是我顾你和老马的面子,这不是一碰嘴皮就完了的事儿,这事我老师那一准过不去” “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戈冶均顺坡下了驴,他看出来了,吕言不愿意,陈保国他也知道,对这方面确实苛刻,依着老马闺女的那个样,怕还真难成。 吕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挺无奈,陈保国收学生谨慎不假,但没见着人,他也不好说,只是打心里,他对马少华那个闺女的印象不怎么好,毕了业能在家玩一年,什么个性子用屁股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带了恐怕净给自个儿添麻烦。 而且总觉的自个儿还年轻着,被一个大小不差的喊老师,总觉的不是那么回事,要是以后到了陈保国的年龄,他会考虑一下,眼下说这个还太早了,而且人选也不大合适。 “你回头跟老马说一声,要是真想进剧院,老老实实报个培训班,人家老师教的更适应考试,咱们教的,考试的时候基本上绝大部分都用不上” “行” 刚刚说起劉涛,他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儿来,现在想想,实在巧合的太过莫名其妙,就跟她一直等着在那个时间点上出现似的,在事后想着,应该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把整个剧组扒拉个遍,和她认识的大概只有陈澍,昨天没打电话,只发了个短信,也忘了问这茬。 “哎,二姐,你手机借我用下吧,我得放酒店了,没带” “干嘛?”陈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递过了手机。 他记得的号码只有两个,一个家里的,一个劉涛的,翻开通讯录,无论是备注的还是没备注的,都没有,又不死心的打开了短信,那边的陈澍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别找了,是我叫过来的。” “嘿,这吕邢还真有一手,我看着都乐” “你怎么能这样?”她的脸一下红了个通透,劈手把手机夺了回去,似乎觉得不大好意思了,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277.第277章 手机 劉涛来了又走之后所带来的细微的变化,让吕言稍微明白了点内里的原因,他没结婚,对于某些人来说仍可以看到希望,但结了婚,再忙活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在冷静了下来之后对过去的所做所为觉得不大好意思。 很奇怪的想法,至少现在的他还难以当作理所当然的去理解,大概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陈虹或者徐钒那样的跟正室死磕到底的勇气,但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了。 事后回过头再去看,吕言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牢记着底线,而之所以没拿出严厉的态度来不过是照顾彼此的面子,赵葵娥老说人呢,应该知足,不然整天闭着眼活在有的没的幻想里,不知道影儿的就掉进了坑。 他已经很知足了,爸妈不用再为学费或者过年没法给孩子添件新衣服发愁,也不必起早贪黑的为了几块钱挨着刮脸的冷风等生意,有着关心自己的人,还有要去挂念的人,一切都比当初想象的要美好的多,剩余的设想,如果有机会,会去尝试,如果没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该有的总会有的。 只是某些事情的发生又是难以预料的,突然其来以至于不清楚该拿出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吕言,有人探班” “哦,好,这就来”正在拍摄的是一场廷议戏,因为接到前线捷报,正在争论的众人都得摆出一副高兴的面孔来,但打开始笑到结束,这不是一场容易的活,笑着笑着脸上就发干了,而没法再保持着本应有的自然,连着ng了三次,一个个的肌肉都僵的不行,戏份最多的矮人专业户张申也累了满头的汗。 张健亚并没有多说,人多了,难免这个或者那个出点岔子,大概也习惯了剧组目前的进度,顺利了赶赶进度,慢的时候也不着急。 “导演,我过去一下啊,马上就回来” 他本以为是呆在京城的朋友或者同事过来了,先前剧院的几个同事过来了一趟,也没多留,说了几句话又回去了,但绕过幕布,他才发觉自己想差了,而且差的很离谱,在休息区,劉涛正和陈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俩人旁边,站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打扮挺时髦的女人,见过不少次了,算的上熟悉,关系也匪浅,劉涛的妈。 “阿姨你怎么来这了?”他有点紧张,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合适的,搭在两侧的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合适,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现在确确实实地站在了跟前,他心里只能祈祷她是顺带着路过,就像上回一样,可另一方面,又希望不是那么回事。 “呵,难道我不该来看看吗?”刘妈摘了墨镜,母女俩人都是瘦长脸,尤其眼睛很像,都是那种一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的,往常和劉涛呆在一块的时候,他很喜欢她笑时的模样,很好看,但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就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了,有点像刚打学校出来那会儿唬着脸的面试的考官们。 “呵呵”他有点不大好意思地挠着头,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抽着空瞥了劉涛一眼,正好碰到她斜过来的视线,打她的眼神里,他得到了答复,刘妈还是知道了,心里突然松了口气,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晚得事儿,未曾预料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听他们说你正忙着,没打扰吧?”刘妈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个来回,越看心里越是满意,长的又高又帅,脾气看着也挺好,关键的是能挣钱,女儿也喜欢,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梦啊。 吕言摆着手:“看阿姨说的,之前听劉涛说你来了,正打算着过去看您呢,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你千万别介意。” “介意什么啊,有这份心阿姨就满意啦,也不用特意抽时间,什么时候不忙了,到家里坐坐,一快吃顿饭,你们俩都忙,我这当妈的,不能不替你们操着点心” “哦,好,那好”吕言脸上应和着,心里紧张的不行,藏在衣袖里的手无意识地捏紧又放开,又不由地想到,要是她知道了原先自己就住那会是什么反应呢。 “妈”劉涛扯了扯刘妈的,她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新奇,以前可没见过他这样呢,但当着好些人,她也有点不大好意思。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先忙你的吧,我就过来看看,这就回去啦”刘妈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 “没事,我送阿姨出去” “那也行” “对了,吕言你家哪的啊?” “哦,兰州的” “我听人说兰州拉面特别好呢” “嗯,阿姨要是什么时候过去,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去跟您打前站” “那可好...” 上了车,劉涛找了个借口,又返了回来,她想当面听他说一次。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手机坏了,怎么跟你说?” “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坏了就是坏了,还要理由啊?”她抬脚轻轻碰了他一下:“哎,那天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什么了?” “就你发的那个短信” “短信怎么了?” “你...你赔我手机” “哎,你手机坏了跟我没关系吧?” “要不是你它能....” “劉涛” “哎,妈,这就过来”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见妈妈从车窗探出头来,悻悻说道:“我先走啦,这几天你趁着我妈在回去一趟。” “那..看情况再说吧” “什么看情况再说,必须、一定,就这么说定啦” 看着俩人走远了,好半响,吕言才长出了口气,到了这会儿他才有心思考虑到底怎么回事,肯定不是她说的,她还没那个勇气,八成是刘妈看新闻或者打别的途径知道的消息,但回过头来,既然刘妈能得到消息,自己爸妈那边陈炜烨恐怕早晚得露馅。 自从过年的那会儿的“交易”达成之后,他有阵子没接陈炜烨的电话了,依着她的脾气,把自个儿卖了就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儿。 对于刘妈的态度,他并不感到惊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将来小雅找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得男朋友,心里虽然会有些不舍,但也不会去反对,这年月,好男人多,身家富足的好男人基本上全都死绝了。 也算了了桩心事,爸妈那边他不担心,估摸着只要他能答应立刻结婚并且迅速的生个儿子出来,老两口保管半句难听话也不会说,现在刘妈的态度是个好兆头,也不用再整天藏着掖着了,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回到片场,一进殿门,里面就吵吵起来了:“陛下大喜啊陛下大喜啊,丈母娘来啦丈母娘来啦。” 吕言脸上罕见的红了下,前半句是台词没错,可后半截就走了味了,含糊地笑了声,摆摆手招呼一边的道具:“那谁,把张申给我拉出去,按着往死里揍。” “哈哈哈” “好啦好啦,都别闹啦,张老师,你要是刚才有这个劲头,咱们早就过了” “哈哈哈” “好啦好啦,都该干嘛干嘛,你们几个,一个个都把照片给我删了,瞎凑什么热闹,你们也是,别再胡咧咧了,都站位置站位置” 在愉悦的状态下,思维总是异常的活跃,以前,他会特意去某个地方,或者走一段热闹的路,去观察各种身份、职业的日常的表现,在张健亚喊出“action”的那一刹那里,虽然身体在做着应做的动作,说着应说的词,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为什么要那么刻意呢,每一时每一刻,自己身周都环绕或者经过着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大大小小,好的坏的,各种各样,一万个不同的人是理想的理论,事实上恐怕李雪建也未必达成过,但只要把单个角色集齐百十来个参照,该有的也就都有了。 “导演,咱们这么拼,不得往央视一套推荐啊?” “这个不用你们说,咱们制片人正忙活着这事,等有结果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 “那稳当了” 吕言跟着笑了,心里也差不多相同的想法,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制片,但那也是中影的老总,影视圈里的大拿,不搁央视播送还真说不过去。 张健亚拍拍手,道:“现在先别操心这个,咱们先本本分分把每一条拍到最好,别到时候真上了央视被人捏着鼻子骂难看,那才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听导演这话,是想一鸣惊人啊?” “一鸣惊人不敢说,但不能把好不容易攒的名声给坏喽,咱们声势搞的那么隆重,万一砸手里了,怎么说我张健亚,怎么评价各位?是不是?” “导演担心砸了招牌才是真的吧?”智磊在一边搭了腔,比起一众演员,他跟张健亚更熟络,说起话来也更随意些。 “哈哈哈” “还真不瞒你,也有这个意思,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下了那么多功夫,不求于大红大紫,但不能被人戳脊梁骨不是,好了,都有,准备啦,三二一action” 278.第278章 年龄 “手机掉啦手机掉啦” “哎,张老师,你别说话,光张嘴就行” “不是,导演,都是小张笑的”又一次的集体笑了场,张申也挺无奈,他个子矮,在戏里本身就是个活跃气氛的角色,本也该蹦蹦跳跳的,结果回回演宣礼官的张欣月都笑的捂肚子。 吕言还记得刚刚进门的时候张申的活跃和那句“丈母娘来啦”,吧嗒吧嗒嘴道:“哎,张申哥,人小张可没得罪你啊,你自己手机没揣严实,能怪谁?” 张申的各自只有一米三左右,圈子里有名的侏儒专业户,平时倒也没什么,可一上场,滑稽的活蹦乱跳动作就让人止不住笑,他们几个应该笑,本来还没什么,可张欣月这个场景里是不能笑的。 “小张小张?小张是你喊的吗,人家是梅大师的徒弟,老梅大师的嫡传弟子,按辈,按辈你得叫张姨”张申毫不犹豫地立刻反唇相讥,结果吕言倒没什么,倒把张欣月说了个大红脸,自己才刚二十出头呢。 “人小张也没说啥,你操什么闲心?要是论辈,那你得先问问这么一圈子人同意不同意,咱往上推,也是王坤老师正儿八经的嫡传” “那...那...”张申张了张嘴,一转头,哼了声,不说话了,张欣月的辈分太高,整个剧组就找不出一个比她还长的,但要真论起来,吕言也只矮了一层。 在平日里,他会说老师是陈保国,但绝不会往上再提,陈保国师从王坤是没错,可说出去多丢人啊,人王坤主要以歌剧为主,还是著名的女高音,结果师徒俩人加一块凑不出一首囫囵的东西来,陈保国没说让他认门,他也乐的装不知道。 “哈哈哈” “老张,这回你可真亏理啦” 张健亚乐的直拍大腿,打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事,因此干脆不提这茬,要是较了真,戏还怎么拍? 闲功夫,每天多多少少的总能挤出来那么一些,在这些时间里,吕言会出去走走逛逛,有时候单独一个,有时候跟马少华或者戈冶均几个人一块,碰巧走到家便宜又干净的饭店,坐下来,整俩硬菜,几个人弄上一瓶二锅头,喝到晕晕乎乎的,侃着大山逛几圈,再回去。 拜师的事儿,马少华没再提,吕言也当从未发生过,于两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儿。 “我说,你这好些天了,连个面都不露,就不怕丈母娘有想法?”张亚川夹了筷子菜填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今儿个天落了雨,剧组放工早,因此虽然是副导演,也跟着几个人一块出来了。 张亚川三十来岁,疙瘩头脸,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吕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家那边的洋芋,在京城,那叫土豆,张亚川平时老爱穿着身宽大的运动装,光看背影,跟二十来岁似的,他有个让张健亚说起来只能苦笑的习惯,要说对剧组上心,那没说的,天天早上总是最早到的,把一天里可能用到的东西准备齐全,可一停工,他就再也呆不下去了,仿佛多一分钟就跟能要了他的命似的,只要张健亚一眼瞅不见,立马窜的找不见影。 “不是忙吗,再过几天,早几天晚几天也碍不了多大事”吕言笑了下,到了闲下来的时候,他心里老想着这事,可又犹豫不决,之前的见面事出突然,迷迷糊糊的就过去了,要是真主动上门去,只想着就觉得心里发虚。 “不碍事?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过去,事可大了”戈冶均拿着酒杯的底子碰了两下桌面,笑呵呵地说道:“不知道的,会觉着你拍戏忙,抽不出时间,可你媳妇清楚怎么回事啊,再忙,总能有功夫赶回去一趟吧?你说要是万一说漏了嘴,呵呵” 吕言喉结动了下,歪头看向马少华和张亚川,问道:“老马,老张,你们觉着呢?” “呵呵,我那时候包办的,没经历过,不过要是放我身上,心里肯定得有想法,什么意思嘛?吃干抹净不认帐是不是?”马少华呵呵笑了笑,看到吕言吃瘪,他心里就痛快,虽然挣的够一家子吃穿了,只是人比人气死人,吕言年纪轻轻的,拍一部戏顶他好些年忙活,还是大剧院的领导,有时候想想,自己这大辈子就跟活到狗身上去了似的。 “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跟你瞎白话啊,要我说,赶紧去吧,你那丈母娘还年轻着,长的跟三十来岁的大姑娘的似的,这俗话说的好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指不定扒着门盼着你去呢” “哈哈哈” “老马,那改天我去你家坐坐,也见识见识嫂子几十了” “哈哈哈” “嗨,一咬牙一闭眼就过了,俗话说的好,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了又掉了不一块肉去”张亚川脸上咕哝着促狭,反正不关他事,热闹谁不会看啊。 吕言想了会儿,在张亚川把话题挪到天气上时,他“啪”的一下把筷子按在了桌子上,一抬头把杯子里剩的小半杯倒进了喉咙:“那啥,你们仨先吃,我有点事。” 马少华仨人愣了好半响,直到吕言出了门,对视好了一会儿,跟遇见了天大的乐子似的,笑的按不住:“怎么弄的跟荆轲赴死似的?” 张亚川摆了摆手,道:“你们是过了那个时候,站着说话不腰疼,想当年我头一回上门的时候,吓的也是直打哆嗦。” “不能吧?见个面而已,又不能把你给吃了” “现在想想确实挺可笑的,可当时确实担心啊,你想想,咱一没钱二没长相的,心里没那个底气啊,就是到现在,孩儿他妈还老拿这个笑话我” “吕言又不缺那些” “你能说他没不自信的地方?是个人都有,只不过咱们还不知道” 吕言有不自信的地方,特别是现在刮了秃瓢,更怕刘妈见了他这副模样,但早晚都得去见得的,老躲着不是个办法,而且他也确实觉得老不过她会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吃没吃他清楚,是不是抹嘴刘妈不清楚啊。 坐在车里,他想记下现在的状态,以后说不定就用的上了,主要为了放松些,可清晰的思维却一遍又一遍的暗示着自己所行的目的,脑子里就跟有两个小孩吵架,一个说,要小心些,万一表现不好,人家不把闺女嫁给你怎么办?另一个立刻争辩道:是啊是啊。 “小伙子,咋了,是不是不舒服?”旁边的司机大姐看他自打上了车就安静不下来,跟多动症患者似的,张嘴问道。 “额,没”吕言笑了下,摇了摇头。 “碰上急事了?”大姐似乎好长时间没跟人说话了,跟没没理他不愿意搭腔的暗示。 “嗯” “这人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越着急,越容易出乱子,还不见得能把事儿办利索了,把心放宽,一点一点来,该是你的,它跑不了,不是你的,你巴结的再使劲,也捞不着好去” “呵,大姐心态真好” “什么心态不心态的,经的多了,就那样了,来,跟大姐说说什么事”对于八卦,女人总是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哪怕跟她没半点关系,仍能拿出十二成的热情来表示自己的关切。 吕言看了她一眼,觉得挺面善,似乎在哪见过,但又没具体的印象,说道:“这不是去见女朋友她妈吗,就觉得...挺忐忑的。” 那司机大姐立刻眉开眼笑,见着前面亮了红灯,慢慢的放缓了:“嗨,我当什么事呢,小伙子,不是大姐笑话你,没那个必要,看你有那么高的身量,瞧着打扮也不是一般人,丈母娘再挑还能怎么着不是?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婿,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谢谢大姐啦” “这丈母娘看女婿呢,都是越看越顺眼的,别光听新闻说那些父母怎么怎么着,其实哪能是那么回事,当爸妈的,图个什么?孩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怕就怕找了不正干的,那才是瞎了眼,孩子往火坑里跳,当爸妈的肯定得拦着不是” “嗯,是这么回事” 大姐的谈性很高,滔滔不绝的给他打着气,而同时提醒着应该注意的细节:“哎,对了,头一回上门,可不好空着手啊”。 经她这么一提,吕言陡然明白过来,光顾着着急了,倒把这个给忘了,赶忙道:“对,那大姐,你看买点什么合适?” “要是头一回见面,补品什么的就成,也甭挑太贵的,当面人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背了脸,就该说你不会过日子,可也不能太次了,不然肯定又得说,哦,头一回上门就拿这东西?寒碜人呢?” “好,到了前面麻烦大姐停一下,我下去买点” “那你快点” “好” 照着那大姐说的,买了两盒不贵又不次的补品,聊着聊着,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 “大姐谢了啊,甭找了” “哎,说什么谢,应该的,大姐哪能收你这个钱,又不是说没有,给,拿着拿着” “那..谢谢大姐” “快点去吧,好好表现” 来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头一次的,敲门的手迟迟下不去,应该先给劉涛打个电话的,要是没在家不就白跑一趟了,虽然身上也有钥匙,可他不敢去开门,万一被逮了个正着,刘妈会怎么想? 犹豫了将近一分钟,听到楼梯有脚步声传来,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小区里住的大多数都是艺人,劉涛家楼上住的是宋旦旦一家子。 “笃笃笃” 279.第279章 友谊 “呦,是吕言呢,快进来快进来,赶的正好,来,一块坐下吃顿饭”开门的是刘妈,和前几天见面的时髦,她换了更舒服的打扮,烫的打着卷的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 吕言说了句“阿姨好”,正打算换鞋,低头一瞅,鞋架上哪还有自个儿的鞋子,一阵叽里咣当的桌凳响动之后,劉涛捂着嘴探出了头。 “呃...你回..你来啦” “嗯,下了雨,剧组停工,正好过来看看阿姨” 刘妈笑着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而没客气,低头扫了眼放在了旁边,笑了,道:“有这份心就好啦,别站着啦,赶紧坐赶紧坐。” 比起劉涛来,刘妈稍微矮了将近四五公分,又胖那么一点,眼角印着几道不怎么显眼的鱼尾纹,和过去印象里的,少了些冷漠,多了点亲和,自打进了门,她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片。 “谢谢阿姨,阿姨在这住的还习惯吧?”吕言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下该说什么好,坐下了,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打脑子各种各样的话题里随意抽出一条。 “习惯什么啊?干的不行,正说着呢,要不是眼瞅着这几天湿润了点,就回去了” “阿姨不多住两天?”脸上虽然平静,可听到她的话,心里不由的一阵轻松,走了好,走了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我妈早就说要回去了,这不是等着见见你吗,哎,吃饭你还戴着帽子干嘛”劉涛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他先前从未戴过的鸭舌帽。 吕言斜了下身子,见她瞪起了眼,尴尬地笑了下,陡然地意识到刘妈还在旁边,俩人齐齐地转过头去,发现她正笑呵呵地看着,而又极快地把视线移向一边。 刘妈坐在吕言的侧面,虽然帽子遮蔽了大半,但光秃秃的后脑勺她瞅见了,笑了下,没说这个,而是问道:“是不是拍戏特别辛苦?” “还好吧,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嗯,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老了才能享福”她话风一转,问道:“对了,我上回听你说你家兰州的?” “嗯”点着头,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影响刘妈决定的关键时刻了,见她欲言又止,道:“不是市区,我爸妈都是农民。” 刘妈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哦,其实挺好的,吃过苦头,才知道甜的不易得,来,吃菜吃菜,光看阿姨干什么,千万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就是觉得阿姨挺年轻的,要是不说还是以为刚三十出头呢” “瞎说什么呢,呵呵,阿姨都年纪一大把了,哎,小吕啊,我听涛涛说,你还有个妹妹?” “嗯,还在上学,今年就该高考” “妈,你打听人户口呢?”劉涛先前吃了个半饱,她察觉到了他的窘迫,觉得很有意思,见老妈没完没了,忙出声打断了。 “什么打听户口呢,你说以后你们俩要是成了家,我这个当妈的,不能连女婿家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吧?” 劉涛的眼睛陡然亮了,再也没了先前的悠然,探过了身子,问道:“你说真的?” “你这孩子”刘妈好笑地瞪了女儿一眼,转过头看向吕言:“她呀,平时也淘气的不行,以后你们俩人在一块呢,可得让着她点,她打小就有个毛病,在外边受了屈,宁可一个人躲在被窝哭,也不跟人说。” “呵,阿姨说笑了,她平时挺...挺懂事的” “懂事什么,就你俩的事儿,要不是我凑巧碰见,这丫头还打死不告诉我呢,你说,要是跟我说,我还能反对不成?对了,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她突然想起了上回在南昌,俩人瞧着还只是朋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以另一种身份坐到了自己的当面。 “有好几..” 劉涛一会儿看看妈,一会儿看看吕言,傻乐的不行,听到话猛地一个激灵:“妈,我们就年前一块拍戏认识的。” 刘妈拿眼看了吐了半截被女儿截去了话的吕言,又斜眼女儿,下意识里她觉得这俩人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但什么时候认识的,在眼下看来本已经不怎么重要了,只要以后能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吕言挑了挑眉头,不清楚劉涛为什么要隐瞒这个,只是应付起刘妈来已经够吃力,根本挤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别的。 “这事啊还真是巧,就上回,看了你演的那个戏,我就觉着眼熟,总跟在哪见过似的,现在我倒是明白了,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吕言陪着笑,点着头,打她的话里,他稍微明白了,刘妈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大概停留在南昌的话剧演出,至于过往的,怕是忘了个干净,想想也是,谁会把一个路人放在心上呢,那么些人里,恐怕真正给她留下印象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 “妈,他在国家大剧院也有演出呢,你要是想看,过段时间就可以去看” “哦,是吗?我听人说能进大剧院的都是行业的尖子,小吕可真是厉害,年纪轻轻的就能进大剧院” “呵,也就整天瞎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走后门进去的,他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劉涛像是炫耀似的,接着道:“他还是他们剧院的主任,正科级待遇。” 刘妈的眼睛眯成了条缝,她也是剧团的,很明白演员和挂了衔的演员之间的区别,要不就是有真本事、会来事,要不就是家里背景好,从有限的了解来估摸着,眼前的年轻人属于前者:“呦,那阿姨得多住几天,小吕,你下次演出什么时候?” “还没定下来,原来的那个停演了,最近几个月正在准备新戏,等哪天排好了,准备演出的时候,我给您说” “嗯,那好,要是再有巡演,可一定得到南昌去,你叔叔上次有事去成都了,没赶上,下回说什么也得叫他过去看看” “好” “来,尝尝阿姨做的小米粥,也不知道你过来,不然多做点了,这外边饭店里做的再好,能比的上家里?以后要是有了空,多过来看看,这丫头有个毛病,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愿意做饭,要不然也不能年轻轻的就得了胃病啊” “妈,你说什么呢?拍戏其实挺忙的,有时候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得加班加点到凌晨两三点,哪有那么多时间啊”她瞟了吕言一眼,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一个人凑合着吃点东西也就当饭了,可现在当着他的面说自己的胃病是这么来的,回头不得被笑话死啊。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啦?挣钱是没错,可挣多少是个头?更不能不顾惜身体啊,病摊到身上,受了罪还得花钱,多不值当,小吕你也是,可得当心着自个儿,以前阿姨也在剧组呆过,那饭不能说不能吃,但没多少营养,大冷天的天连口热汤也喝不进肚里” “嗯,谢谢阿姨” “你们年轻人,都不拿话当回事,直到了跟前才想起来后悔,阿姨多嘴一句,当心自个儿,也得当心别人,这人呢,虽然跟你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真到了关键事上,一点情面也不留,跟你说你可能不信,前两年,涛涛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个人,平时听说也挺和善的,结果立刻翻脸不认人了,讹了好几十万,家里家外过了好一段紧巴日子,你说,你说说这人心是不是...” 劉涛本来没在意,可意识到她说的到底是哪件事之后立刻慌了:“妈,妈,吕言...吕言他第一次来,你说这个干什么。” 吕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想立刻抬头问问她我到底怎么了讹了你们好几十万,当初你们想息事宁人,私底下解决,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说。 既然忘了,就忘了吧。 “嗨,你看我,一见小吕就觉得亲切,总想多说两句,怎么了小吕,饭菜不合胃口吗?” “呵,不是”......... 吃完了饭,天已经黑了,既然是头一回上门,自然不能留下过夜,也没多坐,等她收拾完了碗筷,说了句就出了门。 劉涛看出来他心里不舒服,跟妈说了句送送他,追出了出来。 “你别介意啊,我妈不是有心的” “我介意什么?” “还真生气啦?” “哪能啊?讹了你们好几十万,可不得听两句数落” 她斜了他一眼,道:“你这样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 吕言不想说这个,站在她的立场上,无论如何,那是她妈,纵然是错的,她也得去否定,可站在他的立场上,觉得很可笑,吁了口气,道:“你回去吧”。 “我妈说你两句怎么了嘛?” “问题我拿那五十万了吗,她要是要,我这就给她行不行?” “你别过分啊” “我要是过分这话当场我就说了,就是没当着我的面,你觉得应该?我人怎么了?当初什么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静的说着,而始终觉这是他和******事儿,她不应该掺和进来。 吕言越是不拿出严肃的态度,她越认真,况且还牵扯了长辈:“你还是不是男人,为了那点事值当吗?” 吕言甩了几下头,不愿意跟她争这种根本没有结果的事儿,摆了摆手:“行了,我先走了。” “不行,今儿个必须说清楚,我妈又不知道...” 见她扯着自己的袖子,他笑了,怎么发两句牢骚还没完没了:“不是,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非得死气白咧跟我争这个。” 劉涛睁大了眼睛:“我为什么跟你争这个?我为什么跟你争这个?你把咱俩当什么了?” “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算了,改天再说吧”说完了,他转身就往小区外走,进门处影影绰绰的有个人影,让人看见也是那么回事。 “吕言,你要是敢再多走一步咱们没完” “你还别吓唬我” “你要是敢再走,我..我..我就跟你分” 他回过半拉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是,犯得着吗?” “你要敢走就是真的” “那,就当一场伟大的友谊吧”他也来了劲儿,自个儿好心好意不计前嫌的过来了,怎么整完一出又一出,说完了,不再理她,硬着头就往外走,立场和过去不同了,这时候无论说什么她未必听得进去,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前因后果。 “吕言,你个傻逼!” 280.第280章 桑槐 “嘛呢嘛呢这是,怎么啦啊?小两口吵架啦?” 吕言听见声,停了本就迈的不大的步子,先前瞅见的那个影影绰绰的人影走近了,虽还没看清正脸,但打说话的语气和强调里,他猜到了来人是谁,以前也碰见过几次,都是点了个头或者匆匆说上一句场面上错身而过,算是打了招呼。 “没,我们俩闹着玩呢”顿了顿,他问道:“宋老师这是刚回来?” “嗨,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开玩笑归开玩笑,可也有个度不是?你看看你把人给气的”她说着,绕过了他到了劉涛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哎,我说你也是,啥事不能商量着来,再大的火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那个...我们真是开玩笑”劉涛尴尬的满脸通红,她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按本来的俩人看过的场景里,他应该甩着头,一脸的不忿,哼儿吧唧地说出来的。 宋旦旦笑了下,又回头瞅了吕言一眼,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道:“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有什么可乐的,到家里,俩人可劲的掰扯,搁在楼底下大家伙都瞧着算个怎么回事不是。” “嗯,宋老师再见”吕言也没成想正巧被她赶上了,脸上有点发热,好在自个儿戴着帽子,灯光也没那么亮堂,应该发觉不了。 宋旦旦“嗯”了声,道:“改天有空了到家里坐坐啊。” “好” 等宋旦旦上了楼,吕言又走了回来,一脸荒唐地道:“不是,你喊什么啊?” 她斜过身不去看他:“我要怎么关你什么事?” “咋不关我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怎么着了呢?” “别咱们,我是我,你是你,就一场伟大的友谊而已”她特意在“就”字上了加重了语气, “还来劲儿了是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您多牛啊,大剧院的领导,几十万都不放眼里,那么些女人哭着喊着要往过蹭,我就一平头小老百姓,哪敢跟你您吕大主任来劲” 知道她又成心使性子,他拿出了最实际而最有效的行动,在以往,在打电话到了无聊的当口,她也会揪着一件本身并无多大意义的事儿不放,装着很来劲儿的拌嘴。 “你干什....唔...嗯”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下,而慢慢的没了动作。 好大一会儿,吕言只觉嘴唇猛地一疼:“嘶,属狗的啊。” 她也愣了下,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可又不愿意直截了当的承认:“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伸舌头的,那个...不碍事吧?” “你让我咬一下试试”他伸手摸了摸嘴唇,还好只是破了点皮,要是太明显,明天被人问起来也不好说。 “呵呵,没门” “我回啦,你也别搁这站着了,上去吧” “嗯,等一下”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在咬过的地方点了下,又极快地退了回来:“我想再听一次。” “听什么?” “你心里明白” “关键是我不明白啊” “你...不说就不说,有本事到死都别说”她瞪了他一眼,而转了口:“以后不准说那样的话。” “你当时不挺乐的吗” “一码归一码,还有,人家说完了可没转头就走” “那可是,那女的回手还抡了个三百六十呢,再说了,是你先说的,我不得给你接着” “人家那就是体验一下,还没经....哎,老实讲,我刚才要是跟那女的一样哭了,你会不会回头?” “那看你怎么个哭法了,要是光吭哧,我又听不见,要是稀里哗啦到嗷嗷的嚎...” 她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你才嗷嗷的嚎呢.....” “对了,你手机买了吗,原先那个不是刚换的,咋好好的就不能用了?” “嗯?你说什么?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啊”她脸上的笑凝固了下,而飞快地甩开了他的胳膊,一路小跑了回去。 等她上了楼梯口,吕言才回过神来,因为刘妈的话生出的郁闷也慢慢的消散了大半,他确实介意,但心里又明白根本不能搁在一块论,过去的和眼下的,已经不一样了,也不能放在一块论,况且要是跟她一般见识,那他也甭干别的了,以后干耗着等吹就完了。 预想的到,往后这样的磕磕绊绊还多着,往回推几年,他也跟大多数同龄人差不多,也向往过遇到一个善解人意的胸******翘的长的又漂亮的女人,能死心塌地的跟自个儿过一辈子,可那终究是不现实的,过日子,不是简简单单俩人搭伙吃饭睡觉,也有红眼的时候,也得迁就着,也有不顺心的时候,包容不只能停留在嘴上,而得在言行里体现。 回去的路上,吕言稍微捋清了思路,她大概有那么一会儿真的介意了,就跟自个儿一样,但很快的又意识到了不对,而及时刹住了,宋旦旦出现只是给彼此提供了个更顺当的台阶,只不过与此同时的也多了点尴尬。 想想近两次刘妈对自个儿的态度,对于金钱的魅力,他有了更深切的体悟,他甚至猜测的到,如果他还是原先的那个他,甭说吃饭,门儿都未必进的去,很畸形又普遍的想法,对于自我而言,价值永远都是永恒不变的,永远是最大的,但于外人,所谓的价值仅仅等于附加品的综合,所能看到的,永远只有眼跟前的那么一两指的距离,再远的,看不见,也懒得踮起脚尖,谈不上欣赏,但绝不讨厌,能够简单解决的事,何必用复杂的方法呢,这样的事儿,这样的人,过去存在过,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就像街头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宠物,对于抢食的,永远只会呲牙咧嘴,对于衣着光鲜的哪怕毫不掩饰嫌弃情绪的,仍会摆出最最可爱的模样,摇着尾巴,嘻嘻哈哈,但最终无论选择施舍与否,至少得有施舍的能力。 “哎,吕言,今儿个精神头不错啊” “比不了老张你,天天摸着黑来,看昨个的天黑压压的还以为这雨得下个两三天呢,说晴就晴,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话要是导演听进耳朵里,你就等着穿小鞋吧”张亚川见吕言一说话笑就跟着现了出来,挤了挤眼睛,问道:“看情况,昨天成果不错啊?” “啥成果不成果的,你又不是没经过,就那么回事”他摇了摇头,今天起了个大早,在周围转了几圈,吃了早饭,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来了片场。 “张导,今儿用多少群演?” “哎,我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张亚川应了声,站起了身道:“对了,导演让我跟你说一声,你的安排调整好了,等会儿我给你拿详细的。” “行,老张你先去忙吧,我的事儿不着急” “吕老师早” “哦,早” “吕主任早” “呵,新硕来啦” “我来我来” “不用,又不是跟老马老戈那样,动弹一下喘半天大气儿” “行啊,吕主任,这跟人打招呼脸色都能不带重样的” 马少华凑巧听到了他末尾一句,立刻不肯吃亏地还了回来,刚刚张欣月称他吕老师,他笑着回应了,张新硕喊他吕主任,他虽然也是笑着,可比起先前来又多了点东西。 吕言笑了下,道:“你今儿个来的有点晚啊。” 对这帮子老前辈,因为拍永乐时的所见所闻,他心里并不怎么敬重,说起来也是圈子里的大前辈,可处处讲排场,似乎所有人都得矮一头似的,后来打陈保国那知道了点东西,才明白人品本就不怎么行,但马少华却不是那样的人,要说红,马少华这两年也不是没拿的出手的作品,但人家照样天天老早的往片场赶,纵然是等上半天,依然能乐呵呵的,没半句怨气话。 “昨天喝高兴了,回了酒店又弄了两杯” “我说你可小心着点,别哪天一高兴把自个儿给喝没了” 马少华斜了他一眼:“喝不喝没我不知道,不过就你这样的,再来仨都不带晃悠的。” “你也就跟我吹吹大气,真牛逼跟老张怼去啊” “嗨,要是搁在二三十年头里,你信不信照样撂翻他没话说”瞅见陈澍一个人过来了,脸色不是很好,他拿胳膊肘拐了吕言一下:“哎,我说,你昨儿个没在,俩人挨了导演一通骂,你可不知道,那说的叫一个难听啊,出口成脏,把小姑娘给说的,眼泪儿直往下淌。” 吕言愣了下:“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那会儿都喝的晕晕乎乎了都,就听见外边吵吵的不行,也不大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也好,剧组是拍戏的地方,整天搞的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 “不是,老马,我怎么听着你的意思不大对啊,指桑骂槐呢吧?” “你还真别说,我觉着导演也是憋的不行了,正好俩人撞到了枪口上了,你说说就那个小陶,我不是对你,就事论事,还老师呢,干的那些个是个老师该干的事儿不?也是你定力好,换了个人不知道早成什么样了” “合着是一炮打了一群人?” “是那么个意思” 吕言轻轻地点着头,脑子想到了更多,他昨天没在,张健亚立马发了威,很巧妙的一个时机,也选择了再正确不过的对象。 281.第281章 道理 若是当着面,无论是非对错,吕言都不能当缩头乌龟,毕竟陈澍是他介绍来的,即使出了问题,张健亚也得顾忌他的面子,或者事先知会他一声,但事实上张健亚发作的目的不止陈澍和吕邢俩人,还包括了和他有牵扯的龌龊,再通过他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他想了会儿,站起了身,道:“我去问问怎么个情况。” 马少华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道:“你多管什么闲事啊,导演又不是针对你,多一事不抵少一事。” “你不了解情况”他苦笑着说了句,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就不能装哑巴,于情于理他都该吱一声,哪怕本身已经没了任何意义,他得给张健亚拿出一个态度,同样的,张健亚也得给他一个说法。 马少华并不清楚陈澍怎么来的剧组,如果知道了,他就不会拦他,不过在和张健亚聊之前,他还要先弄明白到底怎么个情况,谁对谁错无关紧要,在说之前,最起码弄明白要说什么、该怎么说。 “陈澍,你跟我来一下”他没喊二姐,那只是平时私下里玩笑的叫法,从拍摄的效果来看,让陈澍过来并没有错,但多生出了这些事是他意料之外的。 陈澍的精神有点恍惚,听到吕言的话,先是怔了下,看到他往片场外走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立了起来,跟了过去。 吕言没寒暄别的,直接了当地问道:“昨天怎么回事?” 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把视线挪向别处:“没什么。”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陈澍转过头,脸上有点不大好看:“什么意思?” “你是我介绍来的”下边的话他没说,张健亚训吕邢可以,但骂了她就打了我的脸,他可以选择装作不知道,但孙颖、阿诚、孟先实是了解情况的,这个时候,他就不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她突然笑了:“那又怎样?” “你得让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然...” “当时干嘛去了?” “我昨天回家了,不说这个,叫你过来不是听你发怨气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站住,觉的委屈就回家,这不是你耍性子的地方” “我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我们俩吃完饭,一进门就被他骂了一顿”她说完了,头也不回的走回了片场,她突然觉得很失落,人呢,都是自私的。 看了她好一会儿,吕言犹豫着是自己是不是过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张健亚再次出现在片场后,剧组的气氛明显比前天两天严肃了不少,往常可见的玩笑基本上彻底没了音儿,哪怕出了岔子,总会第一时间的去看他,而不是跟之前干笑着。 一中午,吕言没再提这茬,安安心心的拍戏,仿佛把这事给忘了,吕邢在场边安静地坐着,也没再找陈澍聊天,他还不清楚张健亚的态度,不大敢顶风作案。 “导演,我听副导演说我得安排改过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吕言端着饭盒坐到了张健亚旁边,问道。 张健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打兜里摸出一块手帕在嘴角呼啦了下:“你不是已经拿到安排了吗?不是专门来说这个的吧?” 吕言笑了下,低着头看着被他改的面目全非的台词和脚本,慢慢地道:“呵,就是觉得剧组今天的气氛有点压抑,有点不大习惯。” 张健亚摆了摆手,道:“你也甭在这试我,我是对事不对人,什么个情况你不是没看见,戏拍的不怎么样,一群人替着干着急,可人家倒是好,一点也不上心,该干嘛干嘛,你说这是个演员该干的事儿不是?” 他转过头,说道:“那陈澍没什么错吧?再不济不至于把人骂哭。”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真是懂点事理,就不该鬼混到一块去” “那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也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去说” “你说,你怎么说?你能说的了她,说的了别人吗”他的声音猛地抬高了:“吕老师,不是不给你这个面子,我就把话搁在这了,别说别的,就是你,犯了一样的事,我照样骂。” 吕言愣了下,而很快地明白了过来,脸色顷刻间红了,顺手把饭盒拍在了桌面上:“导演,你是导演没错,我的人拍戏出了问题,我没话说,但别的方面,还轮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呵,不服气是不是?有本事....” “导演,吕老师,干嘛呢这是,有啥事不能好好说是不是,都消消气消消气”张亚川离的近点,见俩人嘀咕着,本来还想走远一点,刚背过身去,后边突然就吵吵了起来,赶忙跑了过来,伸手把俩人隔开了。 “老张,你别管,你不知道情况,我今儿还得问清楚了” “张亚川,没你事儿啊,你要清楚,那我给你个明白,在剧组,就是我得演员,就得归我管” 孙颖见俩人吵了起来,也顾不上吃饭了,张健亚冲陈澍吕邢发火,她管不着,可不能对吕言也这个样啊,连忙小跑了过来,伸手拉住了吕言:“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大家伙都看着呢,你们俩这是算什么事。” “看着又咋样?亚川,你一边,没你事儿” “孙老师,你别拽我” 好一会儿,孟先实阿诚几个人一起把俩人拉开了,孙颖和智磊拽着着吕言走到一边,不忘回头说道:“那谁,小刘,再给吕老师盛份饭”,回过头,按着吕言在原先自己的椅子上坐了,她苦笑着拍了拍脑门:“导演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这事儿,也不能他们俩没问题,刚开始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吕言“哼”了声:“孙老师,我有句话得说,纵然她有问题,得提前给我说是不是,把我隔过去什么意思?” 孙颖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小点声:“理儿是这个理儿,但这人一上火,哪能顾忌到那么些,导演也是一时没忍住,你想想,大晚上的,大家伙都在想着怎么度过眼下的难关,碰见那样的事儿,谁不着急上火?” “你主要没见昨天那个情况,我们开完了会儿,都十点了多了,俩人晃晃悠悠的才回来,满身的酒气” 见吕言不吭声,孙颖继续说道:“你也消消气,导演刚才那都是气话,别往心里去,有句话我不知道对不对,你是领导,在外边维护剧院的员工是应该的,但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和导演顶牛,犯不着不是?” “我就看不惯了怎么着吧?为什么不能说,道理就是道理,还反了天不成?”张健亚在一边吵吵着,看那架势再少俩人未必按的住。 瞅着张健亚跟吕言都上了火,剧组一个个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在剧组,张健亚是导演,说一不二,吕言是最大的腕儿,住着最好的房间,吃着最好伙食,加了鸡腿加了蛋的,虽然前几天老是ng,纵然有人心里埋怨,也从未表现出来过。 本来都打起了精神,提防着俩人万一再闹腾了起来,在第一时间按住,只是到了真正拍摄的当口,俩人虽然都黑着脸,火药味浓的呛人,但却出奇的没碰出火花来。 “一块洗脚去?我请” “客气了不是,我来” “那就打一次土豪” “不仗义了啊,克扣片酬不说,现在连这点都坑” “身价都上亿了,还在乎这点,再说了,你非要请,我也得给你个面子不是” 等吕言系上了安全带,张健亚才笑着说道:“咋样,全和了吧?” 吕言呵呵笑了几声,道:“那可是,你导演的威严立起来了,现在想想,这事干的划不来啊?”俩人心知肚明地演了一出戏,剧组不缺有后台有背景的,也就导致眼下的情况,但这不是张健亚想要的,他需要绝对的权威,吕言需要的是评价,他是剧院的领导,陈澍还是他介绍过来的,没点表示,别人又怎么看他? “哈哈哈” 笑完了,吕言问道:“问你个事,吕邢跟你啥关系?” “朋友介绍来的,本来觉着形象不错,也有不少经验,谁能想到是这样”张健亚叹了口气,有点后悔的意思。 “已经算是不错了,演那个年龄段的,你还能想到谁?” “曹俊,演宝莲灯的那个,一开始我想让他来” 吕言呵呵笑了两声,讥讽的意思不言而喻:“有那个钱?” “按特约走,戏份也不多,几万块钱应该能拿下”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陈澍能弄出来这么一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说这个干嘛,要是事事都能事先考虑到,那也甭干这个了,去买彩票就行,一准的发家致富,她还不错,比我想的还要强很多,要是没这事,我下次拍戏还会找她”他半真半假地说了句,转口问道:“昨天听说你回家了,没大事吧?” “能有什么事?跟你说你可能不信,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家里厨房长啥样”他的脸上干了下,想起几天前窘迫的表现,脸上不由得有点发热,而在放松的状态下说起话来嘴上也没了把门的。 “哈哈哈,我还真不信,就你那天那挫样,不被骑着头揍就不错了,这女人啊,在人前有多温柔,人后就下手就能有多狠,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嘛,咬人的...那什么不叫” “哎,咋说话呢” “我就打个比方,你急个什么劲儿” 282.第282章 礼服 “到了,下车” 吕言还是头一回到洗脚城来,打外边看着装修还挺像那么回事,捯饬的跟茶楼似的,不过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地方总跟某些灰色的东西分不开。 “别明天剧组到局子里去领咱俩啊”上了电梯,看到一侧贴的小广告,他笑着说道。 “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就是洗个脚,按按摩,你要是不说,人家也不提供” “听着这意思,以前没少过来啊?” “哈哈哈,也就是放松放松,我可没你那定力,说句实在话,要是小陶跟我那么来,嘿嘿” “好嘛,我就纳闷哪来那么些潜规则,都是你们这群人搞的乌烟瘴气的” “都是男人嘛,一出来半年几个月回不了家一趟,谁还没个正常的需要,你也就这会儿说说风凉话,等你真碰到热情的了,你就知道定力什么的都是狗屁” “怎么个说法?” “不往远的,就说你们公司刚红的那个,晚上睡觉都不带锁门的,你想想,要是哪天爬到你床上,忍的住?” 吕言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张妖冶的面孔来,他听说过有这么回事,但没有过交集,也不清楚到底怎么样的人。 见吕言没立刻回答,张健亚呵呵笑了:“这人啊,过日子就是过日子,玩就是玩,你要是把过日子当成了玩,那肯定过不好,玩的认了真,就跟狗皮膏药一个劲儿,甩都甩不脱,能甩脱的,图的可不仅仅眼前那一丁点喽。” 人性是复杂的,善与恶或者好与坏只是从大多数所做的事或者某几件具有代表性的行为来评判的,在以前,张健亚给他的印象偏向于田秦鑫,但随着相处了久了,他又发现张健亚只是在骨子里和田秦鑫有那么一点相像,而且这点相像只局限在有关戏的时间里,在大多数时候,他和自个儿一个样是个俗人,彻头彻尾的俗人。 泡了脚,让人按了会儿,俩人都没提别的,吕言没那个心思,张健亚打一进门就知道了吕言的打算,明白自己提了也跟没说一个样。 “有没有拍电影的想法?” “暂时的还没有,也抽不出时间来,到明年年底经纪公司那边都安排满了,能接的也是客串” “心挺大,说句实话,上来就主角的不多,滕文冀也没那个魄力,纵然有,制片方也未必能同意” “没事,还没到操心那个的时候” 张健亚听他语气不是一般的看的开,扭头看了他一眼,先是迷糊了一会儿,联想到他的经纪公司,又立刻释然了,华谊每年投资那么些电影,总能留出个缺来,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劝道:“华谊投的片子赚钱是赚钱,但商业片难拿奖是不争的事实。” “还远着呢,以后你要是有了好本子,一准捧场,也不冲着拿奖去,先混个脸熟就行” “哈哈,好,你只要敢压下价来,制片方那边我去说” “嗨,咱不能回回我吃亏啊,现在弄的我这身价都嗖嗖的往下落了” “哈哈哈” 吃完饭,回到酒店,刚九点多多一点,陈澍的事儿,他没大放在心上,而自打昨天回来,心里就一直挺纳闷劉涛的手机到底怎么坏的,可甭管怎么问,她死活就是不说。 “我妈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了呗” “心里是不是特高兴?” “我高兴个什么劲儿,哎,等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要不我改天回去?嘿嘿” “哎呀,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今天我从机场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特别有意思的....” “笃笃笃” 他把手机拿离了耳朵,问道:“谁啊?” “我” “谁啊?”电话里传出她的声音,她听的来是个女人在说话,但又分辨不清是谁的。 “陈澍,我先看看怎么回事,待会儿再说啊” “哦” 开了门,她还是白天的打扮,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几乎一贯的色调,问道:“有事?” “白天的事儿,谢谢你了” “以后自己注意点就行,还有别的吗?” “没了” “明天还得早起,回去休息吧” “嗯” 和张健亚演的一出戏本就不是为了让她看的,而是别的知道怎么回事的人,在那极短暂的时间里,他考虑了很多,坏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的,张健亚那边只要咬紧口风,那点影响也可以消除到极细微的地步。 俩人都沉着张脸,马少华一天没敢提这事,到了第二天,打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才又拾起了这茬:“你跟导演上什么火啊,不是说了,又不是对你。” “陈澍也是剧院的,还是我介绍来的” “哦,原来这么回事” 在表面上,俩人不大对头了几天,而再也没了下文,有人担心会爆发更大的矛盾,但更多的还是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法如愿,几天过去了俩人反倒又有说有笑了。 “主办方的意思你和尹能静一起走,女星一般会提前跟媒体打招呼多留几张比较上镜的照片,所以走的时候耽搁的时间比较长,你千万别表现出不耐烦”在家里,李雪叮嘱着颁奖典礼的注意事项,唯恐他到时候闹了笑话。 吕言挑了下眉头,问道:“不是内地的?” “不是” “那她呢?”他斜了眼正在房间里收拾着的劉涛,虽然他不在意这些,但她为了陪自己过去特意推了通告,要是连个介绍都没有,他都不好跟她说。 李雪笑了笑,道:“这个...咱们事先没打招呼,恐怕不行。” “意思是去不去都无所谓?” 李雪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打他的语气知道他很介意这个,道:“还真是好男人,行了,我打电话问问。” 李雪起了身打电话,他没再坐着,走到门口,看着牙刷牙膏,衣服鞋子的一件一件的收拾,道:“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明天就回来了。” 她半蹲在一边,道:“总不能就穿这身过去吧,我说让你早点回来去做件衣服,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又不是去相亲,正装不就行了” 她看了客厅的李雪一眼,摇着头道:“其实我走不走都无所谓,走了别人未必认得我,不走也少了什么。” “瞎说什么,我就是不想跟她一起,再说了,这么一漂亮的美女陪着,指不定就上了头版头条了” 她歪着头:“可人家会怎么想呢?走个红毯还带着别人。” “带家属总没什么错吧?” “去你的,谁是你家属” “哎,这件啥时候买的,怎么以前没见你穿过?”看到她打柜子里拿出件紫色的长裙,他眼睛亮了下,又有点疑惑。 劉涛的脸不自然地红了一下,转过头去把裙子放在床上,道:“哦,好长时间了,哪有在家穿礼服的呢。” “看着挺新的嘛,哈哈哈” 她陡然转过身来,就跟说话被拆穿了的小孩子:“闭嘴,我就新买的怎么了。” “吕...额,不好意思,没打扰你们吧?”李雪正好凑过来,因为吕言挡着门口,劉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她。 “呵,没有没有” “那边怎么说” “可以” “你也过去” “嗯,正好去看看有没有好片子” 电视节,于演员而言,首要关注的自然是曝光,于媒体,希望看到是冷门或者吸引眼球的事件,而于电视节的主办方,颁奖典礼是形式,关键的还是成交量,通过电视节能卖出去多少片子,这是举办电视节的初衷。 因此也就导致了不同身份的人到场的早晚不同,各大影视集团和电视台去的是向来是最早的,万一卖出去了或者押对了宝,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华谊只是试水,没有大投资的打算,也没有那么高的积极性。 吕言一行人是在最后一天到的,本来劉涛还想逛逛,只是刚到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原先的计划全都泡了汤。 “老师,师娘,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也刚来没一会儿”陈保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这个场合见面,他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在这种情形下见了:“走吧,一起去吃饭。” 赵葵娥本来以为旁边的俩人是他的助理和经纪人,心里想着回头得说他两句,一个男演员,怎么能找个女孩当助理呢,却发现以为是他经纪人的那个高个的女孩突然变得有些不大自然,还稍微往吕言旁边靠了靠。 “哦,我老师,师娘” 劉涛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她当然认识这俩人,可关键是情形不一样了,急急忙忙地摘了眼镜:“陈..陈叔,阿姨,你们好。” “我说谁呢,劉涛啊,嗯,可真是漂亮”赵葵娥愣了下,打吕言仨人站的位置里,她推翻了原先的猜测,而等劉涛摘下眼镜,笑着将她打量了个遍。 劉涛 今天穿了件红色的双排扣薄风衣,按她的说法红色的吉利,踩着恨天高看着比吕言还要高那么一点,平时气场挺足走到哪都吸睛的李雪倒是衬的不大出众了。 劉涛瞟了旁边的陈保国一眼,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哪有,阿姨和陈叔这是要出去?” 283.第283章 一折 没觉得多奇怪,陈保国这几年风头一浪高过一浪,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赶趟似的,要是没了他恨不得都跟有多大的黑幕似的,而作为半个经纪人和助理的赵葵娥陪在左右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只是对还没晃过神来的劉涛而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最合适了,她满心满意的来看看圈内最权威的电视节到底什么个样,结果别的没见着,倒是先跟这俩人走了对脸。 陈保国冲着她点了点头:“嗯,吃点东西,晚上还有一阵子要忙活,你们吃了没?” “没呢还” “那正好,一块” 吕言说了句好,瞥见劉涛虽然在笑,只是眼睫毛不停地眨啊眨的,知道她还没缓过劲儿来,道:“那你们先等会儿,我们先把东西放进去。” “小姐,0261旁边还有房间没有?” “不好意思,先生,旁边的没了,斜对面的有一间” 他扭过头,冲李雪道:“你身份证拿来”,李雪是聪明人,她能够明白特意要她身份证的意思。 李雪嘴角动了动,瞧了眼仍和赵葵娥说着话的劉涛,低声问道:“就两间?” 主办方只提供入围人员的住宿,至于别的,他们就不管了,吕言家里她也不是一回两回过去了,多多少少的瞧出了点眉目,虽说俩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仍各睡各的,眼下就开两间,要说没别的目的,打死她都不信。 吕言跟就没听见似的,刷了卡,和陈保国夫妇打了招呼,拉着行李箱上了楼。 到了李雪房间的门口,劉涛停了下来,说道:“雪姐,咱们俩住一屋吧?” “好啊,正愁没人说话呢”李雪仿佛没注意到旁边的吕言投来的威胁的目光,笑呵呵地拉住了劉涛的胳膊,仿佛怕她反悔了似的。 “她这几天挺忙....”吕言的话在俩人的注目下逐渐没了音儿,而最后只干笑了两声:“别打扰你休息可。” 李雪笑的更灿烂了,而意有所指地道:“打扰什么,一个人住一间多没意思。” “白瞎了主办方的好心了”推开门,看到房间里摆着的那张超级双人床,吕言又苦笑了好一阵子,再这样下去,非憋出内伤来不行啊。 “还别说,这酒店的环境还真挺不错的” “肯定啊,那么多外国人都会过来,要是寒酸了也丢面子不是,他们还指着多卖出去几个片子呢” 李雪说完了,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冲着门扬了扬下巴:“哎,你不过去看看?” “看什么,这男人啊,吃不到嘴里永远是最好的” 李雪乐了:“呵呵,你就不怕他....偷腥?” 劉涛坐了下来,笑着难道:“我相信他不会”,嘴上这么说着,在心里又是另一番想法了,对吕言,她实在不能放心的再放心,差点的,她知道他看不上眼,好点的,他又没了那个胆,不然前阵子说什么也不能善了呢。 “大气,真是大气”李雪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觉得匪夷所思,在她的感觉里,吕言就跟条滑不溜秋泥鳅似的,使再大的力气也抓不住,但到了人劉涛这,跟面团似的,捏圆捏扁只看心情。 “呵,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什么性格了,说白了,就是吃软不吃硬” 李雪摇着头,没往心里去,劉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因为俩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她就是再过一百年,也未必能让他服服帖帖的,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坏的,最起码还在容忍的范围内。 “对了,待会儿还得跟他老师师娘一块出去,我先换身衣服” “哈哈,我原先以为....” “以为什么?你看这件怎么样?” “不用换,身上这身就挺好看的” “真的?” 李雪睁大了眼睛,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似的:“我骗你干嘛,没见刚才赵老师看见你眼睛都亮了”她顿了顿,再次说道:“其实我觉的吧,你根本不用太在意他们的看法,虽然我认识吕言的时间不长,但我估摸着以他那脾气,除了他亲爹妈来,别人的话再多,只要不对他的心,都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呵呵”她笑了笑,没接话,李雪说的,她比她体会的更深,对普通朋友,他会保持着相当的尊重和应有的礼貌,但相对的,你也不能干涉他的想法。 再打房间里出来,李雪没再跟过来,吕言劉涛跟陈保国夫妇俩出去,她夹在中间就也不大合适。 “你还戴着帽子干嘛?” “习惯了,一摘下老觉头顶着冒凉气” “那总不能晚上也戴着这个吧?” “哦,倒是把这个给忘了,那待会儿顺道买个礼帽什么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总容易被忽视,他没想起这茬来,要不是劉涛提醒,他晚上说不定还真就这么过去了。 劉涛渐渐察觉到不对了,自打早上从剧组回来,他的帽子就跟长头上了似的,眼珠转了几转,趁他伸手按电梯的功夫,她蹑手蹑脚地从他身后一把拽了下来。 “哎,你干嘛?” “啊没...哈哈哈,你头真是...”她愣了好一会儿,端详仔细了他的头型之后,她立刻想到了小时候的某个人物。 也没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什么可笑的?就长成这样了...哎,别胡闹啊”。 “摸一下怎么啦,哈哈,跟奥特曼似的,哎哟,笑死我了” 他最怕人说这个,以前同学也老叫他奥特曼,那时候还小,自己乐呵的不行,现在可不敢再接这个称呼了:“劉涛,你再这样咱没完啊” “让我摸一下”她还想伸手,她见过他流过长发,短发,但光秃秃的鼓囊囊的总想摸摸什么感觉。 “不行,别胡闹” “一下,就一下” “说不行就是不行” “不让我摸我就不给你帽子” “你...那咱们先说好,就一下啊” “你快点,赶紧,帽子拿来” 把帽子戴正了,发现她仍咧着嘴瞅着自个儿,吕言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可乐吗?” 她的视线仍留在他的脑袋上,说道:“我今儿才发现,原来我身边一直隐藏着个保护地球的英雄呢。” “劉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不尊重” “哈,奥特曼哥哥还挺可爱的嘛” “扑”他伸手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下,尽管罩着风衣,但其中的缝隙几乎不易察觉,只是声音有些发闷。 “呀,你干嘛” “你说干嘛?” “呦,奥特曼还不好意思...” “怎么了,这是?”看到电梯门开了,陈保国俩人齐齐的看过来,只见到电梯内的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 “啊,陈叔,阿姨,没..没什么”她强忍住了笑意,站直了身子,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打着招呼。 吕言也怕俩人看出什么来,强挤出来一点笑来:“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赵葵娥了然的笑了笑,没去刨根问底,年轻人要是整天活的跟个四五十岁的人似的,那才有问题呢。 “说起来今儿个赶的可是真巧,以前在新闻上听说过,今儿见到真人,可真是漂亮,能找见你么个女朋友,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呢” “呵,我也早想去看看您和陈叔呢,就是一直忙,没能抽出空来” “哎,也是这孩子不对,回回问他嘴严实的不行,以后有空了多到家里坐坐” “好” 劉涛跟赵葵娥聊,吕言和陈保国并排走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有影没影儿的事儿,俩人除了戏,没别的可交流的,而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打家里过来的?”吕言突然想起件事儿来,找了个由头说道。 “不是,片场,最近接了几个戏,忙的脚不着地的” “不是说宁缺毋滥的吗?” “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对了,你那房子出手了没有?” “没呢,怎么,有想法?” “嘿,也想体验一下小别野的感觉” “还小别野,能上天去吧你”陈保国想了想:“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不跟你多要,一口价,八百万。” “不是,老师,你是单捡着自己人宰是吧?再说了,你看我们这都快结婚了,就当提前给彩礼,打个一折两折的不就完啦?” “哪凉快滚哪去” 发觉因为抬高的声音使得劉涛和赵葵娥看过来,陈保国指着吕言:“你说这人要脸不要脸,还好意思腆着脸打个一折两折就完啦,你说,是不是回头又惦记我那车。” “对了,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跟你说件事,陈道名老师换了辆新路虎,那家伙,看着霸气的不行” 赵葵娥一听声,就知道不对,赶忙伸手拦住了他:“小言,你瞎说什么呢,昨前我见着还是原先那辆呢。” 陈保国好半响没说话,直到了饭店门口,眼瞅着赵葵娥和劉涛进去了,他伸手拉住了吕言:“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亲眼见的,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比丰田有档次多了” 陈保国拿眼睛瞥了下里面的回过头来的赵葵娥,压下了声:“那跟你商量个事,我那车,二十万兑给你,要不要?” 吕言立刻伸出无根手指头来:“加上房子,五百万” “梦都没有,我托给三方少数也得八百呢” “那你看着办,我要车也没用不是” “先进去,晚上咱们再细说” 284.第284章 速度 在劉涛的印象里,陈保国夫妇什么样的秉性、脾气,仍停留在外界的只言片语上,和赵葵娥聊着天,她突然发觉了另一个他为人处事的特点。 大多数时候,他是个优秀的倾听者,无论是开心的不开心的,好的坏的,他心里纵然一百个不愿意,在脸上总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去听人诉说,并且还会在恰当的时候插上那么一两句让人觉着十分有道理实际上却没半点用处的话来,但恰巧又能使人谈性变的更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但另一方面,他不是合格的倾诉者,除非喝了酒,还得是那种醉到残余的清醒不多而又不会立刻躺倒的刚刚好的地步,不然他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乃至亲人朋友。 如果做朋友,他无疑是优秀的,但和他不是朋友啊,但她并不介意,肯介绍自己认识周围的人,比空口无凭的海誓山盟更有意义的多呢。 她尽量拿着好听的话说,以后终归要常见的,总得留个好印象,也省得别人嚼舌根,在背后说三道四,自打红了以来,每每听到有关自己负面的言论,她多数的都能不予理会,但唯有一点,就跟根刺儿似的,她怕人说,更怕认识而又不熟的人问到。 赵葵娥和陈保国并不清楚到底怎么个情况,更不了解俩人是不是真跟吕言说的那样就要到了结婚的地步,在亲和里,仍保持着份应有的谨慎,年轻人,一时上了头,谁也说不准干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也差不多了,回去收拾收拾吧”慢慢悠悠的吃完了一顿饭,又聊了会儿,陈保国和吕言俩人坐着都觉得没意思,陈保国低头瞧了眼时间说道。 “那行,咱们走着说”赵葵娥说着又继续先前的话题:“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喽,也在京城住习惯了,猛然的换个地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你陈叔也忙,整天东奔西跑的,再过个几年,等真忙不动了,再去南方看看。” “阿姨还年轻着呢,走在大街上,您要是不说,恐怕人还以为刚三十出头呢” “呵呵,净瞎说” “对了,我去买个帽子”吕言这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事,冲着仨人说道。 陈保国摸了摸脑袋,道:“我正好也买一顶去,弄个看着年轻点的”,他正拍着《恭亲王传奇》,也是一溜的光。 赵葵娥扫了眼俩人明晃晃的后脑勺,笑了:“那正好,我们去给你俩把把关。” 陈保国伸手拦住了俩人:“你们俩就先回吧,我们爷俩去就行了,买个帽子,又不是什么大家当,去那么些人干嘛。” 赵葵娥以为陈保国有事跟吕言说,正要说话让劉涛跟自己一块回去,她在一边出了声:“那得麻烦陈叔留点心,要他一个人,说不定又随手拿个就回了。” “嘿,放心吧”陈保国拍了拍吕言的肩膀,却没笑,跟她说话的时候,他的笑就变得含蓄了许多。 吕言知道陈保国为嘛跟自己单独出来,走远了几步,说道:“五百万已经不少了,再多我就得喝西北风,我签的是买断年约,别的半毛钱的收入也没有。” 陈保国指了指前面的路口的商厦,道:“走,里面瞧瞧去”没理会他巴巴的神色,道:“你师娘又快过生日了,一晃眼,这都五十了。” 吕言“嗯?”声,之前他也提过一回,结果立马的就被呛了回来:“年轻轻的就过生,咒我死呢吧。” 可仔细一琢磨,他又品出来点不一样的味来,咬了咬牙:“那再搭上一辆路虎,绝对比他那辆更来档次。” 陈保国瞥了他一眼,呵呵笑了,拉着他往楼上走:“三楼卖的有”上了电梯,他才转过头来,道:“阴历六月十二,正好到时候跟你弟见见,在外面鼓捣了那么些年,也没见混出个花来。” 吕言知道这事儿成了,他不清楚陈道名买的什么车型,还得去问问再说,把这事搁在一边,道“怎么个意思,要回来发展?” “可不是怎么着,年年打过去的几十万跟打水漂似的,愣是没见个响动出来,另外你师娘不知道背着我给了多少,全给祸败了,早知道就不该出去上学,你是没见着,上回回来弄的花里胡哨的,跟大街上要饭似的” “那回来干哪行?” “能干哪行?到时候真要回来了你带带他,别整天海吃胡喝的,半截正经事不干,我先跟你交代了,到时候要是还跟以前一个样,我跟你没完” 吕言干笑了两声:“可别,交给我能有啥用,我自个儿刚保住条命,再说,我这连个本科都没读的,拿什么带?” “你也甭搁我跟前装怂,能到这一步,收拾个刚出学校的毛孩子不是手把手的事,甭管你师娘,该打打该骂骂,有事儿我给你兜着” “就怕兜不住” “嗨,咋说话呢?” 当赵葵娥和劉涛再见着俩人,特别看到各自头上的的帽子,好半响没喘过气儿来,劉涛只是眯着眼睛,抿着嘴唇,如果不是对方是陈保国,她大概已经笑出了声来。 赵葵娥的视线来回在俩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哭笑不得地道:“你们戴反了吧?” “确实有点那个什么了”劉涛这时候也说了话,露出一点笑来。 要是只赵葵娥一个,陈保国肯定摆摆手不当回事,只是劉涛还在一边瞅着,他也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瞪了吕言一眼:“我说什么来着,非要换,赶紧给我拿来。” 是礼帽没错,只不过吕言头上的是顶纯黑色的,而陈保国头上的则是碎花的,俩人也没细挑,只是觉着顺眼,各自随手提溜着就出来了。 “你自己挑...” “胡咧咧什么”陈保国顺手把那顶碎花帽盖在他头上,截住了他的话。 赵葵娥和劉涛也瞧明白了,只是都没说破,对视了眼,笑了笑没再说话。 “吕老师,陈老师也在呢,到时间了,先上车吧,六点四十入场” 赵葵娥着了急,赶忙道:“赶紧换衣服,别等会儿去晚了。” 车子就在酒店门口停着,因为下车就是红毯,因此这回四个人分开坐了,在上车的时候,吕言正好看到前边已经走了好几辆,清一水的奥迪,也不知道上面坐的都是谁,但也明白,恐怕就是当面,也未必能认得出来,电视节入围的国外的作品不在少数,光这几个来回,已经瞅见了好几拨。 “我有点紧张?”车子晃晃悠悠悠悠晃晃地围着电视台打转,劉涛握着他的手,比起平时多了点热气,捏的也比更紧些。 “你不是经常参加演出吗?” “那能一样吗?平时都是观众,不像现在,那么多媒体,还是直播” “放心吧,有我呢” “嗯”恰巧又一次经过入口,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眼睛晃的白花花的,她又收回了视线“你说待会儿我要不要停一会儿?” “平时怎么走就怎么走,跟我一块走就是大新闻”他知道她什么意思,也算逐渐形成的一种习惯,但俩人一块出场,明天的新闻上多少得给点版面。 “臭美的你”她瞥了眼前边不时对着耳麦回:“收到”的司机,压低了点声音,又转头看向窗外。 兜到俩人快不耐烦了,那司机终于坑了声:“吕老师,马上该您入场了,您当心,我加快点速度,立刻就到。” “好,麻烦了”回过头,拿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按了下脸上的肌肉:“准备一下吧,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那么有请吕言、劉涛” “现在走上红毯上是《血色浪漫》男一号,他塑造的钟跃民再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一代人可歌可泣的奋斗史,在那美好的年代里里,梦想与青春交织,欢乐和泪水相融,正如他的演绎之路,坎坷,但不屈不挠,艰难,仍奋勇向前,有请白玉兰奖最年轻的提名人,吕言,和他的搭档,劉涛” 恢宏的背景音乐和主持人的溢美之词再加上周围噼里啪啦的灯光让人迷醉,尤其此时身侧还站着劉涛,有种在恍惚如梦的错觉,但手心里微微发着颤抖的手指让他又让他清醒地认识地到,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很有新意的一对搭档,沈星,你注意到了吗,之前的组合都是这样,嗯,你手放过来,就这样,女士搀着男士的胳膊,他们怎么手牵手?” “给你透露一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原先吕言的搭档可并不是劉涛哦” “那为什么现在是他们走在一起” “那你猜猜啊” “哦,难道是?” 吕言尽量保持着微笑,跟周围密密麻麻的镜头招手,类似的情形,在京城的万国大酒店门口他经历过一次,在当时他是主角,只是红毯更短些,时间也是白天,缺了点夜幕笼罩下骤然的光来带来的刺目的震撼。 感觉着前方俩主持人的词差不多没了,他捏了捏她的手指,招手的频率变的低了些,脚下加快了点步子,俩人都没经验,一开始根本不清楚该以怎样的速度往过走。 285.第285章 不是 “到这边来,欢迎欢迎” “谢谢”俩人各自接了话筒,要不是刚刚那个男主持人说,吕言还不知道这俩人任何一个的叫啥,不过为了避免尴尬,脸上,仍保持着笑容。 “站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算是提前告诉我奖项已经没我的份了吗?” “啊,呵呵,我要是能做的了主肯定颁给你啊,我可是你的粉丝呢” “这个我可以作证,哎,劉涛不会不高兴吧?” 她先是笑了下,正准备说话,才想起应该对着话筒的,赶忙抬到嘴边,摇着头道:“哪有。” 见俩人同时看向自己,他知道非说几句不可了,想了想,道:“很高兴能通过提名,第一次参加上海电视节,挺激动的,也希望以后能常来吧。” “哈哈,我有种感觉,恐怕哪天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不如咱们也去拍戏吧?即使当不了主持,也能以嘉宾的身份再来” “那你可得多跟吕言学习学习,他的演技可是圈内公认的” “不敢当不敢当” 俩人签了名,跟着礼仪进了场,典礼在东方电视台一号演播厅举行,没有来之前想象里的人山人海,就跟婚礼现场似的,估摸着也就几百人的模样。 虽然不是正中,但因为通过提名的缘故,好歹混了个第一排的位置,视线扫过正中空着十来把椅子,他心里有点发热,虽然坐在哪都能看的着,但所处的位置却代表了不同的意义,那片地方离他只有六七米的距离,但他清楚的知道,想要坐过去,还得好些年的努力。 “吕言” 即将落座的时候,观众席上响起几声杂乱的喊声,虽说国内电视剧行业发展比起前些年来算是步入了快车道,但韩流仍然是大势,买票来现场的观众也多些年轻人,而恰巧这些人对《血色浪漫》这样的戏不大感冒。 吕言冲着观众挥了挥手,甭管支持的人多少,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有的,在此时的众目睽睽的情形之下,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被无限的放大,他仍记得来时飞机上李雪叮嘱了不下十遍的“保持微笑,理解周到”。 坐下了,劉涛脸上反应迟钝似的慢慢的晕了层红晕:“明天媒体会不会说咱们?” “能说什么?” “咱们刚才赖在红毯上不走啊” “又不是光咱们这样,再说不是不了解情况嘛,下次走快点就完了”他拿鼻子抽了两口气,心里也有点不淡定,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担心也无济于事。 劉涛无意中转过扫向斜后方,神情微微僵了下,而又极快地恢复了自然,瞄了吕言一眼,还好他只顾着看进场的人,没留意到自己。 “想好获奖感言了吗?” “感谢家人,感谢亲友,感谢剧组,不都是这样吗?” “就不说要感谢我?” “总不能说感谢女朋友吧,还是说感谢未来的孩儿他妈?” “说什么呢” “嘿嘿”他笑了两声,起了身,冲着走过来的侯永道:“侯哥来啦。” 吕言戴着帽子,侯永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看清了他的脸,才恍然地笑道:“哦,小吕你啊,老远的就觉得眼熟,这帽子时尚,呦,你这头发?” “不是拍戏需要嘛” 侯永冲着旁边的引导的女孩摆了摆手了,指着吕言旁边的位置问道:“我坐这可以吧?” “可以的,先生” 侯永可劲儿的拍了两下的他的肩膀,坐下了,才感叹道:“这一天天的过的真快,一晃眼的功夫,刚才要不是你说话,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可是,你这几年红的发紫,咱这种小鱼小虾入了不你的法眼喽” “埋汰人是不是,要说红还是兄弟你厉害啊,现在谁还不知道你吕言,等改天有空了一块喝点?” “那没问题,到时候我请,要是没侯哥当初照顾,哪能有我今天”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改天,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也可能没有那么一天。 “说哪的话”几乎话的功夫,侯永注意到了吕言另一侧的劉涛,冲着她点了点头:“你好。” “呵,侯老师好” “最近忙什么呢...” 陆陆续续的,随着一拨又一拨的入场,演播厅的气氛渐渐趋向于热烈,特别是随着几组韩星的出现,呼声更是达到了顶点。 “唉”侯永被身后突然想起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入口,瞧着面生,知道大概不是韩国就是日本艺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劉涛就在旁边,有些话他不好说。 吕言没那么多忌讳,回头瞅了眼后边几个激动的不行的女孩:“嘿,倒是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劉涛拿手轻轻碰了他一下他的大腿:“你小点声”,这些人虽然未必听得懂中文,但他们旁边都带着翻译,保不准哪句就传进耳朵里去了。 “这是...弟妹?”侯永注意到了俩人的小动作,愣了下,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指着劉涛问道,见俩人笑着并没有否认,他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探着点身子道:“人家红自然有人家的道理,落后就要学习,更得努力,说不定哪天咱们的作品也能拿到国外去展览。” “说的也是”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怎么认同,眼下电视剧行业看上去一片大好,但事实就是良莠不齐、泥沙俱下,真正用心拍出来的戏观众不买账,反而毫无营养的肥皂剧大行其道,关键的是半点创新没有,老跟在人家屁股后边,再努力也跑不到人家前边去。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几年没见,都觉得生分了许多,在俩人的印象里,彼此都像变了个人,而又因为场合,聊的内容只浮在表面上。 坐了一会儿,有点尿急,想着等开始还得好长一段时间坐,他冲着俩人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 “行” “小姐,请问洗手间怎么走?” “一直往前走,右拐就是” “谢谢” “不客气” 走的时候,他搭眼扫了个遍,没见着陈保国和李雪建,大概还没到他们进场的时候,这俩人,甭管什么类型的颁奖典礼,基本上都是最后才压轴出场的,对于提名了同一个奖项的国内演员,这段时间来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些,因此虽然瞧着也热闹的不行,但实质上根本没抱多少期望,而且看现场的反应,奖杯说不准就跑到某个韩星手里去了。 “嗯?” 打洗手间出来,一抬头,恰巧碰了个熟人,他愣了下神,又很快的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呵..好久不见”她也笑了下,只是笑的要拧巴了许多,搭在天蓝色长裙两侧的手捏仅仅地贴在身前。 “嗯”他脚下只是顿了下,而没多做停留,在遇到现在的劉涛之前,他心里憋着好些疑问想问出来,但现在,见了人,又真切的感觉到,那些事儿都过去了,那些因为自尊作祟的不甘也因为时间和劉涛的出现烟消云散。 她突然说道:“等...等一下,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他的动作又顿了下,转过头看向她,摇了摇头,道:“客气了”,冲着场内抬了下下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回了。” 再次路过,原先空着的几个位置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他一个一个地打着招呼:“张老师好” “嗯,好” “李老师好” “呵呵,你好” “赵老师好” “你好” 无意中回了下头,她也回来了,心里平静的出奇,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愿意再去深究了,无论当初如何,毕竟是初恋,毕竟,有过那么段算的上值得怀念的时光,毕竟,眼下还有个需要他去珍惜的人。 距离位置还有丈把远,他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劉涛笑的太诡异了,他没往身后瞅,但差不多猜的到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 侯永看着他揉着脸,笑着打趣道:“你这一来一回倒是混了个脸熟啊。” “嗨,别提了...”他干笑了两声,尽量显得平和自然的坐了回去,好半响,悄悄瞥了眼,她仍笑眯眯地盯着自个儿,他尴尬地捂着嘴巴咳嗽了声:“那个...碰巧了。” “我也没说什么” “你别笑的那么瘆人行不,弄的我心里发慌” “哦,就是觉得,挺有意思”她转头瞧了已经坐回了原位的颜丹辰一眼,恰巧遇到她正准备移开而还没完全挪干净的的视线,伸手给他拉了下折起到褶子的衣摆,又极自然、极缓慢的收回了手,眼睛仍微微眯着,似乎真跟她说的那样,挺有意思。 “欢迎来到2005第11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颁奖典礼暨闭幕式现场以及电视机前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麦小龙!” “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周英琦,很高兴能够主持今天的颁奖典礼,小龙,我有点紧张” “不会吧?我的魅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哈哈哈” “这俩人谁啊?”吕言笑着挑了挑眉头,他自小在北方长大,小的时候家里也没电视,等有机会接触了,所熟知的也就那么几个主持人,对于台上的这两位,还真没半点印象。 “你不认识?” “没听说过啊” “特别有名的两个主持,而且都特有才,听人说他们都懂好几门外语呢” “嘿”他吧嗒吧嗒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这在央视都是最低标准好嘛,特别是他那几个老乡,根本不是事儿啊,不过那毕竟是人家,他自个儿对着英汉大词典看半章京华烟云都费老年劲,也没底气说人的不是。 286.第286章 啪啪 身后的掌声、尖叫仿若潮水般的起了又落,吕言安静地坐着,尽管会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把注意力投向舞台,但偶尔的他也会转头看看四周,原先还没怎么在意,可仔细一看,前几排都是圈子里近两年红的发紫的艺人、导演,在他的了解里,今天到场的,这戏人里只有很少一部分是通过提名的,但他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至于台上的表演,他没多大兴趣,是个外国歌手,看着人气还不低,只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号,更欣赏不了说不上哪种风格的唱法。 “你看什么?”劉涛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而恰巧看到他回过头的动作,心里立刻不大顺畅起来,在斜后方,那人在那坐着,回头想想,她自己也想不通当初为什么要帮他,一想到这事,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后悔自己没事掺和别人私事的行为,而在冷静下来了,又感到庆幸,她不清楚那个时候如果走到一起了,到底能走多远。 “挺纳闷这么好些人都是来干嘛的” “是吗?!”她不大信地瞧了他一眼,有意的不往她身上提,道:“大概捧场来的吧,大型的颁奖典礼都这样,上届的获奖人能过来的一般都会过来当嘉宾,主办法也会邀请一些当红的的过来,也有些趁着机会宣传作品的。” “嘿,不能的事儿”他摇了摇头,白玉兰在观众那的影响力几乎赶不上某些视频网站搞的年度庆典,甚至有点圈内人关起门来自己玩的意思。 “也可能是...”注意到他忽地挺直了背,她语气顿了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台上,眉头陡然挑了下,顺手在他腰间狠劲拧了小半圈,近乎打牙缝里挤出来的:“有那么好看?” “嘶,人家那么费劲的表演,好歹得给个面子不是”他干笑着打台上一溜大长腿上收回了视线,听歌词应该是韩国的,对于他们的老太太裹脚布似的肥皂剧,他没半点好感,但对眼跟前这样的,他生不出恶感来,内地歌坛本就不行,像这样上来就让人看着脸红心跳的更是少见。 “呵” 他有点理解陈保国的痛苦了,一个人在旁边跟着,甭说实际行动,萌芽什么的也未必能露出头来,怕她再来下狠的,他不敢像先前那么明目张胆了,而把视线移向别处。 “嘿”一眼扫过去,他又转回了头,道:“看看,又不光我一人那样不是。” “嗯?”她微微探了下身子,注意到同排的男人一个个全伸长了脖子、眼睛睁的大大的,恨不得趴到紧跟前去,但别人怎样,和自己什么关系呢,只是却不能让他如意了:“没一个好东西。” 侯永就坐在俩人旁边,听到劉涛的嘀咕,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同时又缩回了椅子里,一脸愤慨地道:“太不像话了,你说,这弄的什么,跳舞就跳舞,还抖...抖那个,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请了这么群人来。” 吕言立刻接上了话茬:“说的是,这么严肃的晚会搞的乌烟瘴气的,咦..这动作....太俗气”,下半截还没说出口,上面的又来点猛料,其中当先的两个竟然在台上了下了腰,几乎隐约本就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底的风光。 “以后得坚决抵制” 吕言碰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你刚才看的挺认真的嘛。” “胡说,我那是批判,批判的眼光,跟你说你可能不信,就见不惯这样的,嘶,你看,你看,这动作....忒不像话” 吕言看着他头也不扭地直勾勾地盯着人瞧,也没那么些顾忌了,跟着以批判的目光去审视,晃的眼花,吃不了肉,闻闻味解馋总没问题吧。 “有请田壮壮、孙洪雷颁发今天的第一项大奖,最佳编剧奖,掌声有请” 孙洪雷和田壮壮原先也在台下坐着,听到主持人说话,俩人整了整礼服,打台口走了上去。 “我还以为是哪个女演员和我一起,怎么是你?” “你要是不乐意,那不,她们还没走完,你留下一个和你一起颁也行” “哈哈哈” “那多不好意思,凑合吧” “田导这话说的可言不由衷呢” “哈哈哈” “先说正事,入围最佳编剧奖的有,请看大屏幕” 随着俩人退开,荧幕上开始播放一条条片花,吕言也打起了点精神,尽管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这时候摄影已经开始拿着镜头来回晃了。 放了三条,屏幕上的画面定格,田壮壮问道:“咱们谁来?” “你来吧” “还是你来吧” “好,那我来” “哈哈哈” “哎,不能啊,你不再客气客气?” “客气一下你看你还当真了” “那么,本届最佳编剧奖获得者是” “《生活如歌》的创作者,卢西京,掌声欢迎” “有请” ...... 陆陆续续的一个接一个奖杯颁发,吕言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而随着侯永的起身,他再也保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能和侯老师一起颁发最佳男演员奖真是荣幸” “说实话,我打心里不愿意跟你站在一块,我一站到这,好些人心里肯定可乐,嗨,这下好,没他什么事了” “哈哈” “咱们再这样恐怕回头就有人该不依了” 镜头极其应景的切到了几个提名人身上,尽管心里紧张的不行,但吕言脸上仍拿出最自然的笑容冲着镜头点了点头,李雪说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大信,现在亲身体会了,才知道比她说的还要难,特别是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再想把笑容保持难度更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那么,本届入围最佳男演员的有,请看大屏幕” “《血色浪漫》吕言” “《爸爸》理查德布瑞尔斯” “《云的南方》李雪建” 吕言淡定不了了,哪怕之前有小道消息流传,但他没抱多大期望,但现在三选一,甚至极有可能他的名字就印在郭保昌手里的纸上,半步之遥。 在一线演员里,他的片酬属于垫底的那一档,但如果能拿到那个奖杯,以目前的情形来说,翻一倍都是往少里说,更重要的是认可,媒体的评价水分太大,而论认可程度,白玉兰无疑是最具说服力的。 “2005第十一届白玉兰奖最佳男演员奖的获得者是” “侯永,紧张不?” “你问我算是问差人了,这话你得问吕言或者李老师” “哈哈” “那咱们就赶紧公布了,本届最佳男演员奖的获得者是” “没了”看到郭保昌刚刚张开的嘴型,吕言心里的期望一下去了大半,他知道接下来喊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名字。 “理查德布瑞尔斯,恭喜” “有请” 荧幕上随即播放获奖者在戏中的精彩镜头,而与此同时的,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白人走上了台。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这种情形之下,他不得不跟着拍手,眼睛瞄了几下奖杯,不敢再看了,转头看向同样入围了的李雪建,他在笑着鼓掌,只是到底多少是出于真心实意,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她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捏了下,轻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知道,其实早就猜到结果了” 她没再说话,知道他很大一部分言不由衷,要是不抱希望,他不会特意请了假跑过来。 随着一个又一个奖项出炉,热闹归热闹,但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失落,可又不敢表现出来,搬完了奖,侯永又走了回来,低声道:“是不是特别失望。” “没有的事儿,我还是个新人,能入围已经很知足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比我强多了,我连个入围都没能混上” “你要是入围了还得了” “嘿,说的也是”侯永笑了笑,他只差一个白玉兰就大满贯了。 强打着精神熬到了结束,回到酒店,吕言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来,陈保国没入围,就跟前两年的《大宅门》一模一样,收视率恨不得撑破天,但唯独和奖杯无缘。 “想什么呢?不就一奖杯嘛,没得上就没得上,又不是只颁这一次” “说是这么说,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我去老师那看看” “哦,等等,你现在过去算什么?是安慰还是去膈应人”她白了他一眼,虽说都没得将,但学生入围了,当老师的却连个名额也没混到,搁在谁身上能好受。 “也是” 他又躺了回去,突然转过头道:“要不今儿个就住这吧,她挺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见她只笑着,不说话,他也笑了:“就当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你有那么脆弱?” “谁摊上这样的事心里能痛快?” “呵呵,我想想啊....嗯....不行” “成心逗我呢吧”他伸手把她拽了过来,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到我房间里你说的可不算。” “啪啪” “哈哈,别,哈哈,还没卸妆呢” “不是说能吃的吗” 287.第287章 piapia 欲望如火,燃起来了,再想扑灭总不如点燃时那么随意,耳鬓厮磨里,渐渐的忘却了往日冷静下的顾虑,满心满脑的只余下潜意识的本能,情绪总易传染,一缕缕、一件件的,黑的白的,红的紫的,剥落后,毫不被怜惜的扔在了一旁。 难以抑制的、莫名的冲动充塞着浑身上下,再多的,他都记不起了,哪怕刚刚经过白玉兰上的失利,也被抛到了九霄之外。 “嘶啦” “啊” “嘶..哦” 纠缠着的裸露在温润空气的身体乍然分离,她仰躺着,微微张着嘴,喘着气,因为乍然的停止而满目茫然,好一会儿,回过了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怎样的行为,转过头,就看到他跟个虾米又跟个鸵鸟似的脑袋栽在凌乱的被子里,一声不吭,只是双手紧捂着下体。 “我...我先回去了”她麻利的坐起了身,用着平生仅有的麻利劲胡乱套上的衣衫,顺手把那件被她扯坏了的装进了口袋。 伸手开门的空隙里,她用最微量的余光抄了下,却见他仍一动不动,看着就像睡着了,只是姿势不大雅观。 还未升腾汹涌的火,陡然熄了,他着了急,她是躺着,死活解不开,而理智尽去的情形之下,力气也不由的大了些,或许勒的疼了,她的膝盖顶在了不该顶的位置。 她停下了打算离去的动作和想法,慢慢地,一步一步的踱了回来,猫着腰,站在隔着一胳膊的距离脸审视着他:“哎,你...没事吧?” “跟你说话呢,有那么疼吗?”她走近了,轻轻推了他一下,见他仍没任何动作,她脸上的笑缓缓收了,而与此同时的,又多了点慎重。 “你别吓我,我就那么轻轻碰了下”觉得他没在开玩笑,又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句话啊,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吕言稍稍缓过来口气,转过了头,俩眼死死地盯着她,手仍捂在裆部,又不敢揉,碰下就疼的要命,想说点什么,又没话可说,而又无可奈何,这样的事儿,遇见了只能自认倒霉。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不会..断了吧?” “要是断了,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真没事?” “死不了” “那...你看看,要不咱们就去医院” “赶紧睡你的去吧”他摆了摆手,突发时的刺痛已经过去,只是仍一阵一阵的,好些年没有过了,上次类似的情形大概是骑高杠自行车,但那只是挤了下,刚刚却是猝不及防而又恰恰在蓄势待发的当口来了一下狠的。 “切,狗咬吕洞宾,我回去啦” “嘭” 轻轻的关门声过了又有一会儿,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无奈地苦笑了半天,这一趟就不该来,倒霉的事儿全给摊上了,又后悔心急了,要是慢慢来,哪用的着受这份罪。 想法并未在脑子里盘旋多久,拉开内裤瞅了眼,焉儿吧唧的不像话,他忽地想起了她之前的话,不会真坏了吧? 伤了条腿,顶多走起路难看些,生活不大方便些,要是这大兄弟伤了筋动了骨,那才真是事儿大,纵然能治好,可在这玩意上动刀子,怎么想着也不大对味儿。 再也坐不住了,等了一会儿,痛感渐渐全消了,他揉了揉,没反应,仍要死不活的提溜着,没了原先试探的想法,在荒唐里,又生出点惶恐,不会真跟她说的断了,她顶在了下边,刚开始那会儿跟碎了似的。 越想越是放不下心,起了身,走进洗手间,想着拿热水冲冲,大概又能恢复原先生龙活虎的模样。 “哗啦啦” “哗啦啦” “哥们,给个面子,硬一下成不?” “不应该啊” 结果,总是难以如愿,翻来覆去的,用尽了办法,但仍没半点起色,好几次,他拿起了钱包,穿上了外套,想去医院,但又止住了脚步,要是去了,甭管有事没事,明天各大媒体一准比他拿了奖杯还要热闹十倍,甚至可以想象出许多不同的版本来。 “一朝成名之后的放纵,吕言那些不为人知的糜烂私生活” “憾失白玉兰,吕言夜店寻欢,劳累过度致难言之隐,强烈推荐黄浦区大铁棍中医院”..... 吕言一直觉得自己心胸还算宽广,多少可以容下些事儿,但筋疲力竭之后,躺在床上,俩眼睁的忽灵灵地盯着天花板上雕刻的没法辨析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图形,他没法转移了注意力去想别的。 注定难以入眠的夜,欢乐的、失望的、激动的,当然也有恐慌里的。 少见的,他睡过了头,早上是被劉涛拍门叫醒的,四点多钟才迷迷糊糊的入了睡,没一会儿还做了噩梦,醒了一回,临近天亮才合上眼。 “还睡着?” 开了门,见是她,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嗯”。 “嗯?还因为昨晚的事儿?” “没有..我待会就过来” “等下”她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他百分之百的有事瞒着自己:“不对,你没说实话。” “真没事,我先刷牙洗脸,那什么,几点的票?” “九点” “哦,马上就好” 李雪的心情不错,自打出了酒店,一直跟劉涛聊着昨天她昨天在展览会上的成果,偶尔的夹带着华谊会给予艺人的福利待遇。 在车上,俩人都没觉得吕言的沉默有什么不正常的,直到上了飞机,他坐了中间,才意识到他今天的出奇的反常。 “其实你也不必失落什么的,演艺圈本来就是按资排辈的地方,不是说不该你拿,评委也是人,心里也有喜好偏向,也分亲疏远近,大不了明年再来就是了”一路上见吕言沉默不语,李雪想了下,开了口说道,她以为他因为昨天的颁奖典礼受了打击,她没过去,但结果是早先就预料的到的,能入围多半还是缘于奇迹般的收视率和观众媒体的好评,况且在他的年纪,入围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成就了。 “雪姐说的也是,今年入围,明年说不定就能拿到奖了” “呵,我知道,就是昨天没休息好,有点困”他恍然似的抬起头,笑了下,而心里一片阴郁,死活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应该的事儿,但偏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那趁着这点时间睡会吧,明天还得拍戏呢” 劉涛注意他有一会儿了,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看清楚了他在掩饰着某些东西,而且似乎有意地避讳着她,很不想让她知道,她的脑子飞快的闪过最近的事儿,而在灵光一闪的刹那,她的脑海当中突然映现出昨晚他的脸埋在被子里的那一幕。 她看着他,脸色慢慢晕红,而又极快的褪去了,等李雪把注意力转移到手里的资料上,她靠过了一点:“是不是因为昨晚..那下?” “你说什么?”他怔了下,慢慢地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她:“想什么呢你,真是没休息好,快天亮了才睡着。” 她半信半疑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道:“那...那要不眯会吧。” 他“嗯”了声,闭了眼,心思却在打算着是不是回去了怎么找个借口去趟医院,讳疾忌医的道理他懂,但关系到根本,他不能顾忌那么多了。 “黄哥先回去吧,我晚些才去片场” 黄有志“嗯”了声,道:“那我把车送回公司。” “行” 车是公司的,不是属于某个人的,因此,在他不用的时候,哪怕是半夜,黄有志也得送回公司,而不能停在这或者开回自己家。 “累死了,真是折腾人,火急火燎的赶过去,又这么回来了,先说好啊,下次过去得陪我逛逛” “哪不能逛,对了,想起件事来,忘跟老师他们打招呼了”坐下了,他这会儿才突然想起这事来,颁奖典礼完了陈保国还在和熟人寒暄,他俩人留着没意思,那边一闭幕,立刻就回了。 “他们昨天就走了” “你怎么知道?” “早上我去问了啊,人说昨天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哦”他点了点头,陈保国大概觉得脸上挂不住,虽说吕言最后也没捞到什么,但好歹混了个入围。 “待会儿出去吃吧,家里没菜了” “行” “我先去洗个澡” 他张了张嘴,想找个由头出去,但现在就提出来又实在太过突兀,等她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他忽地猛地磨砂了几下光溜溜的头皮,心里打定了注意,哪怕再请一天也得去看看。 “哎,哎,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我...咕嘟....诚心勾引我呢吧”他抬起了点视线,入目的是两条比昨晚所见得还要修长的腿,顺着往上挪,短裤近乎刚到大腿根,她扶着他的肩膀,转了一圈,临到末了,做了个他极为熟悉的抛吻的动作,昨天晚上那个女团的舞蹈里这么做过。 “怎么样,是不是比她们好看?” 他愣了下,笑了:“你跟她们较什么劲?就是...就是当时觉得新奇,多看了两眼”。 “别的女人有的,我不比她们差,你明白不?” “piapia” 觉得不大对,他突然低头看了下裆部,再抬起头时,慢慢地笑了,伸手拍了下她的屁股,因为半拉巴掌拍在了衣服上,半拉拍在了腿根,发出了既不清脆而又不那么含糊的声响。 “呦,还吃醋啦?” 288.第288章 请假两天(勿订阅) 这几天演出,有的白天有的晚上,请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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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吕言笑着望着她进了屋而顺手关了门,一路上的不痛快烟消云散,先前大概太着急了,心里敞亮了,好些事慢慢的也回过了味来,昨天她没拒绝,是不是意味着.... “咱别光走啊,吃啥?” “陪我走会儿能累死你啊” “不是你说饿了的吗?” “我乐意,要你管啊” 他稍微能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他今天去剧组,她明天走,接下来俩人又有一段时间见不着了面,道:“哎,我跟你说个事,我跟老师说了个事儿,一辆路虎加五百万换他那栋房子和一辆车。” “嗯?哪的房子啊,要那么多?” “二环的独栋” “哦”她不大愿意过问他的钱的事儿,他愿意说,她就说说自己的意见,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去深究,挣得虽然没他的多,但花着开心,毕竟自己挣来的。 但买了房,又牵扯出一大串的东西来,他接下来会不会还住在家里?她了解他的脾气,尽管嘴上没提过,但心里肯定不愿意长此以往的住下去的。 “你准备要搬过去?”她停了步子,扯住了他,当着人的时候,她极少会挽着他的胳膊。 “还没影的事呢不是” “嗯?”她有点不大明白,她打他的语气听出了他不是说搬不搬,而是指向了别的地方。 “现在这房子住咱俩合适,以后要是再添一个,你说住哪?” “我爸妈又不常来,这次是赶巧,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 她愣了好半天,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噗嗤一下笑了:“你傻啊,谁结了婚了还分房睡的?” “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哎,要不以后就一块住吧” “不是一直都是吗?” “我说的是一个屋” 她扭过头,笑眯眯地瞧着他:“那你先说什么时候结婚。” “我想想啊,今年肯定不成了,时间都排满了,明年年初还得把钢板取了,估计着公司至少得安排两到三个戏,基本上得到年尾了” 她的笑容渐渐淡了,伸手推了他一把:“你上次你说年末的。” “上次?” “就在无锡” 他认真想了想,根本没半点印象,或许说过,但当时和眼下的情形不一样了,道:“搁在年底的话太赶了,你看咱们这刚在一块才没多久,好歹有个熟悉的过程不是....你别这么看我啊,年底,年底行了吧”。 他不是没考虑过,总觉得结婚一辈子一回的大事,应该全都准备妥当了,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办,而不是仓促之下火急火燎的举行个仪式就算完了,而且对于婚姻,他仍有点顾忌,不是担心结婚之后她会变成什么样,而是对那种未曾经历过的、全新的生活方式的顾忌。 “想的倒美,人答应要嫁给你了吗?” “那还怎么着,你不嫁我嫁谁去” ................ 习惯了某种事,哪天突然不做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跟几年刚接触戏那会儿,拍完了之后会有终于结束了的轻松,但紧接着而来就是无事可做的空虚,吕言不大清楚自己是不是能干这行干到退休,但假如哪天接不到戏了,他会尝试着去干导演或者编剧什么的与之相关的职业。 “回来啦,恭喜啊”第二天一大早,刚刚下车的张健亚瞧见他后脚跟来了,笑着说道。 “嗨,陪跑一趟,净耽误拍摄了” “都入围了还不满足,非得拿个奖杯才算啊” “不是那个意思,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可给了点,又一下弄没了,挺不上不下的” “哈哈,那你可得习惯,以后这样的事儿多的是,一届电视节参展的片子上百甚至二三百部,提名的加在一块好几十个,能入围已经很了不起啦” “嗯”他点了点头,不想多聊这个,或许在别人看来入围已经是他撞了****运,但大多数人只会记得拿了奖的,而不会多留意他这个站在台下只能听人发表获奖感言的人。 “这两天还顺利吧?” “就那么回事吧,我先给你搭个响声,天快热了,咱们得抓紧,不然去河北正好赶上三伏天” “行” “恭喜啊吕主任,啧啧,白玉兰最年轻的入围者” “呵,谢谢” “恭喜吕老师啦” “谢谢” 对于别人的称赞,他一个个笑着回应,心里却突地没来由的想起了陈保国,他也回了剧组,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形,但想着恐怕不太好,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这次是奔着拿奖去的,结果愣是连个毛也没沾着,面子丢的不是一般的大。 “小张,不大合适啊” 几个人排了几遍,吕言伸手示意先停下,总感觉得张欣月哪里差了点,但到底哪差了,他又说不上来,而转头看向一边的金氏杰和陈澍。 “小张你甭怕他,又吃不了你”金氏杰一早就发觉了,吕言来之前她不是这个样,而总觉着张欣月在他跟前放不开手脚。 张欣月张了张嘴,又瞥了眼吕言道:“我怕出错了。” “我又不是导演,放心,不会骂人” 她摇了摇头,道:“呵,不是那样,虽然我也知道不是真的,但你一看我,我就有点紧张,跟第一次上台演出似的。” “嗯?”他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而问道:“那我也不能看别的地方啊。” 陈澍瞅着几个人僵了下来,道:“先休息会儿吧,反正下午才拍这场。” “那也行..” “吕言,有人找” “哦,这就来” 本来以为是劉涛在走之前过来一趟,出了片场才发觉自己想多了,来的是昨天才分开的李雪,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八成又有事。 有时候他觉得李雪简直不像个公司二把手,半点正经的不干,整天就跟在屁股后面想方设法的找事儿。 “你怎么来了?” 她脸色神秘地笑了笑,道:“看你说的,你来拍戏,我这个当经纪人的不过像话吗?眼下忙不忙?” “这会儿倒是不忙,什么事,说吧”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 他笑了下,视线停在她的脸上,道:“那看完了吧。” “哎,你这人”她努力地挤出了点笑来,道:“是这样,我考虑了一下,你最近没什么作品衔接,准备给你出一张单曲试试水,如果反响还不错的话再做别的打算。” “单曲?那是不是请业内最著名的作词人作词、最牛的作曲家谱曲,然后找个老厉害的团队制作?” “我没开玩笑,就一张单曲,词、曲都可以花钱买,设备、人公司都有,也费不了太大的事” “行,等改天我有时间了去试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 吕言回过头来,莫名地看着她:“不是,我说着玩呢,你别当真啊。” “就一首歌,公司会请专业的录音师来帮你,你怕什么?” “不是我怕,我是怕你请的人受不了,这么跟你说吧,除了最最简单的,别的到了我嘴里就一首妥妥的新歌” “没事儿,多费点时间就好了,我之前看过拍摄计划,这周六下午你不是没戏吗,就那天过去看看情况吧” “得,那行,到时候你让老黄过来接我”他还想拒绝,但眼瞅着她不容置疑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全给咽进了肚子里,她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还不如让她见见棺材板到底长什么个模样,也好彻底断了念想。 290.第290章 方式 “哎,你不回吗?”眼瞅着李雪没跟往常似的说完事就走的打算,吕言出声问道,她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要是没正经事,甭说面,连个电话都接不到一个。 他能理解她的忙碌,也乐的如此,前提是通告不安排那么紧,眼下的闲暇只是暂时的,她那边具体怎么个情况,他不大了解,但想着恐怕不会太好,王晶花如果真的走了,总经理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王晶花能坐上去,那是资历和巨大号召力的底气在那摆着,她要想上位,只他和李栤冰俩人还不够。 她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经纪人,你在剧组到底什么情况,我至少应该了解吧。” “那随你”他笑着摇了摇头,察觉到了她主动做出的改变,少了点公事公办,而尽量拿出更随意更随和的方式,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未来还很远,单方面的让步毕竟不能长久“公司不忙?” “还好,现在不比年底,没那么些杂七杂八的事儿,部门经理能够处理的,也不会报到我这来,我目前最大的事就是你” “呵呵” 尽管年纪轻轻的就爬到了华谊高管的位置,但在圈子里的名气、地位和王晶花仍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到了片场边,也没人认出她来,因此只能自个儿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吕言一时半会儿的不用拍戏,也不好把她一个人撂着不管不问,跟金氏杰仨人打了个招呼,又走了回来。 “上回跟你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什么事?” “谢谢”她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椅子,道:“你没看我给你的剧本?” “还没有,等这部戏拍完了吧,别说轧戏,真没那个精力,还不如你先安排人提前准备,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打声招呼就成” 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李雪的眉头不由地皱了下,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咱们有必要抽个时间好好谈谈,你必须认识到你现在的定位。” “什么意思?” “你的态度,拍戏的不是我,是你,你不能用这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来对待,毫不客气的说,你要是这样,只会跟奖杯越走越远” 吕言“嗤”的一声笑了,道:“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了解怎么拍摄?” 她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她不了解拍戏具体的细节,但却知道,无论干什么事,态度不端正,无论花费多长时间,终究不会有半点结果,至于别的,更是痴心妄想,道:“我至少明白工作就应该认真负责,而不是吊儿郎当的混日子。” “那你知道剧组停摆一天要花多少钱吗?”见她不说话,吕言伸手指了指周围,道:“一个剧组,往少了说也得一二十号常驻人员,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要花钱,机器设备、场地的租金更是数倍甚至数十倍,来回路费我自己拿,没问题,只要你能承担的起这其中的话花销,我自然没话说,轧戏的有,但你见过几个男一号轧戏的,大家谁不知道接的戏越多挣的越多,再者说,拍的多未必是好事,砸了一部,没问题,凭着我的人气,还是有电视台愿意掏钱买,但要是连续的砸,要再出手,恐怕就难了。” 见她一直沉默着,他没再说这个,而同时的又想起了个事儿,道:“另外给你说件事,我年前后要把腿上的钢板取出来,连着住院的话差不多得一个月的时间。” “哦”李雪所了解的资料有他受伤的经历,但却没有更加详细的诊断书,问道:“不是才没多久吗?这么快就要取了?” “按照原先医生的说法,再过两三个月就能取的,不过这个戏基本上得拍到十月份左右,只能等到年底了” “我到时候会安排”这样的要求她没法拒绝,她不求于吕言事事能按她的意思来,但在做每个决定之前至少得和她商量,这是底线,只要他能够保持着现在的价值,到了他现在的情形,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很难,能够保持着不淡出视线,就是最大的成绩,也是她让他出单曲的初衷:“另外,明年我会给你安排了两到三部戏,别的你最好都先搁下来,我不反对你和别的剧组接触,但得提前告诉我,术业有专攻,如果让我来谈,这部戏最后咱们可以用五万的标准拿下来,每个剧组总会预留些预算,纵然没有,投资方大几千万的钱都投了,再追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没问题,王晶花真要走了?” “肯定不会留了,我前几天听说她去了日本,大概联系大公司去了,你不用管这些,只要做好你的,我肯定会给你应有的地位和待遇” “呵,我听人说公司正在接触黄骁明?” “嗯,有接触,所以你才应该更努力一点,不然到时候小心当老二” “那还不至于,如果换陈昆或者刘晔来才行” “你还真自信” “我看过他拍的神雕,说实话,爆发基本靠吼” “哈哈,有你这么说人的嘛”看到张健亚那边停了,她起了身,道:“去打个招呼吧。” “行” “张导,没打扰吧” “呵,没有没有,怎么,过来看看?”张健亚一早就瞅见了李雪,但他不想理她,华谊的经纪人比起别家的难伺候的多,特别是像吕言这种当红艺人的经纪人,一个个这种要求那种条件,王晶花之前为了照顾自家的艺人甚至跟剧组要求过十点之前休息、午饭里必须有肉的条件,他不清楚李雪是不是也一样,但在拍摄期间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 “嗯,他在你这还得麻烦你多多照顾呢” “嗨,客气了不是,应该的” “那张导先忙,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好” 俩人交流的过程中,吕言一直在一边看着,除了俩人看过来的时候笑一下,他一声没吭,很有意思,俩人的神态、语言、动作都是他曾经在两人身上见过而现在基本上极少再见的,很客气,但又拉着老远的距离。 “你就不问问我在剧组吃的好不好,住的习惯不习惯?” “我问不问有区别吗,你们剧组就你和马少华俩腕儿,待遇肯定是最好的,规则是他们竖起来的,他们必然会遵守” “道理是那个道理,但你总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怎么考虑?你说,咱们哪会见面不是谈事,完了好几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的别的方面,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一点小事都斤斤计较?” “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啦,嗯...”他拉了段鼻音,道:“毕竟立场不一样。” “算了,我回去了” “行,路上慢点” 他没去送她,俩人还不熟悉,但正是从不熟悉到熟悉的过程会形成未来几年或者更远的相处的模式,在以后,他的态度会缓和,但至少在现在,该坚持的,他一丁点都不能让,就像现在的王晶花和陈道名,出了名的倒挂,王晶花的确牛,但陈道名不想接广告,王晶花一点办法也没有,催紧了立马的给个脸色看看,缘由就是一开始定下的调子。 “老金,小张,不忙的话咱们再走一遍吧” “好” 因为场地张健亚那边占着,四个人只能就地取材,拿两把椅子当殿上的座位,和陈澍并排坐着。 他“唔”了声,对着一边的张欣月招了招手,道:“让他进来。” “诺,宣,魏徵进殿” “臣参见陛下、皇后....” 走完了一趟,吕言伸手拍了下额头,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不大妥,又立刻收了回来,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欣月倒是坦诚,没等金氏杰和陈澍说话,自己先摇了摇头,道:“还是差了点,我觉得我的视线不应该移开的,应该等你说完了。” “我感觉...你好像不大愿意跟我对视?”吕言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没那么可怕吧?” “也不是,就感觉你一入戏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眼睛...太沉了”张欣月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小吕肯定不合适,看年纪他要比她大一点,但要是论辈,她又比他长一辈。 他稍微明白了症结所在,他的表现是戏的需要,情形是正逢边关被犯,儿子刚又在大殿上被大臣指摘,心情自然不愉快,道:“那你这样,看着我的鼻子。” 张欣月点了点头,抬头看过去,又笑了:“呵,你也知道你的鼻子好看?” “有吗?”他的长相不算特别出众,但眼下的当红的几个小生也都那么回事,陆易嘴小,陈昆脸黑,李亚朋除了笑没别的表情,要是来个一线男演员颜值大比拼,刘晔指不定当仁不让的第一。 “怎么不是,我觉着你的鼻子是整张脸上最出众的部分,我要是有这么挺翘的鼻子就好了” “呵呵,你已经很漂亮了,还不满足啊” “逗我开心吧” “你还不信..” “咳咳,喂,哦,没,还好”陈澍忽地咳嗽了两声,似乎另有所指,而吕言的话也硬生生地转了口:“那什么,咱们再走一遍吧。” 291.第291章 川味 预期和实质上发生的总会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偏差,它会在某个时刻起不受控制、出乎意料的偏离预想的轨迹,却又在绕了个圈子之后再回到原先的位置,沿着某条并非真实存在的线,往前或者朝后,结果就跟在一开始注定了似的。 “你和她经常联系?” “也不是,只是偶尔” “哦,吕邢呢,怎么没见他?” “不清楚” 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觉的有点奇怪,这又闹的哪一出? 不清楚,和不知道或大概去了什么什么地方的回答存在着那么点的微妙的差别,意味着根本未曾了解的漠不关心,难道因为张健亚俩人就这么完了? 有点好奇,但又不是特别的强烈,她要是愿意说,他就权当个故事听听,也不会往心里去,要是不愿意,也无可厚非,因为无论是好是坏他也给不出建设性的建议来。 “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只是有些人打一开始就想岔了” “呵”他笑了下,站起了身,那边的戈冶均和马少华在冲着他招手,说道:“我觉着吧,人活着,不能老太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没处在那个位置上,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谢谢” “不用”稍顿了一下,他回过头来,道:“以后别有事没事的打小报告,该怎么做,当事人比旁观者更清楚。” 他说完了,没再去看她,起身走向戈冶均的方向,俩人正指着不远处的马群嘀嘀咕咕,大有过去试试的打算。 “有事?” “骑骑试试?”戈冶均朝着几十匹马扬了扬下巴,马是剧组联系的几个散户,少的一两匹,多的七八匹,因此毛色看起来有些杂,卖相也不怎么好,要是实拍,还得先给洗个澡。 “你们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不怕出问题啊”有段日子没骑了,都快忘了注意哪些东西,表演用的马大多性情比较温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合常理的、倔脾气的混在其中,当群演那会儿他遇到过一匹,当时也没人教,呼啦啦的跟着一大帮子人也就走了,正拍摄期间,根本没他说话的份,他不行,有的是人,来回几场下来,颠的要死要活的,尾椎骨疼了一个多月。 “不敢?” 他呵呵笑了两声,道:“不是跟你吹,这玩意咱经验丰富,好歹群演出身,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个。” “不能吧,你不是科班出身吗?” “科班也分个三六九等不是,再说了,三大院校毕了业干别的海了去了,哪有那么多角色等着,这年头,像我这样年轻的,跟你们这样的半老不熟的一抓一大把,哪愁找不来人” “哎,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半老不熟” “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就不是个玩意,就说吧,敢不敢比比?” 吕言看着戈冶均一脸较真的模样,也跟着笑了:“比就比,就你们俩这一把年纪的,闭着眼随便拉一个都甩你们一脸灰。” “可别风大闪了舌头” “哎,不服咱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梁师傅,我们先试试行不?”仨人走近了,吕言对着当先一个四十来岁的一身户外装的中年人说道,马是等会儿拍戏用的,要是被张健亚知道仨人只为了玩,那一准门都没有。 梁师傅先是愣了下,而在反应过来后,摘了头上的帽子,在空中甩了甩,微黑的脸上泛着红润的光,道:“那没问题,三位老师都会骑吧?” 吕言瞥了俩眼一眼:“我没问题,不过照顾下老年人嘛,麻烦你给挑两匹温顺点的,别回头尥了蹶子又哭天喊地的。” 马少华和戈冶均俩人光笑,半点呛回来的意思没有,看着俩人玩味的表情,吕言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不大妙,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就是强撑,也得把眼跟前的场面话先撑过去。 “那不成,张总特意说过的,你得骑这个”梁师傅不清楚情况,回手指了指身后那匹比别的高了半头的,看样子应该是头马之类的,说道:“咋样?威风不?” 张总是剧组一部分人对张健亚的称呼,剧组好几个导演,还有个张亚川,在俩人都在的时候为了避免混淆,而又跟张亚川没那么熟络不便于喊老张的,会用这个喊法来区分。 “威风倒是威风,性子不野吧?”嘴上硬气的不行,但看着眼跟前这个比自个儿还要高,俩眼睛瞪的忽灵灵的跟马炮似的,吕言心里不由得有点发虚,脸上也没了先前的自然,干笑着说道。 梁师傅摆摆手,道:“哪能的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听招的很,要不先跑跑试试?” “哈哈,这家伙怕啦”戈冶均狠狠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的合不拢嘴,他和马少华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以前拍戏哪跟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甭管性子好赖,拉过来就得上,磕着碰着都是常有的事,时间长了,也练出了一项本事,马的脚力的确有区别,但要是人不行,那再好的马也只能原地打转。 “嘿,甭说这个,来”接了缰绳,脚还没蹬上镫,梁师傅又拽住了他的胳膊,手搁在了缰绳上:“你心里不能先犯了怯,要不这样吧,我先拉着你转两圈。” 他犹豫了下,看着旁边俩人呵呵直乐,大手一摆,道:“不碍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梁师傅你就放心吧。” 梁师傅犹豫了下,看了看旁边的各自挑了马的俩人,道:“那....你们注意点,千万注意俩腿别夹那么紧,你越使劲儿,它跑的越欢腾。” “嘘...好” “咴咴” 仨人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了点,马少华见旁边俩人都准备好了,伸出三根手指头,道:“我数仨数,咱们一起走,到前边那个立柱那再拐回来,末尾的晚上川味川请客啊。” “干嘛呢那是?”张健亚正说着下一场的戏,一转头瞧见吕言三人都坐在马上,离得近的好些个人稀稀拉拉的都围在周围,纳闷道。 “看样子在比赛” “那能比吗,吕言那个看着就一准赢啊” “这不好说,戈老师平时可喜欢骑马的” “三二....驾” 听到声,再看着仨人的动作,张健亚忍不住笑了,道:“哈哈哈,哎,这仨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哈哈哈” “一”字还没落下,仨人齐齐地猛地夹了马腹窜了出去,吕言本来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能领先一步,结果一扭头却发现戈冶均马少华半点没落下,白了俩一眼道:“哎,我说你们要点脸行不,还没到仨数呢。” “嘿嘿,咱们彼此彼此,小伙子不赖吗,驾” “老年人,等着请客吧” “哎,我说大兄弟,我求你了,你倒是跑啊” 耳边风呼呼的刮,吕言本想转个圈绕回去,戈冶均却在侧面别着,死活没法绕,而等他绕了大圈转过头来,却发现马少华在半中间打起了转儿,屁股下马东瞅瞅西看看,说什么也不动弹了。 “哈哈,老马,你家这兄弟想休息啦,要不要等等你?” “滚一边去啊” “哈哈哈” 戈冶均不着急了,马少华这顿饭是请铁了,一转眼,突然瞥见一团黑影打旁边掠了过去,立刻使劲夹了夹腿,但本来就不远的距离,落后了,再想赶上已然来不及了。 “老戈,服气不?”在出发点,吕言坐在马鞍上,拉着缰绳,居高临下地乐呵呵地说道,在上去之前,因为以前留下的阴影,他心里仍有点忐忑,跑了一圈下来,他突然发现那种骑在马上纵横驰骋的感觉相当美妙,尽管速度上比不了现代机械的造物,但在体验上却没法比的。 戈冶均老脸一红,也没下马,道:“刚刚那次不算,三局两胜,再来。” “来就来,还怕你啊” “嗨嗨嗨,干嘛呢干嘛呢,都闲着没事了是吧?”张健亚眼瞅着一大帮子人都光顾着抱着膀子热闹了,哪能再让仨人折腾,拿起扩音器扎刺刺地喊道“你们仨,哪凉快给我哪呆着去。” “得,看在导演的份上,给你留个面子” “你还别得瑟,改天,改天,咱们到马场,我叫你输个心服口服” “改天啥情况我不清楚,反正现在结果我是看到了,对,老马,别忘了晚上川味川啊” 292.第292章 叹息 “酒有什么好的,自己不能喝还整天喝喝喝,等哪天喝伤了身体别找我伺候”她打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大对来,而在知道他喝了酒后,最近常挂在嘴边的再次拿了出来。 “没多少,几个人就一瓶,都是上了年纪的,能真喝不能?!” “哪一个喝多的会说自己喝多的?”她的语气稍缓了下,而丝毫不显生硬的转了弯:“那把枪打哪来的?” 喝是喝了点,但脑子仍十分清醒,喝酒本身就图个乐呵,几个人都明白哪头轻哪头重,也不敢多喝,因此并没有被她的话绕进去,道:“一朋友送的,你怎么知道的?” “哪有送人那东西的,要不...回头咱们扔了吧” 吕言躺着的身体忽地一个激灵,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你扔了?” 这是他头一回得的正儿八经的家伙,以前家里虽然也有,但那都是打野鸡麻雀才派的上用场的破玩意,弹药也是砖头渣子和着炮药鼓捣出来的,打个二三十米就顶天了。 “你着什么急啊,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搁家里谁会知道?” “我就知道了” “呼,那你好歹也先跟我说一声行不?”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别生气嘛,啵,奖励一个总行了吧” 好一会儿,吕言长出了口气,而又缓缓躺了下来,一下还没体验过呢,就被她给那么给扔了,虽然一万块钱换来的,可比扔了一万心疼的多,没有路子,再添两万也未必买的过来,以他现在曝光度,心里也明白未必拿的出来,但有没有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怎么不说话啦?生气啦?” “没有” “没有怎么不说话?” “喝多了,不想说” “不想说那我挂啦” “爱挂你就挂,我又没拦着” “我又不想挂了,呵呵,哎,下次飞天奖你还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对了,还得叫上李栤冰一起,姐妹花陪着,啧啧,光想想就舒坦” “那你怎么不拉上颜丹辰,白玉兰她不也去了,正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大好,你的合约不是还有一年吗,怎么就要说续约的事了?” “好啊,还跟我装糊涂,老实说,那天你们俩说了什么?” 本来,她没再提,他也忘了这茬,琢磨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还有秋后算账,而紧接着,他又明白了过来,不该和稀泥的,越是那么做,她心里越容易瞎想,道:“啥也没说啊,都过了几百年的事了,碰上了,就打个招呼。” “就没哪怕一丁点的破镜重圆的想法?” “哎,劉涛你是不是傻啊,还破镜重圆,我要是重圆了你就哭去吧你” “呵呵,我干嘛要哭,一个人吃饱不饿多好啊,还省得帮你收拾这收拾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你说还是咱们先认识的,你一开始怎么不追我?” “可别这么说,弄的跟我追过你似的” “那你意思是我追你的?” “其实一开始我心里挺犹豫的,看你可怜巴巴死气白咧非往过贴,心软了下就答应了下来,后来吧,说实在的真后悔的不行,但已经那样了,再拒绝多伤你面子不是,回头仔细想想,这以后日子还长着,洗衣服做饭什么的不能老我自个儿来啊,就勉为其难地凑合着过吧” “真是这么想的?” “嘿” “你就准备当一辈子处男吧...嘟嘟嘟嘟” “额,用的着这么狠吗”愣愣地看着已被挂断了电话,他苦笑了两声,现在回过头再去想,哪怕她没去捅破那层窗户纸,随着时间大概也会慢慢的溶解,而只是早一点晚一点的问题问题罢了,至于当时的考虑,他记不大真切了,如果把此时的思想代入到过去,或许应该没她主动的机会,尽管过程新奇了些,结果总是一样的。 搁下电话,他又想起了结婚这茬,在此之前,还得抽个空把双方的父母都见了,自己爸妈那边应该没多大问题,剩下的就是她爸了,虽然仍有点忐忑,但想着过关应该不难,她的脾气和她妈不怎么相像,应该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多些。 只是结婚又不是花几块钱领张证、举行个仪式就完了的,结婚是漫长婚姻的开始,他对彼此有着十足的信心,但又因为眼下的大环境抱着一定的怀疑,哪一对在婚姻初始时不是抱着长相厮守的想法呢,但最终的结果却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信心、爱情终敌不过锅碗瓢盆的叮当作响。 .......... “吕老师哎,你别老盯着人胸口不放啊” “瞎说,我哪盯着了”晃神的功夫里被张健亚戳破小动作,他的脸上少见的红润了下,眼神不大自在的瞄了旁边张新月一眼,意识到她的尴尬,内里的那点局促立刻冲淡了,乐呵呵地道:“充其量就扫了一眼”,他并非有意去瞄,她的戏服裹得挺严实的,但正因为包的紧才更凸显了她雄厚的“资本”,而恰巧的,刚才的戏份是她呈递一份公文,两颗饱满的玉兔几乎一下子蹦到了眼巴跟前,视线里根本再容不下别的。 “吕老师小心回家跪搓衣板呦” “哈哈哈” 张欣月也跟着笑,只是多少有点不大好意思,脸上没显出色彩,耳根却泛起了层红晕,她伸手在耳边捋了下,动作做到半截又停下了,平时垂在耳侧的头发因为拍戏需要束着了。 吕言大刺刺地在半空划拉了下巴掌,道:“好啦好啦,重来重来。” “好,都准备啊,哈,都别笑了,有什么可乐的,准备准备” “三二一action” “陛下,高都督的加急文书” “嗯,拿来” 他接了过来,快而不慌的展开了,微微低着头,在脸上,除了眉毛略微动了下,而没了别的半点表情,这是他从马少华身上学来的技巧,不刻意收,只留下最细微的衬托想要表达的东西来。 “陛下?” “唔”他恍然似的抬起头,又笑了,道:“有人告李靖谋反,你说,朕是信呢,还是不信?” “谋反?陛下自有定夺” “呵,去,送给李靖吧” “喏” “这条..过了,很有新意”张健亚拍了两下巴掌,准备说下一场该怎么拍、怎么演,这几天他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吕言在面部表情上下的功夫越来越少了,但在观感上,却感觉更加丰富了,他明白怎么回事,也有点好奇,打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路子野,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野到了什么地步,如果是拍电影,刚刚他的表现至少可以打九十分以上,但现在拍的是电视剧,观众或许未必会留意的到他略微隐晦的表现方式,但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说不上好或者不好,从他自身的角度出发,吕言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脑海里预先的场景。 “接下来这一场李世民内心的想法是矛盾的,李靖两次大胜凯旋,劳苦功高,权力深重,他心里有一定的疑虑,但同时,他不愿意杀高甑生,对于跟随他打天下的功臣,特别是参与了玄武门事件的功臣,他下不去手,李靖呢,他的目的是想借李世民的手除去这个心腹大患,所以态度上一定不能缓和,吕老师、吴老师,要不要走一遍戏?” 吕言看了眼吴坚,道:“实拍吧。” “行”吴坚为人很低调,早上按点来,没戏了立刻开车回家,就跟他的长相差不多,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众脸,还是扔到大街上找不出来的那种,或许因为不丑又不特别好看的长相,他在演艺圈没什么太大的名气。 “好,都准备,各部门都有,三二一action” 等他坐了,吕言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两次凯旋之后,都有人告你?” 吴坚压的很低,但因为独特的嗓音,又显得异常的坚决:“这次的厉害,告我谋反,如果不是陛下明鉴,大理寺按验无状,我恐怕就与陛下永别啦。” “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吕言的眼睛盯的不紧,但一直停在他的脸上,似乎想穿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出点什么来。 “我,不能说” .... 俩人的谈话陷入僵局,吴建起了身,拱手道:“臣,请归家。” “好,你回去吧” “臣的意思是,臣不会再回来了” 吕言脸上仍没多少表情,只是眼睛盯的紧了点,但没说话,也没做什么动作,只是闭了下,给出了答复,而在吴坚转了身后,又睁开了,直直地望着他的背影,到了镜头推近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过”张健亚说完了,没再说别的,自己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吕老师可以啊,特别最后这几秒钟,就是梁謿伟亲自来了都未必比你演的好。” “导演你要是这么夸我可就膨胀啦” “哈哈,不怕膨胀,只要别炸就行” 293.第293章 说事 表演是一种本能,在“action”喊下的那一瞬间起,观众、摄影机等等其余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哪怕是道具,除非必要的,同样是不存在的,就像大多数的舞台表演,一场演出下来,舞台的背景怎么个变换法,演员说不上来,但处在台上,什么时候该怎么做,说怎样的词,却不会忘记。 使用何种方式、技巧,也并非本身能够控制的了的,演员可以控制的,观众自然能看出破绽来,所能做的只是在事先给自己提个醒,哪些该注意、哪些无需顾忌。 平时玩闹归玩闹,但对于马少华的表演,吕言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他不是教条主义者,表演方式上也更多样化,特别是通过眼睛的表现上,他自己估摸着还有不小的距离。 “滴滴滴嗒...”来电提醒现在变成了泉水叮咚声,劉涛自作主张调的,他也没再换,不然回头她大概仍会调回来。 “喂,老弟,我,你朱哥,这几天忙不忙?” “朱哥有事?”正吃饭的功夫,朱軍的电话打了进来,俩人平日里私下交流不多,工作上也没太多的交集,那点仅有的老乡之谊只体现在了逢年过节里的短信问候,原先没什么名气的时候,闲工夫多的是,可却没那么多联系的人,现在忙了,却突然多了好些个,熟悉的、陌生的,每到节气口,短信提示接续不断的、不厌其烦的响个没完没了。 “是这么个情况,崔咏元最近不是病了吗,台里让我代他的节目,想邀请你来一趟” 他想了想,崔咏元他听说过,但主持的节目脑子里半点印象也没,问道:“什么节目啊?” “你不知道?不能吧,小崔说事,收视还不错的一档访谈类节目,就说来不来吧?” “呵,平时不大爱看电视”他解释了句,又问道:“那这个节目全场录下来大概要多长时间?” “也用不了多久,大概俩仨钟头,随意性很大,除了有观众,就跟平时饭桌上聊天没太大的区别” 朱軍这么说,他没敢全信,没有剧本的节目几乎是不存在的,他不大清楚这个节目收视到底怎么样,但却明白,背靠央视的大平台上总不至于连嘉宾都请不来的地步,朱軍邀请他,多半还是看在老乡的情分上,但也没立刻答应下来,道:“这样,朱哥,我现在还剧组拍戏,回头我问问情况,再给你回复你看行不?” “没问题,不过可得快点啊,这周就得播呢” “好,谢朱哥啦” “嗨,咱们兄弟还客气这些干嘛,真要是感谢我,下回再聚,别让我掏钱就行啦” “哈哈,那没问题” 挂断了电话,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不喜欢出现在那样的场合,访谈类节目大同小异,无外乎以聊天的方式来叙述自身的经历,刨去某些不光彩的成分,他一路走来看在别人眼里实在太过顺风顺水,只是一帆风顺并不是观众想看的,观众希望接受到的是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的故事,但事实上怎么回事,他自己心里清楚,纵然是天鹅,自个儿绝对算不上白的,能走到今天,强颜欢笑、卑躬屈膝、损人利己的事都在他都干过,只是这些不能说,而得重新编织出一个更加感人、更能使观众看了潸然泪下的故事。 一个谎说出来,想不被揭穿,必须得撒更多的谎去圆,唯一安慰的大概就是央视,敢于公开质疑的毕竟只是少数。 而眼下的情形又让他没法拒绝,朱軍毕竟头一回张嘴,拒了总说不过去,最紧迫的还是李雪那边,她现在想法设法的寻求曝光机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甚至撺掇出了发行单曲的馊主意,她不明白情况,因此才会有那种想当然的考虑,但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单曲在他一出生那刻开始就注定了夭折,如果有这档央视的访谈类节目加上电视节入围的话题维系着,估摸着她多少能消停一阵子。 衡量完了,他没犹豫,回到酒店立刻直奔张健亚的房间:“导演,明天晚上拍夜戏不拍?” “不拍,怎么了,有事?” “嗯,有点,得几个钟头” “哦,那去吧,只要第二天不耽误就行” “好” 跟朱軍回了电话,给了他明确的答复之后,他又拨通了李雪的手机,她是经纪人,哪怕和钱没关系的事,于情于也该知会她一声,也能让她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暂时熄下去。 “忙不忙?” “在公司开会呢,说吧,什么事”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尽管隔着电话,仍能听的出她真的很累,一个女人主持那么大一个公司的工作,压力是可以想象的。 “我明天晚上要去央视录个节目,你让老黄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过来接我吧” “央视?他们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大妥当,她又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没联系我。” “一个朋友邀请的,说是小崔说事” “你先等一下,哎,贺,明天晚上有安排没有?....哦,那搁在后天早上再谈”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之后,她很快的给了回复:“那行,明天我陪你一起。” “不用,就录一节目,你要是有事先忙你的” “就这么定了,好了,我这边还忙着,详细的等明天见了面再说” 张健亚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特别对于表现不错的,吕言在片场的态度有目共睹,无论是电视节前后,尽管偶尔的仍不可避免的出岔子,但却一点没松懈,甚至比去之前更拼了。 忙活了大半天,张健亚发了话:“你不是有事吗,先去吧,注意身体,可别明儿来了直不起腰。” “嗯?” “吕言,这儿”李雪没下车,只露了大半截脸,冲着他招手。 看清了人,张健亚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同时的带了点别样的神色,道:“注意安全,门口有家保健品店。” 吕言知道他想歪了,但也没解释的必要,他也知道玩笑的成分大一些,艺人和经纪人不可能发生什么,两人各自的性格、秉性以及情况也注定了只是合作者的关系。 上了车,他才道:“不是说了你不用跟着去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里休息。” 她揉了揉额头,强打了点精神,道:“要是别人呢,那我还真不管,早知道就该给你雇个助理。” “昨前不是还说在接触那谁吗?” 李雪斜了他一眼,笑了,问道:“怎么,心里没底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你签的演员多了,也要这么事事都自己来?” “怎么可能呢,我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公司培养新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过你就别想了,合约期内我是你的直接经纪人,包括并且不限于各种商业和非商业活动” “呵,谢谢看的起,你姐那边呢,不管不问了?” “别把自个儿想的那么重要,我只是怕别人来了你把人给呛着,我带了那么些艺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不服管束的”她摇着头,有点无奈,很头疼,但她不是王晶花,手下一大票腕儿,吕言要是跑了,她手里只剩下一帮子二三线的了。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不服管束,咱们是合作关系,你一开始的位置摆的就不对” “合作也好,别的也好,反正啊,现在都这样了,谁联系的你?毕褔剑?” “毕褔剑又是谁?” “《小崔说事》的导演” “不认识,是朱軍邀请的,现在他代班这个节目,打电话让我过去录一期” 她歪过头,脸上溢着点惊讶:“你还认识朱軍?” “嗯,老乡”他斜了她一眼,从她的语气里,他又区分出了一些隐藏着的东西,她说的是“你还认识朱軍?”而不是“朱軍还认识你?”,或许从物质上衡量,他赚的要比他多,但从她的话里,他意识到了别人对自己的定位,一个一夜蹿红的年轻人,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悄然沉寂。 内在的东西,相处的不久、了解的不够深很难体会的到或者决定以何种态度对对待,而能够作为依凭的只有外在所环绕的某些头衔、众人所熟知的看法。 “哎,吕主任你可算来啦,回头得多罚几杯”刚走到央视大楼门口,几个人就迎了出来,当先是朱軍和一个三四岁的看着极具喜感的中年,只是长相有些不大敢恭维。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一边的朱軍,这热情的过分啊 朱軍笑了下,介绍道:“这是节目组的毕褔剑导演。” “哦,毕导说笑了,别的都行,要是喝酒,我可陪不住”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握了手,毕褔剑看了跟着的李雪一眼,没多在意,道:“哈哈哈,别的先押后再说,咱们先录节目,先录节目,吕主任里边请。” 挂了主任有一段日子,吕言也算稍微明白了些内里的东西来,央视归由真理部直管,副部级单位,大剧院是市管,只是因为性质特殊,这两年一直传着要重新划上级单位,虽然没影的事儿,但哪天万一成了,他这个主任立马水涨船高,大概这才是这位毕导态度亲和的不像话的内在诱因。 294.第294章 哗哗 “朱哥,有台本没有?” “具体的没有,这些是大体的一个范围,你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咱们马上就可以开始”朱軍递给他一张纸,罗列着十几个比较宽泛的话题,其中几个被笔划了又改了别的,俩人接手这个节目都没做太齐整的准备,台本大概也是刚成型不久的。 吕言伸手指了下第二个,道:“把这个去了吧,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拍戏都那个样,谁也不能说顺顺当当的就完了。” 朱軍笑了下,斜了眼到前边跟观众交流的毕褔剑,道:“这是导演临时起意加的。” “哦,这样啊” “你要是不愿意往深里说,一两句带过就完了” “也行”大概浏览了个遍,他斜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整体氛围偏向出沉重?” “不是说沉重不沉重,这节目收视还不错,有的咱们就说,没有的也不胡扯,你也别有压力,就当平时聊天,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录完了还会剪” “那...好” “准备,开始”随着编导示意,朱軍上了台,吕言还等他介绍完了才能上去。 “放开点没事,就是央视,但现在录的也是娱乐节目”李雪帮他整衣领的时候,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笑了下说道,她很熟悉这种表情,在任何一个成熟体系的职场里,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这样,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又让人说不出来什么。 “嗯,知道,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看到旁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他又给他检查了下胸麦,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去吧。” “掌声欢迎,吕言”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吕言”因为场地的容量关系,掌声算不上热烈,甚至注意到有那么一小撮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吕言并没有太多惊讶,拍戏的时候是要化妆的,特别是五官因为要因为表现角色的需要而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来进行调整,生活里的自然的肤色放大到镜头里,不可避免的会暴露出平时肉眼难以察觉的瑕疵,熟悉他的观众又多集中在南方地区,有眼下的表现不足为奇。 “其实很多人肯定好奇,为什么我会邀请吕言过来,有句话老话叫举贤不避亲,我和吕言是老乡,想着熟悉点”让吕言坐了,朱軍打开了话匣子,台本早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说实话,不是一般的难请,可能经常来现场看节目的都有所了解,咱们这档节目平时都是在下午录,为了等他,才生生拖到了现在。” 吕言笑着摆手,脸却冲着下方的观众:“朱哥就别埋汰我了,正在拍戏,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 “哈哈,玩笑而已,咱们这就是一档聊天节目,就跟平时聊天一样”说完了,他才问道:“怎么先前没听你说过?拍的什么戏?” 吕言心下了然,无论多大的平台,终究遵循互利互惠的规则,他这回过来是无偿演出,相应的,节目组会帮他宣传新戏,尽管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放送,但既然有宣传的机会,他也不会错过:“《贞观之治》,讲的是初唐盛世,一部相当严谨的历史剧,也是我目前为止拍的唯一一部历史大戏。” “这就开始宣传上啦”朱軍笑了两句,道:“看的出来你很放松,之前经常参加类似的节目吗?” 吕言的经历,他了解,但观众未必了解,而且这只是个引子,怎么个聊法,他有自己的思路。 吕言坐直了点身子,沙发有点软,整个屁股压上去,陷下了半截,摇了摇头,道:“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参加,其实对于舞台并不陌生,我也是个话剧演员,经常会有一些演出,不过也不一样,算是挺新奇的吧。” “那第一次上台时紧张吗?” 他笑了下:“肯定紧张啊,具体哪个电视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配角,跟着剧组一块去宣传,当时站在后台的入口,紧张的不行,但看到主持人,心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那时候我就想,人家都不紧张,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不是?!” “哈哈” “我听人说拍戏特别辛苦,有时候一日三餐连顿热烫都喝不到?” “你说的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还有汤喝,我记得我拍过一部戏,在山东,时间都快过年了,大概零下三四度吧,穿着件到这的短衫往河里跳,水哇凉哇凉的,刺的骨头疼,到里面就抽筋,但还得咬牙撑着,”他说着拍了拍肩膀。 “不是有替身吗?” “我那会儿就是替身” “哈哈”朱軍愣了下,而立刻的意识到了他的打算,跟着台下的观众笑了起来,虽然打交道不多,但他觉着自己稍微摸清了点吕言的脾性,大概是那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而只给别人看最风光的一面的性格。 “说到配角,可能很多人不是很了解,吕言你之前也演过很多配角,《大染坊》《天龙八部》《末代皇妃》等等等等,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一路坚持今天的?” “很多方面吧,我喜欢演戏,这大概是最根本的动力,特别是塑造了一个成功的角色时,那种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当然,也迷惘过,当初刚毕业那会儿,本身学校不怎么有名也,很多时候去试镜人连个见面机会都不给,但一直就觉着,无论去从事什么行业,想要成为这个行业的精英、最最拔尖的那匹人,坚持都是最基本的,后来遇到了张记中老师,才开始真正踏入演员这个行当。” “这么说他是你的伯乐了?” “嗯” “有准备再合作吗?”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人家一大制片人,用的着肯定没二话的.....” 聊的范围大体上遵循着之前划定的框架,偶尔的界限也会模糊,但到了某个点上,俩人都会不自觉的回来。 “前段时间刚刚入围了白玉兰奖,也算是成功了,有没有什么秘诀?” “自然是有的”他卖了个关子,而后笑了:“有个有钱的老丈人。” “哈哈” “开个玩笑”吕言摆了摆手,道:“说不上成功不成功吧,也有不少认识的,一开始一样去当演员、拍戏,干了几天,觉得不行,马上去干别的,当初也升起过类似的想法,但最终没能实施的了,现在回过头想想,幸好坚持下来了,并不是说尝试新事物不好,但这一切的前提应该是把手里的做精吃透,坚持的过程中,从短期来看,可能付出大于回报,但从长远来说,收获和付出总是成正比的,大概这就是能走到今天的秘诀吧。” “啪啪啪”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台下的观众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吕言心里很明白,尽管在坐的不及通过电视收看观众的千分之一,但因为盲从心理的作用,这些人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他这样的说辞能够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们,而相应的,这些观众会影响电视观众的想法和看法。 “爸妈当初支持你拍戏吗?据我所知,家里那边风气相对来说没那么开放,对于演员这个职业并没有那么欢迎” “挺支持的,我在家里是老大,从小到大属于放养,相对的也比较早熟一些,爸妈不会过于干涉我的想法” “从一开始就是?” “也不全是,就比如说现在,一打电话说不了三句一准会催着赶紧找对象结婚什么的” “哈哈” 中间俩人休息了会儿,他倒是没什么,只是进后台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朱軍悄悄地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录大半个钟头对他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似的。 吕言不清楚原先的节目是什么风格,但从录制的过程中他很清晰的感受的到,朱軍并不怎么适合主持这档节目,从不时响起的配乐,这是一档相对比较轻松活跃的节目,而朱軍稳重的风格放在这里却天然的把气氛压住了。 但俩人本身就是凑在一块临时串场,不合拍也算情有可原。 “和你合作,真是压力大...”关了麦,朱軍突然苦笑道。 “没有吧,我觉的还好啊”一句话没说完,他立刻回过味来,自始至终,他一直处在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在话剧舞台上,他也能做到,然而毕竟是录制节目,仔细想想,自己所说的一切大体上都是朱軍有意引导着的。 心里对于主持这个行当突然有了个最基本的认知,表演的基础是台词、动作不偏离脚本,主持人的基本功大概就是控场,在这一点上,朱軍无疑是相当合格的。 俩人并排往厕所的方向走,朱軍道:“说实在的啊,你真不适合当一个艺人,” “但事实证明我没走错”没了观众,说起来话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忌讳。 “你在表演上是成功,但从艺人的角度上来说,还不够成功,这本来就是一档娱乐节目,娱乐自我,娱乐大众”再深的朱軍没往里说,不够成功只是委婉的说法,在他的感官里,吕言根本就不像个艺人,很多时候,他刻意营造了煽情的氛围,但吕言偏偏要在关键的时候冒出一两句俏皮话来冲的支离破碎。 “哗哗哗” “现在哪还有那么明确的界限”他笑了声,而没再说别的,老老实实的当个演员,没问题,但观众看的是号召力,投资方投资与否的评判标准是收视率,除非他到了陈道名那个水平,不然再多的想法都是空谈。 ************************** 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全丢了,明天回家补办身份证,周一回来,感谢支持。 295.第295章 复更 “吕言,你先等会儿,我去看看腾岳走了没有”录完了节目,朱軍临去换衣服前,伸手拉住了他说道,节目录制的算不上成功,也不好说失败,作为临时应急放送勉强过关。 “嗯?朱哥有事?”他将麦递给一边的工作人员,问道。 “咱们也有日子没见了,不得整点?” 吕言扭头看了眼走过来的李雪,没多想,而马上点了头,道:“那行。” 虽说是老乡,但平日里联系实在不多,眼下人刚给他争取来一个出境的机会,总得有来有往,要是直接给东西,朱軍未必好意思伸出手来接,请顿饭算是折中的办法了,既还了人情,又拉近了关系。 应下来了,也不着急立刻赶回去了,转过头对李雪道:“先让老黄送你回去吧,我这还不知道得啥时候呢。” 李雪看着朱軍走远了,才道:“行,以后多保持联系,多个朋友多条路,回头我再让他过来接你,别喝太多。” “嗯,你赶紧回吧,也不早了” “哎呦喂,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个意思,功成名就了,不认哥了是不是?”一大老远的,就听见张腾跃的连消带打,他听的出来,玩笑的成分多一些,但内里却比过去的接触里少了点别的,似乎不知不觉里,他已经由一个圈子跨进了另一个圈子。 “嗨,看哥你说的,哪能的事儿不是,刚下班?”单论年龄,张腾跃比他大上不少,只是这句“哥”喊出来,仍有点不大走心,并非名气或者地位之类的影响作祟,而是张腾跃没有作为一个“哥”应有的格局。 走近了,张腾跃伸手在他胸口来了一下,笑着道:“还得会儿才行,刚才听朱哥说你过来,就来看看,咋事先也不说一声?我这可早就准备着打土豪呢。” “嗨,什么土豪啊,刚混口饱饭吃,完了一块出去坐坐?” “没问题,你先坐着等会儿,回头把手上这篇稿子过完了就来” “行,你先忙” 关系需要维系,多亲近的朋友,时间久了,经历的事儿、见的人不同了,慢慢的也会变淡,虽然表面上仍会维持着亲热甚至比当初的情谊更浓厚,只是把话带到深处,才会渐渐发觉彼此已经不一样了,原先的志同道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变故而多了完全迥异的见解,也就发生了分歧,顾着过去的情面不会当面争的脸红脖子粗,但联系却只会变得越来越稀,到了最后,剩下的只是逢年过节的一句问候。 和朱軍,和张腾跃还没到掏心掏肺的地步,所产生的交集也只因身处他乡才陡觉亲切的老乡情谊,正儿八经的算起来,和俩人之间,目前仍停留在单印象的层面上,又因为彼此的印象不错,所以才有了今天这顿饭。 没了女人,能说的、能聊的,也就没了那么些的平日里需要注意的顾忌,荤的、素的都能打嘴里蹦出来,而露出男人都能理解的心领神会的笑。 又没了人拦着,下酒的速度也比上次快了几番,量的深浅自然也渐渐凸显,眼见着两瓶见了底儿,张腾跃仍旧脸不红心不跳,说话连个结儿都不带打的,朱軍俩耳朵溜溜的通红,嗓门也比往常高了不少,看着来了兴头,吕言这几年虽然多多少少的增了点,但搁在俩人跟前实在不够看,特别喝的急的情形下。 “铛铛,四季财,哈哈” “六个完了,来,吕言,咱哥俩来仨” “朱哥,你就饶了我爸,你跟腾跃哥先来,我缓会儿,缓会儿” “干三,就干三,痛快的” “真不成了,明儿还得拍戏呢” 张腾跃忽然伸了手,道:“嘿,吕言,好歹也西北出来的爷们,不能说不成啊,来,输了一半算我的。” “人都说话了,还虚这个,来来来,咱啊,让能喝的多喝点”朱軍斜了他一眼,笑了,但面上却没露丝毫怯意,干喝,他比不了张腾跃,要论玩,俩人绑在一块都差好老大一截。 “看看看看,这才对嘛,来,跟他来,今儿个说什么也得撂翻他” 吕言看着脱了外套准备拉开架势大干一场的张腾跃一眼,抽了抽鼻子,道:“那成,先说好,我要是翻了你们可得把我弄车上才行。” “哈哈哈,没问题” “什么翻了?还没走呢,哪能把气势先没了,来,头里先里仨外仨,输了都算我的” “好,那让你喝个痛快” “铛铛,兄弟好,兄弟还好” 吕言立马刹住了,朱軍没说张腾跃替酒已经很给面子了,这么再让着,他自己这也过意不去,道:“这样,朱哥,咱们都别戴帽了,直接走。” “好,那就走,来,铛铛...” 临了末了,仨人拢共怼了五瓶,晃晃悠悠、头重脚轻地出了门,张腾跃把俩人扶上了车:“那什么,吕言,改天,改天到家里去,咱再喝个痛快,今儿个不尽兴..不尽兴....呕” 怎么回的住的地方,睁开眼的时候吕言已经记不大清了,只知道上了车,晕晕乎乎的就没了知觉,大概老黄扶着上来的吧。 不能喝酒,也不喜欢喝酒,对酒更没什么过高的要求,甭管便宜的贵的,喝多的一样的醉人,一样的浑身不舒服,可到了事后再看,又有点区别,不跟牛栏山似的完了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起这么早,没事吧?”一出门,迎面就跟阿诚走了个对脸,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笑着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呵呵,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喝的跟泥似的,扶都扶不住,导演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吕言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昨天他可没想到会喝成那样,干笑道:“是吗?” “哈哈,走吧,没大事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谁没个这么时候,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昨天喝那么些,不碍事吧?”前脚刚到片场,还没瞅见张健亚,坐在一边等着化妆的马少华就没头没脑地问道。 吕言脸色立马的变了,怎么跟所有人都知道自个儿昨天喝多了的事了? “老马,你老实说,我昨儿个没闹腾吧?”喝多了没事,但要是耍了酒疯,那才没品了。 “没,你司机昨天背着你回来的,结果没钥匙,就拍了我的门,要不然还不知道你小子还有醉那么狠的时候” “那就行” “嘿,你得感谢人小陈,吐的那是个稀里哗啦啊,满地都是,人家亲自下手跟你收拾的” “小陈?” “就你们剧院那小姑娘” “哦” 296.第296章 单曲 “刘老师,你好” “你好,想来这将会是一段美妙的合作” 看着对方略显矜持的笑容,吕言嘴角不禁扯了几下,勉强挤出点笑容来回应着,瞥了眼旁边起了身的李雪,道:“恐怕...和你想的有些出入。” “嗯?什么意思?” 眼前的刘老师就是李雪给他找的录音师,同时全权负责他单曲的全程制作,全名叫什么,李雪没说,他对音乐方面的事儿不关注,也不知道这个四十来岁的、泄了半截顶的中年到底什么个水平,但估摸以自己肚子那点货,纵然把最牛的行家请来也无济于事。 “笃笃” 仨人齐齐转头看去,门是敞着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女职员敲了两下后端着杯还冒着热气的一次性纸杯走了过来,自己后来的,吕言明白是给自己的,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谢谢,放这就行。” “哦,不客气” “坐下聊吧”李雪没再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里,坐在没有靠垫的长条沙发他的一侧,问道:“怎么样,那边还顺利吧?” “打你嘴里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有老黄吗,我过不过去又有什么区别?” 他摆了摆手,转过头对着一边光笑而不言语的老刘道:“之前我听说词曲都是作好了?” “对,这就是,你看看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商量着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吕言他自然是认识的,纵然头一回见面,但得到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在圈子里,他算不上名家,但直觉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搭上吕言的顺风车一跃跻身著名作词人的机会。 吕言笑的诡异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两张a4纸,扫了一眼,单个的符号他倒是不眼生,但放在一起,头皮就发麻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什么,刘老师,也不怕你笑话,这些...我看的不是太明白。” 老刘愣了下,探着身子又扫了眼,是早上打出来的没错,问道:“怎么?哪里不合适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学过这个,也不懂该怎么唱”他笑着把纸搁在了桌子上,没半点的不好意思,在以前,很难做到眼下的坦诚,但当在某个领域达到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地步时,对于自身的短处,而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或者无地自容的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在所擅长的领域成为最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已然难能可贵,精力总是有限的,在这个年龄上沉淀出眼下的功底,他自信已经走在大多数同龄人甚至老一辈人的的前头。 “啊?”老刘傻了眼,李雪尴尬地笑着,她没想到吕言这么直白,但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录音棚,后期制作甚至宣传方便都已经联系好的,无论如何这个单曲也得做出来,正好吕言这几天不用去剧组,闲着反正也是闲着,她做直了点身子,试探着问道:“老刘,没大问题吧?” 老刘咂摸咂摸嘴,脸上的表情要多稀奇有多稀奇,可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先前给李雪胸脯拍的震天响,再缩头怎么也说不过去,道:“这样,你先唱两句我听听。” “怎么唱?” “这不是有谱子吗,不用抬太高,压一个节也没问题”老刘彻底不抱希望了,而只指望着尽快把这桩事儿了了,李雪接手经纪公司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吕言更是整个华谊近段时间来下大力气捧的艺人,谁也不好得罪,现在只能伺候好了,趁早走人。 “要不这样,刘老师,你先示范一遍,我再来”他又看了谱子一眼,抬起了头,说道,音符他认得,但串在一块,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那...也行” “捡了一回那刺激浪漫当下的欲望....”唱了几句,老刘停了口,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来试试。” “捡了一回那刺激...噗嗤”一句还没读完,旁边的李雪再也忍不住笑意,大概是怕他介怀或者出于本能,又赶忙拿手捂住了嘴巴,俩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睫毛忽灵灵地颤着。 老刘咧着嘴咳嗽了好一阵:“那个...音质不错,就是音准上点没找准”嘴巴张了几下,实在说不出别的了,又道:“这样吧,我回头先找人录个小样,你拿着回去多练练,熟悉了之后咱们再正式开始录。” “呵,也好”吕言知趣的不再尝试,自个儿在音乐上什么水平,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或许能混个更好点的出身。 艺校的考试,注重特长,但如果全面更是锦上添花,只是他一张嘴,人老师除了摆手,别的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有那么可乐吗?”等老刘出了门,吕言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明白自己不行是一回事,但李雪当着人的面不给面子就是另外一说了,看看人家老刘,表情奇怪是奇怪了点,但也没太多过于反常的反应。 她抿着嘴扬了扬脑袋,似乎觉的特有意思,道:“其实我真不知道你那么不擅长这个”,说着,她起了身,转回了桌子后面,见吕言仍直勾勾地盯着自个儿,道:“觉得没面子了?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在意个什么劲儿,就一单曲而已,顶天多费点时间的事儿。” “不是,你还真准备继续啊?”他坐不住了,本来以为她会知难而退,但看眼下的情形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出了单曲,自然要唱,不说能不能唱的来,找节拍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道迈不过的坎儿。 “不然能怎么着,该花的钱都花出去了,你也别想别的,等过两天老刘把小样做出来,我给你送过去,单曲必须做,也必须得年前发出去” “好,那行,你们都不怕,我怕个球”倒不是迎难而上、不折不挠,纯粹出于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哎,你怎么说话呢?” 他没理她的质问,道:“你回不回去,正好趁个车。” “不回,自己打车” “那行,先走了” “等等,你先坐一会儿,等连这几份文件处理完了就走” 297.第297章 铛铛 “你也该找个助手了,老黄办事是踏实,但在其他方面不在行,我这边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不可能说事事都跟着参与进去” “哦,现在还用不着,除了拍戏也没别的要忙,以后再说吧,等有合适的人了给你说一声”吕言坐在一边,想了想,说道,因为是打公司里出来的,李雪自己忙了一天,并没强打精神自己来开。 “找的时候仔细点,真要找不来公司会帮忙解决,刘老师那边你也留点心,我知道,出ep对你来说有点强人所难,但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来广告轰炸,那样观众会产生视觉疲劳的,你的身价也会大打折扣”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望向了窗外飞驰而过的林木,不用 猜也知道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出各种各样的托辞来。 “看你说的,你都敢拼,我怕什么,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嗯” “喂,哥,你猜猜我在哪?” “组撒?搁哪?”他知道前几天高考完了小雅买了个手机,但听着她雀跃的语气,心里不禁打起鼓来,难不成跑京城来了? “哈哈,再有半个多钟头就到京城火车站啦,惊喜不?” “来之前咋不打电话?” “这不是正跟你说着的嘛,你现在在哪呢,来接我吧” 他咧了咧嘴,苦笑了声,不吭一声就跑了来,到现在他也没接到爸妈的电话,八成俩人也被蒙在鼓里,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这会再说什么都没用,道:“你到哪站下?我待会儿过去接你。” “我看看啊,哦,西站” “行,这就过去,看好东西,别让人给顺走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行啦,到了再打给你啊” “家里人过来了?”李雪本来没大留意,可他一张嘴,她就觉得不大对味,有点听不大懂,但最让她感到反常的是他的语气,半点也没了平日里和人说话的客气,透着几乎从未见过的温和,直觉里,电话的另一头应是他的家人或者亲戚之类的。 “嗯,妹妹,唉,也十七八岁的人了,整天瞎胡闹,要不是这电话,我还不知道人都到京城了” 李雪的眼睛亮了,很容易预料的到,未来哪怕他当了父亲,未必是位慈父,但此时他说话的语气、神情,像极了公司里的谈论自家孩子的女同事,笑了下:“呵呵,咱们那个年龄的时候不也一样,除了玩,哪会再多考虑别的,一起过去吧,说起来还没见过你的家人呢。” 他笑着斜了她一眼,道:“你就别强撑啦,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正好也顺路。” “这算什么,刚工作的时候,加班到半夜一两点都是常有的事,不一样的就是当时没现在这么累,只要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不用再操心别的,现在哪怕是吃饭、睡觉也得想着工作,真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哪天突然猝死在办公室里”她自嘲般的笑了下,又对司机道:“宏伟,去西站。” “行” “你还真去?” “那不然呢,你什么时候见我开过玩笑” “你这样活着挺累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现在的结果证明我得选择的并没有错”她顿了顿,问道:“还在上学?” “谁?” “你妹妹啊,对了,她叫什么?” “吕小雅”说的时候,他的脑子突然短路了下,平时小雅小雅的喊习惯了,但大名里到底是破晓的晓还是大小的小他一时半会的愣是想不起了,总感觉着哪个都似乎在户口本上见到过,这么想着,嘴上说着:“刚高考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可千万别跟我那时候,上不上下下的。” “有你这个当哥的照应着,以后怎么着也吃喝不愁啊” “说是这么说,我能照顾的了一时,照顾不了一世,往长远了说,一个人处在什么层次上,他的朋友、交往的对象一般都大同小异,自己不努力,未来几乎是可以完全预见的,我什么个情况,别人不清楚,你能还不明白吗,保住自己的小命没问题,但要说大富大贵,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想的倒还挺远”她摇了摇头,不怎么认同他的想法,花花轿子人抬人,一个人能达到的高度绝取决的不是他身边绝大部分一般无二的,而取决于极个别的比他人走的更远的。 但她并未立刻辩驳,迥然的经历和际遇赋予了各自不同的理念,或者说价值观,他改变不了她的坚持,也不会生出试图使他跟自己归为一致的天真,至于他的自谦,她没多放在心上,只要他自个儿不犯浑,未来用不可限量形容也不为过。 “哎,哥,这边这边”小雅的个子很高,又因为很瘦的缘故,站在人群里很扎眼,只是大概爸妈舍不得花钱的缘故,她身上仍旧穿着去年买的现在看起来略微显小的针织衫,吕言到了车站的时候,她正站在出口处左右左右巡视着来往的行人。 他大步跑过去,顺手接过了她背上的书包,不怎么重,也不知道装的都是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先上车再说” “呵呵,没想到吧?” “爸妈知道吗?” “我跟他们说我去同学家玩了,嘿嘿,要不..待会儿你跟他们打个电话?” “你自己怎么不打?” “嘿嘿,不是..呀”看到从另一侧车门里出来的李雪,小雅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她打同学的杂志里知道劉涛的存在,虽然记的不大深刻,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像啊。 “你好,小雅是吧,真漂亮” “呵呵,你好”被人这么当面夸,她有点不大好意思,五官虽然也算端正,但对于自己的长相,她一直有点不大自信,尤其对比哥哥这个男人还要黑点的肤色。 “这是雪姐” “哦,雪姐” 李雪笑呵呵地看着略显拘谨的小姑娘,扭头对着吕言说道:“呵呵,很单纯呢。” “上车吧先”他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还小着,也不能指望能处处表现的尽善尽美,真要是那样,他可能反倒会不自在了。 “考的怎么样?”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差多少?” “反正..就那样,成绩还没出来,我怎么知道啊” “你呀,小雅刚下车,你就不能问点别的?”李雪回过头说道,刚才上车时候她坐在了副驾位置上。 他不怎么在意地“嗯”了声,又扭头看向小雅,背脊直挺挺地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交叉着,大概因为李雪的缘故,还有点放不开,伸手揉了她的脑袋,道:“不用紧张,雪姐不是外人”。 “刚才那位姐姐的妆化的好浓” “有你这么背后说人的嘛” “真的,你没注意吗,她的眼影特别重的,还有粉底也超厚” “你怎么看出来的?到家了,我估计在家呆不了几天,明天别忘了去配把钥匙” “知道啦,这是你买的吗?咦,有人哎” “铛铛...你..你是?” 298.第298章 休息 “哎,你啥时候到家的?” “就中午啊,这位是?” “小雅,我妹妹”他伸手拍了拍小雅的脑袋,却没防她先一步躲了开去,没在意地笑了下,指了指道:“你嫂子。” “嫂子好”小雅眨巴眨巴两颗忽灵灵的眼睛,拿着审视而又怯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劉涛几眼,忽地笑了,说道:“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呢。” 劉涛先是怔了下,早先她就知道他有个妹妹,但下意识里总以为那是很远的人,见到应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但现在她就活生生的立在跟前了,不可抑制的,她突然意识到或许某一天,他的父母也会不期而遇似的出现,在晃了过神,她抿着唇剜了他一眼,似乎被小雅阳光般的笑容感染了,又似乎因为某些别的缘由,她眯着眼,不再只平日里的礼貌而矜持的笑,多露出几颗牙齿来:“哦,小雅啊,什么时候到的,别站门口说了,来,进里边来。” “哦,好”小雅偷偷瞄了哥哥一眼,却发现他随手把钥匙搁在了一边,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很习惯了。 “给,自个拿着,还有,赶紧给爸妈打个电话” “不...知道啦,一会儿就打”她先是本能的想要拒绝,只是意识到旁边站着的劉涛,瘪瘪嘴,不大情愿地接过了背包和手机。 打俩人的对话里,劉涛隐约的猜到了怎么回事,而本着给小姑子留个好印象以能在未谋面的公婆跟前有个帮衬说好话的人,笑着道:“你打不也一样嘛”,这么说着,想去拉她的胳膊,但到了半截,又停住了动作,把还沾着水渍的手在腰间的围巾上抹了两把,道:“看我这,小雅,咱别理他,还没问你呢,怎么过来的?” “坐火车来的” “那路上用了不少时间吧?” 虽说没那么多的心思,可小姑娘什么都看的明白,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这位先前只闻名而未见人的嫂子的形象立刻的拔高了老大一截儿,哥哥什么个脾性,她实在太了解了,平日里无论对谁,总能保持着个笑呵呵的脸,纵然生了气,也不至于跟老爸似的暴跳如雷或者妈妈似的坐在凳子上看着脚面不时的唉声叹气,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儿,他只搁在心里,而不至于脸红脖子粗的拿到在面上来说道以找出个能与其同仇敌忾的人来,但别人的不同的意见的话,他向来极少听的进心里,哪怕爸妈的,在迎面上,他永远点着头、应和着,表示着绝对而又十二成的赞成和支持,可在他的脑袋里,八成的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回路。 他有点怕她,小姑娘心里头极快的得出了自觉再过正确无比的答案,意识到了这个关窍,不禁的又泛着点酸味儿,凭什么呢? 只又估摸着形势比人强,她勉强的挤出点看着像是因为不大熟悉而可不知所措的笑来:“还好啦,旁边坐的是个爷爷,人可好,一直陪我说话呢。” “是吗,我以前听他说来过来得一天一夜,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嫂子,我不渴” 到了劉涛起身,吕言才逮着个说话的缝隙,问道:“你不是说还得阵子回不来的吗?” 把外套随手扔在一边的沙发上,没特意留意,更未能察觉到简短的几句话的功夫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之间百转的心思,在过去,他试图着去揣摩女人的心思,但末了的结果一再而再的证明了先前的种种判断和猜想多是徒劳,她们就像一个谜,所想的、所做的,出发点有时候近乎荒诞的不可思议。 “哦,后天的活动因为场地没协商好暂时去取消了,小雅是第一次过来吧,正好趁着这几天带着你到处转转”心里不免有点遗憾,本还有别的打算的,但他妹妹既然来了,那些都只能先搁在一边。 “哈,谢谢嫂子” “跟我还客气什么呢”她稍微的适应了这个听着极为怪异的称呼,把水杯递到她跟前,却并未立刻坐下,而似乎突然想起的:“对了,回来的时候买了点提子,我去洗洗。” “不用了嫂子,我不渴” “到自己家了,还客气什么,你先坐着歇歇,等会儿咱们出去吃” 吕言没立刻的把电话打回去,见劉涛起了身,在小雅对面坐了,道:“这回就算了,下次再这么招呼不打一声就乱跑自己找地方住去。” “嘿嘿,知道啦” “你别光笑,今天是我在京城,要是没在,你找谁?睡大街吗?” “呵,不是有嫂子吗” “她是凑巧,一年到头能在家几天?你别嘻嘻哈哈跟我打马虎眼,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哪有你这样的,小雅刚坐下,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啊” “我这是为了她好,你不知道火车上乱成什么样,就她这样的,在人眼里就一肥羊,轻点的把钱给你偷了,厉害的人都能给拐了” “哎,瞎说什么呢,不是都到家了吗”她把洗了的提子放在小雅跟前,道:“千万别跟..嫂子客气,就当在自家,你哥也是为你好。” “谢谢嫂子,我知道” “说谢谢干什么,” “来,我从南边带过来的”她见小姑娘不动手,给她拿了几个,转过头问道:“哎,咱们去哪吃?” “别去哪了,随便做点不就完了”他明白她的想法,觉得小雅第一次过来,总不能将就了,但于他而言,妹妹又不是普通的亲戚或者朋友之类的,在哪不都一样,真要是找个好点的地方,她反倒更放不开了。 “那也行” 在劉涛做饭,小雅帮忙打下手的时候,他跟爸妈打了个电话,并且告诉他们自己先前都是知道的,俩人老实巴交了大半辈子,也没经历过了大风大浪,或许于他们而言,孩子每年上学所需的学费就是挺了不得的大事而不得不想法设法的攒上好大一阵子,而又加上了年纪,能够不让老两口担心的,他都尽量的含糊地带过。 吃完饭,收拾了了,仨人抱着膀子看电视,而绝口不提接下来的事儿,小雅或许因为之前上学而终于到了没人管束有点兴趣,但于二人而言,却一丁点的也集中不到上面去,直到小雅困的直打哈欠而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吕言才开了口:“小雅,你今天睡我那屋吧”起了身,转过头道:“你还有拖鞋没有?” “哦,有”她恍然似的抬了头,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我去找找。” “开关就在这,晚上起来别忘了” “哦,好” “那行,我们先出去了” 关了门,她瞄了他一眼,道:“我也去睡啦。” 他一脸玩笑似的看着她,又怕里面的小雅听到,压低了声道:“不是,你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吧?晚上小雅起来撞见了不得笑死” “爱睡哪睡哪,管我什么事”她小声说着,跟自言自语似的,转身回了屋,只是转了头,脸上发热的厉害,进了门,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麻烦,他太笨了,指不定真去睡沙发也说不定。 吕言站在小雅门口干愣了好半响,要是再早几年,跟小雅一个屋也能凑合,只是现在她毕竟不是孩子了,至于让她跟劉涛一屋,他没考虑,她有点洁癖,就跟回来了纵然很累也先会收拾干净了才要休息一样。 正犹豫是不是跟过去的当口,突然发现她的门半敞着,透着比客厅稍微亮堂些的光,眼睛也跟着亮了,在以前,到了晚上休息的当口,她的门绝对不会走漏里面的哪怕一丁点的风声。 “你进来干什么?” “睡觉啊”看到她坐在床头,只脱了鞋子,他知道自个儿这次猜对了,她并没有让自个儿睡沙发的打算。 “我说让你睡这屋了吗?” “嘿,都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点干嘛”他蹑手蹑脚的关了门,脸上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跟你老夫老妻?哎,你关门干嘛,别笑的那么瘆人啊” 299.第299章 夜语 “看到没,不许越过这条毯子”她认真且一丝不苟地将毯子卷了个长筒,不大规整地竖在床的正中,蛮大的一张床被她渐渐理顺的长筒分割成极匀称的两半,抬头瞥了眼杵在一边的吕言,似乎又觉得不大妥当,伸手把长筒往里挪了挪,给他多留出了一点空间。 床不是特别宽,容的下两个人,只是比起常见的双人的少了些翻身打滚的空间,但又比单人的多了些辗转腾挪的余地,之所以把毯子往里挪,她怕他晚上一不小心滚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模样特逗?”吕言咧着嘴,看着那条将床三七分的长筒,觉得挺有趣,在别的女人身上,纵然十分漂亮的,他总能保持着应有的理智,衡量了利弊之后,他自信有着绝对的自制力来决定是否应该疏远或者亲近抑或不冷不热,但在这张床上,天晓得自制力是什么东西。 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况且睡在同一张床上,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些什么,有那么点期待,但期待里又夹杂着些不安,总觉得有些草率,算起来,认识的时间,挺久了,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的日子,就像刚开始不久,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没了回头的余地,在本意里,她也不愿回头,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一个人而后再做决定了。 “碍着你啦”她抿着唇,横了他一眼,在视线接触的那一刹那里,自他的眼睛里,她意识了些别的东西,热的发烫,似乎一头饥饿的猛兽,随时要扑过来似的,但心里却没一丁点的害怕的情绪,而只觉脸上、耳根、脖颈火辣辣的,眼睛跟进了沙子似的,氤氲了些而雾蒙蒙的,怕他瞧出来了,很突兀的,腾出一只手来,“啪”的一下拍灭了灯床头的灯。 “哎,关灯干嘛,我衣服还没脱呢” “非得开着灯才能脱啊” “不耽误脱衣服,但耽误别的事儿不是,嘿嘿” “唔,睡觉”她明白他的意思,猛然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就跟刚跑完了一百米,心脏不听使唤地扑通扑通地似乎随时就要打胸腔里蹦出来。 她不再说话了,自个儿偷偷的钻进了毯子里,转了身,脸朝向了另一侧,似乎仍觉得不大稳妥,又悄悄的把身侧的毯子沿拉了下,拿身子压住了,聊胜于无的,多了安全感。 吕言站在床边,三下五除二的扯去了身上的衣服,极麻利的跳上了床,却没动刚打柜子里拿出的那条本给自个儿准备的毯子,伸手就要去揭她身上的那条。 察觉到床的震颤,她的身体无端地绷了下,眼睛死死地闭着,手心紧紧地攥着毯子的边角,而又不得不尽量把呼吸放平缓,以防他听出什么,可越是如此,呼吸越是难以平静,而只得憋着气,一点一点的汲取,好不让身体里的紧张泄露出来。 “咦” 吕言扯了一下,却意外地没能扯开,看着仿佛已经睡着了劉涛,他乐了,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在隐约她肩膀的位置:“嘛呢,跟防贼...” “你想干嘛?”在巴掌接触毯子的一瞬间,她陡然转了身,两只在窗外灯光的反射下防着光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即是给自己壮气,又想通过这样的举动让他能够老实一些。 “想啊”他笑呵呵地回应着,自她的略微过激的反应里,他感受到了她的紧绷的情绪,因此极快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十分的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且也做了十全的准备,眼前的一切大概只是惯有的矜持作祟。 到了这个时候,吕言倒没那么着急了,在她没反应过来时,他拎起自己的那张毯子,随手甩开了,盖了身上,却没跟她似的全捂着,而只遮了大半身子。 愣愣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理解他的回答的意思,惯性的伸脚踢了他一下,又气又笑地道:“再这样今晚就去睡沙发”,说完了,又转了身,把脸朝向另一侧,只是却没意识到之前所做的分割线已然扭曲而失去了原先的作用。 “小雅就在隔壁呢,明儿一起来见她哥沙发上躺着,会咋看?” “爱咋看咋看,手起开...哎,听到没有,手起开”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来,让老公抱抱” “不让...你就会捡好听的说,先说好,只能抱啊”嘴上硬挺着,但却没抗拒贴过来的身子,想着隔着两条毯子,抱着大概也没什么吧。 “嘿,就只抱着,不干别的,咦,你没脱衣服?”毯子并不是很厚,很容易就能感触的到她仍穿着衣服,在往常,很容易就想的明白的举动没能立刻想通,而下意识地问道。 “不习惯脱衣服睡觉” “那多不舒服啊” “还动?”意识到一只手打毯子的边沿不安分地钻进了毯子,她慌忙伸出手捂在了那只手的手背上,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因为刚刚的翻身,原先压着的毯子不知不觉漏了缝。 “就摸摸,不干别的,你前天不是说今天有安排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尽管头脑没了正常情形下的灵光,但长久相处来的理解让他谨记着这个当口越是激烈的行动越会遭受激烈的反抗,这么想着,他想着拿话岔开她的注意力,毕竟,夜,还长着呢。 “经纪公司那边出问题了” “嗯?要拿这种方法逼着你续约?他们就不怕违约吗” “不是,本来计划是去试戏的,但是因为我没决定是不是要续约,公司把机会给别人了”她的情绪因为他开了个头,突然沉了些,回了家,本没打算说这个,但他在身边,就不愿再跟以往似的憋着了。 吕言停下了动作,好一会儿,道:“那就不续约了。” “那去哪?” “什么去哪啊,我养你,还怕饿死不成”在以往,这种话,纵然有心也是无力,但此时,既有说出来的底气,又不缺付诸于行动的能力,他了解经纪公司对于二线艺人的德行,老实听话,什么事没有,稍微不顺气,有的是法子治的服服帖帖的。 她无声地笑了下,手上的力气小了些,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砂着,道:“好呀,就是到时候我变成了肥婆你可不准嫌弃。” “那可不一定,真到了那时候,我就是不嫌弃,这张床都嫌弃” “一边去”她笑着捏了下他的指头,顿了顿,道:“其实好些时候也想过,特别是遇到你之前,不是现在这样的那会儿,就觉得天天没日没夜的生活特别累,但每次又下不了决心,房贷、车贷这些都逼着必须往前走,那时候就想着,等哪天把贷款还完了,就过个正常人的生活,但真到了,还是没那个勇气,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个圈子自己还能干什么。” 她转了个身,身子稍微缩了缩,继续言语道:“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总不能真跟说的那样把,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去想,也没想过大红大紫什么的,总觉得挺不现实,就想着,假如以后结婚了,哪天想给你买件小礼物时候能立刻去买,用我自己挣的。” 他在她的背上拍了几下,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但作为恋人角度却不能容忍,并非她的独立,会喜欢,这点大概占了很大的因素的,不能容忍的是她为了那并不奢侈的心愿的忍气吞声,至少于他而言那一切都是没必要的。 可一时半会儿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愿意去养着她,但更明白她不会接受,就跟还是朋友的时候,他给她买了东西,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还回来,纵然如今关系发生了转变,但价值观仍然存在,或许哪天结婚了,双方把彼此当成了依靠和寄托,这些才会模糊。 “言哥?” “嗯?” “你喜欢我吧?” “嗯” 她无语地捶了他一下,尽然知道问题的答案,可她仍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而更明白他理解自己的意思。 每一次想来,总是难以抑制的莫名其妙、啼笑皆非,知道让他当面说出来挺难,但正因为难才更想听,她不清楚别的恋人相处的方式,但总觉自己的挺没道理的,哪有这样的呀,都快结婚了,说了能掉一块肉嘛。 她不说话,等着他的回答,在心里她俨然打定了主意,如果他要是不说,哪怕到了眼下的地步,再想往前一点,门都没有,让你憋着,有本事憋一辈子。 诡异地,俩人安静了下来,尽管一片视线不大清晰,但吕言感觉的到她在看着自己,这一次,他没移开,就这么在暗里和她对视着,道:“等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就结婚。” 她眼睛微微弯成一个微妙的弧度,可仍尽力屏这气,道:“我不要听这个。” “那要听什么?” “你心里清楚” “我心里清楚什么?” 寂静被打破,而后很快地愈合,只余下几声因憋闷而沉重的呼吸,她稍微扬起了头,而完全去了先前的防备,隔着两个枕头之间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他。 “嗯....” “什么?” “我喜欢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非要我说?” “呵呵,就是想听听,哎,你脸红什么?” “你哪只眼见我脸红了...” “哈,我瞎猜的” 300.第300章 开会 人和人,纵然是双胞胎,随着所处的环境的差异,眼光的区别对待,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些差异,就像男人与女人,除去生理上的不同,自我的控制力上也有着迥然的反差。 还在高中那会儿,吕言就逐渐地总结出一个道理,在早上,尤其是刚起床的那阵子,不能做太过重大的决定,因为在那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脑子就跟缺了根弦,考虑事情时老是少了点周全和瞻前顾后,无论当时觉得多么周到的,事后必然会发现遗漏许多本不该遗漏的细节,而渐渐的养成了在晚上,能够留下充足的思考的时间和空间里,才去做某个重大的决定的习惯。 但放在女人身上,或者说劉涛身上,这样的经验和道理是行不通的,或者是彻底相反的,在青天白日里,她总能保持着相当的从容和冷静,卡在最准确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只是到了晚上,又会不自觉、抑制不住的说些过了一晚之后自己回头想想而不大好意思的话,因此,正好和吕言相反,在晚上,她从不下决定去做什么或者不去做什么。 “结婚之后先生个女儿,然后再要个儿子,那样咱们忙的时候姐姐就能看着弟弟,两个呢,也不会让其中一个觉着孤单.....” 当着面,当着光,总没那么容易的吐露出来的、存在于一个人安静氛围里幻想的某些念想慢慢的说给觉着应该懂得的人听,描绘着一个她心愿里的家庭和未来,疼爱自己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孩子,夹杂在其中,每天都能笑着去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偶尔的会紧一下,搂的更紧些,随着梦呓般的话语,吕言身体里的火苗渐渐熄了。 在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也曾生出过类似的愿望,但某些时候,事实总是那么不顺人意,而见惯了形形色色,也明白了人不老活在幻想里,期待却不抱太多的期望,期望的越多,到头来难免会失望,而逐渐的以为只有钱才是根本,物质是基础,但更凌驾于某些理想化的东西之上,譬如说爱情。 静静的听着她的呓语,一反常态的,没去插话,也没去打断,告诉她一切都会实现,因为她希翼的那些本就是应随着时间的流淌要发生的,出了这扇门,他是一个演员,塑造着一个又一个角色,被人所熟识、所喜欢甚至崇拜,但进了这扇门,他就一这大前世界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之一,他要为了这个家忙碌、奔波,为了心里头那点想法去努力,喜怒哀乐,别人有的,他也会有,苦辣酸甜,别人要经历的,他也避免不了,或许,最大的不同点大抵是工作的性质有所区别,也就仅此而已。 她的念想,她的奔头,在某个恍然而逝的瞬间,触动了他心里的那根弦,单方面的喜欢只能冠之以好感,喜欢应该是相互了解后、包容了彼此的不完美而又愿意一起走的念想,因单纯的外貌、身材等等视觉的刺激产生的,误以为喜欢却有些过了,假如真的存在灵魂,将灵魂放在另一具丑陋不堪的身体里,同样的话恐怕再难以张的开嘴,但张了嘴,并且被接受,在得的同时,必然而心甘情愿的也要背上相应的责任。 夜渐深沉,话,一旦开了个头,就没了完了的时候,诉说着过往,第一次见面、第一印象、感官由路人转变成朋友、因为某件事的恶感、某个时刻导致的转折.....本不该怀念的东西,但却因为开端而没了结束,因为仔细想来所发生的一切是奇妙的、不可思议的,两个性格使然决定的本不应该有太深交集的人却以如此近的距离和角度说着此时想来有意思的过往。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头过窗帘,浸亮了房间,好一会儿,吕言猛地一个激灵,转头看了眼旁边空落落的枕头,一时间苦笑不已,整整一夜,就这么被自个儿给浪费了,倒没觉得遗憾,相比于纯粹肉体的交流,他更觉得半晚上的聊天有意义的多,站在朋友的角度,彼此已然足够了解,只是身为恋人,在昨晚之前,仍不大充分,或许那些话,纵然未来结婚生子,错过了,恐怕未必再听的到,未来还很远,没必要急在一时,吃到肚子里的是肉,躺在碗里的,一样是肉。 出了门,小雅正百无聊赖地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大早上的,得亏她有那么好的兴致,大概是上学期间被逼的,平时除了寒暑假,哪有玩的功夫?现在没了爹妈管着,完全放飞自我的小麻雀,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想来于她而言更是完美。 厨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应该是劉涛在里边,视线打厨房的方向收回,他挑了下眉头,在家里小雅可没这么大爷似的坐着等吃的,今天的举动有些反常。 因为成长的环境,家长里短、锅碗瓢盆的摩擦碰撞早已司空见惯,为了丁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邻里的婆媳之间也能生出许多间隙,进而惹出一场场气来,帮亲不帮理,小姑子的心自然有所偏向的,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能当热闹去冷眼旁观,只是当这些发生在自个儿家里,他淡定不了。 若是未来劉涛和老妈发生了口角,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没得人言传,但却明白该怎么做,大抵归功于吕振北的身教,夹在中间,一方是陪伴后半生的老婆,一边是扶持前半生的爹妈,除了和稀泥,本就没快刀斩乱麻分清条理的办法,家人之间,没必要非得分出谁对谁错而使得其中一人下不来台,那不是过日子。 但小雅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的,她未来终究要嫁人,在家里,一家子人宠着护着,那是应该,可到了人家,仍延续这些不好的习惯却是婆媳不和的根源,或许现在想这些是杞人忧天,但凡事总得防着万一,她是妹妹,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有些话不大顺耳,但他该说出来,因为除了他,也许没第二个人去好心的告诉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嫂子把我赶出来了”小雅背后似乎长了眼睛,吕言的视线移到她身上的同时,她转过了头,留意到他的神情,立刻眨巴着眼睛说道,一脸的无辜,她确实想帮忙,只是劉涛的想法同样想在小姑子面前留个不错的印象,她不清楚吕言的父母怎么看待两人的关系,但如果能使得事情变得更好,没必要非往坏里推。 吕言笑了下,没打算把心里的想法继续,问道:“刷牙了吗?” “刷了,来的时候我带了牙刷”她朝着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哥,烨姐怎么办?” “烨姐?”他晃了晃神,打她小心翼翼的神情里稍微明白过来,她说的是陈维烨,咧咧嘴,道:“什么怎么办,我和她本来就是雇佣关系,至于别的,都是临时客串,你回去了跟爸妈说一声,别有事没事老叫人家往家里去。” 小雅呵呵笑了,露出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道:“我就说,你们差那么多,怎么可能在一块。”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吕言瞥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厕所,他知道劉涛挺在意别人拿年龄说事,能不提的时候,他尽量不提。 正好这两天不用拍戏,他准备着带着小雅到处看看,打小就没出过远门,正好趁着都有空,到几个原先只在书本里见过的地方走走,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又。 “言哥,起了没有,吃饭啦,小雅,先吃饭,完了再看电视”劉涛打厨房里漏了头,以为吕言还没起,喊了声后又对着还歪在沙发上,心思却已经不在电视上的小雅说道。 “在这呢,你们先吃” 小雅冲着洗手间看了眼,见吕言没出来的迹象,“哦”了声,起身赶忙去帮忙,看到劉涛端出来的碟子里盛的金黄的荷包蛋,讶然道:“嫂子真厉害呀,这么漂亮还会做饭,嫁给我哥我都觉着亏呢。” 劉涛抿着嘴笑了:“呵,瞎说什么呢,赶紧坐下吃饭,等会儿我带着你出去转转”,尽管被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孩一口一个嫂子喊的挺别扭,但心里明白,这些都得慢慢习惯,恋爱或许是两个人的事儿,但当结婚摆在跟前,家人是绕不过去的,她得学着去适应和习惯名义上是亲人的陌生人。 “好呀,哈,谢谢嫂子”说完了,她又意识到劉涛话里的别的东西,没提哥啊,眼珠咕噜一转,问道:“嫂子,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你们俩好不容易聚一次,我在的话岂不是超大的电灯泡。” 劉涛将盛了粥的碗递给她,仍笑着,道:“你哥今天去剧院,估摸着得到中午才能完。” “剧院?”她没听哥提过这茬,家里刚添电视没几年,而吕言拍的戏的转播权也没卖那么远去,有限的了解也多是同学打家里拿来的一些杂志,戏剧方面的东西同龄是不大感冒的。 听到厕所里稀里哗啦的水声,劉涛歪着身子瞅了眼,倒没因为小雅的话觉得奇怪,她了解他,在外面干了什么,他只会捡好的往家里说,道:“你不知道?你哥除了拍戏还在话剧院工作,基本上每个月雷打不动地都要去那开会,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每次一开一上午,有时候下午还要继续开。” 301.第301章 梅加 行程如何安排,吕言并不大上心,他清楚李雪目前还不敢做的太过出格,至少王晶花的动向未水落石出之前,她必须得保持着十成的谨慎以保证最终成功接棒,哪怕他离那个位置只有半步之遥。 在内地影视圈,李雪是不折不扣的晚辈,在签下他之前,除了背靠华谊这艘在电影领域逐渐领衔的航母外,她自身并无多么耀眼的建树,王晶花虽然也会将艺人事务分给经理部处理,但并不是完全不闻不问,尤其是几个担当门面的大腕,时时不忘联络感情,于李雪最致命的是,自始至终,王晶花死死地把合约攥在自己的手里。 因此对于李雪安排的发行单曲,吕言也不怎么上心,演员发行单曲并不算罕见,就跟劉涛,也有几首能拿的出来的作品,除了行程会因此更加紧凑些,于艺人、于公司而言都是双赢的买卖,艺人需要的是持续的曝光率,经纪公司追求收益,尽管出发点不同,但单曲的发行是将两者的目标完美结合了的。 但曝光率并不是他所追求的,他追求的是导演会记着他,在某个剧本成型的一刹那,绝大多数人下意识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他的模样,在一部戏播送完毕之后观众仍能记住他所塑造的那个角色,这才他觉得作为一个演员最为伟大的成功。 如果不是劉涛的提醒,他甚至把话剧院的事抛到了脑后,《狂飙》的下架近乎让他和剧院断了最本质的联系,并没有进剧院的初衷,当初只不过遵循了陈保国的安排,不抗拒也没觉得天上掉馅饼,直至后来发现话剧对自身的帮助,他才稍微上了点心,在此之前,更多的是把这份差事当作一份工作,一条万般无奈之下的退路。 然而如今他不需要这条退路了,却又因为赵有量的缘故而发生了更深的交集,剧院也由一开始的人情转变成了工作,为了那点看着老大远的野望。 作为会议排名最末的人员,整个过程中吕言只需凑一双耳朵,保持着微弱的存在感,就能完美的履行这份工作的义务和责任,至于赵有量所谓的发言,经过了几次他早就看明白了,甭说他,纵然是三个副院长,所能做的也只是把“我赞成”“我支持”转变成一大段冗长的、听上去极有意义而事后思考来完全就是废话的意见。 “作为国内话剧行业的旗帜、领头羊,咱们要坚定不移地相应党的号召,不折不扣地在年终推出几场有新意、有创意的作品,为文化的全面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有什么需要、支持,跟我提,跟王院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争取把任务完成,老规矩,各部门先汇报工作” 吕言握着笔在本子上漫无目的练着字,尽管也在听着,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儿,在现在的劉涛未曾出现之前,每天临睡前,尤其是在拍摄时,他并非立刻清空脑子进入睡眠状态,而是想着一天里表现,对于好的,留在心里,不合适的,思考改善的办法。 但和劉涛走在一起之后,这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哪怕是毫无营养的话,隔着手机也能聊上个把小时,等挂了电话,因为第二天的安排,为了保持充足的精力,不得不强迫进入睡眠状态。 上学的时候,他看过许多影视方面的资料,以前并未留意,等跟这些往常只能在荧幕上见到的人熟识了,他才逐渐的意识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大多数九十年代就已成名的演员们到了现在几乎仍没有太多的变化,当初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就跟这近十年的时间活到了狗身上。 一开始,他只以为风格成了型,没了太多变通的余地,现在入了门,明白了里边的道道,原先的想法就不成立了,或者说纵然有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甚至只占了极其微不足道的比重,更多的还是别的原因导致。 演员一旦成名,荣誉、钱财纷至沓来,以前未曾想过的,或者想过而没法实现的一夜之间活生生地摆在眼跟前,面对形形色色的诱惑,没几个人能轻易抵挡,拿他自己来说,不也在华谊的天价签约费前低了头?! 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安于寂寞,像游本昌、李雪建,活动和通告少的可怜,除了作品,几乎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内,而正因为他们的存在,跟剩余的绝大多数形成了最鲜明、最直观的对比。 在跟王中磊谈合同的过程里,他一直强调自主权,甚至为此放弃了很大一部分利益,当时只是有了那么一点的意识,但最近,那些猜想坐实了。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各种各样的通告、活动,结婚生子之后的家长里短,都得花费时间去忙活,在一个人的时候,这些时间多用于对于自身、外界的思考,最终促进了自身的提升,但当成了网的一个结,甚至是最关键的那个结,纵然不想动,但被身前身后的拉着、推着、扯着,也不得不跟着往前走。 他还没编制出那么复杂宽阔的网络,但正在编制的过程当中,尽管自觉还年轻着,只是无论是爹妈那边还是劉涛那,他必须得尽快给出个结果来,但这个结果于他自身的发展看上去并不是全是益处,他不抗拒婚姻,更不恐惧生儿育女之后的生活,但是心里却不可避免的生出担忧的情绪。 别人做不到的,他未必能做到,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在某一领域达到极高成就的人选择终身不婚并且不参与各类杂事了,精力一旦分散,纵然再好的天赋,也都是枉然。 这种念头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下就被扔进了犄角旮旯,他享受塑造一个成功角色后的成就感,但还没至于完全献身的地步,而能做的只是在尽可能的忙碌里挤出时间来,在可塑性比较高的年纪多往前迈几步,省得以后被扯了腿,想走却走不动了。 “明哲,《纪念碑》这个戏你得给我好好弄,要当作一场仗来打,我给你定个调,在国庆节前,必须推出去” “呵,没问题,院长,对这个戏,我有个想法,斯科特就不说了,吕言来”说到这,他笑着看了吕言一眼,“但是关于梅加这个角色,考虑到戏份比较多,而且还是女演员,我想用两到三个人来演,演出的时候轮班上阵。” 赵有量想了想,不知道是没想起这个戏的具体情节还是真的了解,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道:“嗯,这方面你是行家,放手去做。” “保证不让领导失望” “哈,有这句话就行” 开完了会,把这些日子积压下来的事儿处理了,跟查明哲一块吃了顿饭,没去外边,就在剧院的食堂,主要是为了商量“梅加”谁来演的事儿。 俩人打了饭,因为只有馒头和米饭可选,他端了碗米饭,在家的时候,馒头就跟零食似的,好阵子才吃上一回,来了京城吃的也不多,反倒是米饭,因为劉涛的缘故,现在稍微算是习惯了。 查明哲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大概是怕热气模糊了,问道:“梅加这个角色,你有好的想法没有。” 吕言脑子大概把院里的演员团过了一遍,原先他是没这个能力的,只是组织资源部就是干这块的,院里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他都有所了解,道:“张凯莉老师,剧本我大概看了几遍,觉得她挺合适的。” 查明哲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没有别的了?” “陶虹老师,不是小陶红”他从查明哲的神情里瞧出了点眉目,他能想的到,查明哲肯定也能想的到,或许已经有所行动,但显然因为某些原因没能成。 查明哲摇了摇头,道:“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哦”吕言看着低头吃饭的查明哲,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下,他听出了他的意思,查明哲站了队。 剧院说大不大,但有人的地方总少不了是非,看上去和光同尘,但底下去没想的那么平静,赵有量身为院长,而且是前实验话剧院院长,自然是人多势众的那拨,他也在这个行列里,另外一拨就是王晓英了,身后站着的是先前青院的一帮子人,这是两院合并遗留下来的老问题,虽然平日里没什么争端,但交集也少的可怜。 最后一拨是最特殊的,以田秦鑫为例,既没站队想法,也没站队的觉悟,人家一身本事,到了哪也少不了碗饭吃,恰巧的是话剧院也缺不了这帮子人,因此无论是赵有量还是王晓英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以前,查明哲把王晓英的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一口一个王院喊的真心实意,只是如今屁股挪了,思想上不由得也跟着变了。 对这类的东西,吕言不讨厌,也不热衷,他具备了参加月度会议的资格,却还没到参与这种漫长拉锯扯皮而最终绝不会产生任何明朗结果的地位,尽管身上被打上了赵有量的烙印,但哪怕于王晓英而言,他的存在也是可有可无的,或许未来有一天,他也会跟查明哲一样,被动或主动的参与到那个过程里。 “就先定陶红吧,另外一个,让陈澍来试试” 302.第302章 一新 “陈澍?”吕言歪头想了想,脑子里闪过一张不苟言笑的僵尸脸,觉得不大妥当,妆容、台风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达成似是而非的效果,但有些东西是固定了的,比如声音,她的声音不尖锐,但听着很年轻,完全不属于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应有的音质。 话剧是种很奇怪的戏剧分支,它既保留了一部分传统戏剧的严谨,又因为产生的时代背景放宽了变通的余地,但因为舞台设计的初衷,比起传统戏剧,又拔高了带入层次,拉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去演梅加,查明哲在玩火。 查明哲听到他的疑惑,先是“唔”了声,而后才道:“她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能省下许多麻烦。” 吕言抬眼和他对视一会儿,没再吭声,他懂了查明哲的意思,说出来,并非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告知他已然既定了的事实,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内里想来还有许多门道,但这些不是他应该去思考的,无论如何,还有陶红顶着,搁在几年头里,陶红既演不来,也不大乐意去接这种把人累到脱力的戏,只是眼下的她不比几年前,过了吃青春饭的时节,蚊子再小也得当肉。 除了《狂飙》,他跟着陈保国学过一段时间的话剧,接触了不少剧本,刨去话剧的艺术形式不谈,在他的印象里,话剧本身应该是用或激烈或平静但始终不逾矩的对话方式表达某个中心思想,但这些方式里并不包含查明哲正在准备的《纪念碑》,大体因为引进的缘故,台词的大胆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尽管明白是为了通过台词来揭露人性的丑恶,但让他在台上说出来,心里老有那么点膈应的慌,他真的怕观众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如果不是冠以了艺术的名头,他甚至怀疑剧本创作者的初衷。 下午又开了将近一个钟头的部门会,把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吕言离开了剧院,小雅好不容易过来一回,甩给劉涛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并非对劉涛,而是对小雅。 “你们在哪?” “地坛呢” “地坛?跑那去干嘛?” “小雅说要过来看看,就过来了” “那你们在那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忙完了你?” “嗯,待会儿见” “黄哥,去地坛” “好”黄有志保持着一贯少言寡语的习惯,点了点头,沉默着开着车往东城的方向而去,他的两只眼睛一丝不苟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就像一块木头。 当他的司机有了段日子,一开始,吕言以为黄有志是那种大智若愚的性子,可时间久了,他才明白过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之所以大多数的时间保持着沉默,多半是不好意思说话的缘故,尤其是当着陌生人,极容易脸红,只不过皮肤色彩的遮掩,纵使脸红了,也不至于让人瞧出些他的窘迫。 “黄哥孩子多大了?” “大的小学四年级,小的还在幼儿园” “那黄哥可得加把劲了,这年头,两个儿子可不好养活”他知道黄有志有两个儿子,只不过先前算不上熟,就没往深里聊。 “嗯,是这么回事”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他这么说,对方要不诉点养家糊口的艰难,要不以乐观地心态笑着说道日子还长着,不急于一时,可黄有志的回答显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他不好再接着这个话茬说了,内向的性格往往附带着敏感,过多的说短处很轻易的就能将他推向尴尬的境地,基于这种考量,他不得不转了口:“李雪一个月给你开多少?” “三千多吧” “哦,这样啊”略显无奈地笑了下,在笑的那么一刹那里,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极为怪异的念头,并且不可抑制地生根、发芽,他想演个老黄这样的角色,小家的主角,大家的配角,而并非以往似的贯穿整部戏的男一,以一个衬托者的身份去塑造一个角色,一个包括他自身在内的绝大多数人每天都在演绎的角色。 毫无预兆的,跟玩笑似的想法,却无论如何的挥之不去,自打《末代皇妃》完了之后,所接的角色多是男一定位,从《危情24小时》到《永乐英雄儿女》,再到《血色浪漫》、《白蛇传》,还有如今正在拍摄的《贞观之治》,似乎一切成了理所当然,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年龄跨度,原先想要尝试、挑战的,而今一一实现,不同的角色定位,或许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 这些想法,一时半会儿的他只得放在心里,而没法立刻去达成,不说贞观正在拍摄期间,纵然杀了青,恐怕也难以实现,他担了配角,自然得有和他搭戏的主角,而且这个主角首先名气要盛,其次演技要好,缺了任何一点,出发点也就无从说起,最终导致整个作品的失败,就像他成功“篡位”《末代皇妃》,于他自身而言,这是一部成功的戏,但对剧组、对投资方、对主创,整部戏从头到尾溢塞着无处不在的恶意。 在潜意识里,他有种直觉,短期内自身恐怕很难再迎来《血色浪漫》拍摄期间的巨大提升,完全无凭无据,就是一种模糊的猜测,但又真实的好像一定会发生似的。 “到了” “哦,这么快,黄哥你先回吧” “你咋回?” “京城地儿就这么大,还能跑丢了不成?没事,回吧”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路上注意安全” 在京城呆的不算短了,只是先前即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时间到这些名头响的吓人的地方走走看看,唯一去过的长城,还是劉涛生拉硬拽着给拖过去的,地坛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名词,为数不多的了解仅限于初中还是高中课本里史铁生笔下的描绘,怎么写的记不大清了,反正真正到了,和想的不大一样。 地坛是一处,地坛公园却大的多,走了老半天,打了好几通电话,才总算在牌楼前把俩人给找见,在老远的地方,他只认出了劉涛,她衣柜里的衣服不多,任何一件穿在身上他立刻就能认得出来,唯一没见过的大概只有头顶的那顶遮蔽眼光作用微弱、装饰效果居多的粉色遮阳帽。 走近了,才发现她身后站着的小雅,正冲着自个儿挥手,只是身上穿的不再是昨天来时土里土气的那身,一件差不多到小腿弯的白底黑圈的长裙,脚上是双黑的发亮而在鞋面上带着个蝴蝶结的小皮鞋,最让他诧异的是她的头发,原先的齐刘海变成了中分的波浪卷,看着兴奋里带着点不大好意思的小姑娘,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尽管人还是那个人,可眼前的模样完全颠覆了他对她自小到达所有的印象。 尽管脸上、眼里满上学生应有的青涩和稚嫩,可如果只打背影去瞧,年龄少说着要往上估个六七岁,俩人挨边站着,把劉涛也给衬的黑了不少,尽管她本来就不怎么白。 劉涛和小雅看着他一脸诡异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怎么样,哥,好看吧?” 好一阵子才算缓过劲儿来,长出一口气,他瞥了眼旁边的劉涛:“好看,你嫂子给带你去做的?” “对呀,花了好几百块钱呢”说到后边,她偷偷瞄了劉涛一眼,手指头还撩了下垂在一侧的卷,显示着内里的得意与愉悦,第一次从镜子看到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美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呢,自己这么漂亮原来都没发现,至于吕言的意见,若是早几个钟头前,她或许会当作相当重要的意见来参考,可在过去短短时间里的遇到的男女投来的目光,完全证实了她对镜子里的人的判断,简直美的不像话,此时的疑问,与其说是征询意见不如说炫耀更恰当些。 吕言伸手接劉涛从包里拿出的水,拧开了,喝了两口,笑着问道:“爸妈见到你这样会什么反应?” “啊,那个...” 吕言看着她一脸发懵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下意识的伸手就想去揉她的脑袋,只是这一次她很及时地回了神,矮着身子往旁边一蹦躲在了劉涛的侧后方,俩手支在身前护着:“吕言,我跟你说,打今儿个起,你要是再敢摸我的头,咱俩没完。” “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还吕言,你还知不知道你姓啥?”他乐了,或许见惯了,对于小雅做的新发型,并没有觉得反感或者碍眼,但若是放在爸妈眼里,恐怕一时半会儿的绝难接受的了,特别是以她的年龄和学生的身份而言,这个发型,实在太过前卫了些。 “好啦,你们啊就别闹了”劉涛拍了下他的胳膊,拿目光示意了周围,尽管日头火辣辣的,但周围却游荡者几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大概出来溜食,注意到三人这边这动静,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放心,我在京城还没那么大的名气”他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在南方的大城市里,他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晃荡,可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儿,他的荧幕号召力主要集中在南方,北方连个脸熟都没混的上,这么想着,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子要走。 **************************************** 听了总理作的工作报告,感触颇多,决定自今日起,推荐每增一千,加一更(无论创世起点)! 303.第303章 噩梦 滴溜在小雅和劉涛俩人后头,背着小雅的书包,提着劉涛的提包,漫无目的、亦趋亦步地跟着瞎晃荡了一下午,直到天约摸黑时,俩人的兴致并未因疲惫而有所衰减,甚至在吃饭的空闲里仍讨论着明天早上要早些起来去看升旗,吕言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他现在不想搭理着这姐俩,你们倒是轻松了,是没体会不到一人背着俩沉甸甸的包多累。 本来,刚碰头那会儿一人包里也就一瓶水重,可看到这个好看要买下来,那个不错可以当纪念品,一下午逛下来俩包都快塞的满满当当了。 “今天玩的真过瘾,嫂子你偏不听我的,那个发型真的挺适合你呢”小雅坐在副驾驶上,毫无形象地拍着小肚皮,满脸遗憾地说着。 劉涛鼓动着她做了头发,可她自己却没弄,当时小雅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是一块玩了一天,那点不好意思慢慢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挺容易相处的一个姐姐,不对,应该是嫂子呢。 “有机会了尝试下”劉涛笑了下,并没有回答她不做的原因,年龄再小些,顾忌爸妈反对,她没做过半点出格的事儿,等翅膀硬了,脱离了父母的视野,又因为身份和经纪公司的掣肘而不敢做,到了如今,没了那些多余的顾忌,她又不愿意做了,知道自己的肤色比常人黑些,更清楚染了色只会把自己衬的更丑。 “哎,哥,明天升旗你去不去?” 问了声,没听到回应,小雅转过头,发现吕言已经躺在后边睡着了,本能的就要张嘴去叫:“哥”,话音儿打嘴里吐了半截,却被旁边的劉涛截住了:“别叫他了,让他睡会儿吧。” 尽管有时候会被他不着调的话气的牙痒痒,当时的情景之下恨不得一巴掌扇飞,可等到了没人的时候,自个儿一个人坐着或者躺着,想着他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做的那些看上去无聊的事儿,总不自觉的开心的直乐,很难想象的到,一个人会有截然不同的两面。 在很多偶然的机会里,她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评论,好的坏的,正面的、反面的,运气好、演技高、情商高、城府深,不一而同的评价,可在她的感官里,好多东西都是所处的角度的不同得来的片面的论断,算是认识的比较早的,也算最了解他的,他很现实,爱钻牛角尖,更相当的物质,但有一点,她觉得是所见过的绝大多数男人身上所不具备的,他的理想,尽管从来没跟人提过过半个,但她感觉的到。 相当幼稚并且十分可笑的一种东西,在认知到这一点的初始,她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可随着认知的加深,她又看到了许多伴生出来的东西,他在为了他想要的努力,因此在每一次听到有人说他纯粹因为走了****运才有了今天的地步时,她很想冲过去指着对方的脸质问:“我男人怎么着碍着你什么了?” 可她没有,就像他前段时间在电话里当作笑话讲的件几年前的事儿,不远千里跑去试镜,结果被人当成了要饭的,给了五块钱撵出来了,他没怒不可遏的一拳头抡上去,沉默或许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之下具备难以想象的力量,但绝不适用于那个场合,他把那一拳羞愤与怒意留在了胸腔里,化为了咬着牙往前走的力气,如今他走过来了,当红小生、身价过亿,很多往常难以企及的都实现了,可如今她不羡慕了,并非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是觉得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想着能为他做点什么,换季的时候拽着他去商场给他添身合身的衣服,买双穿着更合脚更舒服的鞋子,在他不高兴的时候反过来逗逗他,虽然没什么新鲜的,可两个人过日子不就这样吗。 “嗯?”小雅疑惑地看着她,在那一瞬间里,劉涛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申请是她一天里从没见过的,很奇怪又很难以理解的表情。 察觉到小雅疑惑的目光,她抽了下鼻子,低声道:“你哥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戏,也挺累的,好不容易才休息两天。” “哦”小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于她而言,最累的时候大概是临高考前的那阵子,铺天盖地的卷子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想来哥应该是同样的感觉吧。 “呵”见她点头,劉涛微不可查地笑了下,又看了眼镜子,无论打扮的怎么成熟,内心里还是个小孩子啊,学校里和学校外怎么能一样呢,学校里,竞争的对象只是自己,出了校门,却是任何一个有交集或者没交集的,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言而得罪了人,更不清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早就被人刨了一个黑呼隆咚的而又被遮掩了的坑儿,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大群人敛气屏息地在等着你跳进去,做着而后随时上来踹上两脚的准备。 她把速度的很慢,想让他多睡会儿,知道他没午睡的习惯,不过却有个相当让人无语的特点,特烦人在睡到一半的时候叫醒,不是起床气,而是习惯了睡着了就到该醒的点醒。 劉涛不再言语了,小雅看了眼劉涛,又扭头看了看后座上躺着的哥哥,很有眼色的闭了嘴,两颗眼珠却咕噜噜的转,哥哥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以前在家里哪有这么早就睡过呢,虽然没经历过,可该懂的,她都懂了,和嫂子睡在一张床上,能做的事情想来就那么些吧。 夜沉的仿佛能挤出水来,两侧的灯光愈发的亮堂,由远及近的车变换着远近灯,提醒着她聚精会神,车里却静寂的落针可闻,直至某一刻,睡的人醒了过来,沉默了许久的张了嘴,像是突然窜出来的声音,一下子又热闹了,谈论着今天所去的地方、见到的人、看到的事儿,清脆里夹杂着兴奋的愉悦,回荡在楼梯间里。 “嫂子,今天咱们一块睡吧” “怎么,昨天没睡好吗?” “还说呢,我做了整整一晚上的噩梦,吓死我了” “那就跟我一块睡,可能那个枕头不大舒服把,我记得上次买被子的时候送了个新的,我去找找”劉涛丝毫不加怀疑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起身往另一个闲置的房间里走去,平时不用的物件多被她放在了那个房间里。 本来坐在一边,脑子沉浸在朦朦胧胧里的吕言意识到两人对话的内容,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下,转过头,恰巧碰到小雅那一脸诡异的笑容,似乎察觉了自个儿原先的想法,登时脸上有些发热,要说没那个心思,那是骗鬼,可当着亲妹妹,总不好表现出来,在那点朦胧褪去之后,他反应了过来,小妮子玩心还挺大,伸手在她被头发遮掩了大半的额头上弹了下:“想什么呢整天。” “哈哈,哥,我什么也没说啊?!” “去,那屋睡去”他压低了声音,往自己房间的方向指了指,尽量把脸绷的紧紧的,以免漏了内里的底气不足。 “我偏不”小雅小脑袋一甩,没去理会吕言的一脸的难以置信,径直朝着劉涛的房间跑去,“哇哦,耶耶耶,哈哈哈。” “这都什么事啊”可劲地挠两下脑袋,只是没了头发,最终变成了磨砂,本来并未生出想法,毕竟劉涛先前没说要回来,如今回来了,恰巧觉得妹妹来的及时,却没成想这么不省心,还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小妮子打小到大睡觉是几乎不做梦的,沾床就睡,叫都叫不醒那种。 304.第304章 情分 夏日的夜,比别的季节总易滋生不安的躁动,温热而急促的水线,自顶门冲下,稀里哗啦,却没能冲去一日里奔波产生的困倦,好笑又不可避免的觉得荒唐,当初那个饿了只会哇哇的哭的小布丁长大了呢。 躺在床上,想着眼下的处境,觉得机遇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当初只身揣着仅有的三千大钱跑到京城时,他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所求的不过是能够时常接到戏,男几号都无所谓,最起码先保证了温饱,给家里少添点麻烦就够了。 一路走来,所得的远超了过去的期望,只是想想觉得尴尬的是,处在这样声色犬马环绕圈子里,就要奔三的人了,还保留着一个男人的第一次,大概是另类的得之桑榆,失之东隅。 或许只是一念之间就可以抹去的事儿,但潜意识里总觉得那么倒是挺亏的,给了人钱,又给了人第一次,却要冒着难以预期的风险,想来想去,怎么看着都不算划算。 站的越高,牵扯的多了,越是没了冒险的勇气,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和李亚鹏之间的龌龊或许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解决,现在回过头去看,李亚鹏的处理方式才是最恰当的,不假以人手,就没了把柄。 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很多,聪的女人也很多,而既漂亮又聪明的人更不在少数,她们会用自身具备的资源换取相应的回报,不往前看,就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里,栽在女人身上的不在少数,有些人,演技差,人品烂,可在背后却总有那么一双手推着,总不是平白无故的。 脑子里这么转了一会儿,他又想到了前几天在剧组的表现,落在别人眼里,他的表演能将人带进去,更难能可贵的是搭起了本身独具一格的架子,可于他自身,却并未察觉到一切和过去有太大的不同,照着脑子里对角色的理解,拿以往的经验,用不同的语气、动作、表情尽可能的将角色释放出来,但想来,既然“演”不同了,“表”自然在不知不觉里发生了某些细微的变化,到底在哪里变的,他得找出来,锁头既然开了,必然是因为钥匙的存在,有果必然存在因的。 女人的话,说了,未必是真的,但有时候,哪怕是玩笑,也至少得保留着点可能变为现实的警惕,看着饭桌上那薄薄的卫生纸上的歪歪曲曲的字迹,吕言不禁产生了大白天做梦的错觉。 “你自己出去买点吃的,我们去看升旗啦” “呵,得亏你干的出来”他笑了笑,随手把卫生纸揉成了团,在半空里划过一条弧线飞进了垃圾桶里。 劉涛不懒,但干出这种事的她绝对不是正常情形的她,她的出发点在哪,他看的明明白白,本身并无太大意义,但难得有心。 他可以想象的到,对于自己的选择,爸妈必然不会反对,就像几年前的说过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怎么选择,他心里清楚,而又十分坚定,这是应该正确的选择。 俩人都走了,耳边一下清静了,没哪怕一丁点的不习惯,要是那俩姐妹儿一天不回来,除了没人做饭外,少了老在耳边叽里咕噜地撺掇着到这去哪的人,也是挺滋润的事儿。 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纵然不用拍摄,也老想着找点事儿干,想起昨天开会时赵有量的催促,他找出了《纪念碑》的剧本,虽说时至今日剧院的工作可有可无,可既然应了下来,无论如何都该把事情做好。 临半晌午,正准备拿手机问问俩人又窜哪去了的时候,陈保国的电话打了进来,挺难得的一事,在看到屏幕显示的一瞬间里,他脑子里飞速转了几圈。 就跟陈保国说他的,无事不登三宝殿,陈保国绝不是那种平日里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问题的主儿,打电话过来一准有事,而且还不是可有可无的事儿。 可事实上,陈保国的行为举止确实出乎了一点预料:“哎,吕言呢,最近咋样,拍摄还顺利吧?” “还挺好的,你跟师娘呢,身体都还好吧?” “年轻轻的,什么身体还好吧,甭操那闲心,不过有这句话,没算白带你,好好干,以后的天下是你们的” ..... 俩人有来有往地拉呱了老半天,在某个时刻,该嘘的寒嘘了,要问的暖问了,陈保国突然地陷入了沉默,虽说是交易,可毕竟是自个儿的学生,这么问出来,脸上总有那么些挂不住,弄得他跟学生要礼似的。 吕言无声笑了,怕他听出来,赶忙拿手捏了捏脸上的肌肉,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问道:“师娘这个月就过生了吧?” 陈保国沉默了一会儿:“老实说,你小子是不是成心的?” “看看看看,哪能的事啊,一直记着这事儿呢,嗨,我还以为你打电话过来纯粹出于关心学生呢” 听了话音,陈保国再猜不出怎么回事这么些年也就白活了:“你还别跟我来这套,实话给你说,你要是真敢把这事忘了,咱们师徒情分就到这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嘿,你犯不着因为这个有压力啊,对你来说不就账上出点钱的事嘛” “我有压力?我能有什么压力?我就看不惯他那得瑟样,你是没瞧见,就昨儿个,特意巴巴的跑过来,说是探班,前脚刚到,后脚就喊着天热,死活拉着我到他车里坐坐,还说什么:嘿,车不好,别看不起兄弟,我有什么看不起的?你说,你说,这是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能?” 吕言捂住了话筒,这俩人实在太逗了,可又不好明目张胆的笑出来,陈保国现在一准满肚子的火气没地儿撒,要是被他听到了,可正好赶到了枪口上。 “嘿,忒损,那什么,明儿个,明儿个我就让人给你开过去,高配,回头你抽空了也去探探班,是不是,礼尚往来嘛” 陈保国呵呵笑了两声,而又觉得不大妥当,这么着岂不是露了底儿,马上的,端起了老师的架子和语气:“说的是什么话,买了辆车,恨不得上新闻联播似的全天下人都得知道,那是什么心态?就一彻头彻尾的暴发户!我要那么好的车干啥,其实也没啥用,不就是想着以后带着你师娘出门方便点,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听出了吕言的口不对心,但实在找补不来听着更冠冕堂皇地理由,陈保国哼唧两两声,道:“行了,挂了。” “呵呵,没成想陈道名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儿”俩人认识了几十年,明里暗里争了几十年,在圈子早算不上多新鲜的事,往前说个一二十年,陈保国笑的欢畅,可没成想人家一路上坡路,走的虽然不快,可走的稳当,他自个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眼看着差距越拉越大,心里自然憋着股子劲儿,现在不说翻身农奴把歌唱,可至少有了掰掰腕子的底气,自然不愿再低了一头去。 乐呵完了,他又有点心疼,本来也算小有身家了,这还没捂热乎呢,转手就得全给了人,不过好歹不是竹篮打水,房子有了,车平日里也用不着,再不济转手卖了也能来个十万八万的。 车他不准备去看了,也不准备亲自过去,陈保国那么要面儿的一人,当着剧组的人,未必能拉的下脸来,师徒情分是有,还没近到一二百万随手就给的地步。 305.第305章 便宜 预算相对比较宽裕的剧组,镇场子的门面演员的待遇自然而然的要拔高不少,贞观的预算整体而言相对庞大,可正儿八经花在演员身上的,却不比当下圈子里广适的四成的比例。 扒扒捡捡,真正说的上腕儿的,只吕言一个,或许再加上半个马少华,演员是个靠脸吃饭的活计,在女演员身上适用,套在男演员上也差不了哪去。 老戏骨有老戏骨的长处,可两岸三地影视圈发展了那么些年,不缺老戏骨,缺的是能担起一部片子的腕儿,但因为商业化的浪潮的影响,剧本最初的框架设定使得天平不由自主地倾向了极少部分的一小撮人。 虽说这几年港澳台艺人大举北上,于导演、制片方挑选的余地多了些,可合拍片的限制等于给内地的这一小撮演员人手发了一“铁饭碗”,所造成的结果仅仅是片子里不太重要的角色竞争的压力更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那一小撮人方方面面的收益提升。 有《血色浪漫》的收视摆在前头,吕言的片酬理应达到一线的水准,只是当初看上了这个本子冲奖的可能性,才在片酬上做了让步,而女一的戏份不多,更没花大价钱去拉个一线过来的必要,男一女一前前后后几乎省下了几百万的资金。 尽管如此,预算依旧吃紧,要重现贞观盛世,宏大的场面必不可少,若真要拉起个三四百人的大组,三千万全砸下来也不够看的,三四百人,基本上得请上四五个大组,古装戏,马是少不了的,不往多了用,五十匹马该有的架子差不才能撑起来,但有了马,自然得有骑马的人,拍戏的时候用马,不拍的时候,总不撒在一边不管不问了,这么一说,又得拉出几个场工来管这茬,再加上拍摄时间拉的长,一应的吃穿用度,耗的都是大把大把的票子。 人不够,后期凑,可后期制作也不是制片人上下嘴皮一嘚啵就完的事儿,问题又回到了钱上,打哪来?只能打牙缝里抠出来,理应报销三个来回的机票打个折扣,报俩来回,这还是看在跟张建亚交情不错的份上,陈澍是女一,但也只能跟着剧组跑,想报销机票,门儿都没有。 贞观的制片组可不是比血色那会儿的泥菩萨,钱袋子把的那是一个严实,可张建亚也没半点法,他是导演不假,可碰了个强势的制片组,所能做的只是安安心心地干着一导演应干的活,甭说他,就是往常剧组肥的流油的生活制片,想挤出点油水来都得先考虑考虑后路。 导演主要工作虽然大同小异,但又因方方面面的原因分几种,一种是技术型的,就是张建亚这种,怎么拍,那是说一不二,至于钱怎么来,怎么花,跟他没半毛钱的关系,另一种是管家型的,准备剧本、搭班子、拉投资、找演员,制片人导演的活一肩挑,这么干的要么实力雄厚,要么口碑过硬,但有一点,身体得好,再一种就是就挂了导演的名,实际上干的副导演的活,既没钱说话还不顶用,基本上跟张记中合作都是这待遇。 好在是吕言没别的通告要赶,还用不着报机票,在去涿州之前,把该安排的事儿安排了,劉涛在家呆不了几天,回头她走了,小雅一个人在京城他不大放心,就把她托给了李雪,与此的同时的也把车的事儿交给了她,至于赵葵娥过生日,根本没那个功夫千里迢迢的跑过去。 “吕老师来拉,还以为你要明儿早上过来呢”张亚川是演员副导演,负责的就是演员的调度,开拍前是爷,开机之后就是孙子,基本上上传出去的陪睡、交易什么的都是这个职位上的人搞出来的。 谁男一谁女一,他没权力过问,可一个片子里大把大把的角色的分配权都在手里,筹备阶段踏破门槛是再正常不过,想拿角,可以,但空口百花唬小孩儿呢? 是个肥差,可也不是说是个人就能干的,一个人,往跟上一站,说上两句话,能不能演,心里大抵上得有个谱,万一上了场,说个台词都磕磕绊绊的,得,啥也甭说,以后就别打算在这行混了。 可开了机,需要伺候的就不光那些个二三线甚至屁大点名气也没的小演员了,腕儿要是配合,那还好说,不配合,制片人找茬,导演说事儿,但凡演员不到位,甭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演员副导演的责任,所以这差事,不怕贪,就怕眼光不够毒,更怕不能来事,跟腕儿对着干,也甭说,卷铺盖走人就完了。 “明天太赶,怕来不及,就今儿个过来了”吕言下了车,天儿已经黑透了,一边往酒店走,一边问道:“这两天还顺利吧?” “事儿倒是没有,哦,对了,韩制片过来了,你要不要过去见见”张亚川想要去接他的包,往常是一块坐下吃喝,可他明白自个儿的地位,人家跟你不当外人,可你要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了,那一准的坏事。 “没事,也没啥贵重东西,我自个儿提着就成” 张亚川扯了两下没扯动,见他不是客套,也没再勉强,在他看来,吕言实在没个一线演员应该有的架子,搁在往常,哪个不是前呼后拥,前头俩助理,后头六七个保镖,呼啦啦的跟钦差出巡似的,提包这种事,自个儿干的,不能说绝无仅有,但却是少数中的少数。 吕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提的制片人到底是哪位,实在是自打开机没露过一回面,存在感低的吓人,等意识到了,他才转过头,问道:“韩三呯?” “对,不过圈子里都喊三爷” “哦,是嘛,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又没到杀青”张亚川说的,他听人说起过,可纵然只是戏称,这声“三爷”他也是喊不出来的。 张亚川扭头朝着身后扫了一眼,又觉得不大放心,道:“上了楼再给你细说。” 这次租的酒店内里不是原先一眼望到头的走廊,隔几米就是个弯儿,跟着张亚川七拐八转,直到绕的有点迷糊了,才算到了地儿。 “怎么说?”把包撂在一边的床上,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问道。 “钱呗”张亚川没坐过去,顿了顿,道:“三爷做甩手掌柜惯了,结果没成想孙颖经验不足,把钱给花空了。” 吕言挑了下眉头,问道:“不至于吧,咱们这可整天省吃俭用的,小几千万的钱还能就这么没了不成?” “那能一样吗,该干嘛的钱就得干嘛,你总不能说把后期的钱拉过来垫,就这”他说着,指了指脚下,一脸讥笑地道:“你知道多少钱一天吗,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四万二啊,嗨,我算了算,一个房间顶天了说,二百吧,四万二就是把整个酒店囫囵包圆了也绰绰有余,可咱们呢,就租了一层半,这手伸的,有点过了。” 吕言明白了,更懂了张亚川所谓的“经验不足”是怎么回事,并非做预算经验不足,而是上下其手的时候忘了怎么补上这个窟窿。 “我记得没错的话,她跟外联的关系不错吧?”吕言这时候又想起了一事儿,那个和张新硕年龄差不多的外联制片。 “她弟弟” “哦,那还说什么”吕言笑了下,这没办法的事儿,自家兄弟挖了坑,当姐的打碎了牙也得往肚里咽。 完了,他又道:“那什么,我先洗个澡,得会儿一块出去吃点?” 张亚川摆了摆手:“别了,我这还有一大摊子事忙活呢,你也别出去了,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呵,那谢啦”吕言没拒绝,一顿饭,搁俩人身上都看不到眼里,可要是拒了,难免让对方生出点别的想法。 渐渐的,他开始适应了外界对自身的定位,而不再是那个见了个导演就得笑脸陪着的二三线演员了,有时候,占了人便宜,你要是不还回去,人心里老惦记着,可一旦所处的境地不同了,你占了,人才觉得理所当然,要是不占,反而觉得看不起他。 *************************************** 老规矩,周五休息一天,别等了。 306.第306章 今天没写出来(别订阅) 很遗憾的说,今天没写出来,明天大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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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第307章 表白失败(请勿订阅) 就问一句,表白失败能不能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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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第308章 来回 一个组里,在片场以外的场合,不熟悉的,碰巧打了照面能带着笑的点头,表示着认识或者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而再说上两句的,多少得存在些或深或浅的交集,地位相差较大的演员之间,演员与各组的头头之间,大多处在这种模式之下,有交集,可实在有限,到了片场,演员需要做什么,各组该怎么干,现场导演全都安排好了,充当了中间人的同时也避免的演员和剧组人员之间的接触。 于一部分人而言,拍戏是爱好、乐趣乃至于享受的过程,但于剩下的绝大多数,参与进拍摄的过程当中,只是为了谋生活,有限的出入只是一小部分谋的是温饱之后的更加优渥的享受,一大部分谋的是生存,和别的朝九晚五,或者朝八晚六的没半点的区别。 本身对所做的、所为的定了性,反馈给外界的自然是工作的态度,做好份内的,该自个儿干的,不推脱,不该自个儿的,绝不多此一举去搭把手,出于这种的心理,逐渐的促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不对任何人排斥,可只要本身没在那个范围内,无论如何也进不了那个圈子里去。 演员和导演、演员之间的磨合的过程,是每一个剧组都必然经历的阵痛,但所谓的磨合只是工作过程中的应有的默契,而非真的要把关系处到一醉方休之后谈人生、说理想的地步,每个剧组,都有其固定的班子,导、摄、化、道各司其职,碰见对脾气的了,偶尔搓一顿,没碰上,该干嘛干嘛,客气着该客气的,恭维着应恭维的。 对孙颖的了解,仅限在几次不多的饭桌上的交流,尽然处在一个以年龄而论不该处的位置上,可并未因此而有所轻视或者敷衍,年龄有些时候代表了许多东西,有些时候只是种假象,就像李雪,一般的年轻,所处的位置比孙颖还要高些,可打起人情牌虽不至于得心应手,但总能让人在明白里感受到她的好意,到了该狠的下心的关节,又绝不留丝毫的心慈手软。 和孙颖之间的关系,属于那种见了面,能多多少少东拉西扯聊上几句的,要是再多聊,就聊到了戏上,所见过的奇葩的剧组,怪异的导演或者演员,而又绝不会指名道姓。 她是投资方代表,尽管呆在片场的时间有限,可因为身份的关系,还不至于到了陌生的地步,因为谁也摸不准未来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花花的轿子,总得有人抬。 孙颖摊上了事儿,他管不了也不会去管,锦上添花的事儿能都做,也都会做,可雪中送炭,既难做也做不到,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大事,一星半点的钱解决不了的事儿,就是了不得的事儿。 外联制片能调动的资金有限,只是无论多少,拍摄还未过半,一应的费用花了空,这个苗头是投资方不能忍受的,无伤大雅的,看在彼此的面子和交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也就过去了,但打碎了牙,就不能往肚子里咽了。 吃了饭,吕言没去打听韩三呯在哪个房间、在做什么,没有任何的交集,纵然见了,也只是一两句场面话,而处在这样一个圈子里,搞特殊不见得多么光荣的事儿。 更多的,仍是所处的圈子不同,若是某个大前辈过来,主动拜访是应有的礼节,只是对方本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只所以偌大的声明,不过手中所掌握的权力影响着这个圈子,至于之后的头衔,不过是功成名就之后的附加品。 放在以往,出了这样的纰漏,停摆是肯定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后勤没了保障,人心不能不慌,只是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和以往一般无二,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因为韩三呯的存在整个剧组的氛围安静了许多,而一个个的目不斜视,卖力的干着本属于或者不属于的分内的事。 吕言到的点,比大多数演员早些,比剧组的场工们晚些,一下车,立刻注意到了抱着膀子站在张建亚身边的韩三呯,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的张建亚会喊上两句,使得一切附和自己的想法。 韩三呯个子不高,长相也不出众,黑的跟快炭似的,可往那一站,打周围人的反应里,很容易就让人察觉的到他的存在所造成的影响。 在以往,整个剧组里,吕言有这样的影响力,张建亚也有,换了戏服,化了妆的陈澍同样具备,可相比之下,多多少少的缺了点东西。 敬畏,对权力,对遥不可及的敬畏,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只存在难以企及之后的纯粹的敬畏。 “看谁来了,咱们的台柱子” 吕言点头的动作刚做了半截,听见声,又把动作刹住了,笑了下,走了过去:“韩制片,导演,早。” 韩三呯打量着由远及近的吕言,年轻,非常年轻,在脸上看不出丁点的挂怀的痕迹,露着一溜不怎么白的牙齿:“早就听说过吕老师了,今儿个可算见着回活的,哈哈。” 吕言耸了耸肩,说道:“韩制片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儿个,本来想着一起坐下吃顿饭的,结果事儿赶事儿,耽误了,今晚,我做东,好好犒劳犒劳咱们的顶梁柱” “韩制片客气了,什么顶梁柱,都是跟着张导的指挥走” “你别抬举我了,韩总是老导演了,什么个情况他能还不知道?” “哈哈,你们啊” “嗯”在吕言抬手指了指一边张建亚的刹那里,韩三呯脸上的笑意扯了下,而后极快的舒展开来,道:“咋样,辛苦不?” 尽管没一直盯着对方的脸瞧,可那一刹那的变化,吕言是留意到了的,只是没能猜测的出是什么缘故,在嘴上,他应和着:“辛苦是肯定的,但是吃的就是这碗饭,吃了甜头,不能说把苦的给扔了。” 韩三呯点着头,冲着旁边的张建亚笑着道:“甭说别的,这态度,放在咱们年轻那会儿,还真未必拿的出来。” “不光态度,等会儿才叫你没话说呢” 吕言笑着摇了摇头,对这种虚头巴脑而没一丁点营养的聊天有点不大感冒,对俩人道:“韩制片,张导,你们先聊,我去化妆。” “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可别因为我在有什么压力,你看看他们,剧组该是副什么模样,我还能不知道?” “哈哈,这才说明韩总你的气场强大呀” 在一开始,吕言挺不喜欢人给他化妆,尤其是修眉毛的时候,尽管不疼,可那张薄薄的刀片就在眼皮上边刮呀刮的,弄得不敢动弹半分,唯恐一不小心给划拉大了,给弄道口子什么的。 逐渐的,却习惯乃至于当作一种的放松方式,这么想着,他脑子突然升起了个主意,以后有空了得教教劉涛,不能老自个儿给人按摩啊,礼尚往来有去有回才是正合理嘛。 309.第309章 借口 韩三呯的经历,纵然写成一本传记也绰绰有余,打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打杂的照明工,一步步爬上中影老总的位置,尽然有时代背景的缘故,但生在同一个背景之下,能够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本身既是一个传奇,这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缺儿,要占一个位置,必然要挤下去一个甚至十几个人,从照明工到场记,要把十几个同行踩下去,从场记到副导演,要把几十个同事搬倒,而直到将成千上万的竞争对手打压了,他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上,就像一个故事,但却真切的在他的身上实现了。 或许对拍戏韩三呯不怎么在行,但于人情世故,绝对要胜过这世上绝大数人,如果他的起点再高一些,助力再大一些,如今所处的位置也许会更高。 但纵然没能更加显赫,于影视这个圈子而言,他的影响力是绝对的,有人曾把王晶花与他并列,但如果从实质上的影响力来评判,两个人是没法比较的,王晶花以人情编织了一张大网,只是难免人走茶凉的力有未逮,而韩三呯却驾驶着以国家为动力的巨轮,以体制为纽带,权力为核心,一举一动无不影响着内地影视的走向。 只是这一切和他吕言没半点关系,一如两人间的交流,只停留在最浅显的表面上,归根到底,是所处的圈子不同,喊一声吕老师,是世故,不喊亦是理所当然。 韩三呯在片场呆的时间不长,开机了没大会儿,就坐车离开了,大概也察觉到了自身对于整个剧组的影响,至于先前所说的吃饭的事儿,彼此都没当真。 而随着韩三呯的离开,片场陡然间恢复了先前的景致,说话声慢慢的高了,动作的幅度也渐渐大了,坐在一边的吕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前段时间生出的念头更热烈了些,尽管遥遥无期,但却存了个表演之外的目标。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于剧组而言的巨大危机,并未爆发出来,甚至一切就像未曾发生过,唯一变化的大概就是生活制片换了个上了年纪的,孙颖仍然牢牢坐着监制的位置上,见了仍旧笑着打着招呼,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拍摄进程,至于其中做了哪些取舍,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吕言不得而知。 “这事算是过去了?”吕言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放松,算是第二次过来了,只是纯粹的捏脚,要是再来点别的服务,就不止四十块钱能解决的事儿了。 预算是既定的,篓子出了,填不了,剧组必然停摆,短时间的,可以从别处抽调,解燃眉之急,但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早些晚些的事儿,孙颖怎么倒腾,他管不着,但如果明知道拍不了还要咬牙撑着,只是浪费时间。 这种事,在圈子里一点不稀罕,甚至在张建亚身上就发生过,早些年因为都是懂行的,投资方比较谨慎,也明白里边的弯弯绕,对于资金这块看的比较严,但最近几年,游离资本如蚁附膻般的涌入影视行业,相比于其他的实业,影视成本低,周期短,而使得资本涌入的原动力则是投产比高的离谱,热钱的涌入导致了成品的泥沙俱下,也给了一些所谓的“内行”上下其手的机会,大到回扣,小到伙食茶水,都是能刮下来一层油的地方,孙颖那弟弟下手实在太狠,来了个釜底抽薪,不然纵然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不堪僧面看佛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含糊过去了。 “嘿,人家自家人的事儿,只要钱管上,就和咱没半毛钱关系”张建亚投来个你懂的笑容,而后挤巴了下眼:“要不要来点别的?” 似乎急于分享一种绝好的事物,总是见缝插针的试探着吕言的自制力:“这种事,说白了,就跟去饭店吃饭一个劲儿,你掏钱,人家给你做,完了,抹干净嘴,屁事没你的”,他不认为吕言真是因为劉涛的缘故,最了解男人的,终归是男人,之所以没做,只是因为成本低于收益,当结果反过来时,自然义无反顾。 吕言抬了下眼皮,瞥了眼前方蹲着一头乌黑长发的技师,只看的见一脑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在一刹那的讶异之后,露出个大大方方的笑容,脸蛋挺漂亮,只是平静的神情里似乎张建亚说的跟她没半点关系。 收回了视线,摇着头道:“那能一样?吃饭好歹填了肚皮,这玩意,既出力又掏钱,反正啊,我怎么想着都不划算。” “照你说合着爽的还是外人了?这回不陪你装大头蒜了了,憋死了这阵子”张建亚伸手冲着跟前的技师摆了下,说道:“换个地方”,临走的时候,又转过头,道:“放心玩,哥请今儿个。” 看着张建亚趿拉着拖鞋,迈着八字步风风火火的走了,吕言挑了挑眉头,而紧接着又转头看了眼仍然专心致志的女技师,内力动摇了那么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 本质上,张建亚和之前他所合作的导演是不同的,除了工作的内容外,两人于投资放而言扮演的角色是类似的,因此相互之间的忌讳也没那么多,而在未来,谁也不排除有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现下打好关系,未来不定就有意外之喜。 “吕先生要不要别的服务?” 他没吱声,但对方却说话了,而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没半点为所谈的内容不好意思的觉悟,放在刚从学校出来那会儿,吕言或许会不好接话,但如今,见的多了,听的多了,不能说习以为常,但却不会因为对方所透露出的意思而觉得窘迫。 他率先注意到的并非目的,而是她对自己的称呼,张建亚很少喊他的全名,因此诧异道:“你认识我?” “嗯,看过你拍的电视”她拿胳膊抹了下垂至额前的头发,道:“刚刚那位先生说的不错,一笔两清的事儿,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要是不满意,也欢迎提出意见”,她知道吕言这种人怕什么,想以此打消他的顾虑,至于优惠打个八折什么的,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和她对视一两秒钟,终归吃不住对方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败下阵来,道:“我过来就是捏捏脚,别的,就算了。” 没大会儿的功夫,张建亚回来了,见吕言还在躺着,撇撇嘴,道:“你小子不玩早说啊,我特意给你叫的一漂亮的,真他娘的暴殄天物。” “行了,今儿就到这吧”他坐起了身,笑着道:“哎,我说,你这刨去前后收拾的功夫,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分钟吧?” 张建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段儿把人折腾的不行,搁在平时,嘿,那女人今儿个也就这一档子生意。” 本来,吕言对这种既不抗拒,也不钟爱,可听了他这话,登时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的不行,本来觉得挺好看的一女孩,经他这么一说,立刻决定回去了必须得冲冲脚。 俩人穿了鞋,拿了外套就往外走,张建亚看他的表情,大抵猜到了怎么回事,道:“都是大老爷们没,有啥的?说起来你不信,你要是愿意,甭说俩,几个人一起来都没问题,搁在二十年头里,我也跟你一个吊熊样,现在才算活明白了,人活这一辈子,光赚钱不花还能带进棺材里不成?不说远的,你以为孙颖怎么屁事也没的,韩三得多大的肚量能容一个外人打自己碗里扒拉食儿?!” 吕言斜了他一眼,道:“你们功成名就了,大风大雨扛得住的,我要是有样学样,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哈,有贼心没贼胆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的”上了车,张建亚接着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饭,腰包多鼓就上啥样的女人,老哥这辈子也就这个样了,倒是兄弟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拉拉老哥。” “哥你这话不实诚了啊” “哈哈哈” “对了,你还没结婚吧?”张建亚似乎刚想到这茬,劉涛他见过,只是没说几句话,也不清楚什么个脾气。 “还没有,但也最近的事儿了,今年或者明年吧,有时候想想挺不可思议的” “哈哈,我那会儿也这样,感觉好些事儿没做,稀里糊涂地就把婚给结了,等你当了爹了,才更觉得不可思议,总以为自个儿还年轻着,结果孩子不知不觉就到了你肩膀” “这不是你八分钟的借口吧?” “嗨,再提这个信不信明天我折腾的你硬都硬不起来” “哈哈” 笑完了,他才想起一件事来,白天在片场没来的及问,道:“陈澍的戏是不是快要完了?” “差不多吧,再有半个月,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说到这,他突然转过头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哎,我说,你年轻轻的,可别胡搞,在外边,玩就玩了,提上裤子两清的事儿,这种圈子里的,一定不能碰,沾上了甩都甩不脱。” “我还会不明白这个?”他摇了摇头,却不赞同张建亚的说法,不是甩不脱的事儿,那就一炸弹,特别之前查明哲没头没脑的那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那样的怪脾气,不仅进了剧院,还总能接到戏,要说没点背景,打死他也不信。 310.第310章 明白 “都打起精神,大早上的,怎么一个个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张建亚抹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汗液,端着扩音器冲着四周喊道。 他并非无容人之量,只是态度这东西,虽说看不见,摸不着,可却具备惊人的传染性,一个两个的,还不明显,全都这样了,他看不下去了。 天气转入盛夏,哪怕是大早上,空气浑浊的跟掺了肥皂沫似的,稍微动弹几下从头湿到脚跟,好半天刮来一阵风,却没能带走丁点的燥热,处处撩拨着人的抗热限度。 吕言坐着车里,享受着一个腕儿应该享受的待遇,没有半点的不安或者愧疚,他不是没挨过热扛过冻,比这更艰苦的条件都咬牙挺过,而今没继续咬牙挺,大概要归功于还好没浑浑噩噩的认了命。 念想是种挺容易被遗忘的东西,当习惯了某种生活,无论好的坏的,哪怕只能勉强生存的,再当初多么真挚期盼的也都渐渐的消磨殆尽,等发觉了,却为时已晚,哪怕哭天抢地,也没了回头路。 离开机还有好一会儿,吕言见张新硕走了过来,下了车,问道:“张哥,要开始了?” “嗯,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这是我准备的冰镇酸梅汤,多少能顶点用,也解渴”张亚川说着,打挎包里摸出个杯子,塞进他手里。 “谢谢张哥了,改天请你吃饭” 张亚川摆了摆手,道:“说谢外介了不是,这种天,燥的人心里发慌,越是这样,越是容易上肝火,吕老师你可得帮帮忙给担待着点。” 吕言愣了下,扭过头来,看了看张亚川,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杯子,乐了:“张哥你这杯酸梅汤可不便宜啊。” “嘿,吕老师你有这个能量啊,我这端茶送水的,不得连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不是?!”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报,殿下,陛下有令,命殿下即刻班师” “拿来我看看” “喏” 吕言接过手札,瞥了眼,突然笑了下,道:“呵,传令,拔营行军。” “殿下,陛下那边...” “停” 张建亚没起身,但不满意却摆在脸上:“都没吃饭吗,你们这是去打仗,不是打了败仗,张新颖,给你十分钟,要是还是这副怂样,给我换人。” “哦,我这就去说”张新颖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天气太闷,群演虽说也是拿钱出力,可一个个穿着厚厚的戏服,甭说跑,连走两步的力气的都没有。 张建亚的话群演们没听进去多少,可当头的却意识到了这个剧组不是那么好糊弄了,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干群演挣不了大钱,可在一个地域内,小钱必然是他们的,因为除了他们,你找不出别的人来干,能留下的,都是地头蛇,个个沾亲带故,惹了一个,一会儿的功夫能给你拉出一群人来。 只是班子也有大有小,要是大场面的,要几百上千人的,那就得联系几个甚至十几个班头,分工合作,处处协调,贞观没那个底气,自然使不了那么些人,随便拉了个小组过来,这样的小团,接不了大活,但好处在于也没讲价的硬气,因为越是老被各大剧组青睐的景点,越能汇聚大大小小的地头蛇,而又因为存在着的竞争关系,各个不同群演团体之间因为的龌龊越多,至于所谓的行业协议,在实打实的票子跟前就跟扯淡没任何区别。 吕言不清楚张新硕怎么跟群演头谈的,在凉棚下坐了一会儿,就见张新硕又走了回来,往常老是锃亮的皮鞋不知道脱哪了,趿拉着双半旧的凉拖:“导演,吕老师,可以了。” “都准备都准备啦,加把劲赶赶,晌午日头毒了咱多休息会儿” 吕言把蒲扇递给一边的张亚川,没助理在一边帮衬着,张亚川也就顶了半个助理,至于担待,用不着他多说多做,只要他不挑三拣四,没人会当愣头青,所谓的耍大牌,并非真正的腕儿挑三件三,而是那些个地位不到,而又自我膨胀生出的痴心妄想。 腕儿要是够大,啥也甭说,到了哪该有的绝不会少了半点,自我认知一时的会出现偏差,但绝大多数外人的定位向来准确,地位到了,纵然有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各组都有,三二一action” “报..” “卡” “准备第二条” .... “马老师,陈澍,怎么走刚才都跟你们说过了,但有一点刚才的不到位,到了他说出“难道”时,你得把那种惊慌又急于补救的心情表现出来,因为你很清楚知道如果李世民想要发动政变的消息提前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明白吗?” “嗯,明白” “这天儿,真是要人命”戈冶均拽着袖口,呼哧呼哧的划拉着,吕言上马下马跑了几个大来回,浑身上下黏糊糊的,也懒得动弹,坐在一边趁着戈冶均的扇的风,这会儿也顾不上汗味了,能多歇会儿就多攒点力气,今天还有好几场的戏份要拍。 “你就知足吧,好歹还给搭了个凉棚,比没有强的多”车离得有点远,懒得跑了,也没再往车里钻,就坐在剧组专门给几个主演搭的凉棚底下歇着。 “咦,老马不大对啊,不是中暑了吧” 吕言本来还没察觉,听戈冶均这么一说,扭头看过去,却见马少华一手扶着旁边的树干,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假胡子一翘一翘的,跟刚跑完二十公里的马拉松似的。 比他们俩更早发觉不对的是张建亚,在马少华身体打晃的眨眼间,他就立直了身子,马少华的戏很稳,有些演员的表演在事后看来,的确精彩,只是在拍摄的过程里,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唯恐下一秒就出了戏,但在马少华身上向来不存在这种担忧,他就像一块石头,没有让人觉得惊艳的瞬间,但难能可贵的始终如一说着、做着角色应有的行为举动。 “停,马老师,怎么了?亚川,拿条湿毛巾” 陈澍离得最近,也是最早发现不对的,在马少华恍惚后,愣了下,赶忙搀扶住了他:“马老师?” 马少华同样是剧组的腕儿,虽然没得到吕言一样的配车的待遇,但出了问题谁也不能干看着,张亚川还没来,离得相对近的道具和摄制组的几个人忙跑了过去架住了。 “不碍事不碍事,脚底下滑了下,哎,真没事儿”被人驾着,马少华似乎有点不大好意思,于他而言,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拍摄,是不能有的事儿。 只是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离的远还没发觉,到了紧跟前,本来蜡黄的脸白的瘆人,只是一丝汗也没淌出来,吕言忙拎起蒲扇,呼哧呼哧猛扇几下。 “老马,这可不是逞能的事儿,先休息会儿,都别围着了,通通风,新硕,不是有冰块吗,都这会就别再藏着掖着了,赶紧拿过来两块”冰块是预备着晌午头的时候再用的,只是眼下的情况要是解决不了,整个拍摄进度都得往后拖。 张建亚接过张亚川拿过来的湿毛巾,递到马少华跟前:“马老师,拿湿毛巾擦擦。” 马少华看着或站或坐的几个人,苦笑着道:“真没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是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 张建亚伸手在他他腿上拍了两下,道:“吕老师说的没错,这会儿甭管啥原因,不是逞能的时候,先歇会儿,还怕说你耍大牌怎么着?” “要不把戏服先脱了吧”吕言看着仍旧裹的严丝合缝的马少华,看向了张建亚,他自个儿刚刚拍完,下身脱的就剩一条短裤,把戏服撩开,就是两条毛茸茸的小腿,即使这样也没觉着凉快半点,但总比再穿着裤子强些。 马少华瞄了眼他戏服下露出的半截小腿,知道这样多少能散点热劲儿,但不愿意这样,大概过去养成的习惯和经历让他比吕言更加尊重演员这个职业。 “要不去车里歇歇” “你小子一边玩去啊”马少华拿毛巾顺着脖子抹了一圈,因为化了妆,他不敢擦脸,又捋起了袖子,擦了擦胳膊,只是听到吕言的提议,忽地抬起头来,没头没脑地怼了过来:“就是热了点,还能要命不成?你看你那样儿,是个演员该在片场干的事儿不是?!” 吕言怔了下,抡了半圈的扇子猛地顿住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红白交错,在《京华烟云》剧组那会儿,陈保国三天两天劈头盖脸的训,他没觉得有什么,因为那是老师,训是天经地义,就是潘红,也有资格说,在这个剧组里,有人可以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来,但这个人只能是张建亚,却绝不包括他马少华。 几个人都愣了下,不明白他发的哪门子疯,戈冶均大概的猜到了怎么个缘由,猛使着眼色,张建亚的动作也顿住了,不解地看着俩人,里这俩人关系不是挺好的?! 好一会儿,马少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大对,没再去看吕言,施施然的把衣袖捋平整了,也没再吭声。 “老马,你热糊涂了吧?”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手里的蒲扇又沿着原先的弧线扇了下去。 “我糊涂?我明白的...” “哎,那谁,陈老师,赶紧过来,没看见马老师的妆花了吗,来补补妆”张建亚身子往前探了半步,把俩人隔开了,手上猛地使了一把子力气,把吕言推开了,同时朝着张亚川使了个眼色。 311.第311章 大章 吕言不清楚马少华脑子到底搭错了哪根筋,于道理而言,马少华是前辈,作为晚辈,说了,就该听着,他是晚辈没差,但两人所处的圈子不是演艺圈,而是泥沙俱下声色犬马的娱乐圈,这里论资排辈,只是资并非单单指资历,身价、名气、地位,掺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纵然再退一步,陈道名、姜汶也有说道的资格,毕竟同出一门,但马少华无论如何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因为纵然是陈道明,同门是谊,但也划定了谊的上限。 “吕老师,吕老师,外边热,走,车里坐坐,车里坐坐”都是打年轻那会儿走过来的,尤其注意到吕言青白交错的的脸色时,张亚川心里头咯噔一下,和张新硕俩人不由分说的驾着吕言就往停车的地方去。 握着扇柄的手,紧了几次,最终又放了开来,这个节骨眼上,他想起了李亚鹏,末代皇妃那会儿,李亚鹏的势头不比他眼下差多少,可人家依旧只暗里搞小动作,这个圈子的规则限定了他不能动手,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怼回去,马少华一把年纪了,挣一分是多捞一分,他不能只为了一时痛快而别的什么也不管不顾。 张亚川俩人生拉硬拽地把他按在了车上,吕言没说话,因为无论是张新硕还是张亚川都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吕老师,犯不着啊,你前途一片大好,跟一没几年好活的老头子怄什么气?”张新硕一边呼哧呼哧地给他扇着风,一边陪着笑着劝导着,尽管自始至终跟他没半分关系,可好像是他得罪了人似的。 “我看马老..少华热劲儿上头了,自个儿恐怕都不知道自个儿说的什么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张新硕不着痕迹的拐了张新硕一肘子,真是小年轻,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不说吕言听了痛不痛快,传进马少华的耳朵里,保管又一出事儿。 吕言的视线在俩人身上转悠了几回,突然笑了,好半响才道:“照着你俩的说法,那这事,就这么完了?” 张亚川和张新硕同时愣了下,共事了俩月有余,吕言此时的神情和语气还是头一回见,虽说在笑,可里头并没有丁点的暖意,本来一肚子的安慰话被他盯着,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吕言,老马就是热晕乎了,说不定连你是谁都没分清,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吕老师,你是咱们剧组的顶梁柱,可别因为这点小事置气,对不对,有的人呢,倚老卖老,总想摆摆老资历的谱,放心,这口气,我一定给你出” 头一句是张建亚说的,后一句则是孙颖保证的,孙颖纵然心里郁闷的不行,前头刚把弟弟那档子破事给抹平了,后脚吕言就跟马少华起了摩擦,可又不得不好言好语地哄着,本来,看着剧组和和气气的,她想着多少少点事,可没成想事儿赶事儿,一出还没完,一处又接上了,跟过山车似的,没个消停。 “你们俩回去看着”张建亚见张亚川俩人跟杆子似的立在跟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冲着凉棚的方向怒了努嘴,那边马少华还在呢。 “哦,好” 等张亚川走远了,吕言看了俩人一眼,摇着头道:“我对原因并不好奇,我只想知道结果。” 张建亚听了这话,眉头渐渐凝成了个川字,吕言是摆明了态度了,他要是没点表示,以后指不定弄出多大的乱子来。 他能走到今天,太明白这里边的龌龊了,更清楚吕言今天的成就,运气是占了一部分,但要是单纯靠运气,实在太过玄乎,而打他刚刚忍了那口气没吐出来,他可以预料的到,要是没个说法,这事完不了,火气憋着没地儿放,只会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冲冠一怒,撸起袖子来两拳头挥过去,的确痛快,可吕言没那么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对于破坏规矩的,无论是谁、出于何种原因,终归失了理,无论再怎么说道,终究讨不了好去,可吕言没那么做,在几个呼吸里,张建亚似乎明白了吕言为什么能打个片场跑龙套的走到今天的大红大紫,有运道,高情商是一部分,但最关键的,是他懂规矩,更懂怎么利用规矩,单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守了规矩,就成了圈子的一个结,扯动一下,其余的结,总得情愿或者不情愿共同去促成某件事,就跟眼下,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于公于私都得偏帮着,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吕老师,你看你,马少华就是小孩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八成这事是误会,他哪能存心跟你过不去不是?”孙颖和吕言的交集有限,对他的脾性、习惯不大了解,而想着两边好话好说着,先把这档子事给糊弄过去,至于交代,她怎么给?吕言是腕儿不假,可人家马少华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因为一个而得罪另一个,那是没道理的,只要戏拍完了,俩人无论再怎么闹腾,和她再也扯不上半分关系了。 吕言“唔”了声,转过头对张建亚道:“对了,导演,先拍戏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拍摄”,这么说着,他又下了车,也没管俩人,冲着片场的方向走去。 孙颖面上露出点喜色来,她以为吕言把自个儿的话听进去了,只是瞥见张建亚神情里的担忧,立刻明白自己大概一厢情愿了。 看着吕言半字也不再提往远处走,张建亚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妥帖的使得两方都能满意的措施来,在心里,又微微有点遗憾,吕言刚才要是还了回去,他立在中间,不偏不倚,任谁也说不出公平与否来,可眼下他不能再那么做了。 孙颖眉头皱着,看着朝着凉棚去的吕言,问道:“要不要把他俩的坐分开?” “不用,他刚才能忍住,现在更不会犯傻毁,唉,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别走远,照看着点,以吕言的脾气,估摸着这事不能完” 孙颖信了大半,她知道吕言和张建亚私下里交情不错,更因为他的阅历,纵然不中,大体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是有些纳闷:“往常和和气气的一人,怎么到了节骨眼上这么难说话?” 张建亚“嗤”的一声笑了:“和气?嘿,你见过哪个和气的又没经纪公司保驾护航能走到这地步的,和气啊,都是给人看的。” 瞅见吕言回来,片场在刹那里静寂了那么一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藏不住什么秘密,这么会儿的功夫,足够一传十再传百了,就是那些个原先热的半死不活的群演,此时也瞧出了不对,顿在一边嘀嘀咕咕着。 仿佛未曾注意到集中而来的视线,他径直走进了凉棚,找着自个儿的座位坐了,在他旁边,原本正拉着马少华嘀咕的戈冶均陡然停了口,直到吕言坐下了,他挤出个笑容来,想说两句玩笑话好让气氛轻松些,可看到吕言的笑眯眯的脸,他又说不出来了。 “呵,马老师气儿顺了?”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吕言拿蒲扇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道:“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该说出来还是得说,可有一点,我这当晚辈的还是得提一句,咱们是演员,可不能因为自个儿的原因耽误大家伙的时间呢。” “言子,你说什么呢...” “老戈,我说不在理儿?”吕言一摆手,截断了戈冶均的话,和光同尘是准则,可他不能让人当成了软柿子。 马少华下巴上的假胡子颤了几下,俩眼睛死死地盯着吕言,直到对方的脸上的笑变了味儿,才道:“我耽误了拍摄,是我的不对,可你身为主演,搁片场穿成这样,你心里存着对演员这个职业的最起码得尊重了?” “没有,我老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眼红,我是嫉妒,但你能说你没半点错?做人得有良心,搞艺术得存艺德,对职业应有的尊重,也是对自个儿的尊重” 说完了,没管一脸愣愣的吕言,起身出了凉棚:“导演,好了,咱们再走一遍。” “马老师,没事吧,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不用,放心,真要不行了,甭你说,我自个儿一准找地儿凉快去了” 张建亚本还怕俩人真掐起来了,只是还没等他走近,马少华已经起了身,各自看了俩人一样,点了点头:“那..好,各组就位、各组就位。” “各组都有,三二一预备...action” ..... 吕言扭头看了会儿安静的片场,突然转过头,问道:“老戈,你也觉得我过了?实话,虚的就别扯了。” 戈冶均愣了下,没成想吕言会问自己,更没想到会问这个,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咋说呢,不能说过吧,这种行为,得看搁在谁身上,要是你是配角,没人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是主角,以后说不准还会开宗立派,要是身子没站正,再好的演技,也传不了。” “说这话,你可能不信,就拿这个圈子里说,李宝田、李雪建,爱惜名声吧,你以为只是好面儿?岔了,立的不正,甭管多大的本事,想传下去,那也得有人乐意去学,就跟以前演雍正那个,红是红,演技也不差,可根子坏了,当着你的面捧着敬着,转了身,谁会说上一句好?” 他吧嗒吧嗒嘴,瞧了吕言一眼,见他眯着眼,似乎把自个儿的话听进去了,才接着道:“老马的方式或许激进了点,可未尝说不是为了你好,你年轻,这些还不懂,学院的和不是学院的,不光是对表演的见解不同,学院派的路子、人脉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得势的时候,人家把你敬着,可你一旦哪天不红了,一个个准上来踩你两脚,把你跺进泥里,这辈子再也别想翻身,而连带着你的东西,这辈子也只能活在片子里,烂在肚子里。” “呵,我自个儿混口饭吃,教人?想不了那么长远!” 戈冶均笑了,他确信吕言把自个儿的话听了,而且进了脑子,道:“你还千万别死鸭子嘴硬,现在你能这么说,十年以后,不定你还能这么说,可二十年以后,你要是还能说出这句话来,我戈冶均脑袋掰下来给你当球踢,你的架子搭起来了,过个一二十年,总会有填满的一天,能打能跳的时候,你不怕,因为你就是这个流派的代表,可等到你上了年纪了,你发现除了你自个儿,再也没别人,你总结出来的那套东西会跟着你一样退下去,那时候,你只能哭,可半点法儿也没有。” 吕言没再说话,他不是刚出学校那会儿,好的、坏的,他有自己的价值观会去分辨,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自然会负荆请罪,时间才是检验对错的唯一衡量,只是眼下,他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未曾预想的到的一通电话干扰了他一直以来自觉纵然不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但绝不至于错的离谱的判断。 “你跟马少华怼起来了?” “没有的事儿,人家是前辈,说两句不是应该的?!” “不痛快了?觉着人跟你摆谱了?琢磨着怎么下黑手找回场子来?” “哪能的事儿” “哪能的事儿?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样的屁,怎么回事儿我听人说了,人马少华做的没差,换做是我,抽你俩大耳刮子都是轻的,抽了空,跟人陪个不是,哎,听了没有你?” “我做不到” “做不到?好!那没事,你拉不下脸,我拉的下” “嘟嘟嘟” 剧组的俩腕儿不搭腔,这搁在别的剧组,算不上多新鲜,可在《贞观》,却不怎么常见,先前俩人好的恨不得烧香磕头拜把兄弟,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哪怕挨着坐,却都当对方没存在似的,就显得格外诡异了。 张建亚挠着本就不多的头发,想着怎么缓和缓和俩人的关系,老这么耗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他不怀疑吕言和马少华对拍戏的态度,可其他人却没法不受影响,因为谁都不清楚哪句话不对了谁的脾气而引火烧身,哪怕只存在着这种可能。 临到天黑,正在他寻思着给俩人做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情理之中,是吕言受了气,为长辈的,无论如何不能塞着耳朵装不知道,意料之外的,是他以为来的是应该是吕言的老师,而非眼跟前这位看着和和气气的女人。 潘红和吕言的关系,他听人说过,不大确定,这个圈子里,师徒、姐妹这种认得亲戚,你一说,我一乐,却不能当真,但在这个关口,潘红来了,传闻大体上应是真的。 “潘老师,您怎么来了?”心里头,张建亚倒是多少有了点底儿,要是陈保国,他不能知道怎么个结果,陈保国名气大,可跟他名气一样的大的,还有的他的护短,出了名的认亲不认理。 潘红虽然早已没了当年的绝代风华,可自打进了片场,她仍是最瞩目的焦点,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对于这位在上个世纪红后二十年大红大紫的女人一点也不陌生。 “潘老师来啦” “哎,你好” “呦,这不是潘会长吗,您这是?” “探班” 自打潘红出现,吕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八成陈保国撺掇的,可他不能低这个头,因此,对于不远处言笑晏晏的潘红,权当没瞅见。 “呵,你们都忙吧,我就是过来看看,没别的事儿”潘红笑着冲周围摆摆手,临末了,似乎是突然想起的:“少华,忙不忙,一起吃个饭吧。” 马少华愣了下,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按说以前跟潘红也没打过多少交道,今儿个又是闹的哪出? 但潘红的语气没给他拒绝的余地,听着像是在询问,可实质上却是实打实的在说一件即将发生的事儿。 而潘红既然说出来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笑了声,道:“不忙。” “哎,怎么着,好生生一大活人没看见啊?”潘红一早就瞅见了吕言,见他半天没吭声,更没过来的意思,微微转了身,笑着说道。 “哦,干妈,你什么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啊?” 吕言一张嘴,周围还没走开的几个人眼睛不由的一直,一个个的心里立刻透亮,这是来找场子来了,论辈份资历,马少华妥妥是长辈,可到了潘红这,就不好使了。 不比陈保国的起起伏伏,潘红一路过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路子也越走越宽,近几年虽然不活跃了,可论能量,比陈保国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马少华嘴巴张了几张,他这会儿总算转过了弯来,原先的那点莫名渐渐褪去,在心里,却没半点怯意,不能说行的正,坐的直、问心无愧,自个儿做的或许过了些,可放在大面上,不能说不对。 “好些日子也没见你打电话,怎么,是不是娶了媳妇就把干妈给忘了?” “不是这阵子忙着拍戏吗,正说着有空了就过去看看你呢” “行啦,你也就别净拿好听的哄我开心来,走吧”转了头,对马少华说道:“少华,咱们也算有日子没见了吧?” 312.第312章 根性 多数的恩怨由来多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介意了,放在心里,在某个恰当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恰如其分地扳回一城,怡然自得,而又随着你来我往,间隙渐深,当初的起因哪怕只是鸡毛蒜皮也变得不再重要,但于彼此而言所扮演的角色却定了型,直至一方低头或者没了再起纷争的能力。 相逢一笑泯恩仇,多存在于故事里,偶尔的也会发生现实里实现,但泯是个过程,漫长的时间,抹平介意,冲淡愤慨。 “老马,上车,一起吧” “嘿,你头前先走,跑跑还能锻炼锻炼身体”马少华眼角的皱纹扯了下,旋即又露出个笑来,摆着手说道。 “呵,这可你自个儿说的啊,回头别说我没喊你”合了车窗,吕言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事儿是说开了,可于双方,都不再是先前的模样。 他道了歉,马少华也承认了自己的情绪过激,但彼此都清楚,那并非最根本的原因,无论戈冶均所说是否是马少华的本意,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起都不重要了。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有时候,面子这玩意,一文不值,可有时候,却又看的比命还重,就跟俩人打架,打累了,自然也就停了手,可一旦有人来拉,无异于火上浇油,助长两方的气势。 “人性,才是根本原因吧”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可无论什么年纪,终归是人,是个人,纵然多么高尚的修养,人最本质的根性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根除的,只是大多数的时间里被外在的合乎情理的行为举动掩盖了,一如他在正常情形下不会承认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马少华同样也并不能坦言日积月累下心态的变化。 “新硕,老实说,你有没有嫉妒过别人?”吕言突然转过头,对旁边今儿个特意一大早就去叫门的张新硕道。 张新硕本来觉的挺尴尬的,昨天的事儿他是目击者之一,现在看着俩人说话,虽然还跟以前没啥两样,可背了脸,才发现,只不过维持了那层窗户纸不捅破而已。 “肯定有啊,上学那会儿,嫉妒那个把班花追到手的同学,现在想想挺可笑的,其实也没多漂亮,毕了业,又更多了,说了你可别不高兴啊,其实我挺嫉妒你的,咱们俩年龄差不多一般大,可事实是什么情况呢,喏,就眼下这样”他笑着拍了拍方向盘,在没外人尤其是张建亚在场的时候,他说话做事多少放的更开些。 说完了,转了头,问道:“你呢,也有吧?” 吕言想了想,也笑了,道:“算是吧,有几年了,那时候刚开始干群演,也是走投无路,不干连肚子都填不饱,当时正好接了一部戏,其中男主角只有十二岁,当时要说没想法,纯粹是自欺欺人”,他顿了顿,道:“可等真正了解了这个行当,也许是见的多了,再遇到这样的事儿,心里还是会不平衡,可想的,却又从毫无来由的愤慨变成了想方设法比人做的更好,得到更多。” “那我真达不到这境界,说真的,有时候也能咬着牙去拼,可到了结果出来,你真不能不认命,也不求多,过几年能混个导演当当就行啦”张新硕有点破罐子破摔或者洒脱的说着。 “哈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考到驾照吗?”吕言见他跟看破红尘的和尚似的,笑着拍了拍肚子,刚刚吃的多了点,有点撑。 一段日子下来的相处,对张建亚这个侄子多少有点了解,做事说不上踏实,在眼下的大环境里,这实在算不上多大的毛病,但致命的却是不会来事儿,老是缺点眼力见,你不说,他就想不到,本是做与不做与大体都无关痛痒的,只是他自个儿也老那么认为。 “为什么?” “一来是没时间,二来呢以前没那个经济能力,你也知道,考驾照也得花钱,有了时间,钱不算特别大的问题的时候,却不想去考了,因为我想着,以后肯定会有人给我开车,就跟眼下” “哈,那你当初的设想实现了,是不是又定了更远大的目标?” “现在的情况我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有什么更远大的目标” “是吗?” “哈哈”“哈哈” 俩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同时笑出了声,最了解的男人的终归是男人,吕言的话,张新硕是十成十的不信的,吕言的所做所为,绝对不是个安于眼下境遇的主应有的做法。 到了片场,虽然天闷的要死要活的,可吕言这回没往车里钻,芥蒂没能根除,可马少华的话,他听了进去,艺德,搁在几十年头里,纯粹的大路货,一抓一大把,可放在眼下,纵然老一辈的还能坚守的没几个,就说陈道明跟陈保国,真要刨根问底,这俩人屁股未必多干净,时代不一样了,守着老东西,人把你当神似的给端着、供着,但却绝不愿意多打交道。 “呦,来的挺早啊?”见陈澍已经化好了妆,早早地在凉棚底下坐着了,他把茶杯往旁边的地上一戳,说道。 不热的天儿,连着忙活一上午也没觉得渴,可现在,稍微一动弹汗跟淌的似的,一杯凉茶一会儿就见底儿,一次性杯子老容易弄混,太麻烦,就抽空买了一个。 “早,你...没事吧?”陈澍瞥了他一眼,尽管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位置,她仍稍微往一边挪了挪,在剧院那会儿,还没觉得有什么,大家都是演员,正儿八经的说起来,吕言还是后来的,天然的,在心理上她有着那么一点优越感。 可经了昨天,她忽然认知到了片场和剧院的不同,在平时,吕言和其他演员、场工,也能说能闹,也能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可一遇到了事儿,地位、层次这些平时不提的东西一下子全凸显出来,把一个个不同的人划分了刺眼但又确实存在的层次,更让人难以忽略地顾忌到他身周所附带的那些光环。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打一进片场,虽然刻意的隐藏着,他仍注意到不少若有若无的目光,有担忧的,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更不缺等着看热闹瞧好戏的。 “能有啥事?就开了个玩笑”吕言本来没在意,可看到她躲避的动作,怔了下,脑子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之前签约发布会上高虎的举动,圈子里多传陈道明气场强,不容易接近,眼下情形让他突然明白了,并非某个人气场强,而是在面对的时候,自身在心理上不知不觉里已经弱了一头所形成的主管判断。 “我有那么可怕吗?”他斜了她一眼,道:“有空了看看《纪念碑》的剧本,铺的挺大的一场戏,别到时候给整砸了。” “我听查部长说了,怎么了?”前一句是对他所提的话剧的答复,后一句则是对他前一句的回应,她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等的境地之下,她可以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现在,她不能不考虑那么多,在剧组,吕言是最大的腕儿,在剧院,他坐着原先查明哲坐的位置。 “也没事....我去换衣服”陈澍的语气和用词都很出乎印象,有些不习惯、不适应,临起了身,老觉得别别扭扭的,转过头说道:“虽然你以前也挺...烦人的,但现在这样真没法交流,大家都是人,谁也没比谁多长了个脑袋。” 陈硕的眼睛陡地睁大了些,后边是吕言说了啥她没留意,可“烦人”两字她听到了,而且立刻的进了心,就在吕言将要转身的当口,她突兀地冒了句:“自以为是。” “哦” “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还没开始,可别先躺了啊”无巧不巧的,刚到化妆间,正好跟马少华碰了对脸,可以看到的,马少华前胸后背的背心都湿了个透心凉,侵染出一块不规则的水印子。 俩人来的算是早的,纵然是第一场就有戏份,多多少少的总能余下十几分钟到半个钟头的休息准备时间,在以往,俩人并非立刻换衣服,而是趁着这点空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掰扯几句,但今天马少华没去凉棚,而直直地来了化妆间,大抵是出于不愿意打照面的缘故。 “那还真不能,就这点路,跟玩一样的就过来了”笑了下,对于会碰着,先前有了准备,笑容比来时自然了许多,只是俩人的视线都在交汇的一刹那后错开了。 当着人,还能维持着,进了屋,同时没了音,在狭小空间里背对着背,各自忙活各自的,吕言穿了靴子,想穿腰带,一下没能穿过戏服的后边的鼻儿,犹豫了下,随手把把腰带扔了过去:“给我系下。” 马少华被毫无预兆的不知打哪飞来的布带惊了下,下意识地拿手接了,看清了东西,听清了话音,又愣了,好一会儿才窸窸窣窣的帮他给穿了。 “晚上整点?” “是该整点” 313.第313章 找补 有的人,走哪哪是朋友,跟谁坐下来都能称兄道弟,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每一个都并非泛泛之交;有的人,认识的一大把,好的,两肋插刀,遇见事吱一声绝没半个不字,不好的,脸碰着脸,也搭不上半句话;更有的,但凡熟识的,或多或少的全得罪了个干净,见了招呼的,多是些在过往里没太多交集,而只凭着隐约的印象记着有这么个人呢,瞧见了脸,不好权当没看到而应了声。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吕言属于第一类,该大方的时候绝不小气,喜怒哀乐形于色,没多深的城府,无论红与否,都不会端什么架子,因此,无论资历深厚的前辈、讨口辛苦饭的场工,都乐于跟他打交道。 而吕言跟马少华之间的矛盾,自打开始,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形势,吕言的所作所为或许在老一辈的看法里,实在过分,可放在当下,实在算不上个事儿,甚至大多数的旁观者的都十分的莫名其妙,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吕言压根儿就没什么地方出了格,而马少华,纯粹的眼热之下借题发挥。 可神仙打架,纵然自以为明白怎么回事,却又极清楚根本插不上手,还不如提前备上小板凳,抓两把瓜子踹兜里,睁大眼睛瞧个仔细来的实在些,出了片场,多少也是笔吹嘘的资本:“嘿,你们是不知道,想当初...” 只是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过出乎意料,一天没过,俩人又乐呵呵地有说有笑,甚至比起先前来还要铁上几分。 纵然多么精湛的演技,有些东西是演不来的,比如无意之间的交流,而早就擦亮了眼睛瞧好戏的、担忧接续的会捅下更大的篓子的,看着俩人一起打车上下来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事儿,过了。 “你那样不行,我跟你说,就那个谁,对,杜纯,杜纯知道不?人都比你演的好”一条完了,张建亚还没说什么,马少华老神自在的捏着蒲扇柄,跟指点江山的诸葛亮似的挑着吕言的毛病。 吕言接过一边递过来的毛巾,胡乱往脖子里抹了一把,摇了摇头:“杜纯又是谁?” 《汉武大帝》早看了个囫囵,自然知道杜纯是哪号,确实不愧子承父业,底子比起多数科班生要强上不少,而最让他羡慕的还是长相,细皮嫩肉的,可偏偏生了副笔挺硬气的眉毛,要不是杜治国,他十分怀疑陈保国是不是偷了腥,俩人年轻时候实在相似度实在太高。 “就杜治国儿子啊”见吕言一脸的无所谓,马少华身子往前倾了下:“你还别不服气,论路子,人家可是没你宽,可要是论...怎么说来着,对,圈粉,你拍马也赶不上,看看人家那造型,往机子前一站,翩翩美少年呢,你呢,胡子拉碴黑不溜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闰土他二大爷呢。” “圈粉有什么用,收视才是硬道理,孟老师要是给我也设计个年轻点的造型,保准的只强不差”他翻了个白眼,贞观的大幕拉开紧接着就是玄武门事件,为了吻合历史,他的造型设计是稳妥的中年形象,坐下了,道:“你别搁这瞎白话了,该你了。” 马少华慢悠悠地起了身,扒拉扒拉屁股,捋顺了戏服的褶子,道:“这人呢,你还真不能不服气,爹妈给你了什么样的脸,你就得应着,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啧啧。” “还有完没完了,我纵然长的不咋的,可也比你这歪瓜裂枣的强吧,你有本事不要片酬去大街上喊,看有没有导演签你演皇上?还真不是看不起你,倒贴都没人敢签” “挺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再年轻个二十年,就凭你,跟陈保国绑一块也拿不住” “嗷吆,也不知道谁昨晚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口口声声说什么...唔”马少华脸色一变,忙不跌一把伸手捂住了吕言的嘴巴,本就上了年纪,又加上情绪上头,喝起来也没了往日的把握和分寸,没大会儿,俩人都醉了半截,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给秃噜了出来,吕言说的时候,他听着,到了他说,吕言听着,打冲突聊到过去,由过去说到人生、理想。 男人什么都能聊,荤的素的,都不忌讳,可就一条,理想,尤其是半醉半醒的情形下,一沾了边儿,就不自觉的跟眼泪近了,吕言还年轻着,没实现的,还有以后,有遗憾的,可将来仍有机会挽回,马少华不一样了,说了没几句,哭的呜呜的拉都拉不住,事实上吕言也没拉,那会儿他自个儿都顾不上了。 见吕言笑嘻嘻的,马少华哪还不明白自个儿上当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啥都往外秃噜”。 “哈哈哈” 看着马少华走远了,吕言伸手把手里的毛巾往椅子扶手上搭去,椅子是折叠的,放下去可以半躺着,在剧组,这算是为数不多的而又不是多么必要的奢侈品。 手放了半截,停顿了,低头仔细瞧了眼,真不是自个儿的,缓缓地回过头,一脸见了鬼的似的盯着隔着一个椅子的陈澍,掂了掂手里的毛巾:“你的?” “不然你以为?” “我就说咋有股香味”随手把毛巾递给了她,说道:“谢啦。” “客气,过的真快,我的戏快要杀青了,改天..有空了请你吃饭吧?”陈澍把毛巾握在手里,捏了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父母能打能跳的时候,自个儿衣食无忧,可经了吕邢和前天的事儿,她稍微明白了点,爸妈终有照顾不了的一天,那个时候,靠谁去呢,只能靠自己。 对吕言,她本来不大看的上眼,吕言怎么进的剧院,别人不清楚,她心里明白,要是没有陈保国的关系,单学历这一项上就彻底没戏,而吕言为人称道的台词功底,在她看来更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在自己面前,就一妥妥的班门弄斧,直到昨儿个的事儿发生了,她才意识到他并非单单一个话剧演员。 因为吕言跟马少华的矛盾,昨儿个放工早些,看了会儿《纪念碑》,觉得没意思,好奇心作祟之下,鬼使神差的打开电脑查了下吕言的资料,可以看的到的并且有理有据的很少,但从仅有的资料里,她却看出了许多东西。 他的出身并不好,严格算起来并不能说是正经的科班,相应的基本上可以证明他的家庭背景不怎么样,因为但凡好些的,托些关系,总能进个差不多的学校,但他的发迹史真的就跟拍电影似的,纵然过程里蹉跎了一阵子,可整体而言一直以来走的尽是上坡路,为了这个,她失眠了半宿。 吕言能做到的,她自认为自个儿也能做到,自己年纪比对方还要大些,可人家已经连着挑了几部戏的大梁,自己却仍靠着关系才能接到戏,她并不奢求大红大紫,而只为了爸妈老去之后不再整天为自己担忧,能在每次回去的时候给儿老买些补品,给侄子侄女添几件新衣服,她想着,应该做点什么,稍微改变些眼下的境遇。 失眠了半宿,思考了半宿,最终,她摸到了问题的关键,人际交往,自己欠缺应该唯有这点,她想做出改变,这么一想,首当其冲的,就是吕言给了自个儿角色的人情要先还上。 只是毕竟头一回做,自己也没觉的哪说差了,可听进吕言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用的是询问语气,认识了也挺长时间了,依着她的脾气,说出这种话来大抵有不得不说的理由,而勉强的原因如果不是本身不大情愿就是身上没那么多闲钱,虽然交流不多,可多少了解的到,她既然提出来,就绝不会在街头的某个小饭馆点个炒豆芽回锅肉什么的凑合,而必然得是上了星的酒店要上一桌子硬菜,以全清了这份亏欠,更不会管他吃不吃的了,她的性子里,有些自私的成分。 “唔,是啊,吃饭就不用了,你挣点钱也不容易,留着自个儿买套化妆品吧,再说,劉涛也不放心我跟一女的单独出去吃饭”说到后边,吕言自个儿笑了,本来这句话是没的,可觉得自己前半句的话过了,才临时打脑子的犄角旮旯里拉出来找补上的。 314.第314章 补充 忙碌挤占了闲暇,并非本能的刻意为之只得抛在脑后,直至戏份杀青,陈澍请客的愿望也未能达成,有时候想想,自己也觉得奇怪,在心里,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感到亏欠的,而只想着如果哪天对方困窘了,自己再帮回来就是,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是那绝大多数人的其中之一,对于自己做不到的,嘴上不说羡慕,可心里确实真真切切的佩服的,不论表演,单单人际交往上,她觉着吕言就像比自己还要长了好些岁,总是保持着和和气气,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软弱,尤其当涉及到了自己,好像跟对方认识了挺长时间。 真的很奇怪呢,自己有自己的圈子,而每一个要好的姐妹大多认识了好多年或者一起经历过些难忘的事儿,就比如跟袁湶,俩人几乎同时进的剧院,彼此留了个不错的印象,而恰巧的又一起排了一场戏,当时懂的不多,因此的,老是被导演点着名说,每下了班,就俩人一块逛街,累了找个地儿海吃胡喝一顿,然后一第一句控诉导演的斑斑劣迹,日久天长了,这才慢慢的成了朋友。 跟吕言,实质上除去拍戏完并无太多的交集,哪怕是在一个剧组拍戏,除了排戏对戏,基本上没有额外的聊天或者交流,可现在仔细想来,虽然他有时候跟人说话没个正形,但多数的时间里还是挺值得信赖的,大概这就是他为人处事的精明之处吧。 “路上慢点” “嗯” 影视基地外,吕言把背包递给陈澍,在一边,张亚川也把行李箱给塞进了出租的后备箱里,陈澍确实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改变,只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因为于他人的印象里,她的性格是已经定了性的,俩人出来送,一个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一个是出于朋友的情面。 按理身为主演,拍摄还没过半就杀青实在不合常理,只是角色的定位就是这样,甚至考虑到预算,连半条守卫也没留下。 剧组宽裕的,重要角色一般都会刻意留下几个镜头不拍,放在最后杀青的时候用来收官,只是在现在剧组有了吕言的情形下,自然不需再顾虑那么多,杀青镜头在开机时就已经定下了。 对于陈澍主动做出的改变,吕言察觉到了一点,可也没往心里去,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纵然想改,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至于她想做什么,要改变什么,都跟他没半点关系,如果有,大概就是以后剧院在合作的时候稍微多说两句话,是同事,也毕竟只是同事。 更多的时间,吕言投入到了自身上,原先马少华、戈冶均说的,他没当回事,直到潘红和陈保国先后探班,他才意识到自个儿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潘红在片场呆了半晌,话也不多,对于他的表演,就说了俩字:“很好”,至于哪里好,好到什么程度,潘红只笑,其余的半个字也不肯提了。 “你准备给你这种流派起什么名?” 这是俩人交割了房产,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陈保国问的第一句话,吕言愣了好半响,有些捉摸不定地道:“啥意思?” 陈保国眯着眼,手指啪嗒啪嗒敲了好一会儿桌面,才道:“这一路上我脑子里过了个遍,你的表现方式好像在哪见过,但一个一个比对过去,又都不一样,你的方法...也没必要跟我说怎么弄的,总体上归于表现派的大框架,但肯定是个全新的流派,反正时间还长着,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不是,你的意思是我这是...开派宗师?” “还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还开派宗师?跟你说,小流派,没有五十,二三十总是有的,不过都是昙花一现,开创者红的时候,流派红一段,开创者不红了,也就慢慢没了,我想想啊,怎么弄怎么弄呢?”陈保国自说自道着,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变的更快,倒也没多羡慕,新的有新的好处,运作的好了,以后指不定可以在表演史上留名,只是前途却是未知的,如果说原先还有迹可循,现在真的只能靠自个儿去摸索了,而绝多大数的情况下,钱途远大,前途却是可以遇见的,只是吕言还年轻,多少增了些聊以**的希望。 忽地,他抬起了头,道:“自考,对,就是自考,先考个本科学历,之后再考硕士,然后去学校当老师,必须这样,你的方法才能传下去。” 吕言咧了咧嘴,摆摆手道:“别了,就我,还考硕士?不说时间上能不能挤出来,你就一定确定我能考上,再者说,按你的说法,我先考本科,再考硕士,这多少年?等读完了,起码三十出头。” “那你想咋办?” “咋办?就这么办呗,要我说,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自个儿都不明白自个儿怎么成现在这样的,就是知道了,大不了我蹬腿了成绝唱,传不传的下去看天” 陈保国的表情随着他的话变的十分精彩,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直到眼泪都快掉下来,巴掌“啪”地拍在了桌面上:“有骨气,但是丑话咱先说到前头,以后作难的时候,可别到我这来哭。” “那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吕言明白他的意思,演艺圈以水平论高下,可出身在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得不搬到台面上,他自个儿的出身,是没法往台面上放的。 只是能不能传下去,他不操心,因为自身什么个水准,心里多少有个约摸的大概,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而且这些东西多是出于本能,如果非要让他用条条框框的理论描述,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因此,考本考研什么的,他压根没上心,但自个儿走出了属于自个儿的路子,他确定了。 演员红不红,跟演技并无直接了当的因果关系,演技牛的,不见得拍几部戏一定大红大紫,差劲的,也未必一辈子当配角的命,只是区别在于机会,只要有一个机会,自身所蕴含的能量会十倍百倍的放大,当然,缺点同样会十倍百倍的放大,导演或许偶尔走眼或者本身就不具备发掘的眼光,但观众的观感是导演决定不了的,主角不红配角红不是多稀罕的事儿。 传不传,是其次,要是自身水平不够硬,纵然开了派,说出去也只让人笑掉大牙,表演这东西,,单凭嘴说,就跟文无第一一个样,但放在一块,对比却又是截然的,尤其是对手戏的情形之下,谁演的好,谁演的不好,高下是可以分的来的。 论年纪,陈保国要长的多,论经验,也丰富的多,至于未来怎么走,给出建议却不怎么具备建设性。 “多观察,多学习,多交流” 跟没说一个样,这话在上学的时候就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也是每一个演员的必修课,当然,理论比较宽泛,观察的范围也不单单限于形形色色的人,只是能学到多少全靠自个儿,吕言就属于那种不大鸟的,模仿人是应有之意,可只是模仿动物是什么玩意? 不过真的进了这行,才能明白理论只是皮毛,实质上想要做到出彩,甚至不垫底儿的那一批,还得下真功夫,跟劉涛的走一块相对来说晚些,在之前的闲暇的几年里,几乎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用在了观察上。 学习、交流却只能取经于先行者,对同行,吕言没有因为对方不红或者年轻看轻过谁,但在表演这一行上,哪怕对方是圈子里的大前辈,他也没有自己定然矮了人一头自觉,或许当下而言难以比较,但他始终认为,如果自个儿到了那个年龄,必然也有对方难以企及之处。 因此平日里,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日常所见的人、事上,观察的言行举止、嬉笑怒骂,至于同行们怎么演,他会去观察,以在内里有个大体上的衡量,也会在事后思量对方表现的初衷和最终的结果,但却不再刻意模仿,自己有自己自内而外的表现的方法,而学别人的,却只能自外而内,纵然再努力,所展现出来的,也只是皮毛。 而陈保国的意思是明确的,观察必不可少,但交流同样不是无足轻重,有些经验,不亲身经历确实难以刻骨,但绝大多数部分的,经历过,却因为当时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未曾去留意,事后更没能抽的出时间来去思考其中的原因与利弊,缺的只是一个契机,一句语重心长的提点,在恍然大悟后形成自己的东西,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不断的重复,从而的形成本能、习惯。 但这种东西,都是自己一点一滴的摸爬滚打积累的,以吕言自己而言,若是说让他把自己过去所积累的赖以生存经验对一个陌生或者不熟悉的人倾囊相授,不说舍不舍得,说道本身就是件相当奇怪的事儿,一个好的演员,并非一定就是一个好的老师,他拒绝陈保国的建议的初衷就是如此,进了镜头,一切全凭习惯和本能,要说系统的方法理论,根本半点没有。 但无论如何,方向有了,积少总会成多,观察弥补外显的不足,而学习和交流却是内在支撑的补充。 315.第315章 开始 想来向区,最便宜而又无须留心思对方使绊子的,马少华应该算一个,纵然戈冶均,平时也能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可一旦涉及立身之本,那点情分就不够用了,因此,他也没自找没趣。 “老马,你这功力花了不少时间吧?” “什么意思?”马少华喝了口凉白开,眼珠转了转,却仍没能明他的意思。 吕言摇了摇头,道:“就是刚刚那条,要是我来的话,我可能会把胳膊收在袖子里,或者再迟钝一下,那样的话感觉更能让观众看出犹豫。” 吕言说清楚了,马少华心里也明白了,见他又并非开玩笑,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知道着急了?”把水平往地上一按:“其实怎么说呢,都是慢慢磨出来的,年轻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可没你这种心思,等有心思了,既没时间也没精力了,拍戏的时候,整天忙着拍戏了,一放工,累得不想动弹,那时候,哪根现在,条件差你也得咬着牙撑着,不拍戏了,家里又一大堆事儿要考虑,根本静不下来再去想别的”。 意识到自个儿越说越跑偏,马少华嘿嘿笑了两声,回归了正题:“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一直收着,但从我个人的经验来说,我会自一开始就沉进去,尽可能的把心态和角色放在同一条线上,就比如说得知李建成背后捣鬼的时候,我本身就打心里不平衡,当然,没有纯粹的人,一条线的蚂蚱,能表现出来也有一部分私心作祟的缘故,但是表演是表演,生活是生活,人跟角色终归不是紧密契合的整体,纵然多牛的方法、技巧,你也根本没法做到完全一致。” 吕言想了想,马少华说的很笼统,在大面上点了,却没往深里说,明白单方面的索取并不现实,道:“唔,我跟你不一样,准备阶段咱们差不多,我也会去了解,但我始终明白我是我,角色是角色,角色该怎么表现,我就会适当的放出来,也就是收的时候留着度”终归不是一路人,出发点相同,可过程里使用的方法、技巧是不同的,他又想了想,道:“但是最终的表又是相同的,就比如我想表现角色的愉悦,我会先调动表情和肢体的动作,不过要分两次来,因为是愉悦,不是突然起来的惊喜,具体来说就这样,你看我的眉毛,这样,然后再调动脸上的表情,也分角色性格吧,我说的是李世民,因为角色性格设定倾向于沉稳,所以可能要考虑的方面要多一些,就总体而言,更加在意控制,如果我不收着,控制也就无从说起,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导致作废。” 马少华看着他脸上活跃的表情,怔了下,一拍大腿,高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笑起来跟你家那口子特别像?!” 吕言张了张嘴,好半天苦笑不得地道:“不是,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有的没得乱扯。” “我也没跟你瞎掰扯啊”马少华摊了摊手,道:“其实表演这东西,就跟你吃饭喝水一个样,不自觉的,你就成了习惯,这些习惯可能是过去养成的,也可能是身边的某个影响至深的人的影子,打个比方说,就跟夫妻像差不多,你要表现某个状态的时候,哪怕脑子里没想那个人人,但你潜意识里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模仿某个你记忆深刻的人她在那种状态下的言行举止。” 吕言翻了个白眼,他知道马少华没诳他,说白了也是观察的初衷,将某个具体的人整体形象印进了脑子里,模仿起来自然活灵活现,但如果是这么个说法的话,复杂的就变得简单了,还是要归咎的观察上,印象不够,纵然再过巧妙的方法,释放出来也跟张白纸一个样。 “唔”马少华早就瞧出了他的心思,又细细品了品他的话,虽然不多,但大体上应该是他经验的总结,跟着收了玩笑的打算,道:“其实要我说,所谓的方法、流派没那么严格,一个演员,不可能说一辈子只局限于某个框架,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可能就自己一只脚就踏了出去,就说你的台词,你能说有明确的界限,没有,因为纯粹的体验派绝不会去照顾角色,所以,适当的时候还是多看看书,虽说纸上谈兵居多,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人呕心沥血的完善,能把理论写进教材的,哪个不是牛人,而且这些人里不单单只会搞理论,有好些都是人家实践了几十年得出的宝贵经验,从那里边取经比你现在这样没头没脑的瞎摸索强的多,你不是正经学院出身,可也不能因此就看不起人家那套体系,能培养出那么人才来,不能没说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年轻着,以你现在的成就,以后只要不犯傻,未来二三十年肯定是站在金字塔最顶上的几个人之一,不过也别觉得自个儿天赋多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见过一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但走的是最传统的路子的,可一进镜,那表现,让你不能不服气,不过就是脾气有点那什么...” 在以前,吕言不怎么相信天赋一说,可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深,越是能感受到天赋的可怕,他知道马少华说的是谁,能被他这么评价的,几乎稍微有点了解的都可以猜的到,在这个圈子里,他服气的人没几个,马少华所说的刘烨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最最正统的学院门徒,但却生生打破了学院派体系的固有规律,直接跨越了学院派必经的沉淀阶段,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诠释着一个又一个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角色,用跨越或许不大恰当,应该说是只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常人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的积累,年轻一代的演员里,刘烨是座难以绕过的大山。 如果有可能,他想跟他合作拍一部戏,看看到底两人之间有没有差距,差距到底在哪,对方又是怎么塑造角色的,只是心里也明白,若是没签华谊的那会儿,兴许还有点可能,现在,除非超巨制,不然俩人很难聚到一块去。 时节步入盛夏,天儿也相当不给面子热的人死去活来,为了极少意外的发生,拍摄时间也相应的做了调整,早上六点开机,中午休息仨钟头,但纵然如此,剧组几个上了年纪的也开始一个个往医院跑,到了后来没了办法,剧组干脆请了个医生常驻剧组,磕着碰着,只要不伤筋动骨,剧组备的跌打损伤药弄点也就过去了,可天气热真没办法,女人,上了年纪的,根本扛不住。 能挺的时候,吕言咬牙挺着,挺不下来了,就会主动喊着休息会儿,敬业是一方面,但一旦真倒了,那就不是一天两天能缓过神的事儿了,这点张建亚早就磨破了嘴皮。 要死要活的熬了几个月,眼看着即将杀青,上上下下全给松了口气,一帮子年龄集体偏大的电视演员拍出电影的时间跨度,实在太过难为人,不过年龄大也有年龄大的好处,没那么些事儿,要是一溜的年轻演员,早不知道翻腾成啥样了。 中间吕言抽空参加了趟飞天的颁奖典礼,尽管事前就猜到没自个儿什么事儿,主办方压根没知会李雪,可当陈保国跟张锋毅俩人站俩人合不拢嘴地站在台上致着早就准备好了的感言,坐下头排的心里老不是个滋味,只是脸上又不得不摆上一副特别愉悦的表情,一台机子死死盯着,再失落也不能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表现出来。 飞天落下帷幕,也就意味着今年的三大奖项全部颁完,而根据消息,下一届飞天,再举行就是两年以后,跟金鹰分别与奇偶年交替举行,看上去有了更充裕的准备时间,但实质上也拔高了难度,再热的戏,也只是一阵子,以眼下内地影视的发展势头,两年的时间足够涌现出更多的选项,但一切还得往前看,他现在倒也认清了形式,飞天白玉兰不指望了,但金鹰必须得拿,没个奖项,自身几乎很难再上走了。 “最后一场,都准备啦,哎,那边的,闪开点,进镜头了” “各组都有,三二一”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啊...” “过” 因为最后一场,比原先黑了一圈,也瘦了一圈的张建亚没再来回折腾,仔细看了一眼,没大毛病,大手一挥,喊道:“我宣布,贞观之治,圆满拍摄完成。” “啪啪啪” 掌声算不上热烈,该走的,都走了个干净,群演半个月前也都早没了影儿,就是吕言还是专程打剧院赶来的,为了拍最后这个镜头,一起来的,还有戈冶均金士杰几个人,虽然没镜头,但杀青宴还是得参加的。 到了这会儿,突然又觉得空落落的,一块奋斗了小半年,经了那么些风波,就这么结束了,同样也意味着这伙人今晚之后就要天各一方,以后再见还不知道哪年哪月的事儿。 “首先感谢各组不辞辛苦起早贪黑的默默付出,中间也遇到些困难、坎坷,但是,咱们挺过来了,这归功于大家伙的齐心协力额,我代表导演组、制片组,在这里向各位说一声谢谢.....” 跟演讲似的抒怀了一番,张建亚又安排起后续的合影,算是留念,完了才道:“演员先回去歇歇,晚上二楼一块吃饭,其余各组还要再辛苦一下,把各自的活收个尾,由孙老师验收。” “走吧,终于能歇一阵子了”合了影,马少华捋了捋下巴的小胡子,很是感慨的说道,毕竟上了年纪,熬下来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 吕言摸了摸秃噜噜的头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别人,杀青了就能休息一阵子,可对他,真正要忙活的才刚开始。 本书来自http:///book/html 316.第316章 芝麻 “捡了一回那刺激浪漫当下的欲望 过了一程那冲动盲目之下的疯狂..” “停.....先停一下”尽管在来之前有了相当的预期,并且做了万全的准备,可真到了跟前,老刘嘴角仍止不住的抽抽,只不过碍于吕言的面子,他又不好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干脆回家歇着算了,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停下来,他实在难以想象他是如何沉浸在其的,好好的一首歌,唱成眼下这个吊样,也怪难为他的。 见吕言把耳机摘了,老刘干咳了几声,问道:“你回去练了吗?” “没有”吕言摆摆手,把耳机搭在一边的架子,道:“老刘,咱们没必要跟自个儿过不去,我什么水平我还能不清楚,我看呢,你抽空跟李雪说说,我真不是这块料,咱们再磨下去,还是这个样。”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虽被吕言说的有些意动,可他更明白李雪的想法,做出的决定,肯定不会收回去的,而仍打算劝吕言多在面花些时间,天赋固然重要,可后天的练习才是决定高度的根本,他敢保证,只要吕言好好练,拼出来一首单曲,顶多也是费点时间的事儿。 吕言无奈地笑了下,喝了口水,道:“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老实跟你说,我真没出单曲的心思,这是首好歌,搁在我身纯粹浪费,还不如给那些会唱的人去唱”,是不是好歌,他自个儿也不大明白,但好歹花钱买的,想来不至于太差。 见老刘沉吟,吕言估摸着他大概放弃了这怎么瞧着都不大现实的奢望,继续道:“这样,我去找李雪说,你先忙你的,改天有空了请你搓一顿。” 前前后后的,老刘跟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只不过前段他一直忙着拍戏,每回都能找个理由搪塞着,如今推不了了,这才给拉过来了,也打着让他断了不切实际的念想的想法,《京华烟云》马要映了,央视一套黄金时段,这么大的平台,想不红都难,只是能红到什么个程度,仍是未知的,于他而言更是未知的。 能够推到央视,赵微在其占了举足轻重的分量,哪怕近两年因为这样那样的负面新闻弄得人气有所下滑,但毫无争议的的仍是两岸三地最具号召力的女星之一,更甭说去陈保国、潘红、王钢、寇镇海等一帮老戏骨的加盟。 “嗯,那...你去试试”老刘也彻底没了心思,你是腕儿没差,可自个儿也不是什么事也没的闲人,更让他无奈的是吕言压根没当回事,搁在一块干事,不怕没能力,怕没心气儿,他纵然再拼,可人家不愿意配合,实在没法的事儿,只是心里也不埋怨,好话人说尽了,确实没那个能力,更没那个想法。 王晶花走了,于整个圈子,意料之外,于华谊,情理之,当初王磊接手吕言的签约事宜征兆了这么一天,隔阂已经没法再视而不见,明面,是经营理念的差异,实质是出于什么样的龌龊不为人知了,反正从吕言自身的感受而言,王晶花离开前后,经纪公司在对待艺人的方式,并无太过明显的变化,打感情牌,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也是整个目前整个圈子里最为广泛的模式。 而李雪,也名正言顺的开始主持华谊经纪的工作,相于做副手的时候,看着反而更清闲了,单单老刘一个人,吕言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实在太简单不过,如果不是李雪堵了门,他宁愿一个人逛大街也不会没事跑来练歌,那是自个儿跟自个儿找不自在。 “笃笃” 李雪的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着,在里面,只是除了她之外,还立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带着黑框眼睛的女人。 “你先坐”李雪招呼了他一声,又跟黑色小西装说道:“扁平化年底前推行下去,一个人能干的工作何必非要摊到两个人身,反过来,把两个人的工资发给一个人,不是更好吗....” 吕言冲着小西装点了点头,之前在电梯口见过一次,却不清楚叫什么,应该是个部门长什么的。 在客厅的沙发坐了,打量着李雪的新办公室,在之前,这里应该是王晶花办公的场所,装饰偏欧式,她原先那个宽敞了一倍不止,而且看格局,还带着独立卫生间和休息室,整个经纪公司,应该是独此一份。 好一会儿,俩人说完了,小西装拿着一沓件出了门,李雪才打办公桌后边走了出来,问道:“你不是在下面练歌吗?练完了?” “我来是跟你说这个的,你们签的有其他歌手吗,让他们唱吧,我不是唱歌的料,搁我身是糟蹋” 李雪轻笑着,毫不在意给她倒了一杯茶,杯子只有三分之一手掌大,她一直在思考和吕言相处的方式,直到和劉涛熟识了,才稍微摸到了点关键,他吃软不吃硬,压力越大,反弹过来的力越大,反而是温水慢熬来的更容易些。 吕言看了眼,没动,刚刚一口气怼了小半瓶矿泉水,现在根本喝不下,而且他对这种不到心不到口的喝水方式十分难以理解。 “那先不说这个,三个本子你看了哪个?” “都没有” 在家里搁了有段时间,前两天拍完戏回来他才抽空翻了翻,不能说不好,但没一个对胃口的,《少年杨家将》,剧本他没看完给扔到了一边,正儿八经的商业剧,剧本的各种细节的不合理预见着这种凭借堆积的商业化元素纵然能红一阵子,但必然不会长久,口碑跟不会好到哪去。 《大院子女》,要是搁在血色浪漫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接了,但再去演个类似的角色不合他原先的打算,而且无论深度还是广度都没法跟血色相媲美。 《士兵突击》,题材新颖是新颖,但风险相对也较大,而且角色定位跟他自身的形象天差地别,根本不是说演技能弥补的了的,但最为关键的是这部戏里并没有他特别喜欢的角色。 “那你想干嘛?歇着什么也不干?”她挑了下眉头,给他安排起其他人要宽松的太多太多,一来是现在还是依靠他,二来合约还长着,犯不着因为眼前的这点事闹的不愉快。 吕言脑子里想着前两天的一件事,在院里排完戏,去看房子装修进度,陈保国搬走了,陈道明也不打算再住下去,估摸着应该是看不了,巧合的是,俩人正好走了个碰头。 “近段时间有没有安排?” “没有,怎么了?” “我这有个本子,你拿回去看看,要是没安排,咱爷俩可以搭个班子试试” 陈道明背后站着的是谁,吕言一清二楚,只是交情和利益,一码归一码,如果还是单飞的状态下,他指定没半点犹豫,半年的拍摄下来,身体、精神都十分疲惫,如果能接个不错的配角,即不闲着,也不至于把功夫拉下了,他很乐意去做。 演技是自点点滴滴的生活里积蓄来的,更是打一板一眼磨练来的,闭门造车只会变成想当然的形而,只是李雪未必会同意他的打算,放在同一个剧组里,纵然因为背后的影响得到相同的待遇,但隐形的东西只在极薄的水面之下,只要一阵风吹皱了,很容易的浮现出来,哪怕是明摆着的事实,但只要隔着层能够遮盖窘迫的窗户纸,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捅破的。 吕言并不清楚陈道明出于什么样的考量会把本子递给自个儿,但当时并未立刻拒绝,他相信他的眼光,区别于李雪那种什么《乔家大院》之类的也能往回塞的短见。 吕言明白自身的定位,李雪更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可陈道明身后站的毕竟是王晶花,在她选择留下的时候,师徒情分已烟消云散,现在,作为两大经纪公司的掌舵人,是朋友,更是竞争关系。 “这阵子剧院的戏要映,完了我想休息两个月,把钢板取了,至于拍戏,明年再说吧,对了,我接触了一个不错的本子《卧薪尝胆》,你听说过没有?”他漫无目的说着,尽管知道不大可能,但事情总是慢慢商量着来的,哪怕《卧薪尝胆》本身由王晶花拉来的资本投资,于他而言并无太大的关系,演员会与演员甚至导演之间存在矛盾、不和,但与投资方之间,既不会是朋友,更谈不龌龊一说。 李雪的表情一开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吕言的态度她早有所预料,千金买马骨不这样,但等吕言提到《卧薪尝胆》,她脸的表情终再无法维持平静:“不可能!” “别的都没问题,但这个哪怕闲着,也不可能”她不补充道,《卧薪尝胆》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王晶花跳槽之后的第一个大动作,她不可能让吕言去捧场,那成什么了? “不行不行,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吕言笑了下,看着她的眼睛,他并非因为李雪真正掌握了经纪公司而弱了发怵,这世让人低头的不外乎两种东西,钱和人情,不管她是刻意还是真心,他确实欠了她一大笔人情。 对他的推广、宣传,他可以坦然受着,因为这是她应履行的责任,但领着小雅胡天黑地的玩了一个多月,不是她份内的事儿了,他感谢她,因此也并不想让她为难,得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儿,他也不会去做。 本书来自http:///book/html 317.第317章 配角 如何做,才是一名合格的经纪人,又如何评判一个优秀或者顶尖的经纪人,在目前,国内并无精确的能够加以区分好与坏、优与劣的标准,归根到底,还得归咎于国内独具特色的娱乐氛围,给予自由发挥的空间,但又给绝大多数的画了红线,谁能跳出圈子,谁敢踩过线,攥取更多的资源,谁是优秀的,最起码于艺人而言是如此。 踩了线,而不挨鞭子,依凭的又不单单是能力或者资历,而是一些没法摆到台面说的东西,背景,人脉、资本等等等等。 但无论多强大的背景、广阔的人脉、雄厚的资本,经纪人最为核心的、基本的,仍是手里的头的艺人,而相对的,经纪人如何处理与艺人之间的关系也成了经纪人的必修课之一,当然,国内并无院校开设相关的课程,言传身教是领路人的责任,但情商不及格,天然的便丧失了成为经纪人的前提。 艺人纵然脾气不大好,但再不至于也谈不不能打交道,但经纪人却不一样,尤其是当红艺人的经纪人,有和气的,自然也不和气的,能够唱红脸的情形下,没人会愿意被人背后议论,但因为形式需要,经纪人有时候也得扮演难说话、脾气大的角色,总不能让艺人自个来。 而不同于西方的化也造的经纪人风格,在国内,和艺人保持着最良好的关系的,必然是经纪人,所存在的区别不过是充当的主导者与被主导者的角色不同而已。 一如王晶花与陈道明,陈道明是两人关系的主导者,王晶花是被主导者,但与其他艺人,王晶花转变为了主导者,只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吕言和李雪之间交流的不多,但总体而言,愉快的总是不愉快的少些,这是常态,但也是一种相处的模式,而在这种模式之下,也逐渐的决定了两人之间的主从关系,没有凡是得绝对,摆在第一位的,是利益,符合了吕言的,他不会做出让步,不符合李雪的,她也不会事事顺从。 而到了符合一方而不符合另一方的境地,搁置下来,以后再谈,是俩人所养成的默契,这个以后很长,或许也很短,形势的发展是主要原因,而各自的动作是主导。 “你考虑考虑杨家将,对了,过几天是我姐的续约发布会,到时候你要是没事过来捧个场”沉默了好一会儿,俩人都没说话,李雪思考着如何说服他接下其一部戏来,她较看好《少年杨家将》,和唐人合资的,也是华谊试水电视剧市场的作品,至于《士兵突击》,她既舍不得投钱,更不愿意吕言把时间和经历投进去,这是一部人情戏,拿钱买创作者本身而并非真的有意这部戏,与华谊电视剧部而言,同样可有可无。 “没问题”投桃报李的规矩吕言懂,他签约的时候,李冰栤给了面子,反过来,他也会把面子给齐整,但有些问题可以搁置,有些是没法捱后的:“我不喜欢拍古装戏,尤其是武侠剧。” “接贞观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那能一样?其实要我说,没必要非把我栓在公司投资的作品,最近你不是签了一批新人吗,完全可以把资源给他们,我呢,先紧着外边的戏来,如果公司有需要我客串的,那没半点问题” 李雪笑着摇头,尽管吕言说的含糊,可她听明白了,看不,这是没办法的事儿,现在还是试水阶段,纵然是大王总也没大把的票子往电视市场扔的道理。 好半响才道:“眼下刚拍戏,你先歇歇,有好本子了我给你拿过去,但《杨家将》你得出演,唐人那边多半会把葫歌推过来。” “葫歌?”他挑了挑眉头,名字听着耳熟,但脑子里却没蹦出具体对应的人来,但李雪既然提出来,肯定不是说说而已,而说给自己,必然因为某些原因,门面,合拍戏,无论主次,各方都得有个门面撑着。 李雪起了身,打办公桌拿过一沓资料,递到他跟前,道:“今年蹿红的一个艺人,也是继李亚鹏之后唐人力推的门面艺人,你还要小两岁。” “哦,是吗?原来是他啊,我知道,年初的时候那个挺火的仙剑是他演的”他接过了,笑着瞥了她一眼,而后才去翻,要说人,他记不清,可说作品,但凡稍微不错点的都或多或少的有点印象,偶然看到的,才多看了两眼,关注的原因并非影视本身,而是刘亦非,一晃眼的功夫,小女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至于李雪的撩拨,他没在意,年轻的,他红的也不是没有,以前有,以后肯定也会有,要是没这点肚量,找根绳儿自个儿了结算了。 “没问题”他把资料拍在了桌子,有点一时兴起的成分,一直以来合作的要么是一帮子老家伙,要么是没什么名气的年轻人,他很想看看跟同龄人之间的不同,末了,又说道:“不用男一男二,反派角色最好,想尝试下。” 对于杨家将这部戏,他不抱多大的期望,也不准备投入太多的精力,纯粹的当作闲来无事的放松,也是养精蓄锐,因为不抱期望,因此也不在意谢幕时自个儿会排在哪,算是任性一把,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 李雪脸的刚刚生出的轻松凝了下,极慢极慢地换了口气,总觉得吕言拍完贞观回来跟变了很多,在以前,无论为人处事,总是让人惊讶不合年龄的沉稳,而现在,那股沉稳仍在,却又极容易的感受到他自内而外散发的自信。 她很好这半年来他经历了什么,自信或者傲气的根源在哪,在她看来,两大颁奖典礼的擦身而过对他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但从他现在的状态来看,跟奖杯摆在他家的床头柜似的。 只是直截了当的问又显得突兀,转了个弯,说道:“今年时间不多,不说了,说说以后你的打算,我也好做接下来的安排。” 吕言“唔”了一声,道:“说起来过的真快,今年除了贞观,没干多少事儿,也算白拿了你们两千万,心放肚子里吧,明年肯定不会让你们亏本,准备接三到四个本子,先刷脸熟,后年拿出一到两个精彩的作品。” 后年是07年,也是下一届飞天颁奖年,白玉兰竞争的激烈程度他自个儿心里也没谱,相之下还不如牟足了劲去拼飞天,至于金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能拿到,固然可喜,拿不到,也没什么可惜的,里头的水太深,等个几年,熬出了资历,到了一定的地位,再拿出个八九不离十的差不多堵着一些人嘴巴作品,水到渠成的事儿。 临到末了,他又想起了件事,道:“对了,递到你手里的本子你全给我,我自己来挑”,他不大信的过她的眼光,而且两人的出发点也是不同的,他的目标是奔着奖杯去,李雪的目标是奔着利益最大走,尽管最终的结果是近乎一致的,但达成的手段存在一定得偏差。 在前几个月,媒体冠以他的形容词多是“当红小生”,从一面看,这是赞扬,但从另一面,又不能不说是种趋炎附势,因为在近期,他不是“当红”的。 李亚鹏、胡乓、陆毅都被冠以过相同的称呼,但眼下呢,一个个全没了声际,他不喜欢“当红”这种说法,他想达到的是在任何时候媒体想要列举新生代艺人或者同龄演员时,他不会是被扔到犄角旮旯的那个,商业剧明显不符合这个标准。 “好”李雪眨了眨眼,吕言接的戏越多,相应的,公司亏的越少,至于他想的别的,她倒没考虑那么多,在她看来,吕言目前具备了一定的商业价值,但并未完全挖掘殆尽,而荧屏轰炸是舆论轰炸更不易引起观众方案的方案,瞎猫尚且能闯到死耗子,谁能说的准没有意外收获,她会把选择权给他,但最终的决定权,却不至于也给撒了手。 “那行,今儿个我先回了,单曲的事你推了吧” “先放着吧,说不定你哪天有兴趣了”李雪没起身送他,还没生分到那程度,尽管仍不肯死心,可却拿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她知道,只有这样,吕言才不会继续坐下来跟自己没完没了的分析利弊,再浪费时间和口水去争论本来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随你便” 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时快时慢的车流、人流,正是下班高峰,有点堵,脑子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李雪给的是笼统的,好些东西仍需要他自己拿主意,接下来的两个月以剧院的演出为主,而后把钢板取了,不能老往后推。 虽说现在手里还没个真正拍了板的本子,但他不着急,《京华烟云》这几天的事儿了,以现在的眼光和水平去评判,有些不大确定,但从整体而言,他在其表演应该算的出彩。 318.第318章 未雨 往回数几年,彩色电视机还没打三大件的地位跌落,地方电视台喜欢端着架子关了门自娱自乐,你不爱看,有本事去看别的啊,可近两年,随着各家卫视纷纷开播,一个个的主动或被动的开了门,含着笑,听取观众的意见,选择的余地多了,再摆大爷的谱,人不伺候了。 于是,在利益的驱动下,各大卫视纷纷下水,努力营造出一副与民同乐虚心受教的局面时,央视这个大爷仍循规蹈矩的,保持着龙头老大应有的范儿和大家闺秀似的矜持,一步一个小心的,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着,轻手蹑脚的往前挪。 尽管,节目没新意、无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事儿,可依仗着庞大覆盖群体以及政府喉舌的角色担当,又让它在不声不响里占据了巨大的资源,大抵也是矜持的底气。 搁在地方台,聚集了赵微、陈保国、潘红、吕言、王钢如此庞大而又恢宏的阵容不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大吹特擂小半年,提前半个月预热总是必不可少的,可央视倒好,哪怕恰好赶国庆档,仍跟隔壁王二爷家的三愣子似的,吊儿郎当的压根没往心里搁,该干嘛干嘛,甭说预热,连放映之前主创阵容照例的吹牛逼的环节也给直接省略了。 吕言本来还想着在央视露个脸,等了好一阵子结果愣是连个屁也没吱,跟朱軍几个聚了一回才醒悟,感情人家根本没这“惯例”,面儿齐整的,勉为其难的施舍个王婆卖瓜的机会,不齐整的,一锤子的买卖,版权我的了,你们瞅着哪凉快哪歇着去。 “喂” 在一块腻歪着,没大会儿,俩人能因为屁大点事拌起嘴来,更甭提安静下来会儿看会剧本或者忙些别的,尽管,多数的拌嘴多是以吕言的妥协或者暂时的屈服为结果,可回了家,左转右转,打厨房走到卧室,又打卧室溜达进客厅,里里外外的剩自个儿一个了,没人管没人问了,又老是跟少了点什么,尽然相处的模式聚少离多,可在这个家里的时间里,多半的时间是俩人一块消磨的。 劉涛续约了,因此的,她又恢复了先前的脚不沾地的状态,拍戏、录歌、走穴,广撒,多捞鱼,一样不带耽误的。 无聊的时候,吕言想着也纳闷,按她的说法,老早着做好了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女人的准备,可真正的钱在跟前摆着了,积极性他高了不知多少倍。 他也提不起积极性来,一来,签的是买断约,忙活不忙活一个劲儿,挣的再多,也不会进了自个儿的口袋,闲着也不会少拿半个子儿,二者,他相当反感一场商演没完紧接着又是一场剪彩,的了台面的,累也累了,可养鸡场剪彩家畜交易市场站台之类的他实在干不来。 “忙着没” “忙着呢,话剧眼瞅着要映了,排练着还磕磕绊绊的,这不,饭碗没搁下把剧本扒拉出来了” “唔,那你先忙” “行” 吕言拿一只筷子拨了下另一只,没吭声,却也没挂断,一个坑里哪能栽两回不是,劉涛大多数女人理智点,但那绝对只是表象,尤其是处的久了,撒起泼来根本不带脸红的。 默契似的,俩人都安静了几秒钟,打破的沉默的是“扑哧”的轻笑,她拉了下鼻音:“咦,你不是忙吗?” “再忙,陪媳妇不天经地义!” “哼” “哼啥?我又没说没时间” “没啥啊,哎,先前说的那事算不算?” “啥事?” “你别装蒜啊,你自己心里清楚” “哪跟啊都,你不说明白我咋清楚?”吕言憋着乐,只是内里的感觉却是说不来,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总感觉还年轻着,她说的还远着,突然的有一天的结婚提了日程,并非不乐意,而是此要跟她以一种新的关系开始一种全新的、从未体验过的、评价不一的生活,猛然的,有些难以接受,并非接受她,而是从男友向丈夫的角色转变、从儿子向父亲角色的转变。 “这是你说的啊,以后跪着求也别指望我答应” “哈哈,我昨儿个去看了下房子,估摸着装修完还得俩三月” “装修房子干嘛,我一个人住我那破烂小窝挺满足的,没那么娇贵,大房子住不惯” “咱们俩人住没问题,以后再添一个俩孩子,能住的下?” “谁说住不....哎,你要生孩子有本事你自己生去啊,关我什么事” 都不是特别忙的时候,聊的时间会长些,如果其一个没得空闲,多半的以间断的短信交流,而实在忙的连看手机打字的功夫也没了,倒也不会因此而感觉有什么,要是彼此都年轻个五六年,会因此而患得患失,只是到了眼下的年龄,而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浪漫会有,可目光终究不会因为一时的所见所闻乃至毫无缘由的凭空臆想而对彼此产生不安或者焦虑。 结婚以后是什么个样儿,他也想象不了,但可以预料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总是避免不了的,凡事,往好里想,做最坏的打算,以后要是劉涛跟老妈相处的和睦了,那什么事没有,要是相处的不大和睦,装修房子则是未雨绸缪。 有些事儿,他能去改变,有的,没法去改变,观念的差异、习惯的不同,哪怕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可能产生相当大的不愉快,他见过太多,因此根本不抱她们俩能好好处的奢望,看的见得时候,能顾及着,没当跟前,好些事总是难以预料,但不处在一个屋檐下,多少能降低摩擦产生的可能。 某个操蛋的时期,于事后看来,怎么想着也不过而而,但放在发生的当下,却没法不为此去无可奈何。 《纪念碑》是引进的戏剧,也决定了不同以往的温润的风格,身为演员,本不该为台词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意义而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产生羞怯的情绪,但当面对着熟悉的人,多多少少的,总会有那么怪异的感觉。 “你是一个多么自以为是的傻瓜,你的脑子都长到**里去了吗?你肯定也不行了吧?!” “倒不是再也不行了,昨晚我还****过一次,所以我扔掉了那块石头,我好腾出手来解决一下!” “唔..哈” 坐在下面的查明哲笑了,尽管时间紧迫,但他并不是太着急,陶红担着有些吃力,但陈澍和吕言完全没这方面的顾虑,唯一放不下心的是陈澍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消,《纪念碑》并非俩人脸对脸坐着对词,贯穿其的,还有不间断的幅度或大或小的肢体动作,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觉着有什么,可接续不断的哪怕广播体操,也能把人蒸腾的筋疲力竭。 吕言见陶红翻白眼,笑呵呵地道:“不是,你想什么呢?” “我忘词了不行啊”三十来岁的而又风韵犹存的少妇,该体验的尽管早经历了个遍,可有些话当着一帮子男人的面仍不大好意思说出口,更没法跟陈澍似的把演戏真真切切的当作演戏,而不去管所要表达的内容,陶红抿了抿嘴唇,别过头说道,脸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大自然。 她确实是忘词了,实在太多了,而因为吕言的话,稍微的引起了点情绪的波动,跟下意识的似的,该怎么说一下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一边正襟危坐俩眼放空的陈澍,又瞥了眼一边没事人似的吕言,在内里的,陶红又不由叹了口气,人跟人,确实没法,她花了一个多月,台词还是记得断断续续的,这俩人倒好,除了一开始的偶尔的眼对眼冷场,之后再也没因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台词出过问题。 “从前边那句,重新开始”断了片,不可能再从头来,话剧的排练是分段的,一段一段的过,直到合乎了查明哲的要求,再开始下一段,偶尔的灵光一闪,即使在排第三场,他也会把第一场的某一段拎出来,让两人重新表现出与之前存在丁点差异的场景来,在这方面,他不会去征求别人的意见以探讨好坏,更不会高声大气的呼来喝去,但他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想法和思路,更十分反感在说戏的时候给打断。 台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纵然没那么夸张,但如果算学艺耗去的时间,本身并无太多的出入,不算之前的零零散散的抽出来的功夫,仨人已经连续排了一个周,陶红没空来剧院的时候陈澍来,陈澍,一般不会没空,二十七八的姑娘,整天跟个十七八的小伙似的,满大把的时间,也不知道她爹妈愁不愁。 但纵然白天不歇,晚加点,七场戏还有散场没过,查明哲也不只是坐着,其某个反反复复的实在达不到要求了,他会毫不犹豫的自个跑来,无论是女性角色的梅加还是吕言所演的斯特科,亲自示范,自然达不到专业演员所能传递出的观感,但多多少少的能让几人看明白他想要的状态。 319.第319章 闲暇 吕言不大爱掺和酒场,真正交情的,哪哪都能喝,一瓶二锅头,半袋花生米,照样的有滋有味,可匆匆几十年,能彼此把对方当朋友的,实在不多,因此,酒场要在高档的、体面的、足以显摆在座诸人地位的了星的酒店。 男人喝酒,要么交情,要么利益,两头不占一头,坐不到一块去,而没占一头却又坐到一块的,必然不可少的,得有女人,这个时候,趁着兴头,隐晦或直白荤段子又是家常菜,而女人的以假乱真的似怒还羞的面红耳赤,足以将无聊填充溢出。 吕言自信能够坐怀不硬,但要说花丛老手,跟他八竿子打不找了,酒场,尤其是女人占了多数的酒场,把人撂翻了,既不是多光彩的事儿,又得忍着不舒服把人送到家,挨着人家里头人的白眼说好话,被女人灌躺了,酒醒了根本没脸见人,一个八尺的男人,被个娇滴滴的女人撂翻了,好意思?。 但又不得不承认,酒,具备着其他可以吃的食物或者喝的饮料都难以拟的魅力,在每一个宿醉初醒头眼发懵的清晨,那种悔恨,那种自责,那种一定要戒酒的决心当事者本身都害怕,可在头一天的晚,那种狂妄,那种自信,那种一定要赐人一醉的气势,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喝酒,得有下酒的话、劝酒的说辞,跟陈澍,吕言没什么可聊的,要说不熟,认识也快两年了,一起排过剧、拍过片,只是要说熟呢,她的家庭条件、父母是否健在、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一概不了解,是朋友,但交情没那么深。 陶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自尊心受了刺激的缘故,没完没了的撩拨,秋波暗送,媚眼如电,放在平时,他一准拿话怼的她没脾气,可当着袁湶和夏宇俩人的面,又不大合适了。 夏宇俩人是特意过来的,大概是提前跟陶红或者陈澍通了气儿,进了门,啥也没说,推着搡着把他给按在主位,而后跟八辈子没吃过饭是的,不管吃不吃的了,急赤白脸的一通乱点。 他也没拦着,并非不在乎钱,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天价约传的有鼻子有眼,实质呢,买房子、车、装修,前前后后的真没剩下多少,要是再有开支大头,贞观的片酬他得动了,他看的明白,陶红、陈澍只是凑个热闹,真正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袁湶一个,虽然嘴吵吵的厉害,可真正点起来,却并没有给他破费。 他有时候偶尔会想如果那晚自己动摇了,两人会走到什么样的境地,劉涛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和选择,夏宇还会不会如今天这般坐到自己跟前,他不确定,但世也没有如果。 “哥,咱们头一回坐一块,来,老弟先敬你一个”菜还没,夏宇着急忙慌地开了酒,倒了满满两整杯,把一杯放在了他眼跟前。 吕言笑着的表情愣住了,酒很清,味儿也挺正,好歹小三百来块一瓶的。 “夏宇,这话说的不对了,你随泉喊哥是应该,再说人家为你们俩的事忙前忙后的”陶红呵呵笑着,伸手拦住了夏宇,见吕言投来感谢的眼神的,顿了下,道:“怎么能敬,先端仨表示下感谢才对嘛。” “嗨嗨嗨,姐妹儿,我们哥俩说话你掺和个什么劲儿啊,要不然我先给你这个当大姐的端仨?”吕言知道再不说话夏宇指不定真给陶红带进沟里,尽管刚坐下来,但吕言瞧出来了,夏宇并不大常掺酒场。 “哎,你别打岔,泉,你说该不该端?” “哈哈,当然..” “打住”吕言哪敢让袁湶说话,她一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空着肚子,别说仨,两杯下去他能回家歇着了:“我们哥俩,端太外介了,我把泉当妹妹看,夏宇是我妹夫,这感情,打断骨头连着筋,来,咱们哥俩干了”完了,握着酒杯,迟迟没搁下,他怕夏宇再倒,说道:“今儿个凑巧了,咱们呢,等会菜来了,多吃菜,多聊天,少喝,你别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啥?肯定又是青春献给小酒桌、你不醉我不醉,宽宽的马路谁来睡那一套不是,不好使!我跟夏宇,是感情深,一口闷,咱们,感情浅。” 袁湶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往酒瓶伸倒一半的手被吕言连消带打的给缩了回去,俩眼珠却咕噜噜地转着,不知道又憋什么坏想法。 清凉的液体慢慢的下了肚子,喉咙里一阵凉一阵热,沿着食道蔓延至肺部,跟吞了条火蛇似的,再转过头去看夏宇,好嘛,俩眼都红了,哈赤哈赤的跟个猴子似的,他心里稍微有了点谱,跟自己还差点。 夏宇的酒,毕竟不是特别熟,但又是袁湶的对象,他不好拒,但其他人的,不喝还能把自个儿给怎么着了去? “嘿,今儿个夏宇来了,改天,我把我们家那口子也叫过来,吕言还有你,也喊劉涛”说到这,陶红的话顿住了,目光也停在了陈澍身没再移开,一拍手:“在这之前,咱们得先给二姐介绍个对象,我说你们仨,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光顾着各扫门前雪,有好的了,给二姐牵个线,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 陈澍的脸,尽管还板着,可被几人盯着,慢慢的慢慢的,红了,她想说点什么,辩解自己并不“饿”,但临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她跟夏宇不熟,怕他笑话,而又抵不住几人的的笑声,故作镇定地道:“我去趟洗手间。” “哈哈哈” 女人,绝不是大度的生物,更不会奉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陈澍是女人,凑巧的,还是个酒量相当不错的女人。 怎么回的家,吕言记不得了,但陈澍放开了气势的场面,他算见着了,在认识陈好以前,他向来认为女人喝不了多少,顶了天,半斤不过分吧,但当一摞摞的瓶子摆在了跟前,他改变了不打准确的观念,开始觉得极个别女人还是稍微能喝点的,而后遇到了赵微,他逐渐意识到,有些女人,喝起来俩三男人真顶不住,又在见识了陈澍的酒量后,他打定了主意,以后尽量不去招惹她,大概,夏宇他们几个也是类似的想法。 闲下来了,他也不会在家憋着,剧本翻的边角都起了褶,再看没太多实际的意义,现在的主要是问题是陶红记不好词,陈澍记得了词但感情老是不到位,她太年轻,老是差了一点,看着是有点放不开,实质是本身没有那种经历,梅加这个角色是个了年纪了女人,她还是个女孩,八竿子还打不着。 跟陈道明招呼了一声,《卧薪尝胆》他没法接,太伤李雪的面子,《少年杨家将》估摸着还得阵子,也不怎么心,也是有心无力。 《贞观之治》漫长的拍摄期下来实在吃不消,这也是演员的常态,高低起伏总是很有规律,尤其是名气越大、票房号召力越高的越是如此,演员接戏没法全凭个人喜好,有经纪公司的掣肘于经纪公司,自由身的又拗不过人情,假使王杰来找他拍戏,他也没法拒绝,尽管周涛飞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于他自身的名气而言也并无太大的影响,但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人情,没有周涛飞这个角色,他拿不到进入这个圈子的敲门砖,这是知遇之恩。 因此,如果没有足够的空档期用来休息、调整,一部精彩大戏之后总要沉寂一阵子,人终归不是机器,精神、身体的疲惫是无可避免常态。 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一个人漫无目的在京城转了一天,看看人,看看事儿,尽管没亲身进去经历,但演员本身也并非要将许许多多不同的职业习惯当作本能,需要的时候能够表现出来,让观众认为是真的,足够了,因为并无功利性的目的,所以观察起来自然也不会太过执着,感兴趣的多看会儿,觉得实在没意思的,瞥几眼,过去了。 前阵子一直忙着拍戏,跟朋友联系的不怎么多,趁着排练不紧张,而又没有其余的需要忙的,该门的,拎着东西过去串串门,不在京城的,打个电话问问好,说好改天有空了聚聚,至于改天是哪天,他也说不个来准儿来。 日子清闲是清闲了,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没人做饭。 以前,在家的时候,劉涛做饭,在外边,随便一家小店凑合了,现在劉涛天南海北的跑,根本回不来,再自个鼓捣的时候,总感觉着好像不大顺手了。 累的要死要活的点,总盼着能歇阵子,真到了闲下来了,过了头几天的安逸,才发觉闲着也是件挺无聊的事儿,睡觉、吃饭、不紧不忙的排练,其余的时间,到处溜溜转转,黄金周刚过,各地汇聚而来的人并没有走个干净,流连于各大景点,虽不至于多的时候的人挨人人挤人,但起平时来热闹了不少。 悠哉悠哉了一个周,他的闲暇时间也到了头,事儿总习惯性的扎着堆赶,李冰栤签约庆典,话剧映,李雪正在积极筹备他代言的事儿,与外界的观望不同,她坚信《京华烟云》会让吕言再火一把,也不能不抱着这个念头,一年过去了,当初千金买马骨的打算眼看着要成了真,尽管是王磊拍的板,但责任却是她的,而恰巧赶在刚刚接手公司的敏感期,她必须得拿出点东西来,让王氏兄弟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掌舵经纪公司,让底下的人相信她并不是只能做个处理些无关轻重的小事的副手。 320.第320章 地位 尽管最终分道扬镳,但王晶花与王氏兄弟牵手走过的路总体而言是成功的,借助华谊雄厚的资本,王晶花奠定了她“花姐”的地位,而华谊,依凭着王晶花手巨大的艺人资源,一跃从诸多民营影视公司脱颖而出,领跑一众同行。 如今的华谊,即使没了王晶花,依然是国内影视行业的领航者,而李冰栤的续约仪式无疑又在向外界释放着某种信息,一如王忠军所言,华谊如果非要说有个离了谁不行,那个人是我。 起吕言的签约仪式,李冰栤的阵仗更隆重些,七十多家媒体足以赶得一场小型的颁奖典礼。 吕言也没觉得有什么抹不开面儿的,李冰栤毕竟华谊的老人,又能在前段那个敏感的时间点选择留下来,待遇自然不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能,不然不仅李冰栤本人,是一众留下来的,哪怕嘴不说,心里难免有些想法。 “吕言来啦,先坐” “嗯,王哥你忙”跟王磊碰了下拳头,看到摆着自个儿名牌的那桌,他点了点头说道,较靠前。 走近了,他的脚下顿了下,而后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似的,拉开了椅子,冲着姜汶、冯远正招呼道:“姜老师冯老师来的早啊。” “能不早?”斜对面的姜汶满头满脸的怨气,道:“你是不知道,我正拍戏呢,要死要活非要让过来,这不是,两点的飞机,完了得回去。” 冯远正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这段儿不忙?” “在家歇了半个月了快,我也过来凑凑热闹”以前拍《末代皇妃》时打过交道,只不过当时人家是冯老师,他一刚刚入行没多久的小演员,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他头一回喝的到吐是眼跟前这位给劉涛甩了脸子。 倒也没记恨,如果同样的事儿搁在他身,大概也是类似的结果,哪怕眼下站在劉涛男友的角度,处在这个圈子里,他现在也不能说冯远正当时做的不对。 在座的,除了姜汶和冯远正,还有俩人,一人吕言压根没搭理的想法,他眼下没有试水大荧幕的打算,纵然有,也不是离了他冯小刚不可,另外一个则是前天刚一起吃过饭。 冯小刚见直接把自个儿给忽略了,“哼”了声,倒也没说话,能坐在这张桌子,不能说没有那个资本。 姜汶知道俩人的不对付,起初只是冯小刚的一句埋怨话,可吕言也不是个能低头的主儿,纵然平日里走了碰头,也没见俩人搭过腔,看这情形,以后俩人也没和解的可能。 “你不是去陕西了吗?” 张记看了看冯小刚,又扭头瞧了眼吕言,有点不大明白,但却不妨他从两人彼此的态度进行推测,吕言待人接物的能力他是了解的,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绝不会装成没看见,至于冯小刚,跟他对脾气的没几个。 “不去了,哎,早前我跟你说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张记吧嗒吧嗒嘴,问道,他知道吕言跟公司签的是买断约。 吕言摆摆手,道:“千万别,我这形象,根本演不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不大爱接古装武侠。” “这可你说的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张记板起了脸,很是认真地道,并非非他吕言不可,可经过了神雕,他明白过来,眼下的年轻演员,还真没法跟七八年头里,有意的,但是一个个身价天,看吕言的原因不是别的,不花钱。 吕言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头:“你还真别拿话吓我,说不接是不接”,事儿的起因是前天的拜访,说起了话,吕言趁着滑头怨了他两句:“你说你捧红了那么些人,可我呢,慕容复不说了,男五号不算过吧,永乐英雄儿女,连个水花都没有,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不仗义”,一句玩笑话,但张记却因此有了想法。 “嗯,那个是?”瞥见一个模样挺好看的绿色长裙女孩朝着这边走来,吕言拿手碰了碰张记的胳膊,问道。 原先他没注意,现在才有空观察桌子摆放的桌牌,冯小刚的是视野最好的,正好对着正前方,在他两侧是姜汶和张记,而冯远正挨着姜汶,他的位置则是靠着张记,另外三个他只能看到他旁边的桌牌,黄骁明的,排位本身代表不了什么,但又能暗示很多东西。 “一个选秀节目出来的,叫张靓颍,怎么,看了?”张记嘿嘿笑了声,挑着眉头说道。 吕言心里了然,笑了下,道:“你好歹也一大半年纪了,能不能正经点?” “我怎么不正经了,男未婚女未嫁,这不挺正常的事儿嘛,你要是有想法,我倒可以帮你说和说和” “得得得,哪凉快哪呆着去” “冯导,张老师,姜导,冯老师,吕老师好”没人来,几个人有的没的地聊着,等张靓颍走近了,几个人极为默契的住了声,导演、演员,再怎么都是影视行当里的,平时总能打些交道,歌手是另外一码事儿了,而且,尽管都没怎么说话,对于选秀出身的,心里难免的有些腻歪,都是明白人,既然叫“秀”,里边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在座的,哪怕是吕言自个儿,也是一步一步爬来的坐到这个地儿的,可眼前这位,难说。 张靓颖似乎也被几个人的模样吓着了,冯小刚低头转悠着跟前的水杯,姜汶笑眯眯的,俩胳膊支在桌子半掩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冯远正却看向了前边,几个人正往台抬着桌子,应该是等会儿签约的时候用的,而张记跟吕言,完全当没看见,低头说着话。 “嗯” “哦” “呵” “来啦” “坐” 吕言看了眼姜汶,这是老好人,“坐”是他说的,她不主动招呼,几个人自然不会找着说话,人家既然喊了老师,再不搭腔是得罪人了,看不归看不,但没人傻着去树敌找不痛快。 吕言对歌手不存在偏见,但又明白既定的观感本身是一种偏见,超一线歌手,平均两年发张唱片,十万销售量是往顶天了说,刨去宣传成本、制作成本,基本赚不了几个钱,无论对经纪公司抑或是歌手本人都是如此,但演员不一样,一个同样地位的演员,往少了说,两年拍两部戏,到手的将近小千万,收益的悬殊也造成经纪公司资源的倾斜,进而影响整个大环境,歌手的地位。 近些年随着其他方面收入的增加,这种地位的悬殊逐渐被拉近了一点,但并没有那么大,存在了那么些年的规矩,不可能一天两天能打破的,唱而优则演,几乎绝大多数歌手也潜意识的认为演员歌手更吃香,地位更凸显。 像吕言本身,以前也会想着时间成熟了到大荧幕试试,大环境决定的东西,不是个人更够改变的了的,现在这种想法倒是淡了不少,两者的本质是相同的,而商业价值,现在更难以说孰高孰低,老牌的电影艺人,一部戏,几百万到千万不等,但对于电视剧演员,类似的同样司空见惯。 跟张靓颍,几人都没打过交道,因此也没多说话,人的名,树的影儿,影视圈子里,谁什么脾气,多少都有些了解,可对一个新人,还是一个女人,没法不存着点小心。 不能说男人一定没那么多弯弯绕,但做事儿,总会留着底线,大家都是明白人,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线,大家都不跟你玩了,但女艺人,底线在哪,没人知道,因为从整体,这个圈子依旧是男性主导的,对于没有底线的女艺人,乐见其成。 情况的改变,是随着另一个女人的到来发生的,范栤冰,去年以《手机》里的武月一角一炮而红,今年七月作为华谊在后王晶花时代的大引援之一正式签约。 “大家到的都挺早啊,不好意思,刚刚路稍微有点堵” 吕言眼睛稍微直了下,范栤冰的一身红色长裙,搭着鲜艳的红唇,微微轻笑的当口毫不掩饰自身的雄厚的资本,尽管风评偏向负面,但真当了面,确实让人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个尤物。 “你来晚了,得罚” “冯导你饶了我吧,下次我保证提前到” “哈哈哈” “姜哥新戏映的时候能不能送张电影票?” “看你说的....” 她一个一个地打着招呼,都不说多,而让其余的觉得尴尬,到了吕言这,她笑了下,伸出了手:“吕哥,说起来这是咱们第一次见呢,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你好,应该的”他笑了笑,碰了下便松了手,心里却不停地自我警示,这是个大坑,又瞥了眼自打进来默默无闻的张靓颍,此时再看倒是突然觉得顺眼了不少。 从观感而言,范栤冰无疑张靓颍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先前的传闻让他没法不留着点警惕,短暂的交流里也验证了一部分猜测,又否认了一部分,她很会说话,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面俱到,在印象里,真没几个。 321.第321章 荡漾 严格意义来说,李冰栤算不一线,“四单双冰”只是华谊本身的说法,范栤冰好歹交出了《手机》这份满意的答卷,但《天下无贼》里的李冰栤的表现差强人意了,尤其是夹在葛尤、王保强、刘徳华、刘若瑛、冯远正之间,能够给观众留下的印象仅仅长的漂亮,但签约仪式的热闹,在华谊的强大的金钱攻势下毫无意外的登了第二天各大娱乐媒体的版面,尽管收了各家媒体都收了红包,但这场仪式仍被普遍解读为王氏兄弟对近日外界质疑的强势回应。 王晶花带走了一大票当红艺人,但留下的,姜汶、吕言、冯远正、黄骁明、范栤冰、李冰栤、王保强等人组合的阵容,起另起炉灶的橙天毫不逊色。 东风吹着,不知道打哪里,西风来了,华谊实力雄厚归实力雄厚,但并非真的天下无敌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道名之后,谁来接棒华谊一哥” 一篇南都的报道一经发布,立刻聚集了相当广发的关注,华谊这段时间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在一众同行翘首以盼着大厦将倾,然后瓜分华谊原先霸占着的蛋糕的时候,王氏兄弟愣是接连签下吕言、范栤冰、黄骁明起死回生。 至于一姐,倒没几人关注,无论范栤冰或是李冰栤,名气是有,但相于之前杨子琼、关芝琳、刘嘉铃等人,差距仍不是一点半点。 “姜汶无论从资历、地位,接手“一哥”绰绰有余,但他本人并不具备身为一个艺人的自觉,从近几年的动向来看,姜汶更多的精力倾向投入到导演工作。 吕言经历了前段时间的大红大紫,天价合约入驻华谊,只是今非昔,风光不再,难说能扛得起这面大旗。 冯远正资历深厚,但无论个人形象还是年龄都不再适合承担一哥的担子,至于黄骁明、王保强,资历尚浅,即使勉强扶去,也难说能不能充当门面。 风光背后,潜藏的是巨大的危机,不可否认,王晶花的离开对于华谊是难以估量的损失,华谊这艘航母能否顺利前行仍有待商榷....” 这篇将签约仪式出席人员全部加以分析的章难说不是某家竞争者当了幕后推手,但评价本身而言,并无太大的可以反驳的漏洞,甚至对姜汶、吕言以及冯远正的优劣做的对也相当肯:吕言胜在年轻,避免了新老断层的问题,但他毕竟将近一年没有作品问世,仍能保持着热度多半依赖着华谊断断续续的宣传,而姜汶和冯远正的劣势更加明显,年龄、形象。 安心排剧的吕言并不大清楚这件事,在他心里,自己签约华谊那一刻肯定算不一哥,但陈道明和胡軍跟随王晶花离开之后,这事本身没了再争论的必要,姜汶、冯远正受制于自身,没有争的必要,至于黄骁明和王保强,他并没有当作太大的威胁。 进了这个圈子,没法不去考虑这些,一哥对于外界而言只是一个称呼、评价,但于内部,却是资源的倾斜例,一哥永远是占用资源最多的艺人,永远是名气、地位最高的艺人,于外,他代表的是整个华谊艺人团体,代表着华谊艺人的门面,纵然犯了些错,只要不是太过出格,在华谊这个响当当的牌子的保驾护航之下,他总会安然无恙。 真正了解这件事的始末的时间,还是跟李辰一块吃饭得知的,俩人在签约仪式见了一面,只是当时各有各的事儿,李辰有活动要赶,吕言要参加酒会,因此约定第二天单聚。 一进门,吕言心里的轻松去了大半,在包间里,并非只李辰一个,除了昨天见过的张靓颍,还有一个面生的小女孩,看着还未成年,脸还带着点婴儿肥。 “来啦,你晚了两分钟” “吕老师” “吕老师你好” 他的目光在俩人身扫了下,并没有立刻坐下,笑了下,道:“靓颖也在啊,这位是?” 李辰起了身,以为他对自己未事先透露不大高兴,道:“刚刚公司碰到的,一块的喊来了,怎么,俩美女陪着还不乐意?”末了,他又指了指张靓颍旁边的女孩:“赵丽颍,公司刚签的,正在准备出道。” “哦”他挑了挑眉头,心里了然,他怕麻烦,如果不是公司的艺人,难保说是不是有事,把外套脱了,道:“哪能,自然求之不得,要我看,你有这闲工夫,还是考虑考虑自个儿的事儿把,别有事没事老当暖男。” 李辰的脸罕见的红了下,吕言这话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性格使然,并非说改能改的,他为什么带着小姑娘过来,他自己明白原因,吕言自然也清楚他的用意。 “不用,谢谢,我自己来好”他本来打算自己挂的,可刚脱下,却见那个叫赵丽颍的小姑娘溜溜的跑了过来:“吕老师,我帮您”,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同时心里生出一句话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转过头,见她只是愣了下,并无别的情绪表露出来,心里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要么这姑娘是个没心没肺的,要么情商跟范栤冰有的一拼,他本人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而李辰今天会带她过来,八成掉坑里了。 “怎么,今儿个不忙?”几人坐了,吕言把菜单递给俩女孩,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跟李辰说说,李辰形象不差,却迟迟没得公司的关注,这里头总是有缘故的,究其根源,问题还是出在他自个儿身,这年头,你仗义,并不见得人家一定以德报德,说好听点,他是脾气直,不好听点,是情商欠缺。 “忙什么,都不是什么当紧的事儿” “你们点好了?”李辰看了俩人一眼,见一共只点了俩菜,讶然道:“你俩跟他这么客气干嘛,丽颍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来点个毛血旺,这家伙有钱着呢,我跟你俩说,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到哪都是吕老师前吕老师后的,几年头前,混的那叫一个差劲,那会儿我俩住一屋,一瓶牛栏山,一斤猪头肉,愣是把这家伙吃的美的不行。” “呵” “哈” 俩人捂着嘴偷偷瞧了吕言一眼,虽然进来有阵子了,可俩人都不好仔细盯着看,尤其是张靓颖,她大概明白一些昨天吕言几个人那么对待自己态度的缘故,可自己刚来,靠着公司的地方还多着,而吕言呢,据私下里传闻,他跟李雪存在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走他的门路想着应该会顺当些,枕边风一吹,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呢? “嗨,骂人不揭短啊”瞪了李辰一眼,他才注意到两个姑娘身的打扮,得益于劉涛隔三差五的拿出一大堆衣服来征询他穿哪件好看,现在的他对于女装品牌不至于俩眼一模黑,张靓颍的针织衫跟劉涛之前老穿的一件应该是同款,好像是个h开头的国外品牌,赵丽颍的相之下显得朴素的多了,因此几乎很快的,他对俩人眼下的境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张靓颍属于不缺钱的,赵丽颍则是属于较窘迫的,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往往不是大问题,不能拿钱解决的,才是真麻烦。 瞥了一眼认真扒拉着菜单的李辰,吕言抹着嘴笑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出身、过去而感到不好意思,那些经历,让他明白了很多处事的道理,也是他一直以来为之努力、奋斗的源动力,像几年前跟劉涛说的:我穷怕了。 “说起来,那时候哪能现在,刚打学校出来那会儿,别说肉,能填饱肚子不赖啦”他没多说,交情那么点,多了也是白浪费感情,转而指了指李辰,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前段时间在公司组织的一个公益活动认识的”这是张靓颍的回答,她心里挺纳闷,李辰什么地位她明白,本来只是相互照应的想法,却没成想跟吕言那么熟,听俩人的意思,好像还是吕言没红的时候熟络的。 “唔”赵丽颍愣了下,瞥了眼李辰,却没说话,只是不大白皙的脸泛起了点红晕,显然俩人之间并非和张靓颍那么单纯。 很容易理解,刚刚签约公司,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对于能够给予照顾的,都难免产生些依赖心理,只是人与人的不同所能产生的强度同样不同,看赵丽颖的模样,对李辰的信赖程度还不是一般的深。 吕言眼睛一直,乐了,小姑娘八成误会了,李辰对女孩好,处处周到,熟识的基本都有所了解,而且并非专对某个人,是个女的,甭管美丑,红或者不红,只要愿意跟他打交道,拿他当朋友,他都能跟个大哥似的,说他神经大条,也不全是,只是碰到赵丽颍这样涉世不深的,难免产生些不大好的误会,但关键的,他自个儿不明白。 他笑着说道:“嗨,我们认识好几年了,他这人,怎么说呢,一暖男,以前我们一起拍戏的时候,总让人家误会他在撩人家,其实他根本没撩,总而言之,是生来荡漾,活的够浪。” “哎,不是,咋说话呢,什么叫生来荡漾?什么叫活的够浪?” “哈哈” “啊?” 322.第322章 反响 要是只李辰跟他俩人,吕言会再要瓶酒,不至于酩酊大醉,晕晕乎乎的正好,但又多了俩人,容易误事的酒显得多余了,前前后后的,他打几人的口风里,稍微明白了点两人过来的初衷,张靓颍是打着抱团取暖的想法来的,赵丽颍纯粹是李辰喊来认认人,大概也抱着让他日后照顾着点的打算。 吕言一开始不大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想要获得,总得付出点什么,直到李辰说了今天的南都的报道,他才明白过来,这是等价交换。 没当面拒绝,水至清则无鱼,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图个温饱,那可以随心所欲,但若是想混的体面,进而再图求点地位,自然少不了众人拾柴,有人的地方,难免有纷争,眼下华谊是空巢局面尚且不显,但有朝一日难说不会恢复前两年的风光,人才济济,大腕儿云集。 那个时候,一哥必然是个优胜劣汰的过程,时运不济,那怪不得别人,但是不是一哥,李雪说了不算,王氏兄弟说了也不算,对外,能让人认可,对内,得能服众,当着面,人客客气气,转了身,立刻说你坏话,纵然当得了一时,却长久不了,艺人的口碑不是媒体鼓吹来的,而是一众同行抬举来的。 但他也并没有太过留心,打铁还得自身硬,人为什么不捧黄骁明,道理实在太浅显,底子不够,如果哪天他成了二线,别说一哥的地位,现下的待遇能不能保证还是两说。 眼下需要忙活的,是话剧,紧赶慢赶的,仨人终于把戏过了一遍,于吕言,他过了两遍,算是驾轻熟了。 说是过一遍,并非真的只是一遍,而是把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完全到位的从头到尾捋一遍,这是个磨时间的过程,但好在,和预计的时间并无太大的偏差,也不必再调整档期。 “对了,那天最后谁结的帐?”跟陶红排完了一遍,将人送走了,他坐在后台歇着,待会儿还要跟陈澍再排一遍,完了之后是正式演出了。 “我,你们都喝醉了”陈澍罕见地笑了下,她当时也没往深里想,只是想让几人吃点苦头,好让以后不再招惹自己,只是一下没刹住而已。 吕言咧了咧嘴,本来大家伙一块坐下来吃饭,结果五个被她撩翻四个,其还有包括他的俩男人,当然,夏宇跟她的酒量也是半斤八两,不过纵然如此,说出去也不是件多光彩的事儿。 “多少钱,我给你”他起了身,拉开放衣服的柜子,打里面摸出了钱夹,边角磨损的不成样儿了快。 陈澍没抬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剧本,道:“不用,也没花多少。” 吕言皱了下眉头,花了多少,他心里有谱,恐怕一顿饭她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见底,但如果把钱给她,又显得实在太伤人面子,随着接触,他多少了解点她的家庭条件,并不是个缺钱的主,道:“那改天我请回来。” “嗯” “但是有句话先说好,你灌别人我管不着,但下次不能再灌我,我能不能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是贞观杀青宴的拿回,一轮下来,他直接去了洗手间蹲了十分钟,一块搭班子了半年,多少还是有点真感情的,再加一个个的又是人精,劝酒的功夫一个赛一个老到,端起的酒杯,绝没有放下的道理。 “我又没逼你们,是你们非要喝的”她斜了他一眼,很是认真地道,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哪天吕言跟夏宇是最积极的,也是最早趴的。 “不是,你那个你们都不行的架势,搁谁能忍得了,夏宇你爱灌也灌了,可咱们这交情,喝成那样,多伤感情” “咱们什么交情?” “一起拍过片啊” 陈澍的脸腾的下红了个通透,几乎打牙缝里挤出来的:“滚。” “你过了啊,陈澍,咱们是朋友不假,可还没....不是,你脸红个什么劲....”话说了半截,又戛然而止,他并非不懂,浏览页的时候,遇到弹出来的窗口,偶尔的也会点进去看看,只是未曾想到的陈澍也竟然也有类似的...爱好,基本,岛国的******无论是否有剧情、无论时间长短、又无论何种种类,大体都能以“片”概括。 想想也是,年纪老大不小了,但却没尝过男人啥滋味,要说没点其他的调剂滋润下生活,一般人还真未必能熬的下来。 “我不是那个...哈哈,理解,理解”他不再解释,而又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谁能想正经的大家闺秀似的陈澍会看那种东西。 陈澍的脸已经扭向了一边,看不大清什么情形,只是视野能及的耳朵、脖颈渲染的仿佛滴出血来,他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去跟查部商量个事儿,你别耽误太久了。” 陈澍没吭声,也不好吭声,吕言的话本身并无歧义,只是她昨儿个才看过,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那,以为他跟自己开玩笑,在她觉得,有些玩笑可以开,但有些玩笑不能开,始终未曾料想的是打一开始是自己想岔了,只是等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对《纪念碑》,整个话剧院下下都抱了不小的期望,前面的例子摆着,论在前几年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再加查明哲执导,吕言、陶红两元大将,没有不取得热烈反响的道理。 只是首映礼和预想的存在不小的出入,在演出开始的前一刻,查明哲依然抱着十足的信心,百分之百的座率已经让他考虑着是不是接下来申请巡演,而后根据巡演的结果再决定是否开展国际巡演,但演出不到十分钟,他不得不思考是否要把剧本进行一次大修。 “我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大概有十七,也许十八岁了,她很好看,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母鹿那样的眼睛,我是她的第一次,我是说,她是个处女,男人能够分清楚这一点,她说她不是,但是,她流血了,她叫喊的样子——我知道她是。 我没想要伤害她,每次她一叫喊,我停下来,我希望持续的时候长一些。 我不像有些男人那样,他们关心高潮,急急忙忙地好像对付一块铁或者石头,他们一心想要的是高潮,我才不。 一旦到了高潮,那么回事了,完了,你面对的还是你开始以前的老样子,我不大关心这个世界....” 看着台下成群结队离去的观众以及混杂的时高时低的嗡嗡的人头皮发麻的议论声,纵然刻意全身心的投入到表演里去,吕言也没法完全忽略,眼下的情形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继续演下去,因为,走了一部分,没走的,仍然在看着。 “我问女医生:想干那事吗?女医生说:干完了到林子里去,是吗?我知道她在干什么——套我,想下个套儿,让我钻,让我都说出来。 我看着她,想,这女医生从来没有在柔软的床以外的地方干过那事,她干的也不会很多,而她干的时候,也不见得很快活。 她的嘴紧紧地抿着,我问她:“你的屁股和你的嘴一样吗....” 煎熬一样的,熬过了两个小时,这是自进入话剧院以来吕言经历的最累的一场演出,并非身体的,习惯了场场爆满,再不济座率也不会低于八成,但他难以接受终场时空了将近一半的位置,这对演员、编剧、导演乃至于把《纪念碑》当作今年重头戏的剧院,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局面。 相之下,陈澍和陶红倒坦然的多,今天演的陶红,但陈澍也来了,毕竟首映,只是俩人也沉默着,类似的情形,她们见的多了,更没当作主业的想法,因此,虽然沉默,但失望并没吕言来的那么深刻。 吕言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身体窝在椅子当,妆没卸,戏服也没换,他有点想不大明白,到底哪出了问题,词的确大胆了些,但再怎么也不至于让半数的观众离场啊,但偏偏,从他第一句台词开始,离场开始发生了。 查明哲也想不明白,在他看来,艺术,本身是通过不同的形式表达某些想要表达的最本质的东西,所用的形式愈加大胆,愈加使人难以接受,最终的讽刺意味愈加浓厚,《纪念碑》也是这样一部戏。 “吕主任,大会议室开会” “好,我这来” 大会议室人不是特别多,主要是剧院几个管事的,看见他的模样,王晓英压了压手,道:“坐吧,都到了,我先说一点,今天叫你们过来,这不是说某个人的问题,也不是要追究责任,而是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老查,你说说你的。” 查明哲摇了摇头,道:“我观察了下,离场主要在刚序幕和第一场期间发生的,占绝大部分的是了年纪的和一些带着孩子的观众,我想,在售票的时候附带提示,不建议未成年人观看。” “是说不做改动” “不做” 王晓英又转向吕言:“你们几个的想法呢。” “我想,可以再试试看”吕言想了想,说道。 “我听院里的安排”陶红看了看查明哲,又转过头瞧了眼吕言,这俩人都说话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也是”陈澍随大溜地回道。 323.第323章 澄清 一件发生了的事,往往不是单立于其他的而独立存在,总会与之前的或者之后的相互交叉、影响,《纪念碑》惨淡的座率并未泛起多大的水花,如一片柳絮随风飘落在水面,只荡起了几乎难以看见得波纹。 只是在首映之后的第三天,铺天盖地的,不仅仅各大戏剧媒体,连不少娱乐媒体都将目光集到了《纪念碑》首映的惨淡收场,演出开始没十分钟,观众走了一半。 若是小剧院推出的,新人操刀的,也无可厚非,但于戏剧界,查明哲不是新人,他的名气、声望,都让人无法忽略这件既定的事实,于整个演艺圈,吕言更不是新人,有《狂飙》的铺垫、赵有量和陈保国的鼓吹,前段时间俨然被话剧圈认为最具潜力的新生代之一,但眼下的情形无疑一记响亮的耳光,因为某些原因,话剧院想捂盖子的想法也彻底落空。 关注自然伴随着争议、批评,只是却和吕言关系,所有的焦点几乎无一列外的集到了查明哲身。 “水土不服的引进” “剧本才是观众离场的关键” “吕言话剧首映座惨淡,哗众取宠是原罪” 懂行的,会给个肯的评价,不懂行的,开始拿着放大镜找问题,归责任,吕言是有责任,但话剧院的这样的体制注定了一个演员的话语权限制,哪怕不了解,但并不妨碍及时报道从而增加销量。 要说影响,还是有的,但无论如何,日子还得过,只能按查明哲说的,等下一场的反应出来之后再做决定。 吕言照常的起了个大早,被前天那事整的心里打鼓,要是半个月后的演出还那样,基本年前下架是板钉钉的事儿了,不然得大修剧本,把那些敏感的、令人难以接受的台词刨去。 “叮咚叮咚” 正喝着粥,听到门铃响,他犹疑了下,谁这么一大早的过来?近段不以前,基本绝大多数事都会通过李雪联系他。 开了门,倒不怪了,站在门口的是隔壁单元的李雪,让了进来:“有事?” “这两天我接到了几个本子,待会儿跟我去一趟公司吧,另外,有几家较知名的杂志社联系,有没有兴趣?”她换了鞋子,进了客厅,本来要坐沙发,只是看到扔的散乱的衣服,皱了皱眉头:“你平时都不收拾的吗?” “这段时间忙,没来的及”吕言讪笑了下,其实前天刚收拾过,这两天的功夫,他自个儿也没注意到,又稍微凌乱了点。 “懒别找借口”她把包搁在一边,快刀斩乱麻似的,把衣服全哥拾掇了:“我给你扔洗衣机里啦,晚点你别忘了洗洗。” “好” 等李雪又出来了,他才道:“你刚才说的什么?”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是什么本子或者哪家杂志发出的邀约,而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事件背后的起因:“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吗?” 李雪莞尔一笑,斜着眼看着她,反问道:“你知道《京华烟云》昨天的收视率多少吗?” “多少?” “8.26,而且才播第四集,之前我看了几家较专业媒体的评论,他们都认为高点有可能突破12以,要知道,那可是央视啊,12什么概念,是说至少一亿多人在看你的戏” 吕言摇摇头,道:“你太想当然了,现在还不好下定论,有赵微撑着,达到8.26算不什么稀罕事,等放送过半了再说吧,好不好,那个时候才是见真章。” 李雪坐到他擦面的单人沙发,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道:“你根本不懂”大概觉得自己太兴奋了,她稍微平复了下语气:“和她有关是有关,但是现在你的评价占了绝大的版面,说的几乎全是你昨天跟潘红的两场对手戏,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几乎一面倒的正面评价。” “是吗?”他笑了下,当时并没有太深的感觉,整部戏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与陈保国的戏份,大概表现欲的缘故,几乎每一场他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和潘红的倒是没觉得多深刻,当时跟他还不熟悉,也没有太多的默契。 李雪见他反应平平,跟一拳头打在了棉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在家高兴了半夜没睡着,一大早兴冲冲的来报喜,人家倒好,跟和他无关似的,刚要说话,搁在包里的手机“嗡嗡嗡”响了,她拿来看了一眼,却没接,也没直接了当的挂掉,而是拿在手里让它那么响着,道:“自从早六点开始,电话一直没断过,全是合作的事儿,我有种预感,你这次会彻底坐稳一线的地位。” “我能拿到一分钱吗?”他翻了个白眼,李雪确实值得高兴,今天的局面证明了她之前的眼光没错,而回本几乎是可以预期的,但于他自身而言,实际的利益半点也没有,无论他的身价、片酬再怎么涨,他能到手的是既定的,说是两千万,刨去所得税,一千万出头。 却也并为此而感到不平衡,买断约本身是华谊的一场重注豪赌,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收益自然也是成正的,但于他而言,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买断约是个稳赚不赔的选择。 虽然拿不到最切实的利益,但借着这个机会,他估摸着纵然提点不算过分的要求,李雪也不会认真考虑,心情愉悦下人总会放松警惕:“你经营公司在行,但是什么样的本子是好本子,什么样的不是,我更清楚,所以,以后定戏的事儿还是我来决定吧。” “当然......不行”李雪被他夸了一句,喜眉梢,可琢磨通透了,立刻反了悔:“你别趁机挖坑让我跳啊,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也得考虑我的想法,跟《卧薪尝胆》那样的,你要是敢接,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你还年轻,得把目光放长远,是,这几年你的确拿不到钱,可以后呢,这么说着一年要过去了,你要是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人气,或者再进一步,到时候八千万至少得翻个番才行。” “你别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成不,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七大姑八大姨呢”他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那还远着,至少都是三年以后的事儿,对了,这么早你巴巴跑过来干嘛,成心过来跟我讲大道理来了?” 李雪也不生气,她已经稍微习惯吕言的说话方式,更摸透了他的脾气,他要是正儿八经的说话,那是客气、当外人,道:“干嘛?你的单曲拖了多长时间了,快半年啦!是出张专辑时间也足够了吧,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走,跟我去公司练歌...” “打住、打住”吕言一听她话音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摆手让她停下,他怕她提这茬:“李雪、李总,你放我一马行不?我要是能出单曲早出了,还能等到现在?” 怕她揪着不放,又说道:“你不是说有新本子递过来吗,我看看都什么样的。” “都在公司,后续肯定还有不少,没拿过来” “嗯?” 李雪瞧出了他的顾虑,大概以为自个在骗他,哭笑不得道:“我犯得着为这事诳你吗,走吧,正好还有几个代言约,你也一块看看,不过先前开的代言费不合适了。” “原先多少?” “八十万一年” “现在你想要多少?” “至少得二百万吧,不过现在不急了,等阵子再说” “我建议你见好久收,别到时候鸡飞蛋打,我去先换身衣服” “那你快点” ..... “李总早,吕老师早” “早” “李总、吕老师早” “早” 瞧好早班的点,自打进了门,甭管见过没见过的,眼生眼熟的,见了面全是一通招呼,只是逐渐的,吕言发现了问题,不管是打招呼还是没打招呼的,眼神都很古怪,但一个个又很隐晦,他是吃这碗饭的,什么样的表情表现的什么想法,李雪不清楚,他却明白的很。 以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来过几次公司,走了当面,也会打招呼,但这么多人脸下都似乎掩盖了同一种情绪却还是头一回,只是当着面也不好问,这么着憋了一路,直到进了李雪的办公室,他纳闷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刚刚那些人的表情啊,你没看见?电梯里,站在我前面那俩人,那眼神,实在太...怪了” “大概没见过明星吧” 见她不怎么愿意聊这个话题,他心里更诧异了,事不关己的,他没有寻根探底的欲望,但涉及到了自身,他没法不去关心了:“李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都是些闲言碎语,过阵子过去了” “和我有关的?” “嗯” “嗯?” 见实在瞒不过,她无奈地笑了下:“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是私底下传咱们俩关系不一般,这种事,你还不能解释,越解释越显得你心里有鬼,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跟劉涛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眼睛眨了眨,这他娘的都是哪跟哪?脑子里突然又蹦出前几天张靓颍不清不楚的暗示,当时以为只是当着李辰和赵丽颍不好明说,但现在仔细想想,不大对啊,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明年或者后年吧,不说这些,我看看剧本” 324.第324章 公私 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更没太多秘密可言,所坚持的底线不过保证只在圈内流传,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怕本来没影儿的,说的人多了,一个本该凌乱不堪的故事经过一张张口,自然而然的圆满成一个逻辑合理的、情节曲折的、内情动人的事实,再说起来,打头的,不是据说如何如何,而是真相怎么怎么了。 人的名,树的影,圈子里的导演、制片人,吕言认识一部分,但放在全体而言,只是极少的一小撮,一个跟经纪人好了的艺人,于同行,只是饭桌闲来无聊时一笔有趣的谈资,但背着老婆跟经纪人搞的不清不楚的,是人品存在问题了,一个屁股都坐歪了的艺人,还能指望艺德? “怎么澄清,发张声明?你觉得现实吗?”她嗤笑了下,道:“本来是没影儿的事儿,我一个女孩都不怕,你怕什么?” “呵”他笑了下,倒并非表示自身的无所谓,而是她对自己的形容,只是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眼下俩人所追逐的利益重合,在外人看来自然关系亲密,或许三年以后,难说会不会站在对立面,在当初,王氏兄弟与王晶花也度过了一段令人眼红的蜜月期,但各自的利益诉求又注定了今天的局面,他跟李雪之间,未来同样是注定的,这点,他心里十分清楚,但该采取的措施,还是得采取的。 “咚咚咚” “进” “领导,又接到了几个传来的剧本,递给吕言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到侧面坐着的吕言,丝毫不觉尴尬的笑了下,道:“吕老师也在呢。” 吕言点了点头,没吭声,他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担任什么位置,想来应该不是普通的职员,之前林林总总也见不少公司的员工,在李雪跟前不说战战兢兢,却极少跟眼前这位那么坦然。 “哦,是吗,娜娜你也坐,正好聊聊这事儿”李雪指了指吕言对面的一侧的位置,又转过头对他说道:“咱们公司的大将,也是你的顶头司,李娜。” 吕言心里稍微明白了点,能说是他的顶头司的,只有艺人经纪部的经理,好像李雪以前是从这个位置来的,起了身,道:“你好,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场面话的成分更多些,签约至今,已然小一年,今儿个还是头回见这位,想来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哪里的话,我们还得指着吕老师您吃饭呢,相互照顾才是真的”李娜轻笑了下,她的头发很短,却很厚,一侧自额前偏成一道弧线,最底端恰好抵着下巴位置,遮了小半的圆脸,另一侧却又全梳向了耳际。 李雪又从桌拎过来两本,丢在吕言面前:“喏,加一起是这两天全部接到的,对了,昨儿个张制片跟我打电话,说想让你去演《鹿鼎记》的男一,你怎么考虑的?” 吕言拿起了一本,头也没怎么抬:“你跟他说,我的档期排到后年了,没空。” “那你先看看手里这几个”李雪一早知道他不会接,张记跟他的关系她稍微了解点,既然能把电话打到自己这,原因几乎可以想的到,他跟吕言没谈成。 李娜本来笑吟吟的,只是听到两人的对话,她脸的笑凝了下,偷偷瞥了俩人一眼,不着痕迹的低了下头,让一侧头发遮了大半的表情,李雪起王晶花处事算不得强势,但当面拒绝她的下属现在不是调离是去了同业,但看眼前的两人,似乎再微不足道不过,传闻,也许是真的吧。 “范府大院?哎,对了,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个乔家大院吗,怎么样了?”吕言看了眼名字,觉得眼熟,一琢磨,想起来之前李雪极力推荐的《乔家大院》来,在关于戏的选择,李雪有事没事老是想替他拿主意,若是《乔家大院》赔了个底儿朝天,以后她大概也不大好意思再搀和。 “已经提档了,央视一套的开年大戏”李雪语气略微有些发酸,如果吕言当初接了《乔家大院》,再加国庆档的《京华烟云》,纵然几年内拿不到任何奖项,人气至少不会再出现反复的情形,只是木已成舟,纵然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唔,是吗”他挑了下眉梢,心里说没想法是假的,以影的背景,《贞观之治》都没给推荐成,没成想《乔家大院》倒是分了最大的一块蛋糕,谁让人导演是胡玫呢,毕竟是央视的老人,大概看在以往的情面吧。 “我拿回去看看”他把本子搁在一边,又捡起了另外一本,一看名,乐了:“这部戏的制作方是哪家?” 《越王勾践》,男一已经定下了,陈保国,以他新科视帝的名气,剧本递到他跟前不是多稀罕的事儿,只是单他出演并没什么可稀的,这两年陈保国接戏了瘾,一部接一部,没完没了了跟,但凑巧的是陈道明前段时间刚接了《卧薪尝胆》,是不知道俩人谁先谁后,反正他是瞧出来了点意思,俩人这是卯足了劲儿对着干呢。 至于问李娜制作方,在确定了陈保国出演之后,还能再有余力邀请他,投资数目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能拿出那么多的钱的,制片方基本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 李雪看向李娜,她不大清楚,李娜还没打之前的惊疑里回过神来,直到李雪喊了声:“娜娜?”她才恍然地捋了耳际的发丝,道:“哦,你是说制作方?是央视电视剧部制作心,制片人是李功达。” “我说呢”吕言把本子递给她:“你问问什么个情况,只要档期不是特别长,片酬也差不多话,接了吧”。 李雪皱了下眉头,他可是里头的内容一眼都没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她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计划,趁着《京华烟云》的热播,趁热打铁,连续推出几部叫好叫座的作品,彻底巩固吕言在整个圈子里的地位,即使没法抗衡橙天的宏大阵容,至少不能站在一块的时候矮了人一大截。 她无奈地吐了口气,她很欣赏他凡事都能思虑周全,该想的、该做的都能提前留着准备,但那只手大多数的情形,偶尔的意气用事又让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又不得不尽量拿着温和的语气问道:“原因呢?” “陈保国老师是主演,李功达,以前是《白蛇传》的制片人,一是还人情吧,二是捧个场” “好,娜娜你问问”她这么说了句,在吕言没看到的角度,她偷偷地眨了眨眼睛,她要先看看剧本再决定是否按他说的做。 “哦,好” “这俩武侠算了,另外两本我拿回去仔细看看”吕言说着,把三个本子摞成一块,道:“再有新本子的话我不过来了,你回家的时候捎着或者让老黄给我行。” 澄清不了,只能尽可能少的避免接触,他挺烦那些嚼舌根的,子虚乌有的事儿,愣是能给传的有模有样,有那功夫还不如专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咸吃萝卜淡操心。 见他起身,李雪也跟着站起来,似乎突然想到的,道:“对了,《羊城暗哨》那本我大概看了下,相当不错的一个本子,无论从商业价值还是剧情,估计拍出来之后效果不会太差。” “好” 李雪叹了口气,知道他根本没往心里去,甚至自己的话或许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但她真的非常看好,道:“我是很认真跟你说。” “嗯,我知道,我会看的,这样,先回了”他拎起本子,拿胳膊夹在腋下,权当没瞧见李雪渐渐凌厉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门。 他不愿意多呆,毕竟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以后,更不打算常来,不管有用没用,该摆的态度还是要摆的。 “咳咳”李娜见李雪的脸色不大好看,俩眼睛盯着空空荡荡开了半扇的门,清咳了两声,悄声说道:“那个,领导,我先出去啦。” 李雪先是点了点头,又抬了下手叫住了她,道:“他刚才说的那个,别问了,告诉那边,档期排不开。” 李娜张了张嘴,李雪是她的老司了,自从毕业进了公司,她跟着她,因此起旁人来,她更觉得她亲近些,但此时倒是觉得俩人都有点意气用事了,吕言本子都没看准备接,李雪呢,本子同样没看决定推掉,好像...自己前阵子跟男朋友闹别扭一模一样。 她犹豫了下,试探着道:“那个...领导,我觉得吧,公归功,私归私,吕老师万一跟陈保国或者李功达通了电话,你到时候夹杂间多尴尬啊。” 李雪冷笑了声:“我有什么可尴尬的?要是不趁着现在不敲打敲打,以后还怎么管?他过阵子要做手术,再加康复期....等等,娜娜,你老实说,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议论了?”话出了口,似乎又觉得多余,摆了摆手,道:“算了,按我说的回复吧。” 325.第325章 曲线 “商量个事儿呗老公” “打住打住,没商量,叫老公也不好使”吕言心脏不由的狠抽了下,近段儿以来劉涛完全达到了自我催眠的程度,甭管人前人后,一口一个言哥喊的是心安理得,只是“老公”这样的称谓只有在她心情极其愉悦或者促成某些他本不愿而又想让他点头时才会拿出的杀手锏。 一回两回的,吕言想也没想给应下了,可眼下是第三次,他预料的到,她接下来想商量的,大抵是在他理智的判断下不可能答应的事儿。 倒并非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尽管还没结婚,但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没有什么是商量不来的,只是前几天小雅电话里的一句埋怨话给他提了个醒:你知道跟我凶,有本事跟嫂子凶啊,哼,怕老婆。 没结婚尚且如此,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结了婚还能有他的好过?因此,他打算振振家风,让劉涛正视下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压! “你都没听怎么知道商量不来?” “那你说说看” “你先答应我” “你不说我咋答应?总不能你要我给你摘个星星下来我也答应吧” “这是你说的啊,要是不答应...”她的语气犹豫了下,似乎一时没能想出较具备十足威慑力的筹码和条件,又好像是想到了,而不大好意思说出来。 “呦,要是不答应怎么样?”他发现个挺有意思的事儿,劉涛从不逼着他做他并不喜欢的选择,但是,最终结果往往导向她所打开始预料的,跟先前,那会他正忙着拍戏,她在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对房子起了莫大的兴趣,让谁给设计的?装修的进度如何? 一开始,他没往深里想,而直到某天吃饭的时候被马少华嘲笑了句:嘿,你那么缺换个钱夹的钱,他才幡然醒悟,她并非真的对房子感兴趣,而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我生日快到了,你赶紧给我准备好礼物。 因为房子本身是借着赵葵娥的生日的由头达成的交换,这件事的始末劉涛是知道的。 “憋死你” “额”吕言讪讪笑了,尽然没当面,可他大体想象的到她此时的神情,在或多或少的不好意思外必然满心满脸的得意。 可他还真不能不当回事,劉涛自从次白玉兰发现了他较“欣赏”大长腿后,有事没事的老穿着热裤、短裙在跟前晃来晃去,可每回临到跟前又总是找出千百怪的理由来弄得他没半点脾气,火气早憋了有一阵子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哪能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不是?你说了我能不答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前几天接了一个新戏,正好,还缺个男一号,所以,导演找我商量,让我问问你的意思?”她拿捏着不大在意的语气说着,甚至像是完全没留意吕言已然开出的承诺。 一开始,她是不大愿意来当这个说客的,只是后来又给鬼使神差的应下了。 事情的起因,既简单,又复杂,她喜欢在闲着无聊的功夫翻翻杂志,以防哪天不知道影儿的给时尚甩了一大截,偶然的,翻到了有关成龍的消息,她跟他没打过交道,对于别人的私事,她又一向不至过于关心,只是那么大一个标题,她没法忽略:我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并非她第一次所见,当时的,给随手翻了过去,但过了一会儿,她又翻了回来。 之前听到、看到的时候,她恰巧单着,男人犯错与否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眼下,她没法不多想那么一点,自家男人什么秉性,她实在再清楚不过,绝无背着自己瞎混的胆子,但女人的本能又让她没法完全安心,长久的分居两地,像成龍说的,难免会犯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尤其是处在某些特殊的情形之下,男人的定力是难说是否存在的,因此,在选择信任的同时,她下意识的做出了尽可能减少他犯错的机会的行为。 “那你让他跟李雪去谈不完了?只要片酬开的够高,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唔,说的轻巧”她轻哼了声,又说道:“您吕老师现在腕儿大了,以为随便哪个剧组能请的起?” 吕言呵呵笑了,只是立刻的,他脸的笑停顿了下,而稍微琢磨出点味来,问道:“劉涛,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跟你说呢,我待会儿把剧本发给你看看” “先等下,你跟钱有仇?” “胡说什么呢”她明白他的意思,道:“你不是签的买断约吗,反正片酬无论多少都和你没关系。” “是没关系,但拍一部戏要多长时.....” “停,你别跟我讲大道理,说答应不答应” “不是?劉涛,咱说话不能不讲理啊” “凭什么要我跟你讲理?”她理所当然地说着,但马的,语气又乍然温和:“你见过谁跟咱们这样,一年到头在一起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吕言怔了下,稍微理解了她的初衷,没说答应,也没拒绝:“是想我啦?!” “臭美的你,想你干嘛” “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白瞎的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了” “啐,脸皮真厚” “哈....” 挂了电话,吕言没了之前的轻松,在电话里,有些话没说,也没法说,他赞成她的想法,但李雪绝不可能因为劉涛的缘故会放宽尺度,在一些事,他可以不甩李雪,但关于利益的,李雪同样不可能考虑他的建议,一如《卧薪尝胆》这部戏的选择,在利益的驱使下,她不会做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让步。 对于《京华烟云》,他并未过于关切外界的反应,但从李雪给出的判断,六万于他或许已经只是门槛,张健亚那样的三万想拿下的时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或许以后会有,但眼下,没有人情填补,他本身也不可能答应。 但所顾忌的只是万一的结果,至于最后会是什么个情形,仍是未知的,如果皆大欢喜,那是最好,如果不能,自然有后续的办法。 “先看两边接触的情况吧”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但内里已然有了隐约的预感,制片方既然选择走劉涛的路子,大抵也有节约片酬的想法,若是本身跟他熟悉,打个折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事实他跟对方半点交集也没有,而只想撺掇着劉涛来空手套白狼,想法有点多。 至于劉涛的想法,他只能在别的方面补偿,视线瞥过桌子的三个本子,他挑了挑眉头,心里生出点打算来,如果没能谈得拢,以他如今的人气,带她过来应该不是太难得事儿。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定下来要接哪部戏,《越王勾践》本是给陈保国去捧场的,他不好塞人进去,但手的几个不一样了,他是男一,是顶梁柱,这个面子对方想来应该是给的。 《羊城暗哨》,尽管不认同李雪在挑戏的眼光,但他仍是从这本开始看起,他得挑出足够的缺陷和蹩脚以说服李雪转了念头,毕竟不同于接贞观那会儿,俩人非亲非故,他可以不考虑她的意见和想法,现在她是经纪人,以后打交道的地方还多,要是理由太过牵强,两个人都不好看。 除了拍戏以外,吕言每天睡觉、起床十分守时,只是在翻了几页之后,他估摸着今晚怕是得熬夜了,单单剧本,看着挺有意思,剧情很新颖,细节也完全符合逻辑,最让他感兴趣的,是跟之前所接触的完全不同。 “李雪还是有点进步的嘛。” 他是个行动派,决定了事儿,宜早不宜迟,另外的,他还想了解下这部戏的导演是谁,一个好的本子,未必会是一部成功的作品,但一部成功的作品,事初必然有一个好的团队和一本质量乘的本子。 “喂,羊城暗哨的导演和制片人都是谁?” “唔...你打电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时间,都三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听音儿,吕言知道坏菜了,接电话的不是李雪,而是李冰栤,抬头看了眼时间,本来想着顶多也十二点钟左右,没成想这么晚了,讪笑了声:“冰冰啊,那个不好意思啊,没注意,你明天让李雪给我回个电话吧。” 听的出,她心情不大好,任谁三更半夜的被吵醒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瓮声瓮气道:“羊城暗哨吗,好,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再...等等...” 吕言突然打电话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点刻意压低了话音儿,应该是李雪也醒了。 “喂,有事?” “你没睡?” “睡了,又让你给吵醒了,赶紧,有事说事,完了赶紧睡觉” “《羊城暗哨》的导演跟制片人是谁?” “赵俊凯,他一人兼着” “这个戏我准备接了,你这两天安排我们见一下”吕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是又夹杂些不安,赵俊凯是块金字招牌,《重案六组》《一双绣花鞋》《一米阳光》《亮剑》这么些霸屏作品,再加其本人既担着导演,又是制片人的身份,难说能不能再带劉涛了。 “知道了,早点睡吧..嘟嘟嘟嘟” 326.第326章 合作 北国的秋,夹在漫长而又炽热的夏和凛冽的冬之间,格外的短暂,往往,衣柜里早早准备的夏日里嫌厚、冬日里嫌薄的衣服还没能穿个遍,不知不觉的给过去了。 雪,在乌压压了半天后,落了下来,隔着窗,鹅毛似的,纷纷扬扬,遮蔽了投向远方的视线,入目的仅是白茫茫的一片。 在一开始,大约是夜里凌晨左右,地、屋顶,本只薄薄的一层,只是经了一整夜又半个早的堆积,已然厚厚实实的与天地连成一片。 一如《京华烟云》放送的后续,名义,央视信号覆盖全国,但那只是新闻联播的时段,再往后,持续的下滑不可避免,但纵然如此,于《京华烟云》这样一部电视剧而言,已然足够了。 多数的观众,关注之初是冲着赵微去的,尽管经历了军旗门、打人事件后,她身存在的争议极大,但了年纪的人,不管这些,他们图个看个电视消磨消磨时间,年轻点的,喜欢的,甭说这些,纵然再多些负面的也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给开脱。 但又不可否认的,又有那么一些人确实介意了,既不关注新闻联播,更不会特意换了台去看这部由她主演的片子。 一个人的影响力,终归有限的,赵微的号召力,撑到八几乎到了顶,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也延续了赵微以往的在电视剧方面的收视神话。 陆陆续续的,媒体评论人开始发声,毁誉参半,赵微在大荧幕屡屡碰壁,但在小荧幕的成绩确实无可辩驳,刨去她本身的某些不讨喜的因素,《京华烟云》本身不失为当下一部可观性极强的电视剧,剧情曲折,而镜头又不像之前聚焦在某一个或者两个角色,而争执的焦点则集在了和原著的偏离。 但随着放映后续,整体的作用逐渐开始显现,尤其是在吕言与潘红的对手戏之后,许多原先俩眼睛不离赵微的观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样一个任性、固执的男人竟然是姚木兰的丈夫?! 姚木兰本身无可挑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等等一切一个传统女人应有的优点几乎全在她身得到了体现,无论怎么看来,风度翩翩、学问渊博的孔立夫才是最佳的选择,但偏偏,她嫁的是曾荪亚,这样一个想半天想不出丁点优点的男人。 而更多的,又老觉的有点不打对,打剧情开始,他们知道这个人,他是曾家的三少爷,掌明珠,但是,直到他参与到了剧情当,才被真真正正的注意到,他的存在感,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姚木兰的丈夫这个身份,实在让人难以注意到。 只是当把视线集到这个人身,又像黑呼隆冬里迎面而来的一盏刺眼的大灯,他的语言、神态乃至动作,压根找不到哪怕一丁点的违和感。 一件事物的好与坏,总是在争论、辩驳里得出的,观众关注的并非与原著的偏离程度,而是剧情是否合理,演员的表演是不是那么回事,而恰恰的,《京华烟云》在这些观众所需求的方面是做到了尽善尽美。 好东西,分享是必要的,同事、朋友私下的交流里,或多或少的总会提那么一句:哎,你看那个央视播的京华烟云吗,什么?没有?可有意思呢,有空了可以看看。 只是要论及时效性,络与媒体才是主流,只是视线不再集到某个人身,即使提到,也是只言片语的带过,因为单个演员,再好的演技,也是为剧情服务的。 而在吕言与陈保国的第一场“交流”后,《京华烟云》的收视迎来的一个意料之外的高峰,14.9。 事实,任何的煽动性的语言、所谓的真相更具说服力,在央视一套这个平台,这样一个数据,成绩无可争辩。 赞誉者有之,同样的亦不乏批评者,只是在一面倒的形式之下,那些不随大流的,难免被冠鸡蛋里挑骨头的嫌疑。 播出过半,所有的讨论、说法,多是关于剧情的,没了绝对的主角或配角的分别,对于观众而言,哪怕据说剧情稍微偏离了原著,但无疑,真的很精彩,偏离了原著又能怎样呢? 参与的人多了,讨论的人多了,自然形成了某种共识,戏红人不红,因为除去开始时被讨论过一阵子的赵微,关于其他角色,基本大体都是寥寥几句。 转机发生在南都接续发出的两篇评论之后,一篇是署名为田青的《由曾荪亚折射出的行走的吕言》,另一篇为曲思远的《我所认识的吕言》。 “近段时间,不少朋友陆陆续续的打了几个电话,催我写篇关于《京华烟云》的评论,但我迟迟没有动笔,因为我向来不否认,我是吕言的忠实粉丝,平心而论,曾荪亚这个角色并不出彩,尤其对《血色浪漫》里那个洒脱、仗义的钟跃民,近乎两种完全迥异的性格,论及吸引眼球的能力,甚至不及孔立夫的一半。 但如果换个角度,我又不得不感到惊讶,一个男一号,老是在你跟前晃来晃去晃去晃来,你了解这个人的性格、这个的人的秉性乃至生活习性,却始终关注着剧情,这是件相当怪的事儿,不是吗? 而在事后,你想起关于《京华烟云》这部戏某些情节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个人的说话的神态、语气,毫无疑问,这部戏的主角是姚木兰,但纵观所有已放映的部分,贯穿始终的,是这个曾三少爷,每一件与他有关、无关的,你没法不去想想和三少爷联系、影响,这种情形,让我不得不得想起另一个老戏骨,李雪建老师。 相较于慕容复深沉、黎天民的稳重、钟跃民洒脱,曾荪亚走向了平凡,更为难得可贵的是,他在几十集的时间里表现出一个男孩向一个男人的转变,一如他所经历的角色....” “我和吕言认识的过程很巧合,那几天休了假,和妻子孩子一起出去旅游,凑巧在一个院子里遇到了,他大概去拍摄景点探班。 对于他的演技,我不做评论,因为我并非专业的影视评论人,写出来的东西难免贻笑大方,我想聊的是关于他本人,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暂,但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成熟、稳重,像一个同龄人,我当时有种直觉,他必然有种非同寻常的经历,否则必然难以塑造那么多经典的角色,后来,陆续联系了几次,想做个专访,只是一直没什么特别好的机会,想来,他并不热衷于出现在媒体大众之前,像一个影视评论界的朋友所说的,他身有股浓烈的老派影视人的作风,安安心心拍戏,踏踏实实做人.....” 某些话题,在有心的推动之下,一旦开始了,很难再停的下来。 媒体、络的纷扰,对吕言的生活的影响并不大,他不可能因为某些称赞而在午饭时多吃一个馒头或者一碗面,更不至于因某些过激的言论而半夜睡不着觉,像为人处事,有和睦的,自然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在这个圈子里,好话未必发自真心,难听话也难说一定当事人本意。 但又不能说毫无波及,前脚刚在剧院后门下了车,还没站稳,呼啦啦一群人扛着长枪短炮堵住了去路。 “吕言,第一场演出的座率刚过五成,你认为谁应该负主要责任?”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只拿了一只录音笔,因此也是第一个冲到他跟前的,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了当的发问道。 赵微的行程安排的紧凑,只要有心,蹲点并不难,但吕言不一样了,除了拍戏,平时基本不大露面,而剧院是唯一的选择了,这还是在后门,如果去前门,人这边还要多的多。 吕言笑了下:“小姐,俗话说的好,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当着我的面说这个可是让我很尴尬的。” “哈哈” 虽然都在笑着,但是围在四周的记者们立刻把之前的听闻信了大半,吕言对付记者很有一套,这样一个问题,放在别的艺人身,多数的会以不方便回答为由推掉,但吕言回答了,并且表露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仅没有透露半点相关的信息,与此同时的丝毫没有引起发问之人的反感。 “那吕言,传闻你一直期待与蒋斳斳合作,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 “唔,其实想合作的演员挺多的,像李雪建老师、李宝田老师、陈道名老师都是,我是看着他们的戏长大的,像粉丝看待自己的偶像,我想可以从他们身学到很多东西,每一行,想要做到最好,都必须一个不断学习、充电的过程,我还年轻,在表演这条路刚刚起步,仍需要向前辈们多多学习”吕言自然不会傻到说出一二三来,问题本身包含了陷阱,无论他出于何种原因,只会坐实一件事,他想跟蒋斳斳合作。 断章取义之后,谁也保不准出现什么样的版本来,大媒体或许保持着一定得底线,但小媒体,或者干脆说小报们,为了销量,什么博眼球的内容都能编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