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级英雄格温》 第1章 ch.1 倾盆大雨哗哗啦啦地冲刷地面,四处弥漫的水雾模糊了霓虹的灯光,也掩盖了城市中所有的罪恶。 她站在高台之上,沉浸在雨幕之中,积在脚边的涟漪在空茫的夜色中浮动出她比黑暗本身还要浓郁、比冰冷寒风还要刺骨的倒影。 全罩式战斗突击头盔,未来科幻色彩的盔甲,黑色的斗篷将她拢的密不透风,仅露出一双冷硬质地却不反光的铁甲战靴。 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瞰整座城市,风将她的斗篷吹的哗哗直响,她钢蓝色的眼睛似能刺破重重黑暗和雾霭,透过靛色的目镜,精确地捕获到隐于沉寂之下,那些压抑的嘶嘶窃语和压不住的犯罪的气息。 搭在臂弯的食指轻轻动了下,下一刻,她便飞身跃下大厦,身后的披风在冽冽风声中涌动漂浮,就像蓝天白云中肆意翱翔的苍鹰舒展开来的羽翼。 - 纽约,布鲁克林,一度成为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地区,常被一些人视为混乱、肮脏、罪恶的发源地。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人进来,哦,当然,也会有人走出去,只是就大多数人而言,他们只能永远地留在这里,用鲜血灌溉土地,以腐肉做成养料,然后生出血脉支撑的茎干,最后在幸运的一天里,恶之花便徐徐地盛放了。 花朵散播花粉,花粉孕育生命,生命迎接新生,罪恶之名便以此传遍世界。 …… “快点!给我滚进去!”一个黑人扯住被捆着绳子的年轻女人,骂骂咧咧地推搡她进入面前这栋粉刷着鹅黄色的公寓。 女子惊恐地摇头,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拼命地挣扎用脚咚咚地踹着门,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但这无力的噪音不过是几声苍蝇的嗡嗡,在黑街的泥潭里激不起一点波澜。 “安静下来!臭女表子!别挑战我的耐心!” 女人充耳不闻,这不停的扑腾终于让这个威猛的墨西哥裔男人恼火又焦躁,他一拳砸向女人柔软的腹部,爆炸般的力道让女人呜咽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被胶布堵回喉腔,她绝望的跌在地上,被男人揪住衣领拖上公寓的2楼。 年久失修的楼房里的照明设施都已老化,时灵时不灵地滋出一串电花。漆黑一团的房屋里只有靠窗那处才有一点儿外面落进来的灯火。 而一个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就坐在唯一的软椅上慢慢地吸着雪茄。听见了黑人的动静,偏过头淡淡地提醒:“约森,轻点对待这位小姐,她的每一磅肉可都价值不菲。” 空旷的室内潮湿又阴暗,约森不得不眯起眼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在触及一群持枪黑帮时明显有些瑟缩,但为了心中某种急不可耐的渴求,他壮着胆子厉声问道:“少废话。人给你带来了,货呢?” 男人放下的手扶住把手,他注视着指间雪茄燃起的烟气,陷入了沉思。 房屋霎时陷入了寂静,除了躺在地上的女人时不时发出一声呻.吟,就像是惬意午后里一首柔缓舒适的纯音乐。 时间一点一点滴答滴答的流逝,夏季的夜晚闷热,约森的脑袋上沁出一串串的汗水,他的表情更加焦躁了,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窗外的列车飞驰而过,嘹亮的鸣笛伴着哐当哐当的轨音,车灯一闪而逝的亮光划过玻璃,也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突然惊醒了神。 “嗯,货?——哦,货啊。” 他点点指尖,烧尽的烟烬掉在地上,他就着雪茄深吸一口,耸拉着眼皮,向后招了招手。 一个满脸笑容,打扮的像是华尔街精英的男人立马上前,在约森眼前打开了手提箱。 ——满满的都是注射器。 淡黄的液体在夜里似乎闪烁着光泽,流露出一股难言的诱惑。 此时约森的手已经开始了颤抖,他的面上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又像是梦想成真的喜悦与激动。 然而,就在他拿起注射器扎进静脉的一瞬间异变陡生,他面前微笑的男人迅速掏出藏在箱底的手木仓,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声震响,一弹穿透额心,二弹捅破颈动脉,三弹刺穿心脏。 甚至没有哀鸣,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大把温热的血液就像是最廉价的涂料,泼墨般的喷涌而出,溅在了天花板上,楼杆上,地毯上,最后淋满白人女子一身。 黑人的身体渐渐失力,他的嘴巴无声的张合,瞳孔已经扩散。 他重重地倒在了呆若木鸡的女人面前,脖子处的总动脉如同压泵机一样不停地涌出新的血液,漫过了她接触地面的肌肤。 “啊…啊…啊啊啊!”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嘎嘎声,她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颤抖,惨烈的嚎叫突破了紧封的胶条,她突然挣脱了绳子,从裙底抽出来一把警备手木仓疯狂地射向坐着的男人。 但是情绪的波动和愤怒的刺激让这个女人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理智,几发子弹偏离了轨道,钉入了墙砖,接着她便被一帮黑帮反手压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里克,我要杀了你!你唔唔啊啊——” 她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团破布,她匍匐在地,扑腾的身体就像一条缺氧的鱼,目眦欲裂,意欲发狂。 还是那个微笑的男人,杀掉一个人好似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稀松日常的工作,他优雅地理了理沾上血渍的袖角,转身上前去请示在暴.乱之中纹丝不动的主人:“boss,今夜硕果丰收,大鱼该如何……?” 他盯着竖在眼前的食指,未说完的话便化成了脸上和煦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直起身,向属下点了点头:“处理掉。” 接到命令的黑帮面无表情地将木仓抵在疯狂反抗的女人后脑,压在扳机的手指缓缓向下按去—— “砰啪哗啦——” 突然的碎裂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一道黑色的影子踹碎玻璃飞快地窜了进来。 在场的黑帮都是经验丰富的枪手,在察觉到不对时纷纷抽出了木仓,十几把mp7冲锋木仓指向这个头戴兜帽,一身漆黑斗篷的不速之客。 连绵不断的火光交织四射,激烈的冲击火力倒豆子般让本就不牢固的墙壁彻底解体,轰隆隆地扬起了一片灰尘。 待沙尘平定后,所有人才发现那处无一人,但是这个空旷的楼层早被他们探索过并没有合适的掩体。 所以……他在哪儿? 冰冷的凉意爬上了人们的脊椎,在令人窒息的环境里有人撕心裂肺地喊道:“上面!!!” 一个慢了一拍的黑帮分子警惕地抬起头,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一个包裹着坚固黑甲的拳头就这样缓慢地闯入视野,然后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脸随着这股力量越陷越深,鲜血从嘴角、鼻腔、眼角溢出,整个人都被这一拳击瘫在地。 一阵头晕目眩,在恍惚地失去意识前,他的心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数值——500磅。 这一拳的力量起码有500磅。 接下来的一幕幕都超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范畴。 你见过徒手拧断木仓支的人吗?你见过一肘就能将人击飞的人吗?你见过赤手空拳,一个人就能匹敌一支中级火力的人吗? 里克愣愣地看着这个在短短五分钟内就将他所有属下打趴的男人,眨了眨僵涩的眼睛,然后乖巧地摆出投降的姿态,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嘿!伙计,你听我说,我不是他,我就一演——” 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的便是坚硬的拳甲,随着沉闷的击打□□的声音,和男人惨痛的哀嚎,身披黑暗而来的战士一言不发地将今日的猎物一一揍晕捆好扔在了角落。 完成这一切后,他转身朝向落地窗,抬起的臂甲正要发射爪钩,却在听到身后的动静时,迅速折向了腰带,掏出了一发飞镖击落了女人手中正要射击的冲锋木仓。 “不要阻拦我!他们杀了他,他们该死啊啊啊,他们是凶手,他们是杀人犯!!!” 疯狂的女人大声吼叫着,没有再去捡地上的木仓,反而拼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 疼痛,只有疼痛,只有更加剧烈的疼痛才能淹没她内心的痛苦煎熬。 她嘶吼着,连滚带爬的扑到男人的战靴边,沾满血肉的手指攥紧了他黑色的披风。她仰起了脸,颤抖着扬起了破碎的笑容,虚幻、飘渺,又癫狂,她向刽子手发出呻.吟般的渴求:“杀了他们吧,求求你,好痛苦啊,我好痛苦啊呜呜呜,求求你杀了我们吧,求你,求你惩罚我,来伤害我,杀掉我吧,求求你了。” 她跪在地上,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祈求主的怜悯,喃喃嘀咕自己的罪孽。但冷酷又无情的战士毫不留情地扯出自己的披风,然后握住了她刺向自己的匕首。 再一次被阻止的女人蓦地抬起了头,脸上是与刚刚泪如雨下截然不同的狠意:“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早一点,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不会!我不会!你什么用都没有,你不过是个连人都不敢杀的懦夫,杀掉我啊,杀掉他们啊!” 她瞪着通红的眼球,“你——谁都救不了。” 沉默的盔甲战士地将不停捶打他的女人推开,任看她跌倒在地,狼狈地掩脸哭泣,终于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你不可能杀掉所有人。” 经过变声器调试的声音沙哑低沉,在满地腥水中像是从地狱深处溢出的恶魔呢喃。 而这个恶魔,呼唤了她的名字:“科迪纳·罗恩。”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盈满泪水的眼睛透亮,她自下而上的仰望着眼前明明身处黑暗却沐浴着月光的战士,听见了他庄严肃穆的裁决:“我宣判,你有罪—— 罪名,傲慢。”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黑色的披风在眼前一晃而过,背负罪名的女人怔怔地坐在原地,注视着踏着血路行走的男人射出爪钩向窗外滑翔而去。 不时,楼道便传来一阵嘈杂,一群人冲了上来,簇簇手电筒的光芒顿时照亮的满屋的血腥:“nypd!哦,天哪,我的上帝!” 第2章 ch.2 凌晨1点,夜深人静,下着小雨,正是人们沉入酣眠的时刻,但是曼哈顿克洛大街的纽约警局却仍是忙碌一片。 乔治·斯泰西收到消息,刚赶到警署,就有一群警员围了过来,语速飞快地汇报已知情况。 “sir,目击者科迪纳·罗恩已收押在审讯室,现场死者一人,尸检报告尚未下来。” “总共缴获十二把mp7,一把m9,以及一柄开刃匕首和若干30mm木仓弹。” “地下室还藏有大量现钞,sir,我们初步判定为黑帮交易。” “现场留有大量空弹壳,不能排除局部火并。” “经化验,那些注射器里的液体只是葡萄糖。” “sir……” 眼看还有更多的人正小跑过来,乔治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晃了晃脑袋。 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老态。 心率加快,血压升高,一阵心慌气短。半夜出警对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来说已经不再是件容易的事了。 “过一下,请让一让,对,谢谢。”这时,一个娃娃脸的警员边嚷着,边挤进了人群。他凑到乔治耳边,小声说:“sir,是编号0013的行事风格。” 乔治立马一个激灵,他的大脑在听见“0013”时就瞬间清醒:“又是他,这个月第几起了?” “截至昨夜12点,第3起。” “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抬手示意众人寂静,成功地让那些七嘴八舌讨论的警员止住了声音,齐齐朝他望了过来。 “很好。”他目光锐利,快速扫视全场,叫出了一个人:“威廉斯。” “在,长官!” “这件事就委派给你,由你全权负责,必要时可成立专项小组进行调查。”乔治简单地下达指令,又指了指那个娃娃脸,“现在,瑞达,你跟我来。” 他们走在去审讯室的路上,待周围稍微安静了些,乔治才边走边开口:“今年以来,这是他第32次插手公安重大案件,瑞达,你得告诉我,我局情报系统的防火墙为什么总是拦不住他!” “先不要这么严肃嘛,sir。”这个大男孩似乎总是一副乐观的样子,他笑嘻嘻地说:“即使你再不乐意,很多人还是愿意把他看作一个正义使者,新时代的英雄。” “英雄?”乔治嗤之以鼻:“不过是个自诩正义,滥用私刑的暴徒。” “嘿,sir,你不能这么说。”瑞达伸出手认真地比划着:“起码他从不杀生,在他去过的地方,我甚至连只蚂蚁的尸体都找不到。” “所以?”乔治好笑地扫了他一眼:“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跟踪偶像的变态粉丝。” “呃……好像……的确是很像。”瑞达眨眨眼,无辜地摊摊手:“但没办法,谁叫他那么酷呢?” 乔治摇了摇头,他盯着面前年轻的警界新星,也是最受他青睐的新人,“听着,瑞达,你不能总把纽约的安危放在那个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家伙身上。” “英雄也是有隐私权的。”瑞达极小声嘀咕了句。 乔治权当没听见,继续对他说:“他是帮助了我们,但是!”想到后面的话,乔治狠狠皱紧了眉,“没有一个政府能够容忍黑衣怪人在他们头上乱飞,无论这个怪人是好是坏。更何况,他还很危险。” 瑞达很想辩驳几句,却被乔治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与此同时,他也严重破坏了警局的威望,市长已经对我们的效率表达怀疑和不满了。” “我们必须拥有一个机会来证明我们可不是来吃干饭的,也需要在市民面前证明我们有保护他们的能力,但是该死的,这个机会总是被抢走。”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纽约冒出来了一个黑暗英雄,但是谁又真正知道那些在执行任务中牺牲的警察呢!” 像是在倾吐心里积压许久的不快一般,他飞快地讲了一大堆话,然后长松了一口气,突然猝不及防地说:“瑞达,我要见他。” “!” 还在揣摩局长前面说的话的瑞达心里蓦地一咯噔,差点想来个平地摔掩饰自己的震惊,但事实上,他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跟着乔治走:“sir,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虽然我是他的忠实粉丝,却不代表我会跟他有所牵连。” 乔治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菜鸟警察,你还是太嫩了。” 站在审讯室前,乔治帮浑身僵硬的瑞达整了整警服的衣领,又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微笑说:“相信我,瑞达,你是不会想看到他的通缉令遍布整个纽约城的。” 话落,他将写有地址的纸条塞进瑞达的口袋,就没再顾得上关心对方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转身拉开门进了审讯室,坐在了铁椅上,双手交叉放在案桌上。 对面戴着镣铐的白人女子听见了声响,撩了撩沾上血迹的头发,露出了一双湛蓝的眼睛,她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恢复了平静,也足够理智:“我知道你,乔治·斯泰西,我们曾向你发出过邀请。” “是的,但很明显,我拒绝了。”乔治漫不经心地说,他翻出一张讯问笔录文件,看着她说:“好了,fbi的罗恩探员,叙旧的话可以先放一放,现在你应该好好给我讲讲今晚发生的事情。” 科迪纳·罗恩没有回答,她毫不示弱地直视斯泰西警长,光明正大地转移话题:“他是谁?” 乔治挑起了一边眉,“如果你问的是某个黑漆漆的家伙,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放松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也算是看出来罗恩压根就不会配合他的审讯工作,但fbi一向和美国警局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没必要追着逼问个不是。 “不过你也明白,活在信息化的时代,每个人都得有个代号。” 他耸耸肩,继而露出了一个微笑,“所以,你懂的,私底下,我们都会称呼他为——” “纽约的‘执刑者’。” 行使个人正义,以暴力带来恐惧,又以恐惧制裁罪恶,游离于法律与制度之外的都市英雄。 - 瑞达·罗德斯,20岁毕业于美国著名军校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放弃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邀请,应聘nypd,期间仅花了两个月便从警校脱颖而出,提前任职于纽约市警察局3级警员。 他的叔叔詹姆斯·罗德斯上校曾数次感慨,他没有去当指挥官是美国军队的损失。 因此,尽管瑞达有在极力避免,但在人人称赞的环境里,他还是不免有些小小的骄傲。 而如今,这位十分出色的青年正蔫哒哒地趴在方向盘上,面容愁苦地叹气。 他自以为将他和执刑者的关系隐瞒得天衣无缝,谁知却在这样的一个晚上,突如其来地被乔治局长点破。 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瑞达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扒拉着卷卷的棕发苦恼。 “斯泰西对你说了什么?” 后座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喑哑的嗓音,瑞达登时被吓得从座位跳起,手比大脑更快地摸出了腰木仓指向身后。 “嘿!”瑞达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个披着兜帽,一身漆黑的大家伙,一边无语地收木仓一边抱怨的说:“你每次来前就不能给个预告吗,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因为心脏病住进医院。” “是你不够警惕。” 被变声器改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但瑞达却莫名其妙地从里面感受到了一股不赞同的意味。 活像个比他死去的亲爸还要严厉的老父亲。 瑞达翻了个白眼:“大英雄,这里是法治社会,又不是战场。” 对面人沉默了。 瑞达也早已习惯了他少言寡语的形象,这会儿整理好心情,神情便瞬间正经了起来,看上去沉稳许多,他严肃地说:“斯泰西局长要见你。”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对方的说话,忍不住主动问:“你打算怎么办?” “……”兜帽人似乎还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如果这是他的希望…我会去见他。” 瑞达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太好看:“执刑者,我非常不建议你去见他,这是一个陷阱,而目标就是你。我了解乔治,他会埋下伏兵,然后逮捕你。” 执刑者说:“地址给我。” “不行!”瑞达又急又恼地拒绝,“听着,执刑者,我相信你,是因为你是一个英雄,你救过很多人,那里面也有我,而英雄绝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和侮辱!” 执刑者静静地注视他。 “……” 明明兜帽下只是一副钢铁头盔,但瑞达似乎能透过那靛色目镜,直直地对上对方宁静的目光。 “……好吧”他沮丧地说,像只落败的公鸡,神情低落地把口袋里的战利品递给了面前这个无情冷漠的男人。 执刑者随便扫了眼上面的地点,说:“我相信你——” 瑞达顿时满血复活,抢着说:“是吧是吧,所以就不要去见局长了!我会很快升迁,然后努力接应你!” 执刑者摇了下头,接着未说完的话:“但我也相信斯泰西。” 心如死灰。 瑞达眨眨眼,把嘴里脱口就要出来的彩虹屁憋了回去,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说:“你相信的人可真多。” “no,only you。” 不,只有你们。 只有你们。 只有你。 你。 瑞达。 噢,天哪,瑞达,你听见了吗?他说了only,only什么,瑞达是他的only partner吗?噢,这可真是…… 瑞达心里荡漾着,面上却故作冷静地转身,驱动了车:“咳!虽然总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是老兄,你要听好了,我们是兄弟,虽然你人很好,披风很酷,头盔也很漂亮,呃…揍人的姿势也很帅,木仓也玩得溜,但哥们我是直的,钢铁直男知道吗?嗯,你知道啊——不对,你怎么不说话了?” 刚从车位倒出车的瑞达抽空瞅了一眼后视镜,陷入了沉默:“hmm……” 空荡荡的后座,一面窗户正呼呼灌进了风。 “好吧。”他自娱自乐地耸了耸肩,“中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他来了又走了。” - 其实他并没有走得太远,相反,可以说是很近,近到离纽约警局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用钩爪木仓飞攀到了比警局高出半截的大楼上,找到固定的位置,如往常的夜晚一样,他安静地守望对面某个亮着光的办公室。 ——那是乔治·斯泰西的工作地点。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即使头盔里安装有微型空调系统,执刑者的脸上还是泛出了一层薄汗。 附近已经被他多次排查过监控摄像头,所以在这里,他能安心地扯下兜帽,摘掉头盔夹在腰窝。 雨后的清风拂过,于是,铂金色如波浪般的长发便顺着披风倾泻而下,流转出漂亮的光泽。 他,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她。 她直到看着乔治局长进了他的办公室,才算安心下来,没有变声器调试的嗓音清澈又纯净:“nine,查看基本信息。” 一块蓝色的光屏瞬间出现在她眼前,上面是一个可供旋转的她的3d模型,和个人信息。 【个人信息 姓名:格温·斯泰西 性别:女(隐性alpha) 能力:未激活 力量:532磅(+???kg,注:scare2加成) 速度:15.27m/s(+???m/s,注:scare2加成) 反应:103ms 装备: 头部:y8 勇士(100%) 身体:scare2 (98.8%) 武器:空 挂件:迷雾斗篷(97%) 小型空间腰带(99.9%) 评价:星际编号008769衷心提醒您,人类很脆弱,请轻拿轻放。】 但这都不是她想要查看的内容,她在虚空中往右一划,出现的才是重点。 【主线任务[+]:英雄之路(正在进行) 支线任务[+]:1无限宝石(0/6)(正在进行) 日常任务(随机)[+]:夜中枪响(已完成) 随机任务[+]:吃一块玻璃(已失败)】 格温戳开日常任务后面的“[+]”展开列表,划到最下面,点击了【领取奖励】。 一串优雅的星际语便从通讯器中传出:“超星系统感谢您的支持。100积分已到账,商城界面自动展开,斯泰西上将,请问是否需要兑换物品?” “……”贫穷的格温默默盯住商城里面的时空穿梭机下面的100000000,和自己的3257,斩钉截铁地说:“no。” “是,商城界面已关闭。nine随时等候为您服务。” 第3章 ch.3 x宇宙,y星系,卡利顿帝国,是一个性别主义至上的强大国家,它以信息素为判断标准,将原住民安吉拉人分为alpha,beta和omega三大种类,其中大种类又以生理结构分为男女两种小性别。 在这个国度,每个种类的人都遵循着一定的社会阶级模式,各司其职:ph是天生的领导者,beta是社会的中坚者,omega则是珍贵的繁衍者。 而格温·斯泰西,一个强大的女性alpha,便来自这个国家。 她是斯泰西家族的第43任统驭者,肩负上将军衔,率领帝国国防军的刀锋军团。 她将自己化身为卡利顿帝国的利矛之刃,在最终一战破开了侵略者的防线,依靠单体力量屠戮了虫族近1/6的王虫。 但是最后,她被虫后寄生了。 她自甘殉身于敌人的利爪之下。 之后,一个来自未来的超级星际系统找到了她的尸体,并带领她碎裂的身体,跨越了时间、空间,乃至宇宙的屏障,降临在了一颗年轻的星球——地球。 她被人类的母体重新孕育,然后诞生,在渡过短暂的幼儿期,正式接触到这个星球的世界观的格温·斯泰西一度陷入漫长的自闭。 与她认知中完全不同的社会结构,令格温无所适从,她只能安静且冷静地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通过模仿来让自己融入进去。 人类是一种单性的碳基生物,仅以男女作为区分。它们美丽的同时又非常脆弱,天生拥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丰沛情感,和闻上去非常独特的信息素,就像帝国里那些的出色优秀的beta和娇软甜美的omega。 追根究底,这个世界对格温·斯泰西来说,更像是一个庞大的配种场,而她就是唯一的配种者,这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恐惧和古怪。 而最令她在意的是这个社会竟然会大胆地允许omega去从事危险的职业。 就像她的父亲,乔治·斯泰西,从信息素的味道来感知,他应该是一个低级别的男性omega,看看他柔软的腹部和瘦小的四肢,怎么可以去做beta应干的治安职务? 这可是珍贵的omega! 她由衷地对这样的社会制度感到不满,但也清醒地明白真正出错的是她自己。 体内alpha基因的本能——领导、战斗、荣誉、omega——是让她无法适应这个星球的关键。 也是格温为什么会守在每一个夜晚,护送乔治回家的原因。 她无法抑制自己保护omega的本能。 …… “叮!” 突然的一声轻响打断了格温发散的思维。 她的通讯器除了无线连接着超级ai-nine,还连有她所有的电子智能设备。 此时不需要经过太多思考,她福至心灵般的就知道是谁,毕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总能在她完成刑事案件任务后很快地作出所有的分析。 她从腰带里掏出手机,划出了邮件,忽略了前面所有的分析过程,直奔结尾。 ——【我就知道你只会看最后的结果: )】 格温愣了下,看着这嘲讽味十足又带着点怨念的话,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转身靠在一面墙上,说:“nine,随时汇报爸爸的行动。” “是,nine谨遵您的指令。” 得到回答,格温便将邮件翻上去,重新完整地看了一遍福尔摩斯先生对【夜中枪响】的分析过程。 将今晚事件的参与者替换掉邮件里的伪造信息,通篇的中心句大概就是【约森是fbi卧底,里克是真的,但他只是‘里克’的弃饵,目的是钓出科迪纳·罗恩这条大鱼。】 这个结果跟格温得到的情报基本没有出入。 她想了想,又回了一个对方应该不会在意的邮件。 ——【约森已死。】 对方立马秒回了一个消息。 ——【致敬英雄!】 “……” 格温眨眨眼,看着这条和夏洛克完全不同画风的消息,点了点指尖,回复了他。 ——【谢谢您,华生医生。】 …… 【夜中枪响】看似是一个独立任务,实际上却是一套不知名的系列任务之一。 迄今为止,格温已经完成了其中8件任务——它们之间看上去真得就像毫无关联,但,也仅仅是【像】而已——格温曾经为了测试超星系统发布任务的逻辑,让nine把她所有执行过的任务作为样本进行归纳分析。 而好巧不巧,有六件日常任务被nine暂时存放在了【目的不明】的文件夹里,等待下一步整理。 这引起了当时正无聊着的格温的兴趣,她让nine入侵了整个美国的监控系统,将这六个任务中的所有参与者、目击者、偶然者的个人信息和对话都记录了下来,然后进行交互处理。 于是必然产生了。 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一个人——rick。 里克,这个名字总在42个人的嘴里出现过32次。 这是一个极高的概率。 而就在那些人里,正有三个人,名字也叫里克。 这是偶然吗? 不,这是必然。 但在所有任务的背后,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手,把一切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都剥离了出去,然后一颗叫作里克的棋子便被推在了公众面前。 格温以为所有的线索就会断在这里。 直到第七次任务【玩偶人】的出现,她再次发现了‘里克’,这次她让nine紧紧地跟住他,但他的行踪实在是飘忽不定,nine顺着网络,从美国华盛顿飞到缅甸,之后横渡孟加拉湾,抵达印度,又穿过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到了土耳其还转机飞往了英国。 然后nine才发现,‘他’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她’。 那次失败的行动使nine大受打击,莫名失踪了好几天,后来才歉意地向格温解释它是去给各个国家升级了一下电子设备系统,并且坚定地认为它之所以会跟丢‘里克’,就是因为地球科技设备跟他的系统不兼容,扰乱了它的数据。 “……”当时的格温沉默之后,悚然一笑,利落地给nine杀了个毒,并且肉疼地花了500积分给它买了情感模块升级,一度让这个年龄跟她一样大的ai死机。 与此同时,nine的这一趟并没有白去,相反,收获颇丰。 格温跟一个同样在追踪‘里克’的英国侦探接上了头,并且做了一场交易。 夏洛克·福尔摩斯承诺满足格温·斯泰西一个道德底线内的要求,而作为代价,格温·斯泰西则需要源源不断地为夏洛克·福尔摩斯提供相对有趣的案件。 这是一个铁赚不赔的生意,因为无论是要求还是案件,最终的受益人,都是格温自己。 - “斯泰西上将,乔治先生正在离开纽约警署。” “我知道了。”格温点点头,重新戴上了y8 勇士头盔,和迷雾斗篷的兜帽。 她的体型和存在有一瞬间的扭曲。 ——迷雾斗篷:艾兰人的作品,可以混淆他人对宿主的感知,额外附有防水、防火及驱虫作用。 通过瞄准系统,格温锁定了乔治钻进的那辆大众的黑色雪弗兰,她先是扫了眼投影在目镜上关于乔治·斯泰西的生命体征数据,确定一切正常后,才慢慢驱动了身上的战甲:“nine,启动隐形模式,范围覆盖至迷雾斗篷。” ——scare2:卡利顿帝国的荣誉战甲,是y星系历史中的第一个战甲,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仅具备基础功能和辅助系统,无攻击装置。 “是,已覆盖完毕,上将,请您路上小心。” 雪弗兰开始往曼哈顿的上东区驶去,格温倾下身,蓄足了力量,下一刻蓦地冲了出去。 战甲里的外骨骼装置大步提高了格温的弹跳能力和速度,她飞速穿跃在一幢幢高楼大厦上,滑索和钩爪的使用让她紧跟在乔治车后。 并非scare2没有飞行装置,而是对于格温来说,她必须通过这样不停的运动,逐步加强对这个老旧战甲的掌控程度,以此来提高自己身体和它的契合度。 战斗比飞行更重要。 因为在星际战场上,从来都不缺少因为使用飞行模式而被虫族飞龙拍成烂泥的士兵。 …… 格温比乔治更快地到了家……的窗台前。 并不需要她浪费口舌,卧室的窗户便如迎至宾般向她打开,米色的窗帘自动滑动分开。 她趁着缝隙钻进卧室,刚蹲身落地—— “欢迎回家,斯泰西上将,nine非常想念您。”只有她能听见并能听懂的星际语便流入耳中。 “谢谢,我也很想你。”格温一边朝电脑屏里波动的数据流点头,一边脱下了战甲,她轻轻地把她珍贵的伙伴们放在墙角,又拿出一张魔法侧的咒纸贴了上去。 ——隐形符咒:普兰斯星系中魔法大师的作品。只能隐形非生命物体,范围一平方米,时效永久,可重复使用。 这时,有人敲了敲格温的房门:“嗨?我的小甜甜,或许你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 格温面不改色地继续脱掉里面被汗浸湿的睡衣,把它们扔在了衣篓里,赤.裸地走进浴室。 “或许我亲爱的爸爸更该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半夜出门。还有,请不要称我为小甜甜。”格温说完,又用星际语吩咐:“nine,帮我调下水温,我想泡个澡。” 星际语与地球语的发声方式不一样,这种可以在真空中传播的特殊声频是无法被人类只有20hz-20000hz的听觉感知到的,除非依靠科技手段。 但是,格温从不担心她和nine的交流会遭到人类科技的窃取和破密。 星际语之所以能被冠以星际之称,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宇宙级别的超级语言。它的存在建立在无以数计的宇宙蓝本上,其复杂程度于尚未正式踏入宇宙的人类而言,无异于原始人面对一串高级编程代码。 门外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隔着一道门,格温都能想象出外面人为难的表情。 “好吧,是爸爸的错,吵醒了你。那甜心,作为道歉,要喝一杯热牛奶吗?” 格温的脸立马黑了,刚准备拒绝,就听见nine说:“斯泰西上将,随机任务已更新为【喝一杯牛奶】,任务奖励是10点积分,时限15分钟。” “……” damn it! 随机任务——以格温为中心十米内,在任意时空间里随机抽选一个主体,再前置任意匹配的动作。该任务有随机时间限制,随机积分奖励,完成后又有随机冷却时间。 但是这样的随机性却有一个明显的变量——牛奶。 格温非常认真地怀疑过,这位超级星际系统的开发者是不是有牛奶依赖症,还是说在他那个时代牛奶已经绝种了。一旦她身边有牛奶相关的东西,系统必有80%的几率选择它作为主体。 就因为这样糟糕的机制,爸爸总以为她喜欢喝牛奶,然后不停地买牛奶回来,最后系统又会不停地发布喝牛奶的任务。 这令她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我,格温,讨厌牛奶!!! 但是…… 格温面色挣扎地问了下nine:“多少分来着?” “是10积分,上将。” “…好吧。”格温整个人都缩在漂浮着牛奶味泡泡的浴缸里,不情不愿地喊:“谢谢爸爸!我只喝脱脂的!” 第4章 ch.4 死寂。 黑暗。 在死寂的黑暗中,她睁开了双眼。 “早上好,斯泰西上将,时间为六点整。” nine优美的腔调无处不在地充斥了整个房间,仿佛一束阳光破开了这沉沉郁郁如泥沼般的黑暗。 不,不是仿佛。 布帘在徐徐分展,窗户在渐渐打开,夏季昼长夜短,清晨的阳光携着舒适的柔风卷了进来。 “上东区天气晴朗,气温19摄氏度,较昨日气温明显升高,最高温可达31摄氏度,请适当减少衣物并做好防晒。” 房间再度安静了下来。 格温没有动,她平躺在床,金色的光斑细细碎碎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发间,调皮地在她眼底晃荡。 她又缓又慢地眨了一下眼,于是钢蓝色的眼睛便如同一池被搅碎了平静的死水,化成了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水蓝。 她扬起了嘴角:“早上好啊,nine。” - 格温扶着扶手下楼时,乔治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看着晨间早报。 “早上好,甜心。”乔治朝她笑了下,他的长相严肃又坚毅,一笑起来,却显得异常柔和。 “早上好,爸爸。”格温回了一声,坐在了长桌的对面。 于是乔治就放下了报纸,抵着下巴,温柔地注视格温吃早饭。 “怎么了,爸爸。” “cute。” “……因为我有化妆。” “我的小甜甜,你不知道你天生魅力非凡。” “不。”格温淡定地用餐刀切开盘子里的煎蛋饼,“这只是感情的滤镜效果。” 乔治一笑,不置可否,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你还记得小时候照顾你的那个保姆吗?” “让我想想……梅·帕克?” “对,过几天开学,她的侄子会转去你的中学,你可以照顾他一下。” 格温轻轻蹙起了眉:“发生了什么吗?” “算不上什么,她来向我寻求帮助。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吗?” “嗯,玩偶人事件。”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听说受害者的体内被填充了药物,有人把他们改造成了人形玩偶。” “没错,凶手玛丽·乔,就是梅·帕克一家的邻居,而更糟糕的是,玛丽的猎杀清单里就有她可怜的侄子,一个叫彼得·帕克的倒霉男孩。” “等我们接到不知名的报警,赶到皇后区时,她已经先一步被人打昏,而彼得受到迷药影响事后才苏醒,虽然他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将男孩视如己出的姑姑却不敢在那里住了。” “所以她们就搬家了,顺便让你帮她把侄子塞进我待的学校?” “哦不不,彼得·帕克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是他收到了中城高中的邀请。” “所以?”格温莫名其妙地问:“她找你究竟为了什么?” “甜心…”乔治看她真的不明白,无奈地说:“小帕克先生需要你这个朋友。” “哦。”格温点点头,应了:“我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的。” 乔治的脸色立马变了:“嘿!甜心,我让你和他当朋友,指的可不是往家里带的朋友!” 说到后面的“朋友”,乔治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你还小,不知道现在的男孩有多么混账,他们愚蠢、鲁莽、自大!只会把事情惹的一团糟!” 格温往嘴里塞了一口蛋饼,看着愤怒的老父亲,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你还没解释昨晚出去干什么了。” 乔治一直在避免谈及自家宝贝女孩的男友问题,因为这个话题总是会让他感到不快和恼火,但他并不想因此和他的女儿闹的不愉快,所以这时他接到一个台阶,就很熟练地往下走:“哦,那个啊,昨晚执刑者报了案,那个净会带来麻烦的家伙。” 乔治耸耸肩。 “你很讨厌他?”格温问。 “不,正相反,我喜欢他。”乔治说。 “……?”格温的蛋饼塞在嘴里半天没动。 乔治又笑了,“你这什么表情?”他说,“我很感谢他,他维护了纽约的治安,也帮警局解决了很多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保护了你,我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受到了某个富豪的雇佣,他非常关注上东区这个地方,这也使得这片区域的犯罪率大幅降低到历史新低。” “我很开心,女儿,因为这意味着你的安全终于有了高度的保障,我总算可以撤掉秘密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警员,不用再为你的安危感到害怕惶恐。” “……”格温毫不为乔治的话语感动,她冷漠地一针见血道:“所以,你找了你那愚忠的下属跟踪我,侵犯我的隐私权?” “哦…别这样,甜心。”乔治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我在外面惹了很多不好的人,里面不妨有一些穷凶恶极的罪犯,我不怕我受到伤害,唯独你,甜心,我害怕会失去你。” 格温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那就收收你那傲慢又无礼的控制欲吧,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会保护我自己,甚至比你做的更好。” “我从不会质疑这一点,亲爱的。”乔治说:“你是最棒的,你值得所有的一切。” 格温脸上的冷色消融了一些。 她站起身,拿起了外套,走到门前时,想了想,还是转过了身,她看着一直凝视她背影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顿时衬得她的外表夺目又耀眼,挺直的脊梁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战士。 她说着,语气里还带着点儿斯泰西一脉相承的骄矜:“那是当然,我从来也只允许自己成为最棒。” “还有,”她略显锋锐的笑容蓦地柔了下来:“今天会是我在斯塔克工业实习的最后一天,明天,或者是哪一天都可以,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爸爸。” “晚上见。” 门随着最后一节音词合上了。 乔治望着那扇门,眼底的暖意都快满溢了出来。 他想,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了。 但是。 他的眼神扫过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抬手划开了屏幕,一条来自昨天的内网邮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哦天哪,乔治警长!你猜他怎么说的?他同意了,他竟然同意来见你了!他甚至还说相信你,他相信你,这可真叫我嫉妒!明明你们都没怎么接触过,他竟然相信你甚至超过我!警长,老实说,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置信,而且我总觉得,他对你的信任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不,不,我不是在怀疑你的权威,只是,呃…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好像很了解你,所以,嗯……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想知道执刑者是谁的话,不妨可以从身边入手,毕竟我们一直都忘了一点,他,会不会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瑞达·罗德斯】 乔治摩挲着咖啡杯的沿壁,看着这封热情昂扬的邮件,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嗤笑。 相信我? 倒不如说,是在觊觎他独一无二的珍宝,他的女儿,格温·斯泰西。 有一点乔治欺骗了格温,那就是,执刑者关注的从来都不是上东区,而是上东区的她! 但他不能告诉格温这件事情,在他还未能排除执刑者所带来的威胁时,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格温最好的选择。 秘密有时会伤害一个人,但这种伤害,有自己承担就够了。 他的天使,他的女孩,就应该穿着漂亮的衣服,涂着鲜艳的口红,在阳光下,开开心心地转圈圈。 提到女儿,乔治的眼角都忍不住软了下,但很快又冷凝下来。 他想起了那个写在纸条上的地址。 现在,乔治摸了摸即使在家里也不曾放下的腰木仓,眯起了眼。 现在,就让我探索一下你的秘密吧。 让我看清你接近我的珍宝到底抱着何种目的,若只是单纯地充当守护者的身份,你又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让我见识一下吧,执刑者。 他在心里轻声说着,眼底流露出一股可怖的冷酷。 第5章 ch.5 “或许你更想要的是一杯热乎乎的牛奶,而不是苦涩的黑咖啡?” 一杯牛奶突然闯进眼帘,香甜的奶腥味直窜鼻间。 格温端着咖啡杯,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微笑说:“不用了,谢谢你,斯坦先生。” “噢,格温,我们之间不需要道谢。”亚历克斯·斯坦向她眨了眨翡翠绿的眼睛:“我听说了,你今天就要离开公司,所以要一起去吃午餐吗?楼下有一家非常美味的法式餐厅。” “我想,斯塔克工业的员工餐已经很棒了。” 格温抬脚想从他身边绕过去:“而且,波兹小姐找我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我看是托尼在找你吧。” 他大步拦在格温面前,不容拒绝地将牛奶推进她的手里,然后夺过了咖啡杯:“他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反正你的实习工作也要完成了,今天就陪我吧。” 他轻轻用食指碰了碰咖啡杯边沿那鲜红的口红印,一双眼睛紧紧盯住格温,带着点暗示意味地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还是说你更想我去学校找你玩儿?”他的眼里明明是含着笑的,声音却低沉的像在压抑什么,乍听上去更像是某种威胁。 “如果斯坦先生因猥亵罪被逮捕入狱,我想斯塔克工业的法律顾问应该不会为你辩解。” 一个优雅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这不太妙的氛围。 亚历克斯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转身看向金发马尾的女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波兹小姐可要谨言慎行,美国的言论自由可不适用在污蔑罪上。” 他说完,又换上一副真诚的笑脸,向格温摊了摊手,故作搞怪地说:“啊哦——看来今天是不能带你去游乐场玩旋转木马了。” “不过放心,女孩儿。”他两指并在一起朝格温敬了一个礼,挑逗似地眨了下右眼:“我会再次邀请你的,下次见。” “下次见。”格温依然微笑地对他说。 亚历克斯满意地放下了手。他朝外面走去,在从波兹身边擦过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佩珀撩起耳边的金发别在耳后,脚下看似不经意地绊了一下亚历克斯的步伐,然后看着他狼狈地差点摔倒在地,露出了惊讶又歉意的表情:“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斯坦先生。” 但并没有伸手去扶他。 亚历克斯按住桌子的一角慢慢直起了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佩珀,一片深色的液体渐渐扩散在他昂贵的西装上,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味。 旁边立马跑过来一个员工殷勤地将纸巾递给他,他接过来随便擦了擦,露出了一个阴沉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当然没关系了,波兹小姐。” 然后没等回答就转身走了,步伐明显加快许多,看来是非常忍受不了一身的污乱。 “没关系吗?他不是斯塔克工业一个大股东的儿子?”格温这时走了过来,靠在佩珀身边说。 “哦,女孩儿,这只是一个小丑而已。”佩珀捏了捏格温的脸颊,眼里带着笑意:“下次你可以直接对他来点狠的,就像你揍那些抢劫犯一样。” 格温也笑了,但是这次总算是带了一点真实的温度。 [随机任务【请笑一小时】,奖励30点积分,倒计时46min。] “好了,女孩,跟我去见见托尼吧,实习结束前,你总得去道个别。” “他还在实验室?” “当然,从昨天到现在就没离开过。”佩珀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待会你也帮我劝着点。” “这个任务听上去非常有难度。”格温笑着说。 “只是对别人来说。”佩珀说:“但你可以,你知道,他总是愿意听你的。” 格温眨眨眼,“看来我被赋予了深厚的希望。” “对啊。”走出电梯,佩珀站在实验室外,看着格温,“毕竟你可是被他承认的孩子。” “好吧,你成功说服了我,女士。”格温叹了一口气,说:“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佩珀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又拍了拍她的头,顺着她的话说:“好了,我的小骑士,该你上场了。” 她鼓励地看着她。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美丽又自信的beta呢? 起码格温不能。 她无奈地摇摇头,刷了一下员工卡,走进了这间私人实验室。 一个戴着防护面罩、穿着黑色工装背心的男人,正围着工作台像个陀螺似的到处转。 能源、机械、ai和这个男人就是组成这间实验室的全部。 托尼·斯塔克就像是没发现有人进来,像个孩子摆弄喜欢的玩具一样,格外认真地用扳手紧固螺母。 格温上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半成品,立马认了出来,她曾在教科书上见到过这种古老的武器——杰里科导弹。 ——格温·斯泰西,原毕业于帝国第一军校机械工程系。 但这也或许是她到目前为止,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先进的导弹。 她走到对面,熟练地戴上防护面罩和露指手套,帮忙接上线路板。两人配合起来就像天衣无缝,安静又默契。 佩珀隔着玻璃,在外面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柔和,她由衷地为托尼遇到格温而感到高兴。 - “机械手,给我一把螺丝刀。”托尼的头几乎都要钻进工作台上那个庞大的弹腔里,他在检查过程里发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沾着机油的手掌艰难地向外摸索着,然后碰到了一根冰凉又纤细的手指。 他顿了一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上下仔细摸了摸,才传来声音:“哦,是你啊。” “没错。”格温把螺丝刀放进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指:“我想把那颗螺母取下来,今天的工作就应该结束了吧。” “不不,女孩儿,在你来之后,我又冒出了更棒的点子,你跟我一起,绝对能创造出那个漂亮的东西。” 格温用湿毛巾擦干净手,“先生,很抱歉,我的工作结束了。” “结束?”托尼还在努力地拧下螺母,声音在弹腔里听上去有点闷,“你是要去度假吗?好吧,你想去哪里?我觉得瑞士就很不错。” “并不是……” “现在过去正能赶上苏黎世音乐节。” “先生……” “哦,我在那儿还有一座别墅,我们完全还可以在那里把我脑子里的家伙造出来。” “先生!” 托尼终于从弹腔里钻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一颗螺母,而他的脸上、胳膊上都糊上了黑色的机油。 他摘下面罩,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格温,耸耸肩:“好吧,看来你并不喜欢瑞士。” 格温见他总算没有再自说自话,语速飞快地解释说:“你误解了,先生,我是说,我的实习期已经结束……” “那就转正,女孩。”托尼再次打断了她:“斯塔克的待遇一直很好,或者你更想要其他的东西,都可以。” 他挥挥手,示意外面的佩珀进来。 “给这位聪明的小姐开一张支票,佩珀,我喜欢她。” 佩珀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于是一阵无语:“我想格温不会喜欢这些。” “是的,我不缺钱,先生,我是来辞职的,我要回学校上高中了。”格温接着她说。 “高中?上什么高中?”托尼拿起机械手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灌了一口,不以为然地说:“你不需要上高中,女孩,那里对你毫无用处。” 他挥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零件,一屁股坐了上去:“如果只是为了考大学,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我会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告诉我,你想上哪个大学?哈佛还是哥伦比亚,哦去麻省理工吧,那是我的母校。” 他说完,偏过头,笃定地说:“对,就这样,佩珀,去写一封信吧,以我的名义。” 佩珀并没有动身,她看着托尼,说:“我觉得你应该征询一下格温的意见。” “……好吧。”托尼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又耸耸肩,“大学还是得看个人兴趣的。” 他看向格温:“你怎么想的。” “斯塔克先生……”格温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托尼打断:“这个前缀太长,叫我托尼。” “……”格温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住笑容:“好的,托尼,我想告诉你,我准备自己……” “——停!”托尼伸出手打断了她。 “好女孩儿,你得好好想一想你在干什么。”托尼睁着他漂亮的眼睛,棕色的眼珠里仿佛掺着蜜糖:“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准备自己考大学。” “哦shit!”听到这句话,托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扭头看着佩珀,问:“你瞧瞧我听见了什么?有人在拒绝我,竟然有人会拒绝伟大的斯塔克。” 佩珀叹气:“托尼……” “我不想听。” “托……” “jarv.,让她们出去。”托尼站了起来,他转过身,走近了控制系统,把她们都扔在了背后。 压根都不需要jarv.开口,格温当即拿起外套走出了实验室。 佩珀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托尼的背影,皱紧了眉,然后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她抱歉地看着格温:“我很抱歉,你知道托尼就是这副怪样子。” “嗯,我知道。”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托尼的举动而感到困扰,反而面带笑容地劝说佩珀:“所以,你得快点去哄哄任性又生气的托尼宝宝,不然他又要折腾自己了。” 佩珀噗嗤一声笑了,问:“那我面前这个骑士宝宝有没有生气呢?”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格温也笑了:“我当然不会生气。” 她当然不会为了一个自大又骄纵的omega而生气。 因为她见到的实在太多了,她甚至还想起了她的适配者,卡利顿帝国的一位omega公主,也是像托尼·斯塔克这样,狂妄又聪慧。 只是,帝国的格温·斯泰西已经死了。 那位公主……也会很快分配给其他alpha吧。 她惋惜地想着,所以… “我刚刚只是有一点不开心,因为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朝佩珀笑笑:“波兹小姐,不用担心我。” “那…好吧。要我安排人送你一程吗?” “哦,如果可以,这真是太好不过了,因为你不知道,我足足有一箱子的东西要搬!” 佩珀笑了:“我会安排下去的,现在,要说再见了吗?” “很遗憾的说,是的。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格温用手做了一副挥拳的动作,眨眨眼,调皮地说:“下次遇到坏人,记得不要尖叫,用我教你的那招。”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 送走格温,佩珀才转身又进了实验室。 她看着兀自在用铁锤敲砸铁皮的托尼,叹了一口气:“托尼……” 不等佩珀说下去,托尼就先开口质问:“我有哪里不好?斯塔克哪里不值得留下?这里到处都充满了智慧,而她竟然为了一个高中拒绝我,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协助我!” “托尼,格温不是在拒绝你。” “那还能是什么?”托尼一把扔掉铁锤,任它砸得咚哐响,他烦躁地走来走去。 佩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非要她留下来。” 托尼撇撇嘴:“哦,金发蓝眼小甜心,谁不会喜欢?” “托尼!”佩珀生气地喊了一句,眼里带着警告:“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托尼站住了,他看着佩珀,半天才干巴巴地说:“…好吧…我忘了。” “我是说……她聪明得不像个孩子。” “你那时候聪明得也不像一般人。” 托尼耸耸肩:“所以,我经常都会怀疑她到底是个斯泰西还是个斯塔克。” 佩珀为这歪的不着北的话题,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不要岔开话题,托尼,你知道你糊弄不了我。” 托尼这下又坐回了他的工作台,他拍着硬邦邦的桌子,心里涌上了一股烦闷。 他说:“我哪里知道,从没有人能跟得上我的大脑,从没有。” “要说非要让她留下,其实也不是,只不过……”托尼·斯塔克耸耸肩,看上去更像是在劝服自己一样:“她比笨笨好用多了,她会为我服务,会为斯塔克工业创造价值……嘿!等等,佩珀,你那是什么糟糕的表情。” “是失望。”佩珀·波兹站起了身,蓝眼睛愤怒地冲着他:“托尼,我真是对你失望极了!” “我真后悔,真的,我就不该过来找你,而丢下难过的格温!” “你这个家伙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你在否定她的梦想,否定她的坚持!” “她还是个孩子。”她冷冷地说着:“而你,托尼·斯塔克,已经不是孩子了。” 说完,她就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高跟鞋在地上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哒哒声。 托尼一个人坐着,他看着那扇发出震响的门,沉默半天,才嘟嚷似的开口:“哦……她会难过啊。” 第6章 ch.6 格温最后还是没有坐上波兹安排的车,她拜托司机哈皮·霍根先生将她打包起来的工作用品送回家,而她自己则拦了一辆taxi前往中城高中。 “斯泰西上将,距您6点钟方向300米处有一辆黑色雪佛兰,目前正在向您的方向持续移动,牌号ety-5697,经查证,属于警方用车。” 坐在车后座,格温倚在靠背上,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淡淡的“嗯”了一声。 脱离了与朋友的交际,她的微笑显得刻板又沉默,仅发出的一声音节听上去似乎并没有惊讶的成分。 这让nine一时辨不出她的喜怒。 它试探地开口:“您是在为乔治先生的欺骗而伤心吗?” 格温讶异地眨了一下眼,“你怎么会这么问?” “情感识别分析的结果告诉nine,人类经常因为欺骗而感到愤怒和痛苦。” “哦,这只能说明你的情感模块需要升级。”她换了一个坐姿,叠起双腿,唯独脊背挺得笔直,仿佛面临无论多么颠簸的前路都不会折下。 “不要担心我,nine。” 窗外的光线落在她碧蓝如晴空万里般的眼睛里,仿佛融入了一圈金色的光弧。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这样说着。 十五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格温比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都更要了解乔治·斯泰西。 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且掌控欲十分旺盛的男人。 即使有执刑者作为安全保障,他会做的,也只有加大对格温的监视力度。 因为他不相信执刑者,准确来说,他不会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 中城高中地处曼哈顿中心,距离斯塔克工业并不远,因此6、7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格温递给司机足量的现金和小费,慢悠悠地步行到了图书馆。 现在正值暑假,图书馆里只有零零散散的留学生。 格温填好登记表,将它递给图书管理员检查,但是抬头却发现这位打扮优雅绅士的老先生一直在盯住她看。 “我见过你。”他说。 格温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我们当然见过了,斯坦·李先生,我常来这里自习。” “不。”他突然伸出手开始比划着,说:“我知道你,你是格温,蜘蛛格温。” “……我是格温没错。”格温迟疑地说,稍微歪了歪头,她对后面的称号感到不解。 难道又有同学给她起了新的外号? “……难道是我记错了?”这位看上去像小孩儿脾性的老先生也跟着疑惑起来,紧接着懊恼地小声嘀咕:“噢,是的,我记错了,那是地球65的设定。” 格温眨眨眼,她还是没有听明白。 但是老人已经摆了摆手,在示意认错了人之后,又优哉游哉地戴上他的耳机。 放的音乐还是约翰·施特劳斯的《安娜波尔卡》。 格温好脾气地笑笑,不在意地走进了图书馆。 “随机任务【请笑一小时】已完成,30点积分待查收,任务冷却时间32min,请您耐心等候。” 她走到cr类纹章学的书架最里面——这是一个相当冷僻的题材,鲜有人来借阅文献,且这里的摄像头正好被一块凸出的墙梁挡住——然后从上往下数到第四块瓷砖,把它掀了起来。 里面是她储藏在学校里的一些简单衣物和装备,经常用于变装、甩掉跟踪她的警员。 她拿出衣服,走到洗手间卸掉妆,然后换上了简单的黑色t恤和五分裤,又将头发盘起来塞进了鸭舌帽里。 现在,她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美国街头青年,虽然有些瘦弱,但是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和凌厉的蓝眼睛却又不敢让人小觑。 她单手插着兜,塌着肩,胳膊里夹着从学生柜里拿出的滑板,坦然自若地、迈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出了学校。 在她踩着滑板径直从警员身边溜过时,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 然后她便搭着1号线地铁到了中央公园,这个季节天气炎热,来这里游玩的人大多是国外来的旅客。 格温一路七拐八弯绕过电子监控,然后趁着四处无人,掀开一处井盖就跳了进去。 纽约历经数百年的不断发展改造,拥有了全美最庞大的下水道系统和数千英里的管线。 她顺着错综复杂的隧道一路向深处走,这座地下城里四处散落着来自全世界的“鼠族”,他们在暗处打量着这位外界来客,就像真正的鼠类一样,发出了窃窃私语。 格温从滑板隔层里掏出了一把手木仓,勾在食指转了一圈,于是那种偷窥的目光瞬间隐匿了。 地下水道阴暗、潮湿又闷臭,格温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中央公园附近别墅区的正下方。 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地下掩体,格温根据里面的构造和设计判断出这应该是某位惜命的顶级富豪在美苏冷战时建造的地下防空洞,现在经过格温的改造,已经成了一处私人基地。 她将食指按入一个隐秘的圆形孔中,在通过指纹验证之后又立马弹出一个机器,露出了里面的虹膜识别锁。 “扫描通过。”内置耳机里传来了nine的声音。 是的,这所基地的第三道识别程序就是nine。 铁门缓缓打开。 她走了进去,冰冷、漆黑,仿佛什么也没有。 “啪。”她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空间顿时开始了颤动扭曲,无数波纹泛荡在空气中,随着一张符咒飘入格温的指间,一切都像被擦除了雾气的玻璃一样清晰了起来,真正的基地彻底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基地的空间很大,大略估计有150平方米,同时也很空旷,因为原有的家具和摆设都被格温送给了附近的“邻居”——当然,附赠品是一个小小的监听器——这并不是浪费,而是在这里的最中心,占地57.43平方米,有一个比一切都昂贵的东西——她花费了数年心血、亲手打造的、一个无比巨大的机器怪物。 它就像一个沉默的黑骑士,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nine,我现在有多少分?” “回上将,是3317分。” “已经够了。”她钢蓝色的眼睛死死锁定面前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启动的超级计算机,“兑换100kg氦3以及一个小型‘罗浮太’核聚变装置。” “是,兑换完毕,已扣除3300积分。” “将氦3转化为电力。” “是,氦3装载完毕…氦3转化中…17%…33%…67%…89%…97%,转化完毕。” “请问是否立即启动a.m.t-32型超级计算机?”在这一刻,连nine的声音都仿佛激动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格温露出了一个微笑,掷地有声地下令:“启动。” “是,电力供输中…电力供输完毕,多余电能已储入蓄电池。” 它的话还未完全落下,整座基地的白炽灯一刹那全部通明了起来,将视野照得如同白昼一片。 沉默的黑骑士在光明中慢慢褪下了外壳,暴露出来的银色内里正静静地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而就在下一刻,这些绿色的点点荧光忽然暴动了起来,它们飞快地涌向格温,在空中延展伸长的如星河般浩瀚的数据流在她的眼前瞬间凝聚成了一个全息投影。 银发绿眼的青年向她恭敬地弯下了腰。 “恭喜您,斯泰西上将,a.m.t-32型超级计算机已启动。” nine入侵了这座超级计算机。 “同样恭喜你,nine,你总算不用呆在窄小的个人电脑里了。” 超级ai只有在一个足够强大的载体里才能发挥出其真正的作用。 而超级计算机通常是它们的第一选择。 “适合吗,nine。” “这具身体非常完美,感谢您的馈赠,斯泰西上将,nine定铭记于心。” 它顿了一下,又轻轻地问:“请问,您能为它命名吗?” 格温笑了下,她走过去,抚摸这座银色的、漂亮的、巨大的机械身躯,就像是在触碰心爱的宠物的皮毛一样。 她说:“court。” 这座超级计算机的名字就叫做[法庭]。 代她审判公平与正义一事的最终武器。 而现在。 “nine,录入第一项课题研究。”格温说:“名称就叫做……” 她垂下眼睛,轻声又坚定:“【回家】。” 她一切的所作所为,无论正义与否,从始至终,都不过这一个目的而已。 “其下建立一级文件夹,命名【时空穿梭机】,内置子文件【时间隧道】和【位面跳跃站】。” 她必须回到她的宇宙,回到她所在的时间线。 “以上优先级别皆为最优先。” 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 第7章 ch.7 “a队已就位。” “b队已就位。” “c队、d队已分两路,包围了这里。” “狙击手已覆盖8号区域。” “pn259已抵达4区高空。” “……” 源源不断地讯息传达过来,乔治·斯泰西按住耳麦:“吉米,0013是否出现。” “是,长官。0013正在第五大道57街。” “他为什么在那里?” “呃……刚刚收到消息,好像发生了一起枪击案。” 乔治立马皱起了眉:“纽约警察呢?为什么没有行动!” “9区巡警已出动,hmmm…但是0013已将犯人击倒……好像还是他报的警?” “……” “……” “真是够了。”乔治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义警行为。” “哔兹——长官,或许从受害者来说,他非常不错?” 乔治面无表情地按紧了耳麦,“瑞达,不要擅自侵入我的通讯频道。” “不不,长官,我只是想帮你——嘿!吉米,不要抢——咳,代替吉米帮你汇报情况。目前,执刑者正在往……咦?他人呢?哦,乔治警长,你千万不要急,我正在查…他在东80街,正在向总部移动,时、时速4、48km——?!!” 瑞达的声音震惊地破了音,他激动地语无伦次,接着又是高亢的兴奋:“哦!老天!我的天啊!我偶像实在是酷毙了,他简直像个神———哔。” 乔治不耐烦地关闭了频道。他揉了揉耳朵,瑞达刚刚的声音尖锐得就像放大无数倍的电钻,轰得他一阵耳鸣。 他正站在纽约警局最上方的天台。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戒备森严,火力充足,还有随时待命的支援,但这一切都正因为飞速赶来的0013而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像神? 不。 乔治摇了摇头,自己在心中反驳道。 那个家伙可远比神要可怕,他更像是个怪物,就与他的代号一样——13,魔鬼的数字。 乔治在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执刑者,从他最初的籍籍无名一直到现在的家喻户晓。 他所在的地方必会发生危险,而危险的地方则必有他。 他天生与危险相伴,死亡于他如影随形。 甚至在他不断变强的过程中,危险也会呈几何倍数不断升级。 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乔治记得很清楚,那个家伙就穿着一件简陋的黑色披风,徒手扭折了小偷的手腕——但后来却发展成了交织着鲜血、火焰和尸体的暴力与罪恶。 即便他从未亲手杀死一个人。 但仅凭这些也足以让乔治意识到0013真正的可怕之处——他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更深层次的恐惧、威胁和黑暗。 他会带来不幸,他会到处树敌,他所在的地方便有死亡。 但是,他也拯救了许多人,许多许多数不尽的人。 纽约已经不能没有了他,它需要一个强大且正义的守护者。 纽约需要执刑者,纽约的人民需要执刑者,甚至连他,也需要执刑者。 乔治坐在天台的长椅上,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两根拇指略显焦虑地上下回转。 他在烦躁、恐惧、不安、颤抖。 这些负面的情绪就像是一团沉重的污泥,裹着他的内心不断地下沉,让他犹豫又挣扎。 仿佛有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乔治抬起了眼,然后站起了身。 他看着滑翔于空中,落在地上又缓缓站立的背影,终于松下了表情。 但他心底仍留有一块坚不可摧的地方,填满了美好而光明的希望。 “你还是来了。” 一身漆黑的战士慢慢转过了身,冰冷而坚硬的面盔上,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靛色的目镜,遥遥落在乔治的身上。 “是的。”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可怖,恍若地狱中魔鬼的呢喃。 他说:“我来了。” - 乔治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向对方走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直到有一个飞镖嵌进他脚尖的水泥地里,乔治才停住步伐。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吧,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吗,执刑者。” “我们是来友好洽谈的。”他摸了摸腰木仓,说:“而不是来玩你一个飞镖,我一颗子弹的游戏。” “现在,请允许我离你近一些。”乔治将枪拔出,放在了地上,又摊开双手,整个人都展露出一种毫无威胁性的姿态,“我相信,友好的距离也会增进我们之间的友谊。” 他试探性地又走出了一步,这一次果然没有受到阻碍。 [信任,信任自己的实力还是信任我?] 他就这样稳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又一个飞镖插在了他的面前。 [安全距离2米,可以社交谈判。] 他仔细地观察着面前整具身躯都包裹在黑色披风里的人。 [性别不定,身高不定,确定携有模糊视觉的科技装置。] [装备精湛,是与工业集团有合作?还是天才科学发明者?] “是什么事。” 对方的率先开口打断了乔治的打量,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我找你的目的,执刑者。”他说:“你的种种行为正在践踏和蔑视美国的法律和规则,我知道你自诩正义,但是正义从来都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 他镇定地微笑着,语气也很和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你太引人注目了。美国政府容不了你,纽约同理,市长甚至多次向我谴责了你的暴力行径,败坏了市容形象。” “他们都认为你该为他们所用,就像美国队长那样,光荣地为国家服务才是真正的正义。” “你觉得呢?” 执刑者沉默地看着他。 [他总是少言寡语的。] 乔治突然想起瑞达曾向他这样抱怨过。 他耸耸肩,无奈地说:“好吧,就当敬友谊。看来我今天是不得不一直自言自语了——我,我是说我,不赞同他们的理念。” “美国队长和你不同,他生于战乱,所以他会想终结战争。而你,我曾经见过你,你那时候非常年轻,按照年代来算,你生于和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在你的身上见到战争的影子,但,你可能不知道,你很美好,非常的。” “那是种经历过残酷之人才会懂得的世间美好,而美好终能守护和平。” “你一直在做的,也就是这样的事,所以,不管如何……”他诚恳地说:“我会保下你。” 这是他在双方合作中唯一有重要价值,同时也能做到的代价。 他注视着笼罩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些灼眼的黑甲战士,希望得到他的答案。 但执刑者并没有立即回应,他像在思量,却更像是在沉默。 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是一瞬间。 在乔治的西装就要湿透时,他终于在漫长的炎热中听见执刑者经过调试的声音,平静地读不出任何情绪。 “你想要什么。” 乔治的笑容淡了下来:“不多,一个承诺而已。” “我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纽约会变得更加危险,也许还会出现连警察都应付不了的局面,但是我不希望那个时候连一个救世主都没有。” “所以,你只需答应我,保护纽约,并且,会一直保护下去。”他深深地注视着执刑者,问:“好吗?” 执刑者又轻又慢地点了下头。 乔治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重新露出了一个微笑:“那真是太好了,执刑者。” 他曾向bau请求侧写过对方,在他们得出的结论中,其中有一条便是信守承诺。 执刑者站在天台的边缘,流动的风鼓动了他的披风。 他突然问:“你知道了什么。” 乔治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瑞达是个不错的助手,不是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静了片刻,忽然抛出了一个东西。 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只能看见手挥出的残影。 乔治下意识地就想要躲开,但在看清那东西的一瞬,他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站在原地接住了这个黑色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 “通讯器。”执刑者简短地说:“除非必要,我不会再干涉警局职务。” “但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呼唤我。” 话落,那道黑色的身影便拢上了兜帽,向后倒了下去。 披风在空中飞扬的那一刹,就像是鹰类张开如锯齿般有力又锋利的翅膀。 乔治静静地眯着眼睛,望着天边逐渐消失的余晖。 过了半晌,他才自顾自地低声说:“谁不会保护纽约呢,是的,我们的一切都在这里啊。” 这根本都不算是一个合作,只不过是双方各退一步而已。 就当是为了纽约。 他闭了闭眼,收拾好面对执刑者时露出的虚假表情,抬手再度按上了耳麦:“狙击手,汇报情况。” “视野良好,准备就绪,是否需要立即射击。” “不。”这次,乔治将通讯连到了全频,下达了命令:“所有人,撤退。” - 瑞达在另一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哼哼地笑着,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吉米,朝他笑得一脸得意:“听到没,猜猜那是谁?那是我偶像!帅不帅,酷不酷,而现在,吉米,在你的面前,就拥有一个和我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他偷偷摸摸地解开警服衬衫的扣子,把领子扒开,露出了里面印有身披黑甲的执刑者的短袖,他扬起眉眼,热情地说:“要不要加入执刑者粉丝后援会?” 旁边圆润肥胖的男人瞥了他一眼,被他这幅模样给逗笑了,但嘴里却劝着说:“如果你不想斯泰西警长回来罚你做社区服务,就不要再监听他了。” 瑞达的脸色马上变得苦哈哈,但还是倔着脾气说:“才不要,昨天他强行把我收集的关于执刑者的情报给没收了,我还在生气!”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从来都会有备份档案。”吉米顶了他一句,然后“咦”了一声,突然伸出了手,他指着眼前监控屏幕的一角,说:“你来看看,正在被科迪纳追着狙的男人,不会就是0013吧。” 瑞达愣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屏幕,脸色一瞬间变了,他连忙呼叫对讲机:“警长!警长!罗恩探员擅自出动!” “什么?汇报0013位置。”乔治才总结完执刑者的情报,就被这突然的消息弄得脸色铁青。 “是,长官。监控显示在珍珠街,不——不对!时间不对!警长,执刑者入侵了系统,这是十分钟前的画面。” “给我破解,不…不需要,查找他身上的追踪器,密码07886,我要知道他的行踪!” “是!……已找到,执刑者已停止移动,最后显示地点是上东区公寓20楼203号。” 乔治·斯泰西的步伐戛然顿住,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下去:“你…再、再说…一遍。” 他好像隐隐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软弱得一塌糊涂,也颤抖得不可思议。 “是上东区公寓20楼203。长官?你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 乔治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紧紧捏着耳麦,喘着粗气,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咆哮而出,他冲着耳麦怒吼:“那里,那他妈的是我的家!” “……” 对面一瞬间噤声了。 作为一名警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保护好自己的隐私,因为谁也不知道报复会在何时降临。而这一点,乔治一向做得很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家暴露了,而现在,在家里的,只有他的女儿! 乔治红着眼,一路冲出了警局,紧急呼叫了军用直升机。 他咬牙切齿,大口呼吸氧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愚蠢自大。 如果执刑者想要做的不是一个守护者,如果科迪纳的行为触怒了他,如果bau的分析有误,光是想想执刑者强大的体能和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孩子,乔治便如坠冰窟,心里一阵绝望。 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满脑混沌地钻进直升机里,攥起拳头狠狠击锤座椅,听见了心里痛苦辗转的嚎叫。 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怒火在某一瞬间仿佛跨过了临界点,乔治在盛怒之后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他掏出了西装口袋里的丝绢,擦掉嘴角溢出的褐色胆汁。 届时,他一定要让执刑者带着他所有的一切滚回黑暗! 第8章 ch.8 [48名纽约警察,36名特警,共计50把m1911手木仓,36支m870霰弹木仓,26支m4突击步木仓,还有全面覆盖警察局广场的12名狙击手,两组空降小队,以及…] 执刑者将科迪纳·罗恩击昏在地,放在了一个隐蔽的位置。 [以及一辆装有中口径火炮与数挺机木仓的警用装甲车。] 他在心里仔细评估刚才警局置备的武器。 他想,如果合作没有达成,斯泰西定会用这些压倒性的火力将他击杀在原地。 [笑面虎。] 执刑者又想。 表面和气,心底却早已做好完备的杀人方案。 他钻进房间,无声地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利落地脱下装备,换上了睡衣。 “斯泰西上将,p-032型定位器待处理。” “我知道。” 格温拿起桌上的牛奶,咕噜噜地喝掉。 她瞥了眼趴在迷雾披风上的飞蚊型追踪器,看也不看地把空瓶向后抛进了垃圾桶。 “随机任务【喝一瓶牛奶】已完成,10点积分待查收。” “nine。”她叫了一声,靠在窗边想了一下,说:“把追踪器扔到乔治的房间里去。” “是,nine谨遵您的指令。” 话落,一个如幼蚊般大小的黑色机器便从披风上飞了起来,它颤巍巍地飞出半掩的木门,消失在了走廊里。 “这是谁研制的?” “它的内部系统来自于汉默工业。” 格温点了点头,她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斯塔克的老朋友,就是做得太粗糙了。” 这时,窗外也传来了呼啦啦的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等她走到了客厅,乔治刚从直升机钻进了大厅。 看见了她,他的神情迅速缓和下来,他快步走来,手搭在格温的肩膀上:“下午好,甜心。” 格温拢了拢被气流搅得乱飞的头发,挑着眉说:“我想8点应该是晚上了,爸爸。” “还有,我不得不说,你现在的出场方式简直一次比一次拉风。” 乔治露出了笑容,他伸手温柔地抚摸女儿光洁的脸颊,眼睛却像鹰隼一般警惕地观察整个房间。 “亲爱的,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种风格,就像学校里那些故意扮酷的男孩儿一样。” 格温推开了乔治的手,“好吧,你知道的,我不想谈这些。倒是你,看你的样子,你又招惹到了不得了的危险人物?” “不。”乔治看着他的孩子,微微一笑,“这只是一个惊喜。” 他半倾下身,缓伸右手,做出了一副绅士邀请的姿态,海一样蓝的眼睛深深地凝视格温:“所以,我美丽的小公主,要不要和眼前这位老先生一起度个假呢?” “……” 身穿睡衣的‘小公主’格温,被乔治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弄得直愣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她的爸爸,半天才干巴巴地开口:“呃…好的?但是,我是说,最起码,得先让我换身衣服,再带上行李吧。” 乔治笑不言语,直起腰,微笑地注视她。 “呃…”格温一步、又一步向后退,然后转身逃命似的跑回了房间:“我先收拾东西去了,爸爸!” 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路远离。 乔治望着女儿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渐渐拉平,他向后招了招手。 外面的直升机立马靠近了这间公寓,跳进来了两个警员。 “伯恩,你去检查房间,记住,不要惊动她。” 黑人警员点了点头,手里扶着枪,认真地开始探索。 “我呢我呢,警长?”娃娃脸的青年凑到乔治面前。 “你去把摄像头拆干净,处理掉遗留问题,不要给下一个住客带来麻烦。” “收到!”瑞达规规矩矩敬了个礼,跟着手里的公寓设计图开始行动。 乔治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他按了按眉心,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的头有些疼。 但他还是摸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这里是乔治。” “替我转手上东区的公寓。” “对,它暴露了。” “嗯,再订两张去里约热内卢的机票,并制定一份旅行计划给我。” “警局就暂时拜托你了,威廉斯。” - 巴西,加利昂国际机场。 现时凌晨1点,偌大的机场略显空荡,一眼望去,仅有寥寥数十人。 格温拖着行李箱,看着站在她面前一脸尴尬的乔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以为。” 她说:“我以为,爸爸你来巴西是有提前做了准备的。” “hmm……” “但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安排。” “hmm……” “两个美国人——没有现金,没有地图,没有熟人,甚至不会说葡萄牙语……” “嘿,甜心。”乔治挥了挥手中的手机,“我们有导航。” “哦,你现在跟着它给我找一个旅馆出来。”格温面无表情地说。 “hmm……”乔治低头瞅着导航里乱码似的的地标,陷入了沉思。 “……算了。”格温叹了一口气,说:“爸爸,你就跟着我走吧,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机场附近应该挺安——” 轰隆!!! 炸响声响起,他们的眼前蓦然亮起一大片火光,仿佛照耀了黑暗一般,巨大的蘑菇云升天向上,掀起的滚滚浓烟拍打在玻璃窗上,击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吼——!!!” 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好似充满了无止境的愤怒、愤怒和愤怒。 声波的震荡彻底让机场的玻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安全的……” 乔治目瞪口呆地望着在停机坪肆虐的绿色巨人,它正抡起半架客机发脾气似的乱扔。 这副景象简直让他的三观摇摇欲坠,他咽了咽口水,抓住了格温的手。 “亲爱的,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如果,你现在还有心情调笑我的话。” 乔治苦笑了一下,拉住格温就开始往反方向跑:“我想,我们不如还是回纽约吧。” “在机场发生爆炸之后?” 乔治“呃”了一声,嘟嚷:“飞机总不会全被炸飞——” 轰隆隆隆——!!! 这时,后面传来了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一朵又一朵的蘑菇云夹着火光冲天而起,点亮了半片天空,无数石砾般大小的东西从天空向四处不断砸下。 乔治一把将格温拉进怀里,趴在了地上:“卧倒!” “爸爸!” 炙热的热潮就像火山爆发时的岩浆一样翻涌而来,视野在一瞬间全都笼在了炽红的火光中。 格温沉着脸,伸手去摸乔治的后背。 触手的是一片坚硬和滚烫,还有零星几点火苗烧透了布料。 格温提着的心马上松了下来,她抖抖手,拍灭了乔治背上的火星。 “咳!咳、咳咳咳!” 乔治这时也撑着碎石地,从格温身上爬了起来。 他一脸黑烟,一边咳嗽一边脱下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防弹背心,嘴里正愤怒地爆出一阵谩骂:“shit!该死的美国驻军,该死的绿色怪物!巴西官方都是废物吗,这他妈的是机场,不是战场!他们怎么敢在这里擅自开战!” 他骂得面红耳赤,直到看见默默站起的格温,才扶住脑袋,发出一阵呻.吟:“哦shit。” 他说:“不要看我,甜心,我只是需要发泄,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我今天实在是……” “我知道。”格温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将温度传递了过去,她说:“爸爸,我们得先去找个避所,然后等待救援到来。” 乔治安静了一瞬,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巨人的声音已经随着爆炸远去了,这里、这个破烂的机场,暂时安全。 格温目不斜视地走在前面,她两眼平视前方,喉咙震动着,发出了奇怪的声频:“nine,确认接受今日日常任务(随机)【击溃绿巨人(0/1)】。” “是,操作已完成,nine祝您顺利完成任务。” 日常任务(随机)——每24h刷新一次,随机在系统里抽取10个任务,任宿主选择,每日上限10个任务,奖励丰厚,无冷却时间。 第9章 ch.9 巴西,美国驻里约热内卢总领事馆,会议室。 “罗斯将军,请你立刻停止在里约热内卢的抓捕行动。未经官方许可,你的擅自行动已经引起了大范围的群众恐慌。即使巴西不说什么,你也不要把其它四大常任理事国当作瞎子,他们永远不会对美国的行为坐视不管!” 撒迪厄斯·罗斯正坐在一个二战时期的软椅上,他这人总是怀旧又念旧,连带他整个人都隐隐地流露出一股历史的沧桑感。 他的金发已经显出苍老的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镌刻着战争的痕迹,毋庸置疑,这是一位老者,而他身上笔挺的军装却让他显得尤为精神矍铄。 他抚摸着军帽上的军徽,沉声说:“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噢……你是在质疑我的身份吗?”乔治挑了下眉,拉了把凳子坐下来,他面带微笑,嘴里的话却火气十足:“你以为我在代表谁跟你说话?” 下一刻,他的表情倏地冷了下来,他从兜里掏出徽章重重地砸在罗斯的桌面上,“是政府!你懂吗?撒迪厄斯·罗斯,如果你不依法执行,我有权逮捕你!” 罗斯静静地看着好似在大发雷霆的乔治,心平气和地说:“斯泰西局长,容我说一句,这里并不是你的纽约。” “噢…是吗?”乔治又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也容我说一句,罗斯将军,纽约欢迎你,当然,军事法庭同样欢迎你。” 两双一样的蓝眼睛互不示弱地争锋相对,尖锐又危险的气氛逐渐蔓延。 - 格温穿着新换上的连衣裙,撑着遮阳伞,一蹦一跳地踏在塞勒隆阶梯上,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连着她身后金色波浪般的发丝也在欢快地跳跃。 她的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军人,那身显眼的装扮替他惹来了很多当地居民的眼光和讨论。 埃米尔·布朗斯基跟在格温的身后,一脸阴沉。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甩下这个女孩。这个时候,他本不应该守在一个孩子的身后的。 布朗斯基捏紧拳头,忍耐着心里膨胀的怒气,但士兵的冷静也让他做到了面如止水。 [“布朗斯基,我知道你不情愿,但这是命令。”他暂时的上级,撒迪厄斯·罗斯说:“我不想惹怒斯泰西,相信我,你也不会想的。保护好她的女儿,而班纳,我会出动逮捕队去搜查他的行踪,有了消息会传唤你。”] 罗伯特·布鲁斯·班纳,那个绿色的大块头,浩克。 令人恐惧的实力,令人怯退的愤怒,那种…完美的力量。 布朗斯基伸展着拳头,他甚至听见了关节咔嗒咔嗒的声音。 年轻的、充满力量的、没有暗伤的身体让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畅快和豪意。 浩克很强,但那又怎样? 布朗斯基自信地想,在未注射血清前,他已经是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王牌。 他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的战斗和濒死体验,但他顽强地活了下来,甚至因此获得了数不清的荣誉,而他的荣誉正挂在他的胸口。 如果把39岁时的作战经验放进在一具年轻了十岁的身体里。 布朗斯基坚信,自己将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同时也是战无不胜的。 而现在,布朗斯基想起了自己从情报系统得到的消息——班纳出现在罗西尼亚贫民窟——他不露痕迹地慢慢带偏格温的方向,而目标直指贫民窟。 很危险又如何?绿巨人又如何? 布朗斯基会打败浩克,然后把脚踩在它的喉咙上,看着它狰狞地死去,同时,布朗斯基还会保证格温·斯泰西的安全。 因为——他是王牌,且从来都是。 而王牌,任务从不会失败! - 这一切都逃不过nine的眼睛。 无论是布朗斯基故意引偏的路线,还是库房里被混徒压着揍的班纳。 有人的地方就有摄像头,有摄像头的地方就有nine,而有nine在的地方,对格温来说,一切都没有了秘密。 “nine,兑换一次性传送装置。” “是,已兑换完毕,请问是否立即使用?” “否。” 站在拥挤的山坡上,格温的眼前一片斑斓,五颜六色的建筑紧簇地拼凑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一幅抽象派的画作,满是支离破碎却又浑然一体。 耳边是热情洋溢的葡萄牙语的歌谣,眼前是凌乱无序的色彩,碰触到的是夏日夜晚清凉舒适的风。 但她还是看见了—— 她偏了偏头,平静的目光穿过了川流不息、欢声笑语的人群,绕过了一幢接一幢平房,走过了窄小狭长的小巷,然后抵达了那座黑暗阴森的库房。 她看见了——沉睡的绿色巨人蜕下了囚禁它的肉身,它在苏醒,它瞪大了眼,它张开了嘴,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吼————!” 第10章 ch.10 布朗斯基比她更快地动了。 强化过的五感敏锐地捕捉到随风泛来的吼声和弥漫的硝烟味。 他动作强硬地把格温推到街道边的小巷里,审视了一圈周围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居民,隐蔽地从衣夹里抽出一把枪塞进了她的怀里。 他低声问:“会用吗?” 格温捏住这把格.洛克手.枪,点了点头。 “不错。”他简洁地说,目光定格在西边的某处:“我有任务,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安静的格温,下一刻,就借力跳上了居民房,在人群的惊呼中迅速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 “速度21.4m/s,力量800磅,耐力增强,敏捷增强,综合评价b+,预判结果,惨败。” 格温遥遥地望向西方明明灭灭的火光。 “nine,启动传送装置。” “是,已开始传送,您的装备预计在2min里到达。” 2分钟,足够完成许多事情。 她低下头,又轻又慢地将格.洛克里的子弹取下,那副优雅的姿态和白净纤细的双手分明更适合用来拨动竖琴的音弦,而不是握着危险的热武器。 “兑换9mm子弹,1发0.7%浓度‘碧塔亚’麻醉弹,1发37.6%浓度‘蓝塔亚’麻醉弹,13发rs金属弹和2发‘尼拉特’精神系传扰弹,按1:13:2填充,‘蓝塔亚’暂时储存。” “是,兑换完毕,已填充。” 手里微微一沉,格温举起了枪,金色的鬓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她也并不需要看,枪口直指不远处一名趴在墙角偷看的银发少年。 格温的枪比他的惊恐和逃跑要更快,‘碧塔亚’弹在毫秒之间便来到了他的身前,然后瞬间碎成粉末,不可抗拒地被他吸入身体。 他软软地滑落在墙角。 这时,伴着一声震耳的轰隆声,尘埃扬起,气流回旋。 有什么坚硬沉重的东西轰碎了格温右边的墙壁,然后紧密嵌合地贴上了她的肌肤。 头盔、战甲、腰带、战靴、披风。 执刑者转过了身,迎在人们恐惧的尖叫声中,背后的小巷逐渐分崩离析。 他抬起头来,被头盔包裹住的钢蓝眼睛正透过靛色的目镜注视着远方陡然升起的绿色巨人。 一串正持续波动且呈上涨趋势的数值投影在镜面上。 关于绿巨人的情报在脑中一闪而过,无数的作战方案也一并涌现。 “启动飞行装置。” 话落,无数钢铁似的骨刺从他的脊背争先恐后地涌出,不过几秒,坚硬而森然的金属羽翼便无声地舒展开来。 它轻轻地挥了挥,掀起了一片细屑,紧接着频率不断加快,周身的一切都被卷起的气流搅乱。 执刑者就在这风暴中倾下了身体,下一刻,便蓦地消失无踪,只有一连串嘹亮的音爆被他甩在了原地。 - [“你们的任务是抓住班纳,要活的。但如果你们遇到的是浩克……”罗斯将军紧紧盯住他们,严肃地说:“跑,不顾一切地逃。”] 于是,在绿色的巨人愤然而起时,这些经验丰富的特种兵立马开始井然有序地撤退。 唯独有一个人,在这逆退的潮流中奋勇前进。 他随手抄过一个队友的m16突击步.枪,速度飞快地跨过了层层阻碍。他跃在空中,端着枪支开始瞄准并连续射击,然后坠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 他昂起头,张扬地咧开嘴,大喊道:“嘿,愚蠢的大块头,你的对手是我!” 巨人扔下了手里被掰断的钢管,扭过头俯视这个渺小的虫子,不屑地从鼻腔呼出了一口气。 它抬起了腿——他们离得太近了——在布朗斯基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脚踹了过去,那动作就像踢飞一颗石子般随意。 浩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它看着那颗‘石子’在撞穿五六面墙壁后再也没有爬起来,就无聊地撇开眼,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些五彩斑斓的房屋上。 它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愤怒,而这些源源不断的愤怒又带给它无穷无尽的力量,让它更加肆无忌惮地破坏、发泄。 就从眼前好看的玩具开始好了。 它懵懂地想着,高举起一架铁皮集装箱向那幢红色的房子扔去。 红色,让它不开心! 而变故也就在这一刻产生了。 突如其来的七八条蓝色光束在一瞬间将飞在半空中的集装箱切得零零碎碎,然后在高温的炙烤下融成了一汩流淌的铁浆。 巨人歪着头,绿色的眼睛锁定从高空降落、然后滞停在他眼前的长着翅膀的黑色盔甲。 什么东西? 不知道。 他抡起拳头就锤了过去。 但这个黑色的东西非常敏捷,也很快,浩克的动态视力甚至不能跟上他的动作,只有一道道黑影残留落在视网膜上。 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但是还未睁开,数击坚硬的拳头就砸向了它的右脸,让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笨拙的身体就像失去了重心般轰然坐在了地上。 “砰——” 特殊金属的rs子弹射在浩克的胳膊上,然后被它的坚硬的皮肉弹开。 “砰—砰—砰—砰——” 执刑者不为所动,他就这样,一发又一发地、射击那一点肌肤,误差范围甚至不足1cm。 就像水滴石穿,即使浩克的皮肤硬如钢铁,也阻挡不了连绵不断的精准射击,不过几秒,他的胳膊处便撕开了一道血口,即使很小,即使这点疼痛微不足道,就像被蚊子吸痛了血一样,但莫名浮起的危机感还是让浩克回过了神,他再次感到了愤怒。 它长大了嘴,大声“吼——”了一声。 剧烈的声波让空中第10发子弹猛然一止,然后沿着发射的轨迹急速冲了回去。 执刑者侧了侧头,那颗子弹擦着他的面盔发出叽滋的声响和激烈的火光。 [皮肤坚硬程度超出预期,改变作战方案。] 执刑者冷静地呼唤。 “nine,兑换等离子剑。” “是,已兑换完毕。” 下一刻,一个黑色的剑柄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反手一抹,蓝色的等离子光便幽幽而出,剑刃挥动间发出了磁场的嗡嗡声。 “启动能量护盾。” 他伸出左臂格挡在胸前,一副淡红色的方形盾牌便如水波般悄然浮现。 左手持盾,右手握剑,身着荣誉战甲的卡利顿战士,凝视着眼前的绿色巨人。 他开始认真了。 第11章 ch.11 声波的震响唤醒了整个街道的车载报警器,它们“哔哩哔哩”地尖声叫个不停。 绿色的巨人茫然地坐在地上,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不开心地挥着拳头将它们一个又一个地捶扁。 它捡起这些坚实的铁块,扶地站起了身,摆出像希腊雕塑、掷铁饼者那样的姿势,朝面前的黑甲人扔去。 夹着呼啸的风声,足有两人高的车块劈头盖脸地就砸了过来,执刑者当即卧倒在地。 巨大的铁块紧擦头盔而过,削铁如泥般利落又直接地切入后方拥挤的屋群间。 轰隆隆——! 如摧枯拉朽,房屋开始不断地崩塌解体,沉重的砖石坠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烟尘。 但执刑者并没有机会关注身后,他的眼前正急速闯进另一块更为庞大的铁饼,粗略一看就像是四五辆车被强行揉扁粘在一起了一样。 这次,他没有再躲避。 横举的蓝色等离子光剑轻而易举地将铁块劈成了两半。 [预估数值有误。] “nine,关闭战略资讯。” 话落,靛色目镜上不断波动的字符瞬间被清空,连着整个视野都清晰了起来。 执刑者在飞扬的尘土中、从铁块向两边裂开的间隙中冲了出去。 他直冲浩克而去。 绿色的巨人也明显注意到了他这不含善意的举动,这让它愈加愤怒。 它手握成拳,肌肉隆起,低吼着、奋力地锤向了这个黑甲人,就像捶扁那些丑陋的玩具一样。 执刑者高举能量护盾,坚定地迎了上去。 “————”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寂静了,透明的波纹从两人相接之处激荡而出,剧烈地扩散,一圈一圈如波涛般汹涌的无形磁场笼罩住这片区域,于是—— ——一切都被消音了。 直到,那块红色的、半透明的盾牌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缝隙,这裂纹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长,然后。 “叽——!” 轰然之间,它爆开了。 红色的光点炸碎在空中,即使这样,也没有完全阻挡住浩克的拳头。 执刑者单手格挡在身前,另一手则丢下光剑,拿过□□,指向浩克手臂处正在愈合的伤口,扣下了板机。 “砰—砰—” 他在最后的千钧一发间,硬生生地受住了这一拳。 “轰——” 他立刻被击飞出了几十米,在无可避免地接连撞穿三栋平房、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后,金属的羽翼终于有空闲地从他背后伸展出来,它扇动着,将执刑者带离了战场。 “y8 勇士受损率为74%,scare2受损率为36%,斯泰西上将,请您战斗小心。” 他俯视着下方因为剧痛和伤口而怒哮狂乱的巨人,它无差别的音波攻击甚至让他的飞行器在空中颤晃。 那是他最后的两发rs子弹。 这次的射击让上一发嵌在浩克手臂里的子弹彻底钻进了它的体内。 ——rs金属弹,由y星系联邦共和国兵工厂制作,中空弹头内藏引信和□□,会在击入目标体内后爆炸。 合着后面那两发,一共进去了三发。 “噗。” 这是体内爆炸的闷响。 “嗷———!” 这是绿巨人的痛呼。 但是。 ……不太对劲。 执刑者望着浩克失控狰狞的表情和泛起冷绿光的眼睛,还有越加狂暴、也越加强盛的力量,沉下了脸。 [皮肤可抗高强度物理攻击,力量、速度、精力、耐力已超出人类上限,抗药性待定。] 他从刚才的试探中迅速地分析。 [能力源有问题。] […人体工程实验。] [异变。] [与情绪相关。] [是……愤怒。] 他挥动着翅膀,闪开了巨人跃起的庞大身躯和它伸出的试图碾碎他的手掌。 见一击不成,浩克便从沥青路面上生生地掰出一块石板,抱住长形的路板毫不留情地朝他劈了过去。 执刑者再次闪开,他看着大肆破坏居民楼的巨人,裹着黑甲的手指捏紧了手中的格洛.克枪。 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阻止它。] 他俯冲了下去。 [肉体弱点已发现。] 他踩上那块石板,完全无视了地心引力般向上奔跑,然后踏在浩克伸直的手臂上时猛跃至半空,他举起枪,朝那颗绿色的眼球射出了子弹。 [是眼睛。] “砰!” 子弹被阖上的眼睑弹开了。 只剩最后一发了。 执刑者当机立断,从弹匣里取出了最后一发子弹,将手.枪塞进腰带里。 这时,浩克袭来的手掌已经非常近了。 他伸手左臂,臂械弹出数道钢索,紧紧地箍住浩克的脖子,把执刑者拉了过去。 他手攥子弹,伸长了手臂,猛力一拳顺势击在了浩克的眼睑上。 此时,绿色的巨手已经捏住了执刑者的身体。 他的耳里不断传进nine刺耳的声音。 “警报!scare2受损率为57%。” 浩克的手开始把他往外拖拽。 “警报!scare2受损率为64%。” 执刑者将特制钢索在手腕缠了几圈,勉强抵抗着这股拖力,他抿紧嘴,继续飞速锤砸浩克的眼睑,一下又一下地用力,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印。 “警报!scare2受损率为69%。” 他的拳甲开始变形了。 “警报!scare2受损率为77%。” 铁甲崩裂,露出了里面细白的骨节和猩红的血迹。 “警告!scare2受损率已达80%,请您随时准备——” “嗷———!” 绿巨人突然一声凄惨的哀嚎高过了nine的声音,它的痛呼传遍了整个罗西尼亚,让每个听在心里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执刑者的手臂终于穿透了它的左眼睑,他挤过绵密的肌理组织,将攥紧的子弹推进了更深处。 “吼———!” 是怒不可遏的吼声,浩克在痛苦之下,更紧地捏住手里的东西。 “警告!scare2受损率已达89%,请您随时准备脱离。” 钢索在这一刻也被尽然挣断,执刑者顺着浩克的力道被扔了出去。 “轰!” 他被砸进了贫民窟后面的山体里,整个人都深深地陷了进去。 “警告!scare2受损率已达98%,y8 勇士受损率已达99%,请您随时准备脱离!” 执刑者晃晃悠悠、失力般半跪在地。 大地在震动,视野布满了细纹,目镜咔嚓咔嚓地掉下。 史无前例的疼痛让浩克的情绪抵达了顶峰,也让它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它的速度已然超越了音速,转瞬便出现在了执刑者的面前。 左眼的窟窿不断涌出绿色的血浆,左臂从内到外被炸翻了皮肉。 它愤怒至极地朝他砸了下去。 浩瀚的冲击波迎面而来,仅是余波便彻底轰碎了他身上残破的装备。 “警告!警告!scare2耐久度清零,即将光子化。” “警告!警告!y8 勇士耐久度清零,即将光子化。” 盔甲一片片地剥落,在空中风化消散,无数的黑色光点逸散萦绕在空气里。 流泻出来的金色头发在狂风中飞舞,碧蓝的眼珠里清晰地映入巨人挥来的拳头。 细碎的石砾划破了她的眼角,留下了一道血红。 她仰起头,神色平静又冷酷。 她轻轻地张开了口。 她说:“——” 第12章 ch.12 浩克的拳头戛然停住,强力的拳风甚至让以她为中心的土壤深深坍陷进去。 [金色…蓝色…] 有些模糊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娇小、柔弱的……] 浩克的手在恍惚间渐渐松开了。 [幼崽。] 美丽的人类幼崽仰着脸,安静地注视着它。 金色的皮毛光滑又油亮,蓝色的眼睛平静又温和,看上去似乎毫无威胁性。 她张开了粉色的唇,轻轻地说。 “——” [?] [什么?] [……眼睛…在变热。] [有东西往里面钻。] 浩克捂住左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它感觉眼睛在火辣辣地燃烧,视野一片灼亮,就像沸腾的熔浆,深处的组织软肉也在咕嘟咕嘟地爆裂。 眼前突然掀起了漫天的火焰,四处都充斥着焦土的气息。 浩克站在了一望无际的火海中。 “calm down。” 柔软的声音在它的脑中响起。 它烦躁地甩甩头,想把这声音甩出去。 “calm down。” “吼——” 浩克大吼了一声,连串的声波震灭了一簇火焰,但很快又有更多的火焰猛烈燃烧起来。 “calm down。” 声音持续响着,一声又一声地,仿佛无休止般。 “calm down。” “calm down。” “……” 突然地,那声音停止了一瞬,然后,蓦地尖锐起来。 cc…aaaalm …do……wn!!!” 就像被磁场干扰过的声带,串杂着啵滋啵滋,尖锐的鸣叫轰炸在浩克的大脑里,让它一瞬间陷进了耳鸣和失明。 火海在这一刻像嗅到肉食的髭狗,疯狂地扑涌上去,贪婪地吞噬了它的身体。 但就在下一秒,它又跌跌撞撞地掉进了清香的草地里。 澄澈蔚蓝的天空,时卷时舒的白云,悦耳动听的鸣啼,沁人心脾的花香。 浩克愣愣地看着这宁静祥和的一切,疲惫又紧绷的精神仿佛在此时也被安抚了。 “calm down。” 那声音更轻了,也更柔了,就像清风空灵的呢喃。 它甚至感受到有柔软的手掌正在抚摸它的头顶,带着喜爱、快乐、和热情的情绪。 浩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m down。” 它沉沉地睡着了。 格温半蹲在地,伸出的手正搭在倒在地上的浩克的头顶。 她张开嘴,重复说:“calm down。” 手下巨大的身体开始飞速地萎缩,很快变成了一个高瘦的白种男人。 “日常任务【击溃绿巨人】已完成,3000点积分待查收。” 她收回手,站起了身。 ——‘尼拉特’精神系传扰弹:艾兰人与联邦政府合作制造的军事产物,可干扰并污染生命体的精神世界。 “斯泰西上将,埃米尔·布朗斯基正以19.8m/s匀速赶来,预计在10秒内到达。” “嗯。” 格温戴上兜帽,拢住披风,全身遮盖得分毫不露,她的身影逐渐被混沌模糊扭曲。 她从腰带里拿出格洛.克手.枪,“nine,填充‘蓝塔亚’麻醉弹。” - “哒哒哒哒哒——” 比人先到的是几十发快速射击的子弹。 格温随意地跨了几步避开了。 “我看见了!” 布朗斯基也根本不认为用步.枪就能杀掉她,他摔开手里的枪,一瘸一拐地走来,扶住岩壁,大声喊道:“你打败了它!” 他一身污血和伤痕,躯体和面容都充血地肿胀着。 绿巨人的那一脚几乎让他全身的骨头都碎成了石砾,但是血清带来的恢复力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醒了,然后他看见了什么? 一个人类!竟然打败了那个绿色怪物! 不! 他狠狠地抓紧岩壁,力道大到甚至挠出了几道抓痕。 超出怪物实力的人还算是人吗? 他的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狂热和亢奋。 ——那是对力量的疯狂崇拜和向往。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潮湿,淅淅沥沥的雨下来了。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你也注射过血清吗?”他瞪大了眼睛,急不可待地追问,狰狞的面孔上泛着渴望的病态的红潮。 对方没有回答。 在一片狼籍的土地上,只有他激昂的声音在回荡。 沉默的黑袍人安静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布朗斯基没有动。 因为他深知,如果对方想杀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拖到现在。 只是…… 蓝色的子弹绞着气流旋转着冲入眼帘。 布朗斯基靠在墙壁上,不甘心地闭上了眼,滑倒在地。 格温转过了身,踏着一地的苍夷向战圈外走。 “打开个人面板。” “是。” 一块半透明的蓝色光屏展现在她眼前。 她戳了几下,将待查收的积分全部领取后扫了一眼右上角【3379】的积分值,说:“兑换dh-n500。” “是,兑换完毕,已扣除2500积分。” 一块散发着暗光的、像玻璃制品般的黑色小方体凭空出现,一上一下地悬浮在空中。 格温伸手握住这熟悉的东西,说:“dh-n500,进行基因绑定,我的基因数列是x230-6988-7402-367。” “是,数列查询中,高等居民格温·斯泰西,历史匹配率为87%,符合条件,dh-n500已绑定。”机械女声从方体中传出。 “启动。” “是。” 黑色的方体高高浮起,贴在格温的身上的一瞬间像铁水般飞快地融化,然后蔓延成一道道紧密的黑甲四面八方地覆盖住她的身体。 在爬到脖子形成头盔时,格温有些吃疼地皱紧了眉。 dh-n500的生化链钻进了她的头颅,正在对她进行神经系统的链接,由此,她便可以用脑部的思维直接对战甲进行控制。 唯一的缺点是,她不得不重新锻炼她对这套战甲的契合度。 她活动了一下关节,边走边说:“nine,帮我搜查绿巨人的资料。” “是,nine谨遵您的指令。”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他透过红色的目镜注视面前的男人。 乔治·斯泰西撑着黑伞,站在雾气缭绕的雨幕中,正微笑地看着他,语气十分温和:“或许你该告诉我,我亲爱的女儿被你藏到了哪里。” 在卫星定位到绿巨人出现的同时,他放在女儿身上的定位器也被屏蔽了。 乔治在一瞬间就知道—— ——执刑者来了。 执刑者默不作声,半晌才开口:“她很安全。” 乔治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便没说什么了。只看表面,不熟悉他的人或许还真以为他非常信任眼前的黑甲人。 “不过……”他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执刑者的肩膀,说:“新战衣很酷。” 执刑者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跟他擦身而过。 直到执刑者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乔治才收起了笑容,向后招了招手,让属下把班纳和布朗斯基抬回了装甲车里。 他按住耳麦,问:“瑞达,追踪器是否有效。” “……好吧…我就知道。” 他耸耸肩,似乎对又一次的失败并不在意,他接着说:“朝我这里发射gps制导,半径30m,务必将他的痕迹全部抹除。” “我的确没有权限,但是,相信我,罗斯将军会理解他手下的失误。” “不,瑞达,我没疯。” “我确定。” 收到对方回答后,他松下了手。 他扫了一眼千疮百孔的战场,更像是在催眠自己一般,笃定地说:“是的,他从未来过这里。” 他撑起黑伞,转身而过,甚至心情良好地紧了紧蓝色的条纹领带,摸了摸金色的领夹。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导弹炸出的火光在他身后滔天而起。 “执刑者从来只会出现在纽约。” - “斯泰西上将,绿巨人的全部资料已收录在【s1】文件夹里,请您查收。另外,我遇见了也在追踪他的一方隐藏势力。” 执刑者的步伐停住了,他抬起头望着空中冉冉上升的圆月。 “谁。” “神盾局。” 第13章 ch.13 “他是谁!”布朗斯基堵在领事馆的门口,哑声问。 他的眼睛是深绿色,但中间又夹着点黄,配上他阴沉的表情,显得如狼般残忍和凶狠。 此时,他就用那双令无数敌人胆寒的眼睛紧紧盯住乔治,一字一句像是被嚼碎后从唇齿间溢出来一样:“那个黑色的家伙,是谁!” 乔治顺手带上门,隔绝了里面来自罗斯的窥伺。 他面带微笑地俯视这个个子并不高的军人,精壮的体格和凌厉的气质让他看上去很不好惹。 “我知道你,布朗斯基先生,你的履历十分优秀,凭你的功勋早就能当上校了。” 布朗斯基沉沉地看着他:“我是一名战士。” “噢,美利坚的战士,星条旗永不落。”乔治微笑点头,他拍了拍布朗斯基的肩膀,说:“听说你受了重伤…所以,我想,你应该检查过了大脑?” “你什么意思。”布朗斯基脸黑了。 乔治的眼里露出一丝怜悯:“因为,昨天除了你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啊,不管是黑色白色还是粉色。” “不要愚弄我!”布朗斯基气恼地摔开乔治的手,冷冷地说:“他打败了浩克!” 乔治耸耸肩:“谁知道呢,所有人都看见是罗斯发射了一枚导弹,然后炸晕了那个绿油油的怪物。” 布朗斯基咬着牙,额头都爆出了几根青筋:“不可能。” 乔治撇撇嘴,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然后从他身边绕开,却立马又被叫住。 “斯泰西。” 乔治没有转身,身后的人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你愚弄不了所有人。” 乔治挑挑眉,满不在乎地迈开了步伐。 “不,我可以。” - 纽约,曼哈顿,中央公园公寓。 格温站在别墅门口,叹了一口气,朝身边人无力地说:“你知道吗,爸爸,在每一次被迫搬家后,我都非常想要一栋像哈尔那样的移动城堡。” 她略微抱怨地说:“真是的,也不知道这次能住多久。” 乔治伸手搭在格温的肩上:“别担心,甜心,这次我们会住很长一段时间。”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虽然很抱歉,但是作为一名父亲,我不得不遗憾地提醒你,这个世上不存在会移动的城堡,如果有,一定是那个叫哈尔的家伙在欺骗你。” 格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接不上梗的男人,拉着小行李箱就走了进去。 她熟门熟路地摸索进她的卧室,无论换多少个房子,她的房间布局从不会改变,也从来是向阳面的那一间。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栋别墅的。 在欣赏够窗外中央公园美丽的景色后,格温瘫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她不喜欢软绵绵的床垫,因为那会让她感到无能为力的窒息——开始默默思考乔治的安排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因为这一幢别墅的正下方,正是她的私人基地。 她转瞬就打消了这个猜测,房子是威廉斯副局长安排的,这不会有问题。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让nine多注意一下乔治近期的关系网。 然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等一会儿去学校报道。 - 中城高中是美国顶尖的高中之一,同时也是一所以理科见长的公办学校,这里极高的升学率和优美的环境一向是学子趋之若鹜的地方。 “吃!吃!吃!吃!” 但即使是这样人才济济的学校,依然少不了一些恃强凌弱的现象。 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着最中央的圆桌,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地呐喊。 “吃!吃!吃!” 尤金·汤姆森兴致盎然地倒举一个人,粗暴地把他的脸按进盘子里蹂.躏,他张扬又恶劣地笑着说:“来啊,戈登,来把这好料磕掉,快点!” 戈登倍感侮辱地闭紧眼,半边脸糊的都是意大利面酱,有些甚至钻进了鼻子里,他闷声呛得满脸通红。 在一众“吃”的呼喊中,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张开了嘴。 彼得·帕克刚挤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低呼:“不,不要吃。” 这一声恰巧被尤金听见了,他扭头盯住这个眼生的男生,扬起了眉:“嘿!那边脖子带相机的,过来给我拍个照!” 彼得瞪着他,站着不动:“不,我不要,放开他。” “拍照。” “不。” “快点!”尤金有些不耐烦了。 “不!”彼得大声喊了句:“放开他!” 尤金平时最讨厌别人对他大喊大叫,当即火大了。 他在惊呼中,把怀里的人像扔垃圾一样向后一扔,走了过去:“你什么意思。” 几个围观的同伴预感不好,过来试图阻止他:“嘿!闪电,冷静点。” 尤金眼也不眨,一只手就把他们所有人推到了一边,然后走到彼得眼前。 “你叫什么?” “彼得·帕克。” “哦,帕克,你看上去挺能干的啊。”他嘲弄似地说,然后突然一拳把他揍倒在地。 “呕—” “起来,帕克!” “起来!” 帕克扶住地还没爬起来,又被尤金一拳打在腹部整个人翻了过去。 “噢,让我瞧瞧,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尤金抱着双手,围着在地上疼得起不来的帕克转圈,就像残忍逗弄猎物的雄狮一样。 “噢,帕克——”他在众人的围观中,振臂高呼一声,然后露出惺惺作态的怜悯,模仿莎士比亚歌剧的咏叹调:“可怜兮兮,又微不足道的帕克啊——” 然后抱腹哈哈大笑起来。 围观的人明显都有些畏惧他,有不赞同的也只是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而戈登,那个彼得想解救的戈登,也只是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声。 “闪电。” 是一个很柔软的女声,但却穿透性极强的让这一圈人全部寂静了下来。 人群不约而同地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让给那个出声的女生。 其中有几个凑热闹的新生虽然不解但也乖乖地跟着动。 格温走进来,正好看见一个卷发的男孩从地上磨磨蹭蹭地爬起来。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又叫了一声:“闪电。” 尤金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嘴硬地开口:“queen,不要多管闲事。” 格温的笑容更加柔和了:“闪电。” 字句间拉的又轻又柔,尤金不自觉地抖了抖。 她伸起了手,一瞬间,闪电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动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反应过来后,又憋着股闷气放下了手。 但却不敢再顶嘴了,他含糊地嘟嚷句什么。 一场羞辱性的斗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收场了。 格温好整以暇地收回手,说:“跟我走。地上的,也跟我来。“ 然后转过身,扫了一圈唯唯诺诺的人,“你们,都回去上课。”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那个卷发男孩紧张地拍了拍衣服,看上去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格、格温?” 格温挑起了眉,但还未来得及开口,闪电就问:“新人,你认识她?” “不不不,我…”他看了眼格温,脸有些红:“我、我、斯泰西局长曾经救过我。” 闪电的表情立马就像日了狗一样臭。 格温在此时开口:“彼得·帕克?” “是,你知道我!呃…对,其实你可以叫我彼得。”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她。 格温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嗯,彼得,爸爸跟我提到过你,所以,今晚要来我家吃饭吗?” 彼得一瞬间惊呆了,他眨眨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呃、很荣幸。” 闪电在旁边跟着震惊,他像是想起什么惨不忍睹的事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彼得的肩:“老兄,勇气可嘉。” 彼得一脸懵逼。 但闪电只是怜悯地瞅了他一眼——这种眼神明显与刚才的恶意完全不同——他说:“我曾经也被queen请到家里补课…不说了,伙计,祝你好运。” 原先敌对的气氛仿佛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你叫彼得?我是尤金·汤姆森,你也可以叫我闪电。我很抱歉,刚才我可能下手重了点……” 男孩子的友谊总是来的莫名巧妙。 等走到教室门口,闪电和彼得两人已经勾肩搭背上了。 第14章 ch.14 “日常任务【维护校园秩序(3/3)】已完成,200点积分待查收。” “随机任务【化解同学矛盾(3/3)】已完成,99点积分待查收。” 在结束下午的ap课程和机器人社团的活动后,格温顺手完成掉了以上两个任务。 她站在校园门口,给彼得·帕克发了个短讯,然后一边等他一边听nine汇报情报。 “今日凌晨3点17分,s1破坏了军方研究所,目前已逃至哥伦比亚拉诺斯草原。” “关键字近期是否与他联系。” “无。” “嗯,继续监控,一有动静立马向我报告。另外,神盾局最近有什么行动。” “局长尼克·弗瑞派遣了一支分队前往意大利,目的不明,但据数据预测,那不勒斯大概率出现了九头蛇的踪迹。” “实时跟踪他们。” “是。” 一只属于男性的手在格温的眼前挥了挥,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嗨,这位小姐,你是在等我吗?” 她抬起了眼。 亚历克斯·斯坦正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挑逗般眨了眨翡翠绿的右眼,原先温雅的气质都因这动作而一下子风流了起来。 格温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好久不见了,斯坦先生。” “是的,很久不见。”他轻轻地说,碧绿的眼睛仿佛一汪清泉,里面注满了深情。 亚历克斯伸出食指封住了她想要说些什么的唇,语气柔和却不容置喙:“好女孩,你已经拒绝了我很多次。” “我只是想邀请你陪我半天。”他诚恳地说:“所以,这次你要听话一些,好吗?答应我,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格温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挡住了亚历克斯想要搂住她的胳膊。 这时,身后突然涌起了一股气流,吹乱了格温的头发和裙角。 还没转过身,更先听到的是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和爆炸性的车载音乐,有人将手搭在格温的肩上,然后把她拉到了车边。 托尼·斯塔克倚在敞篷的奥迪r8上,单手顶起一边橙色墨镜,挑挑眉就当打了个招呼:“嗨,你怎么在这里。” 眼看好事被打断的亚历克斯明显有些不快,他皱起眉说:“嘿,托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按照行程安排,你现在应该是在军营测试最新武器。” 托尼撇撇嘴,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说:“真搞笑,我为什么要听那些安排?” 他催促般推着格温上副驾:“上车,女孩。” “你要带她去哪儿!”亚历克斯有些焦急地迈了几步。 托尼坐上车:“这还用问?” 他驱动了引擎:“当然是带我的员工去她该去的地方。” 跑车嗡嗡几声便嗖地扬长而去,甩了亚历克斯一脸尾气,他站在原地,面色难看地掏出了手机,失态地大吼:“该死的!你们这群蠢货!为什么他还在纽约!” “废物!行动!统统给我行动!” 他钻进车里,捏紧手机,深吸了一口制冷的空气,稍微冷静了一点:“听着,不许动那个女孩,她是我的。” “至于斯塔克。”他冷冰冰地说:“你们就听爸爸的安排,让他发出最后一点余温吧。” “他已经没用了。” - 几分钟后,站在花店门口的彼得盯着手机看,像是要把它瞅出个洞一样,半晌,才蔫巴巴移开了视线。 他晃了晃手里娇艳欲滴的花束,失落地对它说:“好吧…伙计,看来她不喜欢你,所以接下来你只能陪着我了…” 他又戳了戳饱满的花朵,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想呆在圆形的花瓶里还是白色的花瓶里?好像蓝色的花瓶更好看?噢,我差点忘了,本叔每天会买一朵花插在蓝色的里面,唉,可怜的花朵,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不过相信我,梅姨一定会喜欢你的…但。” 他突然顿住,挠了挠头:“但她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买花。” 他丧气地垂下脑袋。 - 红色的。 玫瑰,玫瑰,玫瑰。 之前没有注意,等坐稳后格温才发现副座满满当当塞的全是玫瑰花。 她无语地抬起屁股,从座垫上抓出了一大把花瓣。 托尼趁空瞄了她一眼,一脸自信骄傲地宣布:“嘿,女孩,为了庆祝你重新回归斯塔克的怀抱,我准备再给你一个惊喜。” 他按下了按钮。 跑车的后盖在一瞬间变形,然后一堆又一堆的玫瑰被后架托举了出来——是的,这压根不能用捧或束来做计量单位。 它们在驰骋的车上飘摇,被呼啸的风卷得零零落落,红色的花瓣飞撒了一路,然后一片片地落在格温的发间、睫毛、肩膀、裙子上。 很快,便在她身上铺了一层。 “斯塔克先……” “叫我托尼。”他不满地纠正。 “好的,托尼。首先,我很惊喜,毕竟人生第一次见这么多玫瑰……”格温平静地说。 托尼挑起眉,打断了她:“女孩,你的表情可不是那么说的。” “不,我很喜欢,但是…”她说着,鼻尖却开始慢慢地变红,然后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发痒的鼻子,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句话:“但是…阿嚏…我忘说…阿嚏…我好像对花…阿嚏…粉过敏…阿嚏阿嚏!” “……” 托尼的车扭了一个弯。 “女孩,你不应该用好像这个词。” 他扭头看了眼格温,她现在正抽搭着鼻子,连眼眶也红了一圈,眼角还不受控地在涌出眼泪。 “哦…天呐。”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我对玫瑰过敏的女孩。” 格温从车里取了一整包纸,带着一身的玫瑰花瓣跳下了这辆过敏源。 “最近的药店离您有1.8km,步行时间为30min。上将,您现在需要息斯敏和哈西奈德。” “嗯…谢…阿嚏…谢谢你…阿嚏!nine。” 她的脸也开始泛红,浓重的鼻音让她听上去可怜巴巴的。 nine沉默了几秒,回道:“不用谢,上将。” “以及我已通知药店里的值班负责人,他们正在路上,请您在此稍等片刻。” “嗯。” 格温抽抽鼻子,扯了扯正在打电话的托尼的袖子。 对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不要害怕,药一会儿就到…对,哈皮,格温现在、非常需要一位医生,还有你的和好计划简直糟透了……” “……”格温张了张嘴,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鼻塞让她难于呼吸,也让她的大脑一团浆糊,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她安静地坐在海边的石岩上,清凉的海风稍微让她清醒了一下。 这种生病的经历让她既难受又新奇。 在卡利顿,高度发达的医疗技术和天生强大的身体素质使安吉拉人很难生出像过敏这样奇怪的病,而通常的病症,他们也只需在治疗仓里躺一天就足以恢复。 鼻子奇痒无比的感觉让格温的眼睛一阵泛酸,她眨巴眨巴眼,泪眼汪汪的样子看上去分外可怜。 海边不远处的上空,很快传来了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托尼摘下墨镜,用纸擦了擦格温的眼泪。 “好吧,原本想带你去看看完成品的。”他耸耸肩,说:“不过,去完医院再去也不迟。” 格温面无表情地抬起了脸——她不是在看托尼,而是那个背阳而来的直升机——有什么反光的东西晃过了她的眼睛。 她当即扯住什么都没发现的托尼躲在了石岩背后。 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立马钉进了一枚子弹,无声又精准。 托尼靠在冰凉的石头上,看着几乎都要扑进自己怀里的格温,挑高了眉,一副果然会这样的自恋表情,他自得地连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住,说:“嘿,女孩,我知道你很感动,但是你得明白,你还是个未成…” 他的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声,格温利落地把托尼按在怀里,紧紧压倒在地面。 “轰!” 猛烈的炮火炸碎了石岩,被海水浸湿的泥土在一瞬间被烘干、烧得发烫,重重地溅在了他们的身上。 格温面无表情地抽着红通通的鼻子,看着身下瞪圆眼睛、震惊失语的托尼·斯塔克。 她好像还没有恢复一贯的理智,言谈失常般突然开口:“斯塔克先生,我发现,你的眼睫毛比我的还要长。” 第15章 ch.15 “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反应过来的托尼推搡着身上的格温,一脸焦急地喊:“不要管我,女孩,你趴到地上,快爬过去——” 但手上这具娇小的身躯无论怎么使力都如巨石般不可撼动。他紧张地瞳孔紧缩,脸上也冒出了细汗。 格温倾下了身体,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更紧地搂住了他——或者说是锁住了他所有的挣扎和反抗。 “不要害怕。” 尖锐的破空声一道又一道地蹿了过来,托尼甚至都能碰触到被摩擦至发烫的空气,他的身体正因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而剧烈颤抖。 有人在这浓烈的硝烟中凑近了他的耳边,轻声的细语与坠地的轰响交织在一起。 大地在震动,海水在咆哮,连绵不绝的炮火声炸响在他的耳际。 “我会保护你。” 视野一片漆黑,大脑一片轰鸣,但唯独,身体是毫发无伤的。 他在冲击中失去了意识。 - dh-n500无固定形态,它就像一滩黑色的泥沼,在格温的手里化作了一副半透明的盾牌,任由飞迸的火花和子弹在上面击打出一圈圈大小不一的波澜。 “nine,我需要什么脱敏剂。”她问着,移动了一下盾牌,好让它完全遮住托尼·斯塔克。 “很抱歉地通知您,斯泰西上将,超级星际系统里的药物只适用于安吉拉人。由于目前您的基因锁只解锁了第一阶,所以您需要普通十倍的药物治疗,即十倍恢复剂。” “……多少分。” “500积分。” 格温吸了吸仍然堵着的鼻子,瞥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托尼,说:“兑换。” 下一秒,一管红色的药剂出现在她手里,她咬掉硅胶塞,咕隆咕隆灌了进去。 轰炸也渐渐停下了。 格温将重新变为方体的dh-n500塞进绑在大腿上的腰带里,躺在了托尼的身边。 不一会儿,便有两架直升机降在低空,一架警戒,一架扔下绳索,滑下来的两个人分别给他们注射安定针剂并用绳子捆住,然后给扛了上去。 十倍恢复剂迅速溶解了体内的安眠药物,格温闭紧眼、装作沉睡的样子和托尼一起被扔在角落,暗地里分析起舱内的分配布局。 一共五个人,口音都不一样,非正规军。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海岸说明其中有一个人非常熟悉纽约乃至整个美国。 主座飞行员身上有威士忌味,酗酒者,俄罗斯人。副座联络员,口音来自佛罗里达,据透露的对话已知还有另外两架直升机。后面坐着三名持枪者,个子稍矮的是狙击手,使用awp。其余两名背垮弹夹,正在给步.枪填充子弹,有三种枪管,口径7.62mm,是scar-heavy。 现在,他们几个正操着一口格温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nine,翻译他们的对话。” “……” “nine?” 对面还是没有回音。 好吧。 格温默默地又加上一条:舱内设有信号干扰器,他们的通讯设备经过特殊加工。 这时,一直监看他们的狙击手走了过来,动手搜刮托尼身上的东西,但只找到零散的几张卡和车钥匙。 他咕哝了几句,又把手摸向格温——手背的体毛旺盛且卷曲,是白种人——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一路下滑想撩起她的裙子查看,却立即被另一个人阻止了。 格温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的空间腰带属于低级物品,无法绑定基因序列,如果被发现,那她就不得不开战。 而一旦战斗,格温必定不能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护住托尼·斯塔克,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手杀掉他们,更何况——她微不可察地动动鼻子,嗅到了一股海咸味——下空就是北大西洋。 我方劣势,需见机行事。 但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直升机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 ……热力乱流? 不,不对。 格温集中了注意,感知的范围不断向外部延伸。 更多正在嗡嗡转动的螺旋桨叶声,远处空中的交火声,还有隐隐约约来自美国军方的警告——“立即降落,否则攻击!立即降落,否则攻击!” 这些警惕又老练的枪手明显也听到了,狙击手立刻趴倒在地,架起了awp,联络员也起身在舱内摸索,应该在找重型武器。 而俄罗斯人醉醺醺的,他重重地拍了下操控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然后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格温却感到不妙,强大的战斗直觉和对枪械的敏感让她在一瞬间捕捉并分析出其中一组词汇的含义——aim-120中距空空导弹——而这枚导弹,是斯塔克工业在今年最新发布的! 她立马联想到了俄巴迪亚·斯坦,这位斯塔克军火出口的把控者,究竟知不知道有人在擅自向恐怖分子销售军火? 如果这桩交易暴露了……格温毫不怀疑,斯塔克工业定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舆论危机,而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董事长托尼·斯塔克被美国法庭定罪,面临终身监.禁的判决。 格温半睁开眼睛,无声地盯住这些准备反击的五个人,悄悄挣脱了手腕处的麻绳,将手慢慢探向腿上的腰带。 “咚!” 突然的一声轻响让凝神敛息的格温被吓了一跳,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她僵硬地扭过头,把目光投向声源处,看着由于振颤的机身、而脑袋不得不一下又一下撞在舱壁的托尼·斯塔克,克制般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要冷静。 她面无表情地想,伸手把托尼的脑袋掰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斯塔克的脑袋更重要。 第16章 ch.16 空中作战向来危险系数高,速决性强,现在敌方又以重要人物作为人质,因此美国军方绝不敢贸然攻击。 然而,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对此时的格温来说却是绝佳的空档。 黑色的金属如蜿蜒的液体交错攀上她的双腿,紧密地嵌合成一双精细的战靴。 她从腰带里摸出一枚飞镖,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外面吸引时,迅速地射向操控面板上代表aim-120中距空空导弹的拉柄。 “咔嚓!” 这一声重响惊动了所有人。 俄罗斯人震惊又愤怒地起身,一个黑人和一个白人的枪手举起了手中的scar-h ,联络员扛起了火箭筒。 但这一切在她的眼里都被分解成了一帧帧慢动作的影像——dh-n500的超高速让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她先将堵在舱口的狙击手踢下了直升机,下一秒,闪在联络员的面前,伸出的拳头冒出黑色的铁线绞住了火箭筒,这些铁线坚硬无比,转瞬便将火箭筒切割成一块块的铁石砸在地上。 这时,枪手已经扣动了板机。 scar-h的射速为17发/s,六十几发子弹齐齐喷向了格温,她立即弯腰,侧身擦地滑去一腿撩翻其中一个人,又嗖地窜起身,捏住他的步.枪。 然后在他惊恐的、瞪大的眼睛里,在“咯吱吱”的尖鸣中,徒手将枪口掰向了他自己的脑袋。 “@#*!” 听不懂。 仿佛背后长眼般,她突然向后掷出一发飞镖,直接击飞了俄罗斯人手中的手.枪,但他还没来得及扑过去捡,第二发飞镖接连到达,将手.枪切成两半。 然后又有五发飞了过来,它们彼此在空中相互击撞,然后沿着莫测的轨迹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驾驶座上,除了一双能控制操作面板的手以外,全身都无法动弹。 她抬脚踩住黑人枪手的手腕,在他疼痛的嚎叫中碾碎了他的腕骨。然后提膝撞在白人枪手的腹部,他的腹腔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凹陷进去,在他弯腰干呕的瞬间,格温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将他击倒在地。 她低头俯视正用另一完好的手掰弄她战靴的黑人,倾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右手一肘挑飞了冲来的联络员的下巴,他的头狠狠撞在铁架上,立马昏了过去。 黑人的脸因为窒息而泛红,配合着黑色的肤色,就像是一块高温烧过的铁皮。 他挣扎着,喉咙溢出破碎的音节,睁圆的眼球像是要瞪出来一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格温拖着他走到舱口,左手捡起另两个昏迷的人,扫了一眼他们背后的伞包,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一起扔了出去。 她转过身,看向俄罗斯人,他正骂骂咧咧地爆粗口,气得脸红脖子粗,跟飞镖抗争。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飞镖,经过改造的它们在钉入目标的一瞬间会射出藏在内部的微型爪钩,特制的材料足以抵抗1000kg的重量。 当然,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格温朝副驾驶走过去——只是他不想放弃而已。 她捡起地上的联络器,将频率调到军方的频道。 “这里是lk-d879,我是nypd斯泰西局长的女儿格温·斯泰西,我请求联系总指挥官。” 对面嘈杂了几声,立马有人回复:“lk-d879,立马解放人质!lk-d879,立马解放人质!” 格温皱了一下眉:“我请求联系总指挥官。” “lk-d879,立马解放——滋滋——哔—这里是总指挥官詹姆斯·罗德斯。”那声音顿了一会儿,立刻着急地问:“格温!你们情况怎么样!托尼他…” “危机已解除。”格温冷静地说:“目前舱内只有敌方飞行员,现已被我控制,我请求你们前来援救。” “cf-a03马上就到!”詹姆斯立马回答,然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有些疲惫地说:“还好有你,孩子,我替斯泰西为你感到骄傲。” “爸爸也替您为瑞达先生感到骄傲。”她客气地寒暄了一句。 “噢,那小子,还远不够格。” 但即使远隔千山万水,他声音里满满的愉悦还是传进了格温的耳里。 “嗡嗡嗡——” 是正在接近的旋翼声。 格温放下联络器,扭头看过去,覆在腿上的战甲飞速地消退。 一架军方直升机停在了舱门口。 “嘿!” 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扶住cf-a03的舱口对她招手,“女孩,小心点儿,我们现在要去你那边。” 他们猛地一个冲刺,跃过了高空,跳到了她的身边。 一名迅速地压制住还在扑腾的俄罗斯人,控制了这架直升机。 另一名则将手里牵着的绳子绑在了格温的腰上。 “听着,女孩。” 这位士兵取下了黑色的偏光太阳镜,认真地看着她。 他说:“我们的时间非常紧,无法顾全你们两个人,所以,勇敢地跳过去,好吗?” 格温挑高了眉,她拽了拽绳子,确定牢固之后,说:“先生,这算不了什么。” 她向后退了几步,呼地向前冲出,坚固的绳子带着她的身体在千米高空一晃而过,然后稳稳落进直升机舱内。 她回过头示威似的抬抬下巴,这幅样子完全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美国孩子。 士兵笑出了声,他转身走向昏迷的斯塔克,蹲下身,“好了,尽会惹事的大富豪,你也安全了。” 他解开自己腰上的绳子,将他和斯塔克牢牢地捆在一起,然后抓住它,成功地跳回到了cf-a03。 但就在松开绳子的一刹,整架直升机突然开始疯狂地振荡,它就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摇摇晃晃地打转。 还没有被放在座位上的斯塔克的身体顿时半滑了出去,然后被眼疾手快的士兵抓住了一只胳膊。 格温立马解开安全带,扑过去抓住了托尼的另一只手。 “麦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士兵破口大骂。 正在操控直升机的麦克头也不回的大声回骂:“我他妈怎么知道!…fuck!该死的混球,他们打坏了尾桨!” 这时,雷达告警器也滴滴响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个声音意味着有导弹进入了这架直升机的警戒范围! “哦,上帝……”士兵惨白着脸呢喃。 海洋高空无掩蔽物,他们压根无处可躲。 更何况,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了,那枚导弹正直直地冲向他们。 “哗啦——” 先是玻璃受到压强碎掉的声音,飞行员控制直升机倾斜想要躲开,但同时也把格温和士兵两人重新摔进了舱内。 斯塔克的身体彻底滑了出去。 格温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轰——” 直升机在半空炸开,燃烧着火焰一路倾斜坠落。 格温的身体如一支利箭,飞速地下坠,狂风鼓动着她的衣服,她顶着强大的风压,眯着眼睛,伸出手去抓斯塔克的衣领,却总是只能堪堪碰到一块布料。 黑色的金属涌上了她的胳膊,像一根根细须似的弹射而出缠住了斯塔克,终于将他拉进了格温的怀里。 她拥着斯塔克,在半空中转过了身。 身上的战甲如液体般快速褪去,又通过接触的肌肤飞快地覆盖在托尼的身上,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她闭上了眼睛,更紧地拥住了斯塔克,以自身为垫,重重地砸进了海里。 第17章 ch.17 “喵呜~” 白色的布偶猫懒懒地卷着蓬松的大尾巴,星空般美丽的蓝眼晴深邃又迷人。 “对,就这样,放轻松。”瑞达趴在树枝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它,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趴好了,不要动哦。” 他一点一点往后爬去,纤细的树干在高空轻飘飘地乱颤,让下方的人忍不住低声惊呼。 但幸好,他还是安全地滑下了树干,成功地把它交给了女主人。 他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在它软绵绵的“喵喵”中,眯弯了眼睛,“你安全啦,漂亮的小家伙。” “哦天呐!我的宝贝!”女主人喜极而泣,她将脸深深埋进猫咪的皮毛里,激动地亲吻它,语无伦次地说:“太感谢您了,警官,谢谢您救了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我实在是——” “我明白。”瑞达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的低泣中,安慰说:“女士,我相信以后你会看好它的,对吗?” “是!是的…谢谢,谢谢您。”她红着眼眶说,强烈的自责足以让她难以忘记今天的教训。 瑞达摆了摆手,没多逗留。他回到车里,继续沿着大街赶回自己的公寓,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 “……” 好吧,他收回前话。 瑞达无奈地倒车停在路边,扶着腰枪下车,他有些抱怨地想,今天果真是个不太太平的日子。 他贴着水泥墙悄声探进小巷,一点一点慢慢向前推进,手.枪已经在他闻到血味时拔了出来并拉上了保险栓。 那道诡谲的笑声越来越近了,近到在空旷的小巷中不断回响。 “哦。” “嘿。” “嘿。” “啊。” “哈。” 有人精准地踩着这些音节而来,皮鞋与地面的接触发出清晰的“嗒嗒”声。 夜里的温度逐渐降低,瑞达发凉的手心沁出了湿汗,他的眼珠警惕地四处游走,想要确定声源的方向。 “噢。” “嘿。” 那人顿了一下,蓦地爆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噢——”他又长叹一声,声音里带着莫名让人发毛的笑意:“朋友们,看来我们的聚会里闯进了一只莽撞的小老鼠呢。” 瑞达顿时打了个激灵,他快走几步彻底冲进深巷里的厂房,举枪大喊:“全部抱头蹲下。” 空无一人。 瑞达绷紧神经,小心地举着枪转了一周,借着月光才确定这里只有几张铁桌。 不对劲。 身为警察的直感让他察觉到了这里处处藏着的迷雾和危机,他皱着眉拿出了对讲机:“21465呼叫总部,百特街83号发现情况,请求支援。” “收到。瑞达,发生了什么。” “这里有——!” “砰——!” 一声开枪的巨响在厂房里回荡,一声声徘徊在瑞达的耳边。 他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与突然倒坠在眼前的尸体对视。 这明显是个白人男性,由于长时间的倒挂面容充血肿胀,就像一块炸开的番茄。他的两颗眼珠全被挖出,塞进了褐色纽扣,嘴巴被黑色的棉线粗糙地缝上,用廉价的红色口红歪歪扭扭地涂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瑞达!瑞达!听到立马回复!”地上的对讲机焦急地传出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 “呼——” 他深喘了一口气,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立马又撞上了什么东西。 “砰——!” 仍是什么都没击中。 但是,他宁愿从没回过头。 瑞达呆呆地仰起脸,望着悬挂在空中密密麻麻裹着白布的尸体,无数狰狞的脸上,红艳艳的嘴巴正冲着他无声大笑。 hahahahahahaha! 恍惚间,他甚至听见了近在咫尺的癫狂笑声,他失力般地垂下了手。 “……疯子。”他喃喃地说。 两只裹着白色手套的手就在此时从他背后的阴影中伸出,拖住了他的胳膊,冰冷的就像死亡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汗毛直竖。 有人用低沉、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诡笑着说:“你是在叫我吗?小老鼠。” 瑞达浑身僵硬地转头,颤抖的瞳孔中映入一张惨白的、没有鼻子、正咧着猩红嘴巴大笑的脸。 - 公园大道344号,中央公园公寓,别墅207。 这里理应亮起温馨的暖光,奏响舒适的音乐。 而他漂亮可爱的女儿在此时或许正抱着枕头缩在沙发里看新闻,然后在他到家时冲他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也或许是正趴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做课业任务,等待她晚归的爸爸为她递上一杯暖洋洋的脱脂牛奶。 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乔治·斯泰西坐在昏暗、死寂、压抑的室内,摩挲着手里黑色的通讯器。 一切就该是这样! 他突然腾起身走到窗边,玻璃里的人看上去既颓废又失意,就像彻底被生活和苦痛打败了一样。 他沉默地俯视外面华灯初上、纸迷金醉的景象,这座世界之都看上去是那么的繁华与幸福。 但乔治也空前清醒地意识到,在它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愈加疯狂和不断崩坏的罪恶底线。 他终于还是将通讯器抵在了嘴边。 在玻璃的倒映中,通讯器亮起了一点白光,它沿着铭刻的纹案一路燃烧,在橄榄枝内,一个承载宝剑和铁锤的天秤正慢慢形成。 正义,自由,公正,和平。 是的了。 乔治想,那才是他想要的城市,而现在,就在这个地方,它需要的是一场改变! 他张开了嘴,心底的声音从他的喉中漫了出来。 “执刑者,纽约需要你。” - 那其实是一副反射月光的纯白面具,除了露出眼睛的窟窿外只有用涂料画上的红色笑容。 “你…你是谁!” 瑞达无力地瘫软在铁桌上,四肢被拘束带捆紧,不知名的药水正不断地通过胶管流进他的静脉血管,麻痹了他的四肢。 对方没有回应,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 大脑也开始昏沉了。 这可不行啊。 瑞达晃着脑袋,努力转动思维,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絮絮叨叨地说:“你不说我就自己猜了,从四肢灌入特制药物,麻痹并僵化肉.体,纽扣代替眼珠,用线缝住的嘴巴和血色的笑容,这是上个月已被逮捕的连环杀手、玩偶人玛丽·乔的作案手段,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们就是一个团伙?像你这样的家伙究竟还有多少……唔、啊!” 一把小刀捅进他的嘴里,粗暴地转着圈搅动,瑞达冒着冷汗压低舌头,但口腔还是被刮得鲜血淋漓,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面具人开心地叹息:“噢,烦人的老鼠终于闭嘴了。” 他握紧裹着白手套的手,慢悠悠地拔出小刀。 瑞达张开了嘴——他的脸已经麻木,感知不到痛楚——吐字不清地勉力说:“恶…魔,你、你,会受到制裁。” 他的唇角不断溢出咕噜咕噜泛着泡泡的血液。 “执刑者…不会放…过你。” 像是某个字眼突然戳中了面具人的兴奋点,他比划着刀的手突然停住,然后开始剧烈颤抖。 “噢、噢哈哈哈哈,老鼠,你是在叫我的甜心吗?噢,执刑者,噢噢,听听看,这个称呼实在是太野蛮了。” 他猛地贴近瑞达,黑黢黢的窟窿眼直溜溜地盯紧他,沾满血肉的小刀在他的脸上划来划去直到被蹭干净。 面具人捏住瑞达的脸,阴森森地低声劝慰:“噢,别这么紧张,来,继续给我讲讲他的故事。” 瑞达紧紧地闭住了嘴。 “嗨!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他问,又说:“好,那我问问你。” 他侧开了身,露出身后一个个倒挂下来、就像蚕蛹一般的尸体,恶意又愉悦地问:“你说,他会喜欢我的见面礼吗?” 锋锐的小刀再次钻进瑞达的嘴里,向右边剌开了一个深深的、上扬的血口,他快乐地又问:“还是说,哈哈哈,加上你,他会更加开心?” 第18章 ch.18 高空坠海会如何? 格温亲身体验了一把。 3000米的自由落体,硬如泥板的水面反撞击于肉.体。 在入水的一瞬间,格温甚至听见了全身骨头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以及内脏破裂涌进口腔里的腥气。 水压将她深深地冲进海底,疾速的水流卷着漩涡疯狂地撕扯她的肢体。 足足有好几分钟,格温才勉强借着浮力浮出水面。 她的脸色苍白,右臂不正常的弯曲,dh-n500听从脑波的号令带着斯塔克正虚虚地靠在她的怀里,好让他随时都处在格温的感知范围里。 过了很久,在都让人怀疑她的喉管是否也随着冲力而断裂时,她终于开了口、语气艰难又嘶哑:“nine,十倍恢复剂还有多长时间。” 脱离了信号干扰区域,nine会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还余十二分钟,斯泰西上将。” “嗯。” 水波沉沉浮浮,格温随着波流漂在海面上,她努力地抬起同样扭曲的左臂,有一截森森白骨刺穿了皮肉暴露在外,显得可怖又狰狞。她的肌肤被海水泡得发白,又铺了一层在骄阳照射下干涸成结晶体的的盐粒。 她沉默地看着骨头一点一点自发缩进体内、肌理逐渐愈合、胳膊由弯曲回到笔直,再到稍稍能活动一下手指。 “十倍恢复剂已吸收完毕,斯泰西上将,您的受伤面积已达35%,精神状态糟糕,请小心行动。” 格温抬头环顾四周的情况,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上漂着许多机体碎片,她握住斯塔克的手,指挥dh-n500向一块直升机的旋翼划去。 她用恢复良好的右手把斯塔克托放上去,收回了dh-n500。在检测到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后,格温终于忍不住疲倦和疼痛地把头伏在他的身边,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nine,发射求救信号。” - “已确认宿主丧失意识能力12小时,据《人工智能-生命体法》第432条,nine已被授予限制指令执行权。” “鉴于宿主机体状况正低于正常水平,nine发布指令——启动备选计划h1。” “h1执行。” “脑内芯片已……” “呼——!” 就像溺水窒息的人忽然获得了氧气,格温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地喘气。 她的身体反射性地重重弹起,下一秒却失力般摔了回去,又因为一骨碌的翻身砸在了水泥地上。 “h1已停止执行。” 冰冷的地面紧紧贴着脸颊,木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只鸟雀挥着翅膀停留在窗台、发出悦耳的吱喳声。 她的眼神渐渐从肃杀过渡为平静。 她撑着地板慢慢直起了身,扫了一眼面前明显是异国风格的居房,和自己夹着木板的左臂、小腿、敷着药物裹着纱布的腰腹,很轻易地就得出被人营救的事实。 “吱咔——” 门在此时被推开了,窗边的鸟雀被异声惊起,吓得振翅飞走。 格温循声望去,正对上了一双戴着圆形眼镜的黑色眼睛。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带,却只碰到一片空气。 “nine,他是谁。” “正在搜寻…目标人物搜寻成功。” 一副蓝色光屏浮在男人的身边,显示出他的详情资料。 “噢上帝。”这个头发和胡须都斑白的男人低声惊呼,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过来,把她从地板抱起放回了床上。 “孩子,你还不能动!你的情况要比斯塔克严重多了,告诉我,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海上,还有那么多的机体残骸?” 格温歪歪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哦,我忘了。”男人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起身拿过水杯和药品。 “很抱歉,是我太着急了。”他说,“你暂时还不能说话,先吃下药,大概等会儿就会好一些。” 格温乖乖地点了下头,接过了水杯。 男人注视着她的动作,不自觉地也柔和了眉眼。他从床头柜里抽出纸和笔,重新坐了下来。 “感谢上帝,孩子,你的右臂没有受伤,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但我也一样迷惑,所以现在,你可以把你的疑问写下来,我来回答你。” 格温看着摊在眼前的洁白纸面,想了想,放下水杯,抬笔写。 [你是谁?] “我叫伊森,伊拉克人,噢没错,我会说英语,因为我毕业于美国的大学,是一名医学和物理博士。” “是的,你们现在就在伊拉克,我的故乡,一个叫科米拉的小镇。 格温对比了一下他身边蓝屏里的资料,确定信息属实。 [他怎么样了?] “他?斯塔克吗?他很好。”伊森皱着眉,像是有点不满,“只是一点安定剂而已,重要的是你,孩子,你知道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遍体鳞伤,多处骨折,陷入重度昏迷,体温也低得吓人!我不明白,真的,你在把斯塔克放到救生板上时,怎么不考虑把自己放上去!” 他措辞激烈地说完,深深地喘了口气,才有些难过地望向她。 他低声说:“孩子,我还以为我救不了你。” [对不起。] 他摇了摇头:“你不需要道歉,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你很棒…我只是、只是太生气了。” “所以,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他轻轻地问,似乎担心某些不好的经历会刺激到眼前的女孩。 格温的笔顿了下来。 “好吧,你不必紧张,也不必害怕。”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想告诉你,我曾经见过斯塔克,在一次科技展览会上,不过他肯定不认识我。” 他无奈地耸耸肩,接着说:“毕竟当时他喝得酩酊大醉,要是我,估计早就站不住,软成了一滩烂泥。” 格温眨眨眼,扬起了一抹笑容。 这的确很像是斯塔克会做的事情。 “所以,请相信我,好吗?”他诚恳地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给格温看,“因为你们目前的处境真的非常糟糕。” 她的笑容淡了下来。 这是一张托尼·斯塔克的通缉令。 第19章 ch.19 这会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假如它没有遭到炮火和战争的摧残。 格温戴着头巾和面纱,披着黑色罩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她的这幅装扮就和当地的□□女性没什么区别。 她低头匆匆地行走在拥挤的小巷里。 越是混乱的地方,黑市便会愈加热闹。 格温的目光掠过公然摆在外面的军火制品,和被铁链拴在门上、明码标价的漂亮黑人女孩,一路沉默地往前走。 她推开这扇破破烂烂的木门,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放在桌上,以震慑其他不怀好意的人。 这家店的老板却看也没看摆在眼前的□□.枪,那种姿态就像是习以为常般的熟视无睹。 他露出一副见到大客户的殷勤表情,笑眯眯地问:“你又来啦,还是老样子吗?” “对。”格温以地道的阿拉伯语回他。 她扔出了一个钱袋,砸在桌子上的沉重声音顿时让老板喜上眉梢。 “我要往常的三倍。” “咦,你的需求量怎么越来越大了?”老板问了句,但只是顺嘴,并不在乎答案。 他掂了掂钱袋,又摸了摸里面的金条,满意地说:“不过不关我事,今天走哪条线?” “b线。” “好,晚上就能安排下去。” 格温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这时街上变得更加嘈杂了,交杂着来自世界各国的粗鲁谩骂。估计这里要不是受到地头蛇的管辖,他们恐怕都想抄起枪炮直接干起来。 格温脚步不停地走出小巷,一路七弯八拐,路线复杂得简直毫无规律。 这让后面一直偷偷摸摸跟着她的小孩的表情逐渐懵逼,原本还算得上悄声的步伐为了追赶前面离得越来越远的黑色背影,而不得不小跑起来。 突然地,格温停住了脚步。 黑肤的小女孩一个冲刺没止住,一头撞在了她的背上。 “嗷呜!” 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休息的身体无力又虚弱,格温纹丝不动,反倒是瘦小的她直接被撞得坐在脏兮兮的地上,让本来就褴褛的衣服显得更加破旧。 “为什么跟着我。”格温转过身,问。 仅露出的一双蓝色眼睛就像镶在宝剑上的宝石,漂亮的同时却也异常锐利。 小孩坐在地上,一脸迷茫,她张开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格温听不懂的话。 格温沉默地俯视她,在这种无声的气势压迫下,孩子的目光逐渐从亮晶晶的期盼到小心翼翼,再到失落和一种难堪的祈求。 “………” 格温最后还是动了,她撩起衣摆,半蹲下身,朝小孩摊开了双臂。 女孩愣了愣,下意识地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然后反应过来后,一脸惊喜地扑到了格温的怀里,用小小的头颅亲昵地蹭着她的颈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泥泞的手掌糊了对方的一身。 - 当格温领着这个小女孩回到据点时,立马又有一堆小孩扑了过来,一个一个笑容满面、手拉手地把她给围了起来。 格温蹲下身,摘下面纱和头巾,晃了晃湿漉漉的金发,朝躲在帐篷里避热的大人们和善地打了个招呼。 一下子被挤到外围的小女孩又露出了一脸懵逼的表情,她眨眨眼,叽里咕噜叫了句,见没人理她,委屈地撅起了嘴。 “看来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伙伴。” 身后传来的声音引得女孩转过了身,她眨着灰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问:“@#*?” 伊森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坐到旁边一个石头垒起的简易座架上,说:“我是伊森,是这所难民营的负责人之一。” 女孩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等等,叔叔,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是的,我会说很多语言,豪萨语就是其中一种。” “好厉害!”女孩跳到伊森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角,“你能教教我吗?” 伊森又笑了,“你想学什么?” 女孩迫不及待地指了指格温,“她的名字!” “噢,她啊……”伊森推了推眼镜,站起身笑着喊道。 “格温!” 格温抬起了眼,伊森正在朝她招手,见她望了过来,又指了指后边的小木屋。 她了悟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包着彩色玻璃纸的糖果分发给这些孩子,又分别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她拿着他们用以前的糖纸叠成的五彩缤纷的风车,用阿拉伯语向他们道别,走进了小木屋。 一进门,就看见裹着白色头巾、穿着伊拉克传统服饰的大龄儿童正靠着沙发、把腿跷在矮桌,他手里握着酒杯,听见声音,立马扭头一脸郁闷地瞪住她。 乍一望去,就像个迪拜的石油大亨一样。 格温好笑地关上门,上前把风车放在桌子上,坐在他对面。 “怎么了,托尼?” 对方沉默地瞪住她。 “嗯?”格温歪歪头。 对方继续沉默地瞪住她。 “好吧。”格温半抬起身:“如果你没事的话…今天好像轮到你来做饭了。” “咚。” 玻璃酒杯敲击在矮桌上,托尼盯着格温,两人对视,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无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面无表情的人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重新靠回沙发,闷闷地说:“我想离开这里。” “恐怕还不行,托尼。”格温叹了一口气,“现在外面都是你的通缉令,他们正一刻也不停地搜查你的踪迹。” “我不明白,女孩。”托尼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水,总算恢复了正常样子,“你用金条帮伊森购买那些药品和食物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我明明都清楚地知道,这根本没用,这只能缓解难民的一时之需,却不能带给他们彻底的改变。” “那你以为该如何?”格温问。 “当然是联合起来,反抗他们!”托尼·斯塔克掷地有声地说,“女孩,你要明白,在你眼前的是谁。” “是亿万富翁,是天才发明家,也是一个商人——军火商人!” “恕我直言,你和伊森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一种浪费之举。与其让他们什么都不做的龟缩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你们为什么不去□□支弹药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加入反抗军,亲身去保卫自己的国家,自由地去争夺自己的权力!” “嗯,你的意思是想让这些平民拥有杀戮的权力。”格温平静地反驳他:“但这样不行,托尼,因为我们永远不清楚,下一秒,他们究竟会把枪口对准谁。” “那凭你和我呢!”托尼神情激昂地站起身,他的另一手在空中笔划,仿佛在绘制心中的蓝图。 “我们有理性,同样也有执行力。即便这里的条件简陋,但凭着你和我的智慧,完全有能力造出拥有足够杀伤力的武器,我们就应该用那些金条换来充足的原料和工具,他们靠武器寻找我们、意图谋杀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用武器打败他们?” 格温摇了摇头,“那外面那些难民怎么办?” “找个更加安全的据点,我也会尽量不让武器波及到他们。” “尽量?” “噢,女孩,有时候适度的牺牲是必要的。” “用那些幼小无辜的生命?” “……” “你知道吗?托尼。”她轻轻说着。 “外面的孩子听说这间屋子里有一个人,但他总是不愿意出门,于是他们就以为你生病了。” 她倾身用手拨动了一下桌子上简陋的风车,看着它随风不停地旋转。 “这是他们为你做的礼物,他们希望你能开心,也希望你能早些痊愈,能跟他们一起玩。” 格温看着对面沉默下来的托尼,说:“托尼,你需要出去透透气,因为总待在这间木屋里,你真的会生病的。” 第20章 ch.20 格温安静地离开了木屋,留给托尼充足的思考空间。 但是刚出门,她的怀里立马就扑进了一个柔软的、还沾着洗完澡后的水汽的身体。 小小的漂亮女孩仰着脸,嘴里磕磕绊绊用英语叫着:“格、格玟…格…玟、温。” 她朝她扬起了灿烂的笑脸,雀跃地说:“@#*~” “她想来见你。”跟在女孩后面,慢慢走来的伊森替她翻译。 “@*$#*&。” “她说她看见了,是你用子弹帮她击断了捆住她的铁链,让她逃离了被贩卖的困境。” “@#*~” “她非常感谢你。” 格温也扬起了微笑,她俯下.身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看着她舒服到眯眼的表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内置耳机突然响起了nine的声音。 “s-cml已激活,持有人乔治·斯泰西已传讯,请问是否接收?” 格温的动作一顿。 “是。” “正在转送。” “——‘执刑者,纽约需要你’。” “……” 袖子被扯动的感觉唤回了突然沉默下来的格温,小女孩懵懂地望着她:“@#*?” “她问你为什么不动了。”伊森靠了过来,说。 他的目光流露出一些担忧:“是伤口在疼吗?我一直觉得你的恢复速度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这很可能就是部分后遗症。” “不。”格温摇摇头,露出微笑,“我很——” “a-cml已激活,持有人瑞达·罗德斯已传讯,请问是否接收?” “……是。” “正在转送。” “——‘恶…魔,你、你,会受到制裁’。” “——“执刑者…不…兹——放、—兹—哔。” “信号受到不明因素干扰,瑞达·罗德斯已断开连接。” “……” “嘿!格温。”伊森抬手拍了拍格温的肩膀,表情严肃地对她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作为医生,我认为你必须检查一下.身体。” 格温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彻底不见。 “不。” “伊森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和你说,最近科米拉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物资的运输路线会有被恐怖分子截获的可能性,所以我还需要赶去和老板商量并勘测一个新路线。” 她一边匆匆裹上头巾,一边说:“由于新路线可能会绕过布吉拉山,所以我会晚一些回来,但如果我没有回来,也请不要担心,一定是任务过重,我会留宿在老板那里。” “格温!嘿!格温!”伊森试图打断她。 但格温只是蒙上面纱,快步往外走。 她最后向后招了招手,提高了音量:“托尼的心情有些不好,就先拜托你了!” “噢…不。”听到这,伊森顿时扶住了额头,他嘀咕着:“我真不想接手他,看他那副样子明显是心理有问题。” 他又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个临床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啊。” - “nine,瑞达在哪里?” “a-cml的最后显示位置是纽约曼哈顿百特街83号。” “制定路线。” “是,目标地点百特街83号距离您的目前位置有,最佳路线已绘制。” 视野中立马浮现出一条蓝色的导向箭头,起点正是在飞速奔向港口的格温,而终点则是大西洋对面的曼哈顿。 她在心中快速地计算。 dh-n500的最高速度为7.4马赫,即回到纽约需要1个小时08分钟,但人体最高承受上限仅为3.5马赫。 她站在无人的海边,让nine屏蔽掉所有的摄像头后,扯掉了头巾和累赘的衣物,黑色的金属液体飞快地覆盖住她的身体。 她倾身跃进了大西洋里。 “兑换十倍恢复剂。” “是,已兑换成功,500点积分已扣除。药效倒计时中:5小时59分钟59秒。” 下一秒,距离海岸千米处的水流急速卷起了圈圈深陷的漩涡。 “轰———” 海水突然爆炸般地掀起了百米高的水幕,在飞迸的水花中,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冲破了海面,宛如一支利箭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中,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向大西洋西方赶去,只留下一串串嘹亮的音爆。 dh-n500里,格温面容平静地控制战甲向目标地点飞去。 但不会有人知道,在战甲之下,远超人类躯体能承受的重力加速度正不断地将她的身体挤扁,血液逆流导致充血的身体里的毛细血管正在不停地炸开,却又因为十倍恢复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 “why don’t youugh?” 又冰又利的刀锋在女人的脸上划过,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细细的血痕。 今晚的第三只猎物正被绑在铁桌上,惊恐地瞪大眼睛,无声又无力地张了张嘴巴。 她默默地呜咽着,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涌了出来。 “哈哈哈哈。”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他的刀游离在女人的眼珠上空,又问:“why don’t youugh?” 无法出声的女人的脸彻底扭曲了。 刀尖越来越接近眼球,她崩溃般地颤抖,死亡的阴影深深地笼住了她。 “啊…啊……啊……” 她的声音和恐惧终于突破了药物的桎梏,又轻又细地从喉腔溢了出来。 “不……不要……求…你了。” “噢,女士,有没有人夸过你。” 男人的白色面具反射着月光,红色涂料的笑容夸张又渗人。 他自以为爱抚的、用力摩擦着女人脸颊上的血痕,白色的手套早已被多人的鲜血浸成了红色。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发出如毒蛇一般的嘶鸣:“你哭泣的样子真美。” “你也能试试。” 低沉又喑哑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厉疾的拳风。 坚硬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面具人的身上,顿时让他被击飞撞在墙上。 “哗啦——” 极细的特质滑索不知何时缠在了女人的身上,齿轮自发滚动,将她传送到了下面的安全气囊上,而那里,正喷着气态解药剂。 踏着夜色而来的执刑者走到瘫在墙角的面具人的面前,伸手扯下了他的面具。 棕色的纽扣眼,被黑线缝得歪歪斜斜的嘴巴正高高地扬起。 一张鲜红的笑脸正开心地冲他笑。 “why don’t youugh?” 这具被改造成玩偶的尸体从腹腔发出古怪的笑声,对着他重复地说。 “why don’t youugh?” 第21章 ch.21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浮夸又诡谲的声音在阴寒的厂房里突兀地响起。 执刑者冷静地转过了身。 一个男人。 一个金发的男人,正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 在他的背后,玻璃窗外沉郁的夜色中,皎洁的巨大圆月正冉冉升起,朝他们投下了惨白幽冷的光辉。 身穿白色西装,手裹白色手套,面戴白色面具的男人低低地呻.吟,极具戏剧化地感叹着。 “噢,我可怜的金丝雀啊,是谁如此残忍——” 数十发黑色的飞镖夹着破风声从四面八方疾冲而去。 面具人自若地站在那里,他捏着手里的小刀,就像是握住了一根指挥棒,如一名经验丰富的乐队指挥般,挥舞的动作之间充满张力又富有节奏感。 他在“叮叮当当”的伴奏曲中击飞了所有的飞镖。 然后,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恍如面对的是沸腾欢呼的观众席。 在他仰起的脸上、白色的面具下,黏黏糊糊的嗓音带着怪诞的笑意。 他接着之前的话说:“——哈,竟然把美丽的你关在了这黑漆漆的笼子里?” 下一刻,他踮起脚尖跳离了原地。 闪现在此的执刑者收回一击成空的手肘,在听见皮鞋落地的“啪嗒”声后,又迅速地旋身拾起拳头朝声源处砸了过去。 迎着攻击的面具人不慌不忙,他用裹着手套的指尖从兜里挑出一截彩色的引线,慢悠悠地勾出了一枚手榴弹。 这成功地阻挡了执刑者的步伐,但这停滞不过一瞬而已,他紧接着直冲过来,一个左勾拳将没有防备的面具人揍倒在地。 面具人懒懒地躺倒在地,偏到一边的脸上的笑脸面具爬上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痕。 手榴弹“乒乓哐铛”砸在水泥地,三四秒后,“哧哧”地喷出了白色的烟雾。 面具人短暂地“啊哦”一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失落地,仿佛在为没有惊吓到对方而感到苦恼。 他抱怨地嘟囔说:“我讨厌编号008769。” 然后趁着执刑者因他的话而愣住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扯过他的胳膊,握着的小刀轻而易举地刺破盔甲,捅进了他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他骤然爆出一阵大笑,白色的手套上泛出蓝光,高压的电流一瞬间通过不明材质的小刀导进执刑者的肉.体,在麻痹了他身体的同时也彻底破坏掉了他耳中的内置耳机。 “哦。”面具人夸张地舒叹着,手里粗鲁又野蛮地搅动小刀,溢出的鲜血和肉沫染红了他的白色手套和西装。 他嬉笑地说,这句话与耳中nine最后传来的声音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nine已失去连接。” 执刑者的身体当即严重地晃动,然后在软下去的一刹撑住了地板,十倍恢复剂让他烧焦的肉.体在几秒内全部愈合。 他狠狠地又给了面具人一拳,这一拳完全打碎掉他的面具,露出他半边红肿的面容和渗出血丝的嘴角。 但他看上去毫不在乎,他的嘴角诡异地上扬,正因为别人的痛苦和愤怒而哈哈大笑。 执刑者铐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锁死在地上。 “who are you。” 无论是对方得知nine的存在,还是能破坏dh-n300的特殊材质,这些信息都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这个人或者是这个团体相当地了解他! 这让他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感,他收紧手中的力道,看着对方因窒息而涨红的面容,再次质问:“who are you!”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危险的男人却大声笑了。 “过来。”他兴奋地、激动地说:“我就告诉你。” 执刑者低头凑了过去。 “i am……”他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执刑者,嘴角正在神经质般地颤抖,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猩红的下唇,又说:“更近一些。” 执刑者毫不犹豫地贴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男人满意地笑了起来,尖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红色的目镜直接与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对视一般。 “i?”他满是笑意的反问,抬起沾满鲜血的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的眼睛下方。 “i!”他又激昂地扬起声调。 “i am……”他用沙哑又古怪的笑音又慢又长地说,抵着脸颊的两根手指往下蜿蜒滑动,划下两道歪歪扭扭猩红的血迹,宛若凄艳的泪痕。 执刑者等待着。 但他却爆出了一阵震耳的笑声,他笑得仿佛不能自已,连眼角都沁出了泪花,用着喘不过气地颤音说:“i、i…am——” 他故意停顿一下,目光阴冷又神秘地盯住执刑者,突然用癫狂的笑音大声喊出了最后那个词。 “——crying!”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执刑者立刻给了这个兀自开怀大笑的男人一拳,这饱含被愚弄的怒火的拳头重重地把他揍飞撞到墙上。 这一刻,执刑者终于明白了。 ——这个家伙从始至终都在戏弄他。 他走过去将正在呕血的男人高高勒起、扼住喉咙地抵在墙上。 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听上去嘶哑又可怖:“告诉我,他在哪里?” 对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被血染红的下唇,扯开大大的笑容,“过来,我就告诉你。” “砰!”执刑者直接揍了过去。 “他在哪里?” “噢,过来啊,甜心。” “砰!”执刑者又给了他一拳。 “嗨,你真不经逗。” “砰!” “哈,你在乎他?” “砰——!” 这一拳将他的脑袋轰进了砖墙里面。 “哈哈,哈哈哈。”面容已经血肉模糊的男人仍在开心地笑,他晃了晃头,带着连片飞扬的石灰拔出了脑袋。 他又高高地扬起嘴角,动了动半空中的腿。 “他?噢,他就在我的衣服里。” “……” 执刑者审视着他惨不忍睹的脸,伸出手扒开了他右侧的白色西装外套。 然后顿住了。 ——在西装的内侧,挂满了一根又一根、五彩缤纷的引线。 执刑者立马又掀开他左侧的外套,计时装置上的数字正在明晃晃地、无声地进行倒计时。 这个把人命和炸.药当作游戏来玩的男人,看着陷入可怕的沉默的执刑者,咧开了嘴巴,他伸展开双臂、从上往下了划一个爱心。 他快乐地大声喊:“surprise!” “来吧!我美丽的小鸟!”他情绪高涨地说,“来为今晚的故事选择一个圆满的结局吧!” “杀死一个,或者——” 他低低哑哑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浸透着恶意的愉悦,“让他们全部去死。” 第22章 ch.22 “来吧。” 在黑暗中亮起的金色瞳孔诡异又渗人,他压低了声线,从喉管溢出来的气音嘶嘶如毒蛇吐信,他慢慢地、就像是蛊惑般地说:“生死的权力将由你来掌控。” 执刑者捏着男人的脖颈,手上覆着的金属铁甲碾压住对方的喉骨。 愤怒的火焰在心中汹涌地燃烧,但隔着漆黑又沉重的盔甲,他的表情却是冰冷又沉着。 他的手正在慢慢地收拢。 只要他想。 他冷漠地注视着男人逐渐窒息涨紫的脸,和他扯向两颊的、猩红又残酷的笑容。 只要他想。 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这个人。 他的手再度紧紧收起,然后,突然地、出乎意料地松开了。 金发的男人顺着地心引力、贴着墙壁滑落在地,暗红的血液在墙上涂下蜿蜒曲折的痕迹,他兀自艰难地用喉咙发出嘶哑的咳嗽和笑声。 执刑者俯视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伸手摸向腰带,掏出了一个小型通讯器。 他将它抵在耳边,平静地呼叫:“nine。” ——执刑者永远都有后备计划。 地上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连忙撑住地板跳了起来,他皱紧脸,生气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玩家。 他不满地叫着:“嘿!小鸟,你不能这样做。” 话还未落,他已经握住小刀冲了过来。 “你这是在作弊!” 他的手被执刑者轻松地格挡住,但他立马又抬起脚,锋利的小刀从他的皮鞋尖弹了出来,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刺向执刑者。 “嘎达。” 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执刑者踩住他的膝盖,施压下去的力量硬生生地将他的腿骨折断。 男人没有发出一丝疼痛的哀鸣。 他阴沉地盯住执刑者,忽然扔下小刀,张开被铐住的手掌,被血染红的手套中心的装置登时冒出了强烈且刺眼的蓝光。 在“滋滋”电流声响起的一瞬,执刑者毫不犹豫地、比他更快地捏断了他的腕骨。 那不自然扭曲垂下的手掌顿时射出一束白色的能量炮,蕴含着的恐怖力量直接将坚硬的水泥地轰成了两半,密密麻麻的缝隙从中央处一路向外裂开。 在随后到来的“轰隆隆”声中,整片土地都不稳地、颠簸地深深向下塌陷了一层。 灰色的尘土漫天飞扬。 这时,来自遥远未来的人工智能终于姗姗来迟,接入了执刑者的通讯系统。 优雅又熟悉的星际语重新在耳边响起:“斯泰西上将,nine随时等候为您服务。” “立刻破解计时炸弹。”他简洁地命令道。 “是,nine谨遵您的指令。” “你知道吗?”这时,安静了有一会儿的男人突然开口。 执刑者偏了偏头,施舍般地将漠然的目光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他朝执刑者露出了一个恼怒的微笑。 “我最讨厌作弊的玩家。” 下一刻,计时器上红色的数字突然从时数跳到了秒数。 [00:00:05] “我很不高兴。”他说。 [00:00:04] 执刑者无波无澜地看着他,像是毫不在意他口中那些危在旦夕的人命。 “所以…” [00:00:03] 他的嗓音和nine的声音一起响起。 “游戏提前结束。” “error,数据获取失败。” [00:00:02] “接下来。” “error,信号干扰失败。” [00:00:01] “才是真正的惊喜。” “error,密码破解失败。” 计时器上的数字终于还是无法抵抗地跳在了[00:00:00]。 “滴——” 拉长的警报音尖鸣,尖利的声音听着令人不自觉地心惊肉跳。 但玻璃窗外的夜色仍是一片宁静,似是无事发生。 稀薄的云雾浮绕圆月,室内的光影一下变得影影绰绰,连着男人的表情也变得明明暗暗。 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一首贝多芬的《致爱丽丝》乍然在这死寂古怪的氛围中响起。 执刑者循着声音望向那个正播放欢快音乐的计时装置,看见那上面一连串红色的0突然一闪,无数字符波动弹跳,重新拼凑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像素笑脸。 它们排列整齐地冲他微笑。 “嗖嗖嗖——” 外面迟迟地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破空声。 执刑者没有回头。 “啪啦——” 窗外的天空之中,应声绽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礼炮,通明的焰火照亮了视野中的全部。 执刑者低下头,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无聊的把戏。” 男人眯弯了金色的眼睛,食指中指并拢按在红艳艳的唇上,轻佻地向他抛了一个血淋淋的飞吻。 执刑者视若无睹地转身,向厂房的更暗处前进,他握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铁栓,拉开了铁门。 随着刺鼻霉气涌出的是一并展现在眼前的、无数裹着白布、如蚕蛹一般倒坠下来的尸体。 他们画着红色的笑脸,晃动着卷起的身体,仿佛是在对他进行欢迎的仪式。 执刑者镇定地推开这些拥挤的尸体,坚定地向最深处的铁桌挤了过去。 那张铁桌散发着浓郁的腥气,整个仿佛是从泡了许久的血池里掏出来的一样。 有一个年轻的青年正躺在上面,他的棕发总是毛茸茸的又带着点卷,轮廓分明的侧颜干净又明朗,平日里会一直扬着爽朗的笑脸,就像一个活泼的小太阳。 但在此时,他却沉寂的宛如一尊凝固的石膏像。 像是听见了一些动静,这具雕塑轻轻地动了动,蜷起了手指。 执刑者离他越来越近了。 直到在接近1米处,他终于无法忍耐般地开口:“你不要再过来了。” 执刑者停住了脚步。 双方一时沉默下来。 铁桌上用于束缚的拘束带早已松开,如果这是一个求生欲强烈的人,他其实是可以挣扎着逃离的。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躺在这里,就像是故意留在这里等他一样。 过了很久,他像是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喘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才轻轻地说:“你总是能吸引一些非常危险的人。” “有时候,我甚至都分不清,你究竟是带来这些穷凶恶极的危险人物的罪魁祸首,还是在他们手里保护了纽约的英雄。” “研究部说得对,你的出现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混乱、更加可怕以及更加邪恶。” “因为一切过去既有的、现在出现的、以及尚未确定的恐怖,都会因为你的存在而降临在纽约。” “你污染了这座城市。”他说:“对吗?” 执刑者没有回答。 瑞达自嘲地笑了笑,“是的,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会对我说,只会带着浑身的秘密让我忍不住地去探索、去追求。” 今夜的月亮大的出奇,惨白的光辉铺洒进来,落在了他沉静的面容上。 这个仿佛在一夜成长起来的男孩慢慢地偏过了头,一直隐藏在黑暗盲区的右半侧脸彻底展露在了月光之下。 执刑者的呼吸一滞。 镶进眼眶的棕色纽扣眼,被黑线缝至耳根处的上扬嘴角。 这副执刑者无比熟稔的面容,正半边沉静,半边狰狞。 沉静的瑞达向他扯起了左边的嘴角,猩红的唇线扬起了和右脸一模一样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啊,执刑者。” 第23章 ch.23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尽情地把所有的怨恨、愤怒、疼痛和一切肮脏的情绪全部倾泻在你的身上。” “但,这只是如果。” 这个棕发的青年望着他,完好的蓝色左眼看上去湿漉.漉的,仿佛盈满了粼粼的水光。 “我一直相信你,相信你会来救我。” 他努力地扬起自己的嘴角,想要露出一个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但左脸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笑容不得不显得有些滑稽和扭曲。 “因为。”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干净清澈,用一种憧憬地、柔和的目光注视着执刑者,仿佛这样就能安抚住对方不稳的情绪。 他轻轻地、又无比笃定地说:“你是我的英雄啊,执刑者。” 执刑者沉默地垂首站在原地。 “哈哈哈嘶——,啊疼。”瑞达像是想笑,却立马因为伤口而呲牙咧嘴起来:“唔,对不起,我就是感觉你的表情现在一定很吓人,一想到那幅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呃、咳,不过这样的机会真的超难得,我竟然能跟你一起呆这么久——不对!等等,那个疯子已经被你解决了吧?” 他猛地看向执刑者,就像是猝不及防被吓到的小鹿般浑身僵硬,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立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天,那真是太好了!我觉得从今天起——我,瑞达,绝对会患上小丑恐惧症。” “但是。”他突然用亮晶晶的目光期盼地看向执刑者…的腰带。 “身为nypd最夺目的警界新星,以及执刑者身边第一最佳助手,怎么能被这种事情击倒,是吧?”他用着反问的语气,却一点也不给执刑者回答的机会。 “所以,来啊,执刑者,你就来陪我刷个几十遍的《小丑回魂》,缓缓你可怜的被吓到的瑞达的心情吧?啊,你同意了啊,来坐下吧,反正这里也没人,我们——” 瑞达登时闭嘴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真的坐到他身边的执刑者,身体在轻微地不受控地颤抖。 直到执刑者顺应他的期盼,从他心目中名为“执刑者号超级酷炫狂拽无所不有的四次元口袋”的腰带里掏出了一个明显属于超时代的全息投影器。 瑞达才一下惊醒般从铁桌上弹了起来,他激动地叫道:“老天!你同意了啊!” 但立马,他又头晕眼花、浑身失力、一股脑地栽进执刑者的怀里。 执刑者平静地搂住他,单手调开了《小丑回魂》,甚至还贴心地给瑞达戴上了无线耳机。 瑞达满脸通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爪子揩油般偷偷摸了把执刑者的腰带,傻兮兮地笑着。 噢上帝啊! 瑞达版小人在心里疯狂地打滚。 您果然是最眷顾我的,没想到痛苦之后竟然是这么大的惊喜。 啊?你问我这惊喜多么大? 简直简直简直有宇宙那么大啊! 瑞达·罗德斯从小到大的超级梦想——拥有一件像哆啦a梦那样的四次元口袋。 依靠着的冰冷盔甲不知何时调成了恒温的23摄氏度,瑞达迷迷瞪瞪地看着浮在半空播放电影的光屏,终于忍不住地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裹着黑色铁甲的手掌就在此时覆在了他半睁不睁的眼睛上。 瑞达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安静地沉默下来。 但透过红色目镜上的数据,执刑者明确地知道他并没有陷入睡眠。 “那个……” 瑞达突然说,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立马又打了个哈欠。 他迷迷糊糊地嘟囔,仿佛在勉力抵抗来得突然的睡意。 “其实…我不是在害怕你,我…我…只…是……”他的眼睑彻底合上了,轻飘飘的话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溢了出来:“只…是…控制不住颤抖。” “嗯,我知道。” 执刑者轻轻地说:“晚安,瑞达。” 啊…… 瑞达强撑起的最后一缕意识在酣甜的黑暗中徘徊,他恍恍惚惚地想,执刑者果然非常温柔啊。 他沉沉地睡着了。 执刑者收回盖在他眼上的手,他伸出双臂横抱起了怀里的瑞达,看着他狰狞的半边侧脸和眼下青色的黑眼圈,冷漠地说:“nine,汇报分析结果。” “是。据系统检测,范围100米内已建立起‘恩达凡’型全息脑波影像空间。” “打破它。” “很抱歉,空间崩塌时泄出的磁力脉冲会在一瞬间杀死您怀中的罗德斯先生。” “嗯,谢谢提醒。” 黑色的金属宛如液体般从执刑者身上流向瑞达,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现在,执行命令。” nine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但他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忠诚地说:“是,nine谨遵您的指令。” 格温抱住瑞达,一路直前行走,在她的背后,墙壁、铁桌、尸体、鲜血就像风化的石头一般碎成了无数的蓝色的数据粒子。 在她跨出了铁门时,背后的景象已经恢复成了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巷。 格温的视线从在失去脑波影响后、瑞达没有镶上纽扣、没有缝上伤疤、恢复白净的脸上,移到了站在巷口、身穿干净整洁的白色西装的男人的身上。 他正微笑地看着她,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正常的光辉。 他将食指竖在唇间,用着宏伟浩瀚的星际语笑着对她说:“要小心噢,小鸟,他们已经来了。” 下一秒,有什么金色的光体从他的身体里飞快地窜出,很快地消失不见。 格温瞥了眼瘫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被抛弃的人类躯壳。 同样用星际语说出了它的身份。 “宇宙意志。” 第24章 ch.24 纽约医院。 夏季向来昼长夜短,短暂的夜色很快地逝去。 乔治·斯泰西站在户外的吸烟区,望着地平线处的几缕曙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烟气在肺里绕了一圈才缓缓地被他吐出。 卷着的烟草在他的呼吸间、顺着烟支一路燃成灰烬。 灰色的烟烬又随着突然涌动的晨风掉落地上。 乔治没有转身,而是慢慢地垂下了头颅,一向挺拔的脊背似乎都因为这动作而在一瞬间伛偻了下去。 “拜托你了,执刑者。”他说,声音听上去喑哑又沧桑,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苦痛。 “请把他们安全地带回来。” 沙沙。 青翠的柏树摇晃枝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无声的回应。 执刑者沉默地立在阴影里,黑色的披风拢住了他的身躯,仿佛能以此融化在黑暗之中。 一支冰冷的枪口正对准他的后脑。 科迪纳·罗恩拉开了保险栓,面如寒霜,但唯独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沸腾如岩浆,燃烧着烈烈的火焰。 “你伤害了无数人,也伤害了最亲近的人。” 她冷冰冰地说着,那副姿态就像是一个正在细点犯人罪名状的法官。 “你切断了恐怖分子的财路,所以格温·斯泰西,因你而被绑架。” “纽约的地下犯罪势力痛恨你,所以瑞达·罗德斯,因你而受伤。” “你只会为他们带来更多的苦痛。” 科迪纳紧紧地捏住枪,冷沉的声音在这片阴暗的小天地里回荡。 “0013,你准备好了吗?” 对方依然沉默。 “回答我!0013!” 这位女特工大声地朝他喊,终于隐藏不住地露出一种憎恶又痛苦的表情。 “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作好牺牲一切的准备,将整个纽约的黑暗都承载于自己身上!” 仿佛置若罔闻,执刑者沉默地向前迈开了步伐,完全无视了枪支带来的威胁。 在“嗡嗡”的气波颤声中,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然后猛地冲向了天空。 掀起的强力狂乱的气流在一瞬间将科迪纳吹翻在地,她撑住土地扒住墙壁,向窜向天边那个模糊的黑影,用尽了浑身全部的力气大喊。 “永远不要被我逮住把柄,执刑者!” “你给我记好了——” 她恶狠狠地说:“我会一直盯住你!” - 呼啦啦── 廉价劣质的塑料风车旋转着,在光线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色。 托尼·斯塔克窝在沙发里,就像个孩子似得鼓起脸颊又吹了一口气。 呼啦啦── 风车随风转了转,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好吧。” 他感到无趣地撇撇嘴,说:“这东西一点都没意思。”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拉开半掩的窗帘,明亮的阳光一下洒了进来,他又把桌子上零散倒立的酒瓶推到一边。 “让我想想。”他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我需要木棍,直径5mm、长19cm,要42个,还有手工刀、胶枪、直尺。” 他习惯性地抬手打了个响指:“jarv.” 没人回答。 整个亮堂的房间中只有尘埃安静地漂浮在他的身边。 托尼静了一下。 “好吧,我果然讨厌这里。”他低声嘟嚷了一句,自己迈开脚步往厨房走去:“我记得这里有很多一次性筷子。” - 等伊森拉着小女孩走进这所小木屋,就看见托尼挽着袖子,手里拿着胶枪粘着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他用余光瞄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埋下头,嘴里说:“噢,是你啊,看看你的右边,对,低下头,45°──干得漂亮!就是在桌子上,威士忌帮我拿过来一下,谢谢。” “……” 伊森无语地说:“这离你很近,托尼,你该自己动手。” “噢,伊森,如果你戴的确实是近视镜而不是平光镜,你应该看得出我现在很忙。” 伊森拿起酒杯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风车玩具模型:“好吧,如果我戴的确实是近视镜而不是平光镜——我现在是要亲眼见证斯塔克工业向玩具制造商转型吗?” “才不是。”托尼撇撇嘴:“我正在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了你伟大的人道主义援救──哦,伊森,酒杯放桌子上,我自己拿,我不喜欢从别人手里接东西。” “……你明明会接受格温的东西。” 托尼挑起了眉,他扭头上下评估了一眼伊森,然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含着十足的嘲讽:“你这是想和一个漂亮的女孩比?” “……”伊森一噎,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相信我,托尼。” 他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颇有些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不是斯塔克,我一定会把这杯酒泼你脸上。” “噢,那你就不得不先围着地球绕圈排队,毕竟……”托尼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很多人都想这么做。” “过来,孩子。”他突然朝那个黑人小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拉着伊森的手,面色迷茫,她抬头看了一眼正生着闷气不想理人的伊森,眨眨眼,蹦蹦跳跳地跑到托尼身边。 她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托尼说:“格玟~” “是格温,不是格纹。”托尼下意识地替她纠正,然后一愣,又说:“我不是格温。” “格玟玟~” “也不是格汶汶!” “格……” “我不是……” “好了。”伊森扶住额头,一副头疼的模样,打断了他们幼稚的争执,“托尼,她来自非洲的一个部落,不说英语。” “非洲?”托尼皱起了眉。 “嗯。”伊森顿了一下,才不忍地说:“又是一个被贩卖过来的孩子。” 这个漂亮的女孩,像是没有听懂大人之间的交流,仍然在用纯澈的灰色眼睛、充满信任和依赖地看着他。 托尼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从桌子上拿过那个用筷子做的风车模型,塞进了女孩的怀里,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用教孩童咿呀那样的方式说:“托尼·斯塔克。” 女孩抱着玩具,眨巴眨巴眼,笑了起来,快乐地说:“格温~” “……” 托尼一脸复杂。 “哈哈。”这时,伊森走了过来,笑着说:“她现在只会说‘格温’。” 他蹲下身,用豪萨语和女孩交流着。 女孩明悟地点了点头,然后扭过头对托尼笑。 托尼的心里升起一丝希冀。 “格温~~~” “……” “噗、咳。”伊森尽力憋住笑意,委婉地解释说:“你要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学习语言的天赋。” 托尼无力地摆了摆手。 就在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木屋的门突然又被打开了。 三人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是一个伊拉克男人。 他面色惨白,冒着冷汗,浑身僵硬地走了起来。 伊森立马腾起了身,用阿拉伯语严肃地训斥:“嘿,德拉林,我说过不要接近这里!” 但这个叫德拉林的男人却面容扭曲,他像是想笑,却露出了要哭的一般的表情。 他嗫嚅着说:“伊森先生……对不起。” “什么……” 有股不详的预感浮在了他的心头。 而在有人闯进时就立刻用头巾捂住面容的托尼则谨慎地按住了兜里的手.枪。 德拉林当着他们的面褪下了褴褛的衣袍,露出了骨瘦如柴的身躯。 而他本应干瘪的腹腔正怪异地凸出了一块,那缝上的疤痕和透过皮肉泛出的蓝光顿时让伊森苍白了脸。 德拉林向他们露出了一个挣扎和绝望的表情,他的嘴唇颤抖着,说。 “十戒帮万岁。” 第25章 ch.25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伊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震惊地摊开双手,无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似乎非常想要靠近他。 “不可能是这样…德拉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们都会帮助你。” 但德拉林只是悲伤地、无声地注视他。 没有什么比这样拒绝的眼神更让伊森大受打击。 他几乎失语般地看着德拉林,踉跄地按住桌子以此来撑住自己的身体。 “那起码…告诉我。”他颓败地捂住了脸:“你体内的究竟什么。” 德拉林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张开了嘴:“──” “zv-d01型计时炸弹。”一直在后面没出声的托尼比他更快地说:“默认倒计时10h。” 他上前几步扶住情绪几乎失控的伊森,说:“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 他定定地看向对方,那双棕色眼眸流露出的信任和鼓励让伊森的手开始颤抖。 “你说过的,你是一名医生。”托尼说,又刺激性地反问他:“而现在,伊森,你又在干什么?” 伊森放下了掩着脸的手,他哆嗦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 他捏住自己颤动的手腕,像是在全力遏制自己的情绪。 他轻轻地对自己呢喃:“我是一名医生…” 像是这句话还不够他鼓起勇气,他又坚定地对自己说:“我是一名医生。” “没错。”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比笃定地说:“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 “现在。”他微微皱起眉,问:“我记得在你的橱柜里?” “嗯。”伊森点点头,接过他的话说:“在第二层餐盘的后面藏有一个zypad wr1100腕式电脑 。” 他说着,也动身准备去拿医疗箱。 但在转身时,他还是顿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向德拉林。 “我会救你。”他说:“我一定会救下你,所以……” “你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给我一个解释。” 但德拉林只是看着他,这沉默的态度让伊森既苦闷又煎熬。 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冷着脸去拿医疗箱,然后让德拉林躺在地上,给他塞了一块木板咬住。 伊森戴上橡胶手套,飞快地消毒医疗器具:“情况紧急,麻醉剂还未运输回来,你暂先忍耐住。” 托尼这时也拿到了腕式电脑,他正在上面输入代码,嘴里小声地喃喃着:“感谢上帝,感谢汉默,他做的系统程序还是这么烂……good!信号干扰成功,重写程序完毕。” ──所有人都认为德拉林能活下去,并为之努力着。 ——除了德拉林自己。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无神地睁大眼睛,茫茫地盯住屋顶的一角。 他已经能感觉到了。 即便地上的肉.体还在因为腹部被剖开的疼痛而扭曲地嘶吼,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安宁。 他已经能感觉到了。 真主正在呼唤他的灵魂,正在洗涤他遍体的罪恶,即将引领他前往充满希望和美好的新世界。 他,已经感觉到了。 德拉林吐出嘴里的木板,他努力地伸出手臂去触碰伊森,深深地注视这位曾经给科米拉带来希望的男人。 他眼中的生命之火正在逐渐暗淡,毒素的扩散让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他的嘴里、眼角、耳中涌了出来,流在了地板上。 “不……”伊森看见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慌乱地大叫:“不不不!” 他持着手术刀的手依然很稳,却完全阻挡不住一条生命的流逝。 “别这样,德拉林!” 他焦急又惊慌地说:“再撑一会儿!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但德拉林的手只是松松地拉着伊森的衣摆,他就像是回光返照般,朝他露出了一个苦痛和虚弱的微笑。 “对不起。” 他的手渐渐无力地滑落了下去。 “不──!” “轰──!”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一时间地动山摇,火焰的巨浪一下照亮了这个世界。 托尼在剧烈的震荡中狼狈地摔在地上,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丢下手里本要剪开炸弹引信的剪刀,扑过去打开了门。 浓烈的硝烟气息随着炮火、哀嚎、死亡、尸体和残壁,一并涌进了他的视野。 他看着眼前满目的疮痍──明明前不久还是和谐欢笑的基地──被彻骨的寒意冻在了原地。 伊森面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上,他的双手沾满了德拉林的鲜血,但在这一刻,他却恍惚地觉得这逐渐冷却的鲜血更像是无数亡魂憎恨的泣泪。 ──对不起。 那个伊森昔日的好友痛苦地在心里说。 ──我的任务是,拖住你们。 “格温……”瑟瑟发抖的黑人女孩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颤抖地伸手小手,坚强地捂住了伊森的眼睛,像是安慰一般地说:“格温!” - “嗖嗖嗖──!” 数发跟踪导弹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在大西洋上空拐着弯儿旋转飞行,它们紧紧跟着目标人物,从四面八方向他冲去。 “四点钟方向,请躲避。” 执刑者在高空中陡然腾空身体,下一秒,高速摩擦到灼烫的导弹立马划破气流从他身边擦过。 “七点钟方向,一点钟方向,五点钟方向,请躲避。” 他往下降落,减慢了速度,在导弹接近时,倏地进行了一个大角度的转弯,再次闪开了危机。 红色目镜上的数据波段正在不断攀升,瞄准系统锁定的炮弹也越来越多。 执刑者沉闷地进行深呼吸,但呼吸到的全是呛人而浓郁的血气。 他面无表情地在战甲里张开了嘴,红色的液体便立马从他的口腔满溢了出来,被加速力挤烂的内脏也一齐被咳了出来。 脑波操控的黑色战甲突然滞停在了半空。 于是这些愚笨的、贪婪到毫不退让的跟踪导弹,全部一起冲了过来。 “打开干扰器。”他又缓又慢地说,每一字句间都会短暂地喘上一口气,让人不由怀疑他到底虚弱到了什么地步。 雷达被干扰的导弹瞬间脱离了预定的追踪轨迹,然后纷纷掠过执刑者,在他的上空相互碰撞。 “轰──!” 巨大的热浪和气流冲天而起,蒸腾的水雾和弥漫的烟尘遮挡了视线。 “十点钟方向,请躲避。” 一颗火箭炮就在这时突然地冲破烟雾撞上了执刑者。 “砰!” 失血过多的迟钝大脑完全反应不及,执刑者当即被击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直直地砸进了深海。 “斯泰西上将,nine可以为您提供止痛剂。” “不。”执刑者攀着海中的岩石浮出了水面,仰起的脸遥遥地望向空中的几架直升机。 他慢慢地说:“这会使我更加清醒。” 第26章 ch.26 “hail hydra!” 这个男人朝他振臂高呼,面露狂热地引爆了捆扎在身上的炸弹。 随着□□爆响的是一具在他眼前炸开的鲜活躯体,泼墨似的血液和肉沫就这样迎面喷淋在他的战甲上,扭曲了他目镜中视野。 执刑者沉默地站在机体的残翼上,在他四周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被切割的直升机碎片。 他喘着粗气,扔掉了手里耗能完毕的光剑,利落地转身,再度腾向高空向科米拉赶去。 他在疾速的飞行和呼啸的音爆中,冷冷地下达了指令。 “nine,引用[法庭]对九头蛇进行独立分析。” - “布吉拉山是地头蛇的辖地,武装实力非常强劲,暂时还算得上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的,那里很安全。”托尼按住桌子,向前倾下了身体,用棕色的眼睛审视着对方。 他直言不讳地说:“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听见你对自己的安排。” “伊森,你告诉我,你准备拿自己怎么办?” 伊森沉默地将白布罩在德拉林的身上,说:“我当然也会去布吉拉山。” “那就一起去。” 伊森摇了摇头:“这里是我的故乡,托尼,我要带领他们一起去。" “我也可以帮忙,伊森,我说过──” “托尼!”伊森突然抬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气氛一下僵持住了。 伊森也察觉到自己的言辞很不正常,他顿了一下,才面露苦涩地解释:“你知道吗?十戒帮一直是你忠实的顾客。” 托尼愣住了。 伊森闭了闭眼,像在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没效果,他压低了声量,但声音中的暴怒和躁乱却无法掩饰。 “所以我们现在根本就他妈的不知道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你还是这块据地!” “我们只能!” 他猛地喘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了头,露出一丝勉强又惨淡的微笑:“托尼,分开行进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样的话……我们彼此双方才都还能有一线生机。” “……” - 托尼·斯塔克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伊拉克服饰,用白色布巾蒙住了面容,科米拉的风沙很大,所以这是一幅很寻常的装扮。 他手里拉着一样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一路小心地走在几无人烟的路上。 在战争和暴.乱的国度,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的子民们紧紧缩回头颅,慌忙地躲回自己的龟壳里。 身边的女孩吭哧吭哧、喘着气跟在他的身边,不时抬手抹了一把汗。 “要休息一会儿吗?”托尼低下头问她。 “唔?” 小女孩迷茫地仰脸看着他,歪了歪头:“格温?” “……” “好吧。”他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跟着我真得不一定能找到格温,但……” 他蹲下了身,用袖子擦了擦女孩蒙上了一层细沙的面容,然后朝她展开了怀抱:“我想,你需要一个拥抱。” 语言从不是友好交流的障碍,起码,对这个孩子而言,就是如此。 她也跟着展开了短短的胳膊,扬起了笑脸,小跑着扑进了托尼的怀里,然后一个坚硬的物体立马就把托尼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嘶──嘿,孩子!” 托尼揉着胸口,郁闷地伸出手指顶了顶女孩裹在衣服里的东西。 “我早就想问你了,你究竟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你不觉得很笨重吗?” 女孩眨巴眨巴眼,甜甜地朝他笑了:“格温~~~” 然后从鼓囊囊的衣服里掏出了那件东西──一个由一次性筷子做的风车模型。 “……” 这熟悉的东西顿时让托尼陷入了沉默。 其实这个模型……他原本是想作为那些孩子的回礼。 但是到最后。 他能看见的只有那些陌生的、小小的、掩埋在地下的冰凉身躯。 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嗓子却无由地痒了起来,于是他只能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咳到眼里泛起了一层水光。 “格温~”稚嫩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 “呃、咳,我没事,怎么了?”他偏过头看着这个女孩。 她脏兮兮的小手还紧紧握着那个风车玩具,仿佛那是一个无比珍贵的宝物。 烈烈炎日下,她的额上、鼻尖、脸颊到处都在流汗,但她却仍能毫不吝啬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高高举起这个玩具,在阳光下,轻轻转了一下风叶。 于是风车便顺着清风呼啦啦地开始旋转,引起的气流卷起了女孩的黑发,她像是喜欢极了,倒在托尼的怀里就咯咯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笑容总是富有超出寻常的感染力。 即便现在的情况是如此的艰难,托尼还是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颇有些自卖自夸地说:“斯塔克出品,必属精品。” 然后双臂施力抱起了这个赖在他怀里不起来的女孩,说:“好了,孩子,我们该继续上路了。” “如果你喜欢,等回到纽约,我会给你买一屋子这样的玩具。” “唔?格温~~~” 第27章 ch.27 布吉拉山面靠大西洋,等他们走到最后一段路程时,身侧就临着一截断裂的悬崖和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是一道易守难攻的后备防线,每年都会有无数入侵者的生命永远地停驻在这里。 当托尼把信物交给面前的伊拉克武装分子时,他心底其实是有些忐忑和悚然。 因为这个蓄有络腮大胡、肩挎fnc自动步.枪的男人手中正捏着一张高额的悬赏令,用一种评估价值般冷酷又轻蔑的眼神来回地扫视他,那副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将要屠戮猪仔的屠夫。 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面露遗憾地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托尼·斯塔克终于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 他注视着抱住玩具、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的女孩,调整了一下怀里的姿势,轻声说:“你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但还没等他们走进据点的大门,基地深处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这里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人种,他们有的是地头蛇的独立武装,也有的是从各国特种兵退役下来的雇佣兵。托尼皱着眉只能听懂几句混杂在其中的法语和俄罗斯语。 他们在大声嘶吼—— “四点钟方向,那群杂种炸过来了!” 托尼登时睁大了眼睛,他慌乱地扭过头,立马看到了从远处天边划来的模糊火光。 它的速度大约在4马赫左右,快到在眨眼间就突破了大气层,开始急速坠落,而目标,就是这里! 他的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停止了,但怀里温热的体温又刺激着浑身发寒、四肢僵直的他冲到石岩后面躲着。 他恐慌又束手无措看着这些武装分子狰狞着脸、粗着脖子疯狂地骂咧着。 他们架起了火箭炮。 但,没用的。 没有任何人会比这个军火商更加了解眼前的局势,没有自动驾驶仪、只能以弹道飞行的zm-b709型制导火.箭.弹在精度上根本无法紊乱导弹的轨迹。 况且,无论是导弹还是火箭炮炸开的冲击力,都绝不是人类之躯能承受的住的。 怀里的小孩被激烈的吵闹声惊醒,她迷糊地睁开眼,望到了近在眼前的火光,歪了歪头:“格温?” “放心。” 托尼颤抖地将手捂在了女孩的耳朵上,向她露出了一个苍白又安抚的笑容。 “你一定会见到格温的。” 下一秒,紧接破空声而来的导弹就蛮横地撞上了布吉拉山,炸开的火光顿时吞噬了天地,一切都被火浪烧得通红,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滔天的气浪将他们全部掀至空中。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扭曲、震动和轰鸣。 托尼·斯塔克倒在地上咬着牙痛苦地呻.吟,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被他保护着的女孩,却只摸到了空荡荡的一缕硝烟,他又努力地偏过头,却只看见了碎裂在地上的风车玩具。 于是他近乎是茫然地、全靠意志支撑着、踉跄地爬起了身,他在晕眩倒转的世界中蹒跚地行走,用涣散的视线去搜寻,才恍惚地在崖边找到了晃晃悠悠站起的女孩。 “还…我…她…在…” 他语无伦次地喃喃,已经无法准确地表述自己的想法。 但他还是坚定地、踏着摇晃的步伐向女孩靠近。 ——直到他听见了连绵的“咔嚓”声,看到了将他们一分为二、深深陷进地面、倾斜裂开的缝隙。 一股森然的寒气瞬间彻透了他的骨髓,直冲脑门的冰冷让他猛然惊醒。 “别!” 他只顾得上大叫一个字,就看见那个女孩不稳地踩歪脚步,猝不及防地随着坍塌的土地腾空向后仰倒了过去。 托尼立马扑了过去,他扒在地上,盯住自己在千钧一发间抓住的手腕,还未来得及庆幸,一道嘹亮的破空声就传了过来。 第一枚导弹从来都是在为第二枚导弹铺路。 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战栗,他绝望地抬起了头,导弹携来的高温激波已经烫到了他的脸颊,将他的躯干狠狠压死在地上,托尼的眼睛甚至被那耀眼的火光给刺痛,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但他还是没有闭上眼睛。 因为第二发导弹越来越近了。 近到,他足以看清弹体上用白漆印刷的美式字体。 ──stark industries ──[斯塔克工业] “轰──!” 升腾而起的强烈气流一下把他腾空卷起,也崩开了他一直紧握的手。 “不!” 他瞪大了眼睛,前倾身体,无意识蜷起的手指想要抓住那个与他越来越远、坠向大海的女孩,内心的酸涩和恐惧让他霎时失语。 “格…格温。”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像是还在不解这一切的发生。 她在高速的坠落中仰起脸,然后看见了托尼悲伤到几乎扭曲的面容,她下意识地弯起了眼睛、冲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张开了嘴,无声地比出了一个陌生的口型:“ina gode!” 托尼重重地从高空摔在了四崩五裂的大地上,耳膜在剧烈地震痛,大脑在尖锐地鸣叫,视野白花花一片,四肢麻痹的都像是失去了知觉。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在他的眩晕的视野中,又一发导弹正拖曳着尾焰冲来。 【“你知道吗?十戒帮一直是你忠实的顾客。”】 第28章 ch.28 黄土的大地,血红的残阳,漫天的狂沙和冲天的硝烟。 在绝望而沉寂的天地间,飘荡半空中的黑色披风就像一面猎猎翻腾的战场旌旗,又像一簇燃烧着愤怒和痛苦的复仇之火。 它卷着凛冽如刀的北风轻轻落在他的身上,带着扑面而来的浓郁腥气和呛人的沙尘。 ──这是战火的气息。 托尼意识模糊地眨了下眼,干涩的眼球迟钝地传来砂砾般粗糙硌人的感觉,在他颤动的视野里,映入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他只是站在那里,巍峨的姿态和无往的气势便如一鞘利剑般顶天立地。 身披黑甲、浴血而来的战士矗立于滔天的火光和滚滚的烟尘之中。 他站在了所有幸存者的前方,就像一副坚不可摧的护盾,为他们庇下一片宁静。 他独自一人屹立在即将到来的导弹前,向来残酷又冰冷的漆黑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血一般的壮阔色彩。 这明明应该是惊悚、恐惧、黑暗的象征──有人这样想着──但在这一刻,却更意味着破晓的黎明和光明的希望。 - “警报。dh-n500过滤系统已损坏,整体受损率已达23%。” 执刑者平静地仰起了脸,头盔之下的蓝色眼睛波澜不惊,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高速坠落的导弹携着强力的冲击波和火焰逼近,呼呼的声压呼啸驰来,四周受损的坦克、装甲车不断喷射出滋滋的火星,来自内部燃油的爆炸冲破了厚实的钢板,铁皮碎片被炸得四散飞射。 簇簇连绵的火花在风中扭曲绽放,摇曳成一支壮观的火海。 在这争分夺秒的生死时速中── “目标点距离您11k” …… “目标点距离您9k” …… “目标点距离您7k” “nine。” “目标点距离您6k” “进行雷达干扰,启动红外辐射。” “目标点距离您5k” “设定辐射中心为……” “目标点距离您4k” 他踩住空气一层一层向上走到高空,红色的血水不断地从他盔甲内部涌出,然后干涸成一片又一片暗红的颗粒覆盖在战甲的外部。 他浮起的身躯直迎疯狂冲来的导弹,缓缓地吐出了后面的话。 “我。” 下一秒,原本俯冲向下的导弹顿时就像嗅觉敏锐的鬣狗,偏离了预定的弹道,贪婪地向他扑了过来。 “是。已全部应用成功。” 执刑者立马提高了速度,他在半空中绕了一个180度的半弧,更改了方向,向西方急速窜去,导弹跟着他的轨迹紧追不舍。 他们在大西洋的上空一前一后的穿梭,直到彻底离开了布吉拉山的范围。 这时,执刑者才下达了第二条指令:“兑换bd-709干扰弹。” 银色的炮弹顿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精准地卡在导引头判断的有效杀伤半径的半球前。它们3者在一条直线轨迹上飞行,执刑者的红外图像和干扰弹的重合,于是导引头的追踪目标在一瞬间偏移到了干扰弹的方向。 执刑者伸展双手,减缓了速度,在导弹掠过他身边时,黑色盔甲流下的金属液体立马弹出几条钢索般的粗绳将执刑者和弹体紧紧地捆在一起。 他顶着炙热的空气摩擦力和强力的风压,攀在导弹的中部摸索,金属液体又在他的手中凝成了一柄削薄的刃片,他用这样东西撬开了一块中空的铁皮。 导弹的自主式制导系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破解。” “是…破解成功,密码是9340。” 执刑者的手划过系统界面,他扫了眼导弹发射地点的坐标,还没有做出任何举动,nine就抢先一步在他的耳边警告。 “据《至高法》第3条规定,外宇宙的降临者不可干预位面级宇宙,您的行为预将构成轻度错误,请停止。” “这具躯壳所属人类,而非降临者。驳回。” “据《关于超级星际系统及其宿主在aao辖管宇宙内活动的原则条约》第17条,您的行为大概率会被生命法庭判定为入侵,请停止。” “格温·斯泰西无侵略动机。驳回。” “据……” “闭嘴,nine。” “是,nine随时等候为您服务,斯泰西上将。” “……” 啰哩啰嗦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执刑者专心地向系统里面输入代码,他更改了导弹的行程,将目标设定在原发射地点。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对导引系统进行加密,确保无法被破解后,才离开了弹体。 他在高空中与飞速窜走的导弹交错而过,快速地飞回了布吉拉山的上空。 前两发导弹已将布吉拉山炸平,整片焦土坑坑洼洼。在残尸遍野中,有一串小小如蝼蚁般的身影正在飞奔接近地上那些伤员,进行紧急的救援。 才带领难民赶到的伊森揭开黑色的披风,露出了下面被鲜血和硝尘裹住、陷入昏迷的托尼·斯塔克。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挑开那些和模糊血肉粘在一起的布料,被炮火炸伤的上身躯干中有无数细碎的弹片钻进了他的体内。 这危险的身体状况让伊森焦急地跳起身来,指挥他身后的难民抬起托尼,他们几乎是用跑的速度赶进了半毁的基地。 执刑者俯视着他们,沉静的目光与突然抬头看向这边的伊森相撞。 他向伊森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便转过了身,向断崖深处飞去。 - “哗!” 水花飞迸,海面闪烁。 执刑者腾出了水面,在四溅的水珠下,他伸出的双臂中正横抱着一具已丧失生理特征的人体。 他沉默地将他放在了海岸上。 “很抱歉,上将,探测失败,nine未搜寻到其余活体特征。” “……” 他慢慢地偏过头扫过放置在这片土地的打捞上来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一个眼熟的模样。 “……nine,她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数据库内未查询到那位小姐的信息。” “……” 是……还活着吗? 他低下了头,怔怔地看着铁甲包裹住的手掌,仿佛还可以再次感受到小手拉扯的力度。 他沉默地再次走进了浅海区域。 黑色的金属液体仿佛有意识般地从他身上流下,露出了裹着一身猩红血肉,仿佛浸在血池中的宿主。 她恍惚地抬起脸,望着天边日落时的火烧云,终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松下了神经失力地向后倒去。 冰冷的海水环绕着她,挟着她不断地下沉、下沉。 身上凝固的血块和肉沫被温柔的海水轻柔地拂去,重新露出了布满疤痕的肌肤和狰狞的肉.体。 ‘恩达凡’空间被破坏时泄露出的磁力脉冲灼烫她的身体,严重烧伤了她的内部组织。dh-n500超高速所形成的加速力让她的身体被碾压成软绵绵的片状,就像一个爆开的气球,只剩下干瘪的皮肉挂在骨头上。 蔚蓝的大海被血染红,红色的海水漂浮在她的身边,恋恋不舍地离她而去。 格温在大海中,舒展了蜷曲的身体,她睁开了眼睛,与大海如出一辙的眼睛注视着漂浮向上的氧气泡泡。 她在思考。 她更改了导弹程序。 毋庸置疑,这必会导致敌方的死亡。而大范围的伤亡一向容易引起生命法庭的注意。 但,她的行为却并没有违背《原则条约》,因为她钻了条约和法则的漏洞 ──“降临者”、“不良动机”、“亲手或直接杀死”──即她目前身为人类,为了保护一方,间接更改导弹程序的行为属于合理的正当防卫。 她也在忍耐。 这种忍耐不是在忍受剧烈的痛楚,而是在忍耐一种更为原始的情绪。 可怖的伤痕正在逐渐愈合,尽管恢复剂的作用会因为人类之躯而大打折扣,但这种修复是不可停止的。 一切有关于战斗、荣耀、牺牲的痕迹都终将葬身于这片海洋,就像那些加入伊拉克独立武装进行反抗却终将步入死亡的平民勇士一样。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来得气势汹汹,以至于让她在猝不及防间就被黑色的记忆扯回了那一天── 漫天蜂拥的虫族,遍地所在的残肢,到处都在迸溅的绿色液体。 钢甲的残骸,碎开的光剑,裂缝的星舰,银色的流线表面正冷冰冰倒映出前扑后继浴血奋战的帝国战士。 她身边最优秀的指挥官浑身爬满了蠕动着的黑纹──这是被虫后种植幼卵的标记。 “长官,我有一个想法,可以破开虫后的防线。” 前夜他还在神采奕奕地看着她,胸有成竹朝她说:“但你明天才能知道。” 她的弟弟远远地望着她,金色的眼睛被感染侵蚀成一片漆黑。 他挥了挥手,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过了身,横冲直撞地闯进了虫族的阵地。幼卵寄生后的味道让他避开了低级虫族,但高等虫族能穿透钢铁的触角击碎了他的护盾,剃刀般锋利的利爪撕开他了的战甲,扯掉他的肢体。 他跌跌撞撞地倒在被战火夷为平地的废弃星球上,内心的火焰冲破了声带的桎梏。 他在高呼,嘶哑高亢的声音不可阻挡地传进她的耳中。 “一切为了斯泰西的荣耀!” “天佑帝国!” “砰──!” 他引爆了自己,生命的烈火焚烧了虫族的卵体,它在一路熊熊燃烧,生生为他的同伴撕开了一道血色的进攻路线—— “呼──” 格温在水底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胸腔的氧气一点一点地被她挤压出去。 在窒息的边缘中,她将重新被血肉填充的右臂按在了自己正在燃烧的心脏前。 “我有罪──” 她倾身浮出了水面,蓝色的眼睛纯净的就像辽阔的天空,将这个被战争侵扰的国度,郑重地容纳在了眼底。 “罪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