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反攻记》
第一章 情殇
贵女反攻记1,贵女反攻记 第一章 情殇
“少夫人,喝药吧……”
轻柔声音从门口传来,依稀,还能感受到话语中浓浓心疼()。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院子里桂花,散发着浓郁芬芳,树下花丛里,偶尔还能听到悉悉索索声响,愈发衬出秋日明朗欢。
而屋内,却是阴冷孤寂,让人不自觉泛起阵阵凉意。
“紫月,辛苦你了。”
一直呆坐窗口女子转过头轻声说道。
看着昔日那个巧笑嫣然丫鬟,如今已满面憔悴模样,女子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少夫人这样,可是又让奴婢心里不自嘛?咱们这么多年情份,名为主仆,可实际上,少夫人都拿奴婢姐妹俩当亲姐妹看()。难道,只许少夫人心疼奴婢姐妹,就不许奴婢心疼少夫人嘛。这辛苦二字,从何而来?”
故作轻松说着,紫月将托盘中装着浓稠药汁白瓷碗端了过来。
看着那碗漆黑药汁,女子满眼厌恶扭过了头。
无声叹了口气,紫月转身将白瓷碗放回桌上,又走回女子身后。
顺着女子目光看过去,是院子廊檐下一盆就要绽放金丝菊,虽花苞众多,一副含苞待放模样,可跟旁边花池里开灿烂如火大叶菊相比,却着实多了几分做作。
回目光,紫月轻声问道:“少夫人可是为老爷和夫人事烦忧?”
见女子不做声,紫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一边,却是语气轻劝道:“老爷官声清廉,夫人贤良淑德,这都城里,谁不知宰相慕大人家风淳正?如今虽牵扯到了皇位之争,可也只是一时之事,等这些日子过了,皇位继承人人选定了,老爷就没事儿了,少夫人就放心吧。”
女子不为所动,目光逡巡了一圈,紧紧盯着远处走廊里嬉戏夺食两只小雀鸟。
“少夫人,无论将来是谁登上皇位,老爷都是不可多得朝廷重臣,所以等夺嫡一事落下帷幕,老爷必会重受到重用。再说了,不是还有姑爷嘛,姑爷可是当朝状元,如今他每日早出晚归,不就是为了老爷事四处奔走嘛,姑爷是个有真才实学人,此事定会有转圜,少夫人……”
紫月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瞬间变得清冷眼神打断了。
一双无神眼眸,此刻微微泛出一丝怨恨,面色淡然看着紫月,女子低声说道:“紫月,你们平日里不离我左右,我心里想什么,你们定然都是知晓。三年了,他是怎样对我,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们还不清楚嘛?如今,岂能再指望他?”
女子话音落毕,紫月脸上,现出了一丝颓败绝望。
“少夫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女子一脸决绝说道:“一步错,步步错,我如今,已是无路可退了,可他竟还是步步相逼,看来,此生注定是要拿命来抵给他了。”
“少夫人,别这么想,姑爷他……”
紫月顿时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谁能想到,昔日那个才名扬都城小姐,嫁入状元府后,过竟是如今这样萧索生活?
一个是万千宠爱宰相嫡女,一个是宰相门下得意门生。
他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后做第一件事,便是求娶恩师爱女。那日,高朋满座,宰相抚须长笑,高呼:“有学生如此,有良婿如此,老夫此生甚感欣慰。”
而后,宰相筹备了嫁妆,恋恋不舍将爱女交到了他手上。
如今,成亲仅三载,昔日光芒四射小姐,就已如秋风中瑟瑟摇晃树枝,哪怕轻微一阵秋风,就能将她吹落天边一般。
“全都城人,都羡煞了我,以为我慕嫣然生就了如此好命。出生富贵如斯宰相府中,还是嫡女,上有父母兄长疼爱,下有庶兄弟庶姊妹敬重,刚一及笄,就嫁给了英俊风流状元公,而那状元公,还是自己父亲得意门生,怎一个青梅竹马锦绣姻缘。哈哈……”
失态笑着,慕嫣然接着说道:“成亲三年,我便这明月阁中被幽禁了三年,他不曾纳妾,让都城中人认为我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如今,全京都深闺女子,都祈盼着能有我这样福气,寻一个像他这样情意深厚夫婿吧?哈哈,可有谁知晓,他却是恨极了我,恨极了我那个做宰相爹呢。”
俯窗棱边呜咽着哭了片刻,慕嫣然抬起头,倔强擦干了脸上泪迹,转过身看着紫月说道:“紫月,我能感觉到,爹娘和哥哥他们,如今定是受苦,可我……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说到后,慕嫣然语气中,已充斥着满满心痛。
“小姐……”
语调中无助感,让紫月一直以来揪着心,越发无力起来。
“纵使不知是何原因,可如今事已至此,只当是我欠他,索性,等到那日,连这条命也一并还给他,便干净了。”
幽幽说着,慕嫣然仰头看向蔚蓝天空。
隐约听到南飞雁群高声长鸣,却看不到那自由自朝远处飞去身影,慕嫣然眼中,透出了无限渴望。
片刻,她轻声叹道:“却不知,等到那日,我魂魄,是否能追上爹娘他们,纵是死了,我也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团聚()。一起牵手去孟婆那里,酣畅淋漓饮下那碗孟婆汤,一起走过那道奈何桥……”
眼中渐渐氲起一层雾水,慕嫣然惆怅着惦念起深陷牢狱家人。
“吱呀”一声,院墙边,朱红色两扇门轻轻打开了。
“娘子好雅兴,如此家难当头之时,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坐窗前赏花自怜,果真是悠闲自得啊。”
不急不缓语调中,一位身着墨青色长衫,面貌俊朗年轻男子步履悠闲踏进了大门。
“家难当头?夫君也说是家难,可你依旧是这幅云淡风轻模样,不是嘛?”
坐屋内窗边丝毫未动,慕嫣然看着面前那个英姿勃发男子,朗声问道。
附身后手分开来,男子手中,摇晃把玩着一把以玉为骨做成扇子。
看到此物,慕嫣然一双眼眸,瞬间瞪得浑圆,她站起身疾步朝门外奔去。
步履匆忙奔到门外,慕嫣然紧紧盯着那把玉扇,厉声问道:“卓远之,这是我爹扇子,怎么会你手里?”
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笑容,卓远之仰头看着台阶上怒目相斥她,缓缓摇着头说道:“娘子,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好歹也是状元夫人,怎可如街头泼妇一般,这么轻易便动怒呢?”
“卓远之,都已经到了今日了,你还装出这副道貌岸然谦谦君子相,做给谁看?这扇子,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
气恼指着卓远之怒骂着,慕嫣然心里,像是被火烤着一般痛苦难耐。
“这玉版青可是岳丈大人爱物呢,又岂能从旁人手里得来?”
语速极慢说着,卓远之一边抬手打开了扇子,看着上面诗句,细细品味起来。
“你把我爹娘和几个兄长,怎样了?”
狠狠盯着卓远之,慕嫣然迈下台阶,缓缓走到了他面前。
“啧啧啧,果然是极品,怪不得岳丈大人如此喜爱……”
对慕嫣然话浑然不觉,卓远之看着手中玉扇,高声赞道()。
伸出手去欲夺过那把扇子,慕嫣然手,落了空。
拿着玉扇慕嫣然面前炫耀一般挥舞了几下,卓远之俯过身来,贴她耳边,轻柔至极说道:“怎么,娘子,这就恼了?”
“卓远之,你……”
欲推开紧靠着自己卓远之,慕嫣然厉声吼着,可转瞬,就发不出声音了。
“小姐……”
从台阶上疾步跑下,紫月欲解救出被卓远之掐住了咽喉慕嫣然。
脸上浮起一抹狠戾,卓远之使出力气,一脚踢开了妄图掰开自己手掌紫月,一边,却是加重了手中气力。
眼看慕嫣然满脸涨红,已然喘不上气来要晕厥模样,卓远之才猛地松开了手,一使劲,把她扔了台阶旁。
露出一抹如沐春风和煦笑容,卓远之脸,慕嫣然眼前蓦然放大。
“明日午时,我带你去菜市口见见他们吧。”
仰靠台阶上朝后退去,慕嫣然眼中,泛起了一层泪意,那晶莹泪中,隐约,还带着一丝血红。
“呸……”
忿恨朝卓远之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慕嫣然满脸厌恶瞪着她。
“啪……”
恶狠狠扇了慕嫣然一巴掌,卓远之拂起袖子,拭干净了脸上污迹。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这般轻狂,到了明日再看吧,到时候看你如何跪爷面前哭求爷怜惜……”
说罢,卓远之瞪了慕嫣然一眼,站起身扬长而去了。
“菜市口,菜市口……”
一脸惊慌失措茫然,慕嫣然口中喃喃念叨着。
“小姐,你没事吧?”
匍匐着爬到慕嫣然身边,紫月疾声问道。
“爹,娘,哥哥……”
仍旧喃喃念着,两行泪,从慕嫣然眼中倾泻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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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生
贵女反攻记2,贵女反攻记 第二章 死生
正午时分,若是以往,正是家家户户吃午饭时候,可今日,街道上竟人头攒动,百姓们奔走相告朝都城西南角菜市口奔去()。
坐马车中,处处透着一股闷热,可慕嫣然却觉得浑身发冷,那种浸到骨子里寒意,让她牙齿都不自禁打起颤来。
“夫人,到了,请吧……”
率先下了马车,卓远之殷勤掀开车帘,笑意盎然对着慕嫣然说道。
瞪了他一眼,慕嫣然摆开他伸出手欲搀扶自己手臂,径自抓着马车扶手,下了马车。
甫一落地,便差些跌倒,腿脚虚软,浑身像是没有气力一般,每走一步,都像是踩松软棉花上。
“小姐,您靠奴婢身上吧……”
身后,紫云和紫月走到慕嫣然身侧,两人紧紧搀扶着她。
脚步虚软跟卓远之身后,眼看,便已到了菜市口高台前。
一颗心,像是要从胸中跃出一般,让慕嫣然觉得说不出紧张。攥紧了双手,她抬头朝高台上看去。
拥挤人群,身边来回穿梭,让她没有办法站定身子,可抬头望去那一霎那,泪眼中,虽未看清,可她仍旧确定,此刻被绳索吊着那四个人,正是她父亲母亲和两个兄长。
“可惜啊,还少了一个人……”
无比惋惜,卓远之凑过来,慕嫣然耳边沉声说道。
怒目相对,看着那幅让人心底憎恨面容,慕嫣然却不想和他多费唇舌()。
也好,大哥带兵外,总算能逃过一劫。
如是想着,慕嫣然哀戚叹了一口气,又抬头朝前看去。
却不料,一旁,卓远之上前一步走她身侧,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说来,还是你那大哥没福气,如今你一家四口此团圆,去往阴间路上,也可结伴而行,倒不孤单。可惜了他哟……”
顿住未往下说话,一下子,让慕嫣然心,提到了嗓子口。
转过头盯着卓远之,她厉声问道:“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摇晃着手中玉版青,卓远之不赞同说道:“非也,非也,夫人这话,说可就不对了。当日出兵塞外,可是你大哥慕容晓自己请命而去,与为夫又有何干系?”
悠闲瞄了一眼台上几个人,卓远之又回过神来看着她,轻声说道:“塞外那些蛮子,如今已到了圣上招安圣旨,只要他们不再骚扰边境百姓,每年,朝廷都会拨一批粮食肉禽给他们,如此一来,你说,他们还会作乱嘛?啧啧啧,只可惜啊,圣旨可能到晚了一步呢,如今那些蛮子恨透了带兵前去剿敌将军,你说,若是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非要置你大哥于死地,他,躲得过吗?”
说罢,卓远之眼中,一抹狠戾一闪而过,旋即,他带着如沐春风笑意,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怔然慕嫣然。
“你……”
知晓这其中定有他“功劳”,再多说也无益。慕嫣然索性闭上了口,不再看他,心中,却是愈发坚定于来时初衷了。
“大人,时辰已到……”
高台上,仰头看了看太阳所位置,一个衙役走到木棚下案桌前坐着大人身前,朗声说道。
“嗯。”
点了点头,看着那衙役退下,身穿墨绿色官服监斩官从案桌上令签筒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火签,朝前一扔,厉声喊道:“行刑……”
只一瞬,站慕嫣然父兄四人身后刽子手便扛着明晃晃大刀站到了四人身侧。
“爹,娘,二哥,三哥……”
痛哭流涕叫喊着,慕嫣然摆脱了紫月和紫云搀扶,用力拨开站自己身前人群,踉跄着朝前跑去()。
“嫣儿,是爹瞎了眼,将你嫁给了那个畜生,是爹对不起你……”
听到女儿呼声,慕昭扬老泪纵横说道。
“嫣儿,我嫣儿……”
身旁,那个一脸憔悴中年美妇泣不成声看着高台下女儿,肝肠寸断。
“嫣儿,回去,回去,以后……”
慕嫣然二哥慕容峻刚说了几句话,一旁,监斩官已厉声斥道:“台下何人高呼?扰乱法场,罪不容恕,还不拿下?”
说罢,那监斩官抓过有对着几名刽子手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刀起……
明晃晃刀面,映衬着午时太阳,晃众人一阵眼晕。
看着抬起几柄大刀,慕嫣然心,像是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般,耳中,也一片静寂,似全然听不到周围喧闹。
转过身,看着周围人自动让开路,慕嫣然一步步走到仍面带笑容卓远之面前,厉声吼道:“卓远之,我爹娘对你,如同对我兄长般疼爱有加,可你这般对待他们,天理何?你好狠……”
高台上,刀起头落,血流如注,面前,凄美容颜上,恨入骨髓平静。
卓远之笑意,迅速褪下了面容,眼中冷意层层渗出,他伸过头去,紧紧贴着慕嫣然脸颊,语气轻柔说道:“我狠?”
“哈哈……”
仰天长笑了几声,卓远之紧紧盯着她,厉声说道:“全拜你父亲所赐,我所为,全然比不上他当年心狠手辣。”
见慕嫣然一脸不信,他又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他,我幼年时岂会家破人亡而孤独飘零于异地,连自己生身父母名讳都不敢提及?若不是他,那些年我又怎会寄人篱下,辗转小心看他人脸色度日,过那般猪狗不如生活?若不是他,我如今,又何止是个小小状元郎?我富贵,我前程,原不止于此,全拜你父亲所赐,如今,你可知晓了?”
纵是知道他不喜自己,可成亲三载,他便是冷嘲热讽,脸上也始终是那般和煦笑容,可此刻,他脸上阴狠,却让慕嫣然不寒而栗()。
“不会,不会……若我父亲是那样人,他又怎么会倾囊相授,而我母亲,知你孤身一人,待你甚过我三个兄长,你……”
话未说完,慕嫣然脸上,显出了一抹冷笑。
淡淡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如今,他们已经都去了,纠缠这些,还有何意义?眼下,你满意了?”
撇了撇嘴,卓远之摇了摇头,温柔她耳边轻声说道:“满意?远远谈不上,他们死了,不是还有你嘛?从前我遭受过,今后,比百倍千倍加诸于你,否则,怎值得我苦心筹划这么多年?你可知,我盼这日,已盼了许久呢……”
“恶魔,你就是个恶魔……”
慢慢朝后退着步子,慕嫣然喃喃骂道。
“爹,娘,哥哥,你们等我,黄泉路上,嫣儿要和你们一起……”
说罢,慕嫣然猛转过身,朝青石砖铺就高台撞去。
“拉住她……”
猛然警醒,卓远之厉声吼道。
异变突起,只一瞬,那个柔弱身躯便血溅当场。
“小姐,小姐……”
奔到倒了血泊中慕嫣然身旁,紫云和紫月哭喊道。
“爹,娘,哥哥,嫣儿来了,你们等着嫣儿……”
喃喃说着,慕嫣然目光,越发迷离起来,仿佛看到了前方等她父母兄长一般,她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柔和笑容。
…………
“小姐,小姐……”
轻柔唤声中,慕嫣然睁开了双眼。
入眼处,是眉眼略显青涩紫云,此刻,她正拿着清凉湿润帕子,给自己擦拭着脸上沁出汗水。
头顶,是淡淡鹅黄色纱帐,转过头,四周熟悉摆设,分明是宰相府里自己闺房。
“我又做梦了,是梦……”
喃喃低声念着,慕嫣然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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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前事
贵女反攻记3,贵女反攻记 第三章 前事
睁开眼,看着窗外渐渐发白天色,慕嫣然额头上,已泛起了一层细汗()。
前世真真切切经历过事,此刻回想起来,竟像是发生方才梦中一般,那般虚幻,那般不真实。
“小姐……”
伴随着一声清脆唤声,一个身着粉色衣裙俏丫鬟,手捧着托盘,掀开水晶帘,走了进来()。
身后,叮咚作响珠玉声,如悬廊檐下空竹风铃一般,久久屋内回旋。
“紫云,什么时辰了?”
慵懒中透着一丝妩媚,一道轻柔至极声音,从窗旁美人榻上传来。
“小姐,奴婢是紫月。”
自称紫月丫鬟不忿嘟囔了一句,一边,将手中托盘放了锦桌上。
满脸不高兴走到临窗美人榻前,紫月耷拉着一张脸,轻声问道:“未时三刻了呢,小姐可要起身?”
懒洋洋坐起身,慕嫣然揉了揉惺忪睡眼,一脸讨好看着紫月,道歉一般柔声说道:“好紫月,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番吧,下回我必定不会叫错人,可好?”
见自家小姐如此没有小姐模样,紫月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气愤。
没好气看了她一眼,紫月带着一丝恼意说道:“小姐这是要害死奴婢嘛?若是让老爷和太太看到,以为奴婢奴大欺主呢,定然会把奴婢拉出去贱卖了。”
依旧挂着一脸谄媚笑容,慕嫣然拉着紫月胳膊,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仍旧软语说道:“好紫月,别生气嘛,谁让你和紫云是双胞姐妹,我分不清你俩也是正常嘛,以后我一定仔细辨认,绝不会弄错,好不好?”
无奈翻了翻眼睛,紫月嘴巴瘪了瘪嘴巴,似时满腹委屈一般埋怨道:“便是大厨房里吴婆子,也能将奴婢姐妹俩分清清楚楚,小姐倒好,奴婢和姐姐伺候了您也好几年了,平日里倒还好,一到刚睡醒这会儿,您怎么就次次都认错人呢?”
说到后,紫月已做出了一副咬牙切齿模样,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忿。
忽闪着一双澄澈妩媚大眼睛,坐美人榻上慕嫣然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楚楚可怜辩解道:“我认得清你们,紫云左耳垂上有颗胭脂痣,你笑时候右侧脸颊上有个小酒窝。还有,紫云生气时候眉毛会微微耸动,你……”
慕嫣然掰着手指一个个历数着自己身边这对双胞胎丫鬟细微差别,一边,却是仍旧讨好看着紫月笑着。
“好啦好啦……”
无奈叹了口气,紫月蹲下身子,将美人榻前木几上月白色绣了芙蓉花软履给她穿了脚上()。
站起身,紫月朗声说道:“小姐,一会儿有客人来,奴婢伺候着你梳洗吧。”
“客人?兰姐姐不是明日才来嘛……”
犹疑问着,慕嫣然站起身,轻移莲步,走到了妆台前。
“方才柏松堂明霞姐姐来过了,说晌午时候,郑国公夫人送了名帖过来,说她下午时候会过来陪老夫人说说话儿呢,所以老夫人才差了明霞姐姐来,嘱咐小姐醒了务必要去柏松堂见过郑国公夫人。”
仔细回了话,紫月将托盘里那晚银耳莲子羹端了过来,递到了慕嫣然手里。
小口吃用着,慕嫣然却是侧头看着紫月,轻声问道:“郑国公夫人很重要嘛?祖母怎么想起来要让我去前厅作陪了?”
脸上浮出了一抹淡淡笑容,紫月右侧脸颊上,果然显出了一个可爱小酒窝。
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紫月轻声说道:“郑国公夫人和老夫人一向交好,从前夫人请他家福华郡主来咱们府里玩,那郑国公夫人还以为夫人是想为大公子相看福华郡主呢,所以推脱着不肯带来。眼下大公子已说了亲事,二公子又比福华郡主小,她才放下心来。不过啊,依奴婢看,如今她来,怕是因为您缘故呢。您是这届花魁,她巴不得福华郡主多和您亲近亲近呢,可不就来了?”
年初一场迎春花会,让慕嫣然京里,顿时家喻户晓起来。
京中人人乐道,慕宰相府里这位足不出户小姐,从前默默无闻,今年迎春花会上,竟是毫不费力,便将帝师秦大人孙女,曾连得三年花魁之名秦素儿给击败了。
一时间,慕嫣然才名远播,还未等及笄,媒人都要将宰相府门槛踏破了。
气恼放下手中白玉碗,慕嫣然不忿说道:“大哥怎么了?她凭什么瞧不上大哥,我还瞧不上他家那劳什子郡主呢。”
端起白玉碗又塞回她手里,紫月朗声说道:“还不是因为大公子领了皇命,带兵去了南边儿缘故?好啦,小姐,如今大公子好事将近,而且还是青梅竹马表小姐,你还有什么可气?说起来,倒是他家福华郡主没福气才是()。”
莞尔一笑,女子点了点头,柔声说道:“紫月嘴巴,可是越来越会说了,三言两语,就将你家小姐怒火给熄灭了,好丫头,看赏……”
调笑着说完,慕嫣然用完了白玉碗中莲子羹,将白玉碗塞到了紫月手中,一边轻声说道:“去准备吧,我要梳洗了。”
说罢,紫月径自朝外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紫月吩咐小丫鬟们做事声音。
走到窗前美人榻前坐下,微侧过身子,透过半掩着窗户看着院中明媚阳光,慕嫣然眯着眼睛,静静地享受起了这难得静谧时光。
几天前,从睡梦中醒来,慕嫣然惊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十二岁时候,断头台前丧命父母兄长,和血溅当场自己,竟如梦境一般,就那么清晰停留自己记忆中。
静静回想着,慕嫣然神色,开始怔忡起来。
七月夏季,正是热时候,可窗口,忽吹进了一股凉风,让慕嫣然还带着一丝惺忪睡意俏脸,一瞬间清醒了起来。
若是未记错,前世时,慕嫣然便是从迎春花会上崭露头角以后,才认识了卓远之,这个宰相门下得意门生吧?
脑中静静回想着,慕嫣然唇角边,浮起了一抹淡淡意味不明笑容。
远之哥哥,重回三年前,让嫣然仔细看看,究竟是怎样步步盘算,才让你以青梅竹马之名娶得了恩师爱女,却又弃之如履将她丢弃一边,进而与那些人勾结一处,害她家破人亡。
想到前世自己终竟是死爱人手中,而直到死前那一刻,自己都不信,那个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良人,竟然心中全无自己,一步步谋划,只为害死自己爹娘,使得自己家破人亡。想到此,慕嫣然便觉得心中有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安。
卓远之,远之哥哥……
心里喃喃念着,慕嫣然脸上,渐渐折射出一股坚毅神采。
这一世,她定要好生看看,他是如何仔细编织了那张网,叫前世自己一步步沦陷了进去,终究害人害己,便连疼爱自己父母,也赔上了性命。
贵女反攻记3,贵女反攻记 第三章 前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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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福华
贵女反攻记4,贵女反攻记 第四章 福华
“紫云,今年夏天,好像比往年热些呢……”
走紫月打起碧绿色丝绸伞下,慕嫣然一边擦拭着脸上微微渗出汗珠,一边转过头看着紫云说道()。
跟慕嫣然身后疾步朝前走着,紫云柔声说道:“小姐本就怕热,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说这句话呢。”
打趣说完,紫云轻声说道:“到了前面廊檐下,便好了,小姐再忍忍。”
一旁,紫月已开口朗声埋怨一般说道:“有今日也是小姐自个儿造成,前年府里大肆休整后,夫人有意偏颇,说东南角清凉阁位置好,冬暖夏凉,让小姐搬去住,小姐倒好,非要自个儿求了老爷夫人来现如今住潇湘阁,离正屋远且不说,一到夏天蚊虫又多……”
慕嫣然正要出言安抚,紫云已开口轻声斥道:“紫月,你一个做奴婢,还出口教训起主子来了?小姐搬到清凉阁来,还不是为了小少爷?大公子被派了皇差去了福建,大少奶奶要照顾小少爷,小少爷如今才一岁,夫人怎舍得将他搁远处?小姐心疼小少爷,才将清凉阁让给了大少奶奶,一片苦心,其它人不晓得,你身为小姐贴身丫鬟还不体谅小姐,真真该打。”
一手举着伞,紫月一边冲隔着慕嫣然同胞姐姐做了个鬼脸,嘟囔着说道:“我不就跟小姐开个玩笑嘛,你至于这好大一通说嘛?好像就你心疼小姐,我不心疼似,我不是看见小姐胳膊上又多了好些个蚊虫咬过肿包才说嘛,好像是为了我自己似。”
“好啦好啦,这么热天,你们还这么多话,不嫌热啊?点点,进了廊子就好了()。”
说罢,慕嫣然步迈进了花廊。
幽静蜿蜒花廊上,搭着绿茵茵藤萝,此刻太阳当空,烤院子里地上都隐约起了雾气,空气中还能闻到一股泥土土腥气,可花廊下,却是一片清凉,偶尔,还有淡淡藤萝青草香铺面而来。
慕嫣然拿起帕子整齐放入袖筒,一边,轻迈着步子不疾不徐朝前去了。
顺着花廊绕过几个弯,便到了柏松堂,从花门处看见正屋珠帘门时,隐约还能听见榕哥儿咿呀学语声音,慕嫣然不禁带上了一丝娇俏活泼笑容。
“小姐来了……”
刚走到门前,老夫人跟前明萃已笑盈盈掀开了珠帘。
正屋内,上座左手处,是宰相府老夫人,今年六十三岁慕老夫人。
慕老夫人闺名薛兰容,是老忠国公薛仲毅幼女,许是像父亲缘故,慕老夫人性格甚是爽朗,且不拘小节。
右手处,正是今日来客,郑国公夫人程氏,而她身边,此刻正坐了一个一身贵气娇小少女。
“嫣然见过程夫人。”
走到郑国公夫人面前一福,嫣然轻声说道。
“几日不见,嫣儿出落愈发秀美了,不知府上请哪里来女先生,竟调教如此好?”
一身锦衣华服郑国公夫人满目赞叹看了嫣然几眼,转过头盯着慕老夫人问道。
招了招手示意嫣然来偎自己身侧,慕老夫人满脸爱怜说道:“老姐姐若是问嫣儿女红,倒是能将师傅请出来给你瞧瞧,若是问旁,可就真要让老姐姐失望了。”
“哦?可是什么大有来头先生,妹妹如今也要学着私了?”
想起如今满京城都传宰相府里那位才名远扬嫡出小姐,再看看自己身侧这个和嫣然同岁外孙女儿,郑国公夫人便有些酸溜溜说道。
无奈摇了摇头,慕老夫人嗔怒斜了郑国公夫人一眼,朗声说道:“老姐姐面前,妹妹岂敢私,只是嫣儿确实未曾请过先生教学问,妹妹怕即便是说了,老姐姐也不信()。”
脸上诧异显而易见,郑国公夫人又多看了嫣然几眼,才出声问道:“莫非是宰相大人亲自教学?你们还当真要把女儿养成才女啊?”
见郑国公夫人如此说,慕老夫人带着一脸得意看了嫣然一眼,才转过头去看着郑国公夫人朗声说道:“从前倒是请了先生教过,后来嫣儿嫌那些先生讲无趣,便都遣走了。昭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那以后就再没请过先生来家了,这些年,她都是自己去她爹书房里看,她爹想着她一个女儿家,哪能看得懂那些史书经文啊,也就没管她,直到今年开春儿迎春花会上得了花魁,昭扬一考校才发觉,我们家嫣儿,若是男儿身,都可以去考状元了。”
说到后,慕老夫人话语中,已是满满掩不住炫耀。
慕老夫人话语,着实让郑国公夫人吃惊不已,招手唤过嫣然到身前,她细细打量了几眼,啧啧称赞说道:“果然是宰相府里人杰地灵啊,这些年慕大人门下,出了多少学门子弟啊,都是朝中栋梁之才,却不想连家里小姐,都无师自通如此隽秀。”
见慕老夫人连连摆手谦虚着,郑国公夫人又将身旁坐着外孙女儿拉起来推到慕嫣然面前,柔声说道:“嫣然啊,这是你福华妹妹,你可要替我好生教教她,免得她成天跟个泼猴儿似,全没个姑娘家样子。”
郑国公夫人话,让那个原本满脸活泼俏皮相女孩儿顿时不满看了她一眼。
见福华郡主不高兴了,慕老夫人忙柔声说道:“好了,别拘着她们了,跟我们这两个老太婆呆着,闷也要闷坏了。”
说罢,慕老夫人看着慕嫣然轻声叮嘱道:“嫣儿,你陪着福华郡主出去玩吧,仔细着些。”
点了点头,嫣然拉起小姑娘手,轻声说道:“福华妹妹,我家后花园荷花开正好呢,咱们去荷池边亦兰亭说话吧。”
乖巧点了点头,福华郡主看了郑国公夫人一眼,转过身跟着嫣然朝外去了。
刚出了花门,福华郡主却是一把甩开了嫣然手。
手被甩空,嫣然一脸吃惊,转过头看着仍旧浅浅笑着福华郡主,她朗声问道:“郡主,你……”
贵女反攻记4,贵女反攻记 第四章 福华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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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事
贵女反攻记5,贵女反攻记 第五章 旧事
板着一张脸,福华郡主转过身沉声吩咐着跟来两个丫鬟道:“你们去外祖母那里伺候着吧,我跟着嫣然姐姐去逛逛就好了,你们跟着我,她身边姐姐还要忙着招呼你们,又怎么能心服侍我和嫣然姐姐呢?你们回去吧……”
“郡主,老夫人会怪罪奴婢们……”
疾声说着,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边不住拿眼睛看着嫣然()。
“让你们回去,你们就乖乖回去,否则别怪本郡主没跟你们打招呼。外祖母那里,我自然会去说,行了,你们走吧……”
怒目瞪了两个丫鬟一眼,福华郡主开始厉声撵人了。
见两个丫鬟一脸为难神色,嫣然出着主意说道:“郡主,不如让我丫头带她们去我屋里坐着吧,一会儿咱们去亦兰亭坐一会儿,再去我屋里,走时候,你便带她们一起回去,这样你也省得回去被程老夫人说了,如何?”
双目一亮,福华郡主连连点头应道:“还是嫣然姐姐有主意,就照姐姐说办。”
说罢,嫣然轻声吩咐了紫月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潇湘阁,自己则带着福华郡主和紫云,朝后花园亦兰亭去了。
亲热挽住嫣然胳膊,福华郡主笑嘻嘻说道:“嫣然姐姐,方才吓到你了吧?我就是这么个急脾气,光想着甩开她们了,忘了姐姐并不似我这般莽撞,所以才……姐姐不怪我吧?”
想到方才被福华郡主甩脱手那一刹那诧异,嫣然呵呵一笑,柔声道:“没什么,不过,倒真是有点吓到了,我还以为郡主不喜欢我呢,这么着急要摆脱我。”
“没有,没有……”
福华郡主连连摆手示意着,着急为自己辩解道:“我很喜欢嫣然姐姐呢,我家里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哥哥,但是他不喜欢和我一处玩,所以我真希望自己能有个姐姐,妹妹也好,这样就有人陪我了。姐姐别叫我郡主了,听着多生分啊,叫我福华吧。”
开朗福华郡主,让嫣然一下子就有了好感,家里几个姐妹,都是几个姨娘房里,见了自己,脸上全是那副刻意恭敬和讨好,说不出来别扭,而此刻这个纯真活泼福华郡主,却着实讨喜。
点了点头,嫣然牵起她手,指着远处小亭子,柔声说道:“福华妹妹,看,那儿就是亦兰亭了,我喜欢去那里了,凉风嗖嗖,果真惬意紧,走吧,咱们去里面坐着()。”
说罢,嫣然转过头看着紫云吩咐道:“紫云,你去准备些凉茶和糕点来,我和郡主不会跑远,就这里等着……”
紫云点头轻声退下了,而嫣然则带着一脸好奇福华郡主,坐到了亦兰亭内石桌旁。
见福华郡主一脸好奇打量着园中景致,嫣然打趣说道:“郑国公府邸可是京里为数不多几个大宅子呢,怎么妹妹到了这儿,却像是稀奇似,难道我们府里还有妹妹京里没见过景致?”
郑重其事点了点头,福华轻声说道:“我从前是住江南外祖母家里,去年爹爹说我不小了,不能一直呆外祖母家,所以才接了我来京里。姐姐府里这园子里景致,倒颇有一番江南意味呢。”
赞赏看了福华郡主一眼,嫣然朗声说道:“妹妹好眼光,前年府里休整园子时候,好些地方便是按照江南风格修葺。”
露出一副原来如此表情,福华郡主回了目光,一脸好奇低声问道:“姐姐,我听说,宰相府里有个翠竹苑,可是这附近嘛?”
“翠竹苑?”
心内一惊,嫣然轻声唤道。
柳眉轻耸,福华郡主俏皮吐了吐舌头,歉意说道:“是妹妹唐突了,姐姐莫怪……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听闻,说翠竹苑里有慕大人生平集到古书,非一般人不得进入呢,不过……”
“不过什么?妹妹继续说啊。”
莞尔一笑,嫣然故作轻松看着福华郡主问着,可石桌下手,却是紧紧攥一起,掌心里,微微沁出了汗。
“妹妹也是听旁人说,说翠竹苑是慕大人书房,除了交好朝臣和慕大人学生,一般人都不得进入,不过慕大人体恤爱徒,竟将翠竹苑客房,拨给了一个寒门出身学子住。所以大家都说,慕大人学风严谨之余,却是个不可多得名师。”
翠竹苑,翠竹苑……
心中喃喃念着,慕嫣然心里,却是泛起了阵阵波澜。
前世时,爹娘和兄长入狱那夜,宰相府中,翠竹苑却无故燃起了熊熊大火,滔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待到火被扑灭时候,翠竹苑已是一片灰烬,爹爹珍了几十年名书古籍,就那么付诸一炬了()。
而此刻,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慕嫣然心里,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虽并无证据,可她仍旧确信,那把火,与卓远之难逃干系。
径自沉浸回忆中,嫣然耳边,传来了福华郡主轻唤声:“嫣然姐姐,你怎么了?”
猛醒过神来,摇了摇头,嫣然轻声说道:“哦,没什么,我想,翠竹苑到底住了谁,怎么没听爹爹说起过。”
正说着,远处,紫云已带着两个小丫鬟提着食盒过来了。
将食盒放石桌旁,紫云依次打开盖子,端了几碟糕点和干果出来,整齐摆放了石桌上,后一个食盒里,竟还有两个冰碗,淡红色汤里,紫葡萄,白雪梨,红樱桃,而碗面上,竟还飘着隐约冰碴儿,让人一看就觉得清凉无比,忍不住要流出口水来。
闷热天,带着清风凉亭,沁人心脾冰碗,一时间,两个人露出了一脸小女儿娇态,开心吃用起来。
正回想着关于翠竹苑事,耳边,福华郡主却是摇晃着脑袋,口中含混不清问道:“姐姐竟然还不知道翠竹苑住了谁?满京城人都知道了,姐姐竟不知晓,怎么可能,姐姐是不想告诉妹妹,所以故意这么说吧?”
心中再次惊诧,嫣然却是面色不变看着福华郡主轻声说道:“那你说说看,给你三次机会吧,若是三次都说错了,我便告诉你。”
摇了摇头,福华郡主一脸肯定说道:“不用三次机会,一次就够了,不会错。”
说罢,她又低头和冰碗抗争起来。
心中急切,嫣然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我不信”模样,朗声问道:“说不定告诉妹妹那人是蒙你呢,妹妹不说,我怎么告诉你是真是假啊。”
想想慕嫣然话也有道理,福华郡主放下手中汤匙,扬声问道:“翠竹苑住,难道不是慕大人养回来寒门学子卓远之嘛?”
如当头棒喝,嫣然神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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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母亲
贵女反攻记6,贵女反攻记 第六章 母亲
送走了福华郡主,慕嫣然心,仍旧沉浸方才她说过话语中()。
“紫云,翠竹苑客房里住了人,你知道嘛?”
坐潇湘阁琴楼里,慕嫣然一边心不焉拨弄着琴弦,一边看着身旁擦拭书架紫云朗声问道。
“小姐忘记了嘛?前些日子,您不是和奴婢们聊起过嘛。”
停下了手中,紫云诧异看着慕嫣然问道。
有些心虚转过了头,正仔细揣摩着要如何回答紫云话,却听见紫云已身后恍然大悟喃喃低语道:“前几日小姐着了凉发烧,连续高热了几日,估计人都烧糊涂了,不记得也是正常()。”
说罢,她朗声回答道:“上个月,老爷代表圣上送番邦使者出都,回来时候,都城外十里亭那里,遇见了一个落魄少年郎,那少年郎虽衣衫褴褛,却颇有见地,只闲聊了几句而已,就颇得老爷欣赏。后来,老爷见他有些学问,便举荐他去都郊举生堂了。”
“举生堂?嗯,倒是个好去处,那里,可不是谁都进去。每年都城里能参加科考人,除了各个朝廷学堂里有学籍学子,便就是举生堂那些寒门学子了,那些人,要么就是家里太穷上不起学,要么就是父母双亡家中无可依靠可怜人,所以朝廷才办了举生堂,许他们免费进学,将来报效朝廷。那卓远之能如此轻易进了举生堂,还真是亏了父亲呢。”
停下了手中弹奏,慕嫣然轻声说道。
“可不是嘛,所以那人遇见咱们老爷,可是他上辈子修来福气呢。”
洋洋得意说着,紫云朗声说道。
旋即,紫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跑到慕嫣然身旁,看着她小心问道:“小姐,明天是二夫人给老夫人请安日子,小姐可要同去?”
听了紫云话,那些要被慕嫣然遗忘了事,又一*出现了脑海里。
慕嫣然母亲柳如絮,是前太子少傅柳大人嫡女,曾是名满京城才女,当届科举考试过后,金榜题名时,状元郎和探花公同时请媒人上门求娶,终,柳大人相中了家中父母俱探花公慕昭扬。
按照柳大人意思,家庭和睦人家里,父慈子孝,儿女置身其中,为人子女同时将来也会为人父母,会承担好自己责任。
而状元郎自幼寡母膝下长大,没有父亲疼爱,将来兴许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柳大人话后来果然应验,慕昭扬人品端正,自己上进不说,又有岳父提携,二十载后已官拜宰相,权势倾城。
而当年那位状元郎,终尚了当朝公主成为驸马,可他婚后与公主性格不合,只能终日饮酒当歌,曾经金銮殿上壮志雄心,都化作了昔日笑谈,终郁郁不得志。
柳如絮嫁给慕昭扬时,慕昭扬只是正六品翰林院修撰()。那时,夫妻二人如胶似漆,伉俪情深,五年时间,柳如絮便生育了慕容晓和慕容俊两兄弟,再加上她对公婆极孝顺,因此家庭和睦,都城中一度传为佳话。
婚后第六年,慕昭扬已官至正三品吏部尚书,恰好这一年是国中三年一度选秀,而那时,慕昭扬后府中,仅嫡妻柳如絮一人,虽常被朝中同僚打趣他家中有“悍妻”,可慕昭扬却总是一笑了之。
选秀过后,浏阳王王府中设宴,宴席上,浏阳王有意撮合义女沈雪冰与慕昭扬,于是,三个月后,走完了一应纳采纳徵仪式后,沈雪冰以如夫人身份,嫁入慕府。
初,浏阳王意思,是希望自己义女能成为平妻,毕竟,虽是义女,可沈雪冰也是圣上封赏过县主,论身份论容貌论才艺,丝毫不逊柳如絮。
可禁不住柳如絮以和离相逼,终,二人各退一步,允许沈雪冰以如夫人身份嫁入慕家,而自那以后,柳如絮便开始了退居佛堂静心礼佛日子。
虽慕老夫人和慕昭扬再三保证无人可以撼动柳如絮慕府当家主母地位,可柳如絮还是不为所动。
柳如絮心中,曾经那个一心一意只疼爱自己夫君已逝,如今慕昭扬,是官声显赫慕大人,与她再无一丝干系。
那个男人三妻四妾已是平常时代,柳如絮作为,无疑没有人可以理解。
于是,如夫人沈雪冰“善解人意”之下,陆续又有三房妾侍被抬进慕府,而沈雪冰却以一己之力,将偌大慕府打理井井有条,一时间,沈雪冰贤良淑德,都城内被人广为称道,而这,也愈发显得嫡妻柳如絮善妒。
甚至有一度,街坊上还有传闻,说柳如絮犯了“七出”之条,按理是可以被慕昭扬休离,而如夫人沈雪冰,完全有资格成为当家主母。
这一谣言都城内流传时,柳如絮正府里自设小佛堂中,为自己腹中孩子祈福。
终,谣言不攻而破,八个月后,慕府嫡三子,慕容睿出生了。
而那之前,慕府中曾大肆发卖了一批仆妇,都城中谣言慢慢低沉了下去,而慕府中,也再未有人敢对久不理事柳夫人心存不敬,众人都心下了然,无论这府中有多少受宠妾侍,哪怕是有了理家之权如夫人,都丝毫不能影响柳如絮慕昭扬心中地位()。
那之后,柳如絮依旧如从前一般淡泊,只守着自己三个孩子度日,府里大小事宜,却全是沈雪冰处理。
柳如絮心里,只要自己孩子能平安长大,其他人、其它事,又与自己有何相干?
沈雪冰进门后第二年便生下了一个女儿慕敏然,第四年又生了儿子慕容庭,不多久,沈雪冰姑姑,当朝太后亲下懿旨,赐她以慕昭扬平妻身份,百年后,她牌位将与慕昭扬和柳如絮牌位一起摆入慕氏祖庙,尊享慕氏子孙后代供奉祭拜。
慢慢回想起前世时那貌美如花沈雪冰趁人不注意时恶狠狠盯着自己,怒骂自己是“恶妇产下刁女”时,自己是何其气愤。
可那时自己,又何曾懂得那是她一个小手段。
当自己哭可怜去父亲面前告状时,沈雪冰当即红着眼拿帕子擦拭着不断落下泪水,娇滴滴冲父亲说自己曾对她出言不敬而她却对自己百般忍耐时,父亲凝视着自己眼中,是浓厚驱散不开失望。
那时那刻,父亲沉声说:“嫣儿,你是父亲掌中明珠,怎能如此目无尊长,像个没有教养街头乞女?”
天知道,她是那么用功跟着母亲学琴棋书画,学诗书礼仪,只为了能让父亲以她为傲,可那会儿,她心中涌起痛,无人能够体会。
于是,万千宠爱她,得以嫁给心心念念良人那一刻,心中先想到,便是自己母亲,甚至盖着大红盖头给她磕头时,慕嫣然还心里默默念道:娘,被您悉心教养了十五年女儿,终于嫁给了一个天下耀眼男人,日后定会好好奉养您。
状元夫人呢……
出神想着,慕嫣然心里,仍旧像是有小刀刺一般,钝钝疼痛着,可她唇角边,却浮起了一抹嘲讽笑容。
重活过,这一世,她母亲该有尊荣,她定要一点一点为母亲讨要回来。
没有人,可以质疑她母亲。
如是想着,慕嫣然淡淡笑着,轻柔说道:“去,为什么不去?”
贵女反攻记6,贵女反攻记 第六章 母亲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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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请安
贵女反攻记7,贵女反攻记 第七章 请安
卯时三刻,慕嫣然带着一脸天真温婉笑容,踏进了柏松堂()。
早早掀了帘子迎着慕嫣然进屋,明萃浅笑着说道:“二小姐今儿真早,有您,今儿老太太定能多用半碗粥。”
说罢,明萃唤了小丫鬟过来服侍慕嫣然,自己则径自朝内屋去了。
这个时候,祖母疼,还是乖巧伶俐自己,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才是。
这么想着,任由那小丫鬟撩起水给自己净手,看着卷起了袖子后手腕上那对碧澄澄水头极好翡翠镯子,慕嫣然不动声色弯了弯嘴角。
果然如明萃所言,有慕嫣然刻意讨巧,插科打诨逗着老太太开心,老太太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红豆黑米粥。
“可见老太太多疼二小姐,平日里奴婢们都说破了嘴,老太太也不肯多吃一口,今儿还不等二小姐开口,老太太就添了半碗。”
麻利端过了热茶捧给慕老夫人漱口,明霞玩笑说道。
接过小丫鬟手里茶盏漱了口,慕嫣然像只小猴子一般缩了老太太怀里,柔声说道:“果然还是祖母疼孙女儿,以后孙女儿便常来陪祖母用早膳吧……”
搂着慕嫣然怀里,慕老太太气色红润脸上,泛起了一抹慈爱笑容。
“二夫人到了……”
外间,明萃声音轻柔传来。
淡淡笑了笑,慕嫣然站起身,乖巧扶着慕老太太,缓缓走出了内屋。
宽阔外屋,随着掀开帘子下接连进来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一时间,慕府内除了柳如絮这个正妻未到,其他主子小姐,却全都到了。
“给老太太请安……”
乌压压一片人整齐跟二夫人沈氏身后,恭敬朝坐上首处慕老太太行了礼。
“都起来坐吧……”
浑厚声音从上首处响起,众人各自起立,坐了平日里各自常坐位置上。
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面对父亲妻妾们,静静垂首站立慕老太太身旁,慕嫣然仔细打量起了屋内众人。
慕老太太身下左手处第一个座位,如往常一样,空着一个位子,显然,是为慕嫣然母亲柳如絮所留()。
管母亲柔弱沈氏刁钻,可祖母对母亲,仍旧是维护着,若不是后来沈氏借假孕之事陷害母亲,这个空位,怕是会永远存吧?只可惜,沈氏心机了得,明明是自己保胎不利,却借着探望母亲之际遮掩众人耳目,让人以为是母亲动手推搡她导致她从佛堂门槛处摔倒小产,自那以后,母亲渐渐不得父亲和祖母心,而沈氏,却是稳稳坐了那个慕府后宅内老夫人之下第一把座椅,奠定了她慕府内女主人身份。
看着那个空位,慕嫣然心内,有一丝隐隐喜悦,一切,都还来得及。
右手处第一个座位上,此刻端坐着一位容貌艳丽不可方物女子,她,正是慕府二夫人沈雪冰。
从站立沈雪冰身后女儿年岁来看,沈雪冰应该有三十出头了,可看她衣着装扮,不知晓人,定然以为只是个二十多岁妙龄少妇。
一件粉黄镶边水红色撒海棠花瓣亮缎褙子,衬得她肤白如雪,满头珠翠却丝毫不显庸俗,看起来越发高贵,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股尊敬。
弯弯柳叶细眉下,是一对水盈盈大眼睛,此刻,里面明亮汪出一抹柔和温顺来,可是,可想而知,这双眼睛,若是含羞带怯,必定柔情无限,若是柳眉倒立两目怒对,也定然别有一番凛然气势。
高耸俏鼻,红润朱唇,一眼看过去,慕嫣然心中,竟只有“赏心悦目”四个字。
沈氏育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此刻站身后,正是慕府大小姐,年方十六岁慕敏然。
慕敏然年初时刚与礼部尚书家大公子议了亲事,明年三月初十出嫁,所以这些日子她很少出门,几乎整日躲绣楼里绣嫁衣。
状似无意瞥了慕敏然一眼,慕嫣然心里,却是翻起了一股巨浪,前世时,若不是她,自己原本是要嫁给襄王世子,可不知道她跟父亲说了什么,后,做了襄王世子夫人,却是慕府三小姐,慕敏然嫡亲妹妹慕依然。
深呼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泛起怒意,慕嫣然接过明霞端上来热茶,轻轻放了慕老太太身旁红木雕花小几上。
沈氏之后,坐着三姨娘秦月茹和四姨娘苏慧云,身后,各自站着四小姐慕湘然和五小姐慕秀然()。
而左手一排座位上,此刻只有中间处坐了孤零零一人五姨娘杜淑兰。
杜姨娘原本是柳如絮陪房,后来柳如絮见沈氏慕府一人独大,便做主给她抬了姨娘,后来生下了府里五少爷,七岁慕容瑾。
想起那个仰着脸甜甜叫自己“二姐姐”小家伙,慕嫣然脸上,泛起了一股温暖笑容。
正出神看着面前这几个人,慕嫣然耳边,传来了慕老太太声音,回过了神,她看向了慕老太太。
“三丫头可好些了?”
看着沈氏,慕老太太沉声问道。
慕府三小姐慕依然,与慕嫣然同岁,只小一个月而已,虽与长姐慕敏然一母同胞,可却性格迥异。
慕敏然是心思深沉,而慕思然却是骄纵顽皮,让沈氏颇为头疼。
“让老太太惦记了,依姐儿昨日便好多了,她心里知道自己做不好,可她又说,嫣姐儿是她姐姐,想来不会和她计较,说等她见了嫣姐儿,定然好生跟姐姐道歉。”
说罢,沈氏含笑看了一眼慕嫣然,又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朗声说道:“不过她到底是小孩儿气性,昨儿晚上时候偏是不肯睡,非说自己惹恼了祖母,不敢见您呢,闹了好久,连敏姐儿都治不了她,方才来时候,又有些发热,媳妇便让她屋子里呆着了,免得过了病气。媳妇出门时候,她还拉着我袖子说,让老太太千万别生她气,等她病好了就来给您请安呢。”
慕嫣然转过头,见慕老太太脸上果然有一丝松动,神情也没有方才那么严肃了。
面色不变看了沈氏一眼,慕嫣然心里,却是愈发感叹起来。
前日里事,说大不大,可说小,却也不小,如今从沈氏口中说出来,倒成了无关痛痒大事了,可惜,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如是想着,慕嫣然瞥了沈氏一眼,含笑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柔声说道:“祖母,孙女儿也想一份力,兴许,三妹妹病能好些呢。”
说罢,慕嫣然将手上那对翡翠镯子撸下来,捧手里,转身看了沈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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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姐妹
贵女反攻记8,贵女反攻记 第八章 姐妹
缓缓走到慕老太太面前轻轻跪下,慕嫣然故作不舍看了一眼手里翠绿色镯子,仰起头看着老太太朗声说道:“祖母,三妹妹也是爱极了这对翡翠镯子,跟孙女儿讨要不得才做出傻事,想来孙女儿也有错,若前日三妹妹讨要时孙女儿便给了她,想来就不会有后来发生事了,如今,孙女儿便把这对镯子送给三妹妹吧()。”
见慕老太太神色不变,眼中却泛起了一抹浓厚赞赏,慕嫣然接着说道:“正如二姨娘所言,三妹妹只是小孩子气性,所以,只要老太太别恼了三妹妹,孙女儿愿意把这对镯子送给三妹妹。”
慕嫣然并未转身,可她却能想象到,自己熟络喊出“二姨娘”三个字时,沈氏脸上是怎样一副微怔过后平静之态。
平妻又如何?只要母亲还,即便府里姨娘奴才都恭敬称你一声“二夫人”,而我,还是可以理所应当叫你“二姨娘”。
如是想着,慕嫣然心里有一丝小小幸灾乐祸,可脸上,却带出了一丝愈发温婉可爱笑容。
不等慕老太太出声,慕嫣然恭敬磕了一个头,站起身走到沈氏面前,将捧手里那对翡翠镯子包月白色丝帕中,递到了她面前。
“二姨娘,这对镯子,您帮嫣然带回去给三妹妹吧,她看见了定然欢喜。”
说罢,慕嫣然将丝帕放了站起身还没反应过来沈氏手中,步履从容退回到了慕老太太身后。
“二小姐,这……”
沈氏有些错愕看着摊自己手里丝帕上泛出微微翠色,又抬起头看向慕老太太和慕嫣然。
前日,慕嫣然从翠竹苑书房里拿了几本书出来时候,正巧碰上了下朝归来父亲。
想起开春那场迎春花会,想起这个嫡女一向乖巧伶俐,慕昭扬便留了她书房里,父女二人聊了会儿天()。
看着慕嫣然满目孺慕神色,慕昭扬觉得,似乎只是一眨眼功夫,昔日襁褓里那个粉嘟嘟小女婴,便长成了今日这般俏丽窈窕少女,一时兴起,慕嫣然起身行了礼离去时,慕昭扬出声唤住了她,拉开书桌抽屉,将那对成色极好翡翠镯子,送给了慕嫣然。
那对镯子是下属送进来礼盒里放着,自己当时没顾着处理,此刻给了嫡女,也并无不可。
从书房里走出来,盯着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镂雕牡丹金边红木匣子看了许久,慕嫣然脸上,浮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笑容。
将红木匣子递给紫云捧着,慕嫣然侧头看了看天色,翠竹苑附近步履悠闲溜达了好久,才面带喜意转身朝潇湘阁去了。
从翠竹苑回潇湘阁,途中必经那座垂花拱桥,而平日里那个时辰,慕依然定然是会桥上撒食喂鱼。
姐妹友爱,慕嫣然当然会让三妹妹看到父亲送了她什么,而一向骄纵慕依然,宁可相信那对镯子是慕嫣然从父亲书房里偷,也不愿相信是一向疼爱自己父亲送给慕嫣然,因为她相信自己娘亲话,慕嫣然就是那个恶毒大夫人生下刁女,若没有她,自己和姐姐慕敏然定然会是这府里嫡女,又怎会处处低人一头?
如是,争抢间,紫月怀里捧着慕嫣然从父亲书房里取出古书,有一本,“很不小心”掉进了拱桥下湖里。
事后,慕依然被慕昭扬怒骂后禁足一日,慕嫣然则自省后抄了十遍《女诫》,而此事,则小丫鬟闲聊时,“很随意”传出了潇湘阁。
此刻,慕嫣然满面姐妹友爱将那对罪魁祸首镯子,“恋恋不舍”送给了三妹妹。
昔日娇弱不堪慕嫣然,似乎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来,沈氏心里,有些轻微抓不住头绪奇怪。
看了一眼手里丝帕裹着镯子,又抬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慕老太太,沈氏有些哭笑不得走到慕嫣然面前,故作嗔怒抓起她手,一边将东西塞回她手里,一边柔声说道:“傻丫头,是你三妹妹不懂事,就该让她长长记性才好,要不然你们都让着她宠着她,时间长了,以后她还不愈发淘气了?”
推搡着不肯接住手里东西,慕嫣然朗声说道:“二姨娘,不碍事,只要三妹妹不生气,只要祖母不恼就好()。再说,一对镯子而已,既然三妹妹喜欢,就当是嫣然一片心意,送给三妹妹吧。”
见慕嫣然执意不肯接回镯子,而自己好歹是当家夫人,老夫人和几个姨娘面前和一个小丫头拉拉扯扯也着实不像话,有失自己身份,是故,沈氏不再坚持,攥着手回到了自己位置,而脸上神色,则有些讪讪。
“行了,既如此,那你便下,回去给了三丫头吧,免得她心里不痛。”
看了一眼沈氏,慕老太太轻声说道,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听了慕老太太话,沈氏脸上,有些恼羞成怒,只一瞬,她便带着一脸欢笑容,朗声说道:“那媳妇先代依姐儿谢过老太太了,等她身子好些了,再亲自来谢过老太太和二小姐。”
见沈氏下了那副镯子,慕嫣然面容上,显出一派轻松后也绽开了一副笑颜,放佛三妹妹下了那副镯子便不会生气,祖母也不会再恼怒一般。
而见到慕嫣然这幅表情,沈氏心里,却说不出生气。
是啊,她怎能不气?老太太只问了一句三丫头身子,自己却多嘴多舌说了这么多,终,说多,错也多罢了。
那丫头只是恼羞成怒不肯来正屋对着慕嫣然而已,自己就随她去不就好了,偏要像从前一样替她挽回一番,这下可好,画蛇添足。自己口里,依姐儿是“小孩子气性”,而慕嫣然,却一派大度将自己喜欢东西送给了妹妹,同是十二岁女儿家,依姐儿只比慕嫣然小一个月,此刻,慕老太太心里,怕是一下子就分出了高低上下吧?
如是想着,沈氏脸上,愈发不好看起来。
一旁,慕老太太却是全然没注意到沈氏脸色,转过头看着慕嫣然,她满脸慈爱说道:“嫣儿果然长大了,知晓疼护弟妹了。”
说罢,慕老太太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明萃,轻声说道:“去把我妆台匣子里那对羊脂玉镯子拿来给二小姐……”
一句话,屋内诸人顿时脸色各异,有人喜,有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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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沈氏
贵女反攻记9,贵女反攻记 第九章 沈氏
给慕老太太请完安从柏松堂出来,沈氏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平静,可手中紧紧捏着丝帕,却暴露了她心里愤怒()。
此时此刻,若慕嫣然站她面前,她真恨不得将手里那对翡翠镯子扔她脸上,划破她那张时而挂满不舍时而一脸大方面孔。
交代了慕敏然让她回自己屋里去绣嫁衣,沈氏步履匆忙回了正厅。
府里管事婆子们早已侯了那里,沈氏如平常一样不慌不忙处理完了府里事情,才带着丫鬟回了自己屋子。
柏松堂里,慕嫣然又借着那对羊脂玉镯子,陪着慕老太太说笑了会儿,撒着娇说以后日日都来陪祖母用早膳,才带着紫云和紫月出了门。
走出柏松堂,慕嫣然脸上笑容,慢慢淡了下来,看了一眼前方高阔檐角,她柔声说道:“去明徽园看看娘吧。”
说罢,慕嫣然缓步朝前走去。
宰相府府邸是所三进大宅子,占地面积大正屋明徽园是二进主屋,也是从前慕昭扬和柳如絮卧房,只不过这些年慕昭扬来次数渐少了,慢慢冷清了下来。
东厢清凉阁,住着大少爷慕容言一家,如今慕容言领了皇命出门外,房里便只有大少奶奶何蕊兰和一个妾侍邓氏。何氏生下了府里嫡出小少爷慕明榕刚满一岁,这些日子有些发热,是故慕老太太免了她请安,让她安心清凉阁照看孩子。
东厢其余两处唤作苍云斋和山水居,分别住着二少爷慕容峻和三少爷慕容睿。而西厢泰然居和临风轩,则住着四少爷慕容庭和五少爷慕容瑾。
一进主屋映雪堂,是沈氏卧房,东厢房整个一片,是慕昭扬书房翠竹苑和几间客房,平时除了二小姐慕嫣然和府里几位少爷能出入书房,其他人,却是很少来这儿。
而西厢则分别是含蓼阁、若雅轩和如意阁,各自住着秦姨娘、苏姨娘和杜姨娘。
三进正屋,便是柏松堂,东厢一片,除了潇湘阁,便是空着水榭。而西厢,则分别是流霜阁、滟芳斋、月华轩、桐雨楼,住着四位庶出小姐,大小姐慕敏然,三小姐慕依然,四小姐慕湘然,五小姐慕秀然。
慕嫣然踏进明徽园时候,正巧碰上回屋换了衣服后过来伺候柳如絮杜姨娘。
管已被抬了姨娘,可杜氏依旧如从前做贴身丫鬟时一般,每日除了歇息时辰,其它时候都明徽园贴身伺候柳如絮,态度恭谨柔顺和以前一般无二()。
而她生下慕容睿,自小便和柳氏以及慕嫣然亲厚无间,所以相比其他几房各有心思,她们到宛如一家人一般和睦。
“小姐来了……”
柳氏身边大丫鬟春平掀了帘子请慕嫣然进来。
“我娘用了早膳了嘛?”
一边朝内屋走去,慕嫣然一边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春平脸颊上,露出了两个深深酒窝,瞥了一眼里间,她柔声说道:“可见这些日子小姐劝说得当,夫人气色,眼瞅着比从前好多了呢。”
心内甚慰,慕嫣然从博古架旁闪进内屋,自去找柳氏说话了,不一会儿,里间里便传来了母女两人浅笑连连话语声,连带着外间做事丫鬟们,神情也轻了不少。
相比明徽园欢,此刻映雪堂内,却是气氛沉重。
正屋内伺候丫鬟,都极有眼色,早早儿奉上了茶水,便留了门外或是耳房内等候主子差遣,此刻屋内除了沈氏母女三人,便是沈氏乳母桂妈妈。
慕依然笔直坐沈氏下首处右手位置,见沈氏从进屋后就一直脸色不善,有些发慌看向坐自己正对面大姐慕敏然,还未来得及看清姐姐眼中意思,上首处,沈氏已怒骂出口。
“成日里便叫你好好跟你姐姐学学,看看她是怎么为人处事,你是怎么做?仗着我和你爹宠你,你哥哥姐姐又让着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那人还没死呢,你这么着跟她女儿作对,真当你爹不会拾你不成?”
沈氏看着坐姿优美慕敏然,再看看一脸惺忪半倚椅子上慕依然,心中愈发来气,指着慕依然大声骂道。
“娘,不就一副破镯子嘛,我都应了你不会再跟那死丫头置气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满脸不满撅着嘴,慕嫣然嘟囔着说道。
被爹爹禁足一日,之后被娘和姐姐说教了好久,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又被提出来斥责,慕依然心里,愈发恨起了慕嫣然()。
“你也知道是一副破镯子?平日里娘给你好东西还少了?你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哪,不就是你爹给嘛,犯着你去跟人抢嘛?我脸都让你给丢了……”
从手袖里掏出那副镯子,沈氏递给了桂妈妈。
从桂妈妈手中接过东西,打开绢帕,浑然就是前日自己未抢过来那副翡翠镯子,慕依然顿时有些高兴了,一脸喜意看着沈氏,她朗声说道:“哼,都是那死丫头不识好歹,若是痛痛给了我,岂会发生后面事?”
见女儿仍旧不自省,还将那对镯子取出来戴自己手腕上比对,沈氏愈发恼怒起来,只恨自己怎么生养了一个这么不成器女儿,正要站起身来,一旁,慕敏然已伶俐使了眼色让慕依然出去,自己坐到了沈氏身侧。
“娘,妹妹不懂事,慢慢教便是了,您何必这么生气,让自己个儿不痛呢。”
端过身旁案桌上茶水递给沈氏,慕敏然轻声劝道。
“方才柏松堂是什么情形,你也看到了,分明就是那丫头使诈,这下,老太太指不定怎么想三丫头呢,可你看看,她自己个儿还一点都没意识到,人家不要破烂货,她还当个宝似捧着,我……”
沈氏气极,有些说不下去了。
“娘,事已至此,与其这里生闷气,不如好好教教妹妹,这些日子女儿也会多和妹妹说说,再这么不懂事,以后可有她受呢。”
想起慕嫣然那狡黠灵动目光,慕敏然心里有些微微诧异一闪而过。
看了一眼乖巧大女儿,沈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和睿儿渐渐都大了,且一向懂事,不让娘操心,所以娘就宠着她多些,谁知竟纵成了这样。哎,都是娘错……”
安慰看着沈氏,慕敏然淡笑给她宽心道:“娘平日里不是说,女儿家就是要娇生惯养嘛,再说了,妹妹也是顶好,相貌品行这京里贵门小姐里,也都是拔尖儿,只不过略逊二丫头罢了。离及笄还两三年呢,娘好生调教着,将来妹妹必是个如娘一般知书达礼女子,所以啊,您且放宽心吧,就别气自己个儿了。”
想想也只能如此了,沈氏叹了口气,满脸爱怜看着即将出嫁大女儿。
贵女反攻记9,贵女反攻记 第九章 沈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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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试探
贵女反攻记1,贵女反攻记 第十章 试探
“嫂子,榕哥儿怎么还不会叫姑姑啊?”
清凉阁内,慕嫣然趴窗前铺了凉席炕上,逗弄着刚刚睡醒正手舞足蹈榕哥儿,转过头看着坐身边何氏轻声问道()。
看着一向端庄秀雅慕府二小姐露出难得童真,何氏展颜一笑,打趣说道:“等榕哥儿开口叫了姑姑,你可要拿红包给他哦……”
听何氏如此说,慕嫣然愈发努力摇晃着榕哥儿小胳膊,柔声说道:“榕哥儿,叫姑姑啊,叫啊,姑姑给你包个大大红包,还给你做漂亮小鞋子,好不好?”
像是能听懂慕嫣然话语一般,小家伙手指紧紧攥着慕嫣然葱管般细长食指,一张小嘴巴,是嘟起来,“咕……”唤着()。
管念不甚清楚,可依稀还是能听到是“姑”,慕嫣然有些得意捏了捏榕哥儿肉嘟嘟小脸蛋。
柳如絮是宰相府大夫人,可这些年来她很少抛头露面,家里事,又大多是沈氏操办,所以何氏这个正经大少奶奶,府里却也不像其它豪门贵族人家少奶奶一般得势。
二月间刚过完年时候,慕容言便去了福建,走之前便说,七八月间会回来,这期间也陆续送了几封信回来,眼看着就是归期了,想到此,何氏心里,也渐渐舒服了些。
偌大宰相府,没有人撑腰,这日子过,还真是不太舒心。
逗着榕哥儿玩闹了一会儿,乳母抱着他去院子里了,透过窗户看着还趴乳母肩头上笑呵呵看着自己榕哥儿,慕嫣然俏皮冲他眨了眨眼,方回过头来,看着何氏轻声说道:“嫂子日子过得真悠闲,什么都不用操心……”
见慕嫣然如此说,何氏一时有些不解。
“妹妹这话,可是埋汰嫂子呢?”
想起近些日子慕嫣然每日都去柏松堂和明徽园请安,何氏嗔怒说道。
何氏是忠勇将军何琼平家嫡女,自小不喜女红,经常跟兄长身后淘气。后来是独自一人甩开了跟身后丫鬟,跑去练功房跟习武何将军身后,有模有样学着爹爹模样打拳。
何将军本就是武将出身粗人一个,女儿跟着他胡闹,他也纵着,为此私下里没少被何夫人数落。
后来慕容言从军,投何琼平旗下,时日久了,何琼平对这个脾气直爽颇有上进心年轻人很有好感,竟不符常理请了媒人到宰相府给他嫡女求亲,也就是如今嫁给慕容言何蕊兰。
慕昭扬到慕老太太跟前回禀完,老太太托了自己关系打听了下,这何家小姐除了年幼时淘气些,其它方面还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想着有做将军岳丈,对慕容言也能有所提携和助益,慕老太太和慕昭扬母子二人一合计,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成亲前,慕老太太还颇有些担忧,以为都是直脾气两个人婚后肯定会像爆竹似,不成想,成亲一年有余了,两个人竟从没闹过别扭,那何氏不但性格爽直不扭捏,为人处事是大方得体,很多次慕老太太都人前夸奖,说她大孙媳妇有忠勇将军风范。
这些年,柳如絮清心寡欲静心礼佛,便免了儿媳妇每日里跟身前立规矩,而老太太那边,却是三日去请一次安,所以比较起来,何氏日子,过确是很轻松。
此刻,听慕嫣然如此说,何氏却一下子便紧张了以来,以为是婆婆嫌她没有自觉去明徽园立规矩。
“就是瞎聊聊罢了,嫂子别紧张,妹妹就想知道,如今这般过日子,嫂子可满意?”
看了一眼何氏身旁绣筐里小鸭戏水小肚兜,慕嫣然轻声问道。
不知该如何答话,何氏表情,有些踌躇。
笑了笑,何氏正要开口,慕嫣然又朗声说道:“嫂子对嫣然如何,嫣然心里清楚,嫂子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但千万莫要用些假话糊弄嫣然,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听慕嫣然如此说,何氏叹了口气,低着头沉声说道:“你大哥是个直脾气,府里事,他也不上心,他总是跟我说,将来他得了功名,我们出府另立门户,将婆婆也接过去,免得她府里不自。可是,我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不说别,只他是嫡子这一条,祖母和老爷那里就不会让他出去,可如今……”
不接何氏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慕嫣然径自走到桌边,到了茶水。
“说句不恭敬话,婆婆不当家,论理也该是我这个做大儿媳妇理事,可我那时候还没嫁进门来,所以如今这情形,委实有些尴尬。可是,她身份又是太后赐封,如今这般,也挑不出错来。眼下一切太平,自然也没什么,可是再过些年呢?榕哥儿大了,将来日子要怎么个过法?何况,婆婆还会有其它孙子孙女,我们……”
说罢,何氏深深出了一口气,面带难色看了一眼慕嫣然。
她嫁进门来才一年多而已,已这般为难,可想而知,以后日子会难过()。而这些话,她憋心里无人能诉,有时夜深人静时想起来,心里便会喘不过气来一般难受。
尤其是看到榕哥儿,她不知道该如何,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孩子,她也该有所打算,可如今这样情形,她真是无可奈何。
“若是娘当家呢?”
试探着问了一句,慕嫣然抬眼定定看着何氏。
面容上毫不掩饰惊诧,何氏觉得自己手心里,细细密密沁出了一层薄汗。
慢慢,方才听到慕嫣然话时她眼中腾起希冀之色,一点点消褪了下去,终,又如往日一般平淡无二了。
“嫂子觉得这是不可能,对嘛?”
幽幽问着,慕嫣然撇过头看着窗外浓郁青色。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可能事,可是,着实难了些。便不说旁,怕是婆婆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真心当这个家。”
看着慕嫣然姣好侧脸,何氏轻声说道。
“是啊,娘不想……”
叹了口气,像是回忆着什么似,慕嫣然继续说道:“我听赵妈妈说过,娘刚嫁给爹那些年,娘把府里事情打理极好,连祖母这般挑剔人都挑不出娘错来,可后来,自打她……自打二姨娘进了门,娘便不理事了。”
想必也从府里下人们口里听说了,何氏附和着点了点头,却再未出言。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沉重起来。
深深呼了口气,慕嫣然俏皮笑了笑,看着何氏说道:“不过若是真娘掌了家,嫂子日子,怕是就没有这么悠闲了呢。”
慕嫣然话,让何氏脸上,泛起了一抹秀丽红霞。
是啊,都城里,有几户人家儿媳妇是可以不用日日给婆婆立规矩,贴身侍奉婆婆啊?若真是柳氏当了家,她到时必然要晨昏定省去她面前侍奉。
抬眼定定看着慕嫣然,何氏承诺一般说道:“侍奉婆婆本就是我这儿儿媳妇该做,从不敢推却,我倒是希望那一日能早些到来,也好让我婆婆面前孝。”
贵女反攻记1,贵女反攻记 第十章 试探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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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兄长
贵女反攻记11,贵女反攻记 第十一章 兄长
八月正是桂花飘香日子,浓郁清香,愈发衬出宰相府里热闹来()。
大少爷慕容言办完了皇差,人还未回府,圣上赏赐诏书就先到了,香案上供着明黄色诏书,以及那满满几箱子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也让翘首以盼一家人愈发面色有光起来。
“大少爷回来了……”
门房处,看门刘贵扯着一副大嗓门喊道。
坐映雪堂正屋内喝着凉茶,慕昭扬看着一脸不自沈氏,朗笑了几声说道:“你们这些妇人啊,果真是心眼儿比针尖麦芒还小,言儿差事办得好得了赏,你出去脸上不是也有光嘛?虽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可他毕竟也叫你一声姨娘,再说了,有他这个当大哥前面,敏儿嫁过去,那宋家人岂不是对她好些?”
心里赞同着慕昭扬话,沈氏微微别扭了一下,方带着一脸娇笑说道:“我哪里有不自啊,只不过想起大少爷从前对妾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妾身心里有些气罢了()。想我也是老爷三媒六聘从王府抬进门来,可大少爷哪次见了妾身不是一张泥塑脸,好像妾身亏待过他似。”
埋怨说着,沈氏扭过了身子,一边,却拿眼角不住看着屋外。
透过竹帘,隐约有人小跑着上了台阶。
“老爷,二夫人,大少爷说去柏松堂给老太太请了安再过来,让老爷和二夫人稍候。”
珠帘外,沈氏大丫鬟翠玉朗声禀道。
“嗯,也不枉老太太疼他一场……这些日子去娘那里请安,她我耳边都叨念了好多遍了,生怕言儿有什么不顺利地方,非让我休书给福建参总,让他对言儿照拂一二,这下总算是回来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别这儿等着了。”
点了点头,慕昭扬站起身,朝外去了,身后,沈氏忙不迭落后一步跟了过去。
甫一踏进柏松堂垂花门,便听见正屋内传出了响亮笑声,慕昭扬脸上,不自禁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爷,二夫人……”
站门外小丫鬟屈膝行了礼,站起身麻利掀开了帘子。
正屋内,上首处,老夫人身侧,左右两侧各自坐着慕容言和慕嫣然兄妹俩。
下首处几把黄梨木座椅上,除了抱着榕哥儿何氏,三位姨娘和各自身后小姐,便是穿梭着奉茶端糕点丫鬟了。
见慕昭扬和沈氏一前一后进了屋,除了慕老太太,其余人都站起身,或叫“爹,姨娘”,或叫“老爷,二夫人”,恭敬起身给他们让了座。
“大少爷一路上可顺利?老爷见天儿念叨呢,我也担心紧,还好赶回来了,今年府里中秋可要好好热闹一下了()。”
如府里女主人一般,沈氏看着慕容言态度热络说道。
慕老太太左侧,此刻坐着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管坐着,可仍旧能感觉到他高大颀长身材。一袭雨过天青色边角处绣了流云纹长衫,衬得他眉目俊朗,而脚下靴子,已沾满了尘土,显然一回府便奔来了柏松堂,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便是慕府大少爷,今年二十二岁慕容言。
慕容言领着正六品兵马指挥一职,都城同等家世年轻人中来比,算是有为青年才俊。
私下里,他和都城里同龄几个世子爷都交情颇深,偶尔,还能碰上微服出巡圣上,所以有另外一种说法,说他是圣上特意栽培将来要做暗卫头领人。
暗卫是圣上手里一个极隐蔽组织,除了圣上本人,无人知晓他们所。可慕昭扬有意无意探寻了几次,都未从慕容言口中得到明确回答,时日久了,见儿子也是有真本事,慕昭扬便不多过问了。
此刻,听到沈氏说话,慕容言淡淡扫了她一眼,口中客气回答道:“有劳二姨娘了……”
除此以外,再未看她一眼,也未多说一句,仿若她与其它三位姨娘一般无二,只是这府里他父亲身边并不寻常一个妾侍而已。
心中气恼,沈氏面容上,却是看不出一丝异常,朝慕老太太展颜一笑,她转身慕昭扬身旁座椅上坐下了。
“父亲身子可好?”
看着父亲,慕昭扬朗声问道。
点了点头,慕昭扬笑呵呵说道:“为父都城里,与平常一般无二,如今你也大了,日后要外面奔波,只要你照顾好自己,为父便放心了。”
点头应下,慕容言看了一眼屋内众人,看着慕老太太问道:“弟弟们可是还没下学?”
转过身看了一眼屏风旁架子上座钟,慕老太太轻声说道:“估摸着就回来了,平日里这个时辰,差不多到大门口了……”
正说着,外间熙熙攘攘传来了男子说话声音,依稀还能听到有人急促着跑来脚步声。
“大哥……”
帘子掀开,两个少年郎大步迈了进来,而门外,是一个瘦弱青年男子背着一个小男孩儿,正蹲下身子要把背上男孩儿放下来()。
“三弟,四弟……”
站起身走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个人,慕昭扬又满脸喜色看着门外人大声唤道:“二弟,五弟……”
一时间,正屋内丫鬟们来回穿梭着,有拿帕子给几位少爷净脸,有忙碌着端茶,屋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率先踏入屋内两个人,正是三少爷慕容睿和四少爷慕容庭,而门外两个,则是二少爷慕容峻和五少爷慕容瑾。
此刻,从二哥身上下来,七岁慕容瑾抬头看着高大大哥,裂开嘴灿烂一笑,低声说道:“大哥,门房刘贵说你回来了,哥哥们便急着跑进来,我跑不,二哥就背着我了,以后我一定好好跟你练功夫,将来我也能像哥哥们一样跑飞了。”
赞赏拍了拍慕容瑾肩膀,慕容言朗声说道:“进去吧,方才祖母还说你这些日子愈发淘气了呢,这下大哥回来了,看怎么拾你。”
听完慕容言话,慕容瑾一张小脸,顿时皱巴了起来,挪着身子迈过了门槛,待看到老太太身旁慕嫣然,慕容瑾又神采迸发高兴了起来,冲她眨了眨眼,他一转身蹭到杜姨娘身边去喝茶了。
门外,慕容言看着和自己长相相似慕容峻,揽着他肩膀,进了正屋。
说说笑笑,时间过极,屋内众人只顾着说话,一旁,明霞轻声问道:“老太太,酉时三刻了呢,今儿晚膳,可是摆柏松堂?”
问询看着身旁长孙,慕老太太一脸老者慈爱之情。
微微迟疑了一下,慕容言看了一眼自己父亲,又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沉声说道:“祖母,儿子离家半载,今儿刚回来,想去明徽园陪我娘用晚膳,还请祖母见谅。”
点着头拍了拍慕容言手,慕老太太笑着说道:“去吧,这府里,除了你媳妇儿,怕就你娘惦记你了,如今回来了,自是要先去陪她,去吧……”
老太太话音落毕,沈氏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方才,她已经吩咐了大厨房准备晚膳,眼下,一番心思又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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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助力
贵女反攻记12,贵女反攻记 第十二章 助力
“娘,我回来了……”
明徽园内,一如往常寂静,看着熟悉廊檐,慕容言站月亮门旁廊柱边朗声唤道()。
“大少爷,您来了……”
听到慕容言声音,春平掀开了帘子,满脸惊喜迎了他进去()。
正屋内屏风后锦桌上已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细细看去,竟全是自己爱吃,慕容言喉咙里,有些微微哽咽。
桌前,慕府大夫人柳氏,满眼带泪坐那儿,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大儿子。
柳如絮今年三十八岁,并不丰润脸上,带着一丝不健康白皙,一看便知很久未出过门了,许是常年礼佛缘故,她身上,平添了一份淡雅,让人一看就心境平和,由心而生舒畅感。
她身着一袭澄蓝色遍地散绣银纹暗花斜襟褙子,衣领和手袖处,还绣了一指宽镶边金丝玉兰花纹,通身看来,一派书卷名家贵妇气息。
柳氏眉眼如画,一眼看去,竟像是画里古装仕女,让人顿时想象起她年轻时明媚姿态来。
“娘,儿子回来了……”
走到柳氏身前跪下,慕容言看着她朗声说道。
温婉笑着,隐去眼眸中湿润,柳氏轻柔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将儿子拉起坐自己身侧,柳氏满眼慈爱轻声说道:“吃吧,娘知道你一定会过来,早早儿吩咐了小厨房做了这些,都是你爱吃,吃完了咱们再说说话,给娘讲讲你这大半年出去后经历事情。”
重重点着头,慕容言将柳氏面前筷箸拿起递给她,咧嘴一笑,自己也拿起了筷箸。
还未开始吃,院子里,传来了喧哗声。
站柳氏身旁春平放下手里帕子,忙不迭出去看了,门外,已传来了春兰喜笑颜开通传声:“夫人,是二少爷、三少爷、五少爷和咱们小姐……”
满脸抑制不住笑容,柳氏看了一眼春平,让她赶添了碗筷,门口,一行人已鱼贯而入了。
“娘,就知道你偏心,看看,这一桌子菜,全是大哥爱吃,哎,大哥一回来,我们这几个都不得娘心了……”
从春平手里接过热帕子擦着手,慕容睿站桌旁打量着桌上菜色,一脸受了冷遇似摇头晃脑说道。
嗔怒瞪了三儿子一眼,柳氏没好气说道:“生你出来这前十几二十年,娘都白疼你了?”
说罢,柳氏摆了摆手,让儿女们都坐下()。
看着仍旧站门口春兰,柳氏轻声问道:“去请大少奶奶过来,顺便再去小厨房添几个菜,难得今儿人这么多,咱们就热热闹闹用晚膳。”
正说着,院子里,杜姨娘和何氏一起进来了,身后乳母怀里,还抱着玩手指榕哥儿。
一众人围坐一张桌子上,热热闹闹吃起了饭。
抓了一个五香鸡翅斯文吃着,七岁慕容瑾糯糯说道:“母亲,三哥意思是,大哥回来了,他您心里就不像从前那么要紧了。”
笑呵呵看着慕容瑾,柳氏又转过头瞪了一眼慕容睿,说道:“都十八岁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没正形,若是让夫子看到你这般模样,看他怎么教训你。”
慕容睿还未还口,柳氏身旁慕嫣然已放下了筷箸,一本正经摇着头说道:“非也,非也,此乃小儿孺慕之情,夫人无须挂怀,假以时日,贵府少爷必定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扑哧”一声,何氏拿帕子捂着嘴,笑出了声,待她满脸羞赧看向柳氏和自己夫婿时,柳氏仍一脸好笑看着慕嫣然,而慕容言眼里,则是浓化不开温柔,一瞬间,何氏觉得自己脸上,愈发温热起来。
一旁,桌子上几个人也各自哈哈大笑起来,慕容言是哭笑不得看着这个人前端庄有礼人后古灵精怪妹妹。
一顿饭,就众人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扶着柳氏走进内屋做好,慕容言兄妹几人也各自坐了自己位置上。
听着慕容言讲着此去福建发生过事,几个人时而蹙眉细想,时而捧腹大笑,整个内间,充斥着浓浓天伦之乐。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慕容言逡巡着看了弟妹一眼,问询说道:“娘,今儿不早了,您便早些歇息吧,明儿儿子再来陪您说话。”
见柳氏点了点头,慕容言几人站起了身,行了礼后各自转身离去了。
明徽园一侧垂花门处分了手,几人各自朝自己院落去了。
看着慕容言远去背影,慕嫣然淡淡笑了笑,深深呼了一口气,朝潇湘阁走去()。
身后,紫云轻声问道:“小姐,奴婢觉得大少爷变了呢,但却说不上到底是哪儿变了,你说,大少奶奶能说服大少爷嘛?”
瞥了一眼紫云,慕嫣然轻声说道:“是变了,毕竟大半年外面奔波,见过听过,肯定都不是我们这些待都城里极少出门人能想象,所以,我倒是觉得,大哥成熟了。至于其他,大哥是这府里嫡长子,我想他能想明白。”
说罢,慕嫣然加了脚下步伐。
夜深了,清凉阁里屋内,充斥着浓浓男女欢好气息。
一番*过后,何氏躺丈夫宽厚怀抱里,满脸红晕看着他俊朗容颜。
聊了些家里琐事,何氏看了一眼丈夫坚毅脸庞,犹疑说道:“前些日子,妹妹来找我聊了会儿天……”
想到那个娇小可人小妹,慕容言脸上,不自禁露出了一抹宠溺笑容。
摩挲着妻子浑圆肩膀上柔滑肌肤,他满足呼了口气,轻声说道:“都说长嫂如母,现娘不大管家里事,所以嫣儿那里,你要多操点心,知道嘛?她可是你唯一小姑子呢……”
点了点头应下,何氏柔声说道:“夫君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不过,我倒觉得,妹妹心里极有主意,那天她跟我说那些话,与其说是闲聊,倒不如说是试探。”
说罢,何氏将那天和慕嫣然聊天内容告诉了慕容言。
眼中浮出一抹好奇,慕容言淡淡笑了笑,转过头正眼看着妻子,沉声说道:“嫣儿虽说才十二岁,可我们都不要小瞧了她,她说话,你不要说与旁人听,但是若有用得着你地方,你力帮她就是了,府里这些事,除了祖母和娘亲,其他人都没有插手权利,尤其是你,从来未沾过手,所以不要留人以话柄,晓得嘛?”
见妻子郑重其事点头应下,慕容言又愧疚说道:“你说不错,即使娘不理事,这府里也该是你这大少奶奶当家,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伸手掩住丈夫嘴,感受到他温热气息,何氏犹自镇定说道:“蕊兰不悔……”
两人眼中,是浓浓温情,不一会儿,帐内又响起了动人炽热喘息呻吟声。
贵女反攻记12,贵女反攻记 第十二章 助力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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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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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大哥回来,兄妹几人能像从前一般欢聚一堂,可慕容言却愈发忙碌起来了,白日里要去军营,晚上又时常有应酬,除了刚回来那日,其它时候,竟很少能清凉阁或是明徽园饭桌上看见他。
而这一阵子,慕嫣然柳氏面前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大意就是希望她振作起来夺回掌家权利,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儿孙们,眼看着柳氏情绪一天天有了缓和迹象,慕嫣然心里,也慢慢浮起了一抹欣慰,只等着慕容言等人场,兄妹齐心说服母亲,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想到沈氏慕老太太面前十几年如一日温和孝顺,慕嫣然心里,也不自禁泛起一丝忐忑,如果慕老太太支持沈氏掌家,那自己母亲,又该以怎样名目夺回掌家权利?
沈氏父王是浏阳王,虽远藩地,可都城里,毕竟还有个做太后姑姑,想当初沈氏能从如夫人一跃成为平妻,这位太后可是起了关键作用,由此可见,太后对沈氏是偏颇。
而自己母亲,没有了父亲重视,今后做出每一个决定,怕都是艰难吧?
管有很多未知之数等着自己,可慕嫣然从未后悔母亲面前说过话,有她和哥哥们,慕府便只能有一个当家做主女主人,那就是她母亲柳氏。
想到此,慕嫣然越发觉得时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一定要和慕容言找时间,一起去母亲面前,让她早下决心。
歇了午觉起来,顶着大大日头,慕嫣然带着紫云和紫月到了清凉阁。
何氏正躺凉席上轻轻拍打着睡得香甜儿子,看见蹑手蹑脚走进屋慕嫣然,便立刻知道了她来意,指了指翠竹苑,她轻声说道:“你大哥翠竹苑呢,寻父亲说事去了,一会儿又要回军营里去,若是不急,你便留话给我,等他晚间回来了我带话给他,若是急,只能你自个儿去翠竹苑找他了,这个时辰,估计他要和父亲说事情也说完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俏皮趴到床上捏了捏榕哥儿小脸颊,又轻轻转身出去了。
从清凉阁出来,绕过一条长长花廊,穿过了月亮门,便是翠竹苑了()。
一边侧头看着院落里那几棵据说已经长了百年古树,慕嫣然一边朝父亲书房正厅走去。
走屋外走廊上,远远听见书房里有说话声,慕嫣然停下了脚步。
果然,不大会儿功夫,正厅内门一开,日常跟慕昭扬身边伺候阿福从内里闪身出来了。
看见慕嫣然站门口,阿福沧桑脸上露出了一抹老人特有慈祥笑容,要知道,慕嫣然也算是他看着长大。
“福伯伯……”
展颜一笑,慕嫣然看着来人轻声唤道。
脸上皱纹愈发明显了,阿福笑着说道:“小姐可是来找老爷?那要等一会儿了。”
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说道:“大哥可?我是来找他呢……”
点了点头,阿福指了指茶水间旁侧厅,轻声说道:“那小姐去侧厅里坐一会儿吧,大少爷估计还得一阵子呢。”
笑嘻嘻应着,慕嫣然跟阿福身后,进了侧厅。
规矩坐藤椅上,看着阿福抓了自己爱喝雨前龙井放进紫砂壶里煮,慕嫣然随口问道:“福伯伯,爹爹书房里还有其它人?我方才没听到大哥声音,但是听到有陌生人呢,爹爹有客人来了?”
端了热茶过来递给慕嫣然,阿福笑着说道:“说是客人吧,但也不全算,卓公子府里住了有几日了,只不过他平日里不怎么出翠竹苑门,所以如今府里人怕是都还没见过他呢。”
“哐啷”一声,慕嫣然手里茶碗从手中落下,打翻了案桌上。
“小姐,你没事吧……”
急急从一旁跑过来,看着从桌上倾泻而下热水,紫云慌乱拿手帕掩着,生怕落了慕嫣然裙裾上烫到她。
“哦,没事,不小心烫到手了,没拿稳,不碍事。”
掩饰一般站起身,看着紫云和紫月拾案桌,慕嫣然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
这些日子没听有人提过他,还以为他仍旧举生堂,不成想,会这个时候遇见他,慕嫣然心里,有些微微害怕()。
转过身,带着一抹歉意笑容,慕嫣然看着阿福低声说道:“福伯伯,浪费了您泡好茶了……”
“哈哈,不碍事,壶里还有,小姐没烫到手就好……”
说罢,阿福转过身,重沏了一杯茶端给了慕嫣然。
小口饮了一口茶,慕嫣然故作不知看着阿福问道:“福伯伯,那个卓公子,已经搬进翠竹苑了嘛?”
点了点头,阿福说道:“搬进来已经有几天了,不过除了有问题请教老爷,其它时候他都不怎么出门,顶多是院子里走走,所以小姐才不知道。”
“爹爹很喜欢他吗?”
一脸小儿无知模样,慕嫣然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正要说话,正厅门口,传来了慕昭扬声音。
“言儿,别成日里就知道耍刀弄棍,学问也是要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以后有不懂地方,你可以和远之多讨教讨教,他懂得可不比你少。”
“恩师言重了,弟子学问不足挂齿,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地方。”
清澈直爽声音,让人一听就生出好感,可慕嫣然心里,却泛起了阵阵冷意,前世,他便是这样温文尔雅,和煦如风,可他心里,也是这样嘛?
轻轻走到侧门处,躲门背后,慕嫣然看向说话地方。
正厅门外石阶边,慕昭扬一脸笑容看着面前两个人,而慕容言眼中,此刻泛起,也是浓浓欣赏。
看着慕容言眼中炽热,慕嫣然心里,竟有些微微酸涩。
前世时,慕容言对卓远之甚是看重,他眼里,卓远之是文才卓著见识不凡人,而且没有其它文人那种让人不喜迂腐。后来卓远之高中状元,慕容言竟像自己高中一般得意,逢人便夸。及至卓远之求亲而慕昭扬又应允,慕容言眼中,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妹夫人,已是这世间光辉夺目唯一能匹配他妹妹人。
可大哥,此时此刻,你能想到,有朝一日是他害你尸骨无存嘛?
眼中带着一丝不甘温热,慕嫣然狠狠看着那个一身月白长衫背影。
贵女反攻记13,贵女反攻记 第十三章 背影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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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劝说
贵女反攻记14,贵女反攻记 第十四章 劝说
看着疾步朝前走去三个人,慕嫣然从门口踏出,小跑着追了上去()。
慕昭扬前,慕容言和卓远之稍微错后一步紧随其后,三人身影一起从月亮门中闪出,又一起没了踪影,而慕嫣然仍旧呆呆站月亮门内树荫下,沉浸自己莫名哀伤中()。
“小姐……”
紧跟着追出来紫云不解看向仍旧一脸茫然看着前方慕嫣然,轻声唤道。
“哦,没事,本想追上去唤住大哥,可是有外人,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去吧,改天再来找大哥吧……”
无力摆了摆手,慕嫣然心思甚重回了潇湘阁。
躺临窗美人榻上,感受着窗边飘忽进来凉风,慕嫣然一点点梳理着自己记忆。
前世,卓远之未娶自己过门时,一副情深意重非卿不娶模样,便是慕容言等人打趣起来,他也一番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莫要损及女儿家闺誉样子,却愈发让周围人觉得他是个光明磊落真君子。
可是,自从她嫁过门,进了状元府,他脸上,便总是那般疏离表情。
很多次,见他那样默默注视自己,眼中分明是有情,可是,只一瞬间,便化作了一脸冷淡和厌弃,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对爹,对宰相府,有那么大仇恨,以至于一定要让自己家破人亡才能解恨?
想了许久,慕嫣然仍旧觉得一点头绪都没有,一阵无力感从心里蔓延到了身上每一处。
“小姐,大少奶奶屋里碧墨姐姐方才来过了,留了话说,大少爷今儿会按时回来,到时候会和大少奶奶一起去明徽园陪夫人用晚膳。”
走近慕嫣然,将从她身上滑落月白色丝绒毯提起来盖好,紫云轻声说道。
“什么时辰了?”
压下心里缠绕着疑问,慕嫣然坐起身问道。
“酉时了。”
见慕嫣然要起身,紫云将美人榻下软底绣鞋拿起来给她穿脚上,一边回道。
“那准备一下就过去吧……”
一边说着,慕嫣然一边转身朝内屋去了。
明徽园内,看着围坐自己身侧儿女们,柳氏一脸欣慰之情()。
“娘,您打算就这么一直下去,让她当家做主,将来榕哥儿他们也要伸手跟她支银子使嘛?”
用了晚膳,看着丫鬟们奉上了茶水便退下,慕容言开门见山问道。
许是慕嫣然已柳氏面前说过这些事缘故,此番听到大儿子开口问,柳氏脸上,竟不似从前一般浮起淡淡怨怼和疏离。
无奈叹了口气,柳氏看着慕容言和坐他身侧何氏,带着一丝歉意说道:“也怪娘当时太意气用事了……一时冲动,便造成了今日这般难以挽回局面。言儿还好,多半功夫都是外头,苦了你媳妇儿了……”
“娘,你这说哪里话,媳妇儿不苦,只是觉得娘受委屈了。”
不等柳氏说完,爽直何氏开口说道。
“娘,儿子们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即便您不当家,儿子们也没什么可担心,只要您觉得这样过舒心,儿子们无妨。”
不满看了一眼慕容言,慕容峻大声说道。
伸出手抓住慕容峻胳膊,慕容睿反驳道:“二哥,我们知道你有志向,也知道你有信心明年春闱一定会金榜题名,可是,无论将来如何,这个家都是不可能分,只要不分家,只要还是那个女人当家,我们即便不去看她脸色,日子过得也不会舒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嘛?”
刚要张口说话,一旁,慕嫣然清脆说道:“二哥,如果母亲当家,你高中了,可以给母亲请个诰命,可是,二姨娘当家,你给母亲请了诰命,太后说不定也会给二姨娘赐封个诰命,要知道,她如今可是代表着慕府女主人呢,太后怎么允许一个不当家女人身份压她侄女儿头上?”
不看慕容峻微变脸色,慕嫣然又看向柳氏说道:“娘,不说别,二哥这些年不娶妻,自是为了刻苦读书,可待明年二哥得了功名,到时候相看未来二嫂,也是要由您出面吧?您不当家,难道这些事都要交给二姨娘去做?你就不怕她耽误了二哥好姻缘?”
许是很早就想到了这些,柳氏慕容峻和慕容睿身上来回看着,接连叹起了气。
满眼歉意看着一群儿女,柳氏无奈说道:“若是我当日想到这些,也许我会理智一点,可……如今,悔之晚矣,是娘对不起你们,一己私念,竟让你们这府里这般为难()。”
“我们不为难,有祖母,她也不敢翻出什么花样来,只不过,眼看着祖母一天天老了,身子不如从前好了,若是娘还不改主意,等到他日祖母……将来咱们处境怕是难了。若是能分家,咱们出去另外开府,自是不必说,可我们确实慕府正儿八经嫡出一支,不说父亲,便是族里,也不会答应。可是,如此这般,自己屋檐下看别人脸色过生活,那才是真难受。”
说完,慕容言满含深意看着柳氏。
“她进门时候,我刚怀着睿儿,趁着有孕身机会,便把家里事都丢给了她,后来我也曾想过要夺回来,尤其是她有了身孕那段日子,可那时候,我正和你父亲气头上,吵架时气急便有些口不择言,之后就愈发不可挽回了……想从前我也不是那般不讲理人,可她进门后,我发现自己变得,变得有些面目可憎了……有时候,我也好悔……”
喃喃说着,柳氏脸上,滑下了两行泪。
拿起绢帕径自擦净了脸上泪水,柳氏郑重看着围自己身侧儿女,沉声说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峻儿和睿儿就要娶妻生子过你们小日子,嫣儿要出嫁,以后,你们还会有自己孩子,为了这些,我也一定要振作起来,明明我们才是这府里正头主子,便是为了一口气,我也要争一争。”
见儿女们脸上露出了欢颜,柳氏又轻声说道:“这十多年,我也看透了很多,该是我,谁也不能夺走,从现开始,我要一点一点夺回来。”
“娘,那你想好了要怎么做吗?”
心里为母亲能够想通高兴,慕嫣然开口问道。
摇了摇头,柳氏脸上,显出了一抹为难,片刻,她镇定说道:“上有老,下有小,这第一步,便从老太太那儿开始吧,终归老太太还,这府里事,都还是要听她。”
说罢,柳氏低下头,喃喃说道:“但愿,老太太心,还站我这一边。”
正说着,外间传来了春兰传话声:“夫人,老太太身边傅妈妈来了。”
一时间,屋内众人脸上,都泛起了一抹疑色。
贵女反攻记14,贵女反攻记 第十四章 劝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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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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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来看大夫人了,大夫人这几日可好?”
同屋内众人打了招呼,傅妈妈一脸随和看着柳氏轻声问道()。
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笑容,柳氏请傅妈妈坐下首处椅子里,点着头说道:“有劳老太太和傅妈妈记挂着,我一切都好。”
越发和蔼笑着,傅妈妈看了一眼屋内众人,将目光定柳氏身上,轻声说道:“老太太说,大少爷赶中秋节前回来,是慕府一大家子人福气,所以特意嘱咐了二夫人和管事们,今年府里中秋节要好好操办……”
说着,傅妈妈顿了一下,面有难色看着柳氏继续说道:“老太太意思,今年中秋节,要团团圆圆过个节,所以大夫人……”
点着头,柳氏面带笑容柔声应道:“老太太意思,我知晓了,请傅妈妈回禀老太太,媳妇不会像往年一样缺席中秋家宴让老太太失望,所以请老太太放心。”
脸上惊诧一闪而过,傅妈妈满脸笑意站起身,连声说道:“老太太知道了,定然高兴,那老奴这就回去回禀老太太了。”
说罢,傅妈妈站起身,由春平送着出去了。
迟疑着看了一眼丈夫,何氏轻声说道:“二夫人定然想不到婆婆会出席今年中秋宴,若是她知道了,指不定又会出什么花招呢。”
无妨摇了摇头,柳氏轻声说道:“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样事,不是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莫要担心。今儿也不早了,你们都早些回去歇着吧……”
看着儿女们站起身行了礼各自朝外去了,柳氏一脸欣慰笑容。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再不是可以任人欺侮小孩子了,自己便是争不过她,只要孩子们平安,也是值得一试吧?
如是想着,柳氏站起身,一边朝内屋走,一边轻声说道:“春兰,春平,你们也进来吧,把那几只箱子抬出来拾拾里面东西吧……”
映雪堂内,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翠玉,沈氏冷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二夫人,确实是柏松堂那边传过来话,说今年府里中秋夜宴,大夫人也会出席,所以老太太交代说,二夫人不用像往年一样单独安排一桌酒席到明徽园了,另外,此次一家团聚,务必要比往年隆重些才好,这些,都是老太太特意叮嘱()。”
低垂着头,翠玉将得来消息又朗声说了一遍。
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沈氏看着自己衣袖上纷繁复杂桃李花纹,嗤笑着说道:“终于也耐不住寂寞要踏出明徽园了?我还以为她这一辈子就要孤老那里了呢,哼,出来了又怎样?没有老爷宠爱,她这府里,也就是个有名无实大夫人而已。”
说到后,沈氏话语中,已含着一丝浓浓忿恨。
看了一眼站身侧翠竹,沈氏沉声吩咐道:“既如此,那此次中秋夜宴,就绝不能出一丝纰漏,传话下去,明早卯时二刻,所有管事过来集合,务必要把那日差事都安排妥当。”
“是,奴婢这就去通知。”
回了话,翠竹疾步朝外去了。
“等等,你去告诉阿福一声,卓公子既然已住进翠竹苑了,即便是客人,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中秋夜宴,务必请卓公子一起出席。”
眼中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笑容,沈氏轻声吩咐道。
八月十五,圆月当空。
后花园亦兰亭内,小厮们动作麻利抬去了一张黄梨木圆桌,放了临湖一侧。
亦兰亭位于慕府后花园那片湖中央,长长石板路,从岸边一直顺到亭内。石板路路面只微微高过水面少许,有几年夏季雨水多时候,竟都能把那条石板路淹没了,一眼望去,亦兰亭便独立湖里,也另有一番风景。
而此刻,皎洁月光倾洒湖面上,映衬周遭愈发明亮起来,让人一看就满心满眼开阔。微微吹过风中,还夹杂着淡淡水气,让人从心里散出一阵清凉舒爽来。
不一会儿,秦姨娘带着慕湘然,苏姨娘带着慕秀然,率先进了亦兰亭。而身后不远处,沈氏带着慕敏然和慕依然,簇拥着满脸喜意慕老太太也走了过来。
按着各自位置坐好,慕老太太一边欣赏着湖面上波光粼粼水色,一边看着身边沈氏轻声问道:“老爷呢,还书房?”
点了点头,亲自接过丫鬟端来茶水递到慕老太太手里,沈氏巧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要是不把手里事情处理完,老爷又怎么能心陪着咱们赏月呢()。方才,我已经让丫头去请过了,阿福说老爷稍候就到,老太太先喝口茶吧,估计就到了。”
正说着,慕依然大声说道:“爹来了,哎,那旁边是……”
未说完话,断了慕嫣然口中。
慕老太太和沈氏抬眼望去,只一瞬,便呆住了。
与亦兰亭遥相对应岸边,慕昭扬和柳氏只前后错开半步慢慢走来,身后,慕容言携着一脸开心何氏。
慕容言身边,围着慕容峻和慕容睿,何氏怀里抱着兴奋咿呀学语榕哥儿,身侧则是牵着慕容瑾慕嫣然,再后面,便跟着杜姨娘和榕哥儿乳母,及几个贴身伺候各屋主子丫鬟。
一群人缓缓踩着石板路走来,透着和煦月色和清澈湖水,便连水中倒影,也说不出和谐,一时间,亦兰亭内人,都看呆了。
这些年柳氏极少出明徽园,除了老太太身边傅妈妈常去探望,其他人,自是再未见过,而柳氏也只有慕老太太生病几次去柏松堂侍奉过。
而此刻围亭内人,除了老太太、沈氏以及她们身边贴身丫鬟很早以前见过柳氏,其它人,包括秦姨娘和苏姨娘,都极少见这位府里大夫人,不用说几位小姐了。
她们心里,不受老爷待见大夫人,心内凄苦守明徽园吃斋念佛聊以度日,这么多年,必定已面容枯槁憔悴不堪了,可眼前情景,却着实让她们大吃一惊。
款款走来柳氏一袭月白色斜襟缠枝玉兰褙子,衣袖和下摆边缘,则是三指宽浅蓝色缎面滚边,下身是湖蓝色百褶裙。
简单妆容,大方燕尾圆髻,头上,也只随意插了一对蝶恋花点翠碧玉钗,除此之外通身再无一件首饰,可即便这样,一眼望去,却是说不出绝色风姿。
怔忡间,一行人已踏进了亦兰亭,沈氏强自缓过了神,带出一副笑颜正要说话,面前,柳氏盈盈拜倒慕老太太身侧,柔声说道:“媳妇儿给老太太请安……”
“嗯,来了就好,嫣丫头,扶你娘起来……”
见老太太满脸喜意叫慕嫣然扶起她,柳氏温婉笑了笑,站起了身,旋即,却是庄重看向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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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挽回
贵女反攻记16,贵女反攻记 第十六章 挽回
亦兰亭内,穿堂而过秋风,人耳边阵阵穿梭,愈发衬出四周静寂()。
柳氏一脸温婉看着同样柔美笑着沈氏,平静一言不发()。
仍旧笔直站慕老太太身后沈氏,垂袖筒里手,已紧紧攥成了拳,微微颤抖起来。
只片刻功夫,她脸上,笑容绽放愈发浓烈了,走到慕昭扬和柳氏面前盈盈一拜,她柔声说道:“雪冰见过老爷,见过大夫人……”
仍沉浸柳氏绝色风姿中秦姨娘和苏姨娘,也忙不迭从一旁绕过来,紧随其后跟沈氏身后拜倒,恭敬给慕昭扬和柳氏行了礼。
弯下身子扶起半蹲着沈氏,又伸手一抬虚扶起了另外二位姨娘,柳氏柔声说道:“方才一路走来我还和老爷说呢,往年中秋夜宴,都是柏松堂或是映雪堂,今年选亦兰亭,定是妹妹主意,这府里,也就妹妹有这番灵巧心思了。”
话语中透着一番熟络,不知道人,定然以为她们是多要好姐妹,可沈氏却觉得,心中愤怒,焦灼起一层说不出火热,让她无比难受。
面上带着一副暖暖笑容,沈氏谦让说道:“姐姐谬赞了……也是今年都城里天气还暖,若是按着往年天气,这会儿秋风都一阵冷过一阵了呢,妹妹又怎敢如此安排,置一家老小于这空旷亦兰亭内。”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锦桌旁。
见柳氏绕到慕老太太右手侧坐下,慕昭扬抬脚,走到了慕老太太左手处。
慕容言携着何氏,抱着榕哥儿,一起坐到了柳氏身边,一旁,慕嫣然也紧挨着何氏坐着,逗弄起了她怀里榕哥儿。而慕容峻和慕容睿,则坐到了慕昭扬身侧,低声和父亲交谈起来。
待摆手示意石板路上丫鬟们将热菜端进来摆置锦桌上,沈氏站亦兰亭中央,一时间愣住了。
左手靠湖摆放着黄梨木圆桌,此刻已坐了慕老太太等人,只慕嫣然身侧有一个空位,可那个位置却是那张桌子上下下位置,便连何氏都不如。
转过头,另外一张亭内原本就有石桌,则以慕敏然为首,坐着三位姨娘、两位小姐和慕容瑾。
自己终归是这府里二夫人,当着这么多奴才面,总不能自低身份去和几个姨娘同桌吧?
往年柳氏不,沈氏总是和慕昭扬一左一右伴老太太身侧,如今柳氏本该坐慕昭扬身侧,却反其道而行占据了老太太右手边位置,沈氏心中,有些恼怒起来()。
一时间,沈氏有些犯难起来。
呆愣间,柳氏抬起头,目光柔和看着她,轻声说道:“妹妹过来入席啊……一切都是早已布置妥当,妹妹就别径自忙碌了,身边有丫鬟和管事婆子呢,妹妹且放宽心,陪着老太太和老爷乐呵乐呵吧,难得一家人团聚……”
“坐吧……”
看着面色不自然沈氏仍旧站原地不动,慕昭扬朗声说道。
见慕昭扬出声,沈氏心底无奈暗叹了一口气,轻移莲步,走过来坐了慕嫣然身边那个空位上。
“哎,四弟呢,怎么不见他人啊?”
环顾着打量了一下四周,慕容言朗声问道。
亦兰亭周围,并不见慕容庭,便连他贴身小厮也不。
看了一眼慕老太太和慕昭扬,沈氏急忙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安排今儿晚宴时候,我让阿福给住翠竹苑那位卓公子也下了帖子,今儿阿福来回话,说卓公子婉拒了,说这是咱们家宴,他一个外人此多有不便。可我想着,卓公子本就孤身一人,平日里也就罢了,今儿可是一家团聚月圆之夜呢,既然老爷本着一颗爱才之心留了他府里住着,那他往后也算是咱家一口人了,所以我让庭儿亲自去邀请卓公子了。翠竹苑离这儿也有一段路,我估摸着,这会儿怕是已经来路上了。”
满脸赞赏,慕昭扬点了点头,看着沈氏朗声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很妥当。我听阿福说,远之平日翠竹苑极少出门,便是看书看累了,也只院子里走动片刻,估计一时半会儿,这心里也没那么容易把咱们当一家人。不过,来日方长,时日久了,他定会把这里当成家一般。日后,你也多用点心,吃穿用度上,莫要委屈了他,假以时日,他必定金榜题名,到时候,也不枉费咱们一番苦心了。”
被慕昭扬当中夸赞,沈氏脸上,浮出了一抹羞赧,片刻,她抬起头大方说道:“老爷嘱咐,我记下了,必不会让卓公子受委屈便是。”
“既如此,那咱们先喝喝茶,赏赏月,等庭儿和那位卓公子到了再开席吧,这也算是人家第一次阖府上下正是露面,总不好太失礼()。”
朗声说完,慕老太太笑呵呵看着何氏怀里榕哥儿,一脸慈爱之象。
老太太发了话,围桌旁人顿时放松了起来。
这边桌上,柳氏陪着慕老太太亲热说着话,慕容言和何氏逗着榕哥儿,慕容峻慕容睿哥俩则满脸肃然听着父亲叮嘱。
那边桌上,慕依然偷瞄着柳氏,凑姐姐慕敏然耳边说着悄悄话,小一点慕湘然拉着慕秀然趴石栏边看湖里偶尔游过小鱼,秦姨娘和苏姨娘紧跟身边照拂着,慕容瑾则偎杜姨娘怀里,听她给自己讲故事。
一片和睦气氛中,唯独沈氏和慕嫣然,愣愣坐那儿,像是发呆一般各有心思。
一会儿,卓远之要来。
这么想着,慕嫣然心里,泛起了阵阵冷意。
虽早已下定决心,这一世绝不会重蹈覆辙,如前世一般让他阴谋得逞,害自己家破人亡,可此时此刻,想到马上就要面对他,慕嫣然心里,仍旧有些害怕。
轻微颤抖着,慕嫣然手心里,紧张沁出了一层薄汗。
“嫣儿,怎么了?”
转过头看着脸色有些泛白女儿,柳氏关切问道。
被柳氏话语声惊到,慕嫣然轻轻一颤,抬起头看着母亲,勉强一笑,低声回道:“娘,我没事,许是刚才路上走得有些急了,觉得胸口有点闷,坐一会儿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俏皮冲柳氏眨了眨眼,慕嫣然转过身,捏着榕哥儿胖嘟嘟小脸蛋,抓起他手,摇晃起来,可心里,仍旧紧张不已。
别紧张,此刻他,定然不知晓我已经有了防范之心,不怕,有三年时间够我筹谋,不怕……
如是想着,慕嫣然深深呼了几口气。
“四弟,远之,点儿,就等你俩了……”
大嗓门喊着,慕容言站起了身,朝外走去。
只一瞬,慕嫣然原本弯着腰背,僵硬着挺得笔直,一颗心是提到了喉咙处,砰砰砰乱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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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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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父亲,我来迟了……”
走进亦兰亭,慕容庭躬身朝慕老太太和慕昭扬一拜,朗声说道。
说罢,还未等坐着人说话,跟慕容庭身后卓远之错身闪过来,双手一拱,朗声说道:“都是远之错,望老夫人和恩师见谅。”
摆了摆手,慕昭扬满脸笑意看着卓远之朗声说道:“不妨事……远之啊,日后莫要太生分了,既住进了慕府,日后也算是府里人了,就要和言儿他们多走动,成日拘翠竹苑,性子太清冷了,他日便是高中,也不懂得人情世故了,岂不有违我本意?”
听了慕昭扬话,卓远之越发恭敬弯腰拜倒,口中诚挚谢道:“远之能有今日,全拜恩师所赐,远之无以鸣谢,只能用心读书,他日报效朝廷,以慰恩师()。”
“嗯,入座吧。”
点了点头,看着何氏抱着榕哥儿和慕嫣然一起去了旁边石桌,沈氏站起身,坐到了柳氏身侧。
而慕容言和卓远之,则坐到了慕昭扬身边。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便开宴吧……”
朗声说着,慕昭扬端起了手中酒杯站起了身,而众人也跟着一起端起了面前酒杯或是茶碗,一起站了起来,齐声恭祝团圆。
觥筹交错,此起彼伏,亦兰亭内,洋溢着满满欢声笑语。
故作看向主桌上大人们说话,慕嫣然大方转过头向卓远之看去。
白皙皮肤,眼角上翘丹凤眼,高耸鼻梁,蛊惑薄唇。
依旧是那副俊朗容颜,只看慕依然偷偷看完后回转过来小脸红扑扑模样便知。
满脸和煦看着慕昭扬和慕容言,不时,会发表一点自己看法,态度大方自然,话语诙谐有趣,不一会儿,便连慕老太太对他态度,也和蔼了起来。
无心于倾听他们谈话内容,慕嫣然目光,探索看向他,想要找寻出他隐内心深处仇恨。
此时卓远之,应该是二十二岁,和大哥慕容言一般年龄,可他竟然能把心中滔天恨意压制那么细微,让任何人都未看出一丁点端倪,只这一点,就是个厉害人物。
想到此,慕嫣然愈发觉得自己不可轻敌,三年时间,如今看来,并不算长。
许是感受到了炽热目光注视,卓远之小心转过头朝慕嫣然方向扫来,待看清是谁,卓远之不明显轻轻一颔首,朝慕嫣然点了点头,旋即,又转回头看向说话慕容言。
沉浸自己回忆中慕嫣然,直到卓远之转过了头,还愣那儿,片刻,她迅速错开眼,掩饰着自己慌乱()。
这般随意和亲和,若自己不是重回三年前,怕也要以为认错了人吧?
叹了一口气,慕嫣然心里,有些沮丧,为不知从何处开始着手而忐忑不安起来。
“二姐姐,你想什么呢?”
从石凳上跳下来走到慕嫣然身侧,慕容瑾仰起脸看着她朗声问道。
眨了眨眼,慕嫣然轻声说道:“二姐姐有本书,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正想,是不是被胡闹瑾哥儿起来了。”
开着玩笑,慕嫣然伸手刮了一下慕容瑾鼻子,低声说道。
扭过头避开慕嫣然手,慕容瑾拉住她衣袖,撅着嘴巴轻声说道:“夫子说,书本是不可以亵渎……瑾儿没有偷二姐姐书。”
见面前小人儿一副正经模样,慕嫣然也不好再逗他,拍了拍他头,柔声说道:“二姐姐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兴许是我自己放到哪里找不到了呢,不打紧……”
微侧着头认真思索了片刻,慕容瑾满眼带光看向慕嫣然朗声说道:“二姐姐,你想想,你上一次看那本书是什么时候,再想想看完交给了谁,一个一个去查问,总能找到。”
“一个一个去问……”
喃喃说着,慕嫣然觉得有一丝光亮从心中一闪而过,稍纵即逝,却仍旧留下了一点痕迹,让她有了启发。
绽开一个开朗笑容,慕嫣然拿起筷箸,夹起一块嫩绿香瓜,喂到慕容瑾口中,赞赏说道:“瑾哥儿主意出好,二姐姐定然能找到那本书……”
鼓着腮帮子吃着,慕容瑾连连点头。
看着慕容瑾跑回杜姨娘身边坐下,慕嫣然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淡然卓远之,心内有了主意。
既然卓远之是从初来都城,又举生堂待过些日子,那便从这些地方慢慢查起吧,查到了他出处,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吧?
这么想着,慕嫣然深深出了一口气。
再抬眼看卓远之时,慕嫣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像方才那么紧张了,从前停留心里那些忐忑和犹疑,也正一点点消褪着,被坚毅和决心所取代()。
“既然是一家人了,那家里孩子们,就都介绍给远之认识认识吧,免得将来院子里碰到了,还彼此互不相识。”
沉思间,慕嫣然听见主桌上,慕昭扬朗声说道。
慕昭扬话说完,慕容言很有长兄风范站起身,将身边几个兄弟一一介绍给了卓远之。
这几个人这些日子彼此已打过照面,此刻介绍,也只是正式让双方知道对方,因此,卓远之态度大方唤着“峻师弟”“睿师弟”“庭师弟”。
待到了另一桌女儿家们,卓远之态度却是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这是大小姐慕敏然。”
“远之见过大小姐……”
微微一笑,卓远之拱手一拜,朗声说道。
“卓公子有礼了。”
慕敏然站起身,屈膝一福,算是回了礼。
……
将女孩儿们一一指给跟身后走过来卓远之认识完,慕容言却是抓过自己主动凑过来慕容瑾,看着卓远之朗声说道:“这是幼弟,排行第五慕容瑾。”
“瑾少爷。”
像是对待大人一般,卓远之拱手一拜。
瑾哥儿一愣,随即,却站直了身子,同样拱着手朝卓远之弯腰一拜,朗声说道:“慕容瑾见过远之哥哥。”
一本正紧模样,让慕依然和慕秀然掩着帕子巧笑不已,而主桌上慕昭扬,则一脸慈爱笑着。
看着转过身走回座位卓远之,慕嫣然却觉得心里有一丝奇怪。
一圈下来,对每一个被介绍小姐,卓远之都是迅速抬头看一眼,微微一笑弯腰拱手礼让,然后站直身体微垂着头眼睛看向斜下方,通身无一丝矫揉造作,让人看着说不出舒服。
可管如此,敏感慕嫣然还是捕捉到,卓远之看向自己时候,分明是停顿了一下。
只那么一下,慕嫣然却有种感觉,他,是知道自己。
贵女反攻记17,贵女反攻记 第十七章 初见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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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徐徐
贵女反攻记18,贵女反攻记 第十八章 徐徐
中秋夜宴过后,慕府主子奴才们顿时觉得,府里开始慢慢起变化了()。
首先,是十多年来一直待明徽园大夫人柳氏,结束了她静心礼佛生活。如今,柳氏每日晨昏定省到柏松堂侍奉慕老太太,竟比刚过门那会儿还周到体贴了。府里奴才们都猜测着她是看不惯二夫人沈氏府里一人独大,所以要出来与其相争,可这么些日子了,柳氏对沈氏却是一如中秋那夜亲和,管家事竟是提都未提,让一众人渐渐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其次,是那个自从搬进翠竹苑客房以后就极少踏出院门卓远之,开始频繁与慕府几位少爷们往来了,变化似乎是从中秋夜开始。较之从前默默无闻,府里主子奴才们似乎喜欢如今这个年轻人了,出身不知,俊朗大方,对上谦虚谨慎,对下亲切随和,一时间,卓远之竟成了慕府话题人物,大家纷纷揣测起他出身来历,及不可预知光辉前程。
相比慕府其它院落里欢,映雪堂里,这些日子气氛则是沉闷不已,沈氏外满脸笑意,可回了自己屋子,脸上却冰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便连近身伺候翠柳和翠玉,也因为一丁点小事受了沈氏责骂,一时间,映雪堂里里外外奴才们都愈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被主子无名之火烧到。
“娘,老太太这些日子气色愈发好了呢,都是娘功劳。原本女儿还担心,这么多年了娘都未到祖母身前孝,祖母必定会恼了娘,谁知老太太竟一点都没怨娘,着实出乎女儿意料呢。”
明徽园正屋内,慕嫣然抱着柳氏胳膊,母女二人坐临窗炕上说着话儿()。
伸出手点了慕嫣然一指头,柳氏嗔怒说道:“胡闹,竟敢背后编排你祖母,莫非她老人家给我脸子看就不出乎你意料了?”
感慨叹了口气,柳氏接着说道:“你祖母是忠国公家小姐,身上自有她气度,又岂是小门小户里女儿家可比?娘和你父亲置气,这么些年了未她老人家身前侍奉,顶多是她生病时候去床前侍疾,可你祖母却从未怪过我,倒是每次见了我都劝我,哎……”
见柳氏一脸自责歉疚神情,慕嫣然柔声说道:“娘,古人还常说呢,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您如今意识到了也不晚啊,从现开始好好孝敬祖母,将从前都补回来不就好了?”
知晓女儿说话理,柳氏点着头,轻声应着。
旋即,她带着一丝忐忑说道:“如今表面看来一派和美,可这么些日子了,每当沈雪冰去你祖母面前讨问家事,你祖母不但不回避我,反而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看法,似乎她也默认了沈雪冰当家,就是不知道你祖母是不是心里还怨怪着我,若真是这样,先争取你祖母支持这一关,怕是就要比之前预想难上百倍了。”
默默想着,慕嫣然抬起头展颜一笑,做出一派轻松说道:“古人还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看祖母如今对娘态度谦和,就足以说明祖母大肚能容了,其它,咱们慢慢筹谋就是,终归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咱们徐徐图之嘛。娘,你说呢?”
看着一脸天真女儿口中说出简单易懂大道理,柳氏心里负担,也不像方才那么沉重了。
轻轻拍着怀里女儿,柳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说道:“是啊,无论怎样路,总要一步一个脚印走才是。”
从明徽园出来,慕嫣然绕到清凉阁,跟何氏说了会儿话,才带着紫云和紫月慢慢晃回了潇湘阁。
躺临窗美人榻上,看着窗外挥洒进来亮光,慕嫣然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浑浑噩噩间,听到外面走廊上,有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跟谁说着些什么,恍惚间,慕嫣然听到了“卓公子”三个字,迷糊精神,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紫云?”
唤了一声,慕嫣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径自坐起了身()。
“小姐,您醒了?”
听到慕嫣然唤声,紫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慌慌张张……”
透过窗子瞟了一眼院子里正朝外走着小丫鬟,慕嫣然睡眼迷离轻声问道。
走到锦桌前沏了一杯温热茶水端过来递给慕嫣然,紫云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南街那边永记典当行里来了个小伙计,说上个月卓公子典当他们那里一块玉,今儿到了后日子了,所以特意来问问卓公子还要不要赎回来,否则过了今日就成了死当,以后便是赎也没赎了。”
听紫云说着,慕嫣然脸上浮起了一抹讥笑,把手中茶杯递给紫云,她冷声说道:“这便是如今世道啊……若卓公子仍旧举生堂,他们定然巴不得那块玉成死当,好落入他们手里呢。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住地方,他们便以为卓公子有爹爹照拂了,所以,他们也不敢得罪宰相大人,这才巴巴儿遣了伙计来问。”
未等慕嫣然脸上不屑表情褪去,紫云话,却是让慕嫣然顿时陷入了愕然。
“可卓公子却说,那块玉不是他,他也从未进过什么永记典当行。”
径自走到桌前放下茶杯,紫云好笑看着呆呆发愣自家小姐,轻声说道:“一个说亲自从卓公子手里接过了那块玉,卓公子手里定然有另一份当票,可卓公子却矢口否认,所以,他们才大门口争执起来了……”
“那这会儿如何了?”
慕嫣然木然问道。
双手一摊,紫云摇了摇头说道:“那就不知道了……”
微垂着头思忖了片刻,慕嫣然抬起头,眼睛晶亮看着紫云沉声吩咐道:“你去找三哥,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无论想什么办法,都把那块玉弄回来,但是一定莫要让卓公子知道……”
“小姐?”
一脸不解看着慕嫣然,紫云惊诧唤道。
“去……”
催促着紫云去,看着她急促着朝外去背影,慕嫣然心中,突然有些莫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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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玉佩
贵女反攻记19,贵女反攻记 第十九章 玉佩
摩挲着手中玉佩,慕嫣然神情,有一丝凝重()。
这是一块流云状虹光璃玉,质地细腻,碧绿通透,品相均为上佳,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块好玉,而入手时边缘极是滑润,手感极好,显然是累年被人把玩所致。
玉佩正反两面,均雕刻着清雅绿竹,背面角落里,却刻着一个小小“诀”字,却不知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看着那斑驳摇曳竹枝,慕嫣然觉得耳边仿佛回旋起了婆娑竹叶沙沙声。
“嫣儿,你要这块玉佩做什么?虽说是块好玉,可你手里随便拿出块玉来也要比这块好吧?再说了,你明知晌午时门口纷争便是为了这块玉,此刻这般做又是为何?若不是远之兄,也倒无妨,可若真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待将来有一日得知这块玉落了你手里,怕他心里会多想呢,依我看,你莫不如及早解决了这麻烦。”
看着慕嫣然拿着手中玉翻来覆去看,慕容睿狐疑说道。
俏皮眨了眨眼,慕嫣然淘气说道:“好了,三哥,你就别唠叨了,不就一块玉嘛,卓公子既然说不是他,那定然就不是他。我只是看那小伙计执意要将这块玉攀扯他身上,有些好奇罢了。再说了,若不是卓公子,就当是三哥买来给妹妹玩,若是……”
顿了一下,慕嫣然眼中,闪出了一抹意味不明光彩。
看着仍旧满脸疑问盯着自己慕容睿,慕嫣然继续说道:“若是他,将来他得好好感谢我了,若不是我,这块玉指不定就落到谁手里了呢。所以啊,三哥就当今日事不曾发生过吧。哦,对了,典当行那边,三哥可交代妥当了?”
见慕嫣然有一丝紧张看着自己,慕容睿极为确定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说来也巧,刚一出门,便遇上了城北远足马行少东家杨子鸣,往日里我和他关系不错,他说过几日要去塞外贩马,便来找我去喝酒,后来,这玉佩便是让他身旁小厮去赎回来()。”
微一蹙眉,慕嫣然有些不安起来,正要开口问,却听慕容睿继续说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那小厮爹是杨家设塞外马场管事,一家老少都塞外生活,前次杨子鸣从塞外回来时,身边没有得力随从,那小厮才跟了来,这次又要跟回塞外去,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去办这事。那杨子鸣必然也知道这玉佩来历蹊跷,可他一字未问,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终于踏实下来,慕嫣然一脸明媚笑容看着慕容睿柔声说道:“谢谢三哥。”
一向知晓这个一母同胞妹妹人小鬼大,心里极有主意,所以,只要她不胡闹,慕容睿总是愿意纵着她,是故,三兄弟中,慕嫣然也是和他亲近,自小便跟他身后淘气,直到大了,才慢慢敛了些。
送走了慕容睿,慕嫣然又仔细盯着那块玉佩看了半天,才唤了紫云找了个小红木匣子,将那块玉佩放进去,搁了墙角那个衣料箱子里处。
第二日一大早,到柏松堂给慕老太太请了安,又陪着她用了早膳,说了会儿话,慕嫣然才恭敬退了出来。
跟慕嫣然身后往潇湘阁方向走着,看了看四周无人,紫云走到慕嫣然身侧,低声说道:“小姐,方才三少爷身边常清来了,说今儿一大早,有人去永记典当行赎那块玉了,听说玉被人赎走了,颇有些吃惊呢,随后有些慌乱离去了。差去人跟了一路,却见那人后进了举生堂,后就没好跟进去,只打听了下,说去赎玉那人叫王汝敬。”
脸上显出一丝惊诧,慕嫣然心内油然而生一股叹服,自己只想到了去赎回那块玉佩,可三哥虽然口中不赞同自己行为,却未雨绸缪布置了后手,仍旧是棋高一着,看来自己日后行事是要谨慎小心才是。
让紫云自去找常清,让他自己想办法打听下那王汝敬和玉佩事,并务必保证不得让其它人知晓此事,慕嫣然方满心疑惑踏进了潇湘阁。
看了几页书,心里仍旧难以平静,慕嫣然将书放一旁案桌上,径自躺倒了美人榻上。
按照卓远之说法,他幼年时家破人亡孤独飘零于异地,寄人篱下看他人脸色度日,全是父亲所致,可是父亲这一生光明磊落,手上并未办过什么错判案子,那卓远之如此深入骨髓恨,又是所为何事呢?
想到家破人亡四个字,慕嫣然心里,又开始丝丝缕缕联想起来()。
也许,自己可以从两个方向着手,一个,便是卓远之出身来历,另一个,便是自己父亲了。
虽说父亲这一生官声极好,可毕竟朝中为官这么多年了,与各处官员关系是错综复杂,便是有人将别人错事辗转算到了父亲头上,兴许也是有,
这么想着,慕嫣然顿时觉得,从前看来一片混沌事情,如今已渐渐有了多个清查方向。
看着窗户上渐渐大亮起来天色,慕嫣然心里,也愈发明亮了起来,只要这样一步步查下去,她相信,迟早有一日,她定能查出来这一切,到那时,卓远之真实面目大白于天下,他就无法再为害自己家人了。
“小姐,春兰姐姐来了,说一会儿锦绣坊朱师傅就要到了,夫人请小姐过去量身呢。”
轻声走进内屋,紫月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坐起身看着紫月给自己穿上鞋,慕嫣然整理好了妆容,朝明徽园去了。
“娘……”
进了明徽园正屋,慕嫣然轻声唤着,走到了柳氏身侧。
指了指桌上摆着几匹绸缎,柳氏柔声说道:“过几日便是你生辰了,娘从库房里挑了几匹上好衣料,给你做几身衣裙,你先挑好料子,等会儿朱师傅到了,便给你量身,到时候再根据你挑衣料决定做什么式样衣裙,你要是有什么要求,也管跟朱师傅提。”
撒娇一般腻到柳氏身侧,慕嫣然娇声说道:“女儿生辰是娘难日呢,若是做衣裙,也该是受苦受累娘先做。”
柔和笑着,柳氏愈发慈爱说道:“都说女儿是娘贴心小棉袄,娘只得了你这么一件小棉袄,当然先紧着你,挑吧。”
不再推辞,慕嫣然点了点头,走到桌前慢慢拉开了那几匹衣料。
静静看着,慕嫣然眼中,突然闪出了一抹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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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云锦
贵女反攻记2,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章 云锦
“娘,这是云锦?”
不可思议看着手中如丝般细滑湖绿色锦缎,慕嫣然不掩惊奇抬眼看着柳氏问道()。
淡淡点了点头,柳氏神色中,有一丝微微得意。
云锦产自南方,色彩艳丽,晕色和谐,又因织锦过程中大量使用了金线和银线,故而达到了“寸锦寸金”天价。
也正因为稀有,所以每年产出云锦都成为了贡品,贡献到了宫里供皇家享用,故而民间所剩寥寥无几。
可再少也还是有,若是有人花高价,也并不是不可得,可慕嫣然手中这匹云锦,就着实万中求一了,只因为它与众不同颜色。
因着金线和银线缘故,大部分云锦都是色彩艳丽金黄色或是清丽秀雅莹白色,只其中夹杂着彩线绣出花纹略微点缀,而柳氏手中这匹,却是极其少见湖绿色,一眼看去,只觉得波光粼粼让人心内舒爽。
从软榻上站起身,走到慕嫣然身侧,柳氏一边伸出手摩挲着那柔滑锦缎,一边低声说道:“这是娘陪嫁之物,当年你舅父去江南任职时,偶尔得之,可你舅父却未把这匹云锦给你舅母,而是给了你外祖母,让她留着给娘做嫁妆……”
想起幼时兄长对自己疼爱,柳氏语气中,带起了一丝骄傲惆怅。
这样一匹颜色亮丽云锦,若裁剪得当做成一条式样独特长裙,行走间如流水般洋溢着华光,想必是极为漂亮吧?
心里想着,慕嫣然愈发动作轻柔卷起那匹云锦,态度坚决看着柳氏说道:“娘,这匹云锦你好好保存着吧,外祖母已经不了,可舅父还,就当是个念想。再说了,做了衣服,可多浪费啊。”
满眼眷恋看着那匹云锦,柳氏感慨说道:“再漂亮,再奢侈,终究是个物件,无论保存多细心妥帖,总有一日会失了它原本模样,如若这样,还不如展现出来,也让众人看到它美()。”
仿佛是说云锦,可慕嫣然听着,却觉得她话里还透露着另外一层意思。
未及多想,慕嫣然又出着主意说道:“那要不也分给大嫂一点,让她也做件漂亮裙子吧,否则,就只有我有,让姐妹们看见,她们可不知晓这是娘陪嫁呢,倒时又要说爹偏颇。”
想起那群庶姐妹们,慕嫣然撇了撇嘴角,继续说道:“别人也就算了,三妹妹看见了,定是不依不饶。如今咱们要小心些不能让她们抓到错处,这个当口,还是不要那么张扬好。”
不屑看了看门外遥远地方,柳氏拉着女儿手走到软榻处坐好,看着她姣好面容,柔声说道:“不用管她们,且让她们去闹,高门大户里,只有那些眼皮子浅人看见别人有好东西时才起坏心思呢,咱们不去管她们。这么些年,娘算是想明白了,与其为了别人让自己活得不痛,何不自私一点,多想着自己个儿呢?所以啊,娘这几日把自己陪嫁好好整理了一遍,大件都给你和你三个哥哥留着,小件,这些日子娘慢慢拾,把你打扮漂漂亮亮,让人看看,咱慕府嫡出大小姐就该是这般耀眼夺目模样。”
见慕嫣然又要张口,了解女儿要说怎么柳氏又继续说道:“至于你大嫂,她是个好,娘知道,所以给她必然也是好东西,不过这云锦就算了。这女人啊,哪个不爱漂亮衣服,现还好说,你愿意匀些给她,可将来呢?等你二嫂三嫂进了门,见只有她有自己没有,虽说是老早以前给东西,可她们怎么知道娘手里就这一匹呢,还以为娘偏颇你大嫂,所以啊,不如给了你,反正她们都只有你一个小姑子,便是说娘偏心,起码她们妯娌间不会有罅隙。”
见柳氏想如此深远,慕嫣然满眼炽热看着那匹云锦,方恋恋不舍挪回目光,犹疑说道:“娘,要不过几年再做吧,如今女儿身量还长,今年做好衣裙,兴许明年就穿不了了,别平白糟蹋了这云锦……”
宠溺看着女儿,将她耳边碎发别到耳后,柳氏一脸慈爱柔声说道:“那匹云锦,够你做好几身裙子了,日后长高了再重做。眼下如你这般年龄小姑娘,正是穿这样鲜亮颜色时候,就听娘,一会儿朱师傅来了,给你量身做条袄裙。”
心下欢喜,慕嫣然像刚出笼小鸟一般,从软榻上跳起奔至锦桌旁,翻看着那几匹各有特色锦缎,仔细挑选起来()。
看着一向沉稳女儿露出难得娇俏神态,柳氏心里,也跟着开怀起来。
不一会儿,春兰帘子外通传说朱师傅来了。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给柳氏和慕嫣然量了身,又根据每匹绸缎颜色确定了衣裙式样,朱师傅带着小徒弟回锦绣阁了。
接过春兰春平递过热毛巾净着手,看着她们麻利摆着午膳,柳氏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下个月初六是秦老夫人寿辰,到时候见了你素儿表姐,记得请她和你姨母来家里做客。”
柳氏堂姐柳如玫嫁给了翰林院大学士秦洵,膝下有两子一女,女儿便是秦素儿,都城中有名才女,也是上届迎春花会花魁。
思忖着母亲意思,慕嫣然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丝笑容。
重生前,秦素儿这个表姐,也是慕嫣然闺中密友,两个人亲密要好像是亲姐妹一般,一同分享着彼此小秘密,那时,得知自己和卓远之订了婚约,已嫁到远地她还特意跑回来给自己填妆。
想来,自己重生后,还未见过她呢。
兴趣盎然看着柳氏,慕嫣然朗声说道:“今年迎春花会,素儿表姐输给了我,我猜想,她回去定然比从前下功夫了,明年迎春花会还要争回来。”
嗔怒看了慕嫣然一眼,柳氏轻声说道:“都十二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似跟对方比,娘估摸着,你素儿表姐今年便要订亲了,明年正是待嫁之身,怎好再抛头露面出来参加那迎春花会?”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慕容言兄弟几人也先后到了,一家人喜乐融融用了午膳。
待到朱师傅做好了衣裙拿来给柳氏和慕嫣然试穿,已又过去了几日,看着那件云锦做成绚丽袄裙身上闪烁着流光溢彩和煦光芒,越发衬得容颜动人,慕嫣然心里,像是花开一般欣喜。
“二小姐,秦府表小姐来了,会客厅候着您哪。”
站铜镜前开心转着圈儿,听到春兰轻声回禀着,慕嫣然停下脚步,绽开一脸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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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素儿
贵女反攻记21,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一章 素儿
换好衣服,又吩咐了小丫鬟去准备秦素儿爱吃芙蓉糕,慕嫣然掀开帘子径自朝外迎着去了()。
刚转过花廊,便看见了跟春兰身后朝这边来秦素儿,慕嫣然停下脚步,定定看着那个满脸笑容看向自己娇俏少女。
少女一身浅紫色斜襟袄裙,下身是莹白色月华裙,头上梳着简单双平髻。
眉眼带笑,愈发衬得她容颜娇美。
步走过来挽住慕嫣然,秦素儿柔声说道:“屋里坐着等我便好,何苦自己迎出来,只两个月未见而已,妹妹莫非要和我生分了?”
秋日午后阳光,照身上暖暖,可此时此刻,慕嫣然觉得,心里也暖暖。
挽住秦素儿略带着凉意手,慕嫣然轻声说道:“是嫣儿许久不见姐姐,心里着实惦记,方才听丫鬟说姐姐来了,左等右等都不见姐姐进来,心里着急,所以才跑出来。”
正说着话,已到了正屋门前,秦素儿朝慕嫣然一笑,松开她手,跟她身后进了屋子。
恭敬给柳氏行了礼,秦素儿看着她态度亲热说道:“二姨,后日是祖母寿辰,虽说不是大寿,可娘还是想着要好好操办,只请了自家亲戚,所以娘嘱咐我请您和表哥表妹们去府里坐坐呢。”
看着出落比从前愈发明艳动人秦素儿,再看看她身边温婉如水慕嫣然,柳氏心里,说不出妥帖。
摇了摇头,她轻声推辞道:“替我谢谢你娘一片好意,后日让你姨丈带着你三个表哥还有嫣儿去吧,我就不去了,这么些年不出面,好些人都不熟了,去了反而不自,还得累及你娘照顾我,平白给她添麻烦()。让你娘好好打点你祖母寿辰,等忙完了府里事,你们再过来玩,可好?”
看了慕嫣然一眼,秦素儿脸上仍旧和煦笑着,话语却是执拗说道:“二姨,您就去吧,娘说她就知道您会这么说,所以才没让管事婆子来请,嘱咐了我来。娘说,十几年没走动了,那些往日该熟络亲戚朋友,也该一点一点走动起来了,等到日后也好有个帮衬。”
听秦素儿这么说,柳氏神情,略微有了些松动。
想到日后若是柳氏当家,少不了还要和都城里贵妇们来往,若是此时开始筹谋,定然要比临时抱佛脚好得多,想到此,慕嫣然坐到柳氏身边,撒娇一般说道:“娘,你就去嘛,要不然,到时候跟着爹和哥哥们去,他们都男宾席,素儿表姐又要照顾其它家小姐,女儿一个人多孤单啊。”
心中本就踌躇,听女儿如此说,柳氏便迟疑点了点头,答应了。
欢呼着从软榻上站起身,慕嫣然看着柳氏朗声说道:“娘,那我带素儿表姐去潇湘阁坐一会儿,午膳让厨房做几个菜送到我那儿去,让我们好生自一番,可好?”
见慕嫣然露出一副小女儿玩闹模样,柳氏真要苛责,却见她抱着自己胳膊摇晃着,软语央求着:“娘,您就依我这一回吧,娘……”
心下一软,柳氏点头应下了,正要开口唠叨她们几句,却见两人极有默契站起身屈膝朝自己一拜,生怕自己反悔一般手拉着手急着走了,顿时,柳氏只觉得哭笑不得无奈。
刚进了潇湘阁正屋,便看见紫月正把食盒里几样糕点往桌子上摆着,其中便有秦素儿爱吃芙蓉糕。
心头暖暖看了一眼慕嫣然,秦素儿轻声说道:“如今,也只有娘和你,还记得我爱吃芙蓉糕了……”
话语中,带着一丝欣慰,可慕嫣然听到,却多是惆怅。
摆了摆手示意紫云和紫月各自去忙,慕嫣然一边提起白玉茶壶给秦素儿沏了茶水,一边轻声问道:“如今是怎样情形?姨妈可有和你说过?”
听了慕嫣然话,原本一脸笑容秦素儿,脸上光泽慢慢黯淡了下来,仿若方才那个巧笑嫣兮少女并不是她一般()。
摇了摇头,秦素儿低声说道:“娘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我也不敢主动去问,生怕惹她垂泪,可我心里已大概有数了,这事,怕是铁板钉钉,跑不掉了。”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二人沉默了起来。
大梁女子,过了十二岁,便开始议亲了,等到及笄就会嫁过门去,可秦素儿今年已经十四了,从前还偶尔有人试探着询问一番,可自那年太后寿宴,宫中晚宴上被皇上夸赞了一句“品性出众,堪称良配”后,都城里家世背景相当人家都猜测,秦素儿,必定是将来太子妃人选。是故,即便宫里没传出准话,可都城里人家,却是不敢再打秦素儿主意了。
于是,如今是提都没人提了。秦素儿只能这样静静等着,等到明年选秀,自己被指给太子,或是……
若是指给太子,便是一门恩宠,说明皇上对曾是帝师秦老大人仍是敬重无比,可若是没有,那秦素儿一生,便是毁了。
选秀过后,秦素儿若是没被指给太子,那只有两条路了,要么被当今圣上纳进后gng,要么就是自行婚配。前者,说明圣上已对秦氏一族有了忌惮之心,不愿他们再坐大,充盈**给秦素儿一个光鲜表面,而实际上却是要任由秦氏一族渐渐衰退下去。若是后者,失了圣心秦氏一族会如何,还要看家里后辈是否上进,可秦素儿却是再难找到好人家了。
想到此,慕嫣然心里,对那个从未有机会得见天颜圣上,多了几分怨怼。
天家之人,向来喜欢说那种意味不明话,可只一句话,却害了一个女孩儿美好青春,这,难道不是残忍嘛?
心内不忍,慕嫣然却装出一副明亮笑颜,拉着秦素儿手,亲热说道:“从前我不喜欢诵诗弹琴时候,你不是还劝我说,要把不开心事往好一面去想嘛。从前你可是教训我是耐不住性子泼猴儿呢,如今,我可也得了迎春花会上花魁呢,可见你话都是至理名言。所以啊,如今我便把当日你拿来训我话还给你。明日事情,且等到明日再说吧,咱们要开开心心过好今日,别等到明日后悔,可好?”
说罢,慕嫣然讨喜拿起一块芙蓉糕,殷勤递给了秦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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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寿辰
贵女反攻记22,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二章 寿辰
送秦素儿走了以后,慕嫣然径自怅然了许久()。
前世时,圣上将兵马大将军家嫡长女指给了太子,秦素儿果然落选了。
那个时候,秦素儿虚岁已经十六了,都城里家世年龄相当又未曾娶妻年轻人虽多,可要么不是良配,要么,就是已有一堆妾侍通房且有了子女,这样男子,岂能配得上才貌双全正值妙龄秦素儿?
柳如玫哭了好些日子,打听了许久,终还是狠下心来,将秦素儿远嫁到了外地,给一个书香世家死了原配且无子无女嫡长子做续弦。虽说已是好情况了,可毕竟离家甚远,三五年才能回来一次。便是慕嫣然自己,也只是出嫁前见了特意赶回来秦素儿一眼,自那以后,便再未见过她,直至身死重生。
想起秦氏夫妇二人每每提及素儿便是满脸不忍神情,想起出嫁前两人抵足而眠时问及她夫婿对她可好时秦素儿话语中怅然,慕嫣然心里,仍旧有些钝钝疼痛。
那个只比自己大两岁却事事护着自己让着自己素儿,那个看见自己被慕敏然欺负时不顾形象朝慕敏然裙子上扔泥巴素儿,那个见自己不喜作诗弹琴便来软言软语教自己素儿……
往事一幕幕眼前闪现,慕嫣然只觉得鼻头有些酸酸,而眼中,也渐渐泛起了泪意。
从她出生后,眼中看见,便是冷清明徽园,到大了懂事时,便知道府里当家做主是爹娶回来二夫人,从那时起,倔强她便只肯称呼沈雪冰为二姨娘()。
虽慕敏然和慕依然不是府里嫡女,可因着沈雪冰当家主事缘故,府里大半奴才们,却是把她们两个当做正经慕府小姐对待,所以每每慕嫣然受了她俩欺负时,除了抱着自己暗自哭泣母亲,便是围着自己细心呵哄兄长。
那时,只有秦素儿是真像姐姐一般疼她护她,甚至还会教她一些小办法来回击慕敏然姐妹俩刁难。再到了后来,慕嫣然渐渐长大了,慕敏然姐妹俩很少能找到由头欺负她了,可管如此,慕嫣然还是按着秦素儿教给她,无事时便去慕昭扬那里送些小女儿家做给父亲东西,有时是一双自己做厚底靴子,有时是裁剪自制几张书签。
无论柳氏如何,可对慕嫣然这个女儿,慕昭扬却是打心眼里喜欢紧,自那以后,慕府奴才再也不敢小瞧这位长着七窍玲珑心三小姐了。
自己能有今日,多半都是秦素儿功劳,想到此,慕嫣然暗下决心,既然生命重来过,这一世,无论如何,她定要想办法帮帮秦素儿。
九月初六一大早,慕嫣然乖巧跟柳氏身后到柏松堂给慕老太太请了安,之后,陪着老太太用了早膳,才回到潇湘阁重装扮起来。
慕昭扬和慕容睿各有其职,慕容峻和慕容睿则去了书院学习,是故,柳氏便带着慕嫣然先去了,只等他父子四人忙完后再到秦府会合。
巳时,慕嫣然到明徽园陪着柳氏说了会儿话,母女二人起身到了大门处,坐了马车朝秦府去了。
秦府与慕府只隔两条街,可慕老大人是帝师,虽如今已家颐养天年,可朝中威望还是有,再加上二老爷秦洵是翰林院大学士,秦府都城里,也是响当当排上号名门世家。
柳氏和慕嫣然踏进秦府大门时候,院门处,已渐渐热闹了起来,想来,已有临近亲戚朋友陆续上门了。
进了二门没走几步,秦夫人身边晴儿已迎了过来,熟络把二人引到了秦老夫人所寿安堂。
寿安堂里,此刻除了秦老夫人和秦夫人,便是秦家其它几房夫人们了,从前也都是认识,朝几位点头微笑着示意了一番,柳氏带着慕嫣然走到秦老夫人身前恭敬磕了头()。
“如絮给老夫人磕头了,愿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站起身,柳氏微微侧目,示意春兰将手里带来锦盒递给了老夫人身边老妈妈。
满脸慈祥笑容招手示意柳氏和慕嫣然起来,秦老夫人和蔼说道:“都是自家亲戚,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说罢,却是看着慕嫣然赞赏说道:“嫣然愈发出挑了,听素儿说如今才识也愈发好了,过来,让老婆子瞧瞧。”
羞赧走到秦老夫人身侧,任凭她抓着自己手不住口夸赞,慕嫣然眼角,却是不自禁朝秦夫人身后秦素儿求救看去。
“祖母,孙女儿不依,眼下来了个比孙女儿可人疼,您眼里便看不见孙女儿了……”
从秦夫人身后疾步小跑着过来扭到秦老夫人怀里,秦素儿撒娇一般嗔怨道。
宠溺看着自己疼这个孙女儿,秦老太太故作埋怨拍了她一下,朗声说道:“往日祖母还少疼你了?眼下你妹妹来了,祖母便是夸夸她,你都小心眼,还和你妹妹争祖母宠不成?”
见怀里搂着秦素儿和站身前慕嫣然眨着眼睛俏皮看着对方,一副亲密无间模样,秦老太太心里愈发欢喜,看着秦素儿柔声说道:“知晓你们姐俩好,一会儿客人多了,可没时间给你们说悄悄话了,眼下得空,素儿便带着嫣然去屋里坐坐吧。”
欢喜站起身,两人又真心诚意给秦老太太磕了头,方手拉着手朝后院去了。
出门一瞬间,慕嫣然听见秦老太太关切问柳氏:“可许了人家?”
脚下一顿,还来不及细想,慕嫣然便觉得秦素儿拉着自己走飞。
“不去你屋子里嘛?”
眼看秦素儿带着自己朝与她闺房相反方向走去,慕嫣然诧异问道。
脸上闪出一抹促狭笑容,秦素儿瞥了一眼慕嫣然,低声说道:“今儿可巧身边没人跟着,我带你去花房看那株紫金白玉兰,平日里可没这机会呢。”
一听能看到那株奇花,慕嫣然眼中,闪出了一抹兴奋光芒。
贵女反攻记22,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二章 寿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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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赏花
贵女反攻记23,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三章 赏花
因着秦老太太喜爱花草缘故,秦府东南角露天花圃后,还专门修了一座花房,里面种植着好多名贵品种,除了特别日子会摆放出来,其它时候,轻易是不得见()。
众多花草中,秦老太太尤爱兰花,是故儿孙们总愿意去寻了各式各样兰花来孝敬她,如今这个花房中,摆放大多也都是兰花。
香味浓郁蝶瓣春兰、色彩烂漫蕙兰、健壮挺拔四季兰、风韵高雅拜岁兰……
溜进花房,看着苗圃里那一丛丛生机旺盛兰花,闻着那丝丝缕缕沁人心脾芬芳香味,秦素儿和慕嫣然相视一笑,眉眼中竟是促狭淘气笑容。
拉着慕嫣然手走到花房里面,秦素儿冲她眨了眨眼睛,瞥向那株小树一般花枝。
这是一颗单独栽培着花,说是花,倒像是一颗小树,粗壮树干,翠绿枝叶,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极为寻常,可仔细看去,每一个树枝顶端处,却都开着一朵或洁白或莹粉花朵。
绽放开来花朵神似兰花,可又看不出到底与哪个品种兰花相像,间歇散发出淡淡冷香,是让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莫名神秘感。
站单独砌成小苗圃前围着这株花看了几圈,慕嫣然感叹说道:“天地灵秀,这世间竟有如此奇特花,倒真是长见识了。这便是姐姐说那株紫金白玉兰?”
点了点头,秦素儿低声说道:“这是前年番邦使节来觐见时带来,说是一株百年难遇奇花,能开出七个颜色花朵,所以当做奇珍异宝带来了都城,打算敬献给圣上呢,可是一路驶来,原本开好好花竟全都凋零了,及至到了都城,已是光秃秃仅剩叶子了。那使节觉得寓意不好,况且有欺君之嫌,便再没把花呈上去。当时负责接待那使节就是我爹,他们走时候,把这花送给了我们,去岁时候,只结了几个零星花苞,也没什么看头,可今年竟开出了两色花朵,祖母觉得兆头好,愈发上心了,还差了人专门侍弄这株花呢。”
详细讲解了这盆花来历背景,秦素儿拽了拽慕嫣然袖子,轻声说道:“爹爹说,事出反常必为妖,这株花必是不祥之物,可祖母偏生不信邪,反而起了个极好名字给它,祖母说,定要看着它开出七色花朵来()。”
惊讶挑了挑眉毛,慕嫣然犹疑说道:“怎么就知道那使节不是骗人呢?这天底下,哪里有能开出多色花?”
不以为然斜了慕嫣然一眼,秦素儿轻声说道:“有什么不可能?天地之大,无奇不有,这不,你可是亲眼瞧见了,眼下开出来花可是白色和粉色呢,那边还有几个花苞,虽未开,可顶端却是淡绿色,所以祖母才这般要紧使人看护着呢。”
连连称奇,慕嫣然愈发觉得造物主神奇,竟能造出这般奇特花木来。
两个人围着这株花观察了许久,又谈起了两人从前看过《四海志异》一类古籍,可对这株花,却始终没有一点眉目,正低声打趣聊着,却听见花房外由远及近传来了平稳有力脚步声。
心内一急,秦素儿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慕嫣然,闪身躲进了苗圃一侧开着小门暗房里。
这是一间极小暗室,摆放着几个花盆,以及平日种花要用工具,墙角处堆放着麻布袋中,也许是种花要用肥料,散发出一股*难闻气息。
做了个噤声动作,秦素儿紧紧捏着慕嫣然手,低低呼吸着。
依稀能听出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朝里侧走来,直至走到了紫金白玉兰处,方停下了脚步。
“呶,这就是了……”
眼中闪出一抹惊诧,秦素儿神情,有些轻微放松。
这声音,显然是她四哥秦仲怀声音。
伸出四根葱管般细长手指冲慕嫣然晃了晃,秦素儿抿嘴一笑,松开了抓着慕嫣然手。
“果然有点意思……”
一道陌生声音响起。
“现下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不要以为这世间好东西都皇家,只这株花,怕是大梁能拿得出来,屈指可数。如今就我所知,只我秦府一家有,其他各地可是听都不曾听闻过。”
洋洋得意炫耀着,秦仲怀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自豪()。
“可如今,我也不曾输与你,是你说这花可开出七色花朵,可眼下……”
磁性而又内敛声音,透着一股子慵懒,可听入耳中,却是说不出清爽。
“这……眼下还不是时候呢,你没看好多花苞还没开嘛,且等过些日子花苞开了,我再带你来看,到时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话语中底气不足,透着一股子心虚,可秦仲怀仍旧执拗坚持着自己意见。
“好吧,那我就等着吧,反正你也飞不出这都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若敢耍赖,我便去找令尊秦大人,到时候,你莫怪我不讲义气……”
说罢,那声音渐渐远去,两个人先后退出了花房。
又等了片刻,再未听见外边有动静,秦素儿探出头去打量了一会儿,才深呼了几口气拉着慕嫣然步出了花房。
“哼,定然是四哥又跟人家打赌了……”
气冲冲说着,秦素儿一脸气愤。
柳如玫所出大少爷秦仲晖和四少爷秦仲怀是秦府嫡出少爷,其它庶出兄弟姐妹虽多,可秦老太太疼,仍旧是嫡出这两位,尤其是四少爷秦仲怀。
“想必赌注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物件儿,四表哥不会胡闹,你就别担心了。”
宽心劝慰着秦素儿,慕嫣然挽着她胳膊,两人一起朝秦素儿闺房走去。
身后不远处假山上凉亭里,一个玄衣男子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看什么呢?”
石桌旁,一个白衣男子轻声问道。
“赏花。”
简洁说完,玄衣男子转过身,一脸正经走回石桌旁坐下。
方才花房内,他便听到有两个女子刻意屏住轻微呼吸声,此刻看到人,却比他想象中有意思。
“你说,皇兄若是知道他心仪女子也有如此淘气一面,会不会惊讶掉了下巴?”
开着玩笑,玄衣男子一脸促狭表情,看向白衣白衣男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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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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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用了午膳,又听了两出戏,慕嫣然才恋恋不舍告别秦素儿,跟柳氏身后,回了慕府。
进了潇湘阁,慕嫣然从书架上取出了那本描绘四季花卉《九州花卉》,粗略翻了一遍,仍旧未找到与秦府那株紫金白玉兰相似,不由泄气将书放了一旁。
平日用了午膳还要小睡半个时辰,今日本就起早,方才听戏时被喧闹锣鼓声吵着还不觉得,此刻松懈下来,慕嫣然直觉困意阵阵袭来。
俯美人榻上,任由紫月给自己盖了薄毯,慕嫣然还未睡去,便听见紫云轻声走进内屋,低声唤着她说道:“小姐,宫里来了位公公,说是太后娘娘有话要传,这会儿刚进了大门朝柏松堂走呢,二夫人已经带着大小姐和三小姐赶过去了,夫人让小姐也些过去呢。”
听了紫云话,慕嫣然猛一下子清醒了。
这个当口,太后派人来传话,莫非沈氏见娘如今不像从前一般呆明徽园,托了人太后面前念叨了?
转念一想,慕嫣然又觉得自己太高估沈氏了。她毕竟也只是太后侄女儿,莫说还不是亲,太后又怎会为了宰相府里一件家事而兴师动众出面给沈氏撑腰呢?
松了口气,慕嫣然赶紧起身,妆扮好疾步朝柏松堂去了。
柏松堂内,除了慕老太太,便是柳氏和沈氏,以及各自女儿了,人到齐后等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傅妈妈恭敬说话声,旋即,明萃掀开厚实天青色门帘,请进了那位宫里来公公。
“咱家给慕老夫人请安了,代太后娘娘问候您。”
拱手朝慕老太太一拜,那位公公细声说道。
“太后娘娘记挂着老身,让老身着实惭愧,他日进宫必定亲自谢过太后娘娘,此次,便劳烦廖公公替老身给太后娘娘磕个头。”
示意傅妈妈请廖公公坐下,又端上了茶,慕老太太和气说道。
点了点头应下,廖公公开门见山说道:“此次咱家来,一是替太后娘娘来瞧瞧慕老夫人身体,太后娘娘说了,慕大人是朝廷股肱之臣,便是为着这份忠直,也要好生抚慰慕府家眷()。二来,倒是皇后娘娘口谕。”
看了一眼沈氏和柳氏,及各自身后女孩儿,廖公公扬声说道:“九月十二是长公主生辰,宫里小主子们,与长公主同岁极少,所以皇后娘娘才下了口谕,请了各府里与长公主同岁小姐们进宫陪长公主过生辰,所以,到了那天,还请两位夫人带着小姐们进宫去玩玩。”
脸上速闪过了一丝诧异,慕老太太轻声问道:“若老身没记错,长公主如今十二岁了吧?”
点了点头,放下手里茶碗,廖公公朗声说道:“是呢,九月十二正是长公主十二岁生辰。”
九月十二。
看到慕老太太随意一瞥看向自己,慕嫣然倏地低下了头。
大梁如今皇帝是文轩帝贺自翔,二十年前登基至今,政绩斐然,是以如今大梁国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一副太平盛世模样。
后gng由皇后文氏统领,除了正一品皇贵妃一位悬空至今,从正二品四妃,到正七品贵人竟是满满当当。
而诞下子嗣,却少之又少。
如今宫里三位成年皇子,太子贺启源、庐王贺启之、焕王贺启智分别由皇后、贤妃和淑妃诞下,而其它未成年皇子皆出自位份较低嫔妃。
成年公主都已出嫁,如今宫里大公主便是皇后诞下长公主,贺婉茹。
“如此说来,可是我家嫣儿沾了长公主福气了。”
笑呵呵说着,慕老太太再次看向低着头慕嫣然。
“哦?”
随着慕老太太目光看向柳氏身后那个身形秀美小姐,廖公公不解问道。
“我家三丫头嫣儿生辰,正巧也是九月十二呢。”
慕老太太悠悠说道。
话语落毕,慕嫣然顿时觉得多了几道目光盯自己身上。
“那可真是巧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知晓了,定然高兴。果真是三小姐福气。”
感叹了一句,廖公公不再继续说,只说明了十二那日进宫时辰,便接过慕老太太嘱咐傅妈妈递过锦袋,告辞回宫了()。
临出门前,廖公公特意又多看了慕嫣然一眼,一瞬间,慕嫣然觉得身上嗖嗖发冷。
“廖公公说话,你们也都各自记下,这几日,你们姐妹几人便将从前学过规矩都好生练过,到那日进了宫,务必庄重些,谨言慎行,莫要丢了你们父亲脸面。若无事,便散了吧,嫣儿留下。”
疲倦摆了摆手,慕老太太发了话。
看了柳氏一眼,慕嫣然转过身,走到慕老太太身侧,乖巧给她揉捏起了肩颈。
“祖母,您从前宫里可见过那位长公主嘛?”
轻声问着,慕嫣然心里,对方才祖母特意廖公公面前提起她与长公主同日生辰事有些忐忑。
柔和笑了笑,慕老太太轻声说道:“我见她时候,她还是个刚会走路小丫头,哪里能看出她性子来?不过,依那廖公公话,长公主脾气性格怕不是太好,到那日你们陪着小心哄着她高兴些就是了。”
附和点着头,慕嫣然低声说道:“比她大公主都出嫁了,比她小又都还小,还是出自中宫皇后娘娘膝下,主子们宠着,奴才们敬着,她性子必定不会温婉就是了。”
见慕嫣然担心,慕老太太拉过她坐自己身侧,轻声问道:“你心里一定奇怪,方才我为何要提起你生辰与长公主同日吧?”
坦然点了点头,慕嫣然一脸疑惑看向慕老太太。
“长公主身边,必定缺少同岁玩伴,而她性子,必不会主动去搭理旁人,所以若得知你与她同日生辰,心里便先亲近了几分。日后你们慢慢相处,若是关系好了,有求得她地方,岂不是比你爹爹去求人要方便许多?”
慕老太太沉声分析道。
“求人?我求她?”
慕嫣然愈发诧异起来。
“明年便要选秀了……”
幽幽说罢,慕老太太满脸深意看了慕嫣然一眼。
顿时,慕嫣然心内明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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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计较
贵女反攻记25,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五章 计较
“老太太真这么说?”
明徽园正屋内,柳氏搂着慕嫣然坐软榻上,看着她柔声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揣摩着问道:“娘,祖母为什么认定我会有事要求到公主那里去呢?到底是什么事啊?”
摩挲着女儿手腕上羊脂玉镯子,感受着那细腻触感,柳氏柔声解释道:“依着宫里规矩,皇子和公主们从五岁起便要上书房跟着师傅学诗书礼仪,等过了十岁才隔开,从那时候起,皇子们多了学武课程,而公主们,则要学习琴棋书画以及刺绣等等,可是,皇子公主们身侧不能总是随从或是宫女们跟着啊,所以,会从朝中大臣们府上挑一些适龄孩子进宫做伴读。”
说到这儿,柳氏顿住了话语,满眼考量神色看向慕嫣然。
心中想着柳氏话,慕嫣然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两年,都城里从未听说谁家小姐被送进宫去陪伴长公主了,许是皇后娘娘怜惜长公主年幼,许是长公主自己个儿原因,所以伴读事情就耽误了。可如今长公主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及笄了,再不学这些就太晚了,所以,这次长公主生辰请了都城里适龄小姐进宫,与其说是去玩,不如说是皇后娘娘要给长公主相看几个合适伴读?”
见柳氏点了点头,慕嫣然又继续说道:“做了长公主伴读,明年选秀时候,就不会被选进圣上后gng了,祖母意思定是这样。”
看着慕嫣然,柳氏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怕就怕,你祖母意不此啊。”
犹疑挑眉看向母亲,慕嫣然惊讶唤道:“娘?”
看着女儿出落愈发姣美容颜,柳氏轻声说道:“自古以来,公主身边伴读,皇上是不会选进后gng,可是你想,能选出来做伴读那些女子,大多也是要家世有家世要品性有品性好女孩儿,所以,被赐给皇子可能性,却是极大。”
听了柳氏话,慕嫣然心内一沉。
若慕老太太是为了让她避开充盈后gng命运,她还能接受,若是为了攀上公主进而能嫁给皇子,这样机会,她宁可不要。
攥紧了手,慕嫣然抬起头,一双清澈眼眸静静看向柳氏,轻声说道:“娘,祖母一向疼爱女儿,必定不会如此思量,您且放宽心吧。再说了,宫里事,贵人们自有决断,也轮不到咱们分说,眼下,也只能顺其自然,见招拆招了()。”
欣慰看着女儿点了点头,柳氏将心内一丝担忧压了下去。
映雪堂内,看着温婉坐着慕敏然和一脸兴奋雀跃慕依然,沈氏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老太太好算计,以为我们都看不懂,就她一个聪明人呢,哼,这府里,可不止二丫头一个适龄小姐。依然,后日起身你到娘屋里来梳洗,娘亲自着人给你打扮,我就不信,这宫里贵人还能像老太太一般,看不出好坏来?”
喜滋滋应下,慕依然满脸不解问道:“娘,大姐不去嘛?让大姐给我打扮不就行了,娘您还要早起理事呢。”
见女儿仍旧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为能进宫而高兴,沈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无奈说道:“你大姐已许了人家,如今不好再抛头露面了,再说了,此次进宫可不止是给长公主庆贺生辰,怕是还要给长公主选伴读呢,依儿,到时候进了宫,要听娘话,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万不可让旁人夺了这荣耀。”
眼珠一转,慕依然乖巧点了点头。
看见慕依然模样,坐她身侧慕敏然顿时知晓她心中想什么,目光凛冽看了一眼门外,慕敏然厉声说道:“若是旁人家小姐被选作了长公主伴读,也就算了,若是让二丫头抢到你前头去了,日后这府里怕是没你地位了。娘说话,你也往心里听进去着点,否则日后二丫头处处高你一头,到那时,你可莫说娘不趁早为你打算。”
撅着嘴瞪了慕敏然一眼,慕依然低声说道:“下人们都说,她才是这府里正经嫡出小姐,本就高我一头好不好?难道我被选做了长公主伴读,就能压过她一头不成?便是爹爹依,祖母也不会依,祖母她老人家可是看重嫡庶,要不然,这么些年了,看着娘这么辛苦打理一家老小衣食住行,祖母怎么还是一如既往待娘?我觉得她对明徽园那位就亲热很。”
本是谈论后日进宫事,此刻提到这里,沈氏愈发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不屑嗤笑了一下,沈氏低声说道:“老太太想法是固执,她心里总还是想着柳如絮进门来恭敬侍奉她那几年,所以,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柳如絮还给慕家生下了三位嫡出少爷,这于慕家,可是天大功劳呢,所以无论她如何做,老太太都惦记着她好,我好,老太太又何时放眼里了?”
撇了一眼脸上略有不甘大女儿,沈氏安慰说道:“敏儿,你也莫要觉得娘偏颇,那宋公子,你爹和娘可是托人千方百计打听了,相貌堂堂,人品也不消说,所以宋府提亲时你爹才应了()。怪只怪,那长公主早几年不选伴读,否则以你条件,许个皇子或宗亲世家,定是不成问题。”
心内舒服一点慕敏然点了点头,带着一丝乖巧笑容,柔声应道:“爹娘疼爱女儿心,女儿怎会不懂?何况,就是嫁了皇子宗亲,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只不能轻易回娘家孝敬双亲这一条,就实非女儿所盼,如今便很好了。”
欣慰看了慕敏然一眼,沈氏满意点了点头。
一旁,心不焉听着沈氏和慕敏然说话慕依然抬眼看向沈氏,嘀咕着说道:“给长公主当伴读有什么好,到时候时时刻刻都要守规矩不说,还要被师傅们抓着学诗书刺绣,一点儿都不自,女儿宁可不要被选上。”
方才听了慕依然话就有些生气沈氏,好不容易被慕敏然哄得心情好了些,此刻听她说出如此不争气话,顿时脸上显出一抹怒容。
狠狠瞪了慕依然一眼,看了一眼身旁梨花橱里钟漏,想着慕昭扬马上就回府了,沈氏无力摆了摆手,厉声说道:“这样混账话,不要再让我听见,否则,我定要把你关屋里几个月让你好生学学规矩,免得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说着,沈氏转过头看着慕敏然轻声说道:“敏儿,你回去细细跟她说说这其中厉害,到后日出门时候若是还没长进,这趟宫,我看不进也罢。”
看着慕敏然和慕依然行了礼依次而出,沈氏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不达目誓不罢休气焰。
ps到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打赏,兴奋之余章节中对那个打赏亲表示了感谢,结果乐极生悲,章节被锁了。
重上传,对延误表示道歉,希望各位亲谅解,此类错误不会再犯。
另,对打赏过那位亲表示感谢,你名字就不说了哈,以免章节再次被锁,呵呵
后,希望喜欢这本书亲们推荐,支持,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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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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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一大早,不到卯时,慕嫣然就起了身,如往常一般梳洗完毕,带着紫云和紫月到了明徽园()。
一进正屋,柳氏已端正坐软榻上等着她了,一旁,春平疾步朝外去了,不一会儿,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白玉碎花瓷碗中,赫然是煮好细长银丝面。
纤长细白面条,清香扑鼻高汤,晶莹翠绿葱花,让人一眼望去就口齿留香。
如往年一般,碗底着一个荷包蛋。
看着那碗幼年时每年生辰那日都会吃到银丝面,看着柳氏柔美娴静容颜,慕嫣然心里,溢过了一丝暖流。
前世时自己还未来得及双亲面前孝便已出嫁,那之后,家中霉运连连,继而惨遭不幸满门落败。此时此刻,想起前尘往事,慕嫣然心里,愈发觉得这份温情暖人心扉。
走到柳氏身前缓缓跪下,慕嫣然带着一丝哽咽轻声说道:“女儿生辰正是母亲难日,女儿让母亲日夜操劳,日后,女儿定当好好侍奉孝敬母亲,不让母亲再劳心劳力。”
将跪自己膝前慕嫣然轻柔拉起坐自己身侧,柳氏抚着她鬓角,看着她柔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只盼着你们平安健康长大,一生幸福就好。”
说罢,眼看春平已将寿面摆好了锦桌上,手上捧着净手热帕子,柳氏笑着说道:“今儿要老太太那儿用早膳呢,但是娘想着怎么也要先吃碗寿面,所以才先备下了,稍微用几口吧,吃完了咱们好去柏松堂。”
点了点头,慕嫣然径自坐到锦桌旁,细细用完了那碗本就不多寿面。
亲热搀着柳氏胳膊,母女二人步朝柏松堂走去。
一踏进柏松堂,慕嫣然便觉得眼前一亮。
何氏和慕敏然不需进宫,所以她们是一如往常打扮,而沈氏和慕依然,显然是准备了许久,从头上耀眼发饰到脚上秀美厚底软履,无一不是精致至极。
粉紫镶边水红色连理枝亮缎斜襟袄子,月白色水华裙,头上珠翠缠绕,浑身珠光宝气,这样沈氏,张扬中透着一股难言自得()。
眼中不动声色,慕嫣然心里却是浮起了一抹不甘。
按着大梁品级,身为宰相慕昭扬官居一品,是以柳氏是要受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可慕昭扬官拜宰相时候,柳氏已明徽园静心礼佛了。
春风得意慕昭扬也曾三番五次到明徽园找柳氏商谈,说自己会为她请封,可那时柳氏,何曾把这个一品诰命夫人身份放眼里,是故,慕昭扬好言好语,换来却是柳氏冷言冷语,之后,慕昭扬便不再提及此事了。
慕昭扬未上表请封,而自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下旨给内务府督办此事,久而久之,柳氏诰命便没有下文了。
而沈氏,未出嫁前乃是圣上亲封县主,正二品,可因为她并不是皇室血脉,只是浏阳王机缘巧合所义女,所以自她嫁入宰相府成为慕昭扬平妻后,她从前身份,是少有人知了。
柳氏没有诰命,沈氏又不敢越过正房夫人,所以今日二人穿着打扮都是没有品级正统穿戴,可眼下两人站一处看来,沈氏反而像富贵逼人正头太太,柳氏倒是落了下风。
沈氏身侧,是一脸得意慕依然,今日她,穿了一身明紫色斜襟长袄,下身是秋香色鲜亮缎裙,而脚上一双莹粉缎面软履顶端,还各缀着一颗耀眼珍珠,裙裾走动间,那一抹闪亮愈发夺人眼目。
按下心底诧异,慕嫣然跟柳氏身后给慕老太太请了安。
一众人用完了早膳,陪同慕老太太坐柏松堂正屋里说了会儿话,听着她细心叮嘱着慕嫣然和慕依然进宫后要知礼慎言,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慕老太太才挥了挥手,示意柳氏和沈氏带着她们进宫。
卯时三刻,慕府大门前,三辆马车伴着东方泛白天色,平稳朝宫门处驶去。
当头一辆马车里,坐着柳氏、慕嫣然以及各自贴身服侍丫鬟。
“嫣儿,锦绣坊不是把做好衣裙都送来了嘛?你怎么没有穿娘给你那匹云锦做成袄裙?”
疑惑看着慕嫣然,柳氏轻声问道。
俏皮一笑,慕嫣然柔声说道:“今儿也是长公主生辰,公主本该万众瞩目()。”
见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柳氏不由欣慰万分,遂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靠了车厢一侧软垫上静静养神。
到宫门处验了对牌,跟着前来领人内务府太监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皇后娘娘毓秀宫。
“那是毓秀宫掌事姑姑……”
远远看见毓秀宫宫门口站着一个女官,小太监对着柳氏等人低声介绍道。
“周掌事,这是慕大人家二位夫人和小姐,您带着她们几位进去吧,小这就回去复命了。”
点头笑着周掌事面前交了差事,小太监低头接过春兰递过来荷包,躬身退后,继而转身朝来时路去了。
“奴婢见过二位夫人,二位小姐,这就随奴婢进去吧。”
周掌事面容温和,可说话时脸上除了谦卑却是再无一丝笑容,让人不得不心内肃然。
点头应下,柳氏和沈氏看了一眼各自女儿,垂首跟周掌事身后进了毓秀宫宫门。
柳氏四人踏入毓秀宫正殿时候,殿内左右两侧座位上已坐满了人,柳氏定睛一看,那些人都是都城内三品以上大员府中家眷,有几位,从前也是交好,只是这些年走动少了略微有些生疏。
心内暗自叹了口气,柳氏朝那几位微微一笑,缓步跟宫女身后,走过去坐了自己位置上。
不一会儿,珠帘后,传来了整齐平稳脚步声,紧接着,上首处,一身正红色宫装凤冠丽人坐到了主座处。
急忙站起身,柳氏和其余一众人规矩走到座位一旁跪倒,朗声拜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赐座。”
温婉声音耳边响起,殿内众人起身站好,各自坐回原位。
站柳氏身后不动声色看着正对面秦夫人身后秦素儿,慕嫣然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速朝她绽开了一个笑容。
嘴角还未落下,慕嫣然便听到上首处皇后柔声问道:“座下哪位是今天过生辰慕府小姐啊?”
贵女反攻记26,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六章 进宫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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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公主
贵女反攻记27,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七章 公主
微微垂下头,缓步从柳氏身后迈出,慕嫣然态度恭谨走到殿中央处跪下磕了头,朗声回道:“臣女慕嫣然,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孩子,起来吧,到本宫这儿来……”
看着低着头看不到容颜慕嫣然,皇后柔声说道。
略微有些紧张,慕嫣然落落大方站起身,缓步走到了皇后身前三步处。
满眼欣赏,皇后点了点头,看着身侧周掌事问道:“若本宫未记错,二小姐慕嫣然是慕府唯一嫡出小姐吧?”
心内有些激动,柳氏双手有些微微颤抖,而一侧沈氏,则使劲捏住了手中帕子。
点了点头,周掌事微笑回道:“皇后娘娘真真儿好记性,慕大人府上如今只这一位嫡出小姐,可端是品貌出众呢,年初都城里迎春花会,摘得花魁就是这位小姐呢。”
看着恭敬低着头慕嫣然,皇后愈发满意了。
转过头看着殿内左手处秦夫人,皇后打趣说道:“秦府素儿连得了三届迎春花会花魁了吧,今届被这个小丫头得了去,回去可有哭鼻子啊?”
脸色羞赧,秦素儿低下了头,一旁,秦夫人却是温婉笑了笑,朗声说道:“迎春花会本意,原就是为了考校都城里小姐们才艺,若是年年都有人,正说明咱们大梁女儿家都品行出众,这才合了皇后娘娘一片苦心。若年年都是我家素儿,岂不是都城里小姐们辜负了娘娘美意?”
此话一出,不但化解了秦素儿尴尬,也点出了皇后举办迎春花会初衷,一时间,皇后脸上笑容愈发深厚了。
点了点头,看着殿内姿色秀美小姐们,皇后转过身看了一眼周掌事。
不一会儿,偏殿里走出了两个宫女,手上各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赫然一对晶莹剔透碧玉如意。
看了一眼那对碧玉如意,又转过头看着仍旧笔直站自己身前慕嫣然,皇后柔声说道:“你与长公主同年同月同日生辰,可见你们有缘()。这对碧玉如意是昨日皇上赏下来,原本是要赐给长公主做生辰贺礼,今日本宫就赏给你们一人一个,既是生辰贺礼,又当是纪念你们这份缘了。”
说罢,皇后转过头,看着身侧乖巧站着长公主,柔声唤道:“婉儿……”
点了点头,贺婉茹迈开脚步,走到慕嫣然身侧,拉了拉她衣袖,两人一起跪倒谢道:“谢母后。”
看着长公主和慕嫣然站起身,周掌事从两个宫女手里接过托盘,分别递给了两人。
“今日是婉儿生辰,所以特地诏你们带着女儿进宫来凑个热闹,眼下,莫要拘束了她们,且让婉儿带她们去御花园玩一会儿,咱们也说说话。婉儿,你带着这些小姐们出去玩玩吧……”
仔细叮嘱了贺婉茹,又吩咐了跟随宫女一切小心,众位小姐们转过身乖巧跟贺婉茹身后朝外去了。
步履匆忙带着十几位小姐走到御花园,贺婉茹大臂一挥,朗声说道:“都散了吧,园子里不会有外人来,你们各自寻交好小姐们玩吧。”
说罢,贺婉茹却是径自朝慕嫣然走去了。
今日进宫小姐们,平日里甚少出门,又难得遇到这么多同龄女孩儿,很便三五成群找了相识附近聊天笑闹了,只慕嫣然、慕依然和秦素儿尚站原地。
见贺婉茹径直走到自己身前,细细打量起自己来,慕嫣然心里,浮起了一丝诧异。
“长公主……”
看着一脸探究神色贺婉茹,慕嫣然轻柔唤道。
瞪了慕嫣然一眼,贺婉茹沉声说道:“你可以如母后和皇兄一般,唤我‘婉儿’,我烦别人叫我长公主了,明明心里极不喜欢我,偏生脸上要装出一副欢喜样子,看着就让人生厌。”
贺婉茹话,让慕嫣然心中一沉,却让一旁慕依然心中乐开了花。
“婉儿公主,你莫要怪罪我二姐姐,她平日里守规矩,许是得见公主娇颜,想及同是今日生辰,彼此却是云泥之别,所以一时有些紧张故而笨嘴拙舌了,婉儿公主见谅()。”
俏声说着,慕依然一回头,却是示威一般看了慕嫣然一眼。
不料,贺婉茹却并未领她情,转过头瞪了慕依然一眼,朗声说道:“本公主和你说话了嘛?嫡庶有别,慕小姐都未说话,你做妹妹这般插话,可是慕府教出来规矩嘛?”
这样一句话,本该出自教管嬷嬷口中,可此刻从十二岁长公主口中说出,却也自有一番气势,一瞬间,慕依然眼中,带出了一丝委屈泪意。
不敢再说话,慕依然低下了头。
“你跟我来……
看着慕嫣然,贺婉茹轻声说着,旋即转过头看了一眼秦素儿和满脸涨红慕依然说道:“你们不许跟着……”
说罢,贺婉茹径自朝前走了。
哭笑不得看了秦素儿一眼,慕嫣然满脸茫然紧跟贺婉茹身后朝前走去。
看了看空中太阳,还不到午时,可空气中透着一股子温热,让疾步奏折贺婉茹和慕嫣然脸上,泛出了一抹淡淡粉意。
走了好长一段石径小道,爬上了假山,等站定身子时候,慕嫣然方看清,自己处身于一个六角凉亭里。
看着站身后满脸红通通慕嫣然,贺婉茹微喘着气,开门见山问道:“你也不喜欢我,对不对?”
轻微一惊,眉目中浮出显而易见惊诧,慕嫣然顿时觉得这位长公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犹疑看着她,慕嫣然轻声问道:“婉儿公主,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婉茹打断纠正道:“叫我婉儿,不是婉儿公主……”
“婉儿……”
嗫喏着唤道,慕嫣然神色中,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见慕嫣然这般模样,贺婉茹显然有些气急,瞪了她一眼,贺婉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果然像母后说,我是公主,就不能像平常人家小姐一般,可以交到真心待我朋友。”
看着面前这个看似骄纵实则内心脆弱长公主,想起前世时发生过事情,慕嫣然心思一动,走到她身侧,轻声说道:“婉儿,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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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姐妹
贵女反攻记28,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八章 姐妹
抬起头看着慕嫣然,贺婉茹一脸不可置信()。
“若是朋友,之间便无规矩,可嬉笑取闹,可我是公主,你就不怕惹恼了我,累及自身?”
挑起眉目间带着一丝不确定,贺婉茹定定看着慕嫣然,意味不明扬声问道。
温婉笑着,慕嫣然满眼真诚回看着她,柔声说道:“既是要做朋友,便要有一颗真诚心,我用真心待你,你必定也会真心待我,对嘛?若是惹恼了你,我会道歉,会说笑话哄你开心,那之后,若你不恼我了,我们还一处玩,若你觉得我触犯了你作为公主权威,恼我了,那下一次,我就再也不敢做那些有可能惹恼长公主殿下事了。”
说罢,慕嫣然脸上笑容,已渐渐消褪了,取而代之是一抹肃穆和庄重。
“所以,若是我恼了,从那以后,你心里,我便是大梁长公主,不再是慕嫣然朋友了,对嘛?”
直率问着,贺婉茹眼睛中,浮起了一抹俏皮。
见贺婉茹如此通透直爽,慕嫣然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点了点头,肯定说道:“是。”
斜了慕嫣然一眼,贺婉茹走到石桌前坐下,装出一副恶狠狠模样,凶巴巴看着她说道:“你胆子真是够大,你也不怕我是哄你玩,竟敢这般回话,你就不怕本公主惩治你?”
见贺婉茹如此发问,慕嫣然俏皮吐了吐舌头,胸有成竹说道:“若长公主真是想要交朋友,那嫣然这番话,长公主必定不会生气。若生气,只能说明长公主是消遣嫣然,若真是如此,嫣然该感到庆幸才是。”
“哦?为何庆幸?”
满脸疑问看着慕嫣然,贺婉茹朗声问道。
“庆幸我只犯了今日这般冒犯长公主小错,避免了日后有可能犯大错啊。”
走到石桌一侧与贺婉茹正对面石凳上坐下,慕嫣然看着她做出一脸顽皮表情说道()。
眉眼间闪出一丝雀跃,贺婉茹兴奋高声说道:“既如此,从今日起,我们便是朋友了,对嘛?”
看着面前这个洒脱女孩儿,慕嫣然静静点了点头。
贺婉茹,开朗随性浑似一个笑傲江湖侠女,若是混迹于街头,怕是不会有人想到,她会是帝后疼爱长公主。可就这样一个性格率真女孩儿,两年后以和亲公主身份嫁往西丽,成为西丽王后。五年后,西丽君主驾崩,无宠无后贺婉茹被文轩帝下旨接回,之后孤独终老。
若只是因此,慕嫣然并不会生出一丝一毫惺惺相惜之情,也并不会此刻有与她相交之心。可前世时,同样深深喜欢着卓远之长公主贺婉茹,得知慕嫣然即将嫁给卓远之消息后,赶来跟她说卓远之并非良配,可那时,慕嫣然心心念念想着自己即将嫁给心爱男人,旁人话,尤其是本已决裂贺婉茹话,她又怎会放心上呢?
此刻,看着那个浑身上下无一丝矫揉造作女孩儿,慕嫣然心内暗叹造化弄人。
微不可见叹了口气,慕嫣然抬眼看着贺婉茹,轻声问道:“婉儿,为何是我?”
慕嫣然问没头没脑,可贺婉茹却顿时理解了她意思。
定定看着慕嫣然眼睛,贺婉茹朗声说道:“太子哥哥说,看一个人是不是真诚,看她眼睛便好。嘴巴是可以骗人,但眼睛不会,心,也不会。你眼睛很清澈,即便你脸上有笑容,可你眼睛能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笑,所以,我相信你眼睛,也相信我自己心。”
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同样清澈见底一双眼眸,慕嫣然发自肺腑叹道:“婉儿,谢谢你……”
听贺婉茹提到了太子,慕嫣然心中一动,随意问道:“婉儿,你常和太子殿下一处玩嘛?你很相信他话?”
点了点头,贺婉茹轻松说道:“我小时候很调皮,可是只有太子哥哥愿意陪着我玩,后来等我大了,他常常会讲一些小故事给我听,有时候听着像是小故事,但细细想来,里面却有大道理。还有些话是他随口说,不过我记心里了,遇到事时候便会拿出来琢磨琢磨()。”
说罢,贺婉茹满脸崇拜说道:“太子哥哥是个很博学人呢,上书房里书,没有他没看过,便连那几位师傅都说他才学很好呢。”
附和着点了点头,慕嫣然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石阶上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两个宫女疾步走了上来。
“公主殿下,已经午时了呢,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出席毓秀宫午宴了,您先回寝殿衣装扮吧。”
走前面宫女轻声禀道。
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婉茹柔声说道:“嫣然姐姐,你陪我一起吧。”
两名宫女讶异抬头看了一眼慕嫣然,又飞低下了头,一旁,慕嫣然局促看了那两人一眼,跟贺婉茹身后朝假山下走了。
见那两个宫女落后了几步,慕嫣然侧头看着满脸欢欣贺婉茹低声问道:“你知道我是哪个时辰出生嘛?叫我姐姐,你就不怕自己吃亏了?”
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一副小女儿娇憨姿态,贺婉茹轻声说道:“如今我已有了太子哥哥,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唯独少个姐姐,所以,我才不管那么多,叫都已经叫了,你也只能认了,不能反悔哦。”
无奈摇了摇头,慕嫣然谨慎看了一眼四周,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跟身后两个宫女,方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嫣然愿真心诚意把长公主当做朋友,但是,毕竟尊卑有序,还望殿下谅解。”
微侧着头思量了片刻,贺婉茹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有人时候,我便唤你慕小姐,私底下,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
见慕嫣然点头应下,径自高兴着贺婉茹又接着说道:“以后你要把我当做妹妹一般疼爱哦,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讨厌鬼一样让你烦心……”
面上一顿,慕嫣然随即反应过来,贺婉茹口中讨厌鬼指是慕依然,心内暗自发笑,慕嫣然顿时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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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贺礼
贵女反攻记29,贵女反攻记 第二十九章 贺礼
跟贺婉茹身后走了大约一刻钟功夫,便到了贺婉茹宫殿,夕颜殿()。
夕颜殿原名柔福宫,紧邻着皇后娘娘毓秀宫,位于皇宫中心处,因种满了夕颜花,后来贺婉茹住进来后,便将宫名改成了夕颜殿。
进了正殿,贺婉茹吩咐了宫女好生招待慕嫣然,自己进了寝殿去衣了。
静静坐锦桌旁,慕嫣然一边转头打量着夕颜殿内布置,一边小口饮着青花玉瓷茶碗中温热茶水。
坐了大约一刻钟功夫,感觉到有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慕嫣然放下手中茶碗,看向来人。
“慕小姐,长公主请您到内殿去呢……”
一个粉衣宫装宫女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站起身,看着那名宫女柔声说道:“烦劳带路。”
“奴婢是长公主贴身侍女,慕小姐叫奴婢兰芝便是。”
抿嘴一笑,兰芝转过身,带着慕嫣然进了内殿。
若说方才贺婉茹通身带刺一般疏离抵触,那此刻穿了粉红色公主装、一脸温婉笑容她便是一派和顺淡雅,让人不自禁生出一股亲近之心。
看着眼中不掩饰流露出惊艳神色慕嫣然,贺婉茹脸上,竟露出了难得娇俏。
轻移莲步,贺婉茹走过来挽住慕嫣然手,朗声说道:“嫣然姐姐,婉儿事先没准备生辰贺礼给你,现下咱们既成了好朋友,岂有不送礼这一说?婉儿这里都好多好玩东西,都是从前父皇母后赏给我,或是哥哥们送与我,姐姐喜欢哪一样,便挑了去,全当是婉儿送给姐姐生辰贺礼,好不好?”
见慕嫣然一副要开口推辞模样,贺婉茹弯月般柳眉一立,撒娇说道:“不许推辞,否则我要生气了()。”
想起自己身边那些小姐们,年龄大也好,小也罢,无一不是七窍玲珑心,说一句话总要再三揣摩才能想清楚该如何回话,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一位。
而此刻,万千宠爱长公主竟这般天真可爱真心拿自己当朋友,慕嫣然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莫名暖流。
轻轻叹了口气,慕嫣然一脸歉意看着贺婉茹低声说道:“嫣然并不知晓会和婉儿成为朋友,今日带来贺礼,也是家中长辈早已筹备好,只求中规中矩。若是婉儿不弃,下次见面,嫣然定当重奉上一份精心准备礼物给你,全当补过了,只望婉儿莫要嫌晚。”
摇了摇头,贺婉茹大大咧咧拉着慕嫣然坐到软榻上,朗声吩咐了日常贴身侍候自己兰芝和兰蕙取出自己柜子里那些物件,然后转过头看着她说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所以嫣然姐姐切莫和婉儿客气,喜欢什么就挑了去,总之,记得下次补礼物给我就好。”
说话功夫,软榻上已杂七杂八摆满了许多东西,镶了圆润南珠赤金头面、通透不带一丝杂质绿玉手镯、雕刻美轮美奂散发着浓郁香气沉香吊坠……
一件件拿起来赏玩着,看着贺婉茹犹如献宝一般将自己好东西都拿出来给自己挑,慕嫣然心里,有些感慨起来。
看着手边一个方寸约许红木匣子,慕嫣然轻巧打开,看见了一个黄金制成九连环。
从匣子里拿起那串九连环,慕嫣然从眼角处发现,贺婉茹神情变得有一丝紧张起来。
起了一股顽皮逗弄之心,慕嫣然抓着那串九连环看向贺婉茹朗声说道:“婉儿,就把这个送给我吧。”
洁白整齐贝齿啮咬着嘴唇,贺婉茹不舍看了看那串九连环,旋即,下狠心似抬眼看着慕嫣然点头说道:“好,既然嫣然姐姐喜欢,那就送给你。”
分明看到了她眼中那抹犹豫,可却让自己来不及反应,慕嫣然看着这般果断贺婉茹,心里感动,愈发浓厚起来。
将九连环放入红木匣子里,盖好盒盖,慕嫣然伸出右手手指,亲昵刮了刮贺婉茹鼻尖,柔声说道:“傻婉儿,你都叫我姐姐了,我怎么好欺负你?你喜欢东西,我是不会和你抢,方才是逗你玩()。”
淡淡出了一口气,贺婉茹不满斜了慕嫣然一眼,撅着嘴巴说道:“虽然婉儿也很喜欢,可是婉儿还是愿意送给嫣然姐姐,难道姐姐心里婉儿就是那般小气人嘛?”
拉着贺婉茹手摇晃着,慕嫣然娇声说道:“好啦,人家跟你开玩笑,我道歉,好不好?”
脸蛋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贺婉茹甜甜一笑,点了点头说道:“那个九连环是太子哥哥陪父皇南巡时候买,所以婉儿才有些舍不得,前些日子七弟跟我要,我都没给呢。”
说罢,看了一眼眼前杂乱摆放着东西,贺婉茹有些不安看着慕嫣然问道:“这些东西,没有姐姐喜欢嘛?”
见贺婉茹一脸小心翼翼询问,慕嫣然释然摇了摇头,拿起其中一对翡翠手镯,贺婉茹眼前晃了一下说道:“就把这对手镯送给我,可好?”
那对手镯,就市面上而言,自然是万分珍贵好东西,可放贺婉茹这些物件里来看,却不那么起眼了。
似乎对慕嫣然选择有些不满意,贺婉茹看了她一眼,低着头埋怨说道:“嫣然姐姐分明就是敷衍婉儿。”
乐呵呵笑着,慕嫣然也不做解释,只是径自从自己手上取下那对出门前带着羊脂玉镯,换上了翡翠手镯。
将手腕抬起贺婉茹面前摇晃着,慕嫣然喜滋滋说道:“以后,我便戴着这对翡翠镯子了。”
说罢,她将搁手边那对羊脂玉镯捧手里,看着贺婉茹轻声说道:“若婉儿不嫌弃,这对我戴过羊脂玉镯便送给你好不好?”
本来还有些不高兴贺婉茹见慕嫣然如此,顿时不再皱着脸了,爽从慕嫣然手上取过那对羊脂玉镯子,换下了自己手上方才佩戴好赤金手串。
柔美小脸上迸发出兴奋神采,贺婉茹来回看着自己和慕嫣然手腕上玉镯,开怀说道:“太子哥哥给婉儿讲游记里故事时,里面义结金兰好姐妹都要互换信物,嫣然姐姐,这便是我们信物了,对不对?”
点了点头,慕嫣然正要开口回应,却听见屏风处传来男子声音:“什么信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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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太子
贵女反攻记3,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章 太子
“太子哥哥……”
看清来人,贺婉茹站起身,惊喜唤道()。
慕嫣然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却见屏风后闪出了一个二十岁约许男子,正是大梁太子贺启源。
太子身着一袭澄蓝色柳叶暗纹长袍,边角以两指款银色锦绒滚边,儒雅中透着一丝坚毅,端是相貌堂堂。
急忙站起身,慕嫣然屈膝一拜,朗声说道:“臣女慕嫣然,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兰芝和兰蕙也一起给太子见了礼。
“平身吧。”
看了慕嫣然一眼,太子叫了起,一边,却是揽着贺婉茹轻声说道:“偌大夕颜殿,奴才们呢?我进了殿门一路走来,竟没看见几个人,可又是你把她们都差遣出去了?看你,一点儿主子样子都没有。”
太子面前贺婉茹像个小孩子一般,露出了一副小女儿娇态,她撒娇说道:“太子哥哥,今天可是婉儿生辰呢,你好不容易赶回来,还没给婉儿送生辰贺礼,就先急着教训婉儿了,一会儿到母后面前,婉儿定要跟母后告状。”
无奈摇了摇头,太子走到锦桌旁坐下,看着软榻上铺满满金银珠宝,瞟了贺婉茹一眼,淡笑着说道:“选信物呢?可选好了?”
见兄长取笑自己,贺婉茹示威一般瞪了他一眼,方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那一对羊脂玉镯,朗声回道:“自是选好了。早知道太子哥哥要来,婉儿和嫣然姐姐就不选了,等着太子哥哥送我们一件好东西才是。”
见贺婉茹太子面前公然叫自己姐姐,慕嫣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太子,果然见他特意看了自己一眼,动了动嘴,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接过兰芝递过来茶碗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太子抬起头看着贺婉茹轻声说道:“毓秀宫设了午宴给你庆生,过去吧,我送你到宫门口,两个时辰后午宴结束我过来接你。你不是要一份独一无二生辰贺礼嘛?我带你出宫去玩一下午,到时你看上什么我便买了送给你,如何?”
自过了十岁,贺婉茹便再也未踏出宫门一步,此刻听闻能出宫去玩,顿时欢喜手舞足蹈起来。
抓着太子胳膊摇晃着,贺婉茹拍马说道:“太子哥哥,你对婉儿好了,你是大梁有才学太子,是婉儿好哥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梁太子只此一位,根本没有比较对象,可不就是有才学嘛?
太子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嘴角带笑看着贺婉茹,一语不发。而一旁慕嫣然,则是迅速低下了头,掩住了自己轻笑。
说罢,贺婉茹话锋一转,撒娇问道:“太子哥哥,婉儿想和嫣然姐姐一起,可以嘛?我们保证会乖乖,绝不给太子哥哥添乱,好不好?”
见贺婉茹擅做主张要带自己一起,慕嫣然心内有些急了,抬起头正要开口拒绝,却看见太子眼中浮起一抹玩味笑容。
没有接贺婉茹话,太子转过头看着有些局促不安慕嫣然,朗声问道:“本王听闻慕二小姐是今届迎春花会花魁,想来定是才学不凡,如今本王心中有一疑问,还望慕二小姐解惑。”
“臣女不敢,太子殿下请问,臣女定然知无不言。”
看着太子清朗笑着,可那笑容却无一丝渗透到眼底,慕嫣然心中有些忐忑。
“都城之中人皆知,慕二小姐和秦府素儿小姐情同姐妹,可迎春花会上,吟诗作画赋曲奏琴,慕二小姐摘取魁首时却是毫不留情呢,每个环节都胜过秦小姐一分。是以,慕二小姐众望所归得了这花魁。坊间都说,慕二小姐是真才学,秦府素儿小姐便是输,也是心服口服了。可是,本王却想知道,世人都说做人做事需留三分情,慕二小姐可曾想过,连得三届花魁之名而惨败秦小姐,迎春花会过后是否会有不好传闻强加她身上?慕二小姐便是这样对待自己情同手足好姐妹嘛?”
悠然说着,太子看了一眼慕嫣然,终,却将目光落了仍旧满眼殷切目光企盼看着自己贺婉茹身上()。
听了太子话,贺婉茹原本神采飞扬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
没有看慕嫣然,也没有看太子,贺婉茹低垂着头,呆呆凝望着自己手腕上那对羊脂玉镯。
卷翘长睫毛,挡住了贺婉茹眼眸,让站软榻边慕嫣然完全猜不到她想什么,可慕嫣然心里清楚,太子这番话,定然让贺婉茹心中起了波澜,若自己回答不慎,怕是自此以后,贺婉茹都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对自己真诚如一了。
定了定心神,慕嫣然看着太子朗声答道:“太子殿下观察细微,臣女甚为钦佩,可太子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见贺婉茹仍旧低着头,可一对小巧耳朵却直直竖着,仿若一只警觉小动物,慕嫣然心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都城中人人都只看到了迎春花会后花魁荣耀光鲜那一面,可谁人能知这之前花魁又付出了怎样艰辛?不说臣女,便是素儿小姐,每日里吟诗作画赋曲奏琴所花功夫,怕是旁人都及不上,可做花魁时日愈久,这积心里压力也就愈大。”
见太子和贺婉茹听仔细,慕嫣然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也正因为臣女和素儿小姐情同姐妹,输臣女手里,即便旁人不认同臣女真本事,兴许还会觉得是素儿小姐有意输于臣女,如此一来,臣女得了花魁之名,素儿小姐得了大方有气度美名,岂不是两全其美?若是输给了旁人,可就没这么方便了吧?至于太子殿下所说臣女每一赛事中都高过素儿小姐一分,觉得臣女太张扬一说,臣女冒昧,敢问太子殿下,赢了便是赢了,为何要管旁人怎么想?若真是服气人,便不会想这么多,若是不服气,臣女便是和素儿小姐打个平手,他也会觉得臣女虚假,若是多赢几分,又会觉得素儿小姐从前才名不过如此,所以,何必呢?因此,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臣女以为,一分,刚刚好。”
说罢,慕嫣然俯身跪倒,朗声说道:“臣女冒昧了,还望太子殿下宽恕。”
“哈哈……”
抚掌朗笑,太子看了一眼低垂着头跪自己面前慕嫣然,轻声说道:“起来吧……”
旋即,又转过头看着贺婉茹询问一般问道:“婉儿?”
贵女反攻记3,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章 太子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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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出宫
贵女反攻记31,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一章 出宫
“嫣然姐姐,是婉儿小肚鸡肠了,方才婉儿还心里怀疑姐姐,婉儿给姐姐赔不是了……”
粉面含羞,贺婉茹从太子身侧走到慕嫣然面前,轻轻屈膝一福,歉然说道()。
“婉儿……”
惊呼着侧身避开贺婉茹福礼,慕嫣然满脸慌乱看向好整以暇品着茶太子,而对方,却仿若浑然未看到眼前一切,一脸惬意表情,仿佛茶碗中茗茶是世间少有极品一般()。
“婉儿,能与你相交,是嫣然之福……”
扶起仍旧屈膝拜倒自己面前贺婉茹,慕嫣然感叹说道。
方才看到贺婉茹听完太子话低头不语时,慕嫣然心里是有些忐忑,可此刻见贺婉茹如此磊落对她腹诽向自己表示歉意时,慕嫣然却觉得能与这样率真性格贺婉茹做朋友,是自己何其有幸。
相视一笑,两人心中,是对彼此信任和赞赏。
“走吧,送你去毓秀宫,再耽搁,母后那儿要来人催了,再说,今儿可是你生辰,寿星总不能去太晚让那些来为你庆贺人等太久。”
搁下手中茶碗,太子站起身,摩挲着垂挂腰间玉佩,看着贺婉茹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贺婉茹松开慕嫣然手,看着她展颜一笑,转过身跟太子身后朝外去了。
贺婉茹和慕嫣然一前一后踏进毓秀宫正殿门时候,殿内已坐满了人,除了方才都那些朝臣家夫人小姐们,便是宫里妃嫔了。
此刻能出现毓秀宫妃嫔,都是宫内位份较高且皇上面前较有脸面,而那些位份低又没有子嗣傍身,除了早早儿把贺礼送过来以示对皇后和长公主尊重以外,如此这般正式场合,是不能轻易出现。
“婉儿,过来……”
见到亭亭玉立贺婉茹走进殿内,凤座一旁盛装丽人柔声唤道。
“淑妃娘娘……”
疾步走上前俯身一拜,贺婉茹站起身巧笑着走到了淑妃身侧,一旁,慕嫣然则恭敬地行完礼后,站起身走到了慕依然身侧空位上坐下。
“二姐姐当真好本事呢,今儿才第一次见长公主殿下,竟能哄得她只愿意和二姐姐一人说话,怪不得往日二姐姐都不甚搭理妹妹呢,原以为是妹妹不讨喜,今儿妹妹才知道,敢情是因为妹妹身上没有二姐姐可图。”
定定看着慕嫣然,慕依然一脸刻薄刁蛮相,仿佛慕嫣然是那般趋炎附势之人一般。
慕依然话音落毕,一时间,同桌几位小姐都不再交相窃窃私语,转而抬起头看向慕嫣然()。
淡淡一笑,慕嫣然安慰看了一眼正关切看着自己秦素儿,转过头对着慕依然轻声说道:“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长公主殿下是君,我是臣,难道三妹妹以为,我可以拒绝长公主殿下嘛?”
方才,众人都看清清楚楚,是长公主屏退了别人单留下了自己,便是慕依然要找理由让自己难堪,恐怕她也要落空了。
不再说话,慕嫣然淡淡转过头,看向上首处皇后等人。
忿恨瞪了一眼慕嫣然,却见对方全然不理自己,慕依然不由攥紧了手中帕子,直恨不得撕碎慕嫣然那张平静淡然面孔。
一顿午宴,宾主欢,上首处贺婉茹,得了许多赏赐,洋洋得意之余,还不忘冲慕嫣然俏皮眨眨眼睛,是让关注着慕嫣然一举一动沈氏和慕依然忿恨眼睛都红了。
未时三刻,午宴结束了,朝臣家眷们起身给皇后和各位娘娘们磕了头,带着各自府里小姐们径自出宫回府去了。
偏殿内,换了便服贺婉茹撒娇一般挽着皇后胳膊,眨巴着大眼睛娇声说道:“母后,今儿是女儿生辰呢,您就允诺女儿一次吧,母后……”
放下手中茶碗,皇后嗔怒看着贺婉茹,一语不发。
一旁,周掌事已带着殿内宫女们出去了。
“母后,女儿会紧紧跟太子哥哥身后不乱跑,只两个时辰就回来,好不好?母后……”
泫然带泪,贺婉茹可怜兮兮乞求道。
叹了口气,皇后伸出手指戳了贺婉茹一指头,无奈说道:“真真儿就是本宫十月怀胎生下来小魔星,太子昔日也没你这般顽皮呢。”
说罢,皇后一脸肃穆看着贺婉茹沉声说道:“你要保证,绝不会生事,母后就答应你,让太子带你出宫去玩。否则……”
“否则,这便是女儿后一次出宫,以后女儿乖乖呆夕颜殿,绝不踏出殿门一步。”
接过皇后话,贺婉茹坚决答应道。
说罢,贺婉茹欢站起身,飞屈膝朝皇后一福,站起身小跑着朝宫门外飞奔而去了。
毓秀宫正殿外,同样换了便装太子站笔直,如同石径宫道旁青松()。
瞪了一眼太子,贺婉茹埋怨说道:“方才给母后请安时候,太子哥哥为何不替婉儿求情?若不是因为今日是婉儿生辰,母后定然不许……”
嘴角浮起一抹宠溺笑容,太子轻声说道:“你想要,自然要你自己去求,旁人替了你一时,替得了你一世嘛?”
低下头想了想太子话,贺婉茹后知后觉抬头大声说道:“太子哥哥,些,我还要去找嫣然姐姐呢,去晚了,慕夫人把她带回慕府,我可不好追到慕府去要人啊。”
坐着宫轿赶到宫门口,刚好看到正交验对牌柳氏一行人。
带着温婉浅笑,贺婉茹极温和跟柳氏说了要慕嫣然陪同自己出行,执意不去看柳氏身后一脸祈盼慕依然。
而柳氏看着贺婉茹身后太子,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当着太子和贺婉茹面,并不好说只言片语,可临上马车前,柳氏却是深深看了慕嫣然一眼,极具提醒眼色不言而喻。
一旁,沈氏和慕依然眼中,已燃起了兴奋火苗,这,怕是她们离太子距离近一次了。
马车驶入街市,听着外边喧闹市集声,久不出宫门贺婉茹有些兴奋难安。
“少爷,前面就是东大街了,街市上人流密集,马车就不好赶进去了,您看咱们是朝北去,还是?”
车帘外,赶车小太监低声问道。
“下车吧,我们去天府茶楼雅间坐会儿……”
看着贺婉茹和慕嫣然二人说完,一身便服太子率先跳下了马车。
“几位贵客,这是咱们天府茶楼好一间雅房了,三面环窗,可以看见街市三个方向风景,若是再晚些,可就订不到了。”
招呼着进来一行贵客,天府茶楼小二殷勤介绍道。
兴奋拉着慕嫣然手,走到打开窗户口,贺婉茹看着外面喧闹街市,叽叽喳喳慕嫣然耳侧说起来。
随意往窗外瞄了一眼,慕嫣然神情,一下子顿住了。
贵女反攻记31,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一章 出宫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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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巧遇
贵女反攻记32,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二章 巧遇
“嫣然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慕嫣然呆呆紧盯着街市上来来往往人群,贺婉茹摇晃着她胳膊,轻声问道()。
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满眼关切贺婉茹,又状似无意瞟了一眼一脸云淡风轻欣赏着窗外闹市太子,慕嫣然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刚才街市上那个人看着有些像我大哥,可这个时辰我大哥还军营里呢,所以一时遐想才有些晃神了……”
了然点了点头,贺婉茹又转过头,看着街面上那些迎风飘扬各色旗子。
方才往窗外看那一眼,慕嫣然看到,街道另一侧,是一脸小心翼翼巡视着四周卓远之,而与他几步开外,另有一个人也四处张望着,然后不紧不慢跟着卓远之。
有心人眼里,卓远之后面那个人,定是一个小偷,准备伺机行窃,可慕嫣然却直觉认为,后面那个人定是王汝敬。
往日这个时辰,卓远之定然是翠竹苑里刻苦读书,他又怎会街市上出现呢?
跟他身后人,究竟是不是王汝敬,若是,会不会与那块玉佩有关?若不是,那他又会是谁?他可是这都城中人?
心内颇多疑问,慕嫣然斜眼去看,熙熙攘攘人群中,早已看不见了方才那二人。
按捺住心内好奇,慕嫣然回疑惑目光,陪同贺婉茹一起欣赏起窗外风景。
“那面有个‘当’字黑色旗子,意思就是旗子旁那家店是一家当铺,那个红色旗子旁边是钱庄……那个呀,天青色旗子那个嘛?那是米粮坊……”
伴随着贺婉茹发问,慕嫣然很有耐心一个个解说给她听。
若是没陪着贺婉茹出来逛,慕嫣然也许永远都会觉得公主是个很美好称呼,有皇上和皇后万千宠爱,有作为太子嫡亲兄长关怀,将来,兴许还会有事事顺遂自己心意夫婿,可此刻,看着一脸兴致勃勃张望着窗外对什么都觉得稀奇有趣贺婉茹,慕嫣然却顿时觉得,金碧辉煌皇宫,多么像一座金色牢笼。
“好了,过来安静会儿,喝杯茶……等日头不那么毒了,咱们便出去走走()。婉儿,难得出来一次,你想去什么地方?”
挥了挥手示意贺婉茹二人回来坐下,太子轻声问道。
侧着头细细想了想,贺婉茹兴奋拍掌说道:“太子哥哥……”
话刚出口,却被太子一记警示眼神止住了。
俏皮吐了吐舌头,贺婉茹转着头看了看四周,方笑着说道:“哥哥,咱们去方寸书院瞧瞧可好?总听你们说那儿好东西多,可婉儿都不知道方寸书院大门朝哪儿开呢。”
贺婉茹话语,让慕嫣然心内一紧,情不自禁,她眼神出也泛出了一丝期盼。
瞟了一眼二人脸上希冀神色,太子喝完了杯中茶,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儿甚是清静,到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旋即,好笑看着一脸跃跃欲试表情贺婉茹,太子又提醒一般朗声说道:“若是想去别地方,出这茶楼之前,你都可以反悔另改主意。若是进了方寸书院门,你又嫌那里太过枯燥乏味,我可是不会再陪你出去瞎逛,从方寸书院出来,咱们就回去了。记住了嘛?”
听了太子话,贺婉茹一下子又有些犹豫起来。
多次听太子和庐王提及方寸书院,知晓那里有很多典籍,还有市面上也寻不到古时玩物,贺婉茹心中便充斥着满满好奇,可毕竟只是书院,不是女儿家爱去处。
踌躇看了看太子,贺婉茹转过头看着坐自己身侧慕嫣然,轻声问道:“嫣然姐姐,你说我们去哪里好呢?本来打算去南街碎玉轩挑几样首饰让哥哥买给婉儿呢,可……”
心内矛盾,慕嫣然出着主意说道:“婉儿想要什么样结果呢?若是想寻个鲜,就去方寸书院,我听几位兄长说,那方寸书院可不是等闲人都能进去,除非有名帖才可以,而且那里除了书还有好些有趣挂画物件儿什么。若是婉儿想寻几样好看首饰,那咱们就去碎玉轩,只是看那些漂亮精致首饰,也别有一番情致呢。”
思忖着慕嫣然话,贺婉茹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那好吧,还是去方寸书院吧,反正我已有了许多漂亮首饰了……”
见贺婉茹选了方寸书院,慕嫣然心内一安,浅浅出了口气()。
虽说今儿主要目是陪贺婉茹,让她高兴,可自己心里,也是极愿意去方寸书院吧?
脸上微微有些赧意,慕嫣然掩饰一般去端起茶碗,一抬眼,却看到了满脸玩味神色太子。
对上他仿佛看穿自己小心思眼神,慕嫣然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浅浅喝了口茶,却是一不小心呛到了。
掩着帕子轻轻咳嗽了几下,待到呼吸平稳下来,再抬眼时,对面太子已起身站到了窗前,背对着二人。
冲着那背影皱了皱鼻子,慕嫣然仍旧觉得不解气,可碍着贺婉茹坐自己身旁,不好做太明显被她发现了,慕嫣然讪讪回了目光。
坐了半个多时辰,眼看太阳已渐渐偏西了,太子带着贺婉茹和慕嫣然,又坐入马车,朝方寸书院去了。
南街头,坐落着占地百余亩方寸书院,从书院门口,丝毫看不到院内风光,可踏进书院,越往里走,愈是让人心生赞叹。
这儿与其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一个修葺美轮美奂江南园林。
雕栏玉砌亭台楼阁,临水而建听风小筑,残荷别样波光水面……若不是书院门口处悬挂着先人题就“方寸书院”牌匾,怕是进入这里人都要以为自己踏进了世外桃源吧?
如是想着,慕嫣然转过头,看见了同样瞠目结舌贺婉茹。
惊喜转身看着慕嫣然,贺婉茹开怀说道:“嫣然姐姐,果然不枉我思量犹豫了许久才选了它。”
点了点头,慕嫣然看着仍旧朝前走太子,回过神来冲着贺婉茹莞尔一笑。
眼看着太子离二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远,而自己二人对这方寸书院又浑然不熟,慕嫣然指了指前方,跟着贺婉茹加步伐朝前走了几步,紧跟太子身后。
甫一抬头,慕嫣然看到太子眉毛一挑,好奇低声嘀咕了一句。
“咦,他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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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32,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二章 巧遇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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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方寸
贵女反攻记33,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三章 方寸
“太子哥哥,你说谁?”
不解看了看周围那些自己全然不认识人,贺婉茹走到太子身侧,拉了拉他衣袖,低声问道()。
见太子仍旧盯着远方,贺婉茹不做声抓过头,顺着太子目光朝远方扫过去。
方寸书院修葺极为庄严大气,前院是讲堂,而高耸,则位于后院,御后,则是诸多斋舍。
此刻日头渐渐西移,耀眼光芒从高耸六层上倾洒下来,斜后方凉亭以及四周树木,都覆上了一层炫目金光。
傍水而设凉亭内,石桌上香炉里,袅袅娜娜燃起了一股氤氲香气,而凉亭角落里,另摆置了一张长方形紫檀案几,案几上平稳摆放着一张七弦琴,而亭内,却是空无一人。
“咦,那好像是庐王哥哥琴,他也来书院了嘛?”
紧盯着那张琴仔细辨认了许久,贺婉茹犹疑说道。
视线从凉亭上转回来,太子看了一眼身后贺婉茹和慕嫣然,迈开大步,踏进了。
高六层,一楼是登记处,所有进入人都要门口书童那里登记领取了竹木书牌之后,方可上楼自行取阅书籍。
此时,一楼几张黄梨木方桌上,已坐满了人,有着笔挥毫,有临窗赋诗,还有三五成群低声浅谈,硕大厅内看起来一副喧哗模样,可却是和谐无比,一点都不吵闹。
拿出一张玉牌递给那书童,太子指着跟身后不远处贺婉茹和慕嫣然对那书童低语了几句,便招了招手带着两人径直上了楼。
自二楼以上皆是古书,且不是寻常书局里所能寻到书,每一层楼上书架,都摆放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整理相当有序。
走盘旋着楼梯上,看着书架上那些散发着淡淡墨香气古书,慕嫣然心里不由感叹起来。
翠竹苑内父亲书房,就像是一个缩小版方寸书院。那里面书,有些是父亲花重金从各地采买上来,有些,是他这些年从方寸书院中誊抄出来,翻开每一本书,都能看到他或多或少批注,由此可见他是何等看重那些书()。
书房交给了专门仆从整理打扫,平日里,闲杂人等,都是不许靠近书房半步,可那场大火,却将父亲毕生心血都付诸一炬了。
心内惋惜,慕嫣然却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她定要竭所能,不让前世时发生过事再次重现。
跟太子和贺婉茹身后一直往楼上走,看着贺婉茹娇小背影,慕嫣然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可捉摸忐忑。
前世时,她和贺婉茹也是今日生辰宴上相识,可那时贺婉茹,脾气骄纵刁蛮,让都城内一众贵门小姐不敢亲近。两人虽稍显熟络,可后来认识卓远之后,便慢慢疏远了,及至自己许嫁卓远之,贺婉茹虽前来提醒自己,而自己并未领情,那之后,贺婉茹便远嫁西丽,之后两人再无瓜葛。
而此刻,自己和贺婉茹已姐妹相称,那个从前任性无比长公主,已与前世时完全不同,难道,因为自己刻意,有些事情已慢慢发生变化了?
这么想着,听着蜿蜒而上台阶上传来轻轻浅浅脚步声,慕嫣然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六楼,是顶层,可上面却并未有书架和古书,而是一间间房门紧闭雅间。
走到里侧雅间门口轻轻一扣,太子径自推开了门,一时间,门内两人都相继抬起了头。
正中方桌旁,一个白衣男子很没形象斜坐椅中,看见有人进来,不慌不忙把搭脚踏上两只脚放了地面上,又轻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看着来人说道:“皇兄,今儿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临窗处,却是一位着了玄衣劲装男子,正满脸悠闲看着窗外风景,见太子几人进来,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旋即,又转过了身看向窗外。
斜了方桌旁白衣男子一眼,太子不做声走到方桌旁坐下,拿过茶碗径自倒了杯茶喝起来。
“庐王哥哥……”
“臣女慕嫣然见过庐王殿下……”
贺婉茹和慕嫣然各自给庐王见了礼。
“婉茹,你不是偷溜出宫吧?虽说今儿是你生辰,可皇后娘娘若是晓得了,怕也不会轻罚了你,回头可别哭鼻子……”
说着这话,庐王还偷瞄了一眼太子,仿佛他是那个带贺婉茹偷溜出宫始作俑者一般()。
“哼,庐王哥哥既然知道今儿是妹妹生日,可准备了贺礼嘛?拿来……”
眼眸中闪出俏皮光芒,贺婉茹定定看着庐王问道。
无奈撇了撇嘴,庐王椅子里坐好,一边故作哀怨说道:“哎,可真是没良心啊,大清早我就派人把贺礼送到夕颜殿去了,如今正主儿还跟我要贺礼,可真是浪费了本王寻那物件一片苦心啊……”
说罢,庐王还摇头晃脑一脸哀伤,仿佛真是贺婉茹忽视了他兄妹深情一般。
果然,慕嫣然转过头,就看见贺婉茹一脸自责走到庐王身侧,拽着他衣袖娇声说道:“庐王哥哥,妹妹知错了,今儿起得早,梳洗完就去母后毓秀宫了,宫里到贺礼,我还没顾得上拆呢……”
故作伤心庐王哀怨摇了摇头,旋即脸上表情恢复了正常。
看了贺婉茹和她身后慕嫣然一眼,庐王摆了摆手说道:“书院里无尊卑,过来坐吧。”
及至贺婉茹拉着慕嫣然坐长条锦凳上,庐王一脸高深莫测看着太子说道:“皇兄,臣弟近日结识了一个人,颇有见地,虽说出身不好,可他日会试,定是大有前途,臣弟今日恰好约了他,一会儿引见给皇兄吧。”
放下手中茶碗,太子看了一眼庐王,犹疑问道:“什么人,还值得皇弟这般看好?”
张口欲说,庐王却满眼趣意看了一眼低眉顺眼正襟危坐慕嫣然,悠然说道:“哎,方寸书院这名字起得真好,果然是方寸之内,方寸之外啊,处处透着一个妙字。要说这人啊,说起来,慕小姐兴许比本王知道还多一些呢。”
见提及自己,慕嫣然抬起头,一脸愕然看向庐王。
好笑看着慕嫣然,庐王朗声问道:“本王听说,那人如今似主似客居于慕府,难道传言不实?”
一瞬间,慕嫣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蛇咬了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僵硬。
贵女反攻记33,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三章 方寸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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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失态
贵女反攻记34,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四章 失态
“那卓远之,说是客人吧,可慕府家宴,他也可出席,说是主人吧,又是居于客房,平日里甚少叨扰慕府主仆,是以传言都说他慕府似主似客()。怎么,难道本王道听途说来这些传言都不做真?”
一脸不似作伪疑问,庐王看着仍自惊讶顿住慕嫣然,轻声问道。
微微扯动了一下有些僵硬面容,慕嫣然淡淡一笑,轻声答道:“卓公子住父亲书苑客房里,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大出房门,不过上月中秋宴,父母怜惜他孤身一人,唯恐他触景伤情,所以才请他一起出席了家宴……”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一下子将庐王听来传言全部否决了()。
他住客房,他只参加了慕府中秋家宴,而这也仅是出于礼貌及怜惜,所以,慕府上下眼中,他仍是客,绝对称不上是半个主子。
听懂了慕嫣然话中深意,庐王状似无意瞟了慕嫣然一眼,却是不再做声了。
“旭然,本王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可是又去山东办差了?”
看着仍旧笔直立窗前玄衣男子,太子出声问道。
转过身走回方桌前,太子身侧空位上坐下,那玄衣男子朗声答道:“谢太子殿下挂怀,家中琐事牵绊,出了趟远门而已。”
点了点头,太子转过头看着庐王轻声吩咐道:“婉儿难得来书院一次,你带着她们去书院里走走吧,一会儿咱们览竹阁会面。”
心中知晓太子定然是有事要吩咐旭然,庐王瞟了一眼贺婉茹和慕嫣然,招了招手示意她二人跟随其后踏出了雅间。
顺着那蜿蜒而下楼梯,三人迈出了。
转过头看了一眼高耸,贺婉茹有些不高兴埋怨道:“说是要带婉儿来书院玩,可进去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不知如何接话,慕嫣然一脸为难看向走两人前面庐王。
放慢脚步,和贺婉茹并排走往后院去石径小道上,庐王一脸好笑安慰道:“傻丫头,好玩东西还没带你看呢,这里全是古籍,有什么好看?你要想看,我这就送你回去如何?”
原来方寸书院里另有妙处,贺婉茹顿时一脸欣喜看向庐王。
跨过了垂花门,指着别有洞天后院,庐王轻声介绍道:“方寸书院前院是讲堂,平日里有很多饱学之士此授课,课题不一,感兴趣便可来旁听,但也无趣紧,不是你们女孩儿家喜欢。那里,又都是分门别类古籍,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所以啊,能让你们走马观花赏一赏,便是后院这些了。”
指着后院里琳琅满目花卉树木,以及那坐落整齐斋舍,庐王继续说道:“前面那排斋房里,别有一番趣味,我带你们去,说不定能淘出几样你们喜欢物件……”
说罢,庐王转过回廊,踏进了第一间斋舍()。
甫一踏进斋舍,贺婉茹和慕嫣然眼睛,就被斋舍当中景致吸引了。
当中巨大方形案桌上,是一副按照实物缩小制成江南村落,栩栩如生,一眼望去,便如置身于其中一般。
平整青石板路,波光粼粼小河,横跨其上拱桥……
拱桥上,还有两个打着伞少女,仔细看去,那小小指尖般大小纸伞上,竟清晰可见描绘出了一副江南烟雨图。
眼中泛出浓厚兴致,贺婉茹和慕嫣然跟庐王身后,顺着相邻斋舍间从墙上打通竹帘门,欣赏着每一间斋舍内各不相同景致。
古朴纯真小镇,浩瀚无垠大漠,波光粼粼鱼米之乡……
那一幅幅制作精美小型实物景致,让贺婉茹和慕嫣然看目瞪口呆。
直到踏出了后一间斋舍门,两人仍旧沉浸方才身临其境一般震撼中。
“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我方才明白这其中缘故。原本还为不能领略各地风光而感到抱憾,今日一见,终算是略有小偿了。”
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修葺简朴至极斋舍,慕嫣然感慨说道。
附和着慕嫣然话,贺婉茹轻声说道:“原来都城外天地竟是这般模样,怪不得人人都说方寸书院是个极好去处呢,不说那些古书了,便是这些斋舍,也让咱们长了见识呢。”
脚下不停,庐王一边朝前走,一边朗声说道:“这里好东西多着呢,日后你们再自己个儿慢慢琢磨吧……”
绕过回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竹林深处,还隐隐传出了悦耳音乐声。
竹叶婆娑,那悠扬乐曲声林中来回穿梭,竟像是一直耳边盘旋一般,说不出清悦人。
及至到了竹林深处,出现几人眼前,是一座两层竹楼,远远望去,此刻楼内也已坐满了人()。
踏进竹楼一瞬间,只一眼,慕嫣然就看到了临窗而立那个背影,那么笔直,那么清雅,就像窗外摇曳着墨竹一般隽秀。
一瞬间,竹屋内喧哗声渐渐小了,慕嫣然觉得自己仿佛看不清了周围所有人一般,呆若木鸡。
那个背影转过身,看清来人后,走前几步躬身一拜,朗声说道:“远之见过贺公子,见过二位小姐……”
浅笑着颔首示意,庐王转过头看着身后贺婉茹和慕嫣然,柔声说道:“你们去二楼瞧瞧吧,若是有喜欢,告诉楼上书童即可。”
点了点头,贺婉茹欢喜拉着慕嫣然,脚步轻踏上了楼梯。
直到看着眼前那些精致无比竹制物件,慕嫣然手心里,仍旧沁着一层汗。
放开慕嫣然手,贺婉茹有些不解看着她轻声问道:“嫣然姐姐,你怎么了?今日好几次我都觉得你不对劲呢,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可是不舒服嘛?”
神色一惊,慕嫣然摇了摇头,却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伸出手摸了摸慕嫣然额头,又探了探自己,贺婉茹迟疑着说道:“有些发烫呢……都是婉儿不好,非拉着姐姐作陪,一会儿咱们早些回去吧,姐姐回府也好生休养,否则婉儿要万分愧疚了。”
心内清楚自己几番失态所为何事,眼见贺婉茹归咎到自己身上,慕嫣然慌乱摇了摇头,朗声说道:“许是方才太阳晒了缘故,不碍事……”
说罢,慕嫣然指着远处竹木案桌上一个竹木笔筒,惊喜说道:“呀,好精致物件……”
果然,贺婉茹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慕嫣然暗暗呼了口气。
慕嫣然,纵是再世为人,你也不能再如小女孩儿一般喜怒形于色了,今日几番失态,若是一个不慎被人看出了马脚,岂不坏事?
内心警醒告诫着自己,慕嫣然定了定神,抬脚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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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34,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四章 失态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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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试探
贵女反攻记35,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五章 试探
笔筒,茶盏,手串,簪钗……
大到摆放物件桌子,小到一枚书签,览竹阁内摆放着那些物件,竟全都是竹子雕刻而成,说不出清雅致()。
看着那些物件,贺婉茹顿时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了,原本听着庐王意思,自己可以选一两样,可是此刻每一样拿手里都是那般爱不释手,让人难以选择。
“嫣然姐姐……”
嘟着嘴,贺婉茹指着案桌上自己看中那一堆物件,颇有些为难唤道。
“婉儿看中了六样?”
好笑看着一脸不舍贺婉茹,慕嫣然扫视了一眼那些物件,侧头问道。
点了点头,贺婉茹满眼矛盾。
莞尔一笑,慕嫣然俏皮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说道:“天大地大不如寿星老大,除了婉儿自己,太子殿下,庐王殿下,包括嫣然自己都是极愿意把它们买来当做礼物送给婉儿呢,婉儿何不……”
话未说完,贺婉茹顿时明白了慕嫣然意思,满脸欢喜转过身,她拎着裙摆下了楼。
等到慕嫣然到一楼时候,竹屋内已没有了方才那么多人,而站太子和庐王中间贺婉茹,已是一脸欢欣满意表情。
想是庐王已将卓远之介绍给了太子认识,此刻二人正随意聊着天,而太子面容上,仍旧是一如往常云淡风轻。
被贺婉茹拽着竹屋外竹林里散了会儿步,眼看太子等人已说完了话,慕嫣然拽了拽贺婉茹衣袖,二人走到了竹屋门口。
跟太子身后进了竹屋,不一会儿,贺婉茹便捧着一大一小两个锦盒,兴高采烈走了出来。
以太子为首,庐王和卓远之紧随其后,一行人朝书院外走去。
“听卓公子口音,似不是都城中人,不知卓公子家乡何处?”
看着前方路,庐王随意问道()。
知晓卓远之是孤儿身份,听到庐王问话,慕嫣然微微侧耳,倾听着卓远之回答。
神情一顿,卓远之低声答道:“远之父母过身及早,幼时一直跟随师父居住南城,但远之父母均是都城之人,是故时隔多年远之才返回都城,也是寻根之意。”
点了点头,庐王扬声说道:“卓公子才学不凡,如今又慕相门下受教,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所以勿要为前事挂怀了。”
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卓远之拱手一拜,朗声说道:“庐王殿下良言,远之谨记于心。”
瞥了一眼神态不似作假卓远之,慕嫣然像是想起了一件趣事一般,附耳跟贺婉茹说了起来。
两个人咯咯轻笑,不一会儿,满脸好奇贺婉茹看着卓远之轻声问道:“卓公子,听说你举生堂里还住过一阵子呢,可有卓公子交好学子?那人学问如何?”
不知贺婉茹所问何意,卓远之面色一顿,旋即垂首答道:“回长公主话,远之举生堂只逗留了月余,还未来得及与诸位师兄弟结交,便累及恩师迁入慕府,所以并未有交好学子。不过,举生堂里远之所知道几位师兄弟,才识卓著人品超然,都是难得一遇人才。”
卓远之所说话,并未引起贺婉茹兴趣,她只是听完便扭过头与慕嫣然说话了,而慢慢前行着慕嫣然,心里疑点却是愈发多了起来。
那块玉佩定然是卓远之,他既能把这么重要物件告诉王汝敬知道,可见王汝敬和他相交之深,可此刻他竟然说举生堂并未有他相交甚深人,可见心内有意掩饰,如此一来,这块玉佩,定然是有大蹊跷。
这么想着,慕嫣然看向卓远之背影目光,便愈发深邃起来。
再回到马车上时,天色已渐渐暗了,马车不疾不徐朝慕府赶去。
到了慕府门口,慕嫣然临下马车前,贺婉茹唤住了她。
“嫣然姐姐,那套竹木书签,婉儿看你赏了许久呢,所以婉儿央了太子哥哥买了两套,这一套,便送给你吧。”
将那个小锦盒递给慕嫣然,贺婉茹轻声说道,说罢,不待慕嫣然反应,却是眨了眨眼,搁下了车帘()。
同一时刻,马车又平稳朝前驶去了。
大门处,紫月正坐门房处板凳上静静候着,见慕嫣然下了马车,她疾步迎了过来。
“小姐,今儿晚膳摆柏松堂了,夫人说等您回来立刻回屋梳洗了赶过去呢。”
点了点头,慕嫣然转过身,看着身后慢慢走来卓远之,状似随意问道:“卓公子经常去方寸书院嘛?听庐王殿下口气,颇为看重卓公子呢,能结识此等贵人,是卓公子福气呢,嫣然此恭贺卓公子了。”
躬身回礼,卓远之朗声说道:“机缘凑巧,才识得庐王殿下,殿下风姿高洁,又无贵族俯逆之态,故而与远之投缘。相交时日尚浅,远之但求谨慎,勿要得罪贵人便好,他日之事,不敢言之过早。”
“卓公子果然小心……”
点头应着,慕嫣然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不知道父亲回来了没……”
旋即,慕嫣然转过头看着卓远之问道:“卓公子,下午你出府时候,父亲可府中?”
神情一顿,卓远之旋即接口回道:“远之与庐王殿下相约酉时相见,是故提前半个时辰出门,那时恩师并未回府。”
半个时辰,足够他与王汝敬见面短谈了。
如是想着,慕嫣然心中愈发感叹他说话时滴水不漏,旋即浅笑着回了礼,带着紫月朝潇湘阁去了。
“小姐,老爷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府了呢,现下应该还书房处理公事呢。”
见慕嫣然开口问及出了门卓远之,紫月心中有些不解却并未多言,此刻二人离那卓远之已渐行渐远,紫月跟慕嫣然身侧低声回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浅浅一笑。
回到潇湘阁,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上了那件流光溢彩云锦袄裙,慕嫣然带着紫云和紫月,朝柏松堂去了。
踏过月亮门,远远便听见正屋内欢声笑语阵阵传来,慕嫣然加了脚下步伐。
方走到正屋门外,慕嫣然便听见屋里传来慕依然撒娇一般娇语声:“祖母,你说长公主殿下会选二姐姐做伴读嘛?”
贵女反攻记35,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五章 试探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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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挑衅
贵女反攻记36,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六章 挑衅
“二小姐来了……”
门外,有丫鬟朗声通秉完,伶俐掀开了棉布门帘()。
换上一副温婉浅笑,慕嫣然微一低头,从门帘下迈进了正屋。
“祖母……”
走到慕老太太身前屈膝给她行了礼,一抬头,看见她向自己招手,慕嫣然站起身顺势挽住了老太太伸过来手,坐了她身侧软榻上。
“陪着长公主去方寸书院了?可好玩嘛?”
将慕嫣然冰凉小手放自己手里暖着,慕老太太柔声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轻声说道:“到底是都城里数一数二大书院,果然别有洞天,一点也不像外面看到那般枯燥乏味。”
眼角余光处,慕嫣然注意到,沈氏母女三人直愣愣盯着自己身上云锦袄裙,满眼艳羡。
也怪不得她们会如此这般模样了,此刻天色已暗下来了,屋里燃亮灯火轻微摇曳着,愈发显得袄裙上光泽流光溢彩夺目。
慕老太太是忠国公家小姐,又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样好东西没见过,她不惊讶自是不稀奇。因此,屋内除了她和柳氏还一脸镇定,便连不知情沈氏都看挪不开眼了,不用说一旁静立着伺候丫鬟仆妇们了。
“看来长公主倒是极喜欢二姐姐呢,这么好衣裙,自己都没舍得穿,竟拿出来做贺礼送给二姐姐了,二姐姐当真好命。”
想当然以为这件袄裙是长公主所赐,慕依然话语中,说不出酸涩,仿佛慕嫣然根本配不起那件衣裙一般。
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眨了眨,慕嫣然朗声说道:“三妹妹误解了,这料子是我娘给,月前就请了锦绣坊师傅做好了给我今日穿。”
“娘,下个月女儿就过生辰了,女儿也要做一套这样袄裙。”
拉着沈氏胳膊摇晃着,慕依然撒娇唤道。
眼中闪过一抹狼狈,沈氏抬起头看了一眼柳氏,浅笑着说道:“若妹妹没看错,二丫头身上这袄裙料子,是云锦吧?”
见柳氏点了点头,沈氏转过头看着慕依然柔声哄道:“听见了嘛?你二姐姐身上穿是云锦呢,那可是上贡给贵人们享用,可惜没有疼你舅舅……”
只一个转念,沈氏就想到了云锦是出自柳氏手中,像是柳氏兄长挪用了贡品给自己妹妹添妆一般,沈氏话语中,说不出恶毒()。
低头不语,像是没听到沈氏话一般,柳氏看着慕老太太轻声说道:“娘,中午出宫时候,太后娘娘宫里苏掌事还特意去看了儿媳呢,苏掌事说,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愈发喜欢找从前老姐妹们叙话了,可又碍着宫里规矩,怕折腾老姐妹们身子吃苦,所以不轻易下诏。苏掌事交代说,娘得闲时候,务必递牌子进宫去陪太后娘娘说说话儿……”
像是想起了从前年轻时候事,慕老太太神色有些怔忡,旋即,却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老爷来了……”
门外,传来了丫鬟通秉声。
紧接着,一身墨色便服慕昭扬迈了进来。
慕昭扬刚落座,院子里传来了熙熙攘攘说话声,慕容言等人喧哗着进了正屋。
“摆膳吧,今儿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用晚膳,给二丫头庆生。”
不一会儿,左梢间里便摆好了两张圆桌,慕老太太和慕昭扬、柳氏等人坐一桌,沈氏带着几位姨娘和小姐少爷们坐一桌。
看着旁边父慈子孝一片和睦景象,沈氏心内气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怨恨看着满脸柔和笑容柳氏,沈氏觉得愈发琢磨不透了,明明已独居于明徽园十几年不外出了,可这一两个月,竟慢慢变化着,与从前越来越不同了,沈氏觉得,那个从前对自己一点威胁性都没有柳氏,什么都没做,就比那些年轻貌美小妖精让自己难以拿捏了。
“娘,您尝尝这个……”
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放到沈氏碗里,慕敏然轻声唤道。
看到女儿警示眼光,沈氏不动神色转过头,拿起了桌上筷箸。
见沈氏转过头,慕嫣然却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若是单沈氏和慕依然,这丝毫不足为惧,可她身侧慕敏然,却着实是个难缠人,前世时,即便是出嫁了,慕敏然都经常沈氏耳边出主意,害自己母女二人吃足了亏。可慕敏然这人心思细腻不说,又是巧言令色,祖母和父亲面前,端是一个仪容有度大方有礼好孙女好女儿,着实让人抓不住一点错处()。
小口用着饭,慕嫣然低下头,掩去了心里浮起那些小心思。
用罢了晚饭,一家人和和美美坐正屋内喝茶聊天,见众人都品着茶碗内茶,慕依然又提起了方才那个问题。
“祖母,你说长公主殿下会选二姐姐做伴读嘛?”
适才她发问时,恰好慕嫣然进屋,这一打岔,便没人注意她问题了,可慕依然心心念念想起慕敏然跟她说起过话,不愿这风头被慕嫣然抢了去,此刻便做出一副关切表情,再度问了出来。
慕依然话音落毕,一转头,却看见慕敏然警告一般斜睨了自己一眼。
“没规矩,长公主何曾说过要选伴读?再说了,即便要选,那也是皇家事,岂轮到你一个黄口小儿家中言三语四?”
呵斥着慕依然,慕昭扬一脸严肃瞪了沈氏一眼,方看向坐上首处慕老太太。
和蔼摆了摆手,慕老太太安抚看了慕依然一眼,柔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都城里人人心知肚明,老爷也不需如此谨慎。再说了,三丫头也不懂朝堂里事,兴许只是关心二丫头能不能入了贵人眼罢了,老爷无须苛责。”
见慕昭扬脸上神色缓和了些,慕老太太又接着说道:“依我看,二丫头入选长公主伴读一事,还是极有可能,咱们也要早些做准备为好,若没入选也倒罢了,若是入选了,到时候一应事宜过于仓促慌乱,可就失了体统了。”
“娘说是。”
点着头,慕昭扬附和着应道。
“那我可以跟着二姐姐一道嘛?”
天真慕依然开口问道。
一脸不满转过头瞪着慕依然,慕昭扬呼了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而上首处,慕老太太低眉顺眼看着手里白玉茶碗中漂浮着茶叶,轻声说道:“嫡庶有别……”
只一瞬,沈氏母女三人脸色,如宣纸般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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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恩典
贵女反攻记37,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七章 恩典
一脸柔弱委屈看向慕昭扬,沈氏泫然若泣()。
“皇家重礼仪,怎会选一庶女给长公主做伴读?此等浑话,依儿不知,你这当娘也不知嘛?日后对儿女需要多加管束,免得他日祸从口出,殃及家族。”
毫不留情训斥了沈氏,慕昭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了。
一旁,柳氏领着儿女们恭敬给慕老太太行了礼,退出了正屋,而满面涨红沈氏和其余几个妾侍,也忙不迭站起身,行了礼后疾步出去了。
侧过头看了身侧傅妈妈一眼,慕老太太搁下了手中茶碗。
与此同时,悉悉索索脚步声后,屋内几个丫鬟退出了正屋。
面色不定看向慕老太太,慕昭扬犹疑着说道:“娘,三丫头被雪冰宠没了边而,说话一向如此直率,方才儿子已经训斥了雪冰,日后她定然会好好教导三丫头学些规矩。可是娘,雪冰这些年为这个家操持颇多,以后人前,娘还是给她留几分情面吧,如今日这般,当着诸多儿女面,她心里定不好受。”
脸上平静看不出一丝表情,慕老太太轻轻看了慕昭扬一眼,沉声说道:“正如你所说,皇家重礼仪,沈氏慕府这些年可尊礼仪了?嫡庶有别,难道我说错了?你也是大梁堂堂宰相,若连内宅事都有人指指点点,将来会如何?”
垂首看着棕褐色锦缎夹袄衣袖上纷繁复杂松鹤云纹,慕老太太继续说道:“这些年,如絮没想开,自个儿窝明徽园像是出家一般过生活,连带着言儿几个孩子,明明是嫡子嫡女,却像是屈居人下一般矮人一头。为着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放心里宠着爱着沈氏?她是平妻,还是太后娘娘赏赐平妻,可那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一个妾,换个说法罢了()。有人捧着她,那是旁人事,可我慕府里,当家主母仍是如絮。”
见慕昭扬一脸木然,慕老太太有些气愤说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絮自嫁进我慕府,侍奉双亲至孝,抚育子女至亲,合家上下,挑不出她一个错字。男人三妻四妾,自是再正常不过,可女人心里苦,又有谁知晓?你父亲这一生,只与我一人厮守,我们膝下也只有你一个嫡子,是故你这一生过极其顺利,你去看看旁人家,那一众嫡子女和庶子女,可像我们家一般尊卑倒置?”
越说越气,斜睨了慕昭扬一眼,慕老太太继续说道:“从前也倒罢了,如今皇后摆明了要抬举二丫头,你若是还由着沈氏家里独大,到时候惹出了事,可就悔之晚矣了。皇后此举,与其说是抬举二丫头,倒不如说是拉拢你,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太子他日即位登基增添些筹码?如此非常之期,你自己处事再谨慎也不全然得用,若是后宅生事,岂不是适得其反?”
慕老太太言语凿凿,慕昭扬瞬时便想通了其中关键,不由点了点头。
“沈氏这府里独大了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
幽幽说完这一句,慕老太太抬眼定定看向慕昭扬。
一时无言以对,慕昭扬想起方才沈氏半是委屈半是不忿幽怨目光,顿时心中苦涩不堪。
“娘话,儿子记下了……可府里事,这些年来都是雪冰打理,一时之间若是交给如絮,怕会混乱不堪,不妨……”
慕昭扬犹犹豫豫说着,还未说完,就被慕老太太打断了。
“如絮也是掌过家人,这里面事,她怕是比沈氏清楚。怕就怕,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意味深长看了慕昭扬一眼,慕老太太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叹道:“罢了,掌家一事,暂且搁置一阵子再说吧……”
迟缓着点了点头,眼看着慕老太太乏了,慕昭扬起身告退,离开了柏松堂。
捧着一堆大小不一锦盒回到潇湘阁,慕嫣然一边乐呵呵拆开锦盒取出里面物什赏玩着,一边听着紫月跟自己说起映雪堂那边动静。
“小红说,二夫人带着大小姐和三小姐进院子时候,满脸怒容,一进屋,便砸了一套茶具,后来,大小姐不知怎么劝解,二夫人便不再生气了()。”
小红是映雪堂负责外院洒扫丫鬟,虽是家生子,可因为手脚粗笨,一直做得都是院子里粗使活计,近些日子吃了不少紫月送去点心,便会抱怨一般透几句无关痛痒是非给紫月听。
点了点头,慕嫣然回过头看着紫月仔细吩咐道:“记得我说过,不论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主动问及小红一句,否则到时候有什么事惹到头上,第一个跑不了就是你。”
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应着,紫月走到正门处,接过了盛满了热水铜壶,回到了内屋。
一边伺候慕嫣然梳洗,紫月一边低声说道:“小姐,您是没瞧见,老太太说那句话时候,二夫人脸色青红交加,煞是好看呢。”
“大小姐呢?”
任由紫月卷起自己衣袖,从手腕上取下了那对翡翠玉镯,慕嫣然轻声问道。
侧头回想着当时情况,紫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奴婢就站正屋门口,顺着门帘缝隙瞅进去,也只能看见二夫人表情,大小姐和三小姐都侧头看着老太太说话,奴婢没看清楚呢。”
不再做声,慕嫣然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定是料定了母亲会一辈子窝明徽园,她才敢这般张狂吧?昨日因,今日果,便瞧着吧,昔日她费心机一点点拿走东西,日后,我定要让她一点点吐出来……”
口中淡然说着,慕嫣然脸上,一派决然。
日子平淡静好,一晃,九月就这么过去了。
原本以为慕嫣然定要成为长公主伴读事,一天天沉淀了下来,想来是无望了。
众人或期望或等待日子里,慕依然却是高兴,只要一想到慕嫣然那张与自己一般娇美脸颊上有可能出现失望之情,慕依然就觉得自己心情格外欢畅。
可这份欢欣没持续几日,十月初,一道懿旨,彻底粉碎了沈氏母女三人期盼。
“传皇后娘娘凤诏,慕府嫡女嫣然,德行出众,甚得本宫与长公主殿下之心,着其为长公主伴读,大梁十九年二月初六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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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寒露
贵女反攻记38,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八章 寒露
“姑母怎会允许?便是入宫做伴读,都城内适龄出众贵门小姐也有诸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
映雪堂正屋内,沈氏一脸不甘低声吼道()。亜璺砚卿
“娘,事已至此,您别气坏了身子,只一个长公主伴读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喜事,您何必如此?再说了,一个小小伴读而已,只要皇后娘娘中意,长公主殿下中意便可,太后娘娘又怎好这么一件小事上插手?”
何况,您毕竟也不是太后娘娘嫡亲侄女儿,她为顾全自己母家为您博得一个平妻身份已属不易,又怎会事事都为您出头?毕竟,嫡亲孙女儿高兴要比让您满意重要些吧?
心内还有一句话未说出,慕敏然看着天性好冲动母亲,颇有些无奈。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氏眼圈瞬间红了,不一会儿,便潸然泪下。
看着懂事乖巧却又即将出嫁大女儿,沈氏哽咽着说道:“都是娘不好,是娘太争强好胜了,错看了那柳氏,以为她余生就要那一方院落里孤苦此生了,谁知,谁知……”
拿起衣袖中丝帕擦拭着眼泪,沈氏低声说道:“造化弄人,也是我命绝于此,若是先她一步遇上你父亲,此刻我怎会如此难堪?偏生她早早遇上了,如今她为正妻我为妾,便是平妻,也只是称呼好听罢了,说出来,谁还不知晓,我堂堂正二品县主,浏阳王义女,竟是屈居人下妾侍。”
脸上浮出一抹不甘,沈氏眼中,愈发怨怼起来。
“娘,你别哭了,一个伴读而已,我还不稀罕呢,那长公主脾气骄纵不堪,兴许哪日就看慕嫣然不顺眼了,天意难测,说不定她到时候还没什么好下场呢。”
走上前来依偎沈氏怀中,扯起帕子给她擦干了泪水,慕依然娇声劝道。
心内一顿,沈氏顿时觉得慕依然说也有道理,依着慕依然性子,若是进了宫,说不定哪天就会触怒那长公主脾气,如今能避一避也好,倒是慕嫣然,巴不得她能早些被长公主所厌弃呢()。
心中虽如是想着,沈氏却仍旧柳眉倒立看着慕依然,低声斥道:“你知道什么?她做了长公主殿下伴读,今后议亲一事上,也会受益颇多,便说前来提亲那些人家,也会比如今这些荣耀几分。”
说着,沈氏却是叹了口气,自责一般说道:“哎,都是娘不好,早知如此,便该早些想了法子去寻太后娘娘求求情,娘虽是平妻,可也是太后娘娘钦赐,太后娘娘若是发了话,兴许选中就是你了,到时候,你有了长公主伴读身份,议亲时候又能多几分筹码。真到了那时,你虽非嫡女,却也胜似嫡女了,这府里人谁还敢逢高踩低看轻你?”
提及议亲,便是一向粗枝大叶惯了慕依然,顿时也羞云浮出脸庞,扭捏起来。
无论如何,此事终成定居,沈氏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旋即,她满脸慈爱看着慕依然,柔声说道:“寒露过后,便是你生辰了,你想要什么生辰贺礼?早早儿告诉娘,娘给你备着……”
口中嗫喏着,慕依然还未开口,一旁,慕敏然已朗声说道:“若还是惦记着二丫头身上那套云锦袄裙,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莫说云锦本就难寻,便是寻到了,也免不了人家说你东施效颦,你还是跟娘求点别东西吧。”
“大姐姐你……”
被慕敏然猜中了心思,慕依然有些恼羞成怒,斜了她一眼,却是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俩,一起还能处多久?左右也不过这几个月了,就不能和和美美?依儿,你大姐都是为了你好,若是你还如现一般不懂事,将来二丫头欺到你头上,看你怎么办。你大姐明年三月就要出阁了,若是再不聪明些,到时候可没人再护着你了。”
看了看乖巧且颇有心计慕敏然,转过头再看着一派天真慕依然,沈氏直觉得有些头疼。
明徽园内,依偎柳氏怀中,慕嫣然有些担忧说道:“娘,老太太如今摆明了要抬举女儿,要不然,她也不会当着我们小一辈就落了二姨娘脸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可不止是只兔子呢,你说,她会不会再做什么手脚?”
静静沉思着,柳氏轻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决定要争,便不去想那么多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再说了,老太太站咱们这一边,也算是有利有弊吧……如今,我倒是该想着怎么拿回掌家权利了。”
说至后,柳氏声音已愈来愈低,像是自语一般。
“祭祖,对了,祭祖……”
眼睛一亮,柳氏朗声说道。
抬起头看着满脸神采柳氏,慕嫣然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娘可是想过年祭祖时提出这事?”
见柳氏点了点头,慕嫣然犹疑着问道:“可她也有资格进入祠堂啊,娘忘了嘛,这些年您不出席祠堂一众仪式,都是她以二夫人身份代替您参加呢。”
脸上浮出一抹志必得笑容,柳氏朗声说道:“她毕竟也只是代替我,不是嘛?从前是因为我不出面,所以一应事宜都由她代为打理,可如今却不同了,正房夫人,难道还能由一个妾来代替主母掌权行事?若她是个聪明人,看出我不会再如从前一般自顾其身,便该主动些把掌家权利交回来,若真是等到要进祠堂地步,怕是这都城里,风言风语,也能让她出不了门了。”
“娘,这些年,下人们口里都说,她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呢,所以……”
想到那个行事泼辣狠戾沈氏,再想到自己柔弱善良母亲,慕嫣然不禁有些担心。
慕嫣然话未说完,就被柳氏打断了,沉着看着女儿担忧面孔,柳氏柔声说道:“娘不怕,这些年,是娘太软弱了,如今,娘有你们,娘什么都不怕。便是输了,大不了还如从前一般,还能比从前差嘛?”
温婉笑着,柳氏看着明亮窗外,轻声说道:“娘不怕,娘再也不会怕……”
一连几日,天气愈发冷起来了,下人们清扫干净院子,不一会儿就飘下了愈来愈多落叶,就慕嫣然满怀信心等待迎接沈氏反击,就慕依然欢天喜地等着自己生辰贺礼时,柏松堂传来消息,老太太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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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反攻记38,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八章 寒露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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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侍疾
贵女反攻记39,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九章 侍疾
柏松堂内,慕老太太病恹恹躺暖炕上,没一丝气力说话,眼神略微有些浑浊看着围坐身旁儿孙们,便是一向充满着慈爱笑容脸上,此刻也是一派木然()。亜璺砚卿
见一向硬朗慕老太太一夜之间成了这幅模样,柳氏一脸肃穆看着沈氏,沉声问道:“二夫人一向对上谦恭,对下亲和,昨日老太太还好好儿,怎今日就成了这幅模样?”
说罢,不等沈氏回口解释,柳氏从刚进门明霞手上接过药碗,起身坐到暖炕边,柔声陪老太太说着话儿,喂她喝完了药。
“太太,我……”
虽老太太得病不是因她而起,可如今是她当家,府里老人只慕老太太一位,自是要加倍用心才是。沈氏心中愤怒,口中却仍旧绵软想为自己辩解,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妨事,你们都莫要苛责别人,也莫要自责了。我如今已经老了,有个风吹草动就睡不踏实,哪能像你们年轻人似?许是变了天缘故,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爽,昨儿晚上用了膳有些胸闷,去院子里走了几步消消食,许是吹了点风没受住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歇几日就好了。”
无力摆了摆手,慕老太太轻声说道。
一旁,慕敏然见沈氏一脸隐忍不忿,态度恭谨从沈氏身后走出,对着上首处慕老太太和柳氏一拜,朗声说道:“祖母身体不适,当孙女儿自当悉心照料,孝顺祖母()。一会儿敏儿便搬来柏松堂左梢间住,这些日子定当好生侍奉祖母,还望祖母莫要嫌弃敏儿笨手笨脚。”
看着慕敏然如此表现,沈氏心口郁结略微有些缓和。
不待细想,沈氏盈盈起身,走到暖炕前朝慕老太太俯身拜倒,口中泫然若泣说道:“都是媳妇儿不是,这些日子就让媳妇儿和敏儿一起为老太太侍疾吧,若是老太太不肯,媳妇儿就只当是您不肯原谅媳妇儿,日后媳妇儿再也没脸当这个家了。”
说罢,一行泪从沈氏眼中滑落。
看了看拜倒面前沈氏母女二人,慕老太太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一旁,柳氏已掖了掖背角,柔声说道:“娘,刚喝了药没精神,您歇歇吧。有什么话,我来问,要是问不对,您再开口,莫累到您。”
轻点了点头,慕老太太垂下了方要抬起手。
“二夫人一片孝心,老太太一向都是知道,如今要侍疾,莫说老太太,便是老爷知晓了,都要夸赞二夫人一声贤淑。可是,有一句话,我不得不问,二夫人要侍疾,如何个侍法?”
微侧着身子端正坐软榻上,柳氏正眼看着沈氏问道。
不明白柳氏意思,沈氏飞了看了一眼慕老太太,方疾声说道:“自是侍奉老太太身前端茶问药,以便早日让老太太康复。”
见柳氏二人只是问话,却没让自己母女二人站起身,慕敏然抬眼看了一眼柳氏,却见她满眼不作伪关切,仿佛真是全心全意为慕老太太打算一般。
斜过头,却见慕嫣然定定看着自己,慕敏然一时心虚,又垂下了头,眼角余光处,却看到慕嫣然嘴角已微微翘起。
“二夫人确实孝心可嘉,可是……”
柳氏话语声拖长顿住。
一时间,沈氏却是心中明白了,摇晃了一下身子稳住身形,她抬眼看着柳氏朗声说道:“家中大小杂事,我定会处理好,不因侍疾而耽误,如此,太太可放心了?”
无奈笑了笑,柳氏轻声说道:“老太太平日里本就起早,二夫人若是要赶老太太起身前将府里事情处理完,然后赶来柏松堂侍疾,那每日与各处管家早会便要提前至少两个时辰()。这么一来,岂不是全府上下奴才都要比平日里早起两个时辰?真要如此,怕是不出几日,这都城里就要传起,咱们慕府苛待下人了……”
语气轻缓说着,柳氏眼光中,却透出一股说不出耻笑。
“百善孝为先……只要老太太身体能早日痊愈,这便算是府里奴才们对老太太孝敬了。”
心内憋着一口气,沈氏强撑着说道。
话刚说完,却看见一旁,老太太已轻轻合上了双眼,不知道是不想听了,还是精神倦乏想睡了。
叹了口气,柳氏将语气放柔,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二夫人孝心,老夫人心内也必定领会了,可是,如今二夫人所说,怕是不可行。我倒是有个主意,二夫人听听看,若是可行,不妨就这么办吧。”
说罢,抬起右手掸了掸衣袖上虚无灰尘,柳氏看着面前母女二人沉声说道:“二夫人要理家,若是果真每日早起晚睡,怕老太太好了,二夫人又要病倒了。所以,侍疾一事,就交给我吧,从前老太太身子不适时,也是我照顾,想来要比二夫人照顾稍妥帖些,这样一来,老太太能好些,还不会耽搁了二夫人当家理事,如何?”
低头沉思了片刻,沈氏不顾眼角处慕敏然阻拦,仍旧坚持说道:“太太好意,我能理解,便是我没有办法老太太面前孝,可太太不能驳了敏儿要侍奉祖母孝心吧?”
如此态度,柳氏心中顿怒,还未及开口,身侧站着慕嫣然淡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二姨娘可是糊涂了?祖母孙女也不止大姐姐一人啊?我和三妹妹四妹妹都可以来帮衬着母亲孝顺祖母啊,大姐姐可还要忙着绣嫁妆呢,眼看好日子就到了,可耽搁不起了……”
心中一惊,沈氏顿然想起,方才只顾着老太太面前表孝心,倒是疏忽了此事了。
旋即,沈氏想到,慕敏然不得空,可自己膝下还有个慕依然啊,只要让老太太明白自己母女几人孝心便可,到底是谁身前侍奉还是不打紧。
想到此,沈氏定了定心神。
正要开口应答,上首处老太太已睁开眼睛沉声说道:“就这么定了,一切依照从前便是……”
贵女反攻记39,贵女反攻记 第三十九章 侍疾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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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盘算
贵女反攻记4,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章 盘算
气冲冲回到映雪堂,沈氏一脸铁青,想是被气不轻()。『*首*发』
“欺人太甚……”
沈氏伸手炕几上狠狠一拍,厉声说道。
此刻屋内只沈氏和她陪房吴宪家两人,忍着怒气将方才柏松堂发生过事三言两语讲给吴宪家听,沈氏一脸犹疑低语道:“莫不是,老太太打算帮着她拿回掌家权利了?”
低头沉思了片刻,吴宪家轻声说道:“若老太太真做了这般打算,夫人又能如何?”
心内一惊,沈氏像是不可置信似,抬头看向吴宪家。
“夫人莫要误解,奴婢所说是坏打算,就如今来看,老太太并没有这样打算,只是夫人多想了。”
吴宪家柔声宽慰着沈氏。
紧紧攥着手里帕子,沈氏满眼凶狠低声说道:“没想到,竟看错了她,本以为是只柔顺绵羊,却不想是只狡猾狐狸……”
说罢,沈氏不确定说道:“兴许老太太是没这样打算,可她心里必定已开始活泛起来了,你看这几个月,跟从前相比,她性子可是变了许多呢。哎,怪就怪我看走了眼……”
见沈氏摆手示意自己坐下,吴宪家从暖炕边取过一个小杌子放沈氏脚边坐下,一边朗声回道:“也不怪夫人……夫人进门后,大夫人心里有气,家里事都丢开不理,那时候,夫人多难啊,还不是一点一点当起了这个家?后来,又诊出了大夫人身怀有孕,她是不理事了,从那时起,这阖府上下大大小小事还不都是夫人操心,一劳累就是近二十年,哎,谁知道大夫人眼下会突然转了心思了呢,莫不是为了二小姐亲事?”
神情中有一丝犹疑,沈氏摇着头说道:“我看不像,都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她将来指望可是那三个儿子,一个嫁出去丫头,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吗?”
提起那三个仪表堂堂儿郎,沈氏愈发忧心起来,叹了口气,她哀怨说道:“她也真是好命,一进门连生了三位少爷,不知道我庭儿将来……哎……”
似乎越想越惆怅,沈氏接连叹起气来。
“二夫人,大小姐来了……”
门外响起翠柳通禀声,紧接着,朱红色门帘下,闪出了慕敏然亭亭玉立娇俏身影()。
“娘……”
唤了沈氏一声,慕敏然走到沈氏面前,坐了一侧黄梨木椅中。
“大小姐,劝劝夫人吧,夫人这会儿心里难受,怕也就大小姐您能劝得了了……”
亲热跟慕敏然说完了话,吴宪家站起身朝外去了。
“吴妈妈……”
看了沈氏一眼,慕敏然转过头唤住了已走到门口吴宪家。
“大小姐……”
转过身立主身形,吴宪家满脸柔和笑容。
“吴妈妈,您是我娘身边亲信人了,我娘如今什么情形,怕您是清楚不过了,眼下明徽园那边风头渐起,咱们定要比从前小心谨慎才是,若是一不留神让人抓住了把柄,丢了,不止是掌家权利,怕还有我娘脸面。以后人前人后,还是唤我娘为‘二夫人’吧,你们‘夫人夫人’叫着,让人听到了,总能挑出错儿来……”
柔柔说着,慕敏然眼中一派精明。
心内微动,吴宪家连连点头,一边朗声答道:“大小姐说是,奴婢都记下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翠柳翠玉一声,让她们好好管束映雪堂下人们,免得给二夫人惹出了祸事……”
说罢,郑重屈膝一福,吴宪家掀开屋帘出去了。
“敏儿……”
唤了慕容敏一声,沈氏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见女儿未雨绸缪为自己打算,沈氏叹了口气,心内感慨说道:“敏儿,你自小聪慧过人,方过了十二岁,便颇懂得人情世故了,这些年,府里好些事,都是你帮娘拿主意,等明年你出嫁了,娘真不知道该寻谁帮娘拿主意,哎,到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像以前一般好了,娘真怕……”
拉住沈氏手用力握着,慕容敏沉声说道:“娘,依女儿意思,您现倒不如把掌家事都交到大夫人手里去。”
“什么?”
细长凤眼瞪得浑圆,沈氏像是听错了慕敏然话一般,紧紧盯着她()。
淡笑着示意沈氏别紧张,慕容敏低声说道:“娘,这些日子,大夫人虽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势必要把掌家权利握回自己手里。虽说这么些年来都是娘打理家事,也是祖母和父亲默许了,可那不都是因为大夫人不理事先嘛?可眼下她已经如此高调表明了自己态度,咱们何不顺水推舟把事情都推回去呢?要知道,她可是名正言顺当家主母,若她志不此,那也就算了,若她执意要当家,您又不愿意退避,总有一天要闹到祠堂里去,到那时候,您这么些年功劳苦劳,可就一朝化为虚无了。”
被女儿明朗笑容渐渐缓和着放松下来神情,听完她话后,又一度紧张了起来,沈氏不甘心说道:“可是,凭什么?这十几二十年我容易嘛,凭什么她想享福就躲明徽园不出门,她想当家就让她当家?那我算什么?我这么些年就活该受苦受累?”
想起自己刚嫁入慕府时,柳氏连自己奉上茶都没接,就躲回了明徽园,而自己,起早贪黑,一当家就是近二十年。即便是怀了孕那些日子,她也不敢懈怠,生怕本就不是很待见自己慕老太太加不喜自己,也生怕因为慕府有什么慌乱而导致都城里有什么闲言碎语。
要知道,那时候,多少人家等着看自己笑话呢,都说身为县主自己非要自降身份嫁入慕府,若不是太后抬举自己,那时自己怕真是丢了颜面。
柳氏自隐一般躲明徽园不出门,那时,只要府里出了乱子,都城内人定要说:看,堂堂县主自甘做妾不说,还逼得人家正房夫人不能见人,府里祸乱至此,可不就是活脱脱不祥之人嘛。
怀庭哥儿那些日子,一边担心肚子里又是个女儿,一边又要处理府里大大小小杂事,那段日子,吃苦受累不说,连慕昭扬,不知为何事动气,对自己也没有好脸色,临近生产闹了些矛盾,险些小产,幸好老天保佑,让她产下了庭哥儿。
想起这些往事,沈氏不由潸然泪下。
“娘,您这可是钻牛角尖了……”
见沈氏伤心如此,慕敏然朗声说道。
闻言,沈氏神情一顿,泪眼婆娑抬头看向女儿。
贵女反攻记4,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章 盘算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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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推辞
贵女反攻记41,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一章 推辞
“娘,您别顾着伤心了,听女儿慢慢跟您说……”
拿起手中绢帕轻柔替沈氏擦拭干净了脸上泪水,慕敏然轻声说道:“娘,大夫人不是想当家嘛,那您就让她当,您信不信,不出仨月,府里必定乱套()。『*首*发』”
一脸确定无疑神情,慕敏然看着沈氏问道。
转过头细想了片刻,沈氏犹疑说道:“如今厨房采买等重要位置上都是我人没错,可她既当了家,必定会换成自己亲信人啊……”
无奈摇了摇头,慕敏然继续说道:“娘,您当了二十年家了,如今每日还早起晚睡呢,别说她这二十年没当过家人了。再说了,二十年前她当家时用过那些人,这么些年了被您贬贬,散散,早就没几口人了,她就是全换成自己亲信,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这么多可靠之人吧?所以啊……”
“所以,她还是得用从前我用这些人,只要还是这些人,我当不当家又有什么关系?什么事不都还是掌握我手里?”
像是一下子想通了其中关键,沈氏抢过话头说道()。
沉稳点了点头,慕敏然开解说道:“娘,您就别担心了,也该您享享福了……依女儿看,她顶到头也就是把几个要紧差事上换上自己亲信,可如今这府里奴才,哪一级没咱自己人?她就是换上了管事,能换得了下面办事人?除非她有本事把府里奴才从上到下一次性换完了事,否则,换和不换,其实是一样结果。”
像是预料到了以后会发生事情一般,慕敏然志必得说道。
“到那时,老太太和老爷看府里经她一打理会如此慌乱不堪,必定心中生怨,所以掌家一事迟早还会落到我手里?”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沈氏看着慕敏然问道。
撇了撇嘴,慕敏然带着一丝温婉笑容,轻松说道:“她若当得好这个家,说明都是娘这些年调教下人有方,十分功劳,她也就占三分。她若当不好这个家,可就是十二分过错了,如此一来,娘稳赚不赔,所以,何不就此放手,咱们等着看好戏不就得了?”
仿佛看到了那日光景,沈氏神情中透着一股幸灾乐祸得意。
旋即,她又有些担忧说道:“敏儿,三月里你就要出阁了,眼下来看也就三个多月筹备时间了,这个当口,若是让她当家,出了什么乱子,娘可怎么对得起你?”
提起出嫁,慕敏然脸上,顿时浮出了一丝羞赧。
强自镇定握着沈氏手,慕敏然轻声说道:“娘,女儿嫁妆,娘都已经打理好了,女儿只等着坐花轿便是,家里即使乱,又能乱成什么样子?再说了,到时候老太太也不会放任家里乱,只要娘帮衬着打理一二,不就没事了。”
说罢,慕敏然脸上浮起一抹坏笑,一边不屑说道:“便是出了事,也当是女儿家里后一次帮娘了。”
不知慕敏然所说何意,沈氏一脸疑问看向她,却见她无奈笑了笑,低声说道:“庶女出阁,家中若出了事,丢自然是当家主母脸,您说,后她能得了好?如今父亲可是大梁官声显赫宰相,芝麻大点事都能都城里传一阵子呢,别说是嫁娶这样大事了,到时候,都城里风言风语,您让父亲脸又往哪儿搁?所以啊……”
话未说完,一脸惊恐沈氏已伸出手捂住了她嘴()。
慢慢松开手,沈氏一脸心疼看着女儿柔声说道:“傻丫头,娘不许你为了娘毁了自己一生幸福。若真是那样,嫁过去你不也没脸?娘心意已定,就听你,把掌家权利还给她,但是,无论她如何当家,你出阁事,我定要跟你父亲求了,一件都不许她插手,我自己女儿,我自己操办。毕竟我还是平妻,许我自己教养孩子,儿女嫁娶之事,当然也是我自己动手操办,我绝对不许她动一丝一毫歪念头。敏儿,娘定要让你风风光光嫁入柳家,扬眉吐气做他柳家少奶奶。”
点了点头,慕敏然叹了口气,轻轻依偎到了沈氏怀里。
一时间,母女二人相对无言。
柏松堂里,柳氏和慕嫣然悉心照料着慕老太太,眼看老太太精神已日渐好了。
沈氏和慕敏然,每日晨昏定省给老太太请安,陪着坐一会儿便各自离开了。而慕依然,起初几日还听着沈氏话,跟慕嫣然身后,慕嫣然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以表孝心。可柏松堂内无人敢欢笑喧哗,慕嫣然又不怎么搭理她,第三日上,慕依然便推脱着不去了。
原本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后来见老太太精气神好了,又发了话说别拘束了孩子,连慕嫣然都不让跟前陪着了,沈氏便起了责怪慕依然心思。
十月初十,是慕依然十二岁生辰,慕老太太也已恢复如初了,因此,老太太发话,慕依然生辰按照往年一样操办。
于是,傍晚时分,一大家子人齐聚柏松堂,欢喜用了晚膳。
看着慕依然不时转过头一侧那张檀木条桌上大小不一锦盒,慕嫣然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打趣说道:“祖母,您瞧三妹妹,怕是巴不得早点散了,她好回去拆礼物呢……”
慕嫣然说话时候,慕依然仍侧着头猜测底下老太太给那个大锦盒里是什么物件,直到众人都暗暗发笑,她还傻愣愣抬头不知所以看着一桌子人。
不知是谁“扑哧”一笑,一瞬间,一大桌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而慕敏然已拉着慕依然袖子跟她低语了几句,顿时,慕依然脸便像案几上白玉磁盘里红苹果一般了()。
“好了,今儿闹得时辰也久了些,便散了吧,也让老太太早些休息……”
发了话,慕昭扬带着妻妾子女们站起身准备向老太太行礼告退。
“老爷,妾身有话要说……”
急忙忙站起身,沈氏看了一眼慕昭扬,又看了一眼老太太和柳氏,朗声说道。
“那孩子们先回去吧……”
慕昭扬朗声发了话后,慕容言等一众兄弟姐妹都站起身,整齐给上首老太太等人行了礼,鱼贯着退出了正屋。
一时间,柏松堂正屋内,便只剩下了慕老太太、慕昭扬以及柳氏、沈氏四人。
温婉笑着,沈氏镇定看了慕昭扬一眼,然后转过身看着慕老太太,从衣袖中一串钥匙,放老太太身侧炕几上,柔声说道:“这些年,大夫人静心礼佛,所以妾身`颜当家,如今,大夫人一切安泰,妾身自是不好再把持家事,所以,日后府里掌家一众事宜,妾身都交还给大夫人,今日先把钥匙都交了,稍候妾身会把账本等一应物什都送到明徽园去。”
本以为他们定会惊讶万分,可沈氏发现,除了慕昭扬眼中闪出一抹欣慰,老太太和柳氏眼中,竟是一抹成竹胸淡定。
难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沈氏心内渐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这么些年,你当家当极好,操持家务也着实辛苦,不说功劳,便是苦劳,也是我无法匹敌。前几日老太太精神好时候,我已与老太太说了,当家事,仍旧是你,什么时候等你厌了倦了,我再接手不迟,到那时候你再好好歇着。所以,这钥匙,你还是起来吧。”
坦然看着沈氏,柳氏朗声说道。
拒了?
一时间,沈氏心里,不知该惊,还是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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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贵客
贵女反攻记42,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二章 贵客
直到慕昭扬和柳氏先后离开了柏松堂,直到自己糊里糊涂揣回了钥匙又踏出了正屋门,沈氏依旧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般,方才发生过事情,让她觉得那么不真实()。亜璺砚卿
呆呆看着柳氏迈过月亮门渐渐远去背影,沈氏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她。
“去,唤大小姐来映雪堂。”
迈过月亮门,沈氏转过头对跟身侧翠柳轻声吩咐完,带着翠玉回了映雪堂。
步履匆匆赶到映雪堂,听沈氏分说完,慕敏然微皱着眉头细想了半天,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浅浅出了一口气,看着沈氏依旧一副魂不守舍担忧模样,慕敏然劝慰说道:“娘,您就别瞎想了,如今看来,不外乎两个可能,要么是她知道自己当不好家,索性丢手不管,知难而退了。要么,就是她还筹谋别,想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所以伺机而动呢。不过,女儿倒觉得,她知难而退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如今她儿女都大了,只要保证不出错,这慕府里,她还是稳稳正房大夫人。”
想想似乎也没有别可能了,沈氏半信半疑点了点头,压下了心头那一丝不踏实感()。
明徽园内,柳氏搂着慕嫣然半靠暖炕上,语气平静讲了方才事情,说罢,宠溺刮了一下女儿鼻尖,柔声说道:“小机灵鬼,还真让你给猜中了,你不知道,娘说已提前跟老太太打过招呼,继续让她当家时候,她脸上那一副错愕表情啊,直到这会儿想起来还让娘觉得好笑呢。”
脸上笑容转瞬即逝,柳氏轻声问道:“嫣儿,你怎么猜到她会这么做呢?”
不以为然笑了笑,慕嫣然朗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男人外挣功名,女人家累家事,后宅里女人,争不就是一个掌家理事权利嘛,怕是从八月十五那晚见到娘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着急了呢,就怕娘出来跟她争,所以啊,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她那么狡猾人,怎么会让自己落于下风呢?”
说罢,狡黠笑着,慕嫣然转过头看着柳氏低声说道:“娘,你信不信,她这会儿必定洋洋自得呢……她肯定觉得自己也心甘情愿要把掌家权利还给娘了,可是娘不要啊,而且老太太和父亲也没说什么,可见都是同意,哎呀,心里那个得意啊……”
低声打趣着,母女二人心中都是一派淡然。
笑到后,才算是笑好,临睡前,柳氏如是想着。
同一时刻,看着平摊手掌上那一串钥匙,沈氏也如此感叹着,终于,满足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里屋,将钥匙放进了妆台上红木匣子里。
一夜好梦,第二日,慕府内众人越发神清气爽,因为,有贵客要来了。
早寒露那日,襄王府总管就送来了一副名帖,说是三日后襄王妃要带着小郡主来慕府做客,是故,早早儿,慕府就开始做准备了。
巳时二刻,一辆双头并骑玄色马车停了慕府门前,柳氏和沈氏引领下,襄王妃带着小郡主贺琳蓉,一起到了柏松堂慕老太太处。
府内女眷慕老太太带领下给襄王妃行了礼,各自起来坐下了。
满眼赞赏盯着慕嫣然看了几眼,襄王妃不住口夸道:“上月宫里见时,本宫就觉得好一个妙人儿,如今近处细看,是亭亭玉立,果然都说相府儿郎小姐们都是金玉般人物呢()。”
“王妃谬赞了,依老身看,小郡主才是难得一见娴静女儿家,倒不像我府里这几个丫头,除了大丫头性子好,其它那几个,都是泼猴儿一般淘气。”
看着静静坐襄王妃身侧贺琳蓉,慕老太太轻声赞道。
“不瞒老太太,本宫今儿来是有求于您……听闻慕府二小姐要进宫给长公主殿下伴读,本宫已从皇后娘娘那里求了恩典,让蓉儿也跟着一起,免得总拘家里,都不知该如何和同龄人相处了。皇后娘娘已许了,所以本宫今儿来此,也是特意带蓉儿来和贵府二小姐打个照面,等过完年进了宫一同学习诗书礼仪时,也好彼此有个照应。你们是不知道,我这蓉儿啊,性子太静了,本宫总怕,总怕将来……哎,但愿现还不晚。”
开门见山说完了自己请求,襄王妃转过头一脸慈爱看着仍旧娴静坐着贺琳蓉。
瞄了贺琳蓉一眼,慕老太太冲站柳氏身后慕嫣然招了招手,朗声说道:“二丫头,带小郡主去你房里坐坐,还有,带着你几个妹妹,你们小姐妹们一处说说悄悄话,免得待这屋里跟我们大人一起,拘束了你们。”
听了老太太话,慕嫣然乖巧应了一声,走到襄王妃面前屈膝行了礼,又站起身到贺琳蓉面前,拉着她手说道:“蓉姐姐,去我屋里坐一会儿吧,前日我得了一样好东西,拿给蓉姐姐瞧瞧……”
看着贺琳蓉不做声站起身,温婉笑了笑,慕嫣然也冲她一笑,又回头冲慕依然招了招手,三个人步履轻朝外去了。
看着女孩儿们欢模样,襄王妃一脸欣慰,转瞬又落寞说道:“王府里只蓉儿一个女孩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陪她玩,这些年只当她喜静,却不料如今已渐渐有些孤僻了,王爷和本宫都担心,将来到了夫家,她这性子怕是要受欺负,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哎,但愿能来得及……”
“王妃过虑了,依妾身看,郡主心里怕是极清楚,或许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大家一处玩闹久了,说不定会比从前活泼许多呢,王妃且放宽心吧……”
宽慰着襄王妃,柳氏柔声说道。
点了点头,襄王妃微微踌躇了一下,抬眼看着轻声柳氏问道:“二小姐可许了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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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如意
贵女反攻记43,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三章 如意
面色一变,沈氏心中顿时想到了什么()。『*首*发』
见柳氏神色一顿,沈氏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们家二小姐啊,品貌才学那是没说,尤其是今年春天迎春花会上得了花魁后,那上门提亲人都把门槛儿踩扁了。如今有几家还不错,老爷和大夫人还斟酌呢……”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襄王妃话锋一转,顺着沈氏话说道:“是啊,二小姐如此灵秀人儿,做父母肯定要万千思量斟酌人选呢,可不得慎重嘛。”
说罢,襄王妃转过头,和身侧慕老太太说起话儿来。
见襄王妃如此,沈氏也不好再打探,转过头示威一般看了柳氏一眼,却见对方一脸浑然不意表情,沈氏顿时觉得像是一拳击了棉花上一般,说不出无力。
潇湘阁内,慕嫣然像是献宝一般,拿出了平日里喜欢几样物什给贺琳蓉看,可对方一脸温婉笑容,时而凝目注视着桌上物件,时而抬起头冲慕嫣然感激一笑,可口中,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只略微坐了一会儿,慕依然就觉得无趣至极,找了个借口,步履匆匆溜回滟芳斋去了。
“蓉姐姐,你喜欢下棋嘛?要不,我们下盘棋吧?”
一边唤了紫云过来起桌上琳琅满目物件,慕嫣然一边转过头询问看向贺琳蓉。
淡笑着点了点头,贺琳蓉逡巡着打量起房内布置来,而慕嫣然则动手搬过了棋盘。
知晓贺琳蓉喜静,早三人进潇湘阁时候,慕嫣然就吩咐紫云奉上茶水糕点以后把留屋内丫鬟们都带去了外院,因此,此刻屋内就慕嫣然和贺琳蓉二人。
贺琳蓉是客,故而执黑子先行,不一会儿,两人都沉浸了棋局中。
院落里,桂花飘香,偶尔,还能传来丫鬟们欢低语笑闹声。
屋内角落镂刻浮雕忘忧草香炉内,一股轻烟袅袅升起,屋子里充斥着芬芳清香。而棋盘旁聚精会神看着棋局,时而成竹落子两个少女,是入画一般娴雅。
不知过了多久,慕嫣然将手中方才取出一枚白子放回棋盒,抬眼看着贺琳蓉朗声说道:“和棋……蓉姐姐,看来咱们只有再下一局定胜负了。”
对面女孩儿清秀容颜上浮起一丝不信服,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她脸色有些微红,踌躇了好久,却是红着脸指着棋盘上一个角落低声说道:“如果你下到这儿,你就赢了,我知道,你是让着我……”
说罢,贺琳蓉脸却是红了()。
“是吗?我看看……”
眨着一双大眼睛状似无辜看着贺琳蓉,慕嫣然却是俏皮冲她眨了眨眼说道:“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嫣儿就敢大胆赢蓉姐姐了,要不然第一次就让蓉姐姐失了面子,以后蓉姐姐再也不和嫣儿下棋了怎么办?”
“不会,我……”
话说到一半,贺琳蓉顿时反应过来,慕嫣然是逼着自己开口说话才故意设这个和局,否则,她怕是早就赢了自己了,怎么会到这会儿才和棋。
羞赧看了慕嫣然一眼,贺琳蓉低声说道:“谢谢你……”
说罢,贺琳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垂着头说道:“父王和母妃很少陪我玩,总是自顾自说一会儿话就走了,哥哥又总是练武看书忙不过来,虽总是买些有趣小东西给我,却也不会陪我太久,榕苑里那些丫鬟,总是一副乖巧模样,大气都不敢出,慢慢,我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总觉得静静呆着,看自己喜欢看书,做自己喜欢做事,也挺好。”
等说完这一番话,贺琳蓉抬起头,一双眼中带着亮晶晶光彩,朗声说道:“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下棋,有空你也去襄王府找我玩,好嘛?”
郑重点了点头,慕嫣然开口问道:“还要下嘛?这次,我可不会让着你了哦……”
贺琳蓉正要开口,却看见紫云一掀屋帘走了进来,屈膝一福,朗声说道:“小姐,襄王妃打算回王府了,唤郡主过去柏松堂跟老太太告别呢。”
惋惜撇了撇嘴,慕嫣然站起身,牵着贺琳蓉手朝柏松堂去了。
柏松堂正屋内,显然慕老太太和襄王妃聊得很好,连带着柳氏和沈氏都一脸愉悦。
见女儿比方才出去时还多了几分笑颜,襄王妃也高兴了几分,一边不由多看了慕嫣然几眼。
“嫣儿,你三妹妹呢?方才不是和你一起出去嘛?可是你又光顾着陪郡主玩不理她,她一个人躲回滟芳斋去了?”
见襄王妃方才落下兴趣又提了起来,沈氏话语中,不自禁带出了一丝对慕嫣然怨怼()。
转过头瞪了一眼沈氏,柳氏招了招手,示意慕嫣然走到自己身侧,一边柔声问道:“都玩什么了?”
释然摇了摇头,慕嫣然走回到柳氏身后站定,一边看着襄王妃和慕老太太,轻声说道:“看了爹爹和哥哥们送给我小物件,又和蓉姐姐下了盘棋,不过是和局呢,所以蓉姐姐邀我改天去襄王府玩,到时我们再决胜负呢。”
说着话,慕嫣然还俏皮冲贺琳蓉眨了眨眼,而对方则回以开心笑容。
回过神来,慕嫣然转过头一脸镇定盯着沈氏,朗声说道:“二姨娘,三妹妹觉得有点闷,回自己屋里去了呢,要不然,二姨娘去瞧瞧?”
襄王妃此,沈氏不好造次,再加上也不愿意离去,便没有做声点了点头。
温柔看了仍旧开怀着贺琳蓉一眼,襄王妃温婉笑着,扬声唤道:“云妮儿……”
话音落毕,掀起屋帘内走进了一个端着托盘管事姑姑。
指着托盘上五个绣了如意花纹颜色各异锦袋,襄王妃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轻声说道:“听闻府上有五位小姐,这几个锦袋里小物件,就算是给她们见面礼吧。”
说罢,伸手拿起那个红色锦袋,襄王妃招了招手,把慕嫣然唤到身前递给她,柔声说道:“好孩子,难为你陪着蓉儿玩了这么久,既然投缘,以后有空就多来王府玩,将来进宫了,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点了点头,慕嫣然接过锦袋屈膝一福,一边朗声答道:“谢王妃赏赐。”
待慕嫣然走回原处,襄王妃一脸笑容看着慕老太太说道:“今日叨扰许久了,本宫这就回去了,老太太好生歇着……”
下首处,沈氏已慌忙站起身挽留道:“王妃不如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淡笑着准备开口婉拒,却见女儿轻轻拽了拽自己衣袖,撒娇说道:“母妃,再待一会儿吧……”
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襄王妃愣了愣,随即抬起头看着沈氏答道:“那有劳如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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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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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膳,襄王妃才带着贺琳蓉准备回王府()。亜璺砚卿
刚结交了朋友,此刻正恋恋不舍拉着慕嫣然说话贺琳蓉,直到坐进了马车,还掀开车帘朝慕嫣然摆手,一旁襄王妃忙不迭拉下车帘,一边板着脸训道:“嬷嬷们教过规矩,这么便忘了?外面时候不许掀车帘朝外看,被不相干人看到了,岂不有损闺誉?”
撅着嘴一脸不高兴表情,贺琳蓉转过身子不说话。
午膳时,慕老太太和柳氏沈氏陪着襄王妃和小郡主坐正桌,慕嫣然姐妹几人坐副桌,座位都已经安排好了,可贺琳蓉却站起身去挤到了慕嫣然身侧,唬慕老太太急着请襄王妃恕罪。
这要是传出去,说襄王府小郡主慕府用午膳时和庶女同桌吃饭,怕是不等皇上降罪,都城里那些达官显贵府第里传出闲言闲语都能让全家老小抬不起头来,到时候慕昭扬朝堂上还怎么面对一众同僚?
好襄王妃不拘小节,见女儿难得这么开心,便由着她去了。
一顿饭,女孩儿们吃高兴,而正桌上几个人却是各有心思。
看着渐渐远去马车,沈氏心中慢慢算计了起来,要知道,襄王世子妃人选,可是一直都没定下来呢。
虽说方才襄王妃对自己也算亲和,但她看慕嫣然那种目光,却是绝对不掺假喜爱,可知晓了慕昭扬和柳氏已开始为慕嫣然斟酌人选,襄王妃应该不会再打她主意了吧?要让旁人知道,那岂不是落了襄王府面子?
哎,就是不知道自己依儿有没有可能入了襄王妃法眼。
心内忐忑,沈氏一回头,却看见柳氏已搀着慕老太太迈进了大门朝府里去了,沈氏忙不迭走几步,走到老太太另一侧紧紧跟随着去了柏松堂。
“行了,没事话就都回去歇着吧……”
进了柏松堂躺下,慕老太太有些倦意摆了摆手。
点了点头,柳氏领着慕嫣然出了房门,而沈氏,则故意落后几步留了下来()。
“老太太,今儿瞧襄王妃意思,似乎有意向咱家示好,有和咱家攀亲意思呢,您看……”
眼神有些闪烁,沈氏吞吞吐吐说道。
本已有些困倦,听到沈氏如此问,慕老太太目中精光一闪,顿时抬起头看向沈氏,直到看她目光有些退缩了才沉声问道:“怎么?搅了二丫头,就是想成全三丫头吧?莫非你以为屋子里人都傻了,便听不出你意思?今儿我就把话放这儿,便是二丫头已经下了聘,纵使襄王府有对我慕府示好之意,那人选也绝不会是三丫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被慕老太太如此肯定回绝,沈氏脸色有些苍白,紧紧攥着手中帕子,她不死心挣扎道:“媳妇知道老太太颇为看重二丫头,可三丫头又何尝不是您孙女,便是厚此薄彼,也……我可怜依儿啊……”
沈氏低头哭伤心,却未注意到老太太眼中一闪而过厌烦。
“媳妇儿告退……”
哭了半晌,见老太太仍旧没有搭理自己意思,沈氏屈膝一福,准备退出柏松堂。
还未来得及转过身,身后,老太太沉声说道:“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你给昭扬做了妾,堂堂襄王府,是绝不会娶一个庶女做世子妃,所以你早些死了这份心吧,有多大头,就戴多大帽子,免得早晚有一日丢了帽子也丢了脸。”
说罢,老太太转过身面朝墙,不再说话了。
忍住心里悲愤,面色青红交加沈氏踉跄着步伐踏出了正屋。
被老太太第二次这般直言训斥,沈氏又是羞愧又是气愤,回到映雪堂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靠了暖炕上。
想自己打理慕府全家老小生活近二十年,便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从前老太太就是不喜自己,多也只是不言语让自己难堪下不来台,如今,却是赤l裸斥责了,沈氏觉得满腹委屈,越想泪珠儿就落越厉害。
直到慕敏然听了消息赶来时,沈氏已哭红了眼圈,眼睛肿如胡桃一般了。
晌午襄王妃来府,慕敏然作为待嫁女儿,便没有出来相见,可前前后后情形,却从翠柳和翠玉口中听差不多了,此刻见沈氏如此模样,慕敏然顿时知晓发生了何事()。
“娘,可是为了妹妹亲事?”
一边吩咐了翠柳取来了几个白水蛋,亲自给沈氏敷着眼睛,慕敏然一边柔声问道。
叹了口气,沈氏幽怨说道:“一步错,步步错,娘错就错当初不该对你爹芳心暗许,若不然,娘嫁到谁家不是做正房太太命?偏生自降身份要来做妾,如今连累你和依儿都没有风光亲事,将来也不知道庭哥儿……”
说着,沈氏话语声中又透出了一丝哽咽。
“娘,自古以来,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今日错就错把自己意思表露给了老太太,若是直接得到了父亲许可,那老太太意思,自然就不重要了。”
朗声说着,慕敏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告诉你父亲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要顺着老太太?再说了,嫡庶有别,就这一条,你父亲也绝不会答应。是娘太心急了……”
自责说着,沈氏脸上,一副失望颓败。
“娘,依儿身份,配不上襄王世子,其实您心里清楚,却不愿意承认罢了。再说了,就说依儿性子,便是真嫁进了襄王府,您觉得她会过好嘛?所以,您还不如趁早死了心,给妹妹挑个条件相当人家,这样将来妹妹也不至于受了委屈还无法求助于娘家……”
轻声说着,慕敏然停下了手中动作,静静看着沈氏眼睛。
“那怎么办?总不能成全了二丫头吧?她压我一头,那是我命该如此,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女儿也压着你们姐妹一头,那样我死都不会安心。”
狠戾说着,沈氏眼中泛起一抹希冀说道:“大不了,我舍出这张脸面去求姑母,请她老人家做主给依儿赐婚,绝不让二丫头得了好。”
无奈叹了口气,慕敏然低声说道:“娘,都城里除了皇家,还能有什么胜过襄王府好亲事?所以,为今之计,只要想办法让让二丫头没办法嫁入王府便是,其它,不就都好说了?”
神色一怔,沈氏脸上,渐渐浮出了一丝舒缓笑容。
贵女反攻记44,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四章 筹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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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赴宴
贵女反攻记45,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五章 赴宴
晚膳时,沈氏笑语盈盈侍候着慕老太太和慕昭扬用膳,仿佛白日里不愉未曾发生过一般,不由让柳氏和慕嫣然稍感意外对视一眼()。『*首*发』
事出反常必为妖,便是换做自己,也不会如此轻易掀过这一页吧?
如是想着,柳氏和慕嫣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一直到用完膳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又退出了柏松堂,仍旧不见沈氏面上神色有丝毫变化,母女二人便不动声色压下了心头好奇,各自回了屋。
十月二十七晌午时分,襄王府一名管事送来名帖,却是贺琳蓉单独下给慕嫣然,请她二十八那日到襄王府做客,一时间,潇湘阁内热闹了起来。
虽说只是女孩儿家之间小聚会,可说不定就王府内遇到襄王世子了呢,是故,慕老太太只是吩咐了慕嫣然要懂事明理,而柳氏,却慕嫣然第二天要穿衣着上花了颇多心思,大有一眼就让襄王世子对女儿过目不忘之意。
无奈换下了身上首饰,慕嫣然凑到柳氏身旁,撒娇一般说道:“娘,您就这么想早点把女儿嫁出去啊,女儿还想多陪您几年呢……”
嗔怒斜了慕嫣然一眼,柳氏宠溺说道:“不知羞,哪有女儿家自己开口就是嫁人不嫁人?”
说罢,柳氏却是缓和了一下口气,轻柔说道:“王府规矩大,娘也不想让你嫁进那样人家去,可娘这些日子反复思量着,襄王府虽是王府,可襄王爷是当今圣上兄长,这么些年来,忠朝事毫无二心,皇上对其一家极为倚重。便不说别,襄王爷年轻时虽糊涂,可如今人到中年,王府中除了襄王妃,再无其它妾侍,人口再是简单不过。”
见慕嫣然虽神色扭捏,却也听得认真,柳氏继续说道:“那日襄王妃来府上,不说娘,便是老太太事后也说,王妃是极喜欢你,所以,娘想着,若真能结成了这桩亲事,你将来必定能和公婆相处融洽,总比像嫁入其它深宅大院里那种要和诸多人打交道好。”
“娘,女儿没想过这么多,女儿只想多陪娘几年,等及笄以后再说吧。”
脸颊泛热,慕嫣然低声说道()。
伸出手将慕嫣然拢到怀里,柳氏轻声说道:“傻丫头,哪家女孩儿不是及笄前就定好了亲事,只等着及笄过后过门?”
像哄小时候女儿睡觉一般摇晃着慕嫣然娇小身子,柳氏回想着往事一般说道:“都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能亲眼看到那人一眼,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盲婚哑嫁好,所以,明日若机缘不巧便罢,若真有机会,你不妨自己看一眼,也好知道那世子是个怎样人。娘嫁给你父亲之前,可是屏风后偷着看过你父亲,那时娘就觉得,你父亲是个有担当重情义人。”
提起年轻时事,柳氏不由也羞红了脸,一瞬间像回到了少女时期一般,一脸容光。
知道柳氏是为了自己好,慕嫣然轻轻点了点头。
当日晚膳,慕嫣然本以为沈氏会借此机会要求自己带上慕依然,都已想好了拒绝托词,可沈氏却并未开口,到让慕嫣然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从柏松堂离开,慕嫣然带着紫云和紫月去了潇湘阁小库房,打算挑件别致东西给贺琳蓉做礼物。
而沈氏,则回了映雪堂,直到过了亥时还不见慕昭扬过来,打发了翠柳去问,知道慕昭扬仍旧书房看书,沈氏便到小厨房亲自动手做了些宵夜,提了食盒去了翠竹苑。
待到夜里慕昭扬回到映雪堂,沈氏是殷勤妖娆,几番温存,使了浑身解数,侍候慕昭扬浑身舒泰。
粉面含羞俯慕昭扬怀里,手指他赤l着胸前轻柔划着圈儿,沈氏软语说道:“老爷,二丫头亲事,老爷可心里有数了?”
摇了摇头,慕昭扬舒畅呼了口气,轻声说道:“嫣儿自小乖巧懂事,不曾想这么就要嫁人了,我要和夫人好好商议商议,免得她将来嫁过去受苦。”
胸前传来酥麻感让慕昭扬有些轻痒,他抓住了沈氏犹自动着手,一旁,娇吟了一声,沈氏凑过头去慕昭扬唇边一吻,趴他胸前朗声问道:“那依儿呢?老爷可曾为她打算过?”
好笑斜了她一眼,慕昭扬朗声说道:“都是我女儿,难道我会不疼依儿不成?你呀,就别操这份心了,依儿婚事,我自会和夫人还有老太太商议,准保让你满意便是()。”
撅着娇艳红唇,沈氏不依不饶说道:“往后会如何,妾身自是随着老爷,可眼前这一桩事,老爷却务必要依了妾身。”
挑眉看着沈氏,慕昭扬一脸询问之意。
“明日二丫头去襄王府赴宴,让依儿跟着二丫头一起去吧,说不定,能瞧见世子爷呢,便是和郡主一起玩,也是好,依儿总要结识些朋友,总不能老是窝府里啊。”
沈氏试探着说道。
点了点头,慕昭扬颇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朗声说道:“去找郡主玩,自然可以,若是想借机接触襄王世子,我看你便趁早死了这份心。”
“妾身自是知晓,依儿身份如何与襄王世子匹配?老爷放心便是。”
说罢,沈氏欢喜吹灭了烛火,软着身子靠进了慕昭扬怀里。
第二日早膳时,看着头饰精细衣着靓丽慕依然,慕昭扬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嫣儿,今日去襄王府做客时,便带着依儿一起吧,你们都和郡主同龄,人多了也热闹些。”
神情一顿,慕嫣然看着装饰一慕依然,随即便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应下了。
相比沈氏得意,慕敏然和慕依然乖巧,让慕嫣然心中有些奇怪,似乎她们母女三人已达成共识了一般。
甩了甩头,慕嫣然放下了心中疑虑。
巳时,襄王府马车到了慕府正门处,慕嫣然唤了慕依然,带着各自贴身丫鬟,上了马车。
看到慕依然一霎那,贺琳蓉眼中闪过了一抹厌恶,随即,却仍旧满脸高兴迎进了二人。
摆好了棋局,看着百无聊赖坐椅中发呆慕依然,贺琳蓉轻声说道:“园子里芙蓉和月桂开极好,三小姐若嫌闷,可让丫鬟带你去外面走走……”
说罢,不待慕依然答话,贺琳蓉扬声唤道:“盈儿,你带慕三小姐去赏花。”
“记着,跟紧了二丫头,只要让她没有机会见到世子爷便好……”
想起了临出门前沈氏交代,慕依然甜甜一笑,轻声说道:“外面怪冷,依然不做声,就看郡主和二姐姐下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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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相厌
贵女反攻记46,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六章 相厌
原以为来王府会有很多稀奇有意思事,会比闷自己家里有趣多,可谁知,坐这儿半天了,慕嫣然和贺琳蓉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慕依然顿时觉得有些闷了()。『*首*发』可方才是自己说要不出声静静看她们下棋,这会儿再反悔必定让她们嘲笑,慕依然忍下心头沮丧,将心思拉回了越来越看不懂棋局。
可惜,好景不长。
环顾四周,到处都静悄悄,除了偶尔能听到棋子落棋盘上清脆珠玉声,屋子里再无声响,慕依然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看着初时还端庄像个贵小姐似慕三小姐坐椅子上扭来扭去样子,贺琳蓉不动声色看了慕嫣然一眼,脸上一派平静,可眼中,却泛起了层层笑意。
“盈儿,端糕点给慕三小姐吃……”
抬头看了慕依然一眼,贺琳蓉柔声吩咐道。
“郡主,我……我想方便。”
红着脸,慕依然蚊子一般声音,说出了自己请求,心内暗自悔恨方才不该喝那么多水。
“盈儿……”
贺琳蓉唤了一声,屏风外走进了一个身形高挑俏丫鬟。
“慕三小姐,请您随婢子来……”
伸出手指引着,盈儿带着慕依然朝外去了。
瞟了慕依然远去背影一眼,贺琳蓉轻声问道:“你怎么带她来了?害我都不好和你说悄悄话了……”
听着贺琳蓉话语中埋怨,慕嫣然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父亲大人有命,嫣然怎敢不从?”
说罢,慕嫣然俏皮一眨眼,狡黠说道:“没事,她与不,差别不大,看,现不是闷自己找借口跑出去了?”
“哎,对了,你这榕苑附近不会有什么陌生人吧?免得她出去乱撞,又惹了什么麻烦。”
忽然想起慕依然会惹祸,慕嫣然担心问道。
摇了摇头,示意慕嫣然放心,贺琳蓉将目光转回棋盘,一边心不焉说道:“不会,榕苑离前院还有一段距离,她就是乱闯,也到不了前院去,旁边是我哥哥书房,哥哥今日外出了,所以她撞不见谁。再说了,盈儿是稳重,有她跟着,必不会有事,放心好了。嗯,下这儿,这次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
放下心来,慕嫣然将注意力拉回了棋盘上正进行厮杀中()。
解决完内急问题,慕依然心头一片舒爽,闲散走了几步,便觉得周围景色甚好,太阳暖暖照身上,让她说不出惬意。
忽,鼻尖飘过了一丝清香,慕依然眼中一亮,嗅了嗅鼻子,朝着清香飘来地方去了。
穿过了一座月亮门,便看见靠墙一边有一个花圃,花圃里栽种着满满一片长着紫色叶子植物,而那淡淡清香,就是来源于此处。
越往近处走,那香味愈发勾人,慕依然直觉稀奇。
想要看清楚那个花瓣长什么模样,慕依然伸出手去捏住了一片大紫色叶子,刚触到花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低斥:“住手,你做什么?”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缓慢脚步声。
身形一颤,有些被吓到慕依然站住身子,转过头去看向来人。
来者两人,前面一人身着一件石青色长袍,足底是一双半不旧厚底棉靴,此刻面显怒容,而后面一人,却是一身蓝色倭缎锦袍,面容俊朗,却一脸平静。
看着一脸怒色冲着自己而来那个人,慕依然跺了跺脚,厉声斥道:“吼什么吼,本小姐只是看看而已,又没有动手采摘,你何至于如此?看来,王府规矩也不过如此,连个下人都敢如此待客。”
“你……”
来人面色一变,正要出声苛责,却是忍住了,狠狠斜了她一眼,几步奔到了花圃边。
仔细盯着那些花草察看了半天,见没有异象,那男子方转过头恶狠狠看着慕依然沉声训道:“还好它们无事,否则,就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哼……”
“欺人太甚,就这些破草,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心中大气,慕依然怒声说道。
眼角浮出一抹不屑笑容,那男子看着慕依然朗声问道:“下可曾邀请小姐来此?”
言下之意,既然不稀罕,趁早走人,免得留此处徒惹人厌烦。
怒目相对,慕依然气脸色涨红。
“好了,别跟个小孩子似,难得出来一次,别扫了兴。”
蓝色锦袍男子从身后走出,深深看了慕依然一眼,沉声说道:“慕小姐既来了王府,便是王府客人,本世子替他给慕小姐道歉了,还望慕小姐莫要生气()。”
原以为碰到了一个不知礼数下人,谁知竟引出了世子,慕依然心中大喜,顿时眼中泛出了阵阵光亮。
看着走上前来襄王世子言辞客气,慕依然扭捏屈膝行了礼,娇声说道:“给世子殿下见礼……”
“免礼……难得蓉儿对慕小姐赞赏有加,既是蓉儿客人,慕小姐回榕苑去陪着蓉儿吧,方才事,还望慕小姐莫要生气……”
见慕依然顿时显露一副含羞带怯做作模样,襄王世子贺启钧只觉得心头厌烦,想到妹妹对她赞赏有加,难得她交到一个朋友,实不好恶言相向,是故,贺启钧和声说道。
见襄王世子全然不怪罪自己方才蛮横无礼,还如此亲和有加和自己说话,慕依然顿时觉得心花怒放。
低垂着头给他行了礼,慕依然转过身迈出了月亮门,朝来时路去了。
娘说,襄王妃有意向慕府示好,还特意问起慕嫣然是否许配了人家,得知父亲已有定数时微显失望,看来襄王府有意与慕府联姻。
娘说,襄王世子人品出众,是都城中女儿家心目中期盼良婿人选。
娘还说,我家依儿如此品貌,说不定能入得了襄王世子法眼。
……
想到沈氏这几日自己和大姐面前说过话,又回想起方才世子对自己柔和话语声,慕依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微微动着,而前行步伐,也带着一丝轻愉悦。
“堂兄,这傻丫头是谁啊?真真讨厌至极……”
估摸着慕依然走远了,贺启钧身后男子问道。
眼中闪过一抹厌烦,贺启钧低声说道:“蓉儿今日请来客人,慕府小姐,慕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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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欢喜
贵女反攻记47,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七章 欢喜
襄王府用了午膳,慕嫣然带着慕依然给襄王妃行了礼,才带着大包小包礼物,再次坐着王府那辆极有气势马车回了慕府()。『*首*发』
想到早晨自己刚下马车贺琳蓉看到自己时脸上雀跃和欢喜,再想到刚才离别时贺琳蓉挥着小手一脸恋恋不舍伤感,慕嫣然忽然觉得,也许每个人都是怕孤单、怕寂寞,即使有人陪,可若是围身边人并不清楚那人心里想要是什么,那种被众星拱月环绕着依然觉得天地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感觉,定然也是极难受。
想到此,慕嫣然想到了与世隔绝般孤苦了近二十年柳氏,这些年,她心里必定是极其难过吧?
这天下,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从一而终,可哪一个女人心里不是怀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美好愿望?只是,有些人能佯装接受,而有些人,譬如自己娘,便是那个即使委屈自己也不愿强颜欢笑面对那个负心人女子。
前世时,大难临头时,沈氏早已卷着掌家这些年私自昧下钱财带着慕容庭逃之夭夭了,而后陪着父亲上断头台,却是将青春都数留了明徽园柳氏。
从前想起此事,看到柳氏已经一副看淡了不愿再提模样,慕嫣然身为子女也不能对父母感情之事过多置喙,也就顺着她心随她去了。可如今看到了襄王妃努力想改变贺琳蓉孤僻,愿意想办法去改善这样局面,慕嫣然瞬时觉得,或许自己也可活学活用柳氏身上。
重活一次,自己如今,绝对不是只像身体一样,是个十二岁不懂世事女孩子了。
踏下马车时候,看着头顶湛蓝天空和和煦日光,慕嫣然深深呼了一口气,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可今天事情,总还是把握自己?
如是想着,忽略了慕依然一反常态安静,慕嫣然有礼貌跟前来护送自己王府管事道了谢,携着几个礼盒径自去了明徽园()。
粗略跟柳氏讲了自己一上午襄王府情况,慕嫣然有些开心说道:“娘,女儿跟小郡主说,并不能等着别人去找她,陪她说话陪她玩,她要主动一点才好。如果想和她父王母妃呆一起,就撒撒娇卖卖乖,毕竟是她们女儿。否则,别人永远当她已经是长大女孩子了,就会忽略她那颗实际孩童般心。”
看到女儿笑嘻嘻脸庞,柳氏像是被感染到了一般,摸着她头发柔声问道:“那小郡主听你劝说了嘛?”
用力点着头,慕嫣然顿时有些兴奋起来,从柳氏怀中坐正身子,她朗声说道:“后来襄王妃请我们去正厅用午膳,膳桌上就我们四个人,我看蓉姐姐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母妃,我想吃小时候你做给我和哥哥吃芙蓉糕’。”
“然后呢?”
看了一眼慕嫣然,柳氏好奇问道。
想起那会儿情形,慕嫣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襄王妃愣了好久,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连声应了,说晚膳时就做给她吃。”
说罢,慕嫣然抬起头定定看着柳氏问道:“娘,是不是我们长大了,就要有个大人模样,再也不能像小孩子一般任性了?”
捏了捏女儿鼻子,柳氏无奈笑了笑,柔声说道:“傻丫头,你便是老了,也是娘女儿,娘面前,你永远都是孩子,所以,孩子永远都是可以任性,可以撒娇。”
“嗯。”
点了点头,慕嫣然靠柳氏怀里,掩住了自己有些发酸鼻子。
过了好一会儿,慕嫣然犹疑了许久,才轻声问道:“娘,你有想过,今后要怎么和父亲相处嘛?既然要争回掌家权利,势必就要有父亲支持,再说了,你就没想过,把父亲和掌家权利,一起争回来嘛?”
感受到柳氏身子僵硬了一下,慕嫣然坐起身,小心翼翼看向柳氏。
想来是心情比从前好转了些缘故,近些天来,柳氏容颜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柔和,从前娇美大方气质,又回到了身上,再加上略一打扮,有时候,她能清晰感觉到,柏松堂时,慕昭扬目光,会有意无意停留自己身上()。
自己已很长时间不愿去想从前发生过事情了,可,这样又能逃避得了一辈子嘛?如今慕嫣然问起来,柳氏心里,又何尝不是问自己。
“嫣儿,娘和你父亲之间事,不像你们小孩子想那么简单,物是人非,娘明徽园独处了近二十年,你父亲心,怕是也不会如从前一般了。我们,回不去了。”
慕嫣然想要开口劝说话语还未出口,一旁,柳氏已轻声说道:“嫣儿,你意思,娘明白,以后再说吧,娘现心里很乱。”
乖巧点了点头,慕嫣然不再出声,静静陪着柳氏坐着。
这边心思沉重,而那厢,映雪堂内,沈氏和慕依然却是满心满眼欢愉悦。
“依儿,襄王世子对你果真十分亲和?”
紧紧地抓着慕依然两只胳膊,沈氏满脸带笑问道。
“嗯。”
肯定点了点头,慕依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怯。
“娘,世子还对女儿笑呢。他那个随从不懂规矩,以为我要摘花圃里花,便出声呵斥了我,世子不但拦住了他,还好声好气替那下人给我道歉,劝我别生气呢。”
小脸红扑扑,慕依然想到襄王世子俊朗面容,心头如小鹿乱撞一般扑通扑通跳着。
“那二丫头呢,她可见到襄王世子了?”
见慕依然一回府就拉着自己进了映雪堂正屋,讲了自己遇见襄王世子事,却只字未提慕嫣然,沈氏沉声问道。
摇着头,慕依然不屑说道:“从进了王府,她就榕苑陪郡主下棋,然后我们一起去正厅陪襄王妃用了午膳,然后就回府了。除了我去方便那会儿,其它时候我都她身边,她绝对没有遇上襄王世子。”
点了点头,沈氏有些心花怒放。
“那襄王妃呢?她对你怎样?”
想到襄王妃,沈氏心里又有些忐忑起来。
嘴巴一撅,慕依然不高兴说道:“她不喜欢我……”
贵女反攻记47,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七章 欢喜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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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示好
贵女反攻记48,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八章 示好
“娘,襄王妃好像不喜欢我……”
躲闪着沈氏有些急切问询目光,慕依然瑟缩着说道()。
幽幽叹了口气,沈氏看着一脸沮丧女儿,柔声安慰道:“依儿,你啊,就是太老实了,不会像二丫头一般会讨好人,你看,如今老太太都被她哄得偌大慕府只她一个好孙女似,莫说是不了解你们襄王妃了。你呀,该多跟二丫头学学,学学她讨巧,否则,将来连你父亲对你疼爱都被二丫头夺走了,看你怎么办?”
不忿抬头睨了沈氏一眼,慕依然大大咧咧说道:“娘,你就别自欺欺人了,你以为父亲喜欢是我嘛?他喜欢是二姐姐,便是四妹妹,父亲对她也要比对我和气些呢。”
一脸嗔怨表情,沈氏伸出手狠狠戳了慕依然一指头,方柔声说道:“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古人都说,严父慈母,你父亲对你严格些,当然是为了你好,别身福中不知福了,看看你那块玉牌,还有你那个金手串,不都是你父亲私下里给你?你其它那几个姐妹,可都没有呢。”
“娘,你说襄王世子他……”
心里仍旧惦记着那张温文尔雅面孔上透出那丝和煦笑容,慕依然有些娇羞问道。
自己也是从少女时代走过来,此刻焉能不知女儿心里想什么,一时间,沈氏将慕敏然告诫她要给慕依然挑个脾气温和好拿捏夫婿事抛到了脑后,满心满眼想象着自己女儿嫁进王府做世子妃华丽场面()。
安抚拍了拍慕依然手,沈氏出主意一般说道:“依儿,听娘话,你性子,真要改改了,便是为了襄王世子,你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骄纵了。你也看出来了,老太太也好,襄王妃也好,都喜欢像你二姐姐那般乖巧讨喜性格,所以,日后你要多跟着二丫头学学她做派。日后,只要哄好了襄王妃,你还愁不能如愿?要知道,想和襄王世子一起,若入不了襄王妃眼,便是世子再喜欢你,都无济于事。”
平日里,若是沈氏说出这一番话,慕依然定要嫌她嗦,老早就跑没人影儿了,今日,却一反往常乖乖听着没有出言反驳,可见,是上了心。
温顺点了点头,慕依然抬眼定定看着沈氏朗声说道:“娘,女儿听您,以后女儿多跟二姐姐一起,学她待人接物,学她讨老太太欢心本事,女儿虽不喜欢她,可为了您,为了女儿自己,女儿一定好好跟她学……”
见慕依然如此信誓旦旦承诺,沈氏顿时心头感慨起来,温柔将她揽怀里搂紧,沈氏轻声说道:“好,好……只要你能像二丫头一样讨得襄王妃欢喜,娘舍了这张脸面,就是求到太后娘娘面前,也必定让你如愿。”
听沈氏如此说,慕依然心内,是坚定了初想法。
因着考虑多方面因素,襄王府和宰相府走太近,也会招到圣上和朝臣们无端猜忌,是故,从襄王府回来后,贺琳蓉每隔几日就会差王府管事给慕嫣然送封信过来,大意,都是说如今襄王和襄王妃有多宠她,可见,撒娇卖乖这一招,天下父母面前,都是一样好使。
而慕嫣然回信,无外乎自己身边发生趣事,小到如何捉弄了紫云和紫月,大到又从翠竹苑书房里发掘到了一本如何有趣游记杂文,诸如此类。
一时间,寒冷天气两个小姑娘火热友情浇灌下,显得也不那么难熬了。
除了小郡主一改以往孤僻变得活泼开朗让慕嫣然觉得有些欢喜,慕嫣然另外却又发现了一个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变化,那便是慕依然。
慕嫣然自懂事以后一直乖巧可人,除了映雪堂那几位主子不喜欢他,慕府从老太太到其它几房姨娘和弟妹,再到府里下人,对这个爱笑又不摆小姐款儿慕府唯一嫡出小姐,都极为亲和()。
而慕依然,虽然只比慕嫣然小一个月,因为自小被沈氏娇惯缘故,脾气骄纵又任性至极,所以除了慕昭扬、沈氏以及与她一母同胞慕敏然和慕容庭,府中再无人喜她。而慕依然却从未自己身上找原因,总以为是早她一个月出生慕嫣然夺了本该属于她风采,于是两人自小便不和。
再加上沈氏和柳氏这两人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疏远,慕依然心里加觉得,若是没有柳氏,自己娘就是这府里嫡夫人,而自己,便是名正言顺嫡出小姐了,是故,慕依然同沈氏一样,心里恨透了柳氏和慕嫣然两母女。
可自从从襄王府回来以后,慕依然却像是突然转了性子似,无论何时何地遇到慕嫣然,总是二姐姐长二姐姐短叫着,人前人后一片和善,仿佛姐妹不合是从来没有过一般。
想来想去,自回府后,二人并未有过接触,那慕依然身上变化,肯定根结襄王府。
虽不知襄王府发生了什么,可联系前世时发生过事情,慕嫣然很直接猜到,必定跟襄王世子有关。
是故,再次给贺琳蓉回信时候,慕嫣然就小心打探着问道,慕依然跟着盈儿出去方便那小半个时辰,是否发生过两人不知道事情。
等待贺琳蓉回信那几天,慕嫣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模样,也极其热情以同等态度对待慕依然,一时间,姐妹二人像是出自同一娘胎一般熟络亲热,让身边一众人目瞪口呆,便连知晓内幕沈氏,也是一副不敢置信惊诧表情。
这次未等到三日,慕嫣然便到了贺琳蓉回信,看完回信,慕嫣然陷入了沉思。
贺琳蓉信中说,那日盈儿带着慕依然去榕苑后净房解手,后来回正屋时候,盈儿遇到了厨房来小丫鬟,说做给郡主和客人甜品做好了,所以慕依然便善解人意让盈儿自去忙了,至于慕依然后来去了哪,就不得而知了。
贺琳蓉还说,她试探过自己兄长了,贺启钧说,那日出府去了,后来回府取东西,并未遇到任何人。
这就奇怪了。
捏着手里信,慕嫣然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了。
贵女反攻记48,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八章 示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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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补救
贵女反攻记49,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九章 补救
看见慕嫣然和慕依然姐妹俩如此交好,慕府内高兴莫过于慕昭扬和沈氏了()。『*首*发』
慕昭扬心内感慨着,什么时候两个孩子娘也能如此交好,那就再好不过了,随即,自己也发觉这绝无可能实现,只得自嘲一笑了之了。
而沈氏,见慕依然如此乖巧,愈发觉得女儿长大了,同时也加坚定了要瞅准时机去太后面前求恩典打算。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
有一天早起去柏松堂请安时候,慕嫣然去稍早了些,慕老太太便略带深意提醒了下看似狡黠实际善良孙女儿,让慕嫣然心内感动不已。
而相比慕老太太淡定,柳氏就要担忧多。
明徽园内,听着慕嫣然说出了自己揣测随即又说已经经小郡主证实绝无此事了,柳氏淡淡想了片刻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三丫头自小就爱跟你对着干,若是一点点变,娘还相信这是血脉亲情天性使然,可一转眼就变了,这其中定然有诈,无论如何,你小心为好,防着点她,总不会有坏处。”
即使柳氏不提醒,慕嫣然也打算如此,是故,她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看着柳氏微青眼圈,慕嫣然有些心疼说道:“娘,以后不要看经书看太晚了,熬坏了身体可怎么好?女儿还想着让娘活到一百岁,看榕哥儿儿子长大成人呢……”
撒娇说着,慕嫣然指了指柳氏青眼圈,又指了指柳氏身后梳妆台上铜镜。
无奈叹了口气,柳氏轻声说道:“嫣儿,娘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娘发现,这么多年以来,娘太自私了,娘不是一个合格母亲。”
满眼愧疚看了慕嫣然一眼,柳氏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娘总是活自己世界里,丝毫没有为你们兄妹考虑过,娘一时狭隘,造成了你们这些年委屈。如今,不但让她们府里这么张扬,终,还是要让自己费心思想着要怎么把那些本该属于我东西合理讨要回来,嫣儿,都是娘错。”
展颜一笑,慕嫣然一派轻松说道:“娘指是什么?您诰命,掌家权利,还有父亲,对吗?”
不做声低垂着头,长长叹了口气,柳氏继续说道:“好,我没有到临死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如今虽是有些晚了,但一切都还来得及……”
卓远之还没有开始展开自己对慕府众人残害,沈氏依旧是父亲面前温婉动人如夫人,而祖母,依旧身体康健站娘这一边……
如是想着,慕嫣然抬头看着柳氏肯定附和道:“来得及,当然来得及……”
“娘已经想好了,找个时机,和你父亲和解()。不过,冷淡了这么多年了,想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不过娘不悔,娘会自己大努力。”
朗声说着,柳氏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话语中透着一份坚定。
“娘,父亲对你感情肯定极深……女儿听杜姨娘说,大哥五岁那年,二姨娘才进了慕府门,之前那些年,父亲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所以,娘,您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对您和父亲感情有信心。”
搂着柳氏胳膊,慕嫣然低声说道。
嗔怒看了慕嫣然一眼,柳氏低声说道:“不要听她们乱说,什么通房不通房,是你这样还未及笄女儿家该听嘛?以后再让娘听到你说这种浑话,看娘怎么拾你。”
俏皮吐了吐舌头,慕嫣然静静不再做声。
哄走了慕嫣然,让她回潇湘阁去歇着,柳氏斜靠暖炕上,喃喃说道:“该怎么做呢……”
“该怎么做呢?”
潇湘阁里,慕嫣然手里拿着一本书,心思,却早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小姐,你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奴婢去做。”
掀开帘子走进内屋,便听到慕嫣然自言自语,紫云接过话茬轻声问道。
转了转眼珠,慕嫣然放下手中书本,看着紫云问道:“紫云,若是你惹恼了紫月,你会怎么做?”
身形一顿,紫云紧张说道:“小姐,你惹谁了?小郡主生你气不理你了?”
见紫云反应如此,却落了自己身上,慕嫣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慕嫣然撒娇一般说道:“紫云,说说看嘛,你会怎么做?”
“嗯,可大可小……”
歪着头想着,紫云说道:“看严不严重咯,要是没什么要紧,就说几句好话哄哄她,要是有点严重,就绣个香囊或是肚兜什么送给她,她就慢慢消气了()。”
见紫云说如此顺畅,慕嫣然不禁有些好奇揣测道:“紫云,看来你和紫月也不像表面上我看到这么好嘛,还以为你们姐妹俩真好跟一个人儿似呢。”
乐呵呵傻笑了几声,紫云径自去忙了,而慕嫣然,则又陷入了沉思中。
临睡前多喝了几口水,夜里便起了好几次,迷迷糊糊,慕嫣然听到院子里有些喧闹。
睁开眼,天还未亮,而外间灯火已经点亮了,慕嫣然朗声唤道:“紫云……”
披着一件夹袄,手中还端着一盏灯,紫云掀开帘子走进内屋轻声说道:“小姐,临风轩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五少爷从三开始便一直腹泻不止,这会儿已经发了高烧,杜姨娘着急不得了,所以到映雪堂求了二夫人,说请外院管事去找个大夫来呢……”
心中一急,慕嫣然眼前,顿时出现了慕容瑾那张眉开眼笑甜甜唤着“二姐姐”可爱面孔。
猛掀开被子,拿过一旁衣裙往身上穿着,慕嫣然沉声吩咐道:“紫云,你让紫月守好屋子,你陪我去临风轩看看……”
急急忙忙挡住慕嫣然手,紫云轻声说道:“小姐,您就别跟着过去添乱了,夫人和杜姨娘那儿守着呢,您现过去,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要让夫人分心照顾您,还是等天亮了再过去吧。”
手中一顿,慕嫣然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了。
前世时,七岁慕容瑾有过一次食物中毒迹象,当时沈氏虽差了管事去请大夫,可请来却是一个露宿外野郎中,那郎中说慕容瑾是伤风,服几剂药等高热退下来就好了,可谁知,就此要了慕容瑾命。
事后,不甘心杜姨娘抱着已浑身冰冷慕容瑾去医馆找大夫,才被诊出是食物中毒,那段时间,沈氏府里难得低调了一阵子。
呆坐暖炕上沉思了许久,慕嫣然眼前一亮。
贵女反攻记49,贵女反攻记 第四十九章 补救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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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料中
贵女反攻记5,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章 料中
不顾紫云阻拦,慕嫣然径自穿好了衣裙,一边,却是让紫云去把睡偏房紫月唤了过来()。『*首*发』
看着睡眼朦胧还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紫月,慕嫣然站起身淘气掐了她一下让她清醒一点,方端正了脸色沉声说道:“紫月,你去清凉阁找大少爷,让他务必亲自去医馆找个大夫过来,记得,就说是我说,越越好,一定别耽搁……”
“嗯,小姐,奴婢记住了()。”
看慕嫣然一脸紧张模样,紫月连连点着头,然后拔脚朝外小跑着去了。
任由紫云将自己散落着头发梳好,慕嫣然看着铜镜中紫云面容轻声说道:“紫云,我们分头行动,我先去临风轩看看瑾哥儿,你去厨房取点盐送到临风轩去,还有,跟厨房人说熬点温和粥送过去。”
满腹狐疑看了慕嫣然一眼,紫云却是什么都没问,打量了一下慕嫣然头发,放下手中桃木梳,跟慕嫣然身后出了潇湘阁正屋。
穿过了潇湘阁旁月亮门,慕嫣然左转进了花廊,去了临风轩,而紫云,则加了脚下步伐朝厨房去了。
临风轩内,此刻一片沉寂,丫鬟们轻手轻脚进进出出,唯恐吵到了屋内几位主子。
慕嫣然进了院子,耳边听见,除了柳氏沉稳差遣声,便是杜姨娘轻轻浅浅低泣声了。
“嫣儿,你怎么来了?这儿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看见慕嫣然,柳氏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心里担心睡不着,还不如过来瞧瞧。”
说着,慕嫣然走到暖炕前握住慕容瑾有些潮热小手,一边轻声对哭红了眼杜姨娘柔声说道:“杜姨娘,别太担心,我已经让紫月去和大哥说,请大哥去找个大夫来了,瑾哥儿必定不会有事。覀呡弇甠”
感激点了点头,魂不守舍看着暖炕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儿子,杜姨娘不安说道:“谢谢二小姐了,只要瑾哥儿平安无事,以后奴婢必定比从前加小心伺候夫人和二小姐……”
说着话,杜姨娘脸上,又不自禁落下了两行泪。
“小姐……”
屋帘掀开,紫云捧着一个小瓷罐疾步走了进来。
急忙走到桌前拿过一个大茶碗,抓了一撮盐放进茶碗里,倒了满满一茶碗水,慕嫣然端到杜姨娘面前柔声说道:“杜姨娘,你把这碗盐水喂给瑾哥儿喝吧,越越好……”
也不问为什么,杜姨娘点了点头,一边扶起了口中低哼着慕容瑾,一边从慕嫣然手中接过茶碗,小心喂慕容瑾喝起来()。
喝了没几口,慕容瑾脸色泛红呛了一下,却又俯暖炕边吐了起来。
“二小姐,这……”
满脸慌乱抬头看着慕嫣然,杜姨娘一脸无助。
“,再喂他喝……紫云,再冲一碗盐水……”
慕嫣然冲着杜姨娘和紫云厉声说道。
含着泪,杜姨娘接过紫云递过茶碗,又喂着慕容瑾喝了几口。
往复着吐了几次,瑾哥儿终于不再吐了,神色恹恹躺暖炕上,巴掌大小脸上一丝生气都无,让围暖炕前一众人看了都觉得心酸不已。
“夫人,大夫来了……”
门外响起了急匆匆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见瑾哥儿身旁伺候大丫鬟如兰门外朗声通传道。
说话功夫,柳氏已带着慕嫣然和杜姨娘闪身进了屏风后锦桌旁坐下。
脚步声响起,有人走到了暖炕前。
“大夫,怎么样?”
一个中年男子朗声问道。
显然,是沈氏方才派出去找大夫管事。
“小少爷高热不止,眼白发黄,显然是伤风所导致,下开个药方,去抓几剂药来吃了,必定见好。”
那个江湖郎中摇头晃脑说道。
果然如此,慕嫣然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五弟可好些了?”
门外,传来了慕容言略带着一丝急切声音。
不知如兰说了什么,只看见门帘一掀,慕容言带着一位背着药箱老人走了进来。
“章大夫,就麻烦您了……”
说着话,慕容言深深看了那管家和江湖郎中一眼,将章大夫带到了暖炕前。
诊了脉,又看了看慕容瑾舌苔,章大夫略微沉吟了片刻,唤进了如兰问起了慕容瑾三个时辰内都吃用了什么。
听着如兰仔细回话,屏风后,慕嫣然却是轻轻出了一口气()。
“你是说,方才小少爷已服用了多许盐水,并吐过几次?”
看着眼前惴惴不安小丫鬟,章大夫沉声问道。
“是,是……”
犹疑着,如兰眼睛偷瞄着屏风后隐约人影,轻声答道。
“万幸,万幸……”
呼了口气,章大夫看着身侧一脸关切慕容言朗声说道:“贵府小少爷许是吃了不得当东西,有些食物中毒症状,好有人懂医,让他服了些盐水,吐了几次,如此一来,腹中食物毒性已有所缓解。”
以为是先前那位大夫作为,章大夫看了那江湖郎中一眼,转过头看着慕容言继续说道:“老夫这就开两个方子,一个祛毒,一个温补,调养几日便没事了,慕少爷放心吧。”
站起身走到桌前,章大夫一边写着方子,一边朗声说道:“幸好赶得及时,也幸好事先服用了盐水,否则,小少爷性命危旦夕。”
“不……不是伤风嘛?”
听懂了章大夫意思,如兰看了那江湖郎中一眼,犹疑问道。
“伤风?”
章大夫一挑眉,看了那瑟缩着朝外退江湖郎中一眼,厉声说道:“如此明白症状,怎会是伤风?若真按伤风处理,怕贵府小少爷这会儿已到了断魂桥前要喝孟婆汤了。”
大笔挥就,章大夫迅速开好了药房,递给了如兰,门外等候小厮麻利去抓药了,自己则背着药箱跟慕容言身后出去了。
而那管事和江湖郎中,则被送章大夫出门后又返回身来慕容言带走了。
眼见着慕容言带着那管事和江湖郎中踏出了临风轩正屋,杜姨娘急忙从屏风后跑到了暖炕前。
看着呼吸平稳神色安静儿子,杜姨娘抓过头看着站暖炕前慕嫣然朗声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二小姐,您大恩大德,奴婢时时刻刻都不敢忘,今儿多亏了您,要不然,我可怜瑾儿……”
“老爷和二夫人来了……”
门外,如兰轻声通禀道。
贵女反攻记5,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章 料中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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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处罚
贵女反攻记51,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一章 处罚
隐下心头浮起一抹不屑,慕嫣然做出一脸已无大碍放心模样迎上前去,看着从屋帘下走出慕昭扬和跟身后沈氏,低声问候道:“父亲……”
点了点头,慕昭扬顿住脚步轻声问道:“瑾儿如何了?”
浅笑了一下,慕嫣然答道:“现下已服了药睡去了,已无大碍,父亲放心便是……”
说罢,慕嫣然却是故作不忿看了站慕昭扬身后沈氏一眼()。
慕嫣然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恨,又带着一丝忌惮,却让一直注意着女儿慕昭扬跟着心内起疑。
注意到慕嫣然眼神,沈氏神色一顿()。
大半夜被杜姨娘派去人打搅,说五少爷身子不妥要找个大夫,碍着慕昭扬身边,她不得不做出一副贤惠模样,披了夹袄起身拿了对牌,让管家去找大夫。躺下没一会儿,又起来伺候着慕昭扬起身,本以为等他上早朝走了自己能再睡一会儿,却不成想他要亲来看看儿子,不得已,自己也要随着来,可这么一折腾,自己回笼觉怕是要落空了。
想着这接下来一整天自己都要不得闲忙着,没有歇息时候,沈氏心里正埋怨,一抬头却看到了慕嫣然如此不善眼神,沈氏心里不由打起了鼓,一边,却是小心偷瞄向慕昭扬。
“我进去瞧一眼……”
眼看时辰不早了,顾不得追究女儿和沈氏之间缘故,慕昭扬轻声说完,抬脚进了内屋。
内屋暖炕上,慕容瑾脸色,已一点点正常起来,眼角眉梢处萎靡难受,也不似方才一般明显,让柳氏和杜姨娘心下大安。
慕昭扬看了一眼儿子,叮嘱了柳氏二人一声,便朝外去了。
到了外屋,吩咐了沈氏送些燕窝一类滋补物品到临风轩,慕昭扬看了慕嫣然一眼,轻声说道:“嫣儿送为父出门吧,然后便回屋休息吧,瑾儿既已无事,就别再这里熬着了,有你母亲和杜氏呢……”
慕昭扬话音落毕,沈氏便觉得心内咯噔一记,却不知道问题出哪里。
等再反应过来一抬头,慕昭扬和慕嫣然二人已身影全无,沈氏不得不懊恼着叹了一声,径自出门朝映雪堂去了。
天色昏暗,只依稀看到东方天际处露出了一丝鱼肚白亮色,慕昭扬和慕嫣然父女二人一前一后慢步行走铺了鹅卵石石径小道上,轻声说着话。
“嫣儿,早上发生何事了?为父瞧你神色郁郁。”
慈爱看着这个一向聪颖女儿,慕昭扬柔声问道。
嘴角一撇,慕嫣然沉声说道:“赵管家请来大夫说瑾哥儿是伤风,好好将养几天便好了……可随后大哥哥请来章大夫却说瑾哥儿是食物中毒,稍晚片刻便性命危旦夕,嫣儿想及此事便觉得后怕。”
言语简单扼要说出了问题关键所,慕嫣然低下头,掩去了眉目中薄怒()。
“嫣儿可是怀疑你二姨娘?”
叹了口气,慕昭扬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沉声答道:“嫣儿不怀疑任何人……”
说罢,父女二人陷入了长长沉默中。
眼看府门即,慕昭扬顿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仍旧低垂着头看不出到底想什么女儿,摸了摸她头,轻声说道:“你心疼幼弟,为父很是欣慰,但是你二姨娘为人,父亲还是了解,她虽然性格有些骄纵,但绝不是如此有心计人,莫说残害性命了,所以,瑾哥儿事,许是管家没有意识到事情重要性,为了应付差事才导致。嫣儿,莫要心思太重,多学学你母亲,她为人处世都极大方,若不是后来……父亲和她,也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完这一番话,慕昭扬拍了拍慕嫣然肩膀,不待她回答,就转过身踏出了府门。
看着慕昭扬掩轿中身影,看着轿子渐渐远去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慕嫣然神色中,仍然带着一丝无奈怔忡。
父亲,她仅仅是骄纵嘛?母亲,又仅仅只有为人处世大方这样优点嘛?一叶障目,便是如今您吧?
叹了口气,慕嫣然转过身,朝临风轩走去。
踏入临风轩,内屋里只慕容瑾和杜姨娘二人。
见慕嫣然去而回转,杜姨娘转过头看了一眼仍沉睡慕容瑾,站起身走到慕嫣然身侧低声说道:“二小姐,忙了大半夜了,您也回去歇一会儿吧,方才妾身劝说了半天,夫人才回明徽园去,您也回去吧……”
伸头张望着看了慕容瑾一眼,慕嫣然展颜一笑,方回过神来看着杜姨娘安慰说道:“瑾哥儿是个有福,姨娘也莫要太担心了。”
见杜姨娘点了点头,慕嫣然方转过身朝外去了。
回到潇湘阁,靠软枕上假寐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要给慕老太太请安时辰,慕嫣然打着呵欠站起身,让紫云和紫月给她梳洗完,带着二人去了柏松堂。
“瑾哥儿可好些了?”
一反往常和蔼,待众人请了安各自坐下,慕老太太看着杜姨娘一脸严肃问道()。
“回老太太话,多亏了大少爷请去章大夫,给五少爷瞧了病又重开了药方,眼下五少爷睡得正好呢。章大夫说先祛毒再调养,过几日便无大碍了。”
恭敬回了话,杜姨娘低眉顺目退回原位,站了柳氏身后。
听完杜姨娘话,沈氏顿时一惊,面色泛白。
早起到临风轩平白吃了慕嫣然一记怨怼目光,回到映雪堂问了几个丫鬟,只知道赵管家请来大夫有问题,后来被大少爷带走了,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氏却并不清楚。
此刻听杜姨娘如此说,沈氏顿时觉得自己身上有天大冤枉,顾不上辩解,她从椅子中站起身,走到地中央俯身一跪,只等着慕老太太训话。
“你怎么看?”
看着柳氏,慕老太太沉声问道。
“言儿拘了赵管家,还未等问询,赵管事便都说了。”
说罢,柳氏顿住了口中话语,一旁,沈氏脸上,却是出了一层细汗。
“赵管家说,得了二夫人对牌,他出去寻了几家医馆,可因着已经过了三缘故,医馆都关了门,后来街上看到了一个打着幡子游医,便请进府里来了,没想到却是个半吊子江湖郎中,差点误了五少爷。”
幽幽说完,柳氏抬眼看着慕老太太继续说道:“老太太,此事想来与二夫人无关,只是底下人敷衍差事罢了。”
不置可否看了柳氏一眼,慕老太太转过头狠狠地看了沈氏一眼,沉声说道:“幸好言哥儿请来了正经大夫,要不然,瑾哥儿这条小命,可不无缘无故就断送一个奴才手里了?到时候,就是杀了十个奴才,也赔不了瑾哥儿一条命。”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啊?”
喘了一口气,慕老太太幽幽问道。
见这次慕老太太是看着自己发问,沈氏低声答道:“全凭老太太做主。”
斜了沈氏一眼,慕老太太轻声说道:“赵管家是你用了这么多年奴才了,我也不能打他落了你面子不是?就撵到东边庄子里去吧。”
一句话,沈氏面色,顿时比方才白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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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转机
贵女反攻记52,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二章 转机
“砰”一声,一个寒梅俏枝头花纹白玉茶碗碎了地当中()。亜璺砚卿
“娘,您消消气,事已至此,您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她们意?”
匆忙赶来慕敏然一边使眼色让慕依然不要随意说话,一边走到沈氏身边轻声劝慰道。
急喘着气,沈氏胸口起伏不平,紧紧捏着炕桌边缘手背上,是露出了一条条轻微青色筋络,显是气不轻。
“赵平这个管家,当得越来越有本事了,我不过是拿了对牌让他吩咐个下人出去找个大夫罢了,多大点儿事,他竟都能办成这样,活该被发落了出去。”
不解气说着,沈氏脸上,一副狰狞怒容。
那赵平,是她当初从浏阳王府出嫁时带来陪房,这么些年了,慕府里大大小小事,都是沈氏交给他,再由他差遣了底下人去办,这下倒好,一个小错处,便把大管家身份给丢了,这以后,难道还让她亲自去吩咐底下人办事不成?
这却不是要紧,沈氏想到自己私底下交代了他去办那些事,此刻愈发心虚起来。
越想越气,沈氏不由看着自己一向看重大女儿轻声问道:“敏儿,你说老太太是不是察觉出什么来了?还是明徽园那边给出主意?要不然,老太太怎么会动这么大怒气,把大管家说撤就给撤了?”
一边抚着沈氏背让她喘匀了气,慕敏然一边斟酌着说道:“娘,女儿觉得没您说那么复杂。”
又低垂着头细想了片刻,慕敏然抬起头看着沈氏说道:“娘,您想想,昨儿要是大哥没请大夫,瑾哥儿说不定就……瑾哥儿于咱们,自是无多大关系,可是于老太太来说,那可是她亲孙子呢。亜璺砚卿人老了自然都爱小孩子,没有榕哥儿之前,您看老太太多疼瑾哥儿啊,虽是个姨娘生,可还不是放心尖尖上一般宠着?赵管家虽说为慕府操劳了这么多年,可毕竟也是个奴才,差点就把主子性命给耽搁了,老太太能放过他嘛()。再说了,赵管事仗着府里势,这些年做那些事,老太太想必心里也是极清楚,只不过抓不到把柄教训他是了,这次也恰好是撞上了。”
见沈氏一脸担忧,慕敏然端过炕桌上已换好茶水递给她,一边继续说道:“娘,虽说赵管家被送到了老太太庄子里,可那边不是也有咱们人嘛,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了,让赵管事把从前差事交给找来管家,咱们再一点点往顺里理呗,左右不过多花些心思和时间罢了。”
叹了口气,想想也只能如此,沈氏轻轻点了点头。
旋即,沈氏又一脸愁苦说道:“我就怕,这个当口,明徽园那位起了心思,插进了她人,到时候,咱们可就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方才说话时便已想到了这些,慕敏然也不无担忧点了点头。
一旁,慕依然轻声开口问道:“娘,大管家犯了错被撵到了庄子里,便应该是二管家顶上大管家差事吧?若论起来,再找个人,也未必能这么上手,还不如让自己府里知根知底人掌管着呢。”
看了慕依然一眼,慕敏然低头细想了片刻,问询一般看着沈氏说道:“娘,依儿说,也是个办法。二管家是老太太那边人,这么多年了,倒也安分,咱们不如卖个人情给他,也让他知晓替谁办事才能得到多好处。将来,找个时机您再赏他一份脸面,想来总有一天他会像大管家一样成为您手里亲信也不一定呢。”
头痛一般微蹙着眉头,沈氏轻声嘀咕了一句“容我再想想”,便手撑炕桌上,合上了眼。
相比映雪堂内低沉,明徽园内,此刻显得有些平静。
看了一眼一语不发柳氏,何氏轻声问道:“娘,您想什么呢?”
不待柳氏答话,一旁,慕嫣然却是俏皮答道:“女儿猜猜看,娘定是想,老太太虽没定,可这大管家位置,绝对落不到旁人头上去,就不知道,是落二管家头上呢,还是落内院王管事头上。”
嗔怒斜了慕嫣然一眼,柳氏没好气说道:“小孩子家家,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边,却是看着何氏说道:“二管家是老太太跟前老人儿了,王管事又是跟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了,不论落谁头上,对我们来说都是好,总之这次是个机会,不能再便宜了映雪堂那边就是()。”
点着头,何氏轻咬着嘴唇说道:“若真只能从这二者里面选一个,媳妇倒宁愿是王管事,虽说他没有二管家那么和气,可毕竟是父亲从前使唤过人,再加上,媳妇看着,大少爷和王管事走倒蛮近,不像二管家那么油盐不进。”
点了点头,柳氏轻出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咱们就静观其变吧,谁也别去老太太跟前说什么,老太太定了是谁就是谁吧,免得起疑。”
“是。”
何氏和慕嫣然轻声应道。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看着满堂儿孙,慕老太太沉声说道:“自古尊卑有序,大管家虽慕府功劳不小,可也不能免了他罔顾慕府孙少爷性命罪责,昨日,我已吩咐了人把他送到东边庄子里去了,以后谁也莫要来我面前求情。”
说着话,慕老太太眼光逡巡着,厅内众人面容上一扫而过。
顿了顿,慕老太太转头看向坐下首处右手侧柳氏沉声说道:“这当家事,本来就该你打理,没得还让我成日里替你们操心。眼下大管家职缺,总得有人顶上,你怎么看?”
似是未料到老太太会询问自己意见,柳氏有些出乎意料惊讶,随即,却低眉顺目柔声答道:“都是儿媳不是,累娘操心家事……大管家一事,依儿媳看,不如让二管家顶上,毕竟,二管家是府里老人了,也知根知底,总比从外面聘个人来好。”
话说完,柳氏觉得,身侧那束一直偷偷注意着自己目光,没有方才那么灼热了。
慕老太太看了柳氏一眼,却不做声端起了手边茶碗,一下一下用碗盖拂去了水面上飘零着茶叶。
“二管家今年岁数也不小了,要不然,早十几年就是大管家了……”
幽幽说完这一句,老太太喝了口茶,朗声说道:“大管家管来往人情,二管家管金银米帛……老爷身边王管事,跟着老爷进出也这么多年了,就让他做大管家吧。”
一锤定音,却是已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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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退避
贵女反攻记53,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三章 退避
脸色有些颓败,沈氏看着面前紫檀木炕几,呆呆不发一言()。
一时间,映雪堂正屋内静悄悄,屋子内外伺候下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触怒了正火头上沈氏。
吴宪家迈过门槛,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翠玉等人都退出去,自己脚步轻轻走到沈氏身前,看了看她神色,轻声说道:“二夫人,您别这样,奴婢觉得,老太太兴许真是觉得二管家年岁有些大了。您想啊,二管家是老太太掌家那会儿提拔上来,今年都四十多岁五十人了,虽说身子骨瞧着硬朗,但到底办起事来没有年轻人利索。若真让二管家顶了大管家差事,这做顺手没多少年,说不定就又得换人了呢。”
见沈氏神色间稍有松动,显是听自己说话,吴宪家又开口说道:“园子里婆子们闲聊时都说,二管家命道好,养两个儿子都孝顺懂事,女儿又府里当差,一家人时时能团聚,是再好不过,还说二管家再府里做几年差,老太太就要赏了他恩典,让他回家歇着去呢。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话儿府里传,奴婢猜着,老太太今儿决定,兴许是早早儿就打算好。”
只觉得胸口处一口气提不上来憋闷紧,沈氏深深呼了好几口气,方才轻声说道:“你以为我是烦闷老太太让那位拿主意嘛?又或是赵平走了,现如今大管家不是我亲信?”
脸上显出一抹犹疑,吴宪家不解问道:“那二夫人烦忧是?”
“哎,你们都被老太太声东击西之计给唬住了啊……”
无奈连连摇着头,沈氏满脸疲惫抬头看着吴宪家说道:“那王管事,自小就老爷身边伺候,是老爷再信任不过人,就是咱们花了多大心思,都不一定能把人拉拢过来,老太太这是给我敲警钟呢,让我以后老实些。他那儿子,又打小大少爷跟前服侍……”
面色一惊,吴宪家顿时有些明白沈氏意思了。
“二夫人意思是……”
点了点头,沈氏接着说道:“王管事哪怕只当十年管家,教他儿子,也是足够了。只要他一如既往忠心耿耿,到那时,不用他到老太太跟前去求恩典,老太太必定都会让他那儿子当府里大管家。老太太……老太太这分明就是为大少爷做打算啊,可怜了我庭哥儿,我操劳了十多年,竟全是给他们那头儿做了嫁衣裳()。”
“姜还是老辣,老太太这一招,实是太出乎意料了,咱们连思考对策时间都没有,老太太就把后招都布好了啊。”
口中喃喃说着,吴宪家不禁也担忧起来。
无力靠暖炕靠墙绣枕上,沈氏长吁短叹说道:“敏儿过了年就要出嫁,依儿也要说亲事了,我如今就担心庭哥儿啊……我就是现立刻开始为他打算,怕是也来不及了,有那兄弟几个,我庭哥儿,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怕是什么都落不到他手里啊。”
看着沈氏一脸愁苦,吴宪家宽慰说道:“二夫人莫要太过忧虑了,五少爷是个姨娘所出,老太太都疼什么似,别说四少爷了。奴婢瞧着,四少爷是个有大出息,您且等着享福吧……”
摇着头,沈氏像是一时间心里没了支柱似,有气无力说道:“晚了,都晚了……”
“哎,要是大姑太太就好了,兴许,老太太还会听听大姑太太,这样,二夫人也不会如现一般为难了……”
似是自言自语嘀咕一般,吴宪家轻声念叨着。
眼睛一亮,沈氏嘴唇蠕动着:“大姐?”
“对啊,何不找大姐来府里住一阵子?说来,大姐也有两年多没来了,眼看着过年了,是该下个帖子请大姐和大姐夫来家里住一阵子了。”
手掌猛一拍大腿,沈氏朗声说道。
“是啊,二夫人,趁着眼下掌家权利还您手里,何不请大姑太太来家给您撑撑腰,否则,等将来大夫人当了家,怕是大姑太太再说什么都晚了。”
吴宪家轻声出着主意。
点了点头,沈氏抬头看着吴宪家,素声吩咐道:“眼下,要紧差事上没有咱们自己人盯着,也极易出差错,你叮嘱下去,务必都谨慎些,莫要让人挑出毛病来,其它,等大管家开始办差了再说。还有,交待院子里丫鬟婆子们,这些日子多做事少说话,府里各处一举一动,都给我盯仔细了,要是让我听见谁下面嚼舌头,立刻发卖了出去。”
点了点头,正待要转身出去,沈氏又轻声说道:“如今那边儿怕是正看着我笑话得意呢吧?且让她们笑着……”
转过身见沈氏并不是跟自己说,吴宪家低着头,转过身出了映雪堂,自去吩咐院子里下人了()。
自赵平大管家一职被老太太夺了又唤了大管家,那以后,沈氏也变得安分守己起来了,每日除了给老太太请安,和分派府里差事,便静静待映雪堂看账本抑或是绣花,从前那个张扬二夫人,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娘,再一个月就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咱们不是都要去庙里烧香嘛,今年不去了嘛?”
明徽园正屋内,慕嫣然坐暖炕边,一边看着柳氏绣花,一边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柳氏紧盯着丝绢上针脚,一边答道:“这几日老太太瞧着有点咳嗽,所以大家都没提这事儿,这么冷天,来回奔波一下,怕老太太受了寒气,索性再过几日看看吧。”
点了点头,慕嫣然像是突然想起一事似朗声说道:“娘,昨儿紫月跟我说,二姨娘派人去给大姑母送信了,请她回来过年,按说这也正常,可她为什么不请二姑母呢?”
似乎对女儿知晓映雪堂事丝毫不觉得奇怪,柳氏将绣花针鬓间顺了顺,轻声说道:“你大姑母你父亲娶亲之前便嫁到平洲去了,娘掌家那几年,也就见过她一次,每年也是按着礼数了她礼以后回些礼。可映雪堂那位掌了家以后,像是与你大姑母极为投缘似,平日里书信来密切不说,一到逢年过节就托人带些礼物过去,这些年,你大姑母每两三年就来家里住一两个月,老太太也高兴。想必,映雪堂那边现成天儿盼着你大姑母来呢。”
撅了撅嘴,慕嫣然不屑说道:“眼见着这些日子她瞧着比从前好说话了些,还以为祖母管制了些,她敛了呢,原来这儿等着呢……”
淡笑了一下,柳氏像是想起了从前事一般低声说道:“我嫁进慕府只掌了几年家,又只见过你大姑母一次,和后来映雪堂那位对她态度相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所以你大姑母一直觉得,这府里内院这一大摊子事,这么些年来都是映雪堂那位功劳,我就是`颜占了这正妻位置,却享了旁人该享福。所以啊,你大姑母心里,怕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好吃懒做人呢,跟那位贤惠来比,是全然比不得。”
说罢,柳氏脸上透出了一抹俏皮意味,看了一眼认真听着女儿,她低声说道:“也就你父亲是当朝宰相,她又是嫁出去女儿,否则,她定然要劝你父亲休了我扶映雪堂那位为正妻()。”
“上次见大姑母还是两年多以前了吧?我总觉得她没有二姑母对我好,以为是她给红包没有二姑母厚我才会那么想呢,原来竟是真。”
脸上一副恍然大悟表情,慕嫣然轻声说道。
忍俊不禁展颜一笑,柳氏颇有些哭笑不得。
“娘,就算不说红包,我也还是觉得二姑母好。二姑母离咱们,比大姑母远呢,可每年父亲生辰前,都能到二姑母托人送来东西,虽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可都是她亲手做,女儿觉得,就凭这份心思,就比旁礼物要好上许多。”
想起父亲每年到二姑母托人送来东西时脸上那份慨然,慕嫣然朗声说道。
“你二姑母,哎,也是个可怜人……”
感叹说了一句,柳氏像是不愿多提似,再未多言。
一旁,慕嫣然不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句女儿家都心里美好诺言,那个远嫁二姑母做到了,如今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可是,付出代价却是母女失和,不得共享天伦,不知道如今她想起来,心里会不会有一丝后悔,又或是遗憾。
把这些暂时无法解决事情抛诸脑后,慕嫣然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娘,今年大姑母来,会带着澈表哥一起来嘛?”
不等柳氏作答,慕嫣然思绪,却飘到了前世。
前世时,卓远之和大姑母次子李澈同时高中,一个状元公一个探花,让父亲好不得意,而他二人,也惺惺相惜起来,及至后来又有了亲戚关系,便走愈发近了。
后来,自己一家惨遭不幸,而李澈一家既未被牵连,反而受了圣上褒奖,这其中,定然是有些缘故,慕嫣然心内思量着。
“许是会来吧,开春就是春闱了,你大姑母也定要带着他来你父亲面前受些考校。”
柳氏头也未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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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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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十二月初六,远嫁平洲大姑太太李慕氏带着一儿一女和一众仆从进了慕府。
一时间,慕府上下又忙乱了起来,柳氏准备着接受这位一向对自己有偏见大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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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责难
贵女反攻记55,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五章 责难
时间嫣儿,你大姑母马车刚到府门口,娘就使了春兰去唤你了,怎么你还来晚了?”
带着慕嫣然顺着花廊朝厨房走去,柳氏看着走身侧女儿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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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示弱
贵女反攻记56,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六章 示弱
时间可是有相中人家了?”
心内有一丝猜测,李慕氏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沈氏将襄王妃来府上以及后来慕依然襄王府遇见襄王世子事情告诉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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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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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都城内大街小巷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往窗户上糊窗纸,贴窗花,到处都洋溢着浓浓喜意。
一大早,慕嫣然就跟着何氏到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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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弄巧
贵女反攻记58,贵女反攻记 第五十八章 弄巧
时间尝尝这个,这可是府里大厨拿手糕点,绝无仅有哦……”
锦桌旁,慕嫣然手里拈着一块芙蓉糕,正伸手过去喂一身小厮装扮贺婉茹吃。
此刻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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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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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东大街上,此刻人声鼎沸,推开窗看着楼下吆喝声四起“冰糖葫芦儿”和“白皮烧饼”,贺婉茹被寒风吹红扑扑脸上,满是开心笑容。
“行了,赶关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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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礼
贵女反攻记6,贵女反攻记 第六十章 大礼
时间娘,我怎么觉得老太太就是偏颇二姐姐呢?”
扭着身子坐暖炕边,慕依然一脸不忿看着沈氏埋怨道。
还不等沈氏开口,坐下首处黄梨木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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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诰命
贵女反攻记61,贵女反攻记 第六十一章 诰命
时间素正面容,廖公公打开懿旨朗声念道:“皇后娘娘懿旨,宰相夫人柳氏,静容婉柔,淑慎维则,秉顺恪恭,特封为正一品贞敬夫人。另,如夫人沈氏,理家有道,特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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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谢恩
贵女反攻记62,贵女反攻记 第六十二章 谢恩
时间验了对牌,确认了柳氏几人身份,城门处禁卫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进了宫门,而大管家则守马车旁侯了宫门口。
踏进宫门,走了没几步,内务府廖公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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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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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王公公,早起可诏了太医去瞧?”
宣完了太后口谕,皇后看着前来宣旨王公公问道。
垂首朝皇后娘娘一拜,王公公朗声答道:“回皇后娘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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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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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婉儿,除了上次咱们过生辰那天去方寸书院,你又哪儿见过卓公子啊?”
掩饰着内心紧张,慕嫣然转过身看着贺婉茹轻声问道。
微侧着头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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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庶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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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初三一大早,慕嫣然起身梳洗完,到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用了早膳,才回了明徽园。
巳时不到,慕嫣然跟柳氏身后到了正门口,不一会儿,慕昭扬带着慕容峻和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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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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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柔儿才学,丝毫不我之下,此番迎春花会,即便不能夺魁,也绝对是翘楚之选。”
看了秦柔儿一眼,秦素儿鼓励说道。
抬起头羞涩冲着秦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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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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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姐姐觉得,太子殿下是个好男儿嘛?”
伸出手握住秦素儿冰凉手,慕嫣然轻声问道。
无奈笑了笑,秦素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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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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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东街铺子,西街花儿,北街姑娘人人夸,大梁都内二三事,且听花子来说一说……”
一阵竹板和梆子声过后,三三两两凑成一堆花子们酒馆茶坊前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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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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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今儿一早才打发人去各府里送帖子,除了几家没回复,郑国公府程夫人说要带着福华郡主去庙里烧香祈福,南宁侯府这边是没说理由就拒了,二夫人,奴婢觉得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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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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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娘,病才刚刚好些,您别哭了,弟弟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何苦给自己气受呢。”
拿着帕子擦拭着沈氏眼中不断涌出泪水,慕敏然柔声劝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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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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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絮,你怎么说?”
抬头看了一眼柳氏,慕老太太沉声问道。
不慌不忙看着沈氏,柳氏心内慢慢有了计较,而沈氏心里,是说不出一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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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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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沈氏反应似乎早有预料,柳氏淡笑着低下了头,而慕老太太,则带着一丝愠怒扫了沈氏一眼,沉声问道:“那你想怎样?”
“我,我……”
嗫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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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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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糊涂……”
瞪了吴宪家一眼,沈氏轻声斥道:“五万两银子呢……到时候,虽说账目没问题了,难道让我拿五万两银子出来填了那缺口?就是我能拿得出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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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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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明徽园偏厅内,两个主子间充斥着浓浓火药味,一众跪地上仆妇们,却是心里暗自叫苦,这坚硬冰冷青石板地,透着一股子湿冷,从膝盖处蔓延开来一点点渗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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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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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天色已经大亮了,柏松堂内,慕老太太任由明萃和明霞服侍着梳洗完,又笑呵呵看着慕嫣然和抱着榕哥儿前来何氏陪着自己用了早膳。
各个院子里,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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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进宫
贵女反攻记76,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七十六章 进宫
时间明徽园里,一扫从前人烟稀疏,慕嫣然偎柳氏身边娇声说着话儿,却防不住总有事寻上前来,一会儿是请示二月初二府里筵席要用哪些碗碟,一会儿是姨娘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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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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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殿下驾到……”
看着面色各异贺婉茹三人,周掌事朝着正殿内朗声喊道()。
顿时,正殿内响起了悉悉索索脚步声。
及至贺婉茹带着贺琳蓉和慕嫣然踏上台阶走到芷兰阁正殿门口,殿内七八个女孩儿已排列整齐盈盈拜倒,口中柔声念道:“叩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侧过身避过那些小公主和三位郡主行礼,慕嫣然等她们站起身,才走上前屈膝各自见了礼。
及至众人各自位子上坐好,贺婉茹转过身看着周掌事朗声说道:“周掌事这便回去复命吧,一会下了课,本公主自会去毓秀宫母后面前回话,你就不用这儿守着了。”
想着方才芷兰阁门口听见那几句话,周掌事踌躇着看了几位郡主一眼,方行了礼退下了。
看着周掌事走远,贺婉茹看着门口兰芝吩咐了一句:“门口好好守着,若是先生来了便早些通传……”
“是,长公主()。”
点头应下,兰芝关上了门。
一时间,知晓长公主娇蛮性子小公主们都一脸瑟缩看向方才背后论人是非长乐郡主。
“刚才,是谁说本公主堂姐是小哑巴,说慕二小姐惹人嫌?”
朗声问着,贺婉茹目光,却是紧紧盯着身前不远处长乐郡主章思涵。
转过头看了看身侧几个低着头女孩儿,长乐郡主心内紧张,口中,却仍旧不示弱答道:“回……回长公主话,是长乐说,可是长乐也没说错啊。”
一席话。让贺琳蓉眼眶中,泛起了晶莹泪花。
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安静看看书习习字,可是都城贵门小姐们眼中。她们竟是这么看自己嘛?
轻咬着嘴唇,贺琳蓉一脸惶然,论起来。这里面还是她大,也是除长公主以外尊贵郡主。可如今,若不是背后听到了长乐郡主话,自己竟不晓得,她们是这么评价自己。
胡乱思想间,贺琳蓉手上,传来了一阵暖意,一抬头。却是满眼鼓励神色慕嫣然。
见慕嫣然一脸无所谓摇了摇头,贺琳蓉强自扯起嘴角露了个笑容,方抬起头看向对面几个人。
“蓉姐姐,你来告诉她们,你不是哑巴。”
容不得旁人欺负自己身边亲近人,贺婉茹一脸怒气瞪了长乐郡主一眼,一边回过头气鼓鼓冲着贺琳蓉朗声说道。
深呼了一口气,贺琳蓉轻轻松开慕嫣然手,看着长乐郡主沉声问道:“长乐妹妹,本郡主是襄王府郡主。论尊卑也好,论亲疏远近也好,你理该称呼本郡主一声姐姐,行福礼见过本郡主吧?可本郡主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不但未行礼,反而招呼都没打一个,翁主姑姑们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嘛?若是传出去,怕是旁人都会说你们乱了规矩。再说了,谁家女儿家会背后非议旁人,这也是你们学来规矩嘛?”
一席话,竟是将和安翁主和清远翁主家三位小郡主都说了进去。
从前贺琳蓉,性子又何止是清淡?都城中有头脸人家有聚会,襄王妃十次出席,竟有九次都是独自一人,便是唯一那一次,贺琳蓉也是腼腆坐母妃身侧,何曾如今日一般,颇有气势说出这一番话?
一时间,便连慕嫣然和贺婉茹,都有些惊诧转过头看着她()。
“长乐,本郡主可有说错?”
丝毫未意识到自己变化带给她们惊诧,贺琳蓉依旧定定看着面前长乐郡主沉声问道。
“我……”
长乐郡主嗫喏着答不出话,一时间愣了当地。
“文怡见过蓉姐姐。”
长乐郡主身旁,文怡郡主伶俐屈膝行了礼,一脸和煦笑容唤道。
“文怡妹妹有礼了。”
点了点头,贺琳蓉看着文怡郡主轻声说道。
“长乐见过蓉姐姐。”
被身旁孪生妹妹拽了拽,长乐郡主方才反应过来,姐妹二人一起行了礼。
“皇家重礼仪,以后妹妹们定要牢记心,莫要再如今日一般知错犯错了。”
沉声说着,贺琳蓉深深看了长乐郡主一眼,转过身走回自己座位坐好。
一脸不忿长乐郡主满面通红盯着贺琳蓉背影,一脸不服气,可想到对方不是自己能惹,她发泄一般狠狠瞪了慕嫣然一眼,却让慕嫣然越发匪夷所思起来。
“对了,长乐方才还说,慕二小姐惹人嫌,能说给本公主听听嘛?”
并不打算放过长乐郡主,贺婉茹揪住不放继续问道。
“这可不是我说,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
看着贺婉茹朗声回完,长乐郡主却像是深信不疑一般,转过头看着慕嫣然挑衅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有人说你惹人嫌,便必定发生过这样事,慕二小姐与其请长公主殿下为你撑腰,还不如自己反省己身好,也免得日后再有人非议。哼……”
说罢,长乐郡主如同一只骄傲小孔雀一般,昂着头转过身,坐回了自己座椅中。
“章思涵,你不要以为本公主不敢罚你,你……”
“公主,郡主,先生来了……”
贺婉茹话还未说完,就被站门口兰芝打断了,气鼓鼓瞪了长乐郡主一眼,贺婉茹又不解气瞪了长平一眼,方转过身坐下()。
下一瞬,门口出现了一位通身素净装扮女子。
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长相端庄秀美,妆容简单,高高耸起随云髻上,只斜斜插了一支荷花碧玉钗。一眼望去,说不出清丽脱俗。她上身是一件月白色对襟袄裙,下身着鹅黄色月华裙。走动间裙裾轻轻波动,却怎么也看不到裙底绣鞋,身姿婀娜好看却又丝毫不显轻浮。
一亮身。这位女先生风姿便吸引住了殿内一众学生们目光,及至她已走到殿阁上首条桌处。贺婉茹等人还呆愣愣盯着她,丝毫未回过神来。
“咳……”
轻咳了一声,慕嫣然看了看回过神来贺琳蓉,见她拽了拽身旁贺婉茹,一众人方站起身来,整齐有序行了见师礼,站起身看着面前温婉淡笑着女子。
“都坐吧……”
女子声音如清晨林间欢歌唱黄鹂一般清脆。
殿内十余个女孩儿。除了十四岁贺琳蓉,十三岁贺婉茹和慕嫣然,便是十一二岁三位小郡主,其它几位公主,都是六七*岁,看着还是小孩子童稚模样。
那女子不着痕迹打量了众人一眼,方淡笑着开口轻声说道:“我闺名陈小蝶,以后,你们可以唤我陈先生,或是陈姑姑。”
说罢。陈小蝶素正了面容看着殿内诸多学生朗声说道:“我课程很简单,交会你们所有皇家礼仪便可,明日起每日辰时二刻芷兰阁,晌午学两个时辰。迟到,我自有惩戒。至于下午,你们还有其它课程,也会有不同先生授课,一会儿下了课,你们自行选择便是,不过我事先说明,一旦选定,受教过程中便不得改。可听清楚了?”
“是。”
女孩儿们柔声答道。
看了一眼贺婉茹,陈小蝶提示一般说道:“莫要以为皇家礼仪就是如今你们眼前看到这些,大梁周边几国皇室礼仪,你们都要学()。”
见已有人露出不解神色,陈小蝶解释着说道:“你们中,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你们身上,不仅仅承载了皇家荣耀,多,还有皇家使命。将来有一日,若有需要,你们有可能远嫁他国,到那时,以你们尊贵,便是一国之母。即便是不需远嫁,只大梁国内选择夫婿,那对方也一定身世显赫,你们便是一家主母,代表是皇室体面。所以,教导你们皇室礼仪,既是为了皇家,也是为了你们自己,还希望你们心中自有计较。”
一席话,殿内年龄稍大女孩儿们面色各异,有因为提到嫁人而面色羞红,也有想及要远嫁而面色凄然,而几个小一点公主,则一脸懵懂。
陈小蝶话虽言之尚早,可确确实实是这些公主、郡主们将来要面对。
看着陈小蝶端正肃然面容,再看着侧前方贺婉茹娇美小脸上略显苍白慌乱,慕嫣然心里,也浮起了一丝对一切不可知迷茫。
低垂着头,想起前世远嫁西丽贺婉茹,又想起这些日子她一心一意把自己当好姐妹赤诚,慕嫣然暗自想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授课之前,我要事先说明是,直到授课结束,我提出每一个要求,你们都不得违抗,这是皇后娘娘许可了。所以,现你们每人可以提一个问题,我来解答,这之后,一应事宜,不得质疑。好了,谁先开始?”
自顾自说完了这一番话,陈小蝶朗声发问道。
“陈姑姑,若是授课结束时考校不合格,会有什么后果?”
慕嫣然身前,贺琳蓉怯怯问道。
“皇后娘娘有言,诸位公主、郡主代表都是皇家体面,若礼仪不好,焉能远嫁?那,皇室赋予你们荣耀,便可回。”
丝毫不显意外,陈小蝶朗声答道。
一时间,殿内响起了女孩儿们低低惊叹声。
“陈姑姑,慕府小姐不是皇室中人,那她便是例外嘛?”
心内计较,长乐瞥了一眼坐身旁慕嫣然,一脸不满抬头看着陈小蝶朗声问道。
“自然不会例外……”
陈小蝶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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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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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慕嫣然一眼,陈小蝶说道:“慕小姐是长公主殿下伴读,若是礼仪学得不好,丢,可是长公主殿下脸面,不说别,便是他日议起亲来,怕是对方也会斟酌一二,还有什么,比女儿家亲事重要?”
听了陈小蝶解释,长乐极为满意转过头斜了慕嫣然一眼,仿佛慕嫣然绝对会学不好礼仪似()。
一时间,芷兰阁内,安静了下来。
见众人再无问题,陈小蝶朗声说道:“今日本就有些晚了,只为初次见面相识罢了,明日起,各位务必记得辰时二刻到此会合,迟到人,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定有重惩,所以你们务必记清楚了()。”
重申了一遍方才要求,陈小蝶敛正表情继续说道:“现,来选你们午后课程吧。午后申时起开始授课,每堂课课时,由各位先生自行决断,课目如下:琴、棋、书、画、舞、绣、算、易。除了算学和易经,各位想必都没有什么涉猎,其他都是有基础,所以,可按照自己兴趣来学,将来考究,也以各位先生论断为主。”
“长公主殿下,便以你为先吧。”
陈小蝶看着贺婉茹轻声问询到。
偷瞄着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婉茹思忖了一会儿,犹豫着说道:“那我选绣艺吧,母后说女子绣技要拿得出手才可。”
话音落毕,贺琳蓉看着陈小蝶目光转向自己,轻声说道:“陈姑姑,我选作画。”
“陈姑姑,我选抚琴。”
文怡接着说道。
没人继续说。陈小蝶看了长乐郡主一眼,扬声问道:“长乐郡主?”
“让慕二小姐先选吧。我还没想好……”
长乐回头看了慕嫣然一眼,故作迟疑说道。
“慕二小姐?”
陈小蝶将目光转向慕嫣然,轻声问道。
“我选绣花好了,陪同长公主殿下一起。”
说话间,慕嫣然看到了转过头冲自己展颜微笑贺婉茹,随即淡笑回之。
“那我们姐妹也选绣花吧。”
慕嫣然话音落毕,长乐郡主暗自拍了拍妹妹手,自行决断朗声答道。
点头应下,陈小蝶目光柔和看着几位小公主。柔声说道:“皇后娘娘说,几位小公主还小,以后日子,就跟着先生学书法。可好?”
见几个可爱小女孩儿羞涩点头应下。陈小蝶温和笑了笑,站起身朝众人说道:“申时再这里会合,到时候将各自先生引荐给你们。明日起,一切恢复正常。散了吧。”
说罢,陈小蝶如先前来时一般,步履轻盈径自离开了。
“姐姐,我想学舞……你看陈姑姑身姿步伐,分明是学过舞。若是能像她一般身姿曼妙婀娜,该多好啊()。你又欺负我。回去我定要娘面前说。”
撅着嘴,一脸不情愿长平郡主气嘟嘟看着长乐埋怨道。
而一旁长乐郡主,脸上带着一抹兴奋笑容,转过身看着身侧慕嫣然轻声说道:“好巧哦,我们都选了一样课,不过,不知道慕二小姐可见过本郡主绣寒梅峭立图?慕二小姐到时候不要觉得自己绣品太丢脸哦……”
得意洋洋说着,长乐郡主拉着妹妹站起身,冲贺婉茹和贺琳蓉屈膝行了礼,率性先走了。
有些惊诧她们如此做派,慕嫣然转过头看着贺琳蓉轻声问道:“蓉姐姐,她们只是郡主吧?当着长公主面,竟敢如此?就不怕皇后娘娘怪责?”
撇了撇嘴,贺琳蓉还未开腔答话,便看一旁贺婉茹满脸不屑轻声说道:“清远郡主原本是替早夭大长公主远嫁漠北,可是她到了都城备嫁时候,漠北皇室内为了争夺皇位混乱不堪,及至后定了皇位继承人,却是一个幼帝,朝中政事全是摄政王把持。年龄不合,所以就以退婚处置了,为着这事,父皇和母后觉得对清远郡主颇多亏欠,是故对她极是恩宠。清远郡主向来温善待人,可她这一对双生女儿,却极是不讨人喜欢。不过碍着她娘缘故,只要不是太过分,父皇和母后也不会太过苛责。”
解释清楚了长乐郡主姐妹俩缘由,慕嫣然了然点了点头。
前世时,自己和贺婉茹关系,因为卓远之有所疏远,终一个远嫁,一个家破人亡,再无牵绊。
重活一世,自己成为她伴读应诏入宫,这与前世时已有所不同,慕嫣然心内明白,随着柳氏掌家,随着自己和贺婉茹亲厚,很多事,已经慢慢改变了,从今以后每一天,也许都会有那些不可知事情等着自己,所以,周遭一切,自己都该多留意了。
“嫣然姐姐,你想什么?”
见慕嫣然跑神了,贺婉茹轻声问道。
听到贺婉茹轻唤,慕嫣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哦,没什么,我想起方才长乐郡主说过话,想我有没有得罪过她呢,要是没有,以后量避着些她好了,免得坐实了我惹人嫌名声,连累了长公主殿下可就不好了。”
俏皮说着,看着一旁已有小公主捂着嘴轻笑起来,慕嫣然冲她做了个鬼脸,方抬头看向贺婉茹()。
“哼,别理她,她自己讨人嫌才是,偏偏还来说别人,不用理会她。”
说罢,贺婉茹站起身,一边一个牵着贺琳蓉和慕嫣然,径自出了芷兰阁。
芷兰阁外,已有各宫里嬷嬷和宫女们等着了,见长公主出了门,便各自进来牵着自己宫里小公主回去了。
回到夕颜殿,离用午膳时候还早,三个女孩儿凑锦桌前,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说笑起来。
看着一脸开心慕嫣然,贺琳蓉好心提醒道:“嫣然妹妹。长乐郡主一向小聪明极多,这回偏等着你选了课程她才选,还选了和你一样,估计心里了坏心眼等着作怪呢,所以你定然要小心点才是,免得吃了亏受气。”
点了点头,慕嫣然深以为然,一边,却狐疑问道:“那副寒梅峭立图。可有什么典故?”
虽不喜欢长乐郡主,可提起那副寒梅峭立图,贺婉茹也不得不赞叹说道:“清远郡主自幼便对绣艺极有天赋,还未及笄。声名便都城里传开了。偏偏长乐也得了她真传,去岁母后千秋节,长乐献了一副自己亲手绣寒梅峭立图。得了太后娘娘和母后好一番夸奖呢,是故,长乐一向引以为豪。”
未见过慕嫣然绣艺,可想到那副色彩艳丽花样纷繁复杂寒梅峭立图,贺婉茹不无担心看了慕嫣然一眼。
“个人自有缘法,长乐郡主能有自己擅长学艺。总也是好。”
安慰看着贺婉茹笑了笑,慕嫣然朗声说道。
没一会儿。毓秀宫来了一位宫女,请了贺婉茹三人过去用午膳。
歇了午觉,赶未时三刻到了芷兰阁,正殿内,一众人竟已都到了,待到陈小蝶来,见学生们都如此乖巧,也放心点了点头。
介绍了各自先生给众人认识,不一会儿,芷兰阁内,先生学生们便三三两两凑一起说话了。
让慕嫣然等人没想到是,教授绣艺,竟是陈小蝶本人,一时间,除了贺婉茹等人一脸错愕,只有长平郡主一脸喜意。
“要先看看你们各自水平,才好制定我授课进度,所以,今儿回去,你们每人绣一片花叶,明儿午后授课时交上来,算是课前考校吧()。”
对着贺婉茹等人沉声吩咐完,陈小蝶径自转身离去了。
回到夕颜殿,贺婉茹耷拉着一张脸,泄气说道:“早就听宫里嬷嬷们说了,教授礼仪女先生规矩极严,本以为只有晌午学礼仪时小心谨慎些便好,如今,一整日都要提心吊胆捧着这颗心过了,母后啊……”
拉长了声音朝着毓秀宫方向唤着,贺婉茹夸张表情,顿时惹笑了贺琳蓉和慕嫣然二人。
说着话,却见一名宫女从宫门口走进来,殿门外跟兰蕙耳语了几句。
掀开帘子走进来,兰蕙看了贺婉茹一眼,方冲着慕嫣然轻声说道:“慕小姐,淡雅居那边来人说,长乐郡主请您过去讨教绣艺呢。”
“黄鼠狼……没安好心。”
本想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可一想到骂了长乐同时也带上了慕嫣然,贺婉茹顿住了话语,瞟了一眼门外淡雅居来那个宫女,低声斥道。
“嫣然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把你怎么样。”
气呼呼站起身,贺婉茹拉起慕嫣然手,打算朝外去。
慕嫣然身形不动,顿时拖住了贺婉茹脚步。
见贺婉茹转过头一脸不解盯着自己,慕嫣然轻笑着说道:“你替我挡了今儿这一回,能挡得了以后千百回嘛?还是我自己去吧,日后一起上课,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今儿大家把话说开了,日后也好相处……”
见贺琳蓉赞同点头,贺婉茹不情愿松开手,径自坐下了,一边,却看着慕嫣然沉声叮嘱道:“那你去回,半个时辰后你要是还没回来,我让兰蕙过去接你。”
点了点头,慕嫣然抬脚朝外去了。
“慕小姐,长乐郡主说芷兰阁旁假山上凉亭里等你……”
出了夕颜殿宫门,那宫女一边带着慕嫣然朝前走,一边轻声说道。
凉亭?这么冷天,选凉亭见?
侧头看了看还未落下夕阳,慕嫣然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贵女反攻记78,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七十八章 误解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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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小鬼
贵女反攻记79,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七十九章 小鬼
假山脚下,那宫女看了慕嫣然一眼,轻声说道:“慕小姐,您上去吧,长乐郡主吩咐了奴婢把您带到假山下就好,奴婢就不上去了()。”
点了点头,看着那宫女转身走了,慕嫣然抬起头看了不高假山一眼,顺着那蜿蜒而上台阶,小步迈了上去。
皇宫里有好几处假山,芷兰阁旁这座,不是高,却是风景好,只因为旁边有个荷花池,夏日时候,站山上,只看着那一池层层叠叠绿叶和或含苞或绽放荷花,也是一种享受吧?
一边拾阶而上,一边侧过头看着空空如也荷池,慕嫣然心内不禁遐想着()。
还有几步就到山顶了,抬眼看去,慕嫣然顿时愣住了。
亭子里,分明没人。
狐疑着,慕嫣然仍旧爬至山顶,进入了凉亭。
此刻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云层洒落过来,皇宫里亭台楼阁,仿若镀上了一层圣洁金光,看起来平添了一份肃穆和庄严。
亭子内走动着,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仍旧不见有人来,而假山周围,也都静悄悄,慕嫣然心里,渐渐浮起了一丝不安。
想着这到底是皇宫内院,长乐郡主想必也不敢把自己怎样,慕嫣然长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忐忑心慢慢平稳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总是郡主,岂是自己能开罪起?等她来了,态度好些跟她把其中误会说清楚便是了,若她不来,只是为了捉弄自己,那自己就这儿等上半个时辰。这么冷天,她也该消气了吧?
孩子气想着。慕嫣然找了个挡风廊柱边,取出帕子擦拭干净了长椅,靠着廊柱坐了下来。
天色,已渐渐暗了。
半个时辰后,假山下山石后角落里,方才指引着慕嫣然过来那个宫女看着身侧另一个圆脸高个宫女,低声问道:“差不多了吧?长乐郡主不是说,若她不到半个时辰就下来,咱们就跑回淡雅居去回话。若是超过半个时辰,咱们就不用管了,回去复命就行,这会儿。怕是有半个时辰了吧?”
圆脸高个宫女探出头去看了看四周。方点了点头,二人猫着腰从山石后爬出来,朝淡雅居方向去了。
脑子里想着陈小蝶布置功课。慕嫣然不禁想着,该绣一片怎样叶子,能既不出挑,又入了先生眼,从而得到她点拨。
专注想了会儿,再抬眼。太阳已经沉下去了,想到贺婉茹说半个时辰后会让兰蕙来接自己。这会儿下去兴许正巧能遇上兰蕙,慕嫣然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灰尘,看着脚下台阶小心翼翼下了假山。
已到了晚膳时辰,宫里各处都静悄悄,一阵冷风吹过来,慕嫣然缩了缩脖子,看着路朝来时方向去了。
走了几步,却见眼前情景跟方才来时不大一样了,慕嫣然暗骂了自己一句路痴,一边,又转过头往回走()。
只走了几步,一抬眼,前面不远处,一个身着暗紫色内侍服小太监低垂着头疾步朝前走着,慕嫣然心内暗出了一口气,朗声唤道:“小公公……”
似是吓到了对方,只见那小太监一惊,却是头也未回疾步朝前去了。
好不容易遇上个人,若是再这么放过了,自己不知道要哪会儿才能赶回夕颜殿了,贺婉茹那个性子,若是找不到自己,非闹到皇后娘娘面前,把这皇宫翻个底朝天不可。
想到此,慕嫣然顾不得许多,加步伐追上那小太监,一边,朗声唤道:“小鬼,叫你呢。”
听了慕嫣然唤声,那小太监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带着一丝愕然看向她,只一眼,慕嫣然心内不禁暗叹了一声:好一个俊俏小太监。
唇红齿白,目朗眉秀,虽低着头微微弓着腰,可若挺直了,身姿必定如挺拔青竹一般清秀。
见如此俊秀一个男孩儿进宫做了太监,慕嫣然心内连道了好几声“可惜”,一边,却是轻声问道:“小公公,可否代为指引,送我回夕颜殿嘛?”
“小鬼?方才你是叫我嘛?”
小太监挑眉看了慕嫣然一眼,似有不满问道。
心内虽然感叹遇到如此没有规矩小太监,慕嫣然一边也不禁觉得,这么注重规矩皇宫内院,能遇到这么讨喜一个小太监,也着实是件趣事,而且,此刻自己还指着人家帮忙呢。
想到此,慕嫣然俏皮笑了笑,看着那小太监朗声说道:“我分明是先叫了你小公公,可是你不答我,见你这么没有规矩,才那么称呼你。不过,瞧你年龄处事,分明就是个小鬼嘛。”
说着,慕嫣然一脸促狭表情。
小鬼,是民间家里对不听话小孩子称呼,亲切中带着一丝宠溺,不过,此刻那小太监听了,却是站起身走近慕嫣然,比了比慕嫣然才到他肩膀处身高,一副桀骜不驯模样说道:“要真是比起来,你才是小鬼。”
若说方才只是觉得这小太监没规矩,此刻倒要说他大胆了,慕嫣然一脸惊诧斜了他一眼,一边沉声说道:“你是哪个宫里?这么没规矩,小心回头我禀了你主子,让他好好教训你()。”
见慕嫣然提及规矩,小太监撇了撇嘴,答非所问说道:“你去夕颜殿是吧?那走吧,再晚可要耽误事了。”
说罢,那小太监径自朝前去了。
不知他所说耽误,指是慕嫣然,还是他自己,想到此,慕嫣然不禁有些不忍,若是耽误了他差事连累他受罚,可就是自己罪过了。
“小鬼,宫里规矩大,幸好你今儿碰见是我。我不跟你计较,若是碰见旁人。你这般说话,小心挨板子。所以,日后可要小心些,莫要如此说话了,记得嘛?”
好心提醒着那小太监,慕嫣然一边跟他身后,疾步朝前走着。
回过头来斜睨了慕嫣然一眼,那小太监不做声,脚下。却是加了步伐。
清冷眸子,带着一丝不屑,可那表情,分明是想道谢。
看着他一脸矛盾模样。慕嫣然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心里那一丝好笑。
“规矩,为什么你们每个人嘴里成天就知道规矩二字。”
不知是跟慕嫣然说,还是低声自言自语。那小太监嘀咕着说道。
没想到,还是个桀骜不驯小太监。
话语随着清风飘到了慕嫣然耳中,慕嫣然心内轻声说着,一边,却是侧着头看着他朗声说道:“自古有言,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再说了,若是旁处倒也罢了。如今你既已进了宫,宫里可是全天下重规矩地方,你自然要守规矩。不说别,为了能好好儿活下去,你也要守规矩才是,要不然,没有了命,这世间一应酸甜苦辣,你都尝不到了。”
耐心跟那小太监讲着道理,慕嫣然看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思索表情。
旋即,以为他要发表自己看法,却见那小太监转过头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你,和她们,都不同。”
“谁们?”
脑中还未反应过来,慕嫣然口中却是下意识追问道。
话毕,却见那小太监又换上了一副清冷表情,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路,却是不再多发一言。
眼看着前方便是夕颜殿,那小太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慕嫣然说道:“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说罢,脸上浮出了一抹揶揄笑容,看着她低声说道:“以后可小心些吧,这宫里可不是你能随意乱跑,这次是遇上了我,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到时候丢了命,可怎么尝这世间酸甜苦辣?”
说罢,小太监又低下了头,抬脚欲走。
伸手拦住小太监去路,慕嫣然莞尔一笑,伸手从袖筒里取出一个打赏用荷包递给他,一边朗声说道:“今儿谢谢你了,你是哪个宫里小太监?”
神情顿了一下,那小太监脸上浮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笑容,却愈发衬得他容颜俊朗不凡。
接过慕嫣然递过来荷包,不看一眼就塞入怀里,那小太监打趣说道:“你平日里使唤奴才,也道谢?”
说罢,小太监朗笑了一声,略过慕嫣然径自去了。
随风传来,是小太监清朗声音:“我是瑞安宫。”
今儿真是奇了,先是被长乐郡主没头没脑嫌弃了,说自己惹人嫌,这还没掰扯清楚呢,一转身,又遇见一个如此没规矩小太监。
侧着头看了看已昏暗下来天色,慕嫣然顿时觉得自己满脑袋迷惑不解。
“慕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长公主正打算去毓秀宫,请皇后娘娘下旨让御林军搜宫呢,长乐郡主那儿,长公主已亲自去闹了一回了。”
远远看见慕嫣然,宫门口等着兰芝疾步跑过来,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迎着慕嫣然朝正殿内走。
“慕小姐回来了……”
高声唤了一句,兰芝掀开屋帘,顿时,殿内贺婉茹和贺琳蓉两人,都是一脸欣喜长呼了几口气,焦急迎了出来。
估摸着长乐郡主就是有心要戏弄自己一番,反正贺婉茹之前已经去训过她一次了,慕嫣然本着息事宁人原则,劝说着让她压下了心头怒火。
随后,想起那个没有规矩小太监,慕嫣然转头看着贺婉茹轻声问道:“瑞安宫里,住是哪位主子?”
从青花瓷盘中拈了一块糕点递给慕嫣然,贺婉茹简洁答道:“六皇兄,贺启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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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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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宫车回到慕府,已是掌灯时分,路过明徽园时候,看着从内屋里透出有些微弱灯火,慕嫣然迟疑了一下,想起柳氏白天理事也极是辛苦,便没有进去打扰,脚下不停回了潇湘阁()。
一进正屋,却看见柳氏正斜靠暖炕边,对着烛光手里拿着一本账本看着,慕嫣然顿时心内一暖。
“娘,您怎么还没歇着啊?”
撒娇坐暖炕边,靠柳氏怀里,慕嫣然轻声说着。
“今儿是你第一天进宫伴读,娘这心里没着没落,生怕有什么事,这一整天都心不焉,跟娘说说,都是哪些人一起上课啊?授课先生是谁,可严厉嘛?那些公主和郡主可都好相处嘛?”
一连串问了好些问题,柳氏脸上,一派紧张。
开怀笑着,示意柳氏放松一点,慕嫣然方讲了些关于陈小蝶事,而长乐郡主为难自己事,却是只字未提,生怕柳氏每日里瞎琢磨把事情想愈发严重了。
提起陈小蝶,便又想起了下午她布置功课,明儿还要交给她验呢,想到此,慕嫣然软语劝着柳氏回去歇息,一边,却是唤了紫云把她绣筐找了出来()。
“你说,绣什么花叶,既不引人注目,又让先生觉得孺子可教呢?”
看着紫云,慕嫣然轻声问道。
慕嫣然绣艺比紫云好多,便是平日里花样子,也多是慕嫣然出主意,此刻问紫云,显然没找对人。对着摇曳着烛火,慕嫣然一时犯了难。
要不。绣双面绣?
心内想着,慕嫣然有些微微兴奋,旋即,却有些丧气垂下了头。
陈小蝶说绣一片花叶,便是双面绣,一片叶子,总也不能绣出花儿来吧?到时候,别成了出头鸟,又惹得长乐郡主不。加看自己不顺眼了。
想到此,慕嫣然拿起绣筐里绣绷,取了块方形帕子,对着挑亮烛火仔细绣了起来。
“这宫里先生也真是够难为人。小姐这样每日起早贪黑。晚上回来还要做功课,日子久了,这可怎么吃得消啊?”
搬了个小杌子坐慕嫣然身前给她作伴。紫月一边绣着花样子,一边埋怨说道。
脸上笑着,慕嫣然手里动作却是一点不停,口中轻声说道:“先生也只是看看我们都是什么水平而已,必不会每日都布置功课,若真是那样。不说我,便是长公主殿下和那两位郡主。怕是也受不住。再说了,她们都是皇室贵女,又不去做绣娘,绣那么好做什么?估摸着,先生也就是借着布置功课,心里有数罢了,不会难为我们。”
过了大半个时辰,慕嫣然放下手里已绣好帕子,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朝内屋去了,紫云和紫月忙不迭端了热水侍候着她梳洗完,躺进了暖好被窝。
一夜无梦,待到再睁开眼,天色已微亮了。
不待紫云来唤,慕嫣然径自起身穿好衣裙,从绣筐里拿出昨夜绣好帕子,凝视着那片栩栩如生翠绿叶子,思忖了一会儿,又拿起细小绣花针,添了几下。
待到紫云端着热水进来,主仆几人动作迅速拾完,便去了柏松堂,柳氏等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一大家子人用了早膳,各自忙自己事,而慕嫣然,软语劝了柳氏去忙自己事,自己带着紫云到了府门口,接过她手里锦盒,径自钻进马车朝皇宫去了()。
进了夕颜殿,贺婉茹果然一副睡眼朦胧懵懂模样,眼睛都未睁开坐梳妆台前,任由兰芝和兰蕙给她打理妆容。
看见慕嫣然进殿,兰芝二人长呼了一口气,一个贺婉茹耳边轻唤:“殿下,慕小姐来了……”
另一个,则走过来迎进了慕嫣然,一边吩咐外面小宫女去沏茶,一边殷切说道:“慕小姐,您帮帮忙吧,这位小主子可是要了奴婢俩命了……”
乐呵呵笑着,慕嫣然走到铜镜前,伸出带着一丝凉意手放贺婉茹脸上,顿时让她哆嗦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嫣然姐姐,我好困啊……”
皱着脸,贺婉茹一脸不情愿抱怨道。
“今儿第一日,自然没那么好受,早起几日习惯了便好了,用早膳吧,要不然迟了,陈姑姑可要罚咱们。哦,对了,她只说要惩罚,还没说要怎么个罚法,咱们还是动作些吧……”
催促着贺婉茹,哄着她用了早膳,两人手牵着手朝芷兰阁走去。
果不其然,进了芷兰阁,除了贺琳蓉和长乐郡主姐妹俩,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几个小公主,还不时打着哈欠,没一会儿就一副泪汪汪模样,看着让人好不心疼。
不一会儿,贺琳蓉和长乐郡主姐妹二人就一前一后进来了,身后,跟着一身湖绿色袄裙陈小蝶。
差一点就迟到了,贺琳蓉俏皮冲慕嫣然眨了眨眼睛,走回了自己位置。
一上午,女孩儿们跟陈小蝶身后,学习皇室中人参加各种仪式时跪拜姿势,跪也好,福也好,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要配合得当,手位置,膝盖弯曲弧度,等等。
没一会儿,不说那些小公主,便连一向平稳慕嫣然和文怡郡主,都开始面显苦色。
每半个时辰,陈小蝶会让众人休息一会儿,这样一来,晌午两个时辰课程,真正学习时间,也就只有一个半时辰而已,管如此,只一个晌午,女孩儿们已有些吃不消了。
看着只练了半个时辰就被陈小蝶散了课放回去几位小公主,众人一脸艳羡,直恨不得自己也能瞬时小几岁回去()。
终于等到散了课,几个人都已没了说话兴致,一脸萎靡各自回宫让宫女给按摩不提。
用了午膳。又歇了午觉,待到下午才艺课。除了一脸没睡足贺婉茹和一脸平静慕嫣然,其余几人,都是一脸兴奋。
因各自选才艺课程各不相同,自下午开始,贺婉茹和文怡郡主并几位小公主,都被带去了旁边或是楼上另外屋子,只有陈小蝶绣艺课,因选人多,故而占据了芷兰阁正殿。
“昨儿我事先布置过功课。可都做好了嘛?”
看着面前表情不一四个人,陈小蝶开口轻声问道。
见众人都点了点头,并从各自课桌下取出了锦盒,陈小蝶从上首处条桌前走下来。从各自面前起了那方绣帕。回到了条桌前。
睨了众人一眼,陈小蝶径自拿出各自绣帕打量着,看完一遍。拎起其中一张绣帕面对着几人说道:“这是谁绣?”
绣帕上,层次不同绣了一沓叠着荷叶,墨绿老叶,嫩绿叶,连同荷叶上晶莹闪耀露珠儿,都绣栩栩如生。
一眼瞧去。便知是花了功夫,贺婉茹和慕嫣然顿时转过头看向长乐郡主。
犹如一只骄傲小孔雀。长乐郡主小脸上,已泛出了一层粉意,而一对狭长好看杏眼中,也泛出了兴奋光芒。
站起身,长乐郡主朗声答道:“姑姑,是我绣。”
微笑着点了点头,陈小蝶看着她柔声说道:“可见,是花了心思,也下了功夫,坐吧……”
虽并未得到陈小蝶夸奖,可对长乐郡主而言,被当着众人面问询,已是一份荣耀了,是故,整堂课,长乐郡主听愈发认真,那挺直腰背,和欣喜表情,让坐她身侧慕嫣然只觉得累。
课,陈小蝶只大概根据女孩儿们交上去功课,点出了各自绣法所属于流派,并说今后日子会各有侧重教授她们,是故,不一会儿功夫,便下课了。
临下课前,陈小蝶看了一眼四个女孩儿,沉声说道:“今儿就不另布置功课了,不过明儿上课时候要考校你们眼力,所以你们可以各自准备一下。”
考校眼力?怎么个考校法?
几个人俱是一脸惊诧,还没反应过来,陈小蝶已悄无声息出了芷兰阁()。
“慕小姐,今儿是先生顾着你面子,要不然,可就真应了本郡主昨日话,丢脸丢大了哦……”
挑衅看着慕嫣然,长乐郡主朗声说道。
看着贺婉茹像是一个要被点燃小爆竹一般,怒气冲冲转过身走过来,慕嫣然抢先一步走过去拉起她手晃了晃,平复下了她怒气,方一脸镇定看着长乐郡主轻声问道:“长乐郡主,若是嫣然有得罪过你地方,还请你明说,嫣然自当道歉,如若不然,还请郡主以后莫要如此说话,不知晓,都要以为是长乐郡主无事生非,岂不有失郡主本意?”
原本骄傲笑着脸,听了慕嫣然话之后瞬时沉了下来,斜睨了她一眼,长乐郡主厉声说道:“你倒是没得罪过我,只不过,你得罪了……”
说到紧要处,长乐郡主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似,倏地顿住了话语。
原本还低了慕嫣然一个头顶,可长乐郡主却像是俯视一般看了慕嫣然一眼,一脸得意说道:“我不会告诉你,总之呢,现有人讨厌极了你,可本郡主呢,却甚是欢喜……”
说罢,不待几人反应,长乐郡主微微屈膝朝贺婉茹一福,说了句“长乐告退”,便急匆匆拉着长平郡主一起朝外走了。
“你……”
指着长乐郡主远去背影,贺婉茹没地方撒气,一抬脚,将长乐郡主绣架踢翻地。
“好了,别气了,她说是我,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啊?”
乐呵呵哄着贺婉茹,慕嫣然一边把倒了绣架扶了起来支好,一边牵着贺婉茹朝外走。
“走吧,带你去看风景……”
想起昨日假山上看到景色颇好那个地方,慕嫣然一边挥手示意兰芝和兰蕙芷兰阁里等着,一边拽着贺婉茹踩着台阶,一步步朝上面走去。
“看,那儿好看吧?”
指着与芷兰阁隔了一道墙院落,慕嫣然兴致勃勃说道,一转眼,却对上了贺婉茹一脸不可思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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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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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六皇兄瑞安宫……”
意兴阑珊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婉茹沉声说道()。
“六……六皇子?”
手仍旧指着院墙外那里,慕嫣然一脸惊诧转过头看着贺婉茹。
“四皇兄和五皇兄,都早夭了,所以你才没听说过他们,至于六皇兄……哎,六皇兄,也是个可怜人。”
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人似,贺婉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总结出了这么一个词。
“他是皇子,怎么会是可怜人呢?”
愈发觉得不可思议,慕嫣然好奇问道。
许是想到自己有父皇母后疼爱,而那个人,却什么都没有,贺婉茹有些同情叹了口气,方轻声说道:“六皇兄母妃宛昭仪,是父皇宠爱妃嫔,可是,六皇兄却生来就不得宛昭仪喜爱,所以自小就是皇子所里由乳母和嬷嬷照看着长大。”
“啊?怎么会这样?”
口中惊诧说着,慕嫣然却是转过头去,看着那个一墙之隔清秀院落。
那是一座占地面积并不很大宫殿,看不到宫门,可里面院落门,却是看清清楚楚。与其它各处宫殿磅礴大气相比,这儿多了一份萧索冷清,可就是这股冷清,与此时季节,以及周围环境紧紧融合了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和谐。
院子里,开辟出了几个小小苗圃,此刻,苗圃内土层上,还铺着厚厚绒布。想来,里面定是栽种了花苗药草什么。让人惊诧是,那些苗圃位置,远远看来,像是暗合了八卦中离卦()。
卦象中,“离”为火,旺于夏,衰于四季。
暗暗想着,慕嫣然对那个内心实际热情如火可外却又表现清冷淡漠六皇子,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感觉。
都城里人。怕是羡慕极了皇子们生活吧?
他们不用起早贪黑种田做生意,却可以穿金戴银享受富贵生活,祖辈们打下来江山,他们坐享其成。身边。还有文武百官出谋划策,即便是边疆有贼寇作乱,也自有英勇善战将士们挥洒热血。保家卫国。而他们,是天潢贵胄,生来就是享福。
心内胡乱想着,耳侧,贺婉茹继续说道:“说起来,除了太子哥哥。这宫里皇子公主们,我本该和六皇兄亲。因为,宛昭仪是母后表妹,说起来,还是我姨母,可是,六皇兄性子极清冷,宫里和谁都相交平平,所以,这么些年了,除了襄王世子能和他说得上几句话,旁人,他都不怎么搭理。”
“他自小就得不到母妃疼爱,怕是因此也没少受苦,性子清冷,也是必然。”
语气中带着一丝说不出怅然,慕嫣然轻声说道。
“嫣然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一脸落寞仿佛感同身受慕嫣然,贺婉茹轻声问道。
强撑着绽开嘴角冲着贺婉茹微笑了一下,慕嫣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着那个院子里冷清,突然心里有些难过。”
说罢,朝那个院落里又看了一眼,慕嫣然转过头,陷入了深深惆怅。
从她出生,有记忆开始,母亲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简单称谓,她并不知道,母亲代表着什么意思。很多时候,倒是一脸笑容和蔼抱着她祖母,能让自己觉得心里有一丝丝暖意。
偶尔,也能看到父亲看着她时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只不过,转瞬即逝。
后来,渐渐长大了,每每看到慕依然扭成麻花糖一样偎沈氏怀中撒娇卖乖,她都觉得眼中有湿热感觉氤氲而上,而沈氏,有时会一脸宠溺任由慕依然胡搅蛮缠,有时,也会故作凶狠冲她瞪眉毛。慕敏然,则是旁边帮腔那个人,慕依然不过分时候,她就软语央着沈氏允了妹妹请求,大多数时候,慕敏然会像个小大人一般教训慕依然,等把她训哭了,又会慌手慌脚去哄她,许诺把自己小物件送给她,直到妹妹破涕而笑了为止()。
每每那时,慕嫣然就觉得,那个哥哥们跟自己说了无数次不要去映雪堂,竟让她总是好奇躲墙角处,一眼,又一眼,去张望,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着自己一般。
而她哥哥们,大哥慕容言少年老成,很小时候,就总是喜欢拿着根棍子后院里挥舞,后来,如愿以偿进了军营。二哥慕容峻,又总是抱着父亲书房里取来那些书看个没完,于是,自己童年玩伴,便只有三哥慕容睿。
无数次,三哥带着自己偷溜出府去玩,都成功没被人发现,可每次回来时,又会被管家逮个正着,看着父亲失望眼光和沈氏一旁煽风点火伪善笑容,慕嫣然觉得,自己心里,竟空落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那个时候,三哥就会满眼怜惜看着自己说:“嫣儿乖,嫣儿是懂事小女孩儿,不哭,有三哥,谁也不敢欺负你……”
及至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终于知道为什么慕依然敢那么嚣张欺负自己,而自己,作为慕府唯一嫡出小姐,却连刁钻下人,都敢瞧不起自己,一切,只因为自己母亲,慕府嫡夫人柳氏,不是当家夫人。
那个冷清只知道吃斋念佛妇人,眼里,永远是一滩古井一般沉寂,只有看到儿子们受罚被打,和女儿她面前哇哇大哭时,眼中,才会流露出又是悔恨又是自责难过,可是,即便是悔恨了,自责了,依旧于事无补,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
终于,那个人出现了。他是那么温柔,那么明朗,他看着自己眼光,永远是炽热,他对自己说过话,也永远是可信。
他说,他会娶她,让她过上开心乐生活,他说。他希望她永远是他当日后院梅林里遇见过那个女子,脸上是无忧无虑欢笑,再无烦忧,他还说……
他说每一句话。她都记得。于是,当她听说,金榜题名时他做第一件事。就是向父亲求娶自己,她心里,瞬时开出了芬芳细小美丽花朵,从来没有哪一日,会像那天一般美好。
可是,一切。都只是梦,而且。是噩梦……
“嫣然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慕嫣然脸上表情,从起初难过,变成了后恐惧,贺婉茹有些担忧摇晃着她身子问道()。
猛然间醒过神来,看到眼前人,眼前景,慕嫣然紧绷着神经,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转过头看了看那个如同前世时明徽园一般冷清院落,慕嫣然轻声问道:“那六皇子呢,他是个怎样人?”
轻声问着,慕嫣然心里,却有个小小声音希冀说道,但愿,如今他,别像前世自己一般,孤傲,单纯。
“六皇兄啊,他是个很特别人……”
坐长椅上摇晃着双腿,贺婉茹轻松说道:“六皇兄才学极好,虽未见过他诵诗作画,可上书房里那些夫子们,都是极喜欢他。不过,那些夫子们对六皇兄也是又爱又恨,呵呵……”
说着,贺婉茹忍俊不禁笑着说道:“上书房夫子们,规矩也是极多,偏偏六皇兄又是个极不守规矩,说要罚他吧,可他功课又做极好,起初夫子们还怀疑六皇兄找人代笔呢,可是无论考校什么,六皇兄张口即来,颇有些出口成章意思呢。时日久了,夫子们也就随他去了,只要考校功课那天他不迟到早退就好。”
天资聪颖,玩世不恭,这得是多狂傲一个人啊?怪不得会有那么没规矩奴才呢,原来主子就是这样没规矩啊。
如是想着,慕嫣然心内暗笑,一边却是开口问道:“那,皇上就不管他嘛?”
耸了耸肩膀,贺婉茹也有些不解说道:“从前,父皇也是极疼六皇兄,爱屋及乌嘛,可是后来瞧着六皇兄母妃不怎么喜欢他,而六皇兄又不如其他皇兄那般乖巧,所以日子久了,父皇也不怎么关注他了,慢慢,六皇兄性子也就越来越淡了。”
嘴角一撇,贺婉茹似是觉得有些惋惜。
“其实,六皇兄是个很有意思人。”
辩解为六皇子说着话,贺婉茹疾声说道:“去年宛昭仪过生辰,旁人都送了些古董字画啊玛瑙翡翠什么俗物,只有六皇兄,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九百九十九只白鸽,寿宴当场放飞了,说恭贺母妃身体康泰,福寿久久。”
想到当时漫天飞舞绚丽场景,贺婉茹眼中,浮起了一抹赞叹()。
“那六皇子母妃呢?当时什么表情?”
好奇问着,慕嫣然心里,有些微微感动。
摇了摇头,贺婉茹泄气低下头,有些惋惜说道:“父皇当时都夸赞了六皇兄呢,说可见他是用了心思,可宛昭仪竟什么都没说,也没多看一眼,寿宴过完,就回自己寝宫了。我还记得,当时,六皇兄一个人站空旷寿台上,一脸落寞看着早已飞看不见鸽群,真真儿是看着都让人觉得伤心难过呢。”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齐齐叹了一声,满脸不虞站起身,相伴着下了假山。
回到夕颜殿,等到酉时,才看见急匆匆回来贺琳蓉。
贺琳蓉课程足足上了两个时辰,可看着她一脸兴奋丝毫不觉得疲惫欢喜容颜,几个人也渐渐释怀了。
约好了日后若是下课太晚就直接出宫回襄王府了,贺琳蓉拉着慕嫣然告别了贺婉茹。
听着宫门吱吱呀呀身后合上,想起贺婉茹跟自己说过关于六皇子那些事,慕嫣然觉得,心头,涌起了一股命运相同失落感。
夕阳西下,不一会儿,夜色迷蒙着笼罩了整个大地。
瑞安宫书房内,一个容颜俊朗男子,双脚翘书桌上,一边摩挲着手里梅红色荷包,一边看着跪书桌前小太监沉声问道:“可打听清楚了?”
“回主子话,奴才已经问清楚了,夕颜殿里,来了两位客人,都是跟着长公主殿下一起学习礼仪。一位是襄王府小郡主,另一位,是慕府二小姐,慕嫣然。”
“慕嫣然?慕府二小姐?”
一脸惊愕,男子放下翘着脚,冷眼看着面前小太监问道。
“回主子话,正是。”
伶俐答完,小太监抬起头偷眼打量着主子神色,却见自家主子一脸玩味笑容,便连很少带笑眼中,都泛起了浓浓笑意。
每次主子脸上露出这样笑容,就有人要倒霉了,慕二小姐,这回,您惨了。
小太监心里同情念叨着。
贵女反攻记8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八十一章 旧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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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惩戒
贵女反攻记82,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八十二章 惩戒
“这是去年江南织缎坊送上来一副绣作,八宝玲珑图()。”
下午绣艺课,陈小蝶展开一幅色彩绚丽绣图,挂条桌旁绣绷上正对着面前几个人,一边指着那副绣作,一边看着几人开口介绍着说道。
八宝玲珑,顾名思义,上面绣了八种物件,正中间,是寓意福禄多子红石榴,褐红石榴皮,嫣红石榴子,色彩鲜艳,对比强烈,让人一看,就如同面前摆着一盘红石榴一般,口内生津。
石榴旁边,除了相思豆,还另有几样物什。
整幅绣作以红色为主色调,辅以其它配色,一眼望去,说不出璀璨夺目。
“昨儿说过,今天课程,是考校眼力,所以,这幅绣作,给你们仔细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们告诉我,其中石榴这部分,统共是用了多少种红色丝线绣出。”
指着红石榴部分说完,陈小蝶站起身欲朝外走()。
“陈姑姑,我有个问题。”
急切站起身,贺婉茹朗声问道。
顿住脚步,陈小蝶转过身看着贺婉茹轻声说道:“长公主殿下有什么问题,可发问。”
“既是绣艺课,不是应该教我们如何绣好嘛?这样看出其中有多少种红色丝线,有什么用?”
贺婉茹问题,显然也是其他人所想,话音落毕,连一早就信心满满盯着那副八宝玲珑图开始细数长乐郡主,也转过头看着陈小蝶,等着她回答。
“你们中,有谁是想要当绣娘嘛?”
温婉一笑,陈小蝶眼中。透出了一丝难得俏皮。
这是什么意思?堂堂公主、郡主之尊,怎会去做卑微绣女?
听了陈小蝶问话。便连一直静静低垂着头长平郡主,此刻也一脸毫不掩饰惊诧。
对众人表情很满意,陈小蝶继续开口说道:“既不是为了做绣女,那绣艺而言,对旁人家女孩儿,自是极有用处,可是以你们身份,无论绣什么,总有人替你们去绣。所以,你们要做,不是绣多好,而是别人捧到你面前绣品。你们要能一眼分得出那是精品。上品,还是次品。如今,可明白了?”
见四个女孩儿一脸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陈小蝶敛正面容沉声说道:“那看吧,半个时辰,说长不长,可真要开始看,你们定然觉得时间不够。”
说着话,长乐郡主已急匆匆转过头去看了。放佛多这一点点时间就占了好大便宜似。
无奈摇了摇头,慕嫣然也素正脸色。认真看起了那副八宝玲珑图,不一会儿,芷兰阁正殿内,就沉寂一片静谧当中了。
半个时辰,果然说长不长,陈小蝶再次回到条桌前起那副八宝玲珑图时候,女孩儿们均是一脸颓然,而慕嫣然,却心中有数淡淡笑了笑。
突然,慕嫣然觉得,陈小蝶目光,从自己身上一闪而过了,等自己素正面容抬起头,陈小蝶却已一脸淡然,仿佛方才只是自己错觉一般。
“好吧,你们来说说看,你们看出了多少种红色丝线。不用告诉我哪儿用是哪种红,只告诉我数量就好()。”
轻声说完,陈小蝶眼神问询着谁先来。
“陈姑姑,那万一明明没数出来那么多,却偏偏多说,误导别人以为她真数出来了那么多,怎么办?”
长乐郡主发问道。
轻轻瞥了她一眼,陈小蝶沉声说道:“我授课,不仅仅是要教导你们礼仪,绣艺,同时,也会教导你们为人处世道理。既然说到这儿了,今天第一堂为人处世课程,便叫做,问心无愧。”
冷静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陈小蝶沉声说道:“做人做事,旁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重要是,你做了这件事,是否对得起你自己。哪怕旁人觉得你做错了,但只要你觉得自己没错,你自己问心无愧,那,即便是将来白发苍苍时回想起来,你依旧可以理直气壮说:我没错。这样,便是对。”
低垂着头,思忖着陈小蝶话,几个人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懵懂抬起了头。
“好了,谁先来说?”
看着众人,陈小蝶轻声问道。
“陈姑姑,有三十八种。”
自信满满,长乐郡主朗声答道。
“陈姑姑,我只数出来了十六种。”
怯懦说着,长平郡主面色羞赧,眼神中,也透出一股失望。
点了点头,陈小蝶展颜冲她安慰一笑,顿时,长平郡主心里不那么难过了,放佛自己诚实得到了肯定一般。
“长公主殿下,你呢?”
转向贺婉茹,陈小蝶轻声问道。
“三十二种。”
贺婉茹朗声答道。
“慕小姐?”
陈小蝶看向慕嫣然。
“三十九种。”
坦然对上陈小蝶带着一丝微微诧异眼神,慕嫣然朗声说道。
“不可能,我数了两遍,明明是三十八种。”
不服输转过头瞪着慕嫣然,长乐郡主不服气说道。
“慕小姐,那你来说说,为什么会是三十九种()。”
示意长乐郡主别着急,陈小蝶很有耐心看着慕嫣然发问道。
慢慢站起身,慕嫣然长呼了口气,朗声答道:“其实,我只数出来三十八种。但是,既是作为贡品送到宫里来绣作,已然用上了三十八种红色丝线,便是为了吉利,绣女们也会想办法为了凑成这个九字而再加上一种,所以,嫣然斗胆揣测,这里面用了三十九种红色丝线。”
哭笑不得点了点头,陈小蝶朗声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这第三十九种红色丝线,你们是决然看不到。我当初也是花了半个月功夫才看出来。那今日考校便到此为止吧,至于那第三十九种红色丝线,不妨告诉你们,便是绣艺课结束时终考校,你们慢慢历练吧。”
说罢,细心好那副八宝玲珑图,陈小蝶看了一眼众人沉声说道:“剩下时间,你们便接着昨日绣图继续绣吧,有问题随时问我……”
说着。陈小蝶径自坐椅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啊,我绣图……”
一声惊叹,长乐郡主看着自己绣架朗声说道。
“怎么了?”
放下手中书。从条桌前走到长乐郡主身旁。陈小蝶开口问道。
入目处,是一副已开了头花枝锦绣图,只是。此刻,洁白绣布上,已多了斑斑点点灰色痕迹,显然,是有人弄脏了。
一看到那些脏痕,贺婉茹脸。顿时白了,这是昨日长乐郡主离开芷兰阁后。自己一时气急踢翻了导致。
“这是谁干?”
陈小蝶看了几人一眼,沉声问道。
芷兰阁自从几位公主、郡主们开始上课以来,便有专人负责打扫,若是奴才们不小心弄脏,定会有人提前通报,此刻看来,定然不是奴才们造成。
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贺婉茹,慕嫣然抬头朗声说道:“陈姑姑,是我……”
“是我,陈姑姑,昨日是我……不小心踢翻。”
抢过慕嫣然话,贺婉茹朗声承认道。
“我说过,从开始上课之日起,一应事宜,便要照着我规矩来,现,我要罚你,你可愿意?”
看不出表情,陈小蝶看了贺婉茹一眼轻声问道()。
“我……我愿意。”
低垂着头轻声答着,贺婉茹小脸,涨通红。
“陈姑姑,便罚我吧,昨日之事也是因我而起。”
不忍贺婉茹受罚,慕嫣然朗声说道。
不置可否看了慕嫣然一眼,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长乐郡主,陈小蝶沉声说道:“那便罚你去外间廊檐下跪半个时辰,直到众人下课,你才能起身,而且,要回来把你今日进度绣完。”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陈小蝶转身朝条桌前走去。
看着贺婉茹微微摇了摇头,慕嫣然毅然朝外走去,到了芷兰阁前,默不作声跪了一侧。
“陈姑姑,她绣架,是我踢翻,你罚我好了,都是我错,我现就去跪着,你让嫣……慕小姐起来吧。”
疾声唤着,贺婉茹追到条桌前跟陈小蝶解释着说道。
见陈小蝶定定看着自己不做声,以为是她默许了,贺婉茹转过身就欲往外跑,刚迈开步子,却听见陈小蝶背后缓声说道:“你是长公主,这宫里,除了圣上和皇后娘娘,无人可以罚你,她既是皇后娘娘亲自为长公主殿下选定伴读,规劝殿下所作所为,便是她责任,所以,昨日之事,虽是长公主殿下犯错,却也是她错,她来受惩,理所应当。长公主殿下还是坐回去好好绣自己图才是……”
见贺婉茹僵硬站那儿不动身,陈小蝶厉声说道:“莫说是长公主伴读,便是皇子伴读,皇子犯错时,受罚也是伴读,这个规矩,长公主殿下应该是晓得。若是为了她好,长公主殿下日后自当谨言慎行才是,免得连累他人。”
说罢,陈小蝶轻盈坐下身,拿起方才放下书径自看了起来。
顿了半晌,贺婉茹抬起衣袖擦干眼中流出泪水,挪动步子走回到自己绣架前坐下,一针一针绣了起来,可眼中泪,却像断了线珠子一般,止不住顺着脸颊滑下,滴落绣布上,一点,两点……一下下渗厚厚绣布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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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诡计
贵女反攻记83,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八十三章 诡计
本文来自“慕小姐,这宫里,可是重规矩地方,莫要以为你自己个儿守好规矩就可以了,日后,可小心些吧,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趾高气扬站跪着慕嫣然身前,长乐郡主一脸得意说完,带着长平郡主施施然走了。
“嫣然姐姐……”
蹲慕嫣然身侧拽着她一只胳膊,贺婉茹哽咽唤着()。
“嫣然姐姐,都是我错,是我连累了你……”
此刻贺婉茹,带着一丝无助委屈,脸上泪痕,已风干了,显出一条条蜿蜒痕迹,愈发衬得她可怜无比。
拽着贺婉茹手站起身,慕嫣然俏皮皱了皱鼻子,又捏了捏贺婉茹脸颊,郑重其事说道:“咱们是好姐妹,我又是做姐姐,姐姐替妹妹受罚,岂不是应该?若是你受了罚,那我心里不知道该多心疼呢,所以,宁可你心疼我,我也不要心疼你。”
绕口令一般话语,逗得贺婉茹破涕而笑了,慕嫣然柔声叮嘱着她说道:“你回去吧,我再进去绣一会儿,把今日该绣绣完,便去夕颜殿找你,可好?”
拨浪鼓一般摇着头,贺婉茹低声说道:“我这儿陪着你,等你绣完我们一起回去……”
“听话,你先回去,要不然你这儿陪着我,我又要和你说话,又要手底下忙着绣活,岂不是得花长时间?你走了,我专心绣,很就可以绣好回去找你了。你夕颜殿准备好糕点和茶果等我,好不好?”
哄好了贺婉茹,看着她带着兰芝往回走了。慕嫣然才挪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座位处。坐了绣架前。
揉了揉酸痛膝盖,慕嫣然拿起簪绣布边上纤细绣针,专心致志绣了起来。
“喂……”
突然,窗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被吓得一激灵,慕嫣然手中绣针,顿时扎了左手拇指上。
倏地缩回手,一边含口中吸吮着指尖上渗出细小血珠,慕嫣然瞪了趴窗口那个罪魁祸首一眼,厉声奚落着说道:“你那没规矩主子不宫里。所以你这没规矩小鬼便翻了墙溜过来了?”
似是丝毫不显惊诧,那小太监正待开口,却听见芷兰阁门外,兰蕙扬声问道:“慕小姐。您跟奴婢说话嘛?”
一转头。那小太监已从窗子上缩下头去了,慕嫣然看着推门而入兰蕙淡笑着说道:“没有,我琢磨着这儿怎么绣呢。兰蕙。外面怪冷,你去偏厅里坐着吧,一会儿我走时候去找你()。”
笑着回应了,兰蕙体贴端了杯茶放慕嫣然一侧方桌上,轻手轻脚关好门出去了。
“你让我守规矩,你自己个儿怎么到乱了规矩?如今好了吧。还被罚了,堂堂宰相府小姐。被先生罚着门口跪了半个时辰,这日后要是传出去,看你还怎么出门子。”
不知什么时候已翻上了窗户坐上面,小太监吊儿郎当说道。
斜了他一眼,慕嫣然一边看着手里绣针起落飞舞,一边轻声说道:“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所以,我只能接受,这样,每一天都能过开开心心,不是嘛?若是一味去计较,那岂不是跟自己个儿过不去嘛。”
撇了撇嘴,小太监无言以答,顿时沉默了下来。
转过头去,看见他微侧着头眼神忧郁看着前方,慕嫣然打趣说道:“你主子溜出宫去,不带着你一起嘛?还是留着你看家护院?”
伸长脖子看了看慕嫣然手下绣活,小太监朗声说道:“主子嫌我碍事,所以每回都把我丢宫里,再说了,他是以我名字出去,我怎么好和他一起出现?”
转过头认真看了那小太监一眼,慕嫣然沉声说道:“旁人面前说话时小心些,别你啊我啊,让主子们听见了,可是犯上,到时候轻则杖责,重责遣出宫去,你都已经入宫了,若真是被撵出去了,看你怎么讨生活。”
虽语气不善,可听耳中,却也是一副关心人态度,小太监受用点了点头,狭长丹凤眼笑弯弯答道:“好啦,知道了,真啰嗦……”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慕嫣然转过身一脸严肃看着小太监问道:“你主子经常溜出宫去嘛?”
不知慕嫣然所问何意,小太监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啊,也没有经常,就是偶尔闷了烦了,会出宫去散散心,一个月也就三两回吧。”
三两回还少?
无奈叹了口气,慕嫣然接着问道:“那出去了这么多次,就从来没被发现过?”
小太监伶俐摇了摇头,信心满满答道:“我主子机灵很,怎会被那些奴才发现?再说了,即便是发现了,又能如何?大不了再被送回宫里来就是了,反正也没有人意()。”
说到后,小太监眼中,已浮出了一抹受伤落寞。
果然如此,小时候,自己和三哥也是这么想吧?反正没有人乎自己,虽说是主子,又和那些下人有什么区别?大不了,被抓住送回自己屋子里看着就是了,顶多,也就是罚写大字,再甚者,就是被打几板子,身体上痛,又怎么及得上心里痛?
心里钝钝疼着,慕嫣然说话语气,也不自禁轻柔了起来:“你是做奴才,自然该体谅主子苦,他若是烦了闷了,你便该想着法子给他逗趣解闷,再不济,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读几本书,也是好,莫要再往宫外溜了。”
见小太监直愣愣盯着自己,以为他不明白自己意思,慕嫣然耐心解释道:“若是平常人家府里,少爷溜出府去,自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是皇宫啊,全天下守卫森严地方,你主子便是再机灵,也总有人发现,可他们为什么不说?你觉得,会是关心他,知道他闷了烦了,所以善解人意放他出去散散心嘛?别天真了,那些人,定是一笔一笔记着,等着抓住他错处,好跟他算账呢。所以,若是真为了你主子好,日后多多规劝几句,让他好好宫里呆着,只要他不惹事,事情也绝不会主动惹到他头上去。”
想到自己和三哥父亲书房里,被管家声音明朗念着何日何时溜出府多久,何日何时又去了哪里看热闹时,自己心里羞怯,和三哥因为气愤而涨通红脸,那一幕幕,让慕嫣然此刻想起来仍然无法释怀,天真他们,早已落入旁人算计,可那时,他们又怎会意识到这些?等事后反应过来,已于事无补。
少女低垂着头,露出了修长白皙脖颈,长而翘睫毛,掩住了眼眸中那一丝无助,和落寞,可一眼望去,却让人心头涌起一股豪情,那么想保护她,不再让她委屈,也不再让她无助。
“咳……”
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慕嫣然回忆,小太监低笑打趣道:“小丫头道理还蛮多,好吧,看你这么替我主子着想份儿上,回头我自然会我家主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好像自己说这些是为了讨赏似,慕嫣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一边,又转过身拿起绣针绣了起来。
“对了,你今儿是为了什么事被罚跪啊?”
似是坐窗边不太舒服,小太监换了个坐姿,一边摇晃着搭窗棂外腿,一边闲散问道()。
耸了耸肩,慕嫣然将自己和长乐郡主之间小别扭,以及贺婉茹替自己打抱不平事讲了出来,说完,没等小太监评论,慕嫣然拍了拍自己脑袋,有些不解转过头看着小太监说道:“哎,真是,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啊?”
说着,还无奈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径自去绣了。
看着她童真模样,小太监眼中,泛起了一丝带着柔情笑意。
旋即,不自然看了看外边,见四周并无人走动,小太监做贼一般低声说道:“我有个好办法,可以帮你治住那个什么长乐郡主,你要不要听?”
“真?”
兴奋转过头看了小太监一脸,慕嫣然脸上,泛出了一丝兴奋绯红,旋即,却像是不信一般回过了头。
似是被慕嫣然举动打击到了,小太监生气了,一抬脚跳下窗户作势欲走。
“哎,我信我信还不行嘛?”
见这小鬼脾气还挺大,看他愿意出谋划策份上,慕嫣然站起身追到窗前,大度道歉道:“好了,我错了好吧?说吧,有什么鬼主意?”
打量了一眼四周,小太监探过头来慕嫣然耳边低声说道:“下次,她要是还挤兑你,你就凑她耳边轻声说‘你这样,那个人若是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想?’”
说完,小太监还一脸高深莫测笑了笑。
狐疑看着他,慕嫣然疑惑问道:“能行嘛?”
“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小太监丢下一句“我主子回来了,我先走了”,便转过身朝那座不高院墙走去。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都第二次见面了,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慕嫣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小鬼……”
摞下两个字,小太监伶俐从院墙上一跃而过,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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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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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伸了个懒腰,慕嫣然看了看绣布上已渐渐有了轮廓绣图,又径自去看了看其它几个人绣图进度,思量着差不多了,就停下手站起身朝外去了()。
到偏厅唤了兰蕙,二人轻声说笑着,回了夕颜殿。
像是慕嫣然替她受了多大罪责一般,贺婉茹殷勤备至又是端茶又是捧糕点,直让兰芝兰蕙二人捂嘴浅笑不已。
“好了,我没事,你倒是该想想看,回头皇后娘娘那儿问起来你该怎么回话才是,免得又惹得皇后娘娘不……”
仔细叮嘱了贺婉茹,看了看还大亮天色,慕嫣然早早儿回了慕府。
马车停慕府门口,慕嫣然看了看四周,见无人经过,才赶忙下了马车,低垂着头进了慕府大门。
因比平日里回来早,门房里,并无紫云或是紫月身影,慕嫣然淡淡扫了一眼,便步履悠闲朝柏松堂去了。
绕过二进垂花门,一抬头,远处,却是带着小厮正朝外走李澈。
李澈是李慕氏二儿子,正月里,李慕氏过了初七就带着女儿和一众仆妇回平洲家里去了,而这个二儿子,则留下来准备春闱。
李澈今年二十一岁,面目端正老实,身姿挺拔,瞧着,倒比同龄人看着壮实些。一袭松青色长袍穿他身上,如冬季常青松一般,多了几分俊秀。
“澈表哥……”
屈膝一福,慕嫣然低垂着头轻声打着招呼。
“二表妹好,可是刚从宫里头出来?”
淡淡一笑,李澈看着慕嫣然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侧着头想了想今儿日子。惊诧说道:“澈表哥不是要参加春闱嘛,怎么今儿了还家里?”
知晓女儿家对这些事不甚明了。李澈坦然一笑,似是丝毫都不紧张答道:“春闱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原本明日应是春闱第一天,可今年参加春闱学子太多,便又另分了两批,为兄是第二批,十二那日开考,所以……”
了然点了点头。慕嫣然展颜一笑,朗声说道:“那妹妹预祝澈表哥金榜题名,得偿心愿。”
对这个知礼大方表妹一向颇有好感,李澈点了点头笑着答道:“那就借你吉言了()。多谢二表妹……”
说罢。李澈柔声说道:“为兄刚从柏松堂老太太那儿出来,老太太还念叨你呢,说平日里有你陪着说笑。日子还好打发,如今你每日要进宫,连陪她玩笑人都没了,二表妹进去吧……”
点头应下,慕嫣然屈膝一福。
待站起身,却看见李澈侧身一避。闪开了来路,慕嫣然微微一笑。朝前去了。
一边沿着蜿蜒回廊朝柏松堂走着,慕嫣然一边回想起关于李澈事情来。
前世时,李澈头次春闱,却是落榜了,原因不甚详细,虽他看完榜回来谦虚说是自己才学不精造成,可父亲却说,自己这位表兄学问是极好,想来,定是另有原因。
落选后,李澈愈发埋头苦读,三年后和卓远之同届应考,两人一个是状元公一个是探花郎,当时一度成为都城中人茶余饭后热络话题。
想起李澈和卓远之自那以后日渐亲近关系,慕嫣然始终觉得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般,让她难以释怀。
他是自己嫡亲表哥,本该和自己哥哥们亲近才对啊。
心里如是想着,慕嫣然突然想起,过年时和慕容睿闲聊时,自己那位三哥曾颇为欣赏说,李澈写一笔好字,尤其是兴致上来临起草书时,那行云流水笔墨,不说他本人,便是旁人看着都觉得心里说不出酣畅淋漓。
想到此,慕嫣然扶着身侧雕花廊柱顿住脚步,心中揣测道:莫不是,他考卷过于潦草不整,故而落榜?
虽不肯定,可每届因此落榜人也是大有人,慕嫣然犹豫了片刻,却是转过头提着裙子小跑着朝外追去了。
还好,李澈脚程不,慕嫣然追出二门没多久,就看到李澈门房处低声和那人说着什么。
“澈表哥……”
疾声唤住李澈,慕嫣然放缓脚步走到他面前,一边气喘吁吁呼着气,一边眼神急切看着他。
面前人儿一脸绯红,鬓间,还有几簇乱发飘耳边,小巧耳垂,透着西下日光,泛出一抹晶莹透明粉色,连带着整个人,都沐浴着一股朝气活泼。
“二表妹,你这是……”
心头一滞,李澈不解问道()。
胡乱想了个借口,慕嫣然却做出一脸天真表情,看着李澈认真说道:“澈表哥,两日后你就要去应考了,见你如此轻松,想必已胸有成竹,不过,妹妹想起每年都有好些落榜人是因为卷面不整、字迹潦草导致,所以妹妹急着来提醒表哥一句,十年寒窗苦读,定要小心谨慎些才是,莫要一时情急误了前程……”
话语简单,可里面浓浓关切,却是丝毫不做假,李澈敛正面容郑重点了点头,方朗声说道:“二表妹话,为兄记心里了,多谢二表妹提醒了……”
事人为,虽不知李澈此次落榜原因究竟是什么,可能做,自己此刻都已做了,也算是应了陈小蝶那句“问心无愧”了,想到此,慕嫣然规矩行了礼,转过身长呼了口气,朝柏松堂去了。
难得今日回来早,慕嫣然撒娇卖乖把两日来课堂里发生有意思事略微夸张了几分,连说带比划讲给慕老太太听,果然逗得老太太开怀不已。
饭毕,慕嫣然跟着柳氏回了明徽园,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柳氏刚放下账本就要捞过绣筐做绣活,慕嫣然埋怨说道:“娘,您就歇一会儿吧,以后日子长着呢,什么时候绣不行啊,仔细把眼睛看坏了。”
脸上笑着点头,柳氏手下动作却没停,态度坚决从慕嫣然手里夺过绣筐,柳氏柔声说道:“你二哥十二那日就要去赴考了,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娘听说那考试棚子都是石板搭就,到时候若是暖和还好,若是如前几日一般阴沉沉,坐那号舍里,岂不是浑身透寒气?娘这几日紧赶着做了两副棉袜和护膝,你澈表哥,娘昨日就打发春兰送去了,你二哥,就差这几针了,娘赶赶……”
前世时,慕容峻就是这届春闱时中进士,已知晓了结果,慕嫣然也不着急,只得由着柳氏去了,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潇湘阁。
华灯初上,慕府内,透着一股子安详静谧。
看着紫云挑暗了灯火退了出去,慕嫣然想着那小太监教给自己对付长乐郡主话,忍俊不禁低笑了几声。
从被子中伸出胳膊伸了个懒腰,慕嫣然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想道:娘已经掌家了,大哥自己军营里凭真本事博前程,将来,少不了要是个大将军()。二哥呢,如今要参加春闱了,等中了进士,自会有了前程,以二哥性子,无论是何官职,总能造福一方。三哥呢,兴趣爱好广泛,到时候看他喜文还是喜武,喜文呢就跟着父亲和二哥混,喜武呢就跟着大哥混,总之也必定会有出息。
嗯,好日子已经开始了,我们一定会幸福。
二哥,你要加油哦……
冲着虚无前方许了愿,慕嫣然困倦合上眼,几欲睡去。
忽然,慕嫣然翻身坐起来,一边,嘴中嘀咕着说道:“二哥……”
前世时,慕容峻中了二甲三十六名进士,可慕嫣然记得很清楚,那年春闱结束,二哥回来,颇是一副信心满满样子,可见考卷作答极好,及至放了榜,众人朗声恭贺着他,可慕嫣然分明记得,二哥脸上,闪过了一抹疑惑,不过,稍纵即逝。
再到后来有一次父亲带着二哥去答谢主考恩师,因着慕昭扬身份,私下里,那位主考官告诉慕昭扬,若不是慕容峻答卷犯了圣上名讳,以他才学以及那份见识卓越字迹工整答卷,完全有资格参加殿试蟾宫折桂。
既已知晓此事,必定不能让二哥再错过一次了,想到此,慕嫣然一边埋怨自己后知后觉,一边径自拿起暖炕胖锦凳上脱下袄裙穿了起来。
听着内屋有动静,紫云掌着灯走了进来。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蹲下身子给慕嫣然穿了鞋,紫云不解问道。
一边系着扣子,慕嫣然一边沉声说道:“突然想起点事,要去找二哥……”
哭笑不得拉住慕嫣然手止住了她动作,紫云失笑说道:“我好小姐,您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各处门都已经落了锁,您这会儿,便是出了潇湘阁院子,也会被锁二门里。”
恍然大悟拍着自己额头,慕嫣然有些情急说道:“那怎么办?”
泄气坐暖炕边,慕嫣然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吩咐着紫云道:“明儿早些唤我,我去苍云斋找二哥……”
点了点头,服侍着慕嫣然睡下,紫云端着烛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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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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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一整夜,不是梦见慕容峻落榜了,就是梦见卓远之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笑容她耳边轻声说:“夫人,你猜,你二哥现身何处?”
从惊吓中醒过来,看着微亮天色,慕嫣然重重喘着气,一边,拂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细汗()。
“什么时辰了?”
看着捧着铜盆进来紫云,慕嫣然开口问道。
“卯时初刻,小姐,该起身了……”
轻声答着,紫云拿着暖好衣裙走了过来。
“昨儿临睡前我不是交代了你今日早些唤我嘛,眼看着又迟了,不知道二哥现还不苍云斋呢……”
埋怨说着,慕嫣然一边速穿着衣服。
淡淡笑着,紫云朗声说道:“小姐,方才奴婢起身就让紫月去苍云斋了,本打算留二少爷一会儿,等您过去说话呢()。可紫月她都没见着二少爷呢,苍云斋丫鬟说,二少爷一大早刚解了门禁就出去了,所以奴婢就没唤您……”
心内有些遗憾,可想着今儿才初九,好歹还有几日,尚来得及,慕嫣然点了点头,一边仍旧仔细叮嘱着紫云说道:“今儿一定记得去给我二哥留句话,让他等着我,我有要紧事和他说,我酉时以前必定回来。”
见紫云郑重其事点头应下,慕嫣然才梳洗完朝柏松堂去了。
及至再进了宫,和贺婉茹、贺琳蓉有说有笑走进芷兰阁时,慕嫣然心里,却有些奇怪感觉,长乐郡主。似是比平日里安静了几分。
往日这个时辰,她不是该骄傲转过头斜自己一眼嘛?
难得见她安分。慕嫣然一边可惜那小太监教给自己小招数用不上了,一边,却也谢天谢地感叹她终于不再以为难自己为乐了。
两个时辰礼仪,如往日一般,方才结束,一众人便已腰酸背疼了,各自回了住处,只待好好歇息养好精神准备下午才艺。
及至下午时分进了芷兰阁,慕嫣然顿时知晓。长乐郡主异常安静所为何事了。
掀开绣架上蒙着罩布,眼前呈现,正是前日下午自己落下后一针时模样。
那副花枝锦绣图,自己绣是迎春花。昨日离开前。自己分明已修好了那几个迎春花枝并五六个花骨朵,可此刻看来,竟仿若罚跪过后自己便走了。并未按照陈小蝶吩咐赶上昨日进度一般。
“嫣然姐姐,怎么了?”
走到慕嫣然身旁蚊子一般低声唤了慕嫣然一句,贺婉茹看着慕嫣然面前绣布问道。
“我……”
昨日,除了自己和那小太监,这殿内并无旁人,兴许连那小太监都并未注意自己到底绣了什么。别说早就离开贺婉茹了。
拢袖中手紧紧攥住又松开,慕嫣然摇了摇头。示意贺婉茹些回自己座位去坐好。
正说着,陈小蝶步履优美踏进了芷兰阁。
“接着昨日开始吧……”
并未多言,陈小蝶发了话,便拿起了条桌上书本()。
深呼了一口气,提起别绣布边缘绣花针,慕嫣然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一侧长乐郡主。
可是,她能忍,旁人却不忍。
故作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慕嫣然绣布,长乐郡主惊叹说道:“慕小姐,你昨日未按着陈姑姑吩咐回来赶进度嘛?”
话毕,陈小蝶好看柳叶眉轻轻一挑,放下手中书本走到了慕嫣然身侧。
沉默了一瞬,陈小蝶看了长乐郡主一眼,方转过头看着慕嫣然问道:“慕小姐,昨日我话,你是未听见,还是根本未放心上?”
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其实是绣了,但是凭空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话,怕是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
深深呼了几口气,慕嫣然低声说道:“陈姑姑,嫣然昨日身体不适,后来便跟着长公主殿下回去了,昨日落下部分,嫣然今儿必定补上,还望姑姑原谅。”
眼中惊讶显而易见,贺婉茹疾声开口说道:“嫣然姐姐,你昨儿……”
话未说完,便被慕嫣然抬头扫去目光止住了。
情急之下,贺婉茹都忘了将称呼改过来,一时间,包括陈小蝶内几个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两人。
“慕小姐还有什么要说?”
陈小蝶看着低着头慕嫣然沉声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不做声。
“既如此,便如昨日一般,出去跪半个时辰再回来绣吧,不过,今儿你要赶,可是两日进度……”
轻声说完,陈小蝶轻移莲步,走回了条桌前。
忍住心头怒气不去看长乐郡主那副不用想也很得意嘴脸,慕嫣然低垂着头转过身,走到芷兰阁前昨天位置,屈膝跪下了。
对那些指指点点看着自己宫女们视而不见,对她们刻意压低嘀咕声充耳不闻,慕嫣然心里,说不出愤怒和无力感。
脑子里乱乱,不知都想了些什么,只觉得膝盖酸痛难耐时,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慕嫣然耳边,传来了陈小蝶轻柔声音:“回去吧……”
不做声站起来,慕嫣然走进芷兰阁正殿,坐回绣架前,静心绣了起来()。
陈小蝶是什么时候离开,慕嫣然并未察觉,可长乐郡主一副幸灾乐祸表情走到她前面时,还未等长乐郡主开口,慕嫣然挑衅一般半仰着头斜睨着她厉声说道:“长乐郡主,你说,若是那个人知晓了你所作所为,他会做何感想?他又会怎么看待郡主你呢?”
声音极有气势,可只有慕嫣然自己知晓,她心里有多发虚。
其实,此刻慕嫣然真希望自己手里能攥着长乐郡主一个把柄。哪怕只一个小小把柄也好,只要能威胁住她一会儿。就一会儿,能让自己今日早些回去见到二哥就可以,可是,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小鬼,但愿他教给自己法子有用,能让长乐郡主迅速从自己眼前消失,也让自己早些脱身。
“你说什么?”
不知是气急,还是什么。长乐郡主脸涨通红,目瞪口呆盯着慕嫣然,她厉声问道。
“长乐郡主既是没听清,可要我再说一遍吗?”
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躲躲闪闪围门前那些宫女们。慕嫣然眼光沉着盯着长乐郡主示威一般沉声问道。
“你……慕嫣然,你……”
伸出手指着慕嫣然,却气急说不出话。长乐郡主用力跺了跺脚,拔脚朝外去了。
“姐姐,等等我……”
身后,长平郡主狐疑看了看慕嫣然,也小跑着朝前去追长乐郡主了。
顿时,芷兰阁正殿内。便只剩下了慕嫣然和贺婉茹二人。
“嫣然姐姐……”
有些同情看着慕嫣然只起了一个角落绣图,贺婉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有些忐忑牵起慕嫣然手轻声唤着。
“婉儿,今儿我有事,所以我要赶紧开始绣,绣完了就直接出宫回家去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好吗?”
沉声交代着贺婉茹,见她点头应着,慕嫣然径自坐下,拿起绣针绣了起来。
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可想到方才慕嫣然撒谎,以及慕嫣然罚跪那半个时辰里长乐郡主喜不自禁得意,贺婉茹顿时知晓,必是长乐郡主做了手脚毁了慕嫣然昨日绣好那部分()。
气势汹汹出了芷兰阁,贺婉茹吩咐了兰芝去把负责芷兰阁管事找来,狠狠责罚了一顿,直到那管事保证会看管好这几间屋子里东西,不会有人擅自进入捣乱,贺婉茹才作罢,意兴阑珊径自回了夕颜殿,一边,却仍想着怎么能把长乐郡主从这里摆脱出去。
心无旁骛,手下自然比平时了几分,直到一整副花枝锦绣图已出具雏形了,慕嫣然才心满意足放下绣针,又仔细盖好了罩布,才出了芷兰阁。
踏出芷兰阁,却看见陈小蝶静静站立廊柱旁,慕嫣然闪烁着目光,有些心虚低垂着头轻声说道:“陈姑姑,我已经绣好昨日和今日该绣完那部分了……”
点了点头,陈小蝶轻声问道:“为什么撒谎?”
“啊?”
不知陈小蝶所问何意,慕嫣然有一丝诧异惊叹道,随即,却是明白了。
心内矛盾,慕嫣然轻咬着嘴唇,低声答道:“并未有人见过,便是说了,也无人信,索性少了那些纠缠,坦诚些认了错,还能省些心思和气力。”
话语中,透着一丝认命颓然。
叹了口气,陈小蝶沉声问道:“第二堂绣艺课上课前,除了礼仪,我还教过什么,你可曾记得?”
点了点头,慕嫣然朗声答道:“记得。姑姑说,做人做事,要问心无愧。”
“所以,今日上课时,你如果说了,我就信,便不会有后来罚跪事了。”
陈小蝶轻声说道。
坦然抬起头对上陈小蝶怜惜目光,慕嫣然嗫喏着说道:“可是,即便我们都问心无愧,我说了,姑姑信了,可旁人若不信,便多了几分纠缠,兴许,会惹来多麻烦。”
神色微怔,陈小蝶苦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原来,却是我痴了……”
说罢,不待慕嫣然反应,径自转过身远去了。
坐了宫里马车回到慕府门口,却见紫云早已等门房里了,慕嫣然心头一缓,松开了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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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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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二少爷方才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奴婢说小姐您找他,二少爷就回去了,说他书房等您……”
简洁说完,紫云引着慕嫣然朝苍云斋去了()。
整整一天,慕嫣然一直回想前世时二哥慕容峻参加完春闱后发生事,哪怕是一些小细节,只要与春闱有关,慕嫣然都不放过一一抓住细细揣摩。
慕嫣然还记得,春闱刚结束那天,慕容峻回府时,一脸青白虚弱,似是大病了一场一般,后来听父亲解释了才知道,春闱那些日子,所有考生吃住都是石板搭救号舍里,前几天还好些,越往后,扑鼻臭味滚滚袭来,直让人恶心欲吐()。即便专心致志答完了卷子,可用餐休息,都是备受影响,及至后来,已有好多人不再进食,以减少方便次数。
那次,慕嫣然不顾厨房婆子白眼和阻拦,硬是将沈氏吩咐人炖给慕依然银耳莲子粥端走,送去了苍云斋给慕容峻吃,后来,慕容峻昏昏睡去时候,口中还振振有词念叨着:“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这一句是出自《论语里仁》: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春闱考试内容大致分两类,经义和时务,前者顾名思义,是用经书中语句作题目,并用经书中意思去发挥,通常都是篇幅较小短文。而后者,则会列举此时天下发生大事或是极具典型某几个事例,让考生根据自己理解进行诠释,各抒己见,陈述利弊。后。由考生自由发挥一篇篇幅较长总结性策论,千字以上。
能让慕容睿印象如此之深。直到睡着了还惦记着,可见是考题之一。
低着头细细想着,慕嫣然转过了几条回廊,进了苍云斋。
古朴大方书房里,慕容峻拿着一本书看着,见慕嫣然带着紫云进来,放下手中书从书桌上走过来,朗笑着问道:“小丫头现越来越会装神弄鬼了,有什么话。让你屋里丫鬟过来说一声便是了,还非巴巴儿自己跑来,现下见到我人了,说吧。什么事儿?”
没好气斜睨了慕容峻一眼。慕嫣然埋怨说道:“二哥,虽说书中有黄金屋和颜如玉,可你也不能成日就和它们守一起啊。你自己数数,这些日子,你跟妹妹说了几句话?大清早祖母那儿见了,就一句‘小丫头,早啊’,用晚饭前偶尔来一句‘小丫头。少吃点,胖了可就不好看了’。二哥,你自己数数看,可超过二十个字了嘛?”
见慕容峻装模作样伸出两只手去数字数,慕嫣然有些气急败坏,很没形象一屁股坐木椅中无奈瞪着他。
另一边,慕容峻却一本正经说:“妹妹,你果真冤枉你二哥了,你数数看,加上标点,二哥每日要跟你说二十二个字呢。”
说罢,不待慕嫣然起身,慕容峻已速站起身,闪到了书桌后躲了起来。
眼见这兄妹二人还如小时候一般嬉皮笑闹,站门口紫云绷着嘴角憋住了笑,方才催促着说道:“小姐,您有什么事,可赶紧跟二少爷说吧,二少爷还要出门呢……”
似是突然间才想起来一般,慕容峻拍了一下脑门,高声说道:“光顾着跟你闹了,把正事都给忘了,说吧,什么事儿?今儿我和学兄们约了国子监几位夫子押题呢,迟了可就不好了()。”
敛正面容,慕嫣然看着慕容峻轻声问道:“二哥,以你自己目前学识来看,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知晓慕嫣然不是和自己玩笑,慕容睿略一思索,沉声说道:“七成左右,不过,也单就经义和时务而言。毕竟,后策论占比重较大,而且,各位主考官喜好各有不同,还有一部分要靠运气,所以,二哥也不敢太自信。”
一直以为,后那篇策论只是辅助性说明,顶多也就占三分之一比重,可看慕容峻态度,怕是要超过二分之一都不一定,这么想着,慕嫣然顿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每届春闱前,很多地下暗庄里都会买卖试题,金额巨大先不论,可试题种类之多,真假难辨,所以,去那里寻路子,都是富家子弟,想借着运气一举高中,便是不中,损失,也就是些银子罢了。可操纵那些暗庄,又都是极有门路人,每次散出去那些试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也确实能命中一部分。
另外还有一些人,则是托了主考官门路,大概知道些试题方向,好有针对性去备考。
可是,以慕昭扬和慕容峻性子,这二者,怕是都不屑为之。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才能将自己知道这些不动声色告诉二哥,让他提前准备一下呢?
慕嫣然有些忐忑想着。
若策论命题不是《论语里仁》里那句,一切,都与前世一般,要靠二哥真才学。可是,若真是那道题,而自己又事先提醒过二哥做准备,将来即便是高中了,明明是他真才实学,可他一定都会觉得是自己事先知道了考题缘故,那样,他会怀疑自己才学,以至于怀疑自己因此而得来一切,总有一天,会因为怀疑,而失去自己得到一切。
怎么办?
慕嫣然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跟慕容峻说,可所有话,都堵喉咙口,不知该如何开口,慢慢,慕嫣然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汗()。
“嫣儿,怎么了?”
有些奇怪看着一言不发慕嫣然,慕容峻沉声问道。
一晃神,慕嫣然看了看慕容峻,嘀咕着说道:“二哥,没什么……”
走到书桌旁看着散落桌上一堆书。慕嫣然状似随意问道:“二哥,那些国子监夫子们。从前春闱前也会押题嘛?有押中过嘛?”
耸了耸肩,慕容峻一脸无所谓说道:“说是押题,其实也就是让大家伙儿心里有数罢了,要真是能押中,那些夫子门都摆个挂摊,或是去地下暗庄里卖试题好了。”
觉得自己有些不敬,慕容峻面有赧色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不过夫子们总归教授了这么多年课,自然还是有些应试经验。去听听多少总会有些助益。”
表示赞同点了点头,目光瞟到书桌那头有厚厚一摞书写过纸,慕嫣然好奇指着问道:“二哥,那是什么?”
顺着慕嫣然手指看过去。慕容峻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一边拿过来递给慕嫣然,一边轻声说道:“我自己押了些题做了几份策论,不过都是胡乱瞎蒙。”
一页页翻着。慕嫣然满目赞赏真心夸赞道:“二哥,怪不得父亲老让大哥和三哥向你学习呢,我们是该好好儿跟你学,就你这份细心和谨慎,我们三个加一块儿,也比不上你。”
像小时候一样。慕容峻伸出手刮了一下慕嫣然鼻子,一边宠溺说道:“小丫头。把自个儿也当男子一般来算了?你可不能像二哥,要不然,以后小心妹夫嫌你认死理。”
见慕容峻开起了自己玩笑,慕嫣然脸上浮起一抹绯红,羞恼瞪了他一眼,一边,仍旧认真看起慕容峻做那十几篇策论来。
及至后一篇,慕嫣然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般惊骇。她二哥,竟自己命中了那届春闱试题。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答曰:君子既然不可去仁,则须经常保持仁心,虽一食之间,亦不能去仁。造次必于是,急遽时,其心亦必仁。颠沛必于是,偃仆之际,即是遭遇危险,甚至面临死亡之际,其心亦必仁()。此为君子须臾不可离仁之义……
雪白平整素笺纸上,胸有成竹豪气挥洒,洋洋洒洒一大篇,让慕嫣然看目瞪口呆,半晌都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及至看完,慕嫣然一边轻呼着气,一边状似无意将一沓纸合起,满目狡黠看着慕容峻问道:“二哥可有把这些策论拿去给父亲点评?”
摇了摇头,慕容峻神色微窘说道:“父亲公务繁忙,我岂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去烦扰他?再说了,父亲学问虽好,难道那些国子监夫子们就差了?”
虽是打趣,可慕容峻提到慕昭扬时,眼中仍旧弥漫着浓浓钦佩赞叹之色。
“二哥,这些文章妹妹看来都写极好,如今看来,你学问,怕是慕府除了父亲以外好了。虽父亲中探花已是几十年前事了,可妹妹觉得,父亲毕竟是经历过,定有他知而你不知经验所,二哥不如把这些策论拿去给父亲看看,举一反三,兴许还能发掘出深学问呢?总归十年寒窗,这一两日,也是无济于事了,若有助益,那好不过,若是没有,也必不会影响二哥临场发挥,二哥觉得呢?”
话语掷地有声,慕嫣然眼光清澈看向慕容峻。
见慕容峻有些犹豫,慕嫣然又无中生有说道:“前日我让紫云去翠竹苑书房取本书,福伯还说呢,说父亲这些日子格外关注天气和都城里治安,估计是为了春闱,虽说这是宰相大人职责所,可往届春闱时,并不见父亲露出如此焦灼之态,福伯说,许是二少爷今届要参加春闱缘故,所以老爷才心里跟着着急却使不上力。二哥……”
话音落毕,慕嫣然顿时发现,慕容峻面容上,浮起了一抹近乎热切急迫。
“妹妹,二哥听你,今儿晚上早些回来,去请父亲指点指点。”
慕容峻看着慕嫣然明朗说道。
欣喜绽开一抹笑容,慕嫣然一边转身朝外走,一边回头冲慕容峻说道:“二哥,那你些去吧,早去早回,我这就去翠竹苑跟福伯打招呼,务必让父亲书房等着你……”
出了苍云斋,慕嫣然看着远处一片红彤彤耀眼夕阳,心头,浮起了一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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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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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这幅图你们也绣了有半个月了,所以今儿是后一日了,一个时辰后,无论完与不完,这幅图都要交上来,开始绣吧……”
申时,陈小蝶踏进芷兰阁,说完这句话,就径自出去了()。
一时间,芷兰阁内,除了女孩儿们轻微呼吸声,便再无动静。
看着手下绣图,慕嫣然轻松笑了笑,自己只余后几个花朵,就能完工了,一个时辰,倒是绰绰有余呢。
想到此,慕嫣然偷瞄了一眼身侧专注绣着长乐郡主,心里暗自想着:那小鬼教给我那句话,还真是有用呢,若不是他,自己又岂能有这半个月耳根清静?下次见了他,定要好好谢他。
一抬眼,却看到贺婉茹回过头来冲自己俏皮笑了笑,慕嫣然心头一喜()。
那小妮子虽性子好动,可这半个月,也难得乖巧了许多,她定然觉得,前两次自己受罚都是她连累吧?哎,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她能乖巧些,性子讨喜些,圣上和皇后娘娘就会越发喜欢她,只要能得到他们永久不衰宠爱,那将来远嫁西丽,心里不舍也就会多上几分吧?
将来事,虽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一步步做打算了。
等陈小蝶再次踏入芷兰阁正殿时,贺婉茹正和慕嫣然交头接耳说着话,而长乐郡主姐妹俩也凑一起低声说笑着,见她进来,四个人忙各自转过身正襟危坐,脸上玩笑表情顿时也素正了起来。
从门口进来,陈小蝶走到四人绣架前。让她们各自把绣图取下来,叠成了方块一个个摆放整齐。
“明儿下午。点评各自绣品,散了吧……”
说完,陈小蝶捧着装了四副绣图锦盒走了。
上课已经有半个月了,除了礼仪都是陈小蝶统一教授,旁几个人,下午才艺各有不同先生,而每每听到贺琳蓉和文怡郡主说起授课先生或生气或逗笑趣事时一脸喜滋滋模样,贺婉茹和慕嫣然都愈发对陈小蝶多了几分好奇之心。
陈小蝶性子极清冷,说一是一。就像罚慕嫣然那两次,她认定了,就不会多听旁人解释一个字,可是。她心地却是极好。这是慕嫣然和贺婉茹私下里达成共识论断。
那次绣品受罚,事后慕嫣然有和贺婉茹讲过整个事件来龙去脉,当然。其中略去了那个小太监部分。而自己长乐郡主耳边说过那句似真似假话,慕嫣然说自己也是突发奇想想诈一诈她,不成想竟真有用,这样一来,也极大勾起了两个女孩儿好奇心。
可自那之后,长乐郡主一改往常骄傲嚣张。仿佛一夜之间就和慕嫣然变成了陌生人一般,从不主动打理慕嫣然。
这样好事。慕嫣然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这半个月倒也相处安然。
交了绣品,陈小蝶也走了,女孩儿们如平常一般,拾好了自己绣架,各自回去了,这一次,长乐郡主却慢吞吞磨蹭了好久,先打发了妹妹长平郡主门外等自己,一边,却又态度温和看着贺婉茹,屈膝行了礼柔声说道:“长公主,长乐有几句话,想私下里和慕小姐说,长公主可否回避一下?”
这些日子礼仪课颇见成效,贺婉茹不似从前一般任性了,晓得自己身份高贵,若是和长了郡主一般计较也有*份,贺婉茹淡淡点了点头,关切看了慕嫣然一眼,便转过身脚步轻盈出去了()。
“从前事,都是本郡主错,还望慕小姐看同窗一场份上,莫要和我计较。”
似是有些难为情,长平郡主低声说着,低垂着头,连同露出脖颈,都慢慢镀上了一层晶莹粉。
说起来,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若是被她知晓自己是诈她,不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而变本加厉欺负自己。
心里暗自想着,慕嫣然憋住那丝忍俊不禁暗笑,故作一脸惶恐说道:“郡主话,嫣然记下了……”
见慕嫣然一副如此敷衍态度,长乐郡主似有不满,可却生生压下了心头怒气。
定定看了慕嫣然一眼,长乐郡主脸上,忽浮起了一丝扭捏,迟疑了一会儿,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那……那你有她面前说过那些事嘛?”
“啊?谁?”
顿时,慕嫣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他?还是,她?谁能告诉她,长乐郡主到底说谁?
就慕嫣然悲怆以为自己要露馅了时候,长乐郡主满脸羞红抬起头飞瞪了她一眼,蚊子一般低声说道:“襄王府小郡主,蓉姐姐啊,还能有谁?”
霎时,慕嫣然头脑一片清明。
两眼泛光,有些兴奋看了看门外徐徐张望贺婉茹和长平郡主,慕嫣然连连摇着头,低声说道:“郡主放心好了,此事襄王府小郡主绝不知晓……你知道,她书画课每次下课比较晚,所以通常都是直接出宫回襄王府,这些日子我们多就是一起上礼仪课,你也啊,我们没有说悄悄话。”
虽然不喜慕嫣然,可长乐郡主心里对慕嫣然为人,却是知晓,见她这么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一边还郑重叮嘱道:“那,你也不许再告诉她,知道嘛?”
这是命令!
长乐郡主眼神中,透出如此含义()。
慕嫣然点了点头。
放下心来,长乐郡主转过身作势欲走,方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那,我们就算是和解了哦……”
说罢,却是不待慕嫣然回应,就施施然出去了。
心里发现让她兴奋不已。急欲找人分享,慕嫣然拔腿就朝外走。给贺婉茹使了个眼色,二人仪态大方朝夕颜殿去了。
长乐郡主,竟然喜欢襄王世子?
这一发现,让贺婉茹和慕嫣然惊诧不已,两个女孩儿夕颜殿内殿里滚落雕花大床上笑乐不可支。
玩闹了一会儿,慕嫣然坐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整理着妆容,一边看着镜中贺婉茹轻声说道:“婉儿,今儿是放榜日子,我要早些回去。不陪你了……”
知晓慕嫣然二哥和表哥同时应考,看她一整日都是一副神思怔忡模样,贺婉茹了然点了点头,唤了兰芝送她到内宫门口。坐了马车回慕府不提。
回到慕府。家里人基本上都集中慕老太太柏松堂,慕老太太笑呵呵逗着榕哥儿玩,沈氏则轻声和身边慕敏然说着话。而柳氏,虽面色平静,可手中皱巴巴帕子,已泄露了她心思。
“娘,二哥和澈表哥呢?”
转移着她注意力,慕嫣然坐柳氏身边轻声问道。
朝外面努了努嘴。柳氏淡笑着说道:“他说他本来不紧张,看着娘这样。反倒让他心里不踏实起来,所以,他拉着你澈表哥,两个人去翠竹苑书房了……”
“老爷来了……”
说话间,帘子掀开,慕昭扬身着一身暗红色朝服大踏步走了进来。
“老太太,今儿双喜临门,儿子先给您道喜了……”
满脸抑制不住笑容,慕昭扬看着上首处逗弄重孙慕老太太朗声说道。
“都考中了?可知晓名次?”
扶着榕哥儿一双手停顿了下来,慕老太太一脸惊喜看着慕昭扬问道。
摇了摇头,慕昭扬朗笑着说道:“方才回来路上,遇见了前来通传司仪,他跟儿子道喜,说双喜临门,所以儿子揣测,峻儿和澈儿都考中了,只不过名次儿子却是不知晓,咱们且耐心等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知道儿子考中了,柳氏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一脸愉悦,而对面沈氏,则微微显出一抹不自然来()。
李澈也考中了?
心内有一丝惊喜,慕嫣然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惬意。这样一来,李澈和卓远之,便会少了许多牵绊吧?
暗自想着,大门口,已传来了锣鼓喧天热闹声。
“老爷,宫里司仪官来了……”
大管家小跑着上来,冲着早已掀开帘内喊道。
“这可是咱慕府大喜事,走,都去听听……”
将榕哥儿递给何氏,慕老太太颤巍巍站起身,由慕嫣然和慕敏然扶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朝前院走去。
看着一脸欣喜慕容峻和李澈,慕嫣然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
慕府门口,此刻已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见慕昭扬等人出来,司仪官打开殷红书册朗声念道:
“考生慕容峻,二甲头名,擢四月参加殿试……”
“考生李澈,二甲十六名,赐进士出身。”
合上书册,那司仪官冲着慕昭扬拱手一拜,朗声说道:“慕大人,府上两位考生均得考中,实乃可喜可贺,令郎是出类拔萃,下官这里提前恭贺大人了……”
“李司仪过奖了……”
拱手回礼,慕昭扬朗声说着,一旁,大管家已大步上前,将拿红纸包了喜钱塞给了那李司仪。
另一边,柳氏吩咐下,已有两个丫鬟端着铜盆,将缠了红线铜钱大把大把朝人群里散去。
这是大梁风俗,有考生考中,家中要散铜钱,寓意将才气散给旁人,让大家一起跟着沾沾才气。
一时间,慕府门口挤满了抢着捡铜钱人。
人声鼎沸中,慕容峻稳步走过来站慕嫣然面前,拍了拍她头,柔声说道:“小丫头,二哥谢谢你了……”
贵女反攻记87,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八十七章 喜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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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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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嫣然姐姐,你都乐了一整天了,还没缓过神来啊?”
结束了绣艺课,贺婉茹拉着眉眼带笑慕嫣然一边朝外走一边轻声说道()。要=看=书=网
“换成是你,你高兴嘛?”
不解释,慕嫣然反问道。
侧着头想了想,贺婉茹狠狠点着头,一边也开心笑起来。
回到夕颜殿没一会儿,贺琳蓉也到了,倒是让慕嫣然两人着实奇怪了一会儿。
“蓉姐姐,我们可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你了呢……”
埋怨说着,慕嫣然走过去拉她过来坐下。
“今儿先生有事,所以才比平日里下课下早,要不然,我也没有时间来找你们呢……嫣然妹妹,听说你哥哥和表哥都中了进士,恭喜啊……”
贺琳蓉转过头看着慕嫣然一脸真诚道贺着()。
“别提了,蓉姐姐,你不知道,下午陈姑姑让我们品评那副前朝十安素锦图,说评不好要受罚,我们三个都紧张什么似,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盯那幅图上,你猜她怎么着?她一边盯着那幅图,一边笑,那表情要多恐怖有多恐怖,长平都吓到了,还以为她魔怔了呢。幸好陈姑姑那会儿不,否则,受罚又是她……”
贺婉茹语气夸张形容着当时情景。
一脸促狭表情,贺琳蓉看着慕嫣然打趣说道:“嫣然妹妹,按说,学绣艺那四个人里,是你稳妥,可是。如今只有你被罚了两次,事不过三。你还是小心些吧,免得将来有人非议,到时候要是嫁不出去,那……”
话未说完,就慕嫣然恶狠狠目光中打断了。
旋即,想到慕嫣然前两次受罚都是因为长乐郡主刻意挑衅导致,而源头,却都是起自另外一个人,贺婉茹俏皮看了一眼贺琳蓉。又满眼趣味看了慕嫣然一眼,顿时,二人相视而笑。
狐疑慕嫣然和贺婉茹二人之间扫视了几圈,贺琳蓉语气不善问道:“这些日子。要看\书网 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事吗?”
“没有。”
“没有。”
慕嫣然和贺婉茹很有默契答道。语毕,却是又眼中带笑看着对方。
“好啊,你们现还有事瞒着我了……”
贺琳蓉不依挠起两个人痒痒来。
顿时。夕颜殿内,三个女孩儿们开怀笑闹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整理好了衣裙发饰,规矩坐了锦桌旁。
“后日迎春花会,你说先生们能同意让咱们去嘛?”
心中有些小小雀跃。贺琳蓉语气忐忑问道。
鼓着腮帮子惆怅想了一会儿,贺婉茹甩了甩头。斗志昂扬说道:“不怕,一会儿晚膳时我去求母后,只要母后发了话,先生就能放咱们假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去参加迎春花会了……”
“都城里难得有一次女孩儿们能正式参加聚会,不去太可惜了……”
贺琳蓉嘟囔着说道()。
突然,慕嫣然眼睛一亮,看了两人一眼,她出着主意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找陈姑姑说说,如果她同意了,皇后娘娘那儿,岂不是就容易多了?”
另外两人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第二日礼仪课毕,贺婉茹和贺琳蓉唤住了已走到芷兰阁门口陈小蝶,犹豫着说出了几人请求,却见陈小蝶一脸匪夷所思反问道:“怎么,皇后娘娘身边周掌事没告诉你们嘛?”
见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陈小蝶解释道:“我是明日迎春花会评委之一,所以此事我昨日已回禀过皇后娘娘了。你们如果想去,可以跟我一起去,不去,就自行活动,歇息一日,后日起一切照常。要看\书网 ”
不知道该懊恼还是惊喜,几人呆当地,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似,脸上无一不显出一派欢欣喜悦,让早已走远陈小蝶一脸忍俊不禁无奈淡笑。
二月二十六日,都城中一年一度迎春花会,而花会所地,依然是都城外三十里处皇家园林。
前一日晚上就和慕老太太及柳氏打了招呼,所以一大早,卯时起身,匆匆忙忙潇湘阁用了些热粥点心,慕嫣然就带着紫云出了门,到让没机会去紫月嘴巴撅老高。
开了府门出去,远远地,便看见一辆豪奢宫装马车步驶过来,刚一停下,贺婉茹欢笑小脸就从马车车窗边现了出来。
“上来……”
贺婉茹兴奋喊道。
一旁,已有赶车小太监伶俐搬了条凳过来,慕嫣然由紫云搀着钻进了马车,而紫云,则径自上了后面那辆车。
车厢里,贺婉茹和贺琳蓉二人都盛装打扮,而贺婉茹,竟也难得没打瞌睡,慕嫣然打趣了几句,她便喜滋滋辩解道:“难得可以正大光明出宫玩一趟,若是都浪费瞌睡上了,岂不可惜?”
她说一脸无谓,倒是让慕嫣然和贺琳蓉二人捧腹浅笑不止。
马车行驶很,可因为车厢里铺了极厚毛皮褥子,倒是也没怎么颠簸,女孩儿们有说有笑,时间倒也过得极,一个时辰后,已到了皇家园林门口()。
一座大方古朴红木雕花门,周遭是一眼望不到头田地,单单从门来看,绝不会有人想到这是皇家园林,可踏入门内,蜿蜒曲折九曲回廊,修葺精美绝伦亭台楼阁,看起来自然让人由心而叹。
园子里栽种了许多花,可这个时期,开繁茂,也就是迎春花了,是故。当初皇后娘娘起意举办这花会时,才取了迎春名头。
跟着管事人走了一盏茶功夫。穿过了一座垂花门,入眼处,便是一片芬芳迎春花海了,深深吸了几口气,众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惬意。
此时时辰尚早,园里还有下人来回走动着布置摆放一会儿要用器具,慕嫣然等人便跟着管事进了旁边那一排厢房其中一间,稍事休息。
听着外面喧闹起来动静。贺婉茹已有些坐立不安了,时不时走到窗边去掀开个缝隙朝外看。
幸好今日迎春花会参加者及邀请来人都是女子,否则,以贺婉茹举动。被人看到了又是一顿非议。
眼看到巳时了。有宫女前来通禀,说花会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客前去观摩。贺婉茹低低欢喜雀跃了一声,随即俏皮吐了吐舌头,任由兰芝给她整理了一下妆容,仪态大方朝前去了。
迎春花会每年都是内务府人领了命前来布置,所以开场祝词,也都是宫里来人来宣念。这次,不出慕嫣然几人意料。是陈小蝶。
陈小蝶绰约风姿,一出场,便吸引了台下众多女孩儿们惊叹,而陈小蝶自己仿若并未意识到一般,态度严肃念完了开场词,又简略介绍了一下规则,便径自下台坐回了评委席。
随着悠扬乐曲声,女孩儿们四散开来,各自寻着有意思去处去了。
迎春花会参加者,每年过年时分便开始报名了,花会开始前十日便截止了。考校项目纷繁复杂,涉及到也各有不同,琴棋书画诗舞乐歌八项,每一项都有单独考校地点,每一项胜出者,再聚一起参加由评委出题进行终角逐,是故,胜出者往往都是各项才艺都出类拔萃,稍有弱势环节就会惨遭淘汰,是故,这些年,敢报名应征女孩儿,也愈发多了,纷纷当做是为自己增加荣耀一个机会,便是终不能得胜,只要进入决赛,也是个炫耀机会,议亲时,也自然比旁人多了几分便利()。
跟贺婉茹和贺琳蓉身后漫无目走着,慕嫣然一边细细打量着周围人,找寻着秦柔儿。
秦素儿今年便要参加选秀了,是故她不会再参加迎春花会,可秦柔儿却是报了名要参加,慕嫣然也不得不多留意几分。
“那儿好多人,咱们去瞧瞧……”
兴奋指着前面人头攒动地方,贺婉茹拉着慕嫣然手疾步朝前走去,连带着慕嫣然牵着贺琳蓉也不得不加步伐。
探头看了一眼,慕嫣然轻声跟身旁贺婉茹说道:“每年都是如此,作诗这儿人多,人人都觉得作诗容易,可这么多人争那个头名,岂不是难度大?”
附和点着头,贺琳蓉从背后拽了拽贺婉茹,低声说道:“我们找个人少地方去吧,这样又能看热闹,又能说说话儿,岂不是好?”
点了点头,贺婉茹摇晃着脑袋,跟着二人钻出了人群。
四处看了看,也唯有绘画考场中人少一点,因为作画喜静,这样场合务必会使人心烦气躁难以发挥出真实水平。
及至到了后一间比试舞考场,是空无一人,只剩评判一人坐那儿昏昏欲睡。
因着舞馆青楼里女子多善于此,所以好人家女孩儿们,几乎很少涉猎舞蹈,慕嫣然三人相视一笑,迈了出来。
“琴、书、乐、诗那儿,人都太多,画和舞这里倒是清静了,可是又没什么可看,棋吧,看一会儿也嫌闷,只剩歌了,蓉姐姐,嫣然姐姐,咱们去那儿看看吧……”
掰着手指数完了一遍,贺婉茹问询说道。
见二人都点头应下,贺婉茹笑嘻嘻拉着二人往唱歌考场去了。
还未走近,便听见一声婉转动人歌声悠扬飘来,三人站当地听了一会儿,等歌声落毕,都是一脸赞叹。
及至进了屋子看清站中央唱歌那人面容,慕嫣然面色微微一变。
竟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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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惊艳
贵女反攻记89,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八十九章 惊艳
本,文,来,自一袭淡淡粉紫色对襟缠枝桃花长袄,素雅秋香色及地百褶裙,远远看去,粉粉嫩嫩,就像三月里挂枝头桃花花骨朵,从背影看去,说不出婀娜多姿()。要看\书网
简单大方垂髫分肖髻上,清淡插了一支喜鹊闹春白玉钗,通身打扮极是淡雅,跟周遭珠环翠绕盛装女儿家们两相对照,顿时显得她多了一分清丽脱俗()。衬着她娇弱秀丽容颜,竟生生把周围一众女孩儿们都比了下去。
看着她唱完后恭谨小心退下,随即一副低眉敛目模样,慕嫣然心中却是暗自叹道:秦柔儿,你果然还是没死心啊。
若真像她那日所说,并无争夺花魁之心,只为凑个热闹,那她今日打扮,就不该如此素淡。莫说是女子云集迎春花会,就是比起往日家样子,此刻秦柔儿,也着实素净了太多。
今日到场女孩儿全部都是盛装出席,便连一向穿衣打扮上不甚花心思慕嫣然,出门前还多照了几下镜子,务必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大方,可秦柔儿,只头上那一根白玉钗而言。
说好听些是淡雅,说得不好听,却着实是寒酸了。
径自打量着秦柔儿,一旁,已另有参赛考生开口歌唱了,本也有几分动听悦耳,可与方才秦柔儿那一曲来比,却是落了下乘,只看旁人脸上意兴阑珊之色,便看得出来了。
后面几人,也唱了各自准备曲目,意料之中,秦柔儿得了“歌”这一项头名。
见秦柔儿一脸羞涩去和落选几个女孩儿说话。态度说不出恭谨谦卑,哄那几人眉开眼笑。不一会儿便没有了方才失望颓败之色,慕嫣然心内警钟长响,她赢了比赛,却又刻意做低姿态与众人交好,只这份心机,怕是秦素儿就比不得。
可,秦素儿是嫡女,事事大方示人,态度明和磊落。要看书/网 。又岂是秦柔儿这个一向低眉顺眼嫡母和嫡姐面前讨巧装乖庶女所能比?
这么想着,慕嫣然放下了浮起小心思,走前一步看着落后诸人一步秦柔儿轻声说道:“柔儿妹妹,真是好一副黄莺般清丽歌喉。方才一曲。周围人可都是听呆了呢,不曾想柔儿妹妹竟深不露,不过。恭喜妹妹了……”
抬眼看清来人,秦柔儿秀美脸颊边,又浮起了两抹羞怯红晕,屈膝朝慕嫣然福身一拜,她低声说道:“嫣然姐姐谬赞了……”
正说着话,贺婉茹和贺琳蓉也过来了。贺婉茹却是满心真诚赞道:“你是秦素儿妹妹?怪不得呢,你姐姐才艺出众()。你能如此出色也实属正常,怪不得父皇每年都特意叮嘱太子哥哥要去给秦老太爷见礼呢,帝师大人才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你们真有福气……”
夸赞秦老太爷,夸奖秦素儿,便是夸赞秦府,秦府人面有荣焉,是故,秦柔儿笑愈发甜美了,一边,却不忘了屈膝给贺婉茹和贺琳蓉行了礼,礼毕站起身,感激说道:“柔儿谢过长公主殿下夸奖……”
“看这时辰,复赛也要开始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见人流都朝园子中间台子前涌去,贺琳蓉开口提议道。
话音落毕,一群人跟着人流朝前走去。
迎春花会,大家目标和兴致,都集中未来花魁人选身上,又因着都是盛装打扮了来,身上穿,也是如今都城内时衣裙式样,一眼望去,花团锦簇,真真儿是人比花娇,这么一来,身份高贵贺婉茹和贺琳蓉,倒显得不那么扎眼了,这个发现让贺婉茹很是雀跃,愈发又笑又闹活泼了起来,让跟身侧慕嫣然和贺琳蓉一脸宠溺妹妹好笑表情。
及至人群都集中早已搭好木质高台下,女孩儿们也错落有序进入两边看台里,找了空着座位坐下,顿时看起来整齐了许多。要看书/网 。
待到众人肃静,已有管事统计了各项才艺夺冠者,走到高台前朗声宣读了一遍,每念一个人,就会从后台台阶上走出一个面容或开心或羞涩女孩儿。
待到八人站定让台下人看清,复赛开始了。
复赛八人抽签,两人一组,考校项目也是抽签决定,然后两两相较,终胜出那一个,就是今年迎春花会花魁了。
看了看台上正抽签那八个人,除了秦柔儿,其它七人,都是家中嫡女,有一个,竟还是礼部尚书家小姐,宋晓。
她,可是慕敏然小姑呢。
神色微动,慕嫣然带着一丝打量看向宋小姐。
宋晓身量与慕嫣然差不多,可她身上,却带了一丝英气,与身边或娇媚或柔弱女孩儿相比,顿时多了一种鹤立鸡群感觉。
第一眼看来,便觉得她是个极有性格女孩子,这样第一印象,到让慕嫣然顿时多了几分兴趣,那便好了,只要不是如旁女孩儿那般娇弱性子,那慕敏然软语讨好,怕是不会有用了,只要她自己用心去发现,那除非慕敏然心思纯正对待宋家人,否则迟早都会露出来()。
慕敏然,前世时,即便是嫁出去了,你依旧时时给沈氏出主意,不让自己母女好受,这一世,也该你为此付出代价了。
想到此,慕嫣然突然有些期待慕敏然出嫁了。
待转回心思到高台上,八个女孩儿们已抽好签了,秦柔儿与大理寺卿吴家小姐赛棋,宋晓与鸿胪寺少卿邱家小姐赛琴,而其它四位小姐,两两一组各自比赛书和画。
复赛开始,每一场比赛都是众人面前表演,便连棋艺,都有高台墙面上挂了一个放大棋盘,比赛二人每落一子。就有人对应地方落笔,一时间。台下人们都仔细看了起来,不时,还有人交头接耳细声商量。
因为棋和画都喜静,互不冲突,是故,高台上左侧是秦柔儿和吴小姐赛棋,右侧半张台子上,便摆置了两个大条桌,给另外两位抽到画小姐作画。
一炷香燃毕。评委出来品评,各有胜出,而秦柔儿,又带着她那抹标志性羞怯浅笑。去安抚落败吴小姐了。不一会儿,两人就携手下了高台,自去说话了。
见惯了秦柔儿这幅模样。慕嫣然此刻丝毫不怀疑,她心中对迎春花会花魁,还是惦念着,只不过,当日自己那番话也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不到后一刻,她必定会使出全力去争夺。
想到此。慕嫣然不禁觉得,自己从前,竟也低看了秦柔儿,而秦素儿,必然是没有想过这么多。
怔忡间,有管事上台说午休时间已到,请大家到午休房内各自用膳午休,下午未时二刻开始继续比赛,话音落毕,前来参加迎春花会女孩儿们便寻了交好,三三两两携手散去了。
跟着贺婉茹到处乱跑了一上午,贺琳蓉和慕嫣然早已累了,及至进了房间,喝了口茶,就不管不顾躺了床上,等到送饭人来,兰芝和紫云各自接过食盒布置好了膳桌,而盈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提来了一个食盒,打开,竟是百味轩几样招牌菜,还冒着微微热气,显是刚送来没多久()。
看着一脸洋洋自得贺琳蓉,慕嫣然和贺婉茹豪不客气拿起筷箸吃用了起来。
午睡了半个时辰,等再醒来,三个人又都是一副打了鸡血精神焕发模样,扭头看着各人,都抿着嘴低头忍笑不已。
再回到看台棚子里坐好,台上,宋晓和那位邱小姐也各自坐了自己琴前。
比试琴艺,以古筝为乐器,却并不是如初赛一般各自选曲演奏,而是评委指定一首两人都会曲子,同时开始弹奏,先出错或是先接不下去人,就算输,这样一来,极大考校了弹奏者记忆力和应变力,若是有一方稍稍变幻风格,另一个人接不上,那也算是输了,是故,每年抽到琴艺人,无不心怀忐忑。
琴声初起,却是《将军令》,慕嫣然不由多看了邱小姐一眼,不知道她为何也会选这样一个曲目。
第一段,琴声悠扬,旋律低沉,显是将军整装待发,两人合奏,也自有一分恢弘气势。第二段,两人琴声依旧平稳有序。及至到了第三段,持续加节奏,顿时让台下听众眼前出现了一副士兵们加步伐编队急进场景,宋晓一脸郑重,而旁边邱小姐,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汗珠,显然已有些力不从心,及至两军对垒、沙场厮杀,“嗡”一声,邱小姐一根琴弦竟已断了。
掩下眉眼间沮丧,邱小姐从古琴前站起,朝高台上评委屈膝一福,提着裙裾顺着台阶下去了。
邱小姐落败,宋晓自然而然就胜出了,可看她专注态度,手下拨弄着琴弦,却是丝毫不停。
待到号角长鸣、得胜回营,琴声慢慢悠扬了起来,那穿破云层渐渐飘荡开来悦耳旋律,沁入到了每个人心间,仿佛她们便是那驰骋疆场英雄男儿一般,让人动容。
及至后一个音符落下,宋晓轻盈站起身行了礼下了台阶,高台上评委,和看台里一众女孩儿们,还一脸陶醉,片刻后,浑然而起掌声,让女孩儿们兴奋脸都红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如今,偏偏就有未上过战场却能体会战场厮杀女子。
慕嫣然满目毫不掩饰赞叹,远远看向那个演奏完便起身低调离去宋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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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刮目
贵女反攻记9,贵女反攻记 第九十章 刮目
本,文,来,自后一场,比书()。
初赛时,只是各自默写一篇名家佳作,之后由评委选出具神韵一幅字()。复赛时,又增加了几分难度,由评委出题,各自做诗一首书写出来,限时同样是一炷香时间。
此次题目如往届一般,中规中矩,时间未到,两个女孩儿先后落笔,两副字张贴起来后,游龙凤舞各有千秋,终,由评委判定,内阁侍读王大人家千金略胜一筹。
这样一来,第三轮比赛又要开始了。
看着站台上如春花秋月般各有风姿四个女孩儿,慕嫣然有些恶作剧祈祷,秦柔儿能和宋晓抽一个组别,可是,还未等她念叨完,台上抽签已有论断,秦柔儿和王小姐比试乐,宋晓和另外那个女孩儿比试画。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宋晓和秦柔儿各自胜出。
对于一脸娇羞秦柔儿,慕嫣然再也提不起兴趣去看她,反倒是那个一直神色淡淡宋晓,让慕嫣然越发好奇起来。
这样一个养深闺里女孩儿,一曲《将军令》征服了场听众和评委不说,方才比试作画,她又给了众人一个大大惊喜。
以“春暖”为题,另外那个女孩儿稍稍思忖,一炷香功夫,一副春江水暖鸭先知河边嬉戏图,便完笔了,可宋晓画作一经张贴,却是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眼球。
一副浩瀚大漠孤烟图,一眼望去,说不出孤独和萧索,唯有远处似是冉冉升起朝阳,多了几分希望色彩。可是,画作中央处。一丛刚冒出头嫩绿小草,伸展着细嫩枝叶,奋力朝上长着,隐约,还能看到嫩叶上,带着一点湿气,仿佛是经历了黎明之前那一刻潮湿,才留下了着依稀痕迹一般。
通副画作,未有一处说明季节。可是,这微微冒头嫩草,有谁,能说不是春季?
两副风格迥异画作。甫一展开。还未等评委评判,立见高下。
已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赞叹,慕嫣然定定看着那个女孩儿们惊呼中仍旧一脸淡色宋晓。
这幅画。不说构思之独特,单论意境,怕是自己,这么短时间内,也无法描绘出吧?
想到此,慕嫣然愈发觉得有些可惜。
能培养出宋晓这样女孩儿家庭()。势必都如她画,她琴声一般。让人由心而外生出一抹赞赏和向往,宋晓已然如此,那她哥哥,必定也是极其优秀。
可这样优秀男儿,竟然是慕敏然未来夫婿。
叹了口气,慕嫣然不禁心内暗叹:慕敏然前世时到底结了何等善缘,今世竟修来来如此好姻缘,果然不可小看啊。
有这样夫家,怪不得慕敏然自从订了亲事,愈发比从前恭顺待人了,从前身上如慕依然那般骄纵,这一年愈发没有了,是故,无论慕老太太如何不喜欢沈氏和慕依然,可对这个大孙女,她却一向都不曾薄待。
心内胡乱思忖着,猝不及防,被身边贺婉茹轻轻拽了一下。
“嫣然姐姐,看啊……”
朝台上努了努嘴,贺婉茹小脸上,也透着一股莫名兴奋。
“嫣然姐姐,你希望谁赢?你表妹,还是你未来姐夫妹妹?”
俏皮眨了眨眼睛,贺婉茹低声问道。
忍俊不禁,慕嫣然伸出手去刮了一下她鼻子,方轻声说道:“结果自有评委评判,我希望会有用吗?如果有用,我希望是咱们娇俏可爱长公主殿下得花魁呢。”
见慕嫣然打趣自己,贺婉茹转过头冲她皱了皱鼻子,又心急回过头去看了,眼睛,则仅仅盯着她们抽出素笺纸条。
“迎春花会决赛,歌。”
拿着手里纸条看了一眼,主办管事朗声宣道。
只一下,慕嫣然心就凉了,听过了方才秦柔儿那一曲,想要胜过她,怕是千难万难吧?难道连老天,也暗中帮助秦柔儿?
看着仍旧一脸淡淡神色看不出所以宋晓,慕嫣然忽然有些同情她了,这样一个才艺过人女孩儿,竟要拜秦柔儿歌喉下,迎春花会过后,经过有心人刻意渲染,秦柔儿大胜才艺过人宋晓,都城贵门中声名自然水涨船高,而宋晓,却要被人说成败了一个庶女手下,相比而言,却是比前几场赛事中早早儿败了人都还不如了。
似是没想到会抽到这一项,连一直未开口说话贺琳蓉都觉得有些不公了,看着台上兴奋有些不知所以秦柔儿,再看看那个如荷花般清丽冷艳宋晓,贺琳蓉低声说道:“果真是造化弄人啊,秦家那个丫头也太好命了……”
忽,慕嫣然发现,高台上秦柔儿,谦虚跟评委说了句什么,施施然下台去了,而这边,主办管事则朗声说道:“宋小姐演唱曲目是:满江红……”
捧着一面小鼓走到台前坐下,宋晓调整了一下位置,一边轻缓敲着鼓点,一边引颈高唱()。
“试问琵琶,胡沙外、怎生风色。苦是、姚黄一朵,移根仙阙。王母欢阑琼宴罢,仙人泪满金盘侧。听行宫、半夜两淋铃,声声歇。
彩云散,香尘灭。铜驼恨,那堪说。想男儿慷慨,嚼穿龈血。回首昭阳离落日,伤心铜雀迎秋月。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
宋晓声音浑厚低沉,一曲唱毕,却是让人心,都跟着歌中情境低沉了下去。
看台下一片安静,宋晓何时下台,秦柔儿又何时上台,全然无人知晓,等到一阵清悠扬歌声响起,却已是秦柔儿开始清唱《春光好》了。
“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竟芬芳。笋迸苔饯嫩绿,花偎雪坞浓香。谁把金丝裁剪却,挂斜阳?”
两首歌,一首低沉浑厚带着一丝豪气,一首悦耳动人且极是应景,顿时,看台下一众人都面显难色,而慕嫣然,则带着一丝探究看向秦柔儿。
“她方才后一句,语调似乎稍有差错呢……”
似是不确定一般,贺琳蓉凑到慕嫣然面前轻声问道。
还不带慕嫣然回答,一旁,贺婉茹已接过话语抢着答道:“那有什么?瑕不掩瑜,一点儿也不影响,这样我觉得也很好听啊。”
不置可否,慕嫣然看了一眼台上交头接耳几个评委,一边轻声说道:“一切,都要看评委怎么看,咱们意见,其实并不重要,不是嘛?”
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贺琳蓉和贺婉茹纷纷不再做声,侧头看着高台上动静。
此刻刚过了申时,正中偏西方向,太阳柔和光芒暖暖照下来,高台上站着宋晓和秦柔儿,顿时笼罩一层夺目金光里,而宋晓淡然面孔,衬着和煦目光,竟有一分说不出和谐惬意感,比旁边一脸娇羞故作紧张秦柔儿,要顺眼多()。
瞥了一眼秦柔儿,慕嫣然心内暗道:这,便是你终目吧?
虽结果尚未宣布,可慕嫣然心里,已然有数了。
怕是自年节那日秦素儿正屋内散了,秦柔儿就一直为今日打算吧?她既想赢得花魁,以此为自己增加些荣耀称谓,将来议起亲事来多些便利,另一边,却又信了慕嫣然话,怕这一届花魁称号不如往年一般响亮。
可是,秦柔儿知道,自己已没有多时间来盘算,或是为下一年迎春花会做准备了。
秦素儿今年参加选秀,无论是否被选中,都会定了亲事准备待嫁了,而一旦秦素儿亲事坐定,比秦素儿小一岁秦柔儿,她亲事,自然而然也就提上了议程,无论怎样,都不会拖到明年迎春花会过后。
没有一个响亮名头,又只是一个没有生母照看卑微庶女,秦柔儿终归属,可想而知,所以,她才这么急切想要迎春花会上展示自己才艺。
有那么出众宋晓前,秦柔儿若是只凭一支歌便胜了对方,除非极为出众,否则,一个不慎倒是会落了下乘,过犹不及,是故,才有了方才那许些微语调偏差。
暗自揣摩间,陈小蝶已起身站到高台前,一边唤上了方才落败六个女孩儿,一边一个个宣布着名次。
虽未争到花魁称号,可她们才艺过人也是不争事实,是故都有内务府筹备赛事时准备一份奖品,以示安慰和鼓励。
得了奖,开心之余也并未失态,未得奖,见识了进入复赛那些女孩儿优秀才艺,却也输心服口服,一时间,倒是无人提出异议,愈发好奇伸长了脖子看着,想要知晓此届花魁到底花落谁家。
“本届花魁得奖人,宋小姐……”
拉长了声音,待到悬念够了,陈小蝶语速轻宣布了花魁得主。
那一瞬,紧紧盯着秦柔儿慕嫣然注意到,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释然,仿若一切都预料中一般。
顿时,慕嫣然瞳孔中,泛出了一抹不善眸光。
秦柔儿,你到底筹谋什么?
贵女反攻记9,贵女反攻记 第九十章 刮目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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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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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花魁人选尘埃落定,此届迎春花会也算是落下帷幕了,主办管事宣布完,看台下一众女孩儿们纷纷站起身,三两成群去赏花了()。要看\书网
顺着搭建起来决赛高台往过走,园子西北面,栽种着一片开正好迎春花,淡红色花蕾,嫩黄色花朵,远远看去,一片朦胧暖色,心头也跟着暖暖舒服。
除了迎春花,这个时节,还有绚烂桃花和淡雅梨花,无论哪一种,丛丛片片绽放着,都自有一股夺人心魄美,于是,趁着这难得机会,大家都各自寻了好去处去赏花了()。
“早知道还不如方才先寻个好去处占了呢,眼下满园子都是人,走哪都能碰见熟面孔,不知道是赏花还是赏人。”
一眼望去,随处可见叽叽喳喳人群,贺婉茹撅着嘴埋怨一般嘟囔道。
“方才?方才有人看眼珠子都不动了,还能舍得离开?”
打趣说着,慕嫣然好笑瞟了她一眼。
这儿慕嫣然已来了好多次了,从前是看热闹,陪着秦素儿来参加,去岁自己得了花魁,今年又是跟着贺婉茹来,是故,慕嫣然对这儿,还是比较熟悉。
一边漫无目朝前走着,慕嫣然一边细细想着这园子里还有什么好玩去处,灵机一动,她看了看贺婉茹和贺琳蓉,把她们拉到一侧迎春花下低声说道:“我知道有个好去处,人也是极少,就西北角那儿,那儿还有座假山,上面有个亭子。就怕一会儿起风了会比较冷,风景嘛。肯定是极好,要不要去?”
见慕嫣然兴致勃勃提议,贺婉茹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而贺琳蓉,则细心叮嘱了盈儿回去厢房里取几人披风来,交代完,有说有笑跟慕嫣然身侧朝那个地方去。
园子西北角,是一片梅林。网 因着梅花都已经谢了缘故,此时这儿倒是人烟稀少,透着一股子冷清,可及至爬到假山上凉亭里。三人无一不是满目欣喜。
远处。暖黄迎春花林,娇艳粉红桃林,万千树雪梨林。各有各风姿,虽不能近距离接触,可俯瞰下去,满园景致,竟都能落入眼中,也另有一番情致。
一时间。贺婉茹和贺琳蓉二人,看向慕嫣然眼中。都是浓浓赞叹。
“哎,若是有几盘瓜果点心,再有几盏热茶,坐这儿赏着风景喝着茶,啧啧啧,怎一个惬意了得啊……”
摇头晃脑说着,贺婉茹眼中浮起了美好遐想。
“这有何难?”
高深莫测笑着,贺琳蓉招手唤来兰芝低声吩咐了几句,兰芝便携着紫云二人下了假山朝远处去了。
满目疑惑,贺婉茹看了一眼慕嫣然,又看着贺琳蓉玩笑说道:“蓉姐姐,好歹你也是吩咐我人去办事,也该让我这个当主子知晓她去做什么了吧?总不能她去做了坏事,回头旁人都以为是我吩咐……”
坐廊柱旁长椅上一脸闲适表情,贺婉茹打趣说完,迅速站起身躲了慕嫣然身后,一旁,贺琳蓉却是动都没动,不屑说道:“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会儿,准保你比谁都吃用多……”
见贺琳蓉无奈摇着头笑着,贺婉茹一脸惊喜问道:“去取吃了?”
说罢,却是兴奋亭子里跳跃起来,直让一旁慕嫣然哭笑不得()。
半盏茶功夫,兰芝和紫云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打开食盒把里面小碟都端出来摆放了亭子中央石桌上。
糕点干果,瓜果香茶,出乎人意料,竟还有三盏银耳羹。
目瞪口呆盯着贺琳蓉,慕嫣然惊叹道:“蓉姐姐,你也太神通广大了……”
又想起了中午那几盘百味轩招牌菜,贺婉茹面露疑色盯着贺琳蓉问道:“蓉姐姐,你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事情吧?”
一边说着,贺婉茹已伸出手呵了呵,朝贺琳蓉腋下去了。要看\书网
轻笑着躲开,贺琳蓉一把拍开朝自己探来那两只爪子,一边低声解释着说道:“我哥哥也来了,这些都是他准备……”
顿时,慕嫣然和贺婉茹二人加惊讶了。
“迎春花会只许女眷参加,这里早几天就开始清理了,不许男丁进入,襄王世子怎么会来?”
一边吃着点心,贺婉茹一边含混不清问道。
耸了耸肩,贺琳蓉不解答道:“我怎么知晓,他瞒可紧了,我都没告诉,我还是刚来时候跟你们一起到处乱跑,看到了六堂兄身边小贵子,才知晓他来了,后来,他让小贵子带话给我,所以,才有了咱们丰盛午膳,和现糕点啊……”
六皇子?小贵子?
莫非,那个小鬼也跟着他主子来了?他叫小贵子?
慕嫣然喝了口茶,心里暗暗想道()。
“嫣然姐姐,你说秦柔儿是技不如人,还是有意落败啊?我觉得,初赛时候,她唱极好呢,没道理决赛时候还犯那么不应该错误啊。”
吃完了一块点心,贺婉茹满足拍了拍手上点心渣子,一边八卦问道。
她才不会那么好心去为秦柔儿辩白呢。
如是想着,慕嫣然满脸肯定答道:“自然是她技不如人,宋小姐才艺,你也看到了啊,便是我,也不敢说能赢她,莫说是秦柔儿了。再说了,除了歌艺,我可是再也没看到秦柔儿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与素儿姐姐比起来,实是差太远了。”
说罢,慕嫣然脸上,闪过了一抹细微不屑。
“也是,秦柔儿是庶女,素儿可是嫡女呢,不说别,便是通身气派,秦柔儿与素儿,以及那位宋小姐,都是没比。”
贺琳蓉总结一般说道。
点了点头,贺婉茹不再做声。
吃饱喝足,几个人站起身欣赏着四周风景,时不时,还对远处三两成群贵门小姐打趣几句,而太阳,已渐渐朝西去了。
想到不等太阳落山几人就要回宫回宫,回府回府,贺婉茹顿时有些沮丧说道:“哎,难得能正大光明出趟宫,时辰过得也太了,不知道下一次出来要到什么时候了。”
从远处回目光,慕嫣然安慰说道:“哪还能想了那么远,你先想想明儿绣艺课,你那副绣品怎么交差吧。你没见前几日交上去时候,陈姑姑面色不善嘛,这几日没顾上训你,你还是小心些为妙。”
见慕嫣然一脸正色,不似吓唬自己,贺婉茹顿时一脸惶恐表情,连声叹道:“完了,完了,若是被陈姑姑训了,回头母后还要训我一遍,这下真惨了……”
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慕嫣然转过身,远远打量起那片千姿万态梨林来。
相比妖娆娇艳桃花,慕嫣然心底其实喜欢梨花,她觉得梨花有一种风骨,清冷,孤傲,带着一丝疏离,却又极柔媚绽放枝头,让人心生怜意。
目光从远处素白梨花,绕到了玄色琉璃瓦,不留意间,看到了开着窗内那几个人()。
屋内有三个人,有两人下棋,分别穿着一身苍青色锦袍和蓝色长袍,依稀看去,倒像是庐王,另外一个人,慕嫣然曾方寸书院有过一面之缘,太子叫他“旭然”,后来听贺婉茹讲过,好像那人禁军那边任职。
另外靠近窗边摇椅上,一个身着白袍人斜靠那儿表情闲适看着手里书卷,慕嫣然瞟了一眼,只觉得有股熟悉感,似乎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着贺琳蓉说襄王世子也来了,慕嫣然心内顿时一惊:这园中,悄无声息,竟进来了男子,还有四五人之多?
对自己刚才随意一瞥发现感到震惊,慕嫣然赶紧回目光,一边装作无意走回石桌旁坐下,可方才那个姿态慵懒看着书人,自己竟真像是哪儿见过似,说不出熟悉,慕嫣然坐石凳上,心中翻来覆去想着。
啊?是那小鬼?
被心中发现惊到,慕嫣然忙不迭站起身,朝那间屋子定睛看去,及至后,慕嫣然愈发肯定,那白袍男子就是前些日子遇到那个给自己带过路,又支过招教训长乐郡主小太监。
可此刻看来,他哪里像是个太监?分明就是自己被戏耍了。
心内又羞又恼,慕嫣然一脸怒气盯着那白袍男子,恨不得立即冲到他面前去问个清楚。
注意到了慕嫣然异常,贺婉茹和贺琳蓉一左一右走过来,顺着她目光远远瞧去,一瞬间,便注意到了那几个人。
“咦,那不是庐王哥哥和六皇兄嘛?他们怎么也来了?”
看清那几个人长相,贺婉茹一脸惊诧说道。
“六皇兄?婉儿,靠窗看书那个人,是你六皇兄?”
情不自禁抓住贺婉茹衣袖,慕嫣然一脸紧张问道。
“是啊,嫣然姐姐,你怎么了?”
从未见过慕嫣然如此失态,贺婉茹一脸不解问道。
“完了,这下真完了……”
呆愣愣顺着廊柱滑落,慕嫣然无力坐长椅上,口中无声喃喃念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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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忐忑
贵女反攻记92,贵女反攻记 第九十二章 忐忑
本 文 来 自无力解释着,慕嫣然直说自己不该带她们来这个偏僻所,若是传扬出去,到时候自己又该被责罚了()。
话虽如此,可贺婉茹和贺琳蓉眼中,分明是满满不信,可看着此刻慕嫣然一副失魂落魄模样,二人也不好再追问,只得静静陪她坐了一会儿,等着她平复心情()。
回程路上,贺婉茹和贺琳蓉一脸关切看着径自靠车厢内壁想心事慕嫣然,满眼愁绪。
及至到了慕府门口,二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看着她闷闷不乐冲二人强颜一笑,挥了挥手径自下了马车。
“小姐,你怎么了?”
方才人多,紫云也不好细问,此刻见自家小姐一副惶恐模样,紫云搀着她一边朝潇湘阁走,一边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低声说道:“有些乏了,让我歇会儿吧……”
知晓慕嫣然性格,紫云不再多言,进了屋子,伶俐铺好了床,服侍着她躺下,方才拉着一脸兴奋紫月出去说话了。
窗外,是紫云姐妹俩低声说话声,想来,是紫月痴缠着姐姐给自己描述迎春花会盛况和花魁夺人风姿,窗内,慕嫣然平躺床上一脸苦色盯着层层叠叠床幔。
想起之前事,慕嫣然顿时满嘴苦涩,如若可以,她绝对不会和那小鬼说那些所谓关切话,可是,如今,一切都已晚了。
前世时,慕嫣然童年。过并不好,没有父亲母亲疼爱。祖母关切,也仅仅局限于柏松堂内,出了柏松堂,所有下人都可以给她脸色看,也只有三哥慕容睿那儿,自己能像小公主一样被宠溺。
可是,即便是亲厚如秦素儿,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同情和怜惜,慕嫣然依旧觉得心里有受伤疼痛感。那是一种类似于尊严东西,轻易不能有人触碰。
可如今,外人眼中高高上六皇子,竟然被她这个小丫头同情了。而且是一个小太监面前。管,那个小太监是他自己。
慕嫣然不知道,等待自己。将是什么。
浑浑噩噩睡了一会儿,天色将黑时,紫云唤醒了她,整理了一下妆容,去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用晚膳。
膳桌上,慕嫣然绘声绘色讲解了迎春花会上热闹情形。讲到宋晓时,慕嫣然注意到。慕敏然脸上,多了一份怔忡,怕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个当花魁小姑吧?
另一旁,慕依然则有些不高兴埋怨着沈氏,说自己从来未去看过迎春花会,想来自己若是能有机会登上那高台,定然也能如慕嫣然一般折桂花魁,可她话,膳桌上无人回应,顿时,慕依然愈发脸色不虞了,拿着筷箸用力戳着碗里饭,一抬眼,却是慕敏然带着一丝警告眼神,慕依然顿时老实了起来()。
宫门内,贺婉茹下了宫车,正要坐上内务府来接送她软轿回毓秀宫,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滚动车轮声,转过头,停下马车里,露出了庐王和六皇子身影。
“庐王哥哥,六皇兄……”
贺婉茹转过身对着他们行了礼轻声唤道。
点了点头,庐王一边笑着点头,一边转头跟六皇子说道:“看来,这一个月礼仪没白学啊,要是平时,这疯丫头早没正形黏上来了,难为她今儿能记得先行礼……”
话没说完,果然,贺婉茹已堆着一脸笑容朝二人走了过来,若不是外面,恐怕真要如庐王所说,过来拽他们袖子了。
“婉儿,如今你可是大姑娘了,不能再似从前一般了,否则被人看到,会说咱们大梁长公主极没体统,小心将来招不到驸马……”
起先还是善意提醒,到后来,却已是打趣了,庐王满眼笑意。
板正面容斜了庐王一眼,贺婉茹不理他,走到六皇子身侧拉着他衣袖低声说道:“六皇兄,咱们不理他,哼……”
一旁,庐王却是朗声说道:“六弟,这小丫头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把她送回夕颜殿,反正你也顺路,我先回宫了……”
“二皇兄慢走……”
点了点头,六皇子恭声送道。
说罢,看着仍嘟着嘴气鼓鼓贺婉茹,六皇子敲了敲她额头朗声说道:“走吧……”
当即,二人也不再坐轿了,大手牵小手朝毓秀宫走去。
大梁郡主贺自翔也算是一代明君了,当政近二十年勤勤恳恳,未见荒废朝政,后gng之中,虽偶有争风吃醋之事发生,但也无伤大雅。是故,无论宫里女人是如何争斗,可下一代孩子们之间,却都感情极好。
“六皇兄也去迎春花会了?”
身后奴才们都远远跟着,贺婉茹侧头看着一脸清冷六皇子轻声问道。
剑眉微微一挑,六皇子有些诧异问道:“小丫头如今越来越古灵精怪了,说,这回又是从哪儿打听来?”
从前,贺婉茹为了有机会能溜出宫,颇费了些心思,花了些手段,几个能经常出宫皇子身边买了几个眼线,是故,贺婉茹也经常借着机会跟着他们一起出宫,或是扮作赶车太监,或是扮成皇子随侍,倒也成功了几次()。
不过,自那次跟随庐王溜到慕府被沈氏几乎当成小贼抓起来,事情终被皇后知晓了,那以后,贺婉茹想要再溜出宫,越发难了。
撇了撇嘴,贺婉茹俏皮笑了笑,朗声说道:“这次可不是打听来消息哦,是我们看到你了……有你,有庐王哥哥,还有罗旭然,对了,蓉姐姐还说,她哥哥襄王世子也去了,不过没看见他。”
见贺婉茹说认真,想到她身边亲近那几个人,六皇子面色,也是微微变了变,旋即,像是闲聊一般问道:“你们都有哪些人啊?女孩儿家,看一眼还不赶扭开头,竟这般仔细把人都认清了,若是一不留神传了出去,看将来还怎么嫁出去。”
说到后,竟也是一派调侃。
不疑有他,贺婉茹步履悠闲朝前走着,一边轻声说道:“所以啊,当时嫣然姐姐吓得脸都白了,直说不该带我和蓉姐姐去那儿,幸好你们是我哥哥,又是蓉姐姐堂兄,都不碍事,至于嫣然姐姐嘛,我们不说,自然不会有人知晓。”
手中一紧,贺婉茹转过头看了一眼六皇子表情不自然侧脸,惊奇问道:“六皇兄,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六皇子松开手,微笑着冲贺婉茹说道。
一脸不满看着六皇子,贺婉茹埋怨嘟囔道:“你们肯定都有事瞒着我,嫣然姐姐那会儿样子,分明就是出了什么事,还很严重,可她就是不说。你也是,明明就是有事……”
说到后,贺婉茹还不解气斜眼瞪了他一眼。
哑然失笑,六皇子抬起手宠溺揉了揉贺婉茹头,朗声说道:“小丫头,大人事,你瞎猜什么?若是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缘由……”
示威冲他呲了呲牙,贺婉茹争辩说道:“嫣然姐姐明明跟我是同一天出生,她哪里是什么大人了,哼……”
无奈摇头笑着,六皇子停下脚步,刮了一下她鼻子说道:“既然你叫她姐姐,自然她比你大()。”
说着,六皇子却是朝前方努了努嘴说道:“好了,一天没见你了,母后定然惦记,进去吧……”
眼前,赫然便是毓秀宫宫门。
点了点头,贺婉茹冲他摆了摆手,待到兰芝跟上来,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毓秀宫。
是夜,六皇子坐书房里,摩挲着手里荷包低声呢喃道:“傻丫头,可是担心我恼了你?”
自然,无人回应。
慕府这头,慕嫣然满腹忐忑钻进被窝,一边回想着凉亭里远远看到那个人,一边想着自己从前他面前说过话。
老天爷,请你保佑我以后再也不要遇见那个小鬼了,不,是六皇子。
睡前,这是一直盘旋慕嫣然脑海中念头。
第二日,顶着一对微有青色眼圈起身,慕嫣然对着铜镜无奈笑了笑,一边吩咐了紫云给她扑些自己一向不喜用珠粉,一边,为即将进宫而感到不安。
只要宫里,就会有遇到他可能,若真遇到了,这一次,自己该怎么办?
装作没认出他,依旧把他当那个小太监?还是诚惶诚恐道歉,为之前自己那些自作多情胡言乱语道歉?还是干脆装晕?
马车疾驰着朝宫内驶去,慕嫣然脑袋里,却是一片混沌,到底该怎么办?
下了宫车,却并未看到等候内宫门处软轿,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若是迟了和贺婉茹一起去芷兰阁时辰,怕是又要被陈小蝶罚了。
左右路程也不远,还是自己走过去吧。
这么想着,慕嫣然小心谨慎低垂着头,顺着那条走了很多遍石径小道朝前走去。
只走了几步,眼角余光处,几个奴才恭敬跪倒,一边口中朗声说道:“奴才给六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完了。
慕嫣然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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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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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来 自抬眼迅速瞟了一眼,认清了方位,慕嫣然疾步朝前,跪倒拜道:“臣女慕嫣然给六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周静静,慕嫣然觉得,她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声()。要看书网
“起来吧,都散了吧……”
显然,那句话并不是对着自己说,慕嫣然听见四周响起了悉悉索索声音,不一会儿,眼角余光处,已空无一人,而她眼前,出现了一截暗紫色云纹图案衣袍,下面还露出了黑色靴面。
“慕嫣然?慕府二小姐?”
男子声音带着一丝微微嘶哑,可听起来,竟有着一种说不清魅惑感。
“回六殿下话,正是。”
没叫起,慕嫣然不敢擅自起身,跪原地微垂着头低声答道。
“平身吧……”
六皇子轻声说着,声音出,听不出一丝情绪。
“谢六殿下……”
叩谢着,慕嫣然站起身,却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若殿下再无训导,臣女这就去了()。”
局促说着,慕嫣然脸颊,因为紧张,微微罩上了一丝粉意。
“陪我走走吧……”
六皇子沉声说着,说罢,却是不待慕嫣然反应,就径自朝前方去了。
看着是去往夕颜殿方向,慕嫣然放下心来,暗暗呼了一口气。
“你……”
“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咳,你先说……”
看了看四周。六皇子飞掩去了那丝不自然,开口沉声说道。
“从前。是臣女出言莽撞,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勿要怪罪臣女,臣女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务必不再犯类似错误。”
低着头揣摩着对方心思,慕嫣然轻声说道。
六皇子本有些赧意脸色,听完了慕嫣然话后,瞬时变得有些铁青,眼中。闪过了一抹狼狈愤怒。
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六皇子看着慕嫣然沉声问道:“你觉得,本殿下可有怪你之意?”
方才并未留心。可此刻他用了“本殿下”三个字。慕嫣然才陡然意识到,他方才用,都是“我”。心内一惊,慕嫣然脱口而出:“没有。”
说罢,却是一脸惶恐看向六皇子。要看书网
“你很怕我?”
六皇子约莫只有十五六岁,说起来,也只是个大男孩儿,可此刻阴沉着脸问起话来。却让慕嫣然觉得他比自己父兄严肃时让自己有压迫感觉。
“我……殿下乃千金至尊,自然……”
“不想说可以不说话。拍马屁话就着吧。”
男孩儿越发怒了,口中说着,脚下步伐,也愈发了。
小跑着跟他身后朝前走,慕嫣然直觉苦不堪言。
方走了几步,许是意识到慕嫣然跟不上自己步伐,六皇子放慢了脚步,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夕颜殿门口,还未进去,却看见兰蕙一脸诧异迎上前来给六皇子恭敬行了礼,方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慕小姐,早起长公主等到平日时辰还不见您来,以为您今儿有事要耽误会儿,便先去了,您些去吧,要不然可得迟了……”
心内有些发慌,慕嫣然惴惴不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六皇子,却见对方一脸桀骜表情,径自转过身迈出了夕颜殿宫门。
瞧着他样子,竟是要送自己去芷兰阁,慕嫣然愈发慌了,原本昨日贺婉茹和贺琳蓉追问自己时就没说清楚,这会儿要是让她们看见自己和六皇子走一起,那可就说不清了。
慕嫣然不住拿眼角去看他,却见对方一脸无动于衷样子,慕嫣然觉得,此刻心里像是吃了六月青杏一般酸涩不堪。
终于,转了弯就是芷兰阁了,远远,还能听到小公主们殿内追逐笑闹声音,慕嫣然暗暗地出了口气:好,没迟到。
斜眼看了一眼一脸云淡风轻六皇子,慕嫣然越发搞不懂他想什么了。
“好了,你去吧,改日我再来找你。”
六皇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
啊?还来?
慕嫣然抬起头,一脸错愕。
像是被慕嫣然表情激怒了一般,六皇子脸上,又显出了一丝愠怒,不过,眼角瞟到一个熟悉人影后,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压下了。
看了一眼慕嫣然,六皇子迈开步子朝前去了,二人擦肩而过,慕嫣然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那人阴魂不散身后唤道:“喂……”
顿时,慕嫣然不自禁哆嗦了一下,转过身屈膝福了一下,站起身说道:“还请殿下吩咐……”
等了片刻,却不见对方说话,慕嫣然小心翼翼抬头看去,却见对方正一脸促狭笑容朝远处努了努嘴,只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嫣然脸,顿时涨红了。
芷兰阁前花廊里,陈小蝶正步履轻走着,只有三五步,便要迈进正殿了,眼下,自己就是长了翅膀飞过去,怕是也赶不及了。
想到此,慕嫣然顿时发现,自己又被戏耍了,他方才明明就是看见陈小蝶了,才故意和自己错身而过又唤住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迟到受惩罚()。
想到那个一脸清冷却又是给自己带路又是给自己出主意小太监,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和煦笑容却故意戏弄自己人,慕嫣然心里,顿时窜起了一股怒火。
忘记了尊卑一般,慕嫣然抬起头恶狠狠瞪了六皇子一眼,转过身拎起裙裾小跑着朝前去了。
及至到了芷兰阁门前,慕嫣然放下裙裾,整理了一下耳边鬓发。朝前跨过门槛迈进了正殿,站定身子。慕嫣然看着条桌前正看着自己陈小蝶轻声说道:“陈姑姑,我迟到了……”
看着慕嫣然低垂着头走进芷兰阁,想起方才她瞪自己那一眼,六皇子眼中,泛起了一抹浓郁化不开笑意,嘴边,浅浅说道:“这才是你……”
芷兰阁内,陈小蝶看了一眼站后慕嫣然轻声说道:“回你自己位置吧,等课程结束了再罚你……”
点了点头。慕嫣然走回了自己位置,一边,接住了贺婉茹和贺琳蓉探过来关切目光。
“嫣然姐姐,你平日里不是都挺早嘛?今儿怎么还迟了?我还以为你直接来芷兰阁了呢。没成想赶来却没见你……”
礼仪课毕回到夕颜殿。贺婉茹轻声问道。
想到大清早发生那一切,慕嫣然心里就止不住冒火,一边。却叹了口气说道:“倒霉呗……宫门口遇到了六殿下,请完安他什么都不说,就带着我往夕颜殿走,没想到你先走了,后来他说了几句话,等说完我再赶过来。就迟了。”
“你们说什么了?”
联想到昨日六皇兄些许不对劲,贺婉茹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
一旁。贺琳蓉也难得八卦问道:“还有,昨儿园子里,你到底怎么了?别想蒙我们,说……”
说着话,贺琳蓉一边伸出手呵了呵,慕嫣然面前晃了晃,一副她不说实话就要她好看模样。
无奈叹了口气,慕嫣然将之前发生过事都告诉了两人。
“呶,就是这样咯……昨儿听蓉姐姐说园子里瞧见六殿下身边小贵子了,我当时以为,他就是小贵子呢,没成想……”
话未往下说,可那两个人却顿时明白了()。
捂着嘴轻声笑着,贺婉茹幸灾乐祸说道:“我要是六皇兄,我也恼了,堂堂皇子,竟被一个小丫头唤作‘小鬼’,传出去多没面子啊。”
忍住笑,贺琳蓉却替慕嫣然辩解说道:“不知者不罪嘛,那时候谁知道他是皇子?再说了,六堂兄也太胡闹了,竟然穿了小太监衣服溜出宫去,回来还骗了嫣然妹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边,慕嫣然却是加愁眉苦脸了。
“怎么办?他说还要找我呢……”
哭丧着脸,慕嫣然询问一般看着二人问道。
无计可施,贺婉茹安慰拍了拍慕嫣然肩膀轻声说道:“嫣然姐姐,你别太担心了,其实六皇兄那人很好,你不用这么紧张,从前怎样以后还怎样就是了,他那个人没有规矩了,你若是跟他讲规矩,兴许他早就懒得搭理你了。”
原来,竟是因为自己从前没规矩,他才愿意搭理自己?
慕嫣然心内苦笑不已。
晌午迟到之事,礼仪课毕陈小蝶并未多言,可绣艺课上,陈小蝶却没放过慕嫣然。
“前日讲过针法,用今日绣图西府海棠上恰当不过了,这幅图由你们四个人共同完成,其中一人绣时候,其它三人做我布置别功课,今日慕小姐先绣,不绣花枝,勾勒出五朵海棠花便可,明日长平郡主根据这五朵海棠花位置绣花枝,依次类推……”
简明扼要讲解完这堂课内容,陈小蝶看了一眼众人,坐条桌后看起了书。
一个时辰后,芷兰阁正殿内,只剩下了埋首苦绣慕嫣然一人。
想到平时都要拖拽着自己一起走,今日却留了一个促狭鬼脸就急着跑开了贺婉茹,慕嫣然不禁有些失笑。
起绽开嘴角,看着已完成了四朵海棠花,慕嫣然暗呼了一口气,终于,就结束了。
正庆幸间,身后窗口处,传来了一个熟悉声音。
“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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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哭嫁
贵女反攻记94,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九十四章 哭嫁
本 文 来 自那天后又发生了什么,无论贺婉茹和贺琳蓉怎么问,慕嫣然都一脸保密不说,此举,却愈发勾起了二人好奇心,可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慕嫣然仍旧三缄其口()。要看书网
终,三人各有心思闭口不提了。
过了三月,慕嫣然还特意跟陈小蝶告了两天假,因为三月初六慕敏然要出嫁了,所以初五时候,作为亲妹妹她,还要去给姐姐添妆()。
初五早晨,慕嫣然惬意睡了个懒觉,直到巳时才起身。
坐梳妆台前,看着大亮天色,慕嫣然舒服伸了个懒腰,梳洗完简单用了些点心,朝明徽园去了。
一进正屋,却看见屋子里除了柳氏,沈氏和几位姨娘也都,慕嫣然神色不变打了个招呼,坐了柳氏身边。
“夫人,明儿是敏儿大喜日子,妾身好歹是她亲生母亲,能不能允许妾身一起出席啊?夫人……”
眼中带着一丝急切,沈氏低声祈求道。
自二月初六慕嫣然入宫伴读,这一个月来,除了晚膳时能柏松堂见沈氏母女几人,其它,却是再未碰见过,而此刻沈氏这样低声下气跟柳氏说话,慕嫣然印象中,却是从未有过。
慕嫣然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几位姨娘神态,却见她们都一脸稀疏平常,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事,慕嫣然心内暗喜,低垂着头端起了春兰端来热茶,掩下了翘起嘴角。
而柳氏,一派闲适瞟了沈氏一眼,口中幽幽说道:“若是我自己个儿意见。这也是人之常情,当然没什么不可以……”
柳氏话还未说完。慕嫣然便看见,沈氏轻轻出了一口气,脸上,也现出了一丝如释重负欢喜。
见沈氏这般模样,柳氏嘴角浮起了一抹不屑笑容,却是接着说道:“可是,为着敏丫头将来,依我看,你还是不出席好。”
一语落毕。沈氏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轻笑了一下,柳氏继续说道:“咱们自己府里,你是老爷平妻。这大家伙儿都是知道。可是,旁人怎么看,却不是我们能左右……敏丫头夫家。是礼部尚书家,到时候夫家人来了,一看,除了老爷和我,还有你这姨娘大堂上坐着,到时候。你说敏丫头夫家面前,还有脸嘛?”
见沈氏脸色变了又变。要看书网 却忍着没还口,柳氏斜睨了她一眼沉声说道:“虽说敏丫头是庶出,可当时为了这门亲事,老爷和老太太那是费了心思,便说老爷是堂堂一品宰相,可敏丫头毕竟是个庶女,那宋公子,可是宋家嫡出大少爷呢,本也是我们高攀了这门亲()。可是,亲事既已结了,咱们都得盼着敏丫头过好不是?这出嫁第一天,不管怎么说,咱们娘家人,都得给敏丫头争口气,莫要因为一些小事落了旁人口舌,到时候敏丫头过了门受了气,二姨娘到时候就是悔,怕是也晚了。”
呼呼啦啦一大串,柳氏却是丝毫不含糊说条理清晰,任凭沈氏心中再有怒气,也找不到辩驳理由。
看着沈氏欲言又止往复好几次,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垂下了头,慕嫣然觉得心里说不出舒爽。
“娘,女儿准备了几样首饰给大姐姐添妆呢……”
见屋内几人都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慕嫣然一脸巧笑开口说道。
“嗯,那一会儿就随二姨娘一道去你大姐姐屋里吧,添完了妆就早些回来,莫要耽误她们娘儿俩说话……”
意味深长看了沈氏一眼,柳氏抓过头对着女儿柔声叮嘱道。
从明徽园出来,慕嫣然唤了捧着锦盒紫云,和沈氏一前一后朝慕敏然流霜阁去了。
流霜阁位于慕府三进院落西厢,一进院子,慕嫣然便看到了墙角处开娇艳夺目桃花,这是慕敏然喜欢花。
打量了几眼,正屋内,慕敏然身边水墨已迎了出来。
“二小姐,可好些日子没瞧见您了……”
热络招呼着,水墨掀开珠帘,请了慕嫣然和沈氏进去。
一身鹅黄色家常便衣慕敏然,正坐妆台前和慕依然说着什么,高兴处,姐妹俩还低声嘀咕着,见来了人,忙站起身迎了出来。
“二妹妹可是稀客啊……”
慕敏然打趣了一句,待看到有些红了眼眶沈氏,却顿时心内了然,不自然别过了头,掩下了涌起一丝失落。
“妹妹恭贺大姐姐嫁之喜,略微薄礼,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说着话,慕嫣然看了一眼紫云,紫云轻走几步上前,把手中锦盒递给了水墨。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组六枝镶了粉晶石珠钗,蝶恋花、并蒂莲、喜鹊登枝、鸳鸯比翼、百年好合、富贵吉祥,无一不是极好寓意()。
脸色微赧,慕敏然轻柔笑着,看着慕嫣然亲切说道:“有劳二妹妹费心了,你礼物,我很喜欢呢……”
微笑着回应了,慕嫣然客气了几句,带着紫云离开了流霜阁,踏出院门时候,听见屋内传来了沈氏和慕敏然压抑哭泣声。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慕嫣然就紫云和紫月催促下起了身,穿了一套水红色缠枝花卉对襟褙子,下身是撒花百褶裙。因着是慕敏然大喜日子,慕嫣然也不好太素净,便由着紫云给她插了几只珠钗,着了薄粉涂了胭脂。
和柳氏一起到柏松堂陪着慕老太太用了早膳,搀着慕老太太赶到流霜阁时,喜娘等一众人都已经到了,慕敏然已换好了大红嫁衣,两眼红通通看着坐身旁握着她一双手沈氏,听沈氏仔细叮嘱着嫁入宋府后料理内宅奉养双老一应事宜中要注意事项。
满面柔和跟慕敏然说了几句话,喜娘已领了五福夫人过来给慕敏然绞脸了,慕嫣然看着那细细丝线脸上起落,只觉得汗毛倒立。
刚到巳时,前院已响起了噼里啪啦爆竹声,却是迎亲队伍来了。
而慕容睿等一众兄弟们早已流霜阁院门内各自武装好,说是要堵好门等着郎官来了要红包,孩子们笑闹声,外间宾客恭贺声,愈发显得流霜阁正屋内一片安静。
院内有出题目考答,院外有朗声回应,不一会儿,不知是谁吹了几声口哨,喊了一句“儿郎们得令”,一阵高昂呼喝猛冲声后,喧闹声音离流霜阁正屋愈发近了,想来,是院门失守了。
除了老太太、柳氏和喜娘等一众人还围慕敏然身侧,慕嫣然和几个女孩儿,则纷纷躲屏风后回避了起来。
听到有人进了正屋,慕嫣然躲慕依然身后,透过屏风缝隙朝外看去。
一身红袍宋瑞,长相斯文,虽比不得慕容言几人俊朗挺拔,却也自有一份儒雅淡泊气质,此刻因着婚嫁大喜,脸上多了几分欢喜明朗和红润,倒也俊秀不凡。
及至到了午时,宋瑞牵着盖了红盖头慕敏然,一起到了明徽园正屋,给慕昭扬和柳氏二人磕头行礼,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慕敏然是慕府出生第一个女孩儿,那时也正是沈氏得宠之时,是故慕昭扬也极宠这个大女儿。再加上这又是慕昭扬初次嫁女,此刻看着从前襁褓中娇小可爱女儿已要嫁做他人妇,慕昭扬眼角顿时泛起了晶莹泪光。
看着跪面前一对人,慕昭扬朗声说道:“以后你二人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孝敬高堂,衍嗣繁茂。”
而柳氏,则一派嫡母姿态说了几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吉祥话。
大梁习俗,嫁娶当天,郎官带着迎亲队伍到女方家,及至宴请完宾客后,下午时分才能回男方家待客,及至洞房花烛夜。
是故,拜谢父母仪式结束后,慕敏然再次回到流霜阁,而郎官宋瑞,则跟着慕昭扬和慕容言等人去外院招待宾客了,一时间,慕府内,从主到仆,均是一脸喜色。
申时,迎亲队伍要带着一对人回宋府去了,宋瑞和慕敏然再次来到明徽园正屋拜别父母,勉力了二人几句,慕昭扬和柳氏点了点头,宋瑞牵着盖了红盖头慕敏然朝外去了。
看着一对人跨过门槛,屏风后,传来了一声哽咽不能自制“敏儿”,顿时,喜娘搀扶着慕敏然轻微颤抖了一下,低垂着头犹豫了一下,跟郎官身后朝外走了。
门外,是锣鼓冲天喧闹声,门内,是慕昭扬一脸怔忡呆愣,和屏风后传来沈氏抑制不住痛哭声。
倚屏风边,沈氏从未有一刻,像现这样悔恨自己,若不是做了这相当于妾一般平妻,自己,又怎会无法光明正大接受女儿和女婿叩拜,要像现这样瑟缩不能示人躲屏风后?
即便是自己含辛茹苦养育了十几年女儿,嫁人时,跪拜依旧是柳氏这个嫡母,而不是她这个生母,想到再过两三年,慕依然出嫁时,自己又要再经历一遍与眼前一样场景,沈氏觉得,心中顿时犹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
夜,渐渐深了,白日里热闹喧嚣已归尘土,此刻慕府,笼罩一片静谧中。
映雪堂内,沈氏表情呆滞坐黄梨木椅中,看着贴了大红喜字窗户,心里,只余无边冷寂。/ /
贵女反攻记94,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九十四章 哭嫁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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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波澜
贵女反攻记9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九十五章 波澜
本 文 来 自慕敏然三日回门情形,慕嫣然因一整天都宫中而未见到,不过看到老太太欣慰面容和慕依然带着一丝炫耀挑衅目光,想来是不错()。要看书网
不过,毕竟是婚,只要两人第一眼相看彼此看顺眼,怎么说,都应该是一幅蜜里调油模样,再正常不过了,实没什么好炫耀。
这么想着,慕嫣然脑海中,不自禁响起了柳氏当日说过话:“日子,还长着呢……”
慕敏然出嫁后,慕府内变化大人,便是沈氏了。
自柳氏当家以后,沈氏便不似从前一样高调张扬了,可她毕竟当了十几年家,且府里大部分下人,都是那时经她手调教过,是故,余威尚,沈氏日子过倒也悠然自得。而唯一让她不安,便是慕昭扬去她房里次数,跟从前相比,少了许多。
出嫁后女人能够依仗,不外乎就是丈夫宠爱,和儿子孝顺。如今,15岁慕容庭刚中了秀才而已,未来前程,还都无人知晓,而自己这个亲娘一举一动,都无不再影响着儿子,若慕昭扬不再宠爱自己,那自己儿子将来,怕是不用说了,不说功名利禄,便是将来分家,有慕容言那三兄弟,慕容庭怕是也落不了什么了。
如是想着,沈氏觉得愈发心中惶恐不安。
可如今,她也是三十多岁人了,虽说依旧风姿绰约,可与那几个花样年龄姨娘来比,却少了她们身上娇俏妩媚,而柳氏。明徽园静心礼佛十几年,身上却又多了一份旁人没有淡雅。这些日子当了家,又多了一份当家主妇威严,通身瞧去,竟像佛堂里挂着那张观音大士一般,说不出清丽脱俗。无怪乎,这些日子慕昭扬停留她身上目光越来越久了,难道真是少来夫妻老来伴?
看着铜镜中自己已不复年轻时娇艳动人面容,再想想柳氏一扫之前颓势满脸如沐春风,和那些得了慕昭扬宠爱愈发明艳妩媚姨娘。沈氏心里,难言苦涩,不由愈发怀念起大女儿时候,有她闻言软语劝解。自己似乎没那么烦闷了。可如今……
沈氏不当家,慕依然府中,却并无不同。她身边吃穿,和从前沈氏当家时一般无二,唯一不同,只是身边没了长姐约束,日子倒是过比从前逍遥了。要看书网
看着自进宫伴读以来愈发知礼善言慕嫣然,慕依然丝毫没意识到()。她已不是当初可任由自己奚落慕府二小姐了。
有一日慕嫣然从宫里回来,给慕老太太请了安回潇湘阁路上遇见了慕依然。却见对方仍旧一脸趾高气扬模样,丝毫不见敛责怪着园子里一个她瞧着不顺眼粗使丫头,慕嫣然一时不忿拦住了她,放了那小丫头回去,慕依然当时脸色有些不善,可是,慕嫣然并未给她开口机会。
屏退了身边几个丫鬟,慕嫣然一步步走近慕依然,盯着她有些退缩目光,轻笑着说道:“都说过了年就又大了一岁了,可三妹妹瞧着,光长个子,没长心眼呢……”
见慕依然脸色不虞,慕嫣然难得心情大好,想起前世时她对自己诸多刁蛮,甚至后还抢了本属于自己好姻缘,而自己错嫁卓远之,终一家六口魂断法场,想起这一切,慕嫣然觉得,自己心里,无一刻不愤怒。
慕依然,从前事情不会再发生,而你今后日子,却绝对不会好过。
如是想着,慕嫣然凑过头去俯慕依然耳边想要说话,却见对方惊吓退后了一步。
原来她心里也是怕自己,心内失笑,慕嫣然瞟了一眼四周,方转过身看着慕依然轻声说道:“三妹妹性子,还是改改吧,要不然,日后吃了亏,可莫说二姐姐没提醒你。”
果不其然,慕依然一脸怒火。
温婉一笑,慕嫣然却转口问道:“三妹妹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可以这慕府里使你三小姐性子?”
见慕依然一脸不解,慕嫣然好心解释道:“你那懂事大姐已出嫁,如今满心满眼正想着怎么讨好夫婿和公婆小姑,自是无暇管你。而你娘,哦,不对,是姨娘,如今已经不当家了,唯一嫡亲哥哥,还没考出功名呢,三妹妹,你说,你还能似从前一般张扬嘛?”
说罢,慕嫣然一脸俏皮笑容冲她笑了笑,昂着头如一只高贵丹顶鹤一般,带着丫鬟从慕依然眼前走过了。
慕嫣然走了,留那里慕依然,却越想脸色越白,慕嫣然未说出口后半截话,才是真正刺痛她地方啊。
如今慕嫣然,父亲和老太太比从前疼爱她了,母亲是当家主母,三个哥哥,除了三哥慕容睿还未有功名,其它两人,一文一武,都是翘楚人才,而她自己,则是长公主殿下伴读()。
这么一比,自己果然是低微到尘土里去了。
愣愣站原地,慕依然脸色变了又变,终,小脸苍白、失魂落魄带着丫鬟回了滟芳斋。
自那以后,沈氏和慕依然愈发深入简出了,除了每日恭谨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请安,其他时辰,竟很少府里见到她们。
慕嫣然眼前,终于清净了。
这边一片静谧,而宫里,却有些暗暗不妙。
接连几日,路上碰见奴才都是一脸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模样,生怕一个不慎触了哪位主子霉头,遭了不白之冤。
夕颜殿里,慕嫣然惴惴不安看着贺婉茹轻声问道:“婉儿,这几日怎么了?我瞧着宫里比从前静了几分,大白天,都觉得心里瘆得慌……”
无奈撇了撇嘴,贺婉茹走到慕嫣然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宛昭仪病了,连着用了几副方子都不见好,父皇已发了好几回火了,说再不见宛昭仪好,要把太医院那些御医都拉出去砍了……”
说到后,贺婉茹还惊悚抖了抖肩膀。
“她……病很重嘛?”
想到那个一身清冷,眼眸中却着炽热关怀少年,慕嫣然心内一滞,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贺婉茹轻声说道:“不知道,这些日子,除了父皇,其它去探病人,都被挡漪兰宫门口了,便是六皇兄,也没见到……”
“他……六殿下去瞧过他母妃了?”
慕嫣然话语中,带着一丝轻微惊诧。
点了点头,贺婉茹有些同情说道:“所以我才说,六皇兄是个可怜人。要是旁孩子,亲生母亲不理自己,便是置气,也不会搭理她了。可是这么些年了,无论宛昭仪怎么对待六皇兄,六皇兄依旧一腔孺慕对待宛昭仪,便连母后,都叹了好几次呢。”
心内感慨,慕嫣然愈发汗颜。
小时候,去明徽园母亲面前哭诉了几次,见得不到母亲爱怜,小小慕嫣然,便再也不去了,受了委屈,只会埋锦被里低声哭诉,后来,慢慢大了,跟着秦素儿学会了怎样反击,便是用不着跟她说了,曾经一度,慕嫣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把她当母亲()。
唯有一次,自己欺负慕依然后被父亲发现受了罚,打了戒尺手肿红厚,半夜掌心微凉,慕嫣然眯开一条眼缝,却看见柳氏一边垂泪,一边往女儿手上擦药膏,珠串般落下泪水落手心里,慕嫣然觉得,心里一股说不出疼痛感。
后来,紫云才偷偷告诉慕嫣然,其实柳氏并不是那么狠心,只是,亏欠太多,她已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可她几乎每个夜晚,都要等慕嫣然睡着了来看她一眼。
这,便是母子连心吧?
自那以后,慕嫣然性子,才一点点别扭了回来,不管柳氏理不理她,她都会每天痴缠着去柳氏面前说说话,日子久了,柳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颜,而慕嫣然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终究,是会变吧?
想到那对清冷母子,慕嫣然心内暗自想道。
自那日他再次出现芷兰阁窗口,已过去了好些日子,慕嫣然再未见过他,有时爬到假山上亭子里,远远看着那个依旧冷清院落,慕嫣然心里,仍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感觉。
那天,两人说了好多话,后,俊秀少年微带着一丝窘意丢下了一句“那我们算是和解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便跳下窗台跑了,让留殿内慕嫣然哑然失笑。
其实,他并不似旁人所说那般桀骜没规矩,只是,他不懂该怎么表示自己心意吧?
慕嫣然暗自揣测。
宛昭仪病,来势汹汹,终,还未等到圣上下旨发落一众御医,襄王从宫外带了一位名誉都城老中医,几剂药下去,宛昭仪病,渐渐有了起色。
旁人是否同样心内欢喜,慕嫣然不知道,可想到那个少年终于能放下心来不再担忧,慕嫣然觉得有一丝说不出轻松。
有这样想法,慕嫣然微微一惊,旋即,却安慰自己说道:既是朋友,总要关心对方,这样,怕是再也正常不过。
可是,再看到那个明显有些瘦削身影,慕嫣然还是觉得,心里,有一丝自己也未察觉到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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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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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来 自“你母妃病,好些了嘛?”
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坐窗边瘦削身影,慕嫣然犹豫了一下问道()。要看书网
这几日,慕嫣然总是借口要多绣一会儿晚走,贺婉茹是知晓她等什么,所以每每只是促狭冲她笑笑就走了,顶多,也就是第二日夕颜殿打趣慕嫣然几句,而长乐郡主以为慕嫣然越发跟不上陈小蝶进度了,每次倒是乐呵呵带着长平郡主扬长而去了。
慕嫣然已等了他好几日,却一直都未得见。时间长了,慕嫣然倒也习惯了,每日自己一个人芷兰阁静静绣一会儿,心神也出奇平静。
不成想,这一日,都要走了,一转头,却看见了那个面容有些憔悴但眼中却有着淡淡轻松人。
呼了口气,像是心里有块重石落下了一般,男孩儿点了点头怅然说道:“虽未大好,不过比起前些日子来,已好了太多。”
淡笑着点头,慕嫣然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这些日子一直等我?”
男孩儿语气有些促狭,眼眸中闪出晶莹欢喜,却是让四周微微冒出绿意,都染上了耀眼光彩。
脸颊上浮起了一抹羞色,慕嫣然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若是让旁人晓得了自己所作所为,定然有损女孩儿闺誉()。
窘迫微垂着头,慕嫣然嗫喏了几句,却是抬起头看着男孩儿低声说道:“我有些担心你,所以……”
见男孩儿脸上带出了一抹笑意,慕嫣然强自镇定扬声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嘛?你从前说过。我们是朋友……”
见慕嫣然如此执着于朋友二字,男孩儿肯定点了点头应道:“对。”
旋即。芷兰阁内,又沉寂了下来。
揣测着看了一眼男孩儿神色,慕嫣然有些踌躇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还担忧你母妃身体?”
撇了撇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男孩儿回一脸落寞,定定盯着慕嫣然问道:“你,怪过你母亲嘛?”
似是没想到会聊到自己身上来,慕嫣然神情微微一顿,过了片刻。却是释然笑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坦然说道:“从前是怪过,觉得她没有到一个母亲责任,可是。后来觉得。她生育了我们,无论她怎样对我,对我而言。她就是我母亲,为了孝道也好,为了其他什么也罢,我都要好好孝敬她。”
见男孩儿专注听着自己说话,慕嫣然大着胆子问道:“那你呢,你可怪她?”
摇了摇头。要看书网 男孩儿沉声说道:“我始终觉得,她是有苦衷。可她只愿意深深自己心里,不和任何人说。这宫里,怨她、怪她、恨她,以至于想害她人太多了,若是连我,她亲生儿子都不理解她,那她心里,该有多苦。”
说着话,男孩儿头转了过去,眼睛直直看着遥远天边,神色中,说不出落寞和寂寥。
他,不怪她,说能体谅她苦衷。
慕嫣然心里,从前出现过那丝心疼痛感,又涌了上来。
还记得小时候,她哭着三哥面前说娘不好时候,三哥总是眼中泛起一片水光,却软语哄着自己说道:“嫣儿乖,娘不是不管你,娘也有她苦衷,你想啊,若是娘护着你,依然就得欺负你了,如今,娘不管你,祖母却是极疼你,因着祖母缘故,依然那个小丫头也不敢太过分。嫣儿,不哭了,来,三哥背你骑大马……”
想着那个被慕容睿背背上依旧抹着眼泪呼喊着“她不是我娘亲……”自己,再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心里难受要命可口中仍旧说着“她有苦衷”男孩儿,慕嫣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软软()。
“古人说:事人为,人定胜天。这句话,我一直都信,就像那年夜里看见我娘床边捧着我手一边上药一边哭,我就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许有她说不出难处。所以,从那以后,无论她怎样对我,我都是她乖巧女儿,会一直她身边陪着她。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苦甘来了,所以,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也会。”
以己为例,慕嫣然给他加油一般鼓气说道。
绽开嘴角无声笑了一下,男孩儿肯定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也相信。”
说罢,促狭说了句“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不跟你那么客气说谢谢了”,男孩儿摆了摆手跳下窗户,飞奔着远去了。
像是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一般,慕嫣然心情愉悦拾好了绣架,打开芷兰阁门,径自朝夕颜殿去了。
第二日晌午,陈小蝶有事,礼仪课便比往日结束早了些。
看了看时辰,贺婉茹转过头看着贺琳蓉和慕嫣然提议道:“索性时辰还早,要不咱们去漪兰宫看看宛昭仪吧?”
“不好吧?”
贺琳蓉有些犹豫说道。
“是啊,你们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郡主,我又是外臣之女,咱们三个人去看皇上宠妃,好像有些不大妥当吧?”
慕嫣然脸上,也显出了一丝踌躇。
斜了二人一眼,贺婉茹大大咧咧说道:“那有什么?不为旁,就是为了六皇兄,我也要去瞧瞧……再说了,从前我病时候,宛昭仪还去瞧过我呢,礼尚往来,这次她生病了,我当然也要去瞧瞧她咯,父皇和母后知道了,定然要夸赞我懂事。”
礼尚往来,是这么个用法?
慕嫣然有些无奈。
“要不,就去瞧瞧吧,母妃说,漪兰宫平日里冷清很,除了皇上和皇后。其它妃嫔极少登门,如今她病方好了一些()。有些人气,总是好,说不定还能好些。”
看着慕嫣然,贺琳蓉问询一般说道。
总归,自己还是小女孩儿,出入后gng妃嫔宫苑,也并无大碍。
这么想着,慕嫣然点了点头,三个女孩儿出了芷兰阁。朝漪兰宫去了。
漪兰宫位于西六宫东南角,远远看去有些冷清,慕嫣然竟觉得,如同自己当日假山上看到瑞安宫时感觉。何其相似。
“这儿虽不是宫里精美宫殿。却是离父皇乾安殿近,当初宛昭仪得宠时候,这乾安殿里本来有其它妃嫔居住。可父皇还是下了旨让那人迁走,又让内务府重修葺了一番,让宛昭仪住了进来,自那以后,宫中妃嫔就开始有意无意疏远宛昭仪了,加上她自己性子也有些清冷。这么多年了,倒是没听说她和谁关系好。”
见慕嫣然打量着四周景色。贺婉茹解释一般低声说道。
“宛昭仪如此受宠,这么多年了,除了六皇子,她就再没生过孩子?”
慕嫣然问道。
点了点头,贺婉茹耸了耸肩说道:“宫里女人,能见到父皇次数本就极少,这么多年了,膝下有孩子,都是从前跟父皇身边老人了,宛昭仪却是个异数。”
做贼一般打量了一下四周,贺婉茹凑慕嫣然耳边说道:“以前听宫里人聊天,说父皇去母后宫里不是多,可母后还生下了太子哥哥和我,若宛昭仪有心,怕是现都生了好多孩子了,所以,她们都说,宛昭仪服了避子汤。”
说罢,两个女孩儿脸,都羞红了,而一旁贺琳蓉也隐约听见了几个字眼,一联想顿时也就明白了。
这个年龄女孩儿,渐已知晓些事了,是故一提避子汤,都有些羞赧不自然。
说话功夫,离漪兰宫已近了,三人各自散开,规矩有礼进了宫门,远处,已有宫女进内殿去通秉了,掀开了帘子迎着几人。
漪兰宫院落,同慕嫣然见到其它宫殿院落全然不一样,只看了一眼,慕嫣然便仿佛顿时知晓了宛昭仪荣宠这么多年原因一般。
其它院落里,种着,不是名贵花,就是名贵草,到了夏日,一眼望去,说不出姹紫嫣红,也说不出索然无味()。
漪兰宫院落里,普通如同平常农家小院一般,墙角处,种了一棵梨树,此时梨花开烂漫绚丽,树下散落着梨花花瓣,平添了一份诗意。临墙田畦里,一垄垄,像是种了什么菜苗,此刻长出了短短嫩绿叶苗,一眼望去,那一层绿意,像是挠人心田一般,说不出期待。
慕嫣然似乎都能想象,到了秋天,繁忙朝政过后皇上来了这儿,和宛昭仪坐树下,吃着刚从树上打下来梨子,晚饭时,吃着自己种下菜,心里,该是多么惬意。
而其它那些女人,只想着穿多么华贵衣裙戴多么耀眼首饰,以为那些,可以吸引皇上欢心,可是她们却不知晓,越是高高上人,就却是向往这种返璞归真简单生活。所以,这便是宛昭仪这么多年以来荣宠不衰真正原因所吧?慕嫣然暗自揣测着。
进了漪兰宫正殿,便闻到了一股淡淡中药味,而四处布置,也简单像是都城里普通富贵人家一般,低调,大方,丝毫不见奢靡。
本以为,这后gng中得宠女人,宫殿定会布置富丽堂皇,可眼前看到这些,慕嫣然竟觉得说不出妥帖,仿佛宛昭仪就该是这样一个人一般。
沉思间,珠帘声响,宛昭仪由一个宫女搀扶着走了出来。
“到我这儿不用那么些虚礼,都坐吧……”
虚弱声音,浅浅淡淡,如午后山林里一淙清泉一般,带着一丝轻。
慕嫣然看了一眼贺婉茹和贺琳蓉,不做声坐了贺琳蓉下首处红木椅中。
“婉儿,蓉儿,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好像又长高了些呢。”
宛昭仪经过二人身边时候打量了一眼,轻声说道。
笑着点了点头,贺婉茹不再做声,贺琳蓉却是替襄王妃问候了宛昭仪几句。
温柔回答了贺琳蓉话,宛昭仪将目光转回到慕嫣然身上,轻声说道:“这位便是慕府二小姐了吧?”
轻柔问着,慕嫣然却觉得,她话语中,带着一丝说不出冷淡,和疏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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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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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来 自“回昭仪娘娘话,臣女慕嫣然()。要看书网 ”
站起身恭敬行了礼,慕嫣然抬起头冲着宛昭仪温婉笑着答道。
“听皇后娘娘夸过你好些次了,可见是个稳重知礼好孩子,婉儿有你做伴读,甚好,起来坐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拘束……”
语气轻柔说着,宛昭仪定睛打量着慕嫣然。
一旁,慕嫣然同样探究看着这个让君王专宠十余年,却对亲生儿子置之不理女子。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女子,容貌生极美,可一眼看去,让人首先注意到,却不是她美貌,而是通身透出那股温婉安定气质()。
后gng那几个稍有恩宠妃嫔,慕嫣然进宫多次,不说正式面见过,就是偶尔遇见或是远远瞥见,也都见差不多了,而那些,无一不是倾国倾城美人。这么比较起来,宛昭仪不如皇后娘娘高贵,不如贤妃端庄,不如淑妃明丽,也不如那些入宫妃嫔娇俏可人,可是,她身上,却有一分别人都没有淡然。
只她那双清澈如同少女般眼神,就不是入了宫门这么多年女子所能有,慕嫣然暗自想到。
“可看到什么了?”
看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光慕嫣然,宛昭仪掩着帕子轻咳了几声,方看着慕嫣然问道。
“啊?”
似是没预料到她会这么直率问出口,慕嫣然有些愕然。
方才见慕嫣然转动着眼珠,分明心里来来回回已想了许多了,此刻自己问出来,她倒成了一只呆住木鸡。宛昭仪有些忍俊不禁笑出了口。
“我问,你我身上看出什么了?说来听听。全当咱们几个人玩笑几句罢了,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似是喉咙间又涌起了咳意,宛昭仪端起身侧茶碗抿了几口,又接着说道:“我这儿也好些日子没来什么人了,难得见你们来,心情也好,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多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解释说着,宛昭仪又抬眼看向慕嫣然,似是等着她回答。
看了一眼贺婉茹和贺琳蓉,慕嫣然犹豫着。正待开口。却见一旁贺婉茹已笑嘻嘻抢着说道:“嫣然姐姐,你好说实话,宛昭仪可是很厉害。她只要看你眼睛,就知道你说是真话还是假话,要是被她看出来你骗了她,可是要倒霉哦……”
这是自慕嫣然认识贺婉茹以后,她第二次提醒自己小心,上一次。要看书网 却是人后提醒自己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候要尤其恭谨,可这一次。却是当着宛昭仪面提醒了,慕嫣然顿时把方才想好话咽回了肚子里。
紧张抿了抿嘴,慕嫣然抬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宛昭仪,方才轻声说道:“方才进来第一眼看到娘娘,觉得娘娘如其它宫妃一般,是个美人,可是多看几眼,又觉得娘娘比起其它人来,身上少了些什么……”
抬眼见宛昭仪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笑容,似是并无不悦,慕嫣然大着胆子说道:“宫里娘娘,嫣然也都见过了,比较起来,娘娘不如她们明艳,可是,若娘娘精心装扮,再换一身华丽衣裙,明艳、高贵、端庄,便都有了,可娘娘身上淡泊,却是她们学都学不来()。打个比方吧,若旁宫妃是御花园里或亭亭玉立或娇俏明媚牡丹芍药,那娘娘就是漪兰宫墙角处独自开放梨花白;旁宫妃是蜿蜒曲折回廊,娘娘是小桥流水后飘着袅袅炊烟农家小院。”
慕嫣然话,并无过分夸赞,可宛昭仪却像是听极舒心似,眉眼带笑,一边,却嗔怒看着贺婉茹说道:“亏得你母后我面前夸了好几次,说她是个稳重大方孩子,如今瞧着,却极会讨巧,一番话说,哄得我高兴极了,可见平日里也不是个乖巧。”
夸奖慕嫣然,贺婉茹听着却像是比夸自己还高兴似,乐呵呵看了一眼慕嫣然,又看着宛昭仪回着话道:“嫣然姐姐若说是,那便是了,嫣然姐姐从不骗人……”
点了点头,宛昭仪满意看了慕嫣然一眼,又看向贺琳蓉柔声问道:“蓉儿,你母妃近些日子还好吧?前些日子听说她得了风寒,可好些了?”
“回昭仪娘娘话,母妃已经好了许多了,只不过还有些咳嗽,近些日子便一直不大出门,母妃说等大好了就来宫里看您。”
贺琳蓉娇憨说道。
正说着话,一旁,有宫女捧着托盘过来轻声说道:“主子,该服药了……”
点了点头,宛昭仪也不避讳,就那么从托盘上取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药,把碗放回托盘,摆了摆手示意那宫女出去了。
一时间,慕嫣然觉得自己口中也泛起了一抹浓郁苦味。
她不是没见过旁人喝药,可这般痛爽利作风,出现小桥流水般婉约宛昭仪身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奇怪感觉,慕嫣然愈发觉得这是个谜一样人了。
“眼看着到用午膳时候了,回去吧,早点用完膳还能多睡会儿……”
见贺婉茹三人有些无聊打量着四周,宛昭仪开口轻声说道()。
心底有些犹豫,慕嫣然张了张嘴,却又顿住了,一旁,贺婉茹却撒娇一般说道:“您都说了,到午膳时候了,您竟然狠心要赶我们走,父皇要是知道了您待客之道,以后怕是都不敢用膳时候来了。”
见惯了贺婉茹随性,可宛昭仪面前,她似乎愈发变本加厉了,慕嫣然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转过头去。那边,宛昭仪却是一脸疼爱宠溺。无奈摇了摇头,唤了方才那宫女柔声吩咐到:“丹青,去让小厨房添几个菜,长公主爱吃粉蒸丸子,一定要记得做……”
一语落毕,慕嫣然心思,又沉静了下来。
自己与她第一次见面,她都能摆出这样一副不做作随和态度,而贺婉茹。她是像亲生女儿一般爱怜,还记得她喜欢吃菜,可是,亲生六皇子。她却置之不理了十几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起那个一脸落寞萧索人影,想起他眼中那抹清冷。再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心内充斥着浓浓爱意女子,慕嫣然心里,莫名有些怨怼。
可过了一刻,慕嫣然又苦笑着跟自己说:何必呢?连他自己都说能体谅她苦衷,你又何必为他鸣不平呢?
这么想着,慕嫣然又融入了几人说笑。忽略了宛昭仪从她身上闪过那一丝若有所思目光。
“想着我有病身,所以要避忌着你们些。没想到你们反倒不意,到是我多想了,若没事,以后记得常来玩……”
午膳用罢,一边喝着消食梅子茶,宛昭仪一边看着三个女孩儿亲切说道。
点了点头应下,慕嫣然跟贺婉茹和贺琳蓉身后站起身,打算行了礼告退了,站起身,却被宛昭仪唤住了。
招手示意丹青取出了几样东西,宛昭仪一一指着说道:“婉儿,蓉儿,那两个装了香料荷包,你们一人一个拿去玩吧,再要丢了,可莫要找我来寻了……慕小姐,那个盒子里装,是我自己制香,名唤‘墨染’,就送给你吧。从前也给过婉儿和蓉儿,不过她们都不喜欢,你拿去试试,若是喜欢,再来找我要。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哦……”
说到后,宛昭仪还俏皮开了个玩笑。
想来宛昭仪做荷包,定有独特之处,只看贺婉茹和贺琳蓉欢喜表情,就能发现,而那叫做‘墨染’熏香,却让慕嫣然期待()。
道了谢,女孩儿们各自开心出了漪兰宫。
“主子,慕小姐若是不喜欢‘墨染’呢?那香制起来多不容易啊,您竟一次就送了那么一大盒给她,若是浪费了,多可惜?”
搀扶着宛昭仪缓步朝内殿走着,丹青有些埋怨低声说道。
释然摇了摇头,宛昭仪像是教导一般轻声说道:“送东西,要送合人心意东西,那‘墨染’虽难得,可能喜欢它,这样人却是难得,就像如今,千里马常见而伯乐不常有一般道理。若她真不喜欢,也只能说明,她和‘墨染’无缘。”
顿了顿,宛昭仪轻声叹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兴许会喜欢‘墨染’呢。”
清风吹拂,内殿里,飘来了一股淡淡墨香气。
出了漪兰宫,看着贺婉茹和贺琳蓉一脸同情看着自己,慕嫣然摸了摸自己脸颊,不解问道:“我脸上有饭粒嘛?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意味深长笑了笑,贺婉茹故作夸张鼻子前扑闪了几下,方悄声说道:“那‘墨染’,有股臭味,嫣然姐姐还是放远些吧,免得熏臭了衣裳,到时候没人敢离姐姐那么近了。”
再次愕然不止,慕嫣然看着手里那个青花玉瓷盒,有些不舍摇了摇头。
是夜,临睡前,潇湘阁里,传来了一声轻微低叹。
“小姐,这是什么啊?有一股臭味呢……”
掀了帘子走进来,紫云看着摆弄着一个小瓷盒慕嫣然不解问道。
轻嗅了一口,慕嫣然转过头两眼亮晶晶看着紫云问道:“紫云,你再闻闻,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感觉?”
松开盖鼻子上手闻了几下,紫云犹豫说道:“有点像刚进了老爷书房感觉……”
“就是那股味儿,书里油墨味儿呢……”
淡淡臭味过后,房间里,晕开了一股幽香,香氛中,是慕嫣然有些惊喜笑脸。/ /
贵女反攻记97,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九十七章 墨染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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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私心
贵女反攻记98,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九十八章 私心
本 文 来 自“嫣然姐姐,你现都睡书里嘛?”
轻轻嗅了几下,贺婉茹面露不解问道()。要看书网
这些日子,慕嫣然身上,总是飘着一股淡淡幽香,说起来也不能算是香气,不过,倒真是极为独特一种味道。
只不过,这个味道,除了慕嫣然,旁人都不甚喜欢,尤其是长乐郡主,每每见到慕嫣然过来都要刻意离远一点,仿佛慕嫣然身上有臭味一般。
想到除了自己,怕是只有宛昭仪才知晓这其中独特所,慕嫣然像是了个小秘密一般得意,脸上,却装作不解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眼光闪烁了几下,贺婉茹摇了摇头。
离那日去看宛昭仪已过去些日子了,听贺婉茹说,宛昭仪身子已大好了,只是皇上却不许她随意出去走,执意要她多将养些日子()。
想着那张憔悴面容上又会泛起从前那般桀骜随意笑容,慕嫣然心中也有了一丝轻松惬意。
这一日,礼仪课刚结束,陈小蝶身影方出了芷兰阁,慕嫣然便看见丹青门口冲着自己三人轻笑。
跟贺婉茹身后走出去,便见丹青恭敬给三人见了礼,一边站起身问询说道:“长公主,郡主,慕小姐,好些日子没见你们去了,我家主子着实惦记紧呢,特意派奴婢过来接三位去漪兰宫用午膳,主子早起就吩咐了小厨房那边做了几位爱吃菜呢。”
一番话说着,好像料定了三人不会推辞一般,可就是这样随意,听起来心里却熨帖紧。慕嫣然转过头,果然看到贺婉茹和贺琳蓉都是一脸欢喜表情。
像是刚从牢笼里放出来小鸟。一路上,贺婉茹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说昨日绣图难绣,手上已扎了好几个针眼,一会儿说皇后娘娘又夸她近日礼仪学得好,看着她又是苦恼又是开心,脸上表情变幻不定,贺琳蓉和慕嫣然却是对视一笑,满眼趣意。
待到进了漪兰宫。梨树旁已撑起了一个雨过天青色大伞,伞下放置了一张锦桌,四个人坐一起吃饭却是刚刚好。
走近一看,桌上已摆了几个凉菜了。旁边也已有人开始布置起来。可见都已准备差不多了。
“啊,还是漪兰宫好,能院子里用膳。吹着凉风,看着风景,吃着可口膳食,真乃人生一大事啊……”
摇头晃脑说着,贺婉茹一脸夸张表情。要看书网
忍俊不禁,慕嫣然还未待笑出口。一旁,正殿珠帘掀起。一身湖绿色裙装宛昭仪一边朝外走,一边斜了贺婉茹一眼嗔道:“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人生一大事了?小心你父皇和母后听见了训你……”
说着,宛昭仪一边却是挥手招呼着贺琳蓉和慕嫣然坐下,另一旁,丹青已带着几个宫女从小厨房里端了刚出锅热菜,错落有致摆了锦桌上。
一眼扫去,竟都是贺婉茹三人平日里爱吃菜肴()。
从慕嫣然身边经过时,闻到了那抹熟悉香味,宛昭仪不动声色看了慕嫣然一眼,轻声说道:“可用惯嘛?若是喜欢,一会儿走时候再带一盒回去。”
慕嫣然点了点头,正要答谢,一旁,贺婉茹一边接过湿帕子擦着手,一边看了看慕嫣然和宛昭仪,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嫣然姐姐身上香味,是‘墨染’啊?”
宛昭仪和慕嫣然同时莞尔一笑。
贺琳蓉似是没意料到,听了贺婉茹话,才特意嗅了嗅鼻子闻了闻,一边犹疑说道:“怎么不像呢?我记得‘墨染’有点臭味……”
话未说完,贺琳蓉顿觉失言一伸手捂住了嘴。
可惜,话已出口。顿时,贺琳蓉脸,羞怯有些涨红了。
微垂着头,贺琳蓉不好意思抬头飞看了宛昭仪一眼,一边蚊子一般低声说道:“昭仪娘娘,蓉儿失言了,你莫要怪罪,蓉儿以后不会了……”
说着,话语中竟带出了一丝哭腔。
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宛昭仪伸出手捏了捏坐右侧贺琳蓉脸颊,宠溺说道:“童言无忌,我不会生气,放心好了……”
说罢,却是看着慕嫣然三人解释道:“这香,初时闻起来,就像刚打开砚台中墨迹味,所以,你们才会觉得有点臭,其实那股臭味持续不了多久,随后飘出,却是真正墨香气了,只有从小喜欢看书人,才喜欢这个香。我制好‘墨染’已有许多年了,也送过许多人,可是,这么多年了,喜欢它,除了皇上,就是嫣然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宛昭仪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
“可是,太子哥哥分明也是极喜欢,上次我来,太子哥哥还特意嘱咐了我要跟娘娘多讨要几盒呢,便连我那一盒,当初也是给了太子哥哥。”
似是想证明其实有很多人喜欢‘墨染’,贺婉茹看了一眼宛昭仪疾声说道。
“他……是替别人要。”
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宛昭仪拿起筷箸,熟络招呼着几个人用膳。
一顿午膳,宾主欢。
送走了几个女孩儿,看着丹青等人撤走了膳桌,又抬出了美人榻摆伞下,宛昭仪一脸愉悦躺榻上,目露俏皮看着身边往茶碗里添茶丹青说道:“我没说错吧?慕小姐果真喜欢‘墨染’呢……”
脸上表情,比得了旁人夸奖都要开怀一般兴奋()。
“那也不枉费主子制香一番不易了……”
轻声应着,看了一眼就要睡去宛昭仪,丹青转身放轻脚步走进内殿,取了薄薄丝毯出来,盖了她身上。
再睁开眼。身边小方几一侧摇椅上,一身明黄袍服。表情闲适永成帝贺自翔正专注看着手里书卷。
“三郎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唤醒妾身?”
宛昭仪揉了揉惺忪睡眼,呢哝着问道。
转头看着她笑了笑,永成帝朗声说道:“朕来见你睡正好,难得见你能睡这么长时间,便没叫你,眼下可要起了?”
点了点头,宛昭仪坐起身,进内殿去简略梳洗了下,又走回来坐了伞下。
此时太阳偏西。斜斜照耀下来,漪兰宫便沐浴一片金色光晕中,说不出璀璨。
微风拂起,纷飞梨花散落伞上。又从伞上飘零而下。不一会儿,美人榻上,摇椅上。小方几上,便落了洁白如雪梨花花瓣,说不出淡然随心。
“三郎,妾身有一事,想求三郎。”
坐美人榻边,提了紫砂壶往永成帝茶碗里续了茶水。宛昭仪柔声说道。
像是有些微微诧异,永成帝浓眉一挑。放下了手中书卷,一脸平静看着宛昭仪说道:“朕若是没记错,上一次你有事求朕,已是十五年前了。”
微一怔忡,宛昭仪苦笑着说道:“三郎记得可真清楚。”
“有什么事,跟朕说便可,什么求不求,听着好像朕不会答应你似。”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永成帝沉声说道。
“三郎,再过几个月便要选秀了,妾身看上了一个女孩儿,想求三郎把她指给暄儿……”
目光灼灼看着永成帝,宛昭仪犹疑着说道。
眉眼间泛出了浓浓笑意,永成帝站起身走过来坐美人榻上,揽过宛昭仪轻声问道:“素心,这么多年了,朕从未见过你这样……瞧着你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朕宠你,你也这样,朕去别人那里,你也这样,当初生了暄儿,你就说什么都不肯再给朕生孩子,这么多年了又对暄儿不闻不问,你知道嘛,宫里女人都说你是个怪物,可只有朕知道,你心,其实比谁都软()。”
轻轻靠永成帝身上,宛昭仪像是想起了往事一般说道:“这么多年了,连妾身自己个儿都忘了,当初是怎么狠下心来……妾身还未及笄,便认识了当时只是三王爷三郎,可那时,家里都说,表姐将来定要做三王妃,所以,妾身便不敢再痴心妄想了,因为,妾身自幼便被娘亲教导,绝不给人做妾。可谁知,情之一事,并不是狠下心来,就能了断……及至后来,三郎登基做了皇上,妾身还是没逃过选秀,好,三郎还是当日三郎,所以,妾身也永远是昔日素心,妾身会永远陪三郎身边。”
想着夺嫡时风雨飘摇那些年,唯有身边这个娇弱人儿坚定陪着自己,永成帝就觉得,心里腾起了阵阵暖流。
“三郎疼爱妾身,妾身比谁都清楚,可这宫里,三郎并不止是妾身一个人夫君,那年御医诊出妾身有孕,妾身多希望自己能生下一个女儿,这样,妾身还能给三郎生多孩子,可谁知,偏偏就是个男孩儿……夺嫡那些年,妾身比谁都怕,就怕第二天一睁眼,便听说三郎被……妾身不想让儿子将来也经历那一场。”
幽幽说着,宛昭仪单薄身子,还有着微微颤意。
那场无人知晓结果夺嫡,给太多人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阴影,永成帝眼中,渐渐升起了一阵阴霾。
搂紧怀里颤抖着娇躯,永成帝轻声抚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旋即,永成帝转移着话题笑问道:“哪家小姐被你相中了?”
“慕宰相二女儿,慕嫣然。”
宛昭仪抬起头,目光朗朗看着永成帝说道。
迟疑了一下,永成帝坦然说道:“那女孩儿,朕打算留给太子呢。”
闻言,宛昭仪心内一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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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定夺
贵女反攻记99,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九十九章 定夺
本 文 来 自“三郎看中太子妃人选,竟是慕小姐?妾身还以为是帝师秦大人家素儿小姐呢()。要看书网 ”
眼下心中惊诧,宛昭仪看着永成帝问道。
神情一愣,永成帝不解说道:“前些日子毓秀宫同皇后说起,她也是这句话呢,怪不得你们是姐妹,心里想竟都是一样。”
抿嘴一笑,宛昭仪有些无奈说道:“三郎以为妾身和姐姐是随便说嘛?三郎当日一句戏言,如今竟要害一个女孩儿错过了青春好年华呢。”
贵人多忘事,永成帝定是已忘记了发生过什么,此刻见他微怔表情,宛昭仪就心中有个大概了。
嗔怒斜了他一眼,宛昭仪淡笑着说道:“前年太后娘娘寿宴,帝师大人府上秦老夫人带着秦素儿来给太后娘娘拜寿,席间,秦素儿寿礼得了三郎和太后娘娘盛赞,当着那么多人面,三郎夸赞秦素儿‘品性出众,堪称良配’。”
见永成帝面露回忆,宛昭仪继续说道:“从前,秦素儿可是都城里被人夸赞多女孩儿了,媒婆都把门槛踩翻了,可为着皇上一句金口玉言,再加上帝师秦老大人和秦大人声威,好多人都猜,秦素儿怕是皇上相中了要做儿媳妇,不是太子妃,也是几位成年皇子皇妃,所以,去年到现,秦府那边,可是再没人去问了。这眼看着秦素儿都15岁了,却还无人问津,再等过了选秀,不是选进宫,就是指婚。三郎。您瞧,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儿大好亲事。可不是被您给耽误了?”
侧着头想了一会儿,永成帝犹豫着问道:“秦素儿,可是迎春花会上连得了三年花魁那个?”
见宛昭仪莞尔一笑连连点头,永成帝皱了皱眉头低声嘟囔道:“哎,朕哪里想了那么多了?当时母后寿辰,她绣了一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呈上来,莫说那是母后喜欢诵读一部经书,便是为着那份心思,也着实是灵秀可人()。所以朕当时才夸了几句。”
说罢,见宛昭仪一脸无奈笑容,永成帝又有些自责说道:“若果真如此,耽误了她亲事。到真是朕过错了。哎。选秀时再说吧,都城里青年才俊也极多,到时候一定给她指个门当户对好亲事便是……”
想起方才话题。要看书网 宛昭仪踌躇着问道:“那三郎怎又相中了慕小姐做太子妃?皇后娘娘怎么说?”
从宛昭仪身边径自站起身,永成帝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又躺回到摇椅上一边摇晃着一边说道:“慕昭扬也算是我大梁难得纯臣了,当年辅助朕登基为帝,这么多年了,朕冷眼瞧着。他竟丝毫不像其他那些权臣。旁那些人,朕给富贵满足不了他们。他们就另寻法子自谋富贵,个个如同米虫一般,贪得无厌,可慕昭扬却没有,不结党,不谋私,一心一意只为天下百姓,实属难得。”
说着,永成帝看了宛昭仪一眼,问道:“你呢?为何也看上了那女孩儿?朕好像未曾听你提及过她呢……”
提起慕嫣然,宛昭仪嘴角,又渗出了一抹愉悦笑容。
眼中浮起亮晶晶欢欣,宛昭仪轻声说道:“前些日子妾身身子不适,她跟着婉儿和蓉儿来瞧我了,第一眼,妾身就觉得她看起来很像妾身小时候模样,不是说长相,就是那种感觉……”
像是思索着用什么样词汇一般,宛昭仪侧着头看着远处和煦阳光,轻声说道:“就像是下午时分日光,照昏昏欲睡人身上感觉,暖暖,很舒服。那天,她还猛夸了妾身一顿呢……”
说着,宛昭仪兴奋把当日慕嫣然形容自己那段话说了一遍。
话音落毕,却看见永成帝忍俊不禁打趣道:“平日里朕也没少夸你,怎么没见你把朕说过话记得这般清楚?她一个小丫头,随口奉承了你几句,你就记心里了?”
不计较他话语里吃味,宛昭仪心情很好看了他一眼,愈发欢喜说道:“可是,妾身送了她‘墨染’,她很喜欢呢,今儿走时又带了一盒走了,妾身瞧着她爱不释手模样,心里不知怎么,也跟着欢喜极了……”
想着那会儿丹青把小匣子递给她时她一脸惊喜模样,宛昭仪觉得心里无比畅()。
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永成帝朗声叹道:“怪不得你喜欢那丫头呢……你那‘墨染’,宝贝什么似,可刚打开瓶子那会儿味道,还真是不怎么好闻,难得她一个小丫头,能不注重外,注重内涵,倒也不枉你将心爱之物倾心以赠了。”
点了点头,宛昭仪有些为难说道:“三郎,你真决定要把慕小姐指给太子做太子妃嘛?”
将双手抬起置于脑后枕着,永成帝看着地下随风飘起梨花花瓣沉声说道:“朕是觉得,慕昭扬为人忠正,他女儿,自然是配得上太子,便是将来母仪天下,也够资格了……可是皇后却不这么认为。”
挑了挑眉,见宛昭仪没有开口问意思,永成帝继续说道:“皇后意思,慕昭扬即便不是国丈,也会为大梁鞠躬瘁死而后已,所以,不如结一门有利于太子亲事。皇后相中了远东将军家大小姐,据说也是个泼辣女子,能文能武,虽说不像旁女儿家一般娴静,可有远东将军做助益,太子将来能坐稳江山。”
眼眸中露出了一丝狡黠,宛昭仪开口问道:“那三郎对远东将军家小姐有何见解?”
摇了摇头,永成帝轻声说道:“朕未见过那个女孩儿,只是听人说能文能武,想来,必不会整日里躲闺房里娴静绣花儿便是了,朕一想到她和太子站一起,就觉得有点怪异……”
说到后,永成帝已有些哑然失笑了。
俏皮眨了眨眼睛,宛昭仪娇声说道:“三郎,不如就让那远东将军家小姐做太子妃,把慕小姐赐给暄儿做个闲散王妃吧,左右慕宰相还是会一心只为大梁,太子还能多个做武将岳丈,三郎……”
无奈摇了摇头,永成帝叹了口气说道:“太子妃可不是谁都能做,那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还是等选秀时候朕细细看看吧,不过,朕倒是可以应承了你,若是慕家那丫头没被指给太子,朕就给暄儿留着了,左右都是自己儿子,总不能便宜了旁人就是了……”
永成帝一番话,让宛昭仪嗔怒怨道:“人家好好一个女儿家,让三郎说起来,倒像是一件物什似,听了真真儿让人恼……”
见永成帝一脸不以为然,宛昭仪自嘲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什么似开口说道:“三郎,太子婚事,妾身觉得你还是跟他提一句好,再不济,也让皇后娘娘给他露个风,这些年妾身瞧着,太子像极了三郎,什么事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极有主意()。这婚姻大事虽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真能给他相中个他也中意了女孩儿,岂不是是一桩美事?”
面露疑色,永成帝反问道:“可是你听闻了什么?”
摇了摇头,宛昭仪埋怨瞪了他一眼说道:“妾身这儿冷清什么似,倒是想打听也难呢……”
见永成帝似乎并未把自己话听进心里去,宛昭仪有些心急走过去坐他身边沉声说道:“三郎,你身边有皇后娘娘,还有妾身,旁人怎样妾身不敢说,可表姐和我,却是一片赤诚之心待你,三郎想想,这偌大一个深gng,若是没有个可以说知心话人,那九五之尊天子,可真真儿就是孤家寡人了。三郎,难道你希望太子将来孤苦一人吗?”
眼见永成帝欲出言反驳,宛昭仪伸手掩住他嘴说道:“三郎别说那些天子坐拥三千佳丽浑话了,你这宫里这些年也选进来了不少美人儿吧?可如今陪着你,不还是三郎当王爷时府里那几位姬妾?”
一边松开手,宛昭仪一边下结论一般总结道:“所以,妾身还是觉得,太子妃人选,好歹三郎先让太子心里有个数,不说喜欢,起码要不讨厌吧?要不然,今后相伴一生,相厌一生,那您可就真是毁了太子了。”
似是觉得宛昭仪说夸张了,永成帝有些匪夷所思问道:“相伴一生,相厌一生?有那么夸张吗?”
定定看着永成帝,宛昭仪沉声问道:“大梁男子,大都是过了18岁就成亲了,可太子今年都2了,前年您相中了吴阁老家孙女,太子找了钦天监人算了,说当年不宜婚嫁,就略过不提了。去年,皇后娘娘宫里办了几场宴会,都城里有名那些贵门小姐都请了来,相中了王家千金和彭家小姐,太子又说那两位小姐和他八字不合……”
一件件数着,宛昭仪像是深信不疑似,言语凿凿说道:“妾身猜,兴许,太子殿下心里已有了人选,只不过还没想好怎么和三郎说罢了。”
如晴空暴雨,永成帝脸上,显出了一抹惊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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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惊闻
贵女反攻记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章 惊闻
本 文 来 自自那日从漪兰宫得了宛昭仪馈赠,慕嫣然心内越发肯定,六皇子所说她有苦衷,是真,要不然,明明对自己等人都是亲切和煦如暖风一般人,为什么对亲生儿子却是那般冷淡()。要看书网 若说她是真不喜欢六皇子,那她这么多年了却又再未生养孩子,岂不是让人难以理解?
是故,慕嫣然心里大胆揣测,宛昭仪是故意做出了这幅让人以为六皇子无人疼爱,所以对将来帝位候选人无害假象,其实却是为了保护六皇子()。
可是,宛昭仪自己本就是皇上宠妃,表姐又是皇后,即便是凭借自己能力,也能保住六皇子吧,再说如今六皇子也已成年,便再也不需像从前一般了,可她即便重病了也不许儿子去探视,岂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纷纷乱乱想了许久,慕嫣然越发觉得脑中混乱不堪了,甩了甩头抛了脑后,一边,却是愈发同情六皇子了,一边心里暗自想道:若宛昭仪能像对着贺婉茹和自己那样温柔轻笑来对待对着六皇子,怕他会欢喜傻了吧?
进了四月,慕嫣然又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二哥慕容峻要参加殿试了,这前一世是没有过事情,如今真走到了这一步,慕嫣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兴奋,还是为二哥紧张。
“嫣然姐姐,要不今儿你晚点回去,用了晚膳我带你溜到父皇乾安殿去,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你二哥金殿里风采了,好不好?”
礼仪课毕,听慕嫣然紧张说今儿是慕容峻殿试日子,贺婉茹有些兴奋出着主意说道。
心内有一丝期望。慕嫣然微微踌躇了一下,果断摇头拒绝道:“婉儿。你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如今咱们已经学了这么久礼仪了,就像陈姑姑说,做人做事要问心无愧,咱们去那儿,即便是没人发现,也会失了女儿家颜面,还是算了吧。”
说着,慕嫣然像是安慰自己一般说道:“总归。二哥是有真才实学,只要他好好表现,我家里等,也是一样。”
面容上现出一抹失望。贺婉茹侧头看了看慕嫣然。终究没作声。
午睡起来,贺婉茹却已不夕颜殿了,慕嫣然有些诧异看向兰蕙。还未等她作答,门外,贺婉茹兴冲冲跑来坐床边一脸欣喜说道:“嫣然姐姐,我去求了母后,说晚上去父皇乾安殿偏殿临帖,母后同意了呢。要看书网 ”
“临帖?”
慕嫣然一脸不解问道。
睁大了眼睛。兴奋点着头,贺婉茹解释道:“乾安殿偏殿就大殿后面()。前面殿试人是看不见,但我们只要开着偏殿门,自然就能听见外面动静了,虽说瞧不见,但总是已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了许多吧?”
说罢,贺婉茹还邀功一般眨了眨眼睛,一脸俏皮。
“皇后娘娘同意了?”
明知道贺婉茹和自己是去干什么,皇后娘娘竟然还相信了贺婉茹这个一听就不做真借口,慕嫣然越发奇怪了。
“母后自然知晓咱们去干嘛,不过只要不逾矩,母后都会依了我。”
贺婉茹摇晃着身子,一脸娇憨说着。
心思一转,慕嫣然却顿时知晓皇后娘娘用意了。
贺婉茹已经13岁了,若是能今届殿试翘楚中相中驸马,岂不是也了却了皇后娘娘一桩心事?要知道,大部分驸马可都是出自殿试青年才俊中。
想到此,看着一脸懵懂天真贺婉茹,慕嫣然掩下了眉眼中浅笑,一边,却为能去看到二哥以及知晓外人难以得见殿试场面而感到开心。
早早儿用了晚膳,贺婉茹带着慕嫣然两人溜到了乾安殿,许是皇后娘娘已提前吩咐了缘故,乾安殿管事太监恭敬将两人迎进偏殿,又端上了热茶点心,才退了出去。
乾安殿内布置极为简单,临窗处是长长暖炕,此时铺了炕席和明黄色绣了龙纹软褥,中间,还摆了一张炕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显是皇上经常坐炕上批阅奏折。
临墙地方,是一张长长浮雕山水画紫檀花木桌,整齐摆置了厚厚书本和奏章以及一整套笔墨纸砚,旁边还另有一张书架。
“哎,还要等一个时辰呢,早知道该晚些来了……”
闲散走过去躺炕上,贺婉茹来回滚着,一边沮丧说着。
仰着头看着乾安殿侧墙上悬着几幅字,慕嫣然回过头来一脸了然看着贺婉茹说道:“怪不得你说来乾安殿偏殿临帖,皇后娘娘会许了呢,这几幅字,果然是极好,索性现也闲着无趣,咱们来临帖吧。”
“啊?”
贺婉茹有些愕然。
旋即,却是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假寐了起来()。
无奈笑了笑,慕嫣然走到条桌前取过了几张纸,又拿起毛笔蘸了墨,一边仰头看着字帖,一边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临完了那篇《墨子非攻中》,慕嫣然提起来比对了一会儿,满意点了点头,拿过一张纸,正待临下一篇,却听见外边传来了轻微脚步声。
看了看呼吸有些平稳,似乎真睡着了贺婉茹,慕嫣然放下手里宣纸,提着裙裾蹑手蹑脚走到了门边。
侧着耳朵听了听,似是并未有人,慕嫣然放下心来,转过了身欲往回走,还未迈开脚,却听见外边一个听似太监声音问道:“怎么样?太子妃打赏够丰厚吧?”
后背一僵,慕嫣然顿了门内。
太子妃?
不是还没选秀嘛?
心内狐疑,又带着一丝震惊,慕嫣然后退了一步,猫着腰将耳朵贴门内听了起来。
“小兔崽子,不许浑说……”
另外一人怒斥道。
嘟囔着,那太监埋怨说道:“有什么大不了,你接了这好差事,兄弟也就是眼馋眼馋罢了,还能分你赏银不成?”
另一人却低声说道:“统共也就五两赏银,咱们是好兄弟,见面自当分你一半,可这太子妃不太子妃话,以后可不许浑说了,还没定呢,若是从咱们这儿透了口风出去,回头吃不了兜着走,看谁能保得住你。”
虽是斥责,可听着,全然一派关心,那太监领情道了谢,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商议时候,就咱二人守殿外,我这不也是跟你玩笑几句嘛,出去可不敢胡说,脑袋比什么都重要……哎,对了,远东将军府气派吧?那林小姐是否如传言中所说一般泼辣?”
似是信了那太监话,另一人也当做闲聊一般应声说道:“远东大将军可是咱大梁武将头领,那将军府又是祖上传下来老宅子,这么多年了,不说先皇,就是皇上,这么些年了也两次派内务府御用工匠去修葺过了,自然气派很。至于那林小姐,瞧着倒是极和气,不知道甩起鞭子来是不是也这般和气,嘿嘿……”
说至后,他话语中,已带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笑容,显是早前听过这林小姐威名了()。
“哎,你说,太子妃人选,不会就真是这位林小姐了吧?怎么听宫里人说,皇上本是相中了帝师秦大人孙女呢,那位秦小姐,据说得了三届迎春花会花魁呢,太后娘娘都极喜欢她。”
那太监接口说道。
似是摇了摇头,另一个太监低声说道:“皇家事,哪里做准,你以为太子妃是那么好当嘛?林小姐若是做了太子妃,那远东大将军可就是将来咱大梁国丈了,太子将来登基,皇位岂不是就稳了?那秦小姐,虽人品好又有才学,可论家世背景,比林小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说完,外面沉默了下来,门内侧,慕嫣然背上,却是出了一层冷汗。
挺直身子,看了一眼贺婉茹,慕嫣然轻抚着胸口,试图平复心情。
气息还未喘匀,却被门外那太监话,又给惊住了。
“哎,那天听皇上意思,竟是相中了慕宰相家二小姐呢,慕宰相一家如今真是深得皇上心意啊,年前封了两位诰命夫人,如今府里少爷又要殿试,兴许能中了状元呢,你说,要是再出一位太子妃,啧啧啧,这慕府荣耀,可绝非旁人能比得上了。”
慕嫣然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汗,眼中,是浮起了一丝惊恐。
“那位慕小姐,可端一副好性情,从前长公主殿下夕颜殿见过,人是和气不过,偏偏对奴才们也不摆架子,若是她做了太子妃,那将来这满宫奴才们可就有福气了……”
“所以说,以后这太子妃话,莫再出口了,这人选都没定呢,万一说错了话,到时候可真是祸从口出了……”
先前那位太监叮嘱说道。
“哎,你们两个,过来搭把手……”
乾安殿正殿内,鱼贯着进来了一群太监和宫女,忙碌着布置了起来,有人冲偏殿门口两个太监喊道。
脚步声响起,那两个闲话太监走远了。
皇上,相中了我做太子妃?
愣偏殿门内,慕嫣然脑中,一片空白。/ /
贵女反攻记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章 惊闻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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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分歧
贵女反攻记1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分歧
本 文 来 自后来乾安殿内殿试,慕嫣然跟着贺婉茹躲偏殿门后,浑浑噩噩什么都没听进去,只知道后腿都蹲麻了已没有知觉,两人已全无形象跪坐门边时候,贺婉茹却猛站起身,一边拽起了自己,一边又笑又跳满脸抑制不住喜悦,却是慕容峻被皇上御笔钦点为金科状元()。要看书网
要说不惊喜,自是不可能,可一边惦记着方才那两个小太监说过话,一边又要为二哥感到高兴,慕嫣然心里,一团乱麻一般,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嫣然姐姐,你高兴有些懵了吧?”
欢喜了半天,贺婉茹看着一脸呆愣慕嫣然轻声问道。
眼眸无神愣了愣,慕嫣然点了点头,扯着嘴角撑出了一个笑容,方木讷答道:“婉儿,那我这就出宫去了,你也些回夕颜殿去吧,明儿咱们再好好说话。”
点头应下,两人趁着前殿喧闹嘈杂空子,打开偏殿门,从后殿侧门溜了出去。
及至走到内宫门处,兰芝和兰蕙已那儿等着了,贺婉茹带着兰芝自回了夕颜殿,而兰蕙,则等到宫车到看着慕嫣然钻进马车,才径自回去。
四月夜里,还带着一丝清凉冷意,慕嫣然蜷缩马车角落里,觉得一股说不出紧张感。
本以为,做了长公主伴读,可以逃过选秀,不成想,如此小心谨慎,竟还是惹来了事端。
想着平日里除了陪着贺婉茹,自己可是哪儿都没去,也就近这一个月间去了两次宛昭仪漪兰宫。谁知道竟连皇上都注意到自己,还属意自己为太子妃人选。慕嫣然心里一沉。
无论是自己也好,还是那位远东大将军府上林小姐也罢,自始至终,都无人提及过秦素儿,慕嫣然想起秦素儿提及太子时粉面含羞娇媚模样,就止不住难过起来。
素儿姐姐,太子殿下,真并非良配啊。
心内叹着,慕嫣然浑然忘记了自己也险境当中。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劝说秦素儿放下女儿家心事,忘记太子。
回到潇湘阁,紫云说柏松堂和明徽园那边,慕老太太和柳氏都已派人来瞧了好几次了。原本精神怏怏慕嫣然不得不振作起来。到柏松堂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
虽说自己和贺婉茹躲偏殿里行为不成体统,可终归还是小女孩儿,再加上殿堂前应对皇上作答那些青年才俊中。要看书网 还有一个是慕氏儿郎,所以,慕老太太和柳氏只是微微嗔怒说了慕嫣然几句,便沉浸慕容峻高中状元巨大喜悦中了()。
待再回到潇湘阁,慕嫣然已觉得浑身虚脱一般无力,这一日发生事。已无法用震撼来形容了,她迫切需要静一静。让自己想想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秦素儿已然不被皇上和皇后娘娘看好,所以她绝对不能再沉浸这场虚无缥缈少女情怀中了,而自己,也决然不想做什么太子妃……
纷纷扰扰胡乱想着,一整夜功夫,竟就那么一闪而过了,迷迷糊糊听到紫云床边唤自己起身,慕嫣然只觉得浑身说不出酸痛。
强撑着坐起身,还没待掀开被子,慕嫣然一闪身,却是晕了过去,身上也烫厉害。
一时间,潇湘阁内,紫云和紫月忙乱着,又是去明徽园请柳氏,又是净了帕子给慕嫣然敷额头,进进出出,慕嫣然只觉得眼前都是重叠人影。
前一日晚上还好端端,只睡了一夜就成了这幅模样,柳氏心疼不已,一边,却是疾声吩咐了管家去请大夫,自己则坐床边端了小米粥喂着女儿喝。
这厢大夫还没请来,那边,大管家又说宫里来了司仪官宣旨,柳氏直如旋转陀螺一般忙脚不沾地。
慕容峻被点了金科状元,皇上对他大肆褒奖了一番不说,对慕昭扬和柳氏也是诸多赏赐,一时间,慕府内外都沉浸深深喜悦中,唯一不活,也就沈氏和慕依然母女二人了。
昏昏沉沉床上躺了两日,高烧终于退了,可嘶哑喉咙,一说话便如冬季寒风中斑驳摇晃沙沙作响落叶,慕嫣然不得不听了紫云话,少说话多喝水,宫里则递了牌子,告了几日假。
第三日上,正当慕嫣然还心里暗自愁苦时,秦素儿来了。
听着紫云通传说秦素儿现下柏松堂给慕老太太磕头,少顷便过来时,慕嫣然便心头将一会儿要说话往复着过了好几遍,决意一定要说服她,可秦素儿出现慕嫣然面前时候,慕嫣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惊。
“素儿姐姐,你……你怎么了?”
沙哑声音说不出突兀,慕嫣然伸出手拉过秦素儿坐床榻边,疾声问道。
今日秦素儿一身淡紫色对襟褙子,鲜亮颜色衬得肤色极好,尤其她容貌本就俏丽,此刻看起来说不出清丽动人,可许久未见,慕嫣然一眼看出,秦素儿瘦了许多,从前水汪汪灵动着眼中,也浮起了一抹淡淡愁绪,如飘浮湖面上薄雾一般,让人心生怜惜()。
淡淡笑了笑,秦素儿伸出手覆慕嫣然额头上摸了摸,柔声问道:“妹妹可好些了嘛?近都城里得了风寒人极多,听说医馆里大夫都已经忙没工夫出诊了呢,昨儿娘跟我说你病了,可吓坏我了,本该昨日便来,可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妹妹勿怪。”
抿着嘴笑着,慕嫣然指着自己喉咙摇了摇头,一转头,紫云已端了茶过来放了秦素儿身侧小几上,一边,又捧上了一碗兑了玫瑰花露温水给慕嫣然。
摆了摆手示意紫云出去,慕嫣然低着头喝了几口水,方一脸关切问着秦素儿道:“姐姐,只一个多月未见,你竟瘦了这许多,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面色一变,秦素儿迟疑着摇了摇头,只一瞬,慕嫣然就知道所为何事了。
“姐姐,这事,是你痴了……”
轻声叹道,慕嫣然眉目间愁绪,却是愈发深重了。
想起昨日听到那些话,再看着眼前为伊消得人憔悴秦素儿,慕嫣然浑然觉得,老天爷着实太过残忍,一时间,慕嫣然心里,对那个曾经人前大肆夸赞过秦素儿当今圣上,也微微有了一丝怨怼。
若不是他,今日秦素儿,该是一脸娇羞闺房里绣嫁妆了吧?
深深叹了几口气,慕嫣然将手中瓷碗放小几上,心中思忖着,准备开口,却不料,一旁,秦素儿低声说道:“祖父跟我说,太子妃人选,许是定了……”
虽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可秦素儿紧咬着嘴唇,却泄露了她心中惶恐和不安。
“姐姐……”
方才心里已想过好几遍话,顿时无法说出口了,慕嫣然情急伸出手去拉秦素儿手,触手处,一边冰凉。
“嫣儿,你别劝我了,如今,什么都晚了……”
轻摇着头,秦素儿犹豫说着,眼中,已是晶莹带泪。
“姐姐,只要你从现开始不去想,总有一日你能忘了他,只要你能忘了他,终归不晚,这样总好过你永远惦记着他啊()。”
慕嫣然觉得,自己劝说苍白如同书桌上雪白素笺。
连连摇着头,秦素儿脸上,落下了两滴泪,滚烫泪,落了慕嫣然手上,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让慕嫣然心情,顿时也跟着低沉了下去。
情之深,旁人无法体会,可用情之人,心里却是清楚不过吧?
满眼怜惜看着微耸着肩膀垂泪秦素儿,看着她娇弱无助如同枝头颤抖欲坠花朵一般,慕嫣然这几日心里翻来覆去准备那一席话,竟全然用不上了。
“那年迎春花会上见了他,还不知晓他是太子时,我就对他上心了,可是,我谁都不敢告诉,只想着,等议了亲,这些事迟早都得忘了……可是,后来再见,却发现他心里,竟也是惦记着我,当时,我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幸福人了。”
低声说着,秦素儿梨花带泪抬头看了慕嫣然一眼,见她眼中除了怜惜就是心疼,并无责怪埋怨之意,秦素儿又接着说道:“后来,他让身边小路子送了几次东西给我,今年过完年,他每月都会来府里一次,说是领了皇上旨意来跟祖父请教学问,可是每次他都会寻了机会和我说几句话。他说……他会娶我,无论外面传什么,让我都别相信,让我信他。”
说至后,秦素儿已低声抽泣了起来。
“姨母知道这事嘛?”
递了帕子给秦素儿拭泪,慕嫣然哑声问道。
点了点头,秦素儿擦完了脸上泪,抬头定定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娘说,若太子殿下对我是真心,他便该为此努力,若后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是我们命。”
似是有些出乎意料,慕嫣然惊讶问道:“姨母竟是同意你们一起?”
点了点头,秦素儿脸上浮起了一抹娇羞说道:“祖父和母亲都同意,可父亲和祖母却不同意,如今,家里也是一团糟呢,谁都不敢提这事。”
二比二,平手?
慕嫣然心内暗自惊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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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执念
贵女反攻记12,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执念
本 文 来 自送走倾诉了一番心情略有好转秦素儿,慕嫣然还沉浸方才话语中未回过神来()。要看书网
本以为这件事除了秦素儿和太子,也就他们身边近侍和自己知晓了,谁知道,如今秦府人竟都已知晓了,而且各自态度不同,除了柳如玫是真心为了女儿幸福着想,其他人,慕嫣然也不敢擅自下结论,但愿,他们都是真心疼素儿。
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醒来时,依稀还能听到前厅里宴请宾客欢闹声。
慕嫣然生病第一日,宫里就来了司仪官宣布了皇上赏赐,自那日起,络绎不绝人涌来慕府,有些是慕昭扬同僚,有些是慕容峻往日同窗好友,前来恭贺慕容峻高中。还有些,却是都城中贵夫人借着来给柳氏道贺名目,实际变相来相看慕容峻。
要说如今慕容峻,随着高中状元,身份已是水涨船高了,只有柳氏相看别家女孩儿份,可是,过年以前,柳氏本人及几个子女都是极为低调,除了慕容言有官职身,而慕嫣然曾是迎春花会花魁名声大些被人知晓多一些,慕容峻和慕容睿二人,却是鲜少有人知晓底细。
如今情形自然大不相同了,慕昭扬仍是当朝宰相,而柳氏已是一品诰命夫人,慕容峻又是金科状元,都城贵门里,慕容峻已是条件上佳青年翘楚了,是故,家中有嫡出女孩儿待嫁,此刻眼睛都盯了柳氏身上。可又唯恐慕容峻早先已订了亲,所以不敢贸然请媒人上门,只好自己亲自来打探了。
送走了一批官夫人。柳氏抓紧分派完了府里要紧几项差事,忙不迭带着春兰去了潇湘阁。
“难得歇息几日,怎么不好好睡会儿?”
坐床边。爱怜看着才病了几日下巴已有些瘦削女儿,柳氏从她手里接过看了几页书柔声说道。
握着柳氏手,慕嫣然撒娇一般说道:“都躺了几日了。女儿觉得骨头都酥了,偏生紫云和紫月那两个丫头把娘话当圣旨似。就是不许女儿到处乱跑,女儿闷得好生无聊啊,这才取了本书看……”
伸手将慕嫣然鬓间几股乱发别耳后,柳氏眼角带着一股喜意说道:“你二哥中了状元,这些日子府里忙什么似,偏生你还病了,要不然你也能跟着高兴高兴……你没见。要看书网 那日宫里来人选了旨,晚上到老太太那儿用晚膳时候,你父亲开心什么似,和你大哥二哥两个人,三个人喝完了四瓶老窖呢,直把老太太吓坏了,一面嘱咐了人去熬解酒汤,一面却又看着他们抹眼泪()。”
这些年,因着沈氏缘故,慕容言兄弟几人。对慕昭扬这个父亲都颇有微词,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虽说当年柳氏自私躲避也有一定过错,可慕昭扬作为一个男人这十多年来对柳氏不闻不问。就是他问题,是故,这么多年了,父子之间颇多嫌隙。
如今,随着柳氏掌家,慕容峻高中,一切,都又朝着乐观方向发展了,慕容言等人心中,怕是比谁都高兴,借着那日好时机,父子几人把酒言欢,好不活。
“娘,你和父亲……”
一脸关切,慕嫣然迟疑着问道。
顿了一下,柳氏淡淡摇了摇头叹道:“回不去了……这么多年,娘也想明白了,你父亲固然有错,可娘又何尝不是一身罪责?菩萨面前想了这么多年,从前事,娘不愿再去想了,也没有心思再去想了。如今,娘只盼着你们兄妹好,等你二哥和三哥娶妻生子有了家业,等娘小棉袄有了自己幸福归宿,娘这一辈子,也算知足了。”
幽幽说着,柳氏一脸淡然。
父母事,做子女也不好过多置喙,慕嫣然心内想着,转移话题一般问道:“娘,这几日二哥头上怕是布满了桃花祥云吧?您可相中了哪家小姐?”
见女儿虽不出门却消息灵通,柳氏嗔怒斜了她一眼,方带着一丝炫耀开口说道:“如今你二哥可是个香饽饽呢,那些夫人听说你二哥至今还未订亲,那眼里就像是泛光似,一个个把自家女孩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恨不得娘立刻就能松口去相看八字呢。”
抿着嘴笑了笑,柳氏方敛正面容思忖着说道:“娘从前也留意过,都城里那些适龄女孩儿,娘觉得大理寺卿吴大人家嫡出二小姐不错,长相甜美,性子温婉大方,见了一次,娘觉得蛮合眼缘”
“大理寺卿吴家?他家有几位嫡出小姐?”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慕嫣然开口问道。
“两位啊,大小姐已经出嫁了,嫁到通州去了,怎么了?你认得吴家那位二小姐?”
见慕嫣然发问,柳氏脸上,显出了一抹疑问()。
抿着嘴唇细细想着,过了一会儿,慕嫣然拍着锦被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二月里去迎春花会,那位吴二小姐还进了决赛呢。”
“怎样?你既见过,可有什么印象?”
柳氏疾声问道。
想着她落败能轻易就被秦柔儿几句话哄开心,必定是没什么主见,撇着嘴摇了摇头,慕嫣然娇憨拉着柳氏胳膊摇晃着说道:“娘,女儿觉得吴家二小姐是极好,不过,若是配我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状元二哥,却是配不上。”
见女儿如此没正形,柳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却板正了面孔说道:“娘本来也就是和你说笑几句,你二哥亲事,自有老太太和你父亲斟酌,你呀,还是喝了药好好歇着吧。”
说罢,柳氏又细心叮嘱了紫云和紫月几句,才放心走了。
第四日,慕嫣然病已大好了,本想着耽误了宫里课程,回头跟不上进度又要晚归了,可午后府里来了位宫里小太监,却是每日里接送慕嫣然进宫那位公公,送来了贺婉茹这几日礼仪课和绣艺课后做笔记。
看着那急匆匆记下显得有些纷乱笔迹,慕嫣然因为窝屋子里不能出门烦闷,也渐渐消散了。
看着夕阳西下天边透出一片明媚耀眼至极火烧云,慕嫣然心里,也像是被灼热了一般温暖。
可转过身,想到前路不可知秦素儿,慕嫣然又是一片沉重,回到书桌前撑着手肘思索了好久,终果断拿了帖子写了几句话,让紫云带给管家去送到秦府,邀秦素儿明日过府一叙。
第二日直到过了申时,秦素儿才带着丫鬟芙蓉姗姗来迟,看着一脸幽怨盯着自己慕嫣然,秦素儿一扫往日愁苦,一脸明媚从芙蓉手上接过锦盒递给紫云,一边开心说道:“晌午跟娘去锦绣坊了,后来又去碎玉轩选了几件首饰,有一对玉质梨花簪雕极好,想着你喜欢梨花,就买来送你了。”
满目惊诧,慕嫣然拉着秦素儿锦桌旁坐下,一边亲手沏了泡好玫瑰花茶给她,一边面露疑色问道:“三日不见,姐姐就像是变了个人似,说吧,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了?”
摆了摆手,紫云带着芙蓉下去耳房吃茶了,秦素儿方一脸欢喜看着慕嫣然低声说道:“祖父说通了祖母和父亲,如今,他们都同意了……”
心内一沉,慕嫣然神色顿时有些萎靡了起来()。
秦素儿事,自己每每想好要怎么劝说时候,事情总是横生枝节,这种无法把握无力感,让慕嫣然说不出颓败。
除了秦素儿家人,慕嫣然怕是乎秦素儿过好不好人了,那个从小教着自己对付慕依然俏皮小女孩儿,不仅仅是自己一个玩伴,还像一个大姐姐一般,所以,慕嫣然无比希望秦素儿能幸福,可太子,那个若干年后即将成为大梁君主男人,无疑不是佳人选。
可,秦素儿如今模样,竟已认定了他。
老天爷,我该怎么办?
看着茶碗里随着水纹慢慢旋转着玫瑰花苞一点点绽放开来,慕嫣然心里那份紧张和惶恐,也一点点放大开来了,她甚至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那位远东大将军府林小姐,抑或是自己,被选作了太子妃,那如今满怀期待秦素儿,会是怎样一副颓败模样。
“姐姐,太子殿下真不是你良配……”
无力说着,慕嫣然一边心内飞速找着理由,旋即,她继续说道:“不说眼前,只说将来,姐姐,若是你认定了太子殿下,又恰好得偿心愿了,那将来,你就是母仪天下皇后娘娘,姐姐自问,能一派大度面对后gng佳丽三千嘛?到那时,环肥燕瘦,大梁美女子,大多纳入宫中,而姐姐,又有信心能守住太子殿下那颗心嘛?”
面容上苦色一闪而过,秦素儿肯定点了点头,执着说道:“嫁给他所要面对一切,这些日子,祖父和母亲都已数跟我说过了,可我觉得,若是选择了,那到了那日,我既要承受他给予我荣耀,也要担起我该承担那部分苦涩,不是嘛?凡事都如此,有利必有弊,没有什么,能够十全十美。”
心内叹着,慕嫣然咬了咬嘴唇,抬起头定定看着秦素儿说道:“妹妹听闻,远东大将军家林小姐,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属意太子妃人选。将来事暂且不提,眼前这一桩呢,姐姐要如何解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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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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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来 自神色微一怔忡,秦素儿抿唇一笑,自嘲说道:“眼下,并不是我要如何解决,应该是他要如何解决才对吧?”
一转头,见慕嫣然一脸不解,秦素儿轻声说道:“自古婚嫁一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这样,本已不合体统,难不成出来一个太子妃人选,我就要豁出脸去解决嘛?他既说了让我信他,那我就只等着看好了,一切,都看他如何处理吧()。要看书网 ”
虽说肯定,可秦素儿话语中无奈,依旧让慕嫣然有些心酸不已()。
见秦素儿捧着早已没有了温热气息茶碗不放手,慕嫣然轻摇了摇头,接过茶碗给她续满了水,一边犹疑问道:“姐姐,你和太子殿下事,你祖父和父亲竟然会同意,你没深究过嘛?”
秦老太爷是当今帝师,不说皇帝,便是其它学生,如今也是遍布大梁,算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这样人,应该重礼仪才对,可如今他竟能支持秦素儿和太子一起,慕嫣然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脸上闪过了一抹疑惑,秦素儿犹疑着说道:“这件事,本来只有母亲看出了一点端倪,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祖父竟也知晓了,祖父跟母亲说,莫要怪我,一切都顺着我心意就好了。后来祖母和父亲不同意,祖父还将父亲找去书房说了好长时间话,事后母亲跟我说,父亲回去时候一脸凝重,她也没敢多问。”
顿时,慕嫣然觉得心头疑云愈发浓厚了。
“那位林小姐,听说,性格有些泼辣呢。”
微抬起头怯怯看着慕嫣然说着。秦素儿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慕嫣然分析着说道:“那位林小姐。据说前些日子才跟着远东大将军夫妇回到都城,从前一直是边关长大。边关那里民风淳朴,并不似都城这边教养森严。我想,大抵林小姐也只能算是直率。应该不能说是泼辣吧。”
话毕,慕嫣然看到,秦素儿脸上光泽,一瞬间黯淡了下去,想来,她心里其实也是极担忧吧。
苦笑了片刻,秦素儿幽幽说道:“他说。如果祖父和父亲能同意我们一起,那即便是千难万难,他也会去说服皇上和皇后娘娘,如今,我这边竟全无艰难就通过了,可他那边,随着这位林小姐出现,我觉得愈发难了。要看书网 ”
说着,秦素儿好看弯月眉已紧蹙了起来。
远东大将军啊,武将中一呼百应人物。家中儿郎若干,可女儿却只此一位,若是得罪了他,可不是封官赏赐能解决了。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深深惆怅。
坐了一个时辰不到,秦素儿告别了慕嫣然,带着芙蓉回秦府了,临别前,却被慕嫣然挽住低声叮嘱道:“姐姐,你和太子殿下事,说起来终归于礼不合,莫要被府里那些姨娘或是庶妹们知晓了,要不然,到时候万一惹出流言,传出去有损,也是姐姐清誉,姐姐一定要注意些()。”
感激点了点头,秦素儿沉声说道:“这件事只有祖父祖母,还有父亲母亲知道,旁人都是不知晓。”
说罢,慕嫣然才看着她主仆二人远去,心内,仍旧是无限担忧。
那个秦柔儿,绝对不是个省油灯,这么多年了秦氏面前低眉顺眼,偶尔人前,还会得秦氏几句夸奖,显是对这个庶女也极为疼爱。瞧着那天迎春花会上表现,她这个人定是极会讨人欢心,秦氏若是一个不慎,被她看出了什么眉目,那可就真糟了。
旋即,慕嫣然又有些失笑放松了下来。
自己也只是前世时候知晓秦柔儿是个怎样人,如今才处处提防着她,可她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女孩儿,秦氏可是内宅大院里浸淫了几十年人了,单看她把偌大一个秦府打理井井有条,便可看出其手段,何况这次事情涉及自己宝贝女儿和太子殿下,她必定会加谨慎才是。
哎,哎……
一旁拾锦桌紫云见到自家小姐连连叹气,满脸匪夷所思,却是轻手轻脚端着托盘出去了。
如今情形,想要劝说秦素儿斩断情丝,却是不可能了,唯今之计,也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殿下,希望他对素儿是一片真情,也希望他终能说服皇上和皇后娘娘。
却又不知,那位林小姐,是个怎样人物。
胡乱思想了许久,慕嫣然深深叹了几口气,转身朝内屋去了。
家休息了五天,身子已好了,第六日开始,慕嫣然又依照往日时辰早早起身,进宫跟着贺婉茹一起学习礼仪绣艺了。
早起刚到夕颜殿,便被贺婉茹拉着关切问了许多,一一答完,二人一前一后朝芷兰阁走去,一边走,贺婉茹带着一丝愉悦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说道:“嫣然姐姐,下午绣艺课不用上了呢,真好……”
“为什么?”
慕嫣然下意识问道。
“今儿远东大将军府将军夫人要带着小姐进宫,母后说让我去陪着那位小姐说说话儿,所以跟陈姑姑告了假呢()。我可没忘记你哦,我求了母后,到时候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玩了……”
高兴说着,贺婉茹为可以逃过一节绣艺课而开怀不已。
想到下午就能见到那位被皇上和皇后娘娘相中太子妃,慕嫣然眼前,出现了秦素儿那张楚楚可怜娇弱脸颊。
“嫣然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爽?”
见慕嫣然微垂着头走神,贺婉茹关切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抿嘴笑着答道:“没有,我想,宫里有哪儿比较好玩,到时候咱们可以带着林小姐一起去。”
说话功夫,两人踏进了芷兰阁,而陈小蝶也是紧随其后走了进来,贺婉茹和慕嫣然二人相视一笑,暗叫好险。
未时二刻,慕嫣然跟着贺婉茹进了毓秀宫正殿,率先看到,便是那位让人眼前一亮林小姐。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女孩儿,身材高挑,面容娇美。许是因为常年呆边关缘故,肤色呈现出一股小麦色,让她浑身透着一股子活泼朝气。并不因第一次进宫而感到紧张,见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冲着来人莞尔一笑,唇边露出两颗小虎牙,又多添了几分俏皮爽利。
一身火红衣裙,简单珠钗,两只手手腕上,还各戴着一串银铃,举手投足间,清脆银铃声响彻内外,说不出悦耳。
只看到她那天真纯朴笑容,慕嫣然心里,顿时多添了几分忐忑。
这样一个第一眼看到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喜欢上女孩儿,连自己都不忍拒绝,太子殿下,会舍得拒绝她,伤害她嘛?
“婉儿,这是远东大将军家林小姐,一会儿,你带她去外面玩玩吧。”
指着将军夫人身旁站着女孩儿,皇后娘娘柔声说道。
“沫兰见过长公主殿下……”
女孩儿举止大方走上前来给贺婉茹屈膝行了福礼。
“婉儿身边那位是慕宰相府里二小姐慕嫣然,是婉儿伴读。”
时常跟着贺婉茹来毓秀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如今也都熟悉了,是故皇后指着慕嫣然给林小姐介绍道()。
“慕小姐……”
“林小姐好……”
两人各自打量了一下对方,微笑着见了礼。
贺婉茹坐了皇后下首处红木椅中,慕嫣然便规矩站了她身后,一边,却是不动痕迹打量起了那位林小姐。
听着皇后娘娘和林夫人聊了一会儿,贺婉茹正感无聊,却听皇后娘娘柔声说道:“婉儿,你和慕小姐带着林小姐去外面玩吧,你们女孩儿家,好相处了。”
点头应下,贺婉茹欢喜站起身,亲热拉着林沫兰和慕嫣然朝外去了。
此时正是日头大时候,园子里自然是不能去,贺婉茹招手唤来了兰芝和兰蕙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慕嫣然二人朝御花园后小湖边去了。
小湖边有个凉亭,此时虽没有什么花可赏,不过坐凉亭内吹着清风,吃着点心,女孩儿家们说说悄悄话,也是极好。
三个女孩儿都是一般大年龄,很便熟络起来了,不一会儿,亭子里便传出了欢说笑声。
痴缠着林沫兰讲了些边关风俗人情,听她提起春日时树下摆了竹筐捉麻雀,贺婉茹顿时来了兴致,看了看身边小湖,临机一变直嚷着要钓鱼,而旁边,却正好是贤妃娘娘润秀宫,贺婉茹跟慕嫣然二人打了声招呼,便一脸兴奋朝润秀宫去了,想来,是打算软语央了贤妃给她准备钓鱼工具。
看着贺婉茹兴奋小脸红扑扑,慕嫣然无奈笑了笑,一边闲聊随口问道:“林小姐到都城也有近半月了吧?可熟悉这儿天气嘛?”
露着小虎牙笑了笑,林沫兰爽说道:“嫣然妹妹,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句林姐姐或是沫兰姐姐吧,林小姐听着多生分啊。”
点了点头,慕嫣然淡淡唤了句“林姐姐”。
开心点了点头,看着亭子里就自己二人,身边侍女都远处,林沫兰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嫣然妹妹,你见过太子殿下嘛?他是个怎样人,你跟我说说好吗?”
伴随着话语,林沫兰脸颊上,浮起了一抹娇羞红晕。/ /
贵女反攻记13,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劲敌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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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打听
贵女反攻记14,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零四章 打听
“太子殿下?林姐姐见过他嘛?”
压下心头疑问,慕嫣然状似随意问道()。
羞赧点了点头,林沫兰轻声说道:“那日跟随爹爹大军进城,到城门口时,是太子殿下替皇上给爹爹接风,我躲马车里,从车帘里偷看了几眼。”
胆子真大,若是旁女孩儿,怕是早被家里人训诫了。
心里暗自说着,慕嫣然轻咬了咬嘴唇问道:“林姐姐想知道关于太子殿下什么事呢?妹妹统共也没见过太子殿下几次,他为人什么,怕是长公主知道多些呢,不如一会儿问问长公主殿下吧……”
“不用了不用了……”
连连摇手,林沫兰疾声说道:“我也就是随便一问……”
顿时,亭子内又安静了下来()。
“林姐姐……”
“嫣然妹妹……”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声音又合住了嘴,顿时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你先说。”
眼睛亮晶晶看着慕嫣然,林莫言俏声说道。
“嗯,林姐姐这次随林大将军回来,是要都城里久住了嘛?还是过一段时间还会回边关去?”
慕嫣然浅笑着问道。
“爹爹说,如今异国乱军也不敢来犯,边关一切安稳,即便有些许贼寇,留那儿镇守几位将军也都是极有本事,所以我们便回来了。”
说着话,林沫兰脸上又透出了一丝羞赧说道:“爹爹说,我如今已经大了,不好再跟着他外面乱跑了,要回来给我找门好亲事。”
这样话,若是旁女孩儿。怕是极其要好姐妹面前才会说吧?可林沫兰偏偏就这么说了。
看着林沫兰羞赧又坦然看着自己,慕嫣然心内知晓,要么就是她性格本就直率。要么,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可以相信可以亲近人。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说明。她是个心地纯洁好女孩儿。
素儿姐姐……
轻轻叹了一口气,慕嫣然顿时觉得。秦素儿身上压力,无形中已经越来越大了。
“嫣然妹妹,你觉得太子殿下是个怎样人?”
低垂着头犹豫了一下,林沫兰又重复着方才问题问道。
侧着头想了想,慕嫣然斟酌着语句说道:“他是个好太子,还是个好兄长……”
见林沫兰将胳膊放石桌上,撑着自己下巴摆出了一副要仔细聆听模样。慕嫣然也不好再敷衍她,描述着自己印象中太子,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极好学,除了宫里夫子们教授,他自己还会涉猎一些别知识,有时出宫时候还会去方寸书院里看书()。方寸书院你知道嘛?是都城里大书院,里面景致很好,书很多,已有好几百年历史了……太子殿下对长公主和其它小公主们都极好,每次出宫都会给长公主带宫外小点心。所以长公主可喜欢缠着她太子哥哥了……”
一一说着自己所知道,不远处,传来了贺婉茹沮丧说话声:“累死我了……我说了好多好话,可贤妃娘娘就是不许。还说我再不听话她就去告诉母后……”
坐到慕嫣然身边,端起茶碗喝了几口茶,贺婉茹一脸失望。
“贤妃娘娘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大日头,一会儿晒红了,晚上又要喊脸疼了。”
慕嫣然提起紫砂壶往她茶碗里续着水,一边安慰说道。
“是啊,咱们就这么说说话也挺好,改天请你们去将军府玩,我家后院有个池塘,里面有鱼,到时候让下人撑了遮阳伞,咱们就躺伞下钓鱼,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准保比这儿舒服。”
林沫兰提议道。
“好啊好啊……”
欢喜拍着手,贺婉茹小脸,又绽开了。
聊着边关和都城里不同民俗,三个女孩儿们顿时如枝头喜鹊一般,叽叽喳喳说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毓秀宫皇后娘娘身边周掌事寻了来,却是将军夫人要回去了。
一行三人以贺婉茹为首,回到了毓秀宫,又恋恋不舍告了别。
看着林沫兰跟将军夫人身后,还不时偷转过头来冲自己二人摆手,活脱脱又是一个从前贺婉茹,慕嫣然淡淡笑了笑。
一回头,却看见贺婉茹眉眼带笑轻声说道:“嫣然姐姐,我喜欢她,她不似旁人家小姐那般虚假,她眼睛很漂亮,而且,她眼睛总是笑……”
不住口夸赞着林沫兰,贺婉茹一边拽着慕嫣然朝夕颜殿走,一边仍不时回过头看着林沫兰早已远去背影。
本以为只是单纯女孩儿间欣赏,可及至进了夕颜殿殿门,贺婉茹却是挥了挥手打发了兰芝和兰蕙出去,一边一脸神秘低声跟慕嫣然说道:“嫣然姐姐,说不定,林姐姐会是太子妃呢,将来就是我嫂嫂。”
连不八卦贺婉茹都知晓了,难道这事宫内已人皆知了嘛?
心头浮起一抹不好感觉,慕嫣然故作惊讶叹道:“啊?真嘛?你从哪儿听来?”
得意洋洋摇晃着脑袋,贺婉茹轻声说道:“前几日母后那儿,听母后和淑妃娘娘闲聊时提了一句,母后好像蛮属意她,淑妃娘娘也觉得挺好()。我还听母后说,她已经和父皇提过这事了,不过父皇说要再看看,等到选秀时候再说。”
见慕嫣然一脸呆滞模样,贺婉茹越发肯定点头说道:“不过我估计,这事十有*是真,你想啊,林姐姐长又好性格又好,她父亲又是大梁远东大将军,这样身份,恰好配得上太子哥哥。嫣然姐姐,你说呢?”
苦笑了一下,慕嫣然嗔怒说道:“太子殿下婚事。那可是大事,岂由得咱们这儿编排?你啊,就耐心等着吧。等过了选秀,你就知道你嫂嫂是谁了。”
附和点着头。贺婉茹不再做声了,慕嫣然心里,却是泛起了波澜。
随着远东大将军班师回朝,都城内,又热闹了起来,而远东大将军一家人,也成了皇上宠。皇上隔三差五就颁布赏赐不说,连将军夫人和那唯一嫡出小姐,也成了皇后娘娘面前常客,一时间,都城内人都纷纷猜测,这位林小姐,怕是要成为大梁太子妃了。
后来又宫里见了林沫兰几次,每见一次,慕嫣然就多喜欢她一分,从前传闻中泼辣。竟全然未她身上出现过,除此之外,她身上却多了几分旁人没有娇憨和直率,慕嫣然甚至一度怀疑。若不是因为秦素儿缘故,她怕是也极希望这个家世好性格好女孩儿成为太子妃。
每每这么一想,慕嫣然就万分自责,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对不起秦素儿事一般。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四月底,慕容峻被封了正六品翰林院修撰,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慕府内往来人愈发多了,七大姑八大姨都纷纷上门,关心起慕容峻亲事来,有时遇见慕容峻给柳氏请安,那些人热情如火,溢美之词滔滔不绝,慕容峻站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脸红赛过秋天刚熟红苹果。往复了几次,直吓得慕容峻每每去明徽园之前都要先派身边丫鬟过去打探一番,着实辛苦至极。
这一日,慕嫣然从宫中回来早了些,一进二门,迎面走来了一个穿金戴银中年妇人()。
心中一惊,慕嫣然却未来得及避开,一把被那妇人拽住,声如破锣大声唤道:“二丫头,可真是巧了,婶子和你娘聊了许久都不见你回来,这正要走呢……眼下你既然已回来了,也好好陪婶子说会儿话,婶子可是许久没见你了。”
一番话说又急又,分明是她不想走,却说多惦念自己一般,慕嫣然心里不喜,脸上却不得不带着笑跟那妇人身后朝明徽园走去。
这妇人是老太爷一个故交家儿媳,两位老太爷关系极好,可下一代儿女们却走动不多。及至两位老太爷先后过世,又过了这么多年,两家便渐渐疏远了些,从前沈氏当家时,他们也从未上过门,这几个月柳氏开始掌家,两家又慢慢走动了起来,不过,大抵是因为慕昭扬如今已是一品宰相缘故。
之前几次见,这妇人也算大方有礼,可今日这般热情,慕嫣然却是从未遇过,跟那妇人身后一边朝前走,慕嫣然一边狐疑思忖着,难道是看着父亲官做大了,来打秋风?
绕过月亮门,走了几步,许是屋里人听见了脚步声,掀开帘子,春兰看清来人,扭头轻声通禀道:“夫人,佟家大奶奶又来了,小姐也来了……”
紧蹙着眉头,柳氏心内暗叹了一句,随即舒展开了眉头看向来人。
“佟家姐姐这是……”
对那妇人去而又返故作不解,柳氏轻声问道。
“我好久没见过二丫头了,好我们娘儿俩就是有缘,这不,都走到大门口了,还是让我给遇见了。”
胡搅蛮缠说着,佟大奶奶转过头看着柳氏说道:“慕家妹妹,方才我说那事儿可是真,你别急着回绝我,好歹先问过你家老爷啊。”
本还一脸和气柳氏听了她话,顿时一脸怒气,一边厉声说道:“佟家姐姐,方才我话儿已说明明白白了,我家二郎从未定过亲,两位老太爷作古已多年了,如今你就凭着一块玉佩,想诓了我家二郎做你佟家女婿,我告诉你,妄想。”
眼睛睁浑圆,慕嫣然一脸不敢置信盯着那妇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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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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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佟大奶奶,柳氏抚额靠炕几上,一脸无奈()。
目瞪口呆看着佟大奶奶留了句“我还会再来”,然后扭着肥硕腰身迈出门槛走了,慕嫣然目瞪口呆看着她背影远去,转过头来看着柳氏问道:“娘,她这唱又是哪一出啊?我方才还以为她是来打秋风呢。”
深深喘了几口气,柳氏疲惫说道:“我倒希望她是来打秋风呢,给些银子吃食也就走了,可偏偏不是,人家口口声声说你祖父时候和她家老太爷给孩子们结了亲,还拿了块玉佩出来,说是凭证。如今,人家满心满眼打算着让状元郎做上门女婿呢。”
女婿?还上门?这佟大奶奶还真敢想。
放下手里茶碗,慕嫣然觉得自己险些被方才喝进去那口水呛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副什么德行,想她家那位小姐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块不知道哪儿捡来破玉佩,就痴心妄想你二哥?她做梦,以后她再敢上门以此要挟,她敢来一次,我就敢撵一次……”
想来是被气得不轻,柳氏瞪着眼前帘子破口大骂,一边,慕嫣然忙不迭站起身走到柳氏身后给她抚背顺着气,一边轻声劝慰道:“娘,您先别生那么大气,骂也不顶用啊,如今,倒不如跟老太太和父亲说说,好歹想出个不伤情面办法,也好一劳永逸不是?要不然,她要是隔三差五来闹腾这么一回,回头丢还是咱家和二哥颜面,你不是还打算给二哥挑个好媳妇儿呢嘛。这拖越久,怕是影响越差呢。”
慕嫣然话,柳氏似是听进去了。附和点着头,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交代了慕嫣然几句让她先回房。自己则拔脚朝柏松堂去找老太太了。
回到潇湘阁,眼看离晚膳时辰还早()。慕嫣然拿了本书躺了临窗美人榻上,清亮光线照书卷上,透着一种说不出静好,可慕嫣然却觉得心里纷纷杂杂如同绕了几卷乱麻一般,说不清,理还乱。
秦素儿那头一片慌乱,还没等理清。家里这边,二哥又无端沾了片烂桃花,无奈叹了口气,慕嫣然顿时觉得心头涌起了阵阵无力感。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土地爷爷,请你们保佑我身边亲人都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呆呆看着窗口现出一小片天空,慕嫣然心内暗暗念叨着。
一连几日,慕嫣然神经都绷得紧紧。宫里时,密切留意着关于林沫兰和太子有关话题,到了家里,又要赶去明徽园柳氏那里打探关于关于二哥那件糟心事。
好。林沫兰跟着将军夫人去城外了尘庵小住几日,短期内,她和太子殿下不会有什么瓜葛,慕嫣然暂时放下心来,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佟大奶奶身上。
自那日府里遇见了佟大奶奶,柳氏听了慕嫣然建议,跑去找慕老太太说了这件事,慕老太太也气急锤着炕几,直说从未听老太爷提过要给孙辈孩子们结亲事,晚膳时分慕昭扬回来,自然也是同样回答。
可那佟大奶奶信誓旦旦说手里有玉佩做凭证,柳氏几人一时犯了难,自古儿女结亲,都是以玉佩为信物,若她真拿了块属于慕府玉佩出来,到时候,可真就说不清楚了。即便终说清楚了,可于慕容峻名声,总还是有影响。
怎么才能既解决了麻烦又不影响儿子亲事和官声,柳氏思索许久,险些愁白了头。
过了五月,女孩儿们礼仪已学了三个月了,陈小蝶对之前学习内容考校了一番,虽什么都没说,可既是没挑出毛病来,显然也是较为满意。而下午才艺课程,却是急不得,还需慢工出细活慢慢调教,看女孩儿们除了迎春花会时休了一天假,平日里除非有急事不得请假,陈小蝶思忖了半天,制定了一个章程,便是五月开始每五天可歇息一天,这样一来,与从前比起来却是多了五天假日,女孩儿们顿时开心极了。
这一日,恰逢休息,慕嫣然美美睡了个懒觉,还没等起身,便看见紫云慌里慌张闯进来疾声说道:“小姐,您去瞧瞧吧,那位佟大奶奶又闹起来了,非说咱家老爷和夫人嫌贫爱富,不认那门亲事了,如今话里竟连老太太也编排进去了,夫人气急了,却拿她没办法,眼下明徽园那边都吵翻天了,佟大奶奶说,今儿要是不给个明白话,明儿起她就咱府门外面开始闹了,非闹得都城里人皆知不可()。”
急急掀开被子穿了衣裙,慕嫣然动作麻利梳洗完毕,带着紫云和紫月朝明徽园去了。
“哎哟喂,我那早去公爹哎,您怎么当初早早儿就去了啊,如今人家可瞧不上咱家喜儿了……公爹啊,我那可怜喜儿,苦苦等了这么些年了,如今慕二郎中了状元,就不要她了啊……”
还未走近明徽园,便听到了那个熟悉破锣声,慕嫣然不由皱了皱眉头。
看着月亮门外围着看热闹几个丫鬟婆子,慕嫣然顿住脚步,厉声喝道:“大白日都没差事做嘛?想看热闹怎不进去看,等着我端茶倒水请你们进去不成?”
见向来和气二小姐发威了,丫鬟婆子们瑟缩着见了礼,嗫喏着做鸟兽状散开了。
忍下心头怒气,慕嫣然疾步迈了进去,果然,明徽园正屋内,佟大奶奶依旧是从前那副穿金戴银庸俗模样,正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可眼角处,竟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虽说这些事不好当着慕嫣然一个女儿家面提,可柳氏一时间没了法子,她心里也知晓这个女儿一向聪慧过人,此刻见她进来,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嫣儿,如今可怎生是好?”
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柳氏别紧张,慕嫣然抓过头看着还嚎啕假哭佟大奶奶沉声说道:“佟大婶子,您口口声声说祖父当年是留了玉佩做凭证,可以让侄女儿看看那块玉佩嘛?”
破锣声嘎然而止,佟大奶奶装模作样擦拭了几下眼角,方扬声说道:“前几日你们老太太那儿,我可是把玉佩拿出来给你爹娘都瞧了,都说了是老太爷物件,这可是你们自家人说,不能抵赖吧?这物件既然是贵重之物,我又怎好时时带身上?侄女儿要是有疑问,可以问你娘,她可是拿手里瞧了老半天。”
转过头看了一眼柳氏,却见她一脸愁苦点了点头,慕嫣然顿时知晓那块玉是真,也许真是祖父当年给了她家,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给,定然不会是孙辈儿女结亲。
心内有了计较,慕嫣然转过头盯着佟大奶奶又问道:“既是结了亲事,那佟大婶子总该知晓我二哥生辰八字吧?结娃娃亲,都城里也常有,可两家大人结亲前都要合生辰八字,以免八字不合冲撞了,既然佟大婶子说我二哥和贵府小姐已经订了亲,那八字定是极合,侄女儿敢问,佟大婶子可记得我二哥生辰是哪天嘛?”
既是铁定了要是你家女婿,生辰总该是知晓吧?
慕嫣然好整以暇盯着那佟大奶奶,直等着她回答()。
“这……应该是……”
嘟囔了半天,佟大奶奶答不出来,额头冒汗强撑着说道:“都过去了这么些年了,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旋即,见柳氏脸上愁苦之色渐渐消退,佟大奶奶又态度强硬吼道:“慕家妹妹,两家老太爷结过亲事,如今你们想不认,却是不成,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今儿要是不把两个孩子成婚好日子定了,明儿开始我就慕府门口哭闹了,我就不信没人为我主持公道。哼,你家二郎中了状元又如何,就是到了金銮殿,我手里有老太爷留下来信物,皇上也拿我没办法。”
正说着,门外春兰轻声通禀道:“老太太来了……”
紧接着,帘子掀开,慕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步走了进来,柳氏忙不迭过去搀扶着慕老太太上首炕边坐好。
“那如今,你想这么着?”
许是外边已听见了几句,慕老太太面色平静盯着佟大奶奶沉声问道。
“慕家婶婶,侄媳妇儿方才已说了,今儿务必要把两个孩子好日子定了,那侄媳妇儿也就回去给闺女准备嫁妆了,若是不然,明儿开始侄媳妇儿就住慕府大门口了,非等到有人给侄媳妇儿主持公道不可……”
佟大奶奶见慕老太太出口询问,以为事情有了转机,面带喜色说道。
见慕老太太一脸思忖之色,慕嫣然心里急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二哥娶这样一个人家家里女儿,要不然,二哥这一辈子幸福可就毁了。
如是想着,慕嫣然突然灵机一动。
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慕嫣然大声说道:“祖母,孙女儿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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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明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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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佛堂祖父牌位前,不是供着咱家大事年札嘛?便是上回襄王妃到府里来,二姨娘还让人里面记了一笔,想来祖父给二哥结亲这么大事,当时一定记了()。如今佟大婶子既然言语凿凿说确有此事,咱们倒不如把年札请出来当着大家伙儿面说个清楚。如果当日祖父真给二哥结了这门亲事,那咱们便该讲诚信,索性热热闹闹把二哥和佟家小姐亲事办了,也算是全了祖父和佟家老太爷情分了,您说呢?”
声音清脆,有理有据,慕嫣然定定看着慕老太太和佟大奶奶镇定说道。
一瞬间,慕老太太和柳氏脸上,飞闪过了一抹疑色。
佛堂里,慕老太爷牌位前,哪有什么慕府大事年札?
“这……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这事儿本来就是当日两位老太爷口头定了,若是慕老太爷忘了添上去,你们还要赖账不成?要知道,那块玉佩可是你们亲眼看了,确定是慕府之物啊……”
眼光闪烁,佟大奶奶逡巡看着慕老太太和柳氏,没有底气说着。
话音落毕,慕老太太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眼带笑意看着佟大奶奶,慕老太太轻声说道:“侄媳妇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年札可是慕府规矩,除了日常鸡毛蒜皮时有发生小事不需要记,其它类似我那重孙榕哥儿生辰办了几桌,来都是哪些贵客这类事,可都是要记上去,莫说峻哥儿当日结亲事了,这我们慕府那可是头等大事啊。这峻哥儿可不比旁人,他可是我慕府嫡出少爷呢,这婚姻大事。岂能糊涂了?”
口中轻柔说着,慕老太太一边端起茶碗抿了口茶,眼眸抬起。却是紧紧盯着那佟大奶奶一举一动。
佟大奶奶额头上,微微渗出了一层细汗()。仿佛身上起了疹子不舒服一般,端坐黄梨木椅中肥胖身子,也不安扭动了起来。
顿时,屋内气氛有些扭转过来了,慕老太太内宅浸淫几十年,什么样人没见过,此刻见佟大奶奶如此模样。顿时知晓这亲事有诈。
看她局促不知该如何答话,慕老太太装模作样转过头看着柳氏问道:“咱们府里规矩,亲事定了,要把哥儿身上玉佩交给女方,算作定情信物。那日那块玉,可是峻哥儿玉?”
坚定摇了摇头,柳氏闲适笑着答道:“二郎玉一直都他身上呢,前些日子来求亲人家多了,媳妇儿还跟他开玩笑,让他把玉交给我替他着。若是定了哪家姑娘,我也好给人女方送过去,二郎还红了脸呢,好几日没来明徽园。”
说着。柳氏抬眼扫了佟大奶奶一眼,又转回头看着慕老太太说道:“那日老太太屋里见着佟家姐姐拿来玉,媳妇儿瞧着不是二郎玉,以为是老太爷把自己身上玉解下来送给佟老太爷做信物了呢,老太太,难道那不是老太爷玉嘛?”
摇了摇头,慕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公公玉,还我妆奁匣子里着呢……侄媳妇儿手里那块玉,虽确实是咱慕府东西,可却不知是打哪儿挪去。”
两婆媳一问一答,下首处佟大奶奶坐不住了。
一脸急色看着慕老太太,佟大奶奶没规矩嚷嚷道:“慕家婶婶,你也说了是你们慕府东西,可不能不认账啊。”
眉眼不抬,慕老太太平静说道:“我认啊,没说不认,可怎么个认法,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家峻哥儿是嫡出少爷不说,如今还是圣上御笔钦点状元郎,又翰林院领着六品官儿,你红口白牙说两家老太爷订了亲,可你拿出信物既不是我家峻哥儿身上玉,又不是我家老太爷身上玉,谁知道是哪来?两位老太爷也故去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又都不知道这回事,难道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你们若能拿出书面说法好,若不能,三日后,咱们慕府佛堂,当着老太爷面读年札,要是确有此事,老婶婶我二话不说,翻了老黄历找良辰吉日给两个孩子办喜事,若是没有……”
慕老太太眼光不善斜了佟大奶奶一眼,厉声说道:“若是并无此事,这些日子你损我家峻哥儿名声,我老婆子可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我定让昭扬找了那京兆尹大人来锁了你们回去好好审审,看看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被慕老太太恐吓惊到,佟大奶奶肥胖身子险些从黄梨木椅中滑落下来,手抓着扶手坐正身子,佟大奶奶不顾形象拿衣袖擦拭了几下不断涌出汗,点着头低声说道:“府里许是有书信,侄媳妇儿这就回去找找……这就找……”
说罢,佟大奶奶站起身,顾不得给慕老太太见礼,就慌慌张张转身走了,情急之下被门槛绊住,“扑通”一声摔出了门,顿时,灰尘四起。
忍住笑,春兰和春平伶俐扶起了佟大奶奶,只见她脸色涨红,甩了甩帕子小跑着走了。
“哎哟,可算是走了……老太太,媳妇儿刚才可真是急坏了,生怕二郎就这么毁她们手上了。”
连连轻抚着胸口,柳氏喘着气叹道。
面色带笑,慕老太太也是一脸轻松,伸手将站身侧慕嫣然拉过来拢怀里,慕老太太嗔怒说道:“小丫头,惯会装神弄鬼,若不是你祖母还没老到脑筋不动,方才险些没回过神来……”
说罢,慕老太太却是柔声夸赞道:“到底是祖母好孙女儿,能想着这么好主意来……”
将慕老太太手拉过来放自己胸口摸着,慕嫣然一脸后怕说道:“老太太,孙女儿刚才也紧张着呢,就怕祖父当年真给二哥订了亲,还好是假。您摸摸,孙女儿小心肝儿这会儿还跳个不停呢……”
宠溺轻拍了她几下,慕老太太柔声说道:“你祖父可没这么糊涂,没有十分确信那是个好姑娘,是绝对不会早早儿就定下来,再说当年她家小姐那么小,哪里又能看得出来将来相貌品性?你祖父可不会做这样蠢事……只不过,这几日祖母也急糊涂了,再加上她又拿了那块玉出来,这不,你父亲母亲可不都跟着慌了?”
说着,慕老太太打趣看着柳氏说道:“瞧瞧,你几十岁人了,还不如个十几岁女孩儿……”
面色一赧,柳氏拍马说道:“多亏前些年老太太调教好,要不然嫣儿哪有今日聪慧。”
俏皮冲柳氏坐了个鬼脸,慕嫣然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轻声问道:“老太太,咱们要不要做本假年札放到佛堂去?万一三日后她们真伪造了一份书面信件什么出来了,那吃亏不还是咱家?”
笑呵呵看着慕嫣然,慕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随即,见慕嫣然一脸不解,慕老太太解释着说道:“单看她们从前不上咱们府上来看,便知他们也是心气儿极高人家,这些日子许是看到你二哥水涨船高,而他们家刚好有待嫁女孩儿,又极有运气手头有这么一块玉,想着两家老太爷都作古了,这才来讹诈咱们家呢。如今我们手里有明证,还扯出了京兆尹,有做贼心虚影子,他们也不敢再继续诈下去了,所以啊,三日后,必定无事。”
“那二哥从今儿起就不会再跟这片烂桃花有牵连了?”
心内一喜,慕嫣然确定一般问道。
点了点头,慕老太太一脸松站起身,由柳氏和慕嫣然一左一右搀着回柏松堂了。
当日晚膳时,翰林院躲了几日慕容峻回府了,膳桌上,当着全家人面,慕容峻给老太太、柳氏和慕嫣然各自行了一礼,到了慕嫣然面前,还特意感激拍了拍她头朗声说道:“小丫头,二哥谢谢你啦……”
“哈哈,二哥哥身上烂桃花终于掉了……”
一旁,慕容瑾拍着手大声说道。
童言无忌,顿时惹得一大家子人都开怀不已,唯有副桌上,原本这几日看好戏看正高兴沈氏和慕依然母女二人一脸颓丧。
果然如慕老太太预料一般,三日后,那佟家大老爷亲自上门,说当日两位老太爷只是戏言,并未做真,而那玉佩,却是慕老太爷送给佟老太爷寿辰贺礼。
那佟家大老爷上门时还带了几个锦盒,说是全当做佟大奶奶这几日叨扰慕府赔礼,道歉真诚之至。于是,慕老太太和柳氏很“善解人意”原谅了佟大奶奶当日犯下过错,两家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清淡如水君子之交。
从宫里回来就听到了这一幕,慕嫣然躺美人榻上惬意吃着点心,脸上,却没有如释重负感觉。
因为,明日,林沫兰要从了尘庵回来了,不过,却是太子亲自去接。
慕嫣然不敢想,若是秦素儿知晓了此事,又会是什么情形。()
贵女反攻记16,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明诈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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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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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慕嫣然如往常一般,睡眼惺忪上了宫里马车,假寐了一会儿,精神已好了许多,再睁开眼睛,马车速度也慢了下来,慕嫣然知晓,已到宫门处了()。
验了对牌,进了宫门,方走了几步,便看见远处,一身明黄色服饰太子骑着马飞奔着过来了,而身后,则跟着一批禁军。
抬头看了一眼,慕嫣然和身边小太监一起,走到宫墙边跪了下来。
飞奔着骏马慕嫣然身边停顿了一下,终,马上太子还是什么都没说,一甩缰绳,飞奔着出了宫门。
直到听不到了那清脆马蹄声,慕嫣然才站起身。
转过头看了一眼马背上太子背影,慕嫣然心内暗暗叹了一口气,跟着小太监走到内宫门处,乘了软轿去了夕颜殿()。
今日贺婉茹,也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她总是像只欢喜小麻雀,拉着慕嫣然说这说那,直到了芷兰阁门口,才能停下话语,可今日,一片安静。
慕嫣然转过头去看了好几次,都见她一脸心不焉,踌躇了许久,慕嫣然终还是没问出口,若是她想说,从来都不会等自己问。
两人心内都有事,早晨礼仪课,按着陈小蝶所教,各自学着,礼仪课毕,贺琳蓉跑过来一脸狐疑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周围长乐和长平,什么都没说,脚下,却是加了步伐。
“说吧,出了什么事儿?瞧你俩,跟霜打茄子似。蔫了吧唧,一大早陈姑姑都看了你们好几眼了,偏生你们自己个儿都没注意到。害我担了一早晨心。”
坐锦桌旁,看了看身侧愁眉苦脸贺婉茹和心事重重慕嫣然,贺琳蓉不解问道。
“哎。一言难啊……”
仰天长叹,贺婉茹眉间。是浓郁阴霾。
“你呢?”
贺琳蓉又转过头看着慕嫣然问道。
“佛曰,不可说……”
高深莫测回了句佛偈,慕嫣然摇了摇头。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贺琳蓉索性不理两人了,三人眼对眼叹了许久气。
绣艺课结束,贺婉茹脸上愁容,已变成了慌乱。急急跟慕嫣然打了声招呼,她就提着裙裾步走了,慕嫣然心内称奇,却什么都没问,黯然出了宫。
刚到慕府门口,就看到巷道里停了秦府马车,慕嫣然心内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交代了那小太监一声,慕嫣然下了马车,正待进门。却看见秦府马车车帘掀起,秦素儿轻轻唤了句:“嫣儿……”
见秦素儿跟自己招手,慕嫣然转过头转头四处看了几眼,飞奔着跳上了马车。
车帘垂下。慕嫣然一脸吃惊问道:“怎么不进去?坐马车里多闷啊?”
静静看着慕嫣然,秦素儿低柔反问道:“没什么要和我说嘛?”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心内想着,慕嫣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可看秦素儿眼里,却是愈发难过了()。
撇过头看了一眼随风飘动车帘,秦素儿低低叹了一声,方转过头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前日我就已经知道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几度惊诧了,慕嫣然微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日,他托人带了话给我,说皇上令他前去了尘庵接将军夫人和小姐回来,他说,将军夫人此去是为远东大将军及远边关镇守将士们祈福,所以,皇上为表皇恩浩荡,才令他前去,并无别意思。所以,他让我放心,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要信他。”
说着,秦素儿幽幽叹了一口气,抬眼定定看着慕嫣然问道:“我信了……可是,旁人都不信,对吧?嫣儿,看你方才表情,我就知道,你也不信,对不对?”
咬着嘴唇,慕嫣然心内斟酌了半天,方小心翼翼开口答道:“姐姐,我信不信,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你信,就可以了。”
点着头,秦素儿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抹凄楚,紧紧抱着膝盖,她侧着头看着慕嫣然确定一般问道:“嫣儿,过了今日,都城里人,怕是都认定了那位林小姐是将来太子妃,对吗?”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却希望有人她面前否定。
心里暗叹着,慕嫣然抓住她带着一丝凉意手轻声说道:“姐姐,早你决定了要为此争取时候,便该做好这样心理准备了,不是嘛?如今放弃,都是来得及……”
带着一抹柔和笑容,秦素儿一边笑着,一边问道:“嫣儿,你宫里定然已经见过那位林小姐了对不对?你跟我说说,她是个怎样人?旁人都说,她性格很泼辣,说话做事极没有规矩,嫣儿,林小姐她……”
“她很好。”
打断了秦素儿话,慕嫣然沉声说道。
话音落毕,秦素儿脸上,透出了一丝苍白。
“她性格很直率,而且很单纯,没有什么坏心眼()。她高兴时候就会大声笑,生气时候也会撅着嘴巴瞪你,可无论怎样,只要看着她眼睛,你就知道她到底开心不开心。她,和都城里那些小姐全然不一样,她,很特别……”
描述着自己所认识林沫兰,慕嫣然沉声说着,眼睛,却是紧紧看着秦素儿。
素儿姐姐,我希望你幸福,即便是要建立你如今痛苦之上。
心中不忍,可慕嫣然仍旧不愿再说一些安慰话来让秦素儿沉浸自己幻想中,也许,是时候放弃了。
“嫣儿,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你回去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无力说着。秦素儿眼睛中,已蒙起了一丝雾气。
压制着心中悲痛,秦素儿弯着嘴角。笑着将慕嫣然赶下了马车,车帘落下那一霎那,眼中泪。如断了线珠子一般缤纷落下,秦素儿紧紧捂着嘴。埋膝间抖动着肩膀无声哭泣了起来。
马车渐渐看不见了,慕嫣然转过身,看见了一脸担忧紫云。
“小姐,夫人让你去明徽园呢……”
点了点头,慕嫣然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已什么都看不见远方,叹了口气,转身朝府内去了。
秦府书房内。秦老太爷从条桌后藤椅中站起身,一脸不悦瞪着面前坐紫檀木椅中儿子。
怒气极盛,话语吹着唇边胡子不停抖动着,秦老太爷厉声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父亲,如今是何情形,您应该也看到了,皇上摆明了就是属意远东大将军府那位小姐做太子妃,恐怕不等选秀,这赐婚旨意就要下来了,咱们如今这样。不是让素儿难堪嘛?”
想到之前自己竟赞同了父亲意见,秦洵此刻觉得悔不当初。
一脸悔恨看了秦老太爷一眼,秦洵低垂着头轻声说道:“当日父亲所说,儿子思虑了多日。始终觉得,咱们做臣子,做好自己本分就好,不该咱们,咱们还是不要奢求好。素儿,本就没有坐太子妃命,给她找个好人家,不比什么都强?今儿她求了如玫出了趟门,回来却是谁都没见,自己把自己关房里,连晚膳都没用。如玫派去跟着人回来说,素儿哪都没去,一直慕府等嫣然从宫里出来,姐妹俩说了会儿话,素儿就回来了()。”
“怎么?当日为父跟你说过话,你竟全当了耳旁风了?”
秦老太爷一脸怒其不争沉痛表情。
“父亲,儿子不敢忘,可是,秦氏一族事,自有儿孙们为此力,素儿一个女儿家,总是要嫁人,还是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吧。”
秦洵劝解说道。
狠狠瞪了他一眼,秦老太爷慢慢坐藤椅中,一边看着身侧墙上悬挂着“难得糊涂”字画,一边沉声说道:“当日事,为父查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先皇将贵妃身边人一个不留全部处置了。可这么多年了,为父一日都不敢忘,总有一天,老夫定要让害你姑姑身死那些人都不得好死……”
情绪有些激动,秦老太太深深喘了几口气,方放缓了语气说道:“素儿是我孙女,我岂会害她?可你别忘了,她也是秦氏女儿,需要她一份力时候,她必须义不容辞。当日,为父想,她和太子本就是两心相悦,嫁给太子,她既如了心愿,将来内宫里,总能打听到从前那些事,可如今……”
“父亲,如今瞧来,此事怕要重计较了,今日太子出城去接远东大将军夫人和小姐,回城后声势浩大,怕是过不了几日,那位小姐已是内定太子妃事就要传遍都城了,素儿……哎……”
连连叹着气,秦洵一脸无奈。
“父亲,姑姑事,将来咱们定还有机会查清,可素儿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等选秀过了给她结门好亲事就算了,若是为此事惹恼了圣上,不止太子,就连素儿和秦府众人,怕是都会被牵连啊。”
紧紧攥着紫檀木椅扶手,秦洵恳切看着秦老太爷说道。
静静看着墙上那几个字,秦老太爷轻声说道:“皇上为人,为父比你清楚,他虽待人严厉,可于身边至亲之人,却是心软不过,只要太子心意已决,素儿就有机会,这事,休要再提,静观其变吧……”
心然阁内,秦素儿柳眉紧蹙,手中拿着一把桃木梳轻轻梳着头发,抬眼看着铜镜中一脸憔悴自己,秦素儿轻声叹道:我还能信你嘛?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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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雷霆
贵女反攻记18,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雷霆
乾安殿内,灯火通明,龙座上,永成帝一脸平静看着手中折子,眉眼不动,殿内静悄悄,仿若只有他一人一般()。
案桌前台阶下,同样一身明黄色服饰太子直直跪殿中央,一脸决然。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永成帝身边首领太监苏平带着两个小太监提了食盒进来。
目不斜视,苏平摆了摆手示意那俩小太监把食盒里东西摆偏殿里炕桌上,自己则走到案桌前垂首问道:“皇上,御膳房送了夜宵过来,您好歹用几口吧,晚膳就没用,这身子骨儿怎么经得住啊。皇上……”
“退下吧,没有朕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头都没抬,永成帝沉声说道。
“是,奴才告退()。”
知晓他脾气,苏平再未劝说,到偏殿门口招呼了两个小太监,带着他们迈出了乾安殿,跨出门槛一转身关上了殿门。
瞬时,乾安殿内又恢复了方才一般静谧。
“师傅,小乾安殿伺候也五年多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太子殿下罚跪呢,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嘛?”
门外廊檐下,苏平徒弟小林子低声问道。
面无表情斜了小林子一眼,苏平转过身瞄了瞄殿门,低声说道:“你第一回遇上?咱家也是第一回呢。”
面上显出一抹惊色,小林子朝苏平身边挪了几步问道:“师傅,今儿到底怎么了啊?您跟小说说,心里有底了,小这些日子也伶俐着些,免得触了主子们霉头。到时候要是差事办不好,岂不是丢了师傅脸?”
“小猴崽子……”
伸手小林子脑门上敲了一下,苏平轻斥了一句。方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儿本该太子殿下去了尘庵接远东大将军夫人和小姐,可是不知为什么,后去却是焕王殿下。这不,太子殿下从宫外一回来就跪着了。爷俩晚膳没用,到现为止一句话都没说呢。”
转着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苏平越发低沉说道:“咱家估摸着,里面闹不好一会儿会有大动静呢,你们都警觉着些吧……”
连连点头应着,小林子一脸惶恐回头看了看透出了一丝光亮殿门,踮着脚走到门前。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朝苏平摇了摇头。
还未等小林子踮着脚走回廊檐下,乾安殿内,想起了一声茶碗碎地上响声。
顿时,小林子一激灵,一脸苦色看向苏平,却见苏平摇了摇头,二人像雕塑一般,站原地一动不动。
“逆子……”
看着碎太子身侧来回翻转破茶碗,永成帝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怒声吼道。
缓缓从龙座上站起身。永成帝恨恨盯着跪笔直太子厉声问道:“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敢违抗朕旨意?”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错,请您责罚儿臣。莫要气坏了身子。”
弯下腰朝皇上磕了个头,太子朗声说道()。
“原因呢?你口口声声说是你错,那你总该告诉朕你抗旨原因吧?”
平复着怒气,永成帝沉声问道。
抿了抿唇,太子沉默不语,一边,却是俯身又磕了一个头。
被太子噤口不语气到,永成帝遏制不住怒气拍了一下案桌,一边厉声说道:“你心里想些什么,莫要以为朕全然不知晓。自过完年,你每月必寻一个借口去一趟秦府,你当朕不知道嘛?”
话音落毕,太子一脸惊愕抬起头看着他,嗫喏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说。
“秦家那丫头,朕从前是有心要选她给你做太子妃,可是,如今有了好人选,她,你就别再惦记着了……”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永成帝沉声说道。
“父皇,为什么?您当日也说了,秦老太爷是帝师,学问极好又颇具影响力,秦素儿哪里比不上远东大将军家小姐?”
仰起头直着脖子看着贺自翔,太子一脸不忿问道。
“若说从前,放眼大梁,秦素儿自是合适太子妃人选,可如今却跟从前不一样了。如今天下太平,各地官员上下齐心,便是有些小龌龊,却也如蚍蜉撼树,于国体无碍。可远东大将军就不一样了,边关时有作乱,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那林将军虽也是忠正之臣,可谁能确保他永远是一颗忠君爱国心?”
反问着看向太子,永成帝遥想起当年事,一脸凝重说道:“朕当日登基之时,他手中三千铁甲兵,却全都站朕对立面,若不是朕留了后手,如今坐皇位上,可就不是朕了。这样一个人,若换做是你,你敢信嘛?”
见太子不吭声,永成帝长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天下太平时,那些文官便是国之根本,有他们心为国效忠,才能国富民强。若一旦有了战事,那这些手握兵权人,就比那些文官重要多了,这也是朕为什么一定要选他家女儿做太子妃缘故。如今,你可懂了?”
眉眼间闪过了一抹痛苦挣扎,太子沉重点了点头,无奈说道:“儿臣一直都懂,可儿臣还是无法放弃,父皇……”
原本以为自己苦口婆心教导,太子能听进去,此刻见他如此回话,永成帝顿时觉得方才一片苦心都白费了,一抬手,案桌上整齐摆放着一沓奏折就凌乱着落了地上()。
“该讲道理,朕已经跟你讲清楚了,若你还是执意如此,朕也不想再和你白费口舌了,你回宫去好好想想朕话吧……”
无奈说完,永成帝抬起头一脸不悦瞪着太子说道:“总之,无论你想通与否,选秀之后,你就等着迎娶太子妃吧。这之前,你只要有一丁点异动,秦家那丫头。朕就让她永远消失。”
被自己父皇这一席话惊到,太子面色巨变。
抬起头不甘看着永成帝,太子疾声求道:“父皇。儿子求您,求您……”
可到底求什么。太子一时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了,自他出生以后就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所学,也都是作为储君该做,他心里清楚,娶远东大将军女儿。对自己将来有百益而无一害,可他,仍旧狠不下心来。
不甘心看着永成帝,太子朗声喊道:“父皇,即便没有远东大将军支持,儿子也会做个好储君,将来也会是个好君主,父皇,儿子求您,求您把秦素儿许给儿子做太子妃。父皇……”
不满摇着头,永成帝满眼失望,手撑案桌上,他看着一脸希冀盯着自己太子厉声说道:“将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林成威名,又何止是军中?我大梁边境处子民,如今心中敬仰多,怕是他远东大将军,而不是我这皇帝。林成只这一个女儿,你若娶了她,将来他就是国丈,不用你吩咐,他也会带兵守好大梁疆土,如此简单浅显道理,还用朕明明白白告诉你?”
“父皇……”
还要再为此争取,太子一脸急色急于开口,却不料他这般举动加激怒了永成帝。
提起案桌上一本奏折朝太子兜头扔来,永成帝狂怒吼道:“你当了二十年太子,朕平日里是怎么教你?如今,你就是这样做储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你……”
心里气急,永成帝看着这个一向深得自己欢心儿子,恼怒说不下去了。
“滚回你宫里去面壁思过,没想明白之前,不许你再踏出宫门一步。”
阴沉着脸冲太子说了一句,永成帝无力坐龙座中,一脸颓败()。
自下午回宫便一直跪倒此刻,已有好几个时辰了,膝盖处酸麻肿痛到已经没有了知觉,太子又是悔恨又是无助站起身,抬头看了龙座上对自己失望之极父皇一眼,转过身轻挪着步子朝外去了。
“若是还想不明白,执意要娶秦家那丫头,朕看,你这太子,不做也罢,将大梁交给你这样儿女情长储君,早晚有一日会辱了祖宗颜面。”
冲远去背影沉声说完,永成帝猛站起身,头也不回朝偏殿去了。
站殿门内太子,一脸挣扎。
失魂落魄回到正华宫,正殿里,是一脸焦急端坐上首处皇后娘娘。
“母后……”
轻唤了一句,太子一脸沮丧走过去坐了锦塌另一侧。
“源儿,听母后话,别再犯傻了,你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娶了林小姐,将来你这江山才坐稳啊。”
柔声劝慰着太子,皇后一边招手示意周掌事等人去偏厅布膳。
“母后,儿臣只是想找个喜欢人陪身边,那么,即便将来一人站金銮宝座上俯瞰众生,回到后gng,总还有个懂儿臣人,让儿臣觉得不孤单,母后……”
喃喃说着,太子话语中,透着一股无力脆弱。
“将来,等你做了君主,你喜欢什么样女孩儿,都可以选进宫来,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陪着你了,源儿,别拗性子了。”
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无助模样,皇后心中一软,语气越发轻柔起来。
“母后,当日王府时,你可后悔过同意表姨进府?”
转过头看着皇后,太子轻声问道。
见皇后面色微变,太子继续说道:“如今,母后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她虽位列昭仪,却得了父皇一整颗心,母后,你可曾悔过?”
面色巨变,皇后眼眸中,闪过一抹深深伤痛,放案桌上手背上,甚至突起了一道道青色筋络。
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时,她也曾这般自问:你,可曾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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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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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华宫正殿内,一片静谧,昏黄灯火掩映下,坐上首处母子二人,竟都是一脸落寞,氤氲着浮起暖香,也像是带着一股伤感一般,让人心生不忍()。
过了许久,太子轻叹了口气说道:“母后,儿臣只想有个人陪儿臣身边,这天下喜也好,怒也罢,都与她无关,她乎,只有儿臣是否喜,是否怒,仅此而已。”
苦笑着点了点头,皇后幽幽说道:“我懂,我都懂……”
说罢,她站起身,轻移着步子缓缓朝外去了,修长身影照昏黄地面上,透着一股说不出凄凉,和落寞()。
一连几日,贺婉茹小脸都耷拉着,从未见过低迷。
这一日,绣艺课毕,慕嫣然再也忍不住了,拉着她上了芷兰阁旁假山,小心翼翼看着她脸色问道:“婉儿,发生什么事了?”
咬着嘴唇迟疑了许久,贺婉茹眼眶中渐渐渗出了晶莹泪花。
“太子哥哥惹恼了父皇,后来母后去劝父皇,也被父皇斥责了几句遣回了毓秀宫……”
说到后,贺婉茹已呆呆坐长椅上,两眼无神靠了廊柱边。
皇家事,慕嫣然不好细问,只得坐贺婉茹身侧轻声劝解着说道:“婉儿,你就别跟着忧心了,不会有事……家里时候,我父亲还经常会因为哥哥功课做不好训他们呢,祖母又护短,每每听说父亲训斥了哥哥们,便不问青红皂白把父亲也怒骂一顿,但是没过几天,大家就又都一团和气了。所以啊。过几天就会好了,婉儿……”
低垂着头用力摇着,贺婉茹连连说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话语中,已隐隐带出了哭腔,显是已憋闷了许久。压抑不住了。
“婉儿……”
拿起手里帕子给贺婉茹擦拭着眼泪,慕嫣然觉得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贺婉茹性子一向大大咧咧。即便是有心事,没一会儿也就嘻嘻哈哈跟着笑闹开了,可这一回,却是硬生生憋了好几日,若不是慕嫣然看不下去了开口问,恐怕她还要继续忍下去。
抽噎了几下,贺婉茹转过头看了一眼四周。方拉着慕嫣然低声说道:“父皇和母后相中了远东大将军家林小姐做太子妃,可是太子哥哥不愿意。”
见慕嫣然并不表示惊讶,可见已宫里听说过这种传闻了,贺婉茹继续说道:“林小姐跟着她母亲去了尘庵许愿,父皇让太子哥哥去接,以示皇家恩宠,其实是想让太子哥哥和林小姐一起都城里露个脸,可是太子哥哥没去,他不知怎么,说动了焕王哥哥去接。后来等焕王哥哥和远东将军府车马进了城,太子哥哥才跑去乾安殿跟父皇请罪。”
前一段,慕嫣然殿试那日早就乾安殿偏殿听那两个小太监墙角知道了,所以再听贺婉茹说起()。她并不惊讶,毕竟这样猜测很多人都已经暗地里说过了,可后一段,慕嫣然却是不知道。
那日事,慕嫣然以为皇上临到头变换了主意,所以改了焕王殿下去接,却不知,竟还有这么一个枝节,一时间,慕嫣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现呢,怎样了?”
明明知道娶了林沫兰对自己有怎样助益,可他还愿意为了秦素儿,也为了自己去争取,作为一个储君,他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也算力了吧?
想到此,慕嫣然心里,对太子怨怼,又少了一分。
摇了摇头,贺婉茹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太子哥哥正华宫面壁思过,母后去乾安殿,父皇也闭门不见,这次,父皇是真恼了。”
嗫嚅了几句,贺婉茹脸上显出一抹惊恐说道:“我那天听母后说,父皇意思,若是太子哥哥不娶林小姐,也就不用做太子了。”
说着,小嘴一撇,贺婉茹又委屈哭了起来。
此刻贺婉茹,根本不知道娶林沫兰对太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兄长很委屈,被父皇逼迫着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女人,若是不娶,便没有了太子储君地位。
“哎……”
无奈叹了口气,慕嫣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听着贺婉茹身边低泣,慕嫣然看了看那个冷清院落,转过头扳过贺婉茹肩膀柔声说道:“婉儿,天下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好,皇上如今虽恼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过些日子,等他消了气,必定就不会有事了,别哭了,好吗?”
“真吗?”
心内仍旧一片忐忑,贺婉茹泪眼迷蒙,一脸希冀看着慕嫣然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不再做声,拿起帕子给她擦干净了脸,两人手牵着手下了假山,回了夕颜殿。
帝后二人心存怨怼,阖宫上下也沉寂了起来,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宫里尊贵两位主子,而永寿宫里,却是一片安顺。
太后娘娘一脸舒泰接过淑妃拿细小银签插好递过来鲜草莓,一边吃着,一边面带笑意问道:“近怎么都没见智儿,可是把哀家这老太婆忘到脑后了?”
亲热接过太后手里银签,淑妃笑道:“太后娘娘说哪里话,智儿被您从小宠到大,这孩子心里您可是排第一位呢,他就是忘了臣妾这母妃,也不会忘了您这祖母()。”
淑妃话听着很受用,太后一脸开怀,一边却嗔道:“你们这娘儿俩,惯会哄哀家开心。”
见太后心情不错,淑妃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说道:“太后,如今智儿有事,自己不好意思张口。求到臣妾这儿来了,臣妾瞧着,也就太后娘娘能帮得上他了。所以,臣妾觍颜您面前开口,求您赏个主意。”
太后已多年不理后gng之事。可唯有淑妃,每每总是拿些事来寻她。旁人觉得大题小做,她自己倒觉得极好,还可以打发日子,是故听淑妃如此说,她点了点头柔声问道:“说吧,不管什么事儿,自有哀家给你们做主。”
见太后如此说。淑妃心内顿时添了几分底气说道:“智儿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偏和远东大将军府林小姐看对眼了,他想跟太后娘娘求个恩典,去跟皇上说说,选秀时候,把那林小姐赐给他做焕王妃呢。”
面色轻变,太后犹疑问道:“远东大将军不是只有一个嫡出女儿嘛?”
听了太后话,淑妃面色不变答道:“是啊,臣妾原本听皇上意思。是要赐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可谁知……”
掩着帕子轻笑了几声,淑妃故作不解摇了摇头说道:“那女孩儿,臣妾见过。极好一个孩子,臣妾都极喜欢。可谁知,没入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眼,为着这事儿,皇上已好些日子不待见皇后娘娘了,太子殿下也被罚面壁思过呢。”
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太后不动声色看了淑妃一眼,轻声说道:“此事日后再说吧,有些事,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
温顺低头应下,淑妃唇角处,没过了一丝不怀好意笑容。
待到太子殿下再次踏出正华宫,宫内,已无人再提及林小姐,仿佛林沫兰做太子妃这样传闻是从未有过事一般,可明眼人却能发现,帝后之间,已不似从前一般相敬如宾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奇怪感觉宫内四处流窜,慕嫣然竟觉得,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感觉()。
及至到了六月,离选秀日子也愈发近了,想到秦素儿即将参选,慕嫣然心里,愈发惶惶不安起来。
如今这种情形,即便秦素儿得偿心愿被选作太子妃,怕是皇上和皇后心里也多了一分不喜,将来要如何相处?
怡华宫里,淑妃声音轻缓说道:“如今瞧来,太子不止是有些沉稳,却是沉稳有些呆了……”
说罢,淑妃面容上,浮起了一抹开怀笑容,似是对太子作为极为满意一般。
下首处红木雕花椅中,此刻坐着一位面容俊朗少年男子,正是淑妃所生焕王贺启智。
贺启智今年堪堪十八岁,面如冠玉,一表人才,眉眼间酷似永成帝,却多了一份稚嫩。相比太子沉着稳重和庐王清俊儒雅,他身上,多了一份精明,眼神转动间,也露出了一丝与年龄不符冷静。
瞟了淑妃一眼,焕王幽幽说道:“他啊,是储君位子上坐太顺利了……自出生后就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了,兄友弟恭,一派和气,只等着父皇百年后他就可以接管大梁,如此顺风顺水,他能有今日,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朗声说着,焕王脸上一派不屑。
“智儿,再过两年你就要出宫前往封地了,如此时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所以,万事你都多和你舅舅商议,莫要义气用事,可晓得嘛?”
说罢,见儿子有些浮躁,淑妃仔细叮嘱着道:“眼看着就要选秀了,你也不去你父皇那里使使力,那林家丫头若是真做了太子妃,那你这一场算计,可不全都付诸流水了?”
嘴角浮出一抹浅笑,焕王看了一眼淑妃,声音慵懒说道:“母妃无需挂怀,舅舅说了,太子妃人选,不会是那林家小姐。”
似是对自己兄长极为信赖,淑妃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他日回想起来,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后悔今日选择。”
撇了撇嘴,焕王沉声说道:“覆水难,便是悔,怕是也晚了……”
说着,焕王眼中,闪过了一抹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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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哀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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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一片祥和,似乎当日事再未发生过一般,而宫外,有心人却注意到,远东大将军夫人,却是极少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了,再加上选秀临近,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又一个五日后沐休日,前一日,慕嫣然已打发了紫云送了帖子到秦府,是故起来径自潇湘阁用了早膳,又到明徽园跟柳氏打了招呼,慕嫣然带着紫云紫月二人坐马车到了秦府()。
离上次见秦素儿,已有一个月了,看着又清瘦了几分秦素儿,慕嫣然面露不忍,犹豫了片刻,仍旧将贺婉茹告诉自己事情讲给了秦素儿听。
一脸慨然,秦素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带着一丝怨怼说道:“嫣儿,如今,我好恨自己……”
见慕嫣然面露不解,秦素儿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幽幽说道:“从前,我只由着自己性子,以为只要喜欢了,便可以罔顾周遭一切了,可如今才发现,并非如此。若真是喜欢一个人,便该希望他好,不是嘛?”
用力咬着嘴唇,原本红润唇瓣已渐渐泛白,秦素儿脸上滑过了两行泪。
“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多,我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矛盾。有时候,我真希望,那年迎春花会,没有遇上他,又希望,他不是太子,可这一切,终成定局。他是太子,是大梁储君,自是不能随心所欲,可我不能,若明知对他不利还期望他为了我去坚持,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转过头一脸决然看了慕嫣然一眼,秦素儿轻声说道:“嫣儿,你每日都能进宫。帮我带封信给他好不好?”
见慕嫣然面显犹豫,秦素儿低声求道:“嫣儿,求你。求你帮我这一次,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还能找谁。”
说罢。秦素儿眼中,又源源不断落出了泪水。
伸出手递过自己帕子给她。慕嫣然疾声辩解道:“姐姐,我不是不帮你,我只是不想你后悔,如今太子殿下已做了他能做,你真决定就此放弃,不再坚持了嘛?如今,他便是悔了。当日事情也已经发生过了,皇上心里对他已有了芥蒂,即便因此回转,怕加觉得他心思不稳优柔寡断,于事无补呢。”
坚决摇着头,秦素儿沉声说道:“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我和他,只单纯想为他做一件事。我细细想过,他若是娶了那位林小姐,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
苦笑了一下,秦素儿继续说道:“再说了,以目前形势,以远东大将军权势。他家小姐,除了皇家,又有谁敢娶?他不娶,自然就是其他皇室子弟,可若是那样,对皇上,对他来说,日后岂不是平添了一份担忧?何苦来哉?”
说罢,不待慕嫣然作答,秦素儿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取出了一个已封了口信封,拿过来递给了慕嫣然()。
将信封叠起来放袖袋里,慕嫣然看着一脸凄楚秦素儿,心中万千感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神思恍惚回到潇湘阁,掏出袖袋里那封信,目光呆滞盯着那朱红色封漆,慕嫣然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抽痛。
第二日一整日,看着贺婉茹明媚笑颜,慕嫣然始终觉得张不开口,让贺婉茹转交这封信,便必定要告诉她信是替谁转交,若是贺婉茹知晓太子是为了秦素儿才闹成了如今这幅局面,以她单纯性子,心里定是恨透了秦素儿吧?
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心里来回反复了几次,慕嫣然果断放弃了起初想法。
可这么一来,却是无人可用了,这么私密信,总不能随便派个小太监去送吧?
一时间,慕嫣然又犯起了愁。
直到绣艺课毕,陈小蝶如往常一样轻声叮嘱完就迈出了芷兰阁,慕嫣然才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人。
胡乱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贺婉茹,看着芷兰阁内再无旁人,慕嫣然大着胆子打开了后一扇窗户。
朝那个院落里探头看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慕嫣然心里,却是愈发着急了,坐绣架前看着那绣活灵活现夏日荷戏图,也一时没了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就慕嫣然幽幽叹了口气,拿起一旁案桌上罩布盖住绣架打算要走时候,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个熟悉身影,依旧一派闲适倚坐窗棱边。
一身湖蓝色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三指宽玄色流云纹腰带,一旁,还挂着一枚缀了流苏圆形羊脂玉平安扣,和平安扣一起挂着,是一个梅红色荷包。
乌黑浓密长发,用一根玄色银边丝带高高束了起来,有几股还俏皮落脸颊边,配上男子慵懒眼神和淡然笑容,却平添了一丝魅惑。
心头一动,慕嫣然只觉得耳边一热,一边,却是嗔怒说道:“来了怎么不出声,想吓死人嘛?”
无奈笑着,六皇子斜了一眼,调侃说道:“佳人侧,我多瞧几眼,也是人之常情吧?”
见他言语轻浮,想来定是近趁着宫里众人忙乱功夫又偷溜出宫,沾染上了宫外那些坏习气缘故,慕嫣然没好气斜了他一眼,一边却言语不善说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事找你相帮,举手之劳,还望六皇子殿下莫要推辞()。”
说罢,慕嫣然规矩屈膝俯身朝他行了个福礼。
明明方才还好好,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副嘴脸?
六皇子心内讶异,眼中,却打量看向慕嫣然,谁知,对方目不斜视,只看着脚下地面。
“说吧,什么事儿?能帮,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本打算等她抬起头再逗她几句,却不料对方完全不理自己,六皇子一边回想着自己方才说过话,一边轻声答道。
从袖袋中取出秦素儿转交给自己信,慕嫣然双手捧到他面前,低垂着头低声说道:“还望六皇子将这封信转交给太子殿下,切莫……切莫给他人瞧见了。”
眼中腾起了一股愠怒火焰,六皇子本欲伸出去接信手了回来。
一脸不悦看着慕嫣然,六皇子沉声说道:“私相授受?慕嫣然,你胆子如今愈发大了。”
见慕嫣然完全不应声,六皇子脸上,浮起了一抹怒意,一双腿从窗棱外翻转进来,轻轻一跃落至芷兰阁内,六皇子踱着步子走到慕嫣然身前站定,厉声问道:“有什么不能见人?想说什么,告诉我,我替你传话,何必写信这么麻烦呢。”
不可理喻。
心中微怒,慕嫣然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到秦素儿托付,却不得不软语求道:“帮帮忙吧,以后必然不拿这种事来烦你便是……”
“你……”
似是有些气急,六皇子向前迈了一步,欲伸出手紧紧攥着,终,却什么都没说,一把从慕嫣然手中夺过信,招呼都不打,从窗户边一跃而出,消失了。
明明是他偷溜出宫不学好,如今还跟自己生起气来,真是没道理。
几步追到窗边,却早已看不见人影了,慕嫣然心中恼怒,气愤咬了咬牙,关上窗户转过身打开芷兰阁门出去了。
是夜,正华宫书房内,坐书桌后木椅中太子一脸盛怒攥着手里素笺纸,一挥手,顿时,一地凌乱笔墨纸砚()。
自那日后,慕嫣然再和贺婉茹一起遇见太子,他脸上,一如往常,是那般温文尔雅浅笑,而秦府心然阁内,秦素儿也开始听着秦氏叮嘱,为选秀做准备。
一切,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日,绣艺课结束早,贺婉茹嚷着要去湖边喂鱼,慕嫣然不忍扫了她兴,便一起跟着去了,可不多一会儿,太子却来了,顿时,慕嫣然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几句话撺掇着,贺婉茹兴高采烈去贤妃娘娘润秀宫痴缠着她为自己准备钓鱼工具,凉亭内,除了慕嫣然,便只剩了太子和他随侍小路子。
一记眼光扫过去,小路子伶俐跑到台阶下去垂首站着了,慕嫣然满心忐忑站廊柱边,看着太子面容平静石凳上坐下,两眼清冷看着波光粼粼湖面。
“如今这样,是大家都想要嘛?”
沉声问着,太子身形岿然不动,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慕嫣然抬头飞了看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太子转过头定定看着慕嫣然问道:“她,还好嘛?”
不点头也不摇头,慕嫣然轻声回道:“无所谓好坏,只不过,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不是嘛?”
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太子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湖面上,眼中专注前所未见,仿佛湖面上,有他想要看见东西一般。
许是终究不知该说什么,太子扶着石桌站起身,看了慕嫣然一眼,喟然朝外走去。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为了素儿姐姐一番心意,也请太子殿下万事以己为重,否则,便真真是辜负了姐姐一片痴心。”
身后,慕嫣然轻声说道。
身形一颤,太子背影僵原地,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缓步朝外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嘛?
正华宫书房里,握着手中那片素笺,太子觉得心里一记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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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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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历上六月初八,历年都是个好日子,这一日,也是宛昭仪生辰()。
虽有皇帝盛宠,可因为她位份不高,自己个儿性子又极清冷缘故,她宫里人缘,却是极平常,便是平日,也很少有人上门来一起喝茶聊天,又或是相约出去赏花什么。
早几日听贺婉茹提过,慕嫣然便留了心,想着自己妆台上那几盒“墨染”,也极想借着这个时候回一份人情,是故,初七那一日礼仪课结束,慕嫣然便拉着贺婉茹和贺琳蓉道出了自己想法。
外人面前,宛昭仪是何模样众人不知,可她们几个面前,宛昭仪却是极亲切柔和,若是过生辰除了内务府按规矩送去贺礼,再连个贺生辰人都没有,一想到此,几个女孩儿都觉得有些悲凉了,当即同意了慕嫣然提议,各自准备了贺礼,就等第二日去漪兰宫。
四个月礼仪课,陈小蝶也用了心思,如今,女孩儿们一个个一举一动都大方高贵起来了,便连从前有些刁蛮骄纵长乐郡主,也开始扭捏着透出了一种温婉,莫说贺婉茹等人了,一时间,皇后娘娘越发满意了()。
礼仪课毕,已着了清凉夏装女孩儿们仍旧小脸红扑扑,煞是喜人。
今日课程结束有些晚了,早课间休息时候,贺婉茹便打发了兰芝回去将三个人放夕颜殿贺礼取了来,这会儿几人也顾不得再回夕颜殿歇息会儿了,三人成群朝漪兰宫去了。
果然,宛昭仪并未想到她们会来,进殿时候,还看见她一脸清冷吩咐着身边几个宫女把各宫里送来贺礼放到小库房里去。见到她们,满脸抑制不住笑容,眼中。是浮起了些许暖意。
“今儿怎么想起过来了?也不早些差个人过来说一声,幸好今儿小厨房也没敢偷懒,要不然没得吃。下次再也没人敢来我这儿了。”
嗔怒说着,宛昭仪站起身朝几人走来。
微微错开些许。慕嫣然跟贺婉茹和贺琳蓉身后,屈膝行了礼,一边口中齐声说道:“恭祝昭仪娘娘身体康泰,永葆青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女孩儿们声音清脆,整齐话语声。愈发透出了一股子流水般叮咚作响沁然,宛昭仪觉得心中一片舒爽。
开心笑着,一个个儿拉起了她们,宛昭仪看着几人柔声说道:“你们心意,我都领了,起来坐着吧,这天儿渐渐热起来了,稍一动就难受。丹青,去小厨房端几碗凉汤过来……”
显是高兴极了,宛昭仪一个个看着。顿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抿着嘴一个劲儿笑着,像是从来没这般开心过一般。
“父皇可会过来嘛?要是他一会儿要来,那我们可赶紧走了。下午下了课再来陪娘娘说话……”
因着前些日子事,贺婉茹近有些怕永成帝,是故她看着宛昭仪俏皮吐了吐舌头,轻声问道。
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宛昭仪犹豫着摇了摇头答道:“估摸着不会,从前今日,皇上也都是晚上才来,所以你们就老实这儿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说话功夫,丹青捧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三只青花瓷白玉碗,碗中是井水凉过银耳汤,里面还有已炖绵软各色瓜果,红樱桃,白雪梨,绿青瓜,只看一眼,便说不出惹人馋()。
顿时,女孩儿们接过碗小口吃用起来,清爽凉意顺着口中蔓延至全身,愈发沁人心脾。
那边,宫女们已伶俐偏殿摆好了膳桌,只等着几人过去用膳。
许是没想到慕嫣然三人会来,饭菜一如往常简单,都是些家常菜,几人相视一笑,心中暗想:御膳房必是极喜欢给漪兰宫做菜,不用费那许多心思。
刚刚落座,还未等几人拿起筷箸,外面宫门处,传来了太监唱念声:“皇上驾到……”
面色一惊,贺婉茹忙不迭站起了身,几人跟宛昭仪身后,几步走出偏殿跪了正殿门口。
“臣妾/婉儿/蓉儿/臣女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你这儿倒热闹。”
后一句,显然是对宛昭仪说。
站起身喜不自禁看着永成帝,宛昭仪抿嘴笑着说道:“难为几个孩子有心,我们正打算说说笑笑一起用午膳呢,可不巧,被皇上给搅了。”
皇上面前敢如此说话,后/宫之中也就宛昭仪一人了吧?
心内惊叹,慕嫣然面色不变跟贺琳蓉身后,三人站成了一排。
斜了宛昭仪一眼,永成帝一边接过她手里帕子净了手,一边朗笑着说道:“怎么,朕还打扰了你们不成?”
不待宛昭仪回话,永成帝转过身看了一眼面容上是畏惧贺婉茹说道:“婉儿,父皇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忙什么呢?”
“没……回父皇话,女儿每日学礼仪和绣艺,其余时候便夕颜殿习字,或是到毓秀宫陪母后说说话,女儿很乖。”
抬头看着永成帝,贺婉茹撒娇一般低声说着,可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怯意。
淡笑点了点头,永成帝带着贺琳蓉和慕嫣然一眼,亲切说道:“今儿寿星老大,都不用拘着了,一起用午膳吧,过来吧……”
难道午膳要和皇帝坐一桌?
除了贺婉茹,贺琳蓉和慕嫣然是一脸惶恐,一边,宛昭仪却看着她们摇了摇头,一脸示意她们不用担心表情()。
有些紧张跟贺婉茹身后走到了偏殿膳桌旁,不大锦桌却是刚刚好,一眼看去极为圆满。慕嫣然和贺琳蓉对视一眼,犹豫着坐了下来。
有永成帝,其余几人倒是多了几分拘束,食不言寝不语。规矩用完了午膳。
将贺礼交给丹青,三个人给永成帝行了礼,跟宛昭仪打了招呼。鱼贯着退出了漪兰宫。
看着女孩儿们袅娜背影,永成帝淡笑着说道:“为着太子和皇后事,婉儿那丫头这些日子都极少去缠着朕了。心里许是怕了朕了。”
嗔怒斜了他一眼,宛昭仪走到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柔声说道:“三郎火,发也着实大了些,前些日子整个宫里都静悄悄,莫说长公主这样小女孩儿了,谁能不怕?再说了,太子都被罚跪跪了好几个时辰,外面不知情人。可不以为出了什么天大事儿,能不怕嘛?”
叹了口气,永成帝无奈说道:“太子……哎,是个好孩子,朕瞧着,几个孩子里,就他脾气性子像朕,可如今,朕真希望他能比朕心狠些,这样将来便是把大梁交给他。朕也能放心些。偏偏,却是个死心眼。”
生气锤了他一下,宛昭仪不解反问道:“秦素儿到底哪儿不好了?明明是皇上夸人家好,如今临了了。却要硬生生拆散他们,反倒怪起太子心太软了,好没道理。素儿那女孩儿,妾身就觉得是个极好,明珠一般人物,偏偏三郎就满眼都看着远东大将军府那位小姐好了。”
“朕没说秦素儿不好,只不过,若论做太子妃,她却不是合适。”
转过身看了宛昭仪一眼,抓住她手让她停下手里动作,永成帝拽着她坐了自己身边。
虽觉得秦素儿好,可永成帝话却是真道理,宛昭仪幽幽叹了一口气,再未出言反驳。
“若说明珠,眼下,朕倒是真发现了另外一颗明珠……”
眼泛笑意,永成帝轻声说道。
“谁啊?”
宛昭仪开口问道。
“慕昭扬那个女儿,慕嫣然()。朕方才冷眼瞧着,她不卑不亢,倒真如你所说一般,从前,朕还以为是她入了你眼,你瞧她什么都是好呢,如今看来,倒真是个不错孩子。”
永成帝夸道。
眼睛一亮,宛昭仪拽着他衣袖软语说道:“三郎,当日你答应过,如今太子妃既已定了是林家那丫头,嫣然你可要留给暄儿。”
没好气斜了宛昭仪一眼,永成帝无奈说道:“你瞧着好,旁人也瞧着好,难道个个都能如愿不成?”
面色微变,宛昭仪诧异问道:“还有人相中她了?谁啊,贤妃还是淑妃?”
摇了摇头,永成帝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昨日去永寿宫陪母后用膳,母后说,智儿看上了远东将军府那丫头,淑妃也觉得极好,既然太子不喜欢,不如选秀时候赐给智儿做焕王妃。”
语气平静,可宛昭仪还是听出,他心里,怕是极不高兴。
“三郎可应了?”
宛昭仪担忧问道。
见一向聪慧宛昭仪问出这般痴傻问题,永成帝却失口笑了,宠溺捏了捏她脸颊,打趣说道:“可是今儿有人来给你贺寿,高兴糊涂了?”
话毕,见宛昭仪羞赧脸红了,永成帝方沉声说道:“若是做不了太子妃,她就不能成为朕其它儿子正妃了,远东大将军啊……兄弟阋墙,朕不想自己儿子们,再经历一遍从前惨痛。”
附和点了点头,宛昭仪叹了口气,一脸沉重说道:“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阻止……历朝历代,为了夺嫡,这样事儿,还少嘛?”
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永成帝接口说道:“是啊,所以太子如今做法,才让朕担忧。”
“三郎有没有想过,若是秦素儿做了太子妃,兴许一切也不会那么糟呢?太子既是储君,他便必定要想好这一切,若将来远东大将军不能为他所用,他该怎么办?其实,这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挑战?三郎何必执着挂怀于此呢?”
想起那日御花园看到那个落寞背影,宛昭仪问出了自己心底想法。
浓眉一挑,永成帝沉声答道:“朕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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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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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永成帝,宛昭仪走到内殿床榻边坐下,一边,随手打开了慕嫣然几人送来贺礼()。
贺婉茹送了一只翠竹雕做而成笔筒,虽简单,却另有一番别致趣味,翠绿筒身借用了竹身,上面用工笔刀刻出了一副月下流水图,看起来颇有意思。这东西,显然不是出自宫中,宛昭仪微一动心思便大致猜到,怕是贺婉茹从方寸书院寻到,市面上,却买不到这种简单雅致东西。
贺琳蓉送,是一对琉璃美玉杯,想来,也是襄王府珍之物。
待到打开后一个锦盒,却是一方淡粉色帕子,宛昭仪轻挑柳眉,轻轻取出了那方丝帕。
方寸约许一面方形帕子,帕子小半篇幅,用极细褐色和银色丝线,绣了一棵开满了芬芳花朵梨树,旁边,隐约还能看到落英缤纷。
虽帕子上绣了图案,可触手摸去,竟如丝般顺滑,仿佛那棵梨树是帕子上本就带着一般,只看了一眼,宛昭仪就觉得爱到心里去了()。
梨树褐色树干上,隐约还有淡淡纹路,宛昭仪心思一动,翻过了帕子,却见反面绣了一首诗:“桃花人面各相红,不及天然玉作容。总向风尘尘莫染,轻轻笼月倚墙东。”
字是用稍深一些粉色丝线绣,隶书字体,散落开来,像十五夜里投影湖中圆月,说不出圆满,而边缘处,还用嫩绿色丝线绣了几丛草,平添了一份绮丽。
摸着柔滑丝帕,想到那个总是一脸浅浅笑容温婉看着自己女孩儿。宛昭仪心内喜爱之情,又添了几分。
悉心叠好丝帕待放入锦盒,却见锦盒下还有一个盒子。却是自己第一次送“墨染”给她时那个小瓷盒,宛昭仪面容上闪过一抹疑惑,拿起了瓷盒。
打开瓷盒。一股熟悉清香扑鼻而来,盒中。却是颜色各异、形状不一石子,宛昭仪兴致,愈发提了起来。
鲜黄寿山石,略微平整一面,刻了一个小小棋盘,棋盘两侧,是两个人影。虽看不出面孔,却大致分得清是一男一女。
绿色青田石,刻了一棵开了花梨树,白色花朵,却是刮出石色显出来。
红色鸡血石,顺应着颜色,雕出了一张小小案几,案几上还摆放着紫檀茶壶和两只小茶碗。
还有淡粉色芙蓉石,鹅黄色巴林石……都是拇指般大小模样,却极具心思雕了应景东西。散落开来随意摆置,竟依稀是自己院落,宛昭仪神思怔忡看着窗外已没有了花朵孤单梨树,不禁想起。从前夏夜,自己和三郎,也是梨树下品茶对弈,那副画面,竟都绘这些小石子中了。
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美笑容,宛昭仪不禁想象着,慕嫣然那样一个柔弱女孩儿,对着灯火,拿着小刻刀石子上认真雕琢模样。
聪慧过人,心思巧妙,这个女孩儿,着实给了自己太多惊喜。
抚弄着手中还散发着淡淡“墨染”香气小石子,宛昭仪神情,愈发柔和起来。
明珠,果然,她才是真正明珠呢。
暗叹了一句,宛昭仪小心翼翼将那些贺礼起来,放了自己妆台上抽屉里()。
……
天气愈发热起来了,呆不透风殿阁内,愈发闷热了,是故,这些日子,每每绣艺课结束,贺婉茹都不愿回夕颜殿,总是拉着慕嫣然到假山上凉亭内呆着,等到太阳偏西了,才手拉手回宫。
看着那个与芷兰阁一墙之隔,已有了浓郁绿意,渐渐少了那份清冷院落,慕嫣然有些感叹说道:“宛昭仪娘娘生辰,今年,不知道六皇子又准备了什么寿礼,也不知道昭仪娘娘会不会。”
迟疑着摇了摇头,贺婉茹朝那边瞟了一眼说道:“前年是宛昭仪二十九岁生辰,所以宫里才大肆操办,去年也如今年一样,不过我却未听说六皇兄有送礼物,不过,许是送了,我们不知晓罢了。”
点头应和着,慕嫣然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会送,他那样有心一个人,定是送了……”
假山上,时有一丝凉风吹过,两个人赏着周遭风景,聊着天儿乘着凉,说不出惬意。
正说话间,却看见一旁台阶处,传来了兰芝轻唤声:“长公主,毓秀宫里来人了,说皇后娘娘找您过去呢。”
探头看了一眼,果然,假山下,皇后身侧润华一脸张望朝上看着。
“什么事啊,可问了嘛?”
坐长椅上不起身,贺婉茹撅了撅嘴巴,看着兰芝问道。
“润华姐姐说,远东大将军府林夫人和小姐来了。”
兰芝低声回道。
“嫣然姐姐,那你陪我一起吧,好不好?那林小姐话又多,每次缠着我问这问那,我都被烦死了……”
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贺婉茹埋怨说道。
没好气看了她一眼,慕嫣然伸出手捏了捏她脸颊数落道:“当日人家刚进宫来时候,是谁一直巴着人家问‘边关大嘛,好玩嘛?’‘那岂不是很热,又不能天天洗澡,真可怕。’”
鹦鹉学舌打趣了贺婉茹几句,慕嫣然方柔声叮嘱道:“林小姐边关生活了十几年,习惯了那边生活也是自然,人家都愿意跟你讲那儿趣事,为什么到了你这里,你就嫌烦了?以己度人,才能体谅别人难处,知道嘛?”
丝毫不为慕嫣然教训一般语气生气,贺婉茹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欢喜拉着慕嫣然下了假山朝毓秀宫去了()。
方到毓秀宫宫门口,却看见周掌事已送了林夫人母女二人出来了,说林夫人要去给宛昭仪送贺礼,慕嫣然不禁多看了那位夫人一眼。
这边。林沫兰看到终于有同龄人一起,欢喜跟林夫人撒着娇,不一会儿。见林夫人连连点头应了,林沫兰跟着贺婉茹和慕嫣然朝夕颜殿去了。
贺婉茹吩咐着兰芝和兰蕙上茶摆棋盘功夫,林沫兰却小鹿一般迷蒙睁大眼睛看着慕嫣然问道:“嫣然妹妹。秦素儿小姐,是你很好姐妹。对嘛?”
见林沫兰如此问,想必是知道了,慕嫣然一边心内揣测着她知道了什么,一边却点了点头,等着她继续发问。
“她比我好看,比我讨人喜欢,对不对?”
林沫兰率直问道。
紧紧地攥着手里帕子。慕嫣然犹豫了起来,一旁,林沫兰见她不开口,却是急着说道:“我听别人说,太子殿下喜欢,是秦小姐,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不如她。”
再次感叹林沫兰天真坦率,慕嫣然愈发喜欢这个性格耿直女孩儿了,眼神清澈看着林沫兰。她柔声说道:“林姐姐,你很好,真很好,若我是个男儿。我也会喜欢你。”
“那为什么太子殿下不喜欢我?”
见慕嫣然如此说,林沫兰明显不信,疾声反问着,脸上,也带出了一丝不忿。
“林姐姐,你觉得庐王殿下和焕王殿下可好?”
答非所问,慕嫣然轻声问道。
眼中浮起了一丝狐疑,林沫兰有些不解,一边,却老实答道:“他们好不好,与我有何相干,我不知道。”
露出一抹了然笑容,慕嫣然解释道:“就是这个道理啊,林姐姐喜欢太子殿下,所以即便是庐王殿下和焕王殿下这样人中龙凤,你也没有注意到。太子殿下如今正是这样啊,他先喜欢上了秦小姐,所以,他眼中看到,也都是秦小姐好,林姐姐好,他已经看不到了。”
“你意思,是我来晚了,对吗?”
轻咬着嘴唇,林沫兰脸上,带出了一抹如释重负轻松()。
点了点头,慕嫣然肯定说道:“林姐姐,你真是个极好女孩儿,若你先出现,太子殿下如今定然满心满眼只看到你了。”
显然心里是极开心,脸上已透出了一抹娇羞粉意,林沫兰却恼怒瞪了慕嫣然一眼低声说道:“秦素儿若听到你这般说话,她定然会恼了你。”
“恼了谁?”
从旁边闪身过来坐锦桌旁,贺婉茹看着两人好奇问道。
“没有啊。”
“没什么。”
异口同声,慕嫣然和林沫兰一起答道,话音落毕,却是相视一笑。
玩了小半个时辰,林夫人打发了人来唤林沫兰一起出宫,林沫兰热情拉着慕嫣然,直说顺便坐将军府马车一起出宫。
想来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慕嫣然点了点头,跟贺婉茹打了招呼,跟林沫兰身后出去了。
到宫门口换乘了将军府马车,林沫兰硬是将车里丫鬟都赶到了车外,才看着慕嫣然低声问道:“那秦素儿呢,她可喜欢太子殿下?”
此时已临近选秀,太子妃人选到底会花落谁家,谁也说不清,这样话若传了出去,终损害,还是秦素儿名声,慕嫣然有些为难低下了头。
“嫣然妹妹,你就跟我说吧,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
林沫兰祈求说着。
见慕嫣然仍然迟疑着,林沫兰轻声说道:“我虽未见过秦小姐,却也听过一些关于她传闻,都是极好。便不说这些,只论她是太子殿下放心里惦记女孩儿,我都好生羡慕她,若她和太子殿下彼此相悦,那我就衷心祝福他们,若不是,我是不会甘心。”
说到后,林沫兰脸上,已浮出了一抹坚毅。
这便是自己喜欢林沫兰缘故吧?坦率自傲,敢爱敢恨,全然一片真性情。
心里想着,慕嫣然眼神朗朗看着林沫兰沉声说道:“喜欢,他们彼此都喜欢对方,是两情相悦。”()
贵女反攻记112,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悦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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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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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潇湘阁,想起方才对话,慕嫣然仍旧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不知道是因为泄露了秦素儿心事,还是因为伤害了那个单纯女孩儿()。
人事,听天命,如今,只能等了。
幽幽叹了一口气,看着外面渐渐昏暗下来天色,慕嫣然心,也跟着低沉了下来。
宫里一切又都恢复了从前模样,看着贺婉茹渐渐明媚起来笑容,慕嫣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每日一到绣艺课结束,两个人便手牵着手到处乱跑,要不是怕夏日暴晒会晒红了脸,怕是贺婉茹要兴奋连午觉时间都拿出来撒欢了。
六月天,娃娃脸。
这一日绣艺课结束,方才还艳阳高照天空,顿时笼罩了一层乌云,惊雷阵阵,竟似马上就要落雨,唯恐像之前有一次大雨躲夕颜殿差点无法赶宫门落琐前出宫一般,慕嫣然急急忙忙跟贺婉茹打了招呼,坐着宫车出了宫。
眼瞧着离慕府越发近了,雨点子才渐渐落下来,慕嫣然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那口气完全呼出口,刚跳下马车,已是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慕嫣然哆嗦了一下,跳进了大门,一抬眼,正是撑了伞候着紫云。
虽说大部分都走廊檐下,可奈何雨下太大,那伞竟像是完全无用一般,等主仆二人回到潇湘阁,俱是一副狼狈,脸颊边碎发,都已滴滴答答掉起了水珠。
一边吩咐了小丫鬟去熬姜汤,紫月一边忙不迭打开红木衣柜取了干净衣裙出来,只等着慕嫣然泡了热水澡出来换。
见紫月带着小丫鬟们出去了,慕嫣然探头朝外打量了一眼,一边脱着身上湿衣服。一边,却将方才紧紧护胸口胳膊伸开,从袖袋里取出了完好无损信封。
信封是方才慕嫣然内宫门处。太子殿下身边小路子送来,什么都没说,可慕嫣然却明白。这封信,是给秦素儿。
信封仿佛还是上次秦素儿托自己给太子带信那一个。而触手感觉,也如出一辙轻飘飘,不知道是把上次信退回来了,还是重提笔写了。
信未封口,管心里已如有猫爪子挠一般痒痒,可慕嫣然还是光明磊落没有去偷窥,心内()。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将信放枕头下压好,慕嫣然走到屏风后,褪了衣衫坐进了冒着热气浴桶中。
第二日便是轮休日了,想到手里那封信,慕嫣然去了明徽园。
柳氏姐妹俩也许久未见了,恰好今儿女儿没事,想要去找秦素儿聊天说话儿,柳氏略一思忖便答应了,跟慕老太太打了声招呼,二人坐了马车去了秦府。
秦氏面前坐了一会儿。心然阁那边,秦素儿派了芙蓉来接慕嫣然过去,秦氏脸色微暗看着柳氏说道:“素儿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整日就知道闷房里看书习字。有交好小姐约她过府赏花作诗,她竟是一概都拒了,哎,这孩子……”
前些日子都城里纷传林沫兰是未来太子妃,为着这事,柳氏私底下也没少叹气,是故,她脸上也显出了一抹愁容,劝慰了秦氏几句,一边却看着要出门慕嫣然柔声叮嘱道:“嫣儿,跟你素儿表姐去说说话,多逗她开心些,那些烦心事切莫跟她提了……”
其实秦氏心里惆怅,是秦老太爷和秦大人对此事全然不同意见,如今,怕是连她自己都动摇起来了吧?
不动声色瞟了秦氏一眼,慕嫣然屈膝给她行了礼,带着紫云朝心然阁去了。
心然阁里,秦素儿正站书桌前习字,手边并无字帖,可一篇《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却一字不差从心中涌出,又落了雪白宣纸上。
见慕嫣然进门,秦素儿冲她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妹妹先坐,我这儿还差几个字就好了……”
点了点头应下,慕嫣然径自过去坐了锦桌旁,一边,却是吩咐了紫云去找木槿叙话。
奉上了凉茶瓜果,芙蓉退下了,心然阁内,便只剩了秦素儿和慕嫣然姐妹二人。
“姐姐这些日子心里难受紧吧?”
见秦素儿放下笔走过来,慕嫣然看了看她微青眼圈轻声问道。
淡笑着摇了摇头,秦素儿不做声,可带着一丝凄楚眼神,却泄露了她答案。
兹事体大,也不好拿来跟秦素儿开玩笑,慕嫣然小心从袖袋内取出那封信,放锦桌上推到了她面前()。
弯眉一挑,秦素儿眼露诧异,旋即,迟疑着拿起了信封。
从信封中抽出那张素笺,上面只简单几个字,可秦素儿却倏地落下了泪,倒是让一旁慕嫣然慌了手脚。
小心打量着秦素儿神色,慕嫣然脸上浮起了一抹怨怪,一边却是自责说道:“姐姐,你别哭啊,太子殿下说什么了,可是什么不好话?哎,早知道昨日就不该替他带信……”
话未说完,秦素儿伸手将那张书签般大小素笺放了慕嫣然面前,眼中泪仍旧不止掉着,可眉眼间神情,却是极开心。
犹豫着低下头,雪白素笺上,几个拇指般大小字落入了慕嫣然眼中。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信我
黑色墨字刚劲有力,透着一股子凝重,可话语中透出坚定,却让人心神顿安,一刹那,便连慕嫣然,都信了这句简单至极承诺。
再抬眼,对侧秦素儿已泪水潸然,却仍是拿帕子掩住嘴不露出声音,显是这些日子心里憋闷苦极了。
心中叹了一句,慕嫣然静静坐着一旁,直等到秦素儿哭出了心里委屈,慢慢平复了下来,才将那张素笺塞进信封递给她,一边,唤了芙蓉端水进来给秦素儿净面。
“姐姐如今,怕是又要改主意了吧?”
见秦素儿两眼红通通,便是重着了妆也依旧能看出方才哭过痕迹,慕嫣然打趣说着。
果不其然,秦素儿俏脸一红,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吸了吸鼻子,秦素儿低声说道:“上次话,怕是伤了他,可他待我,却着实一片诚心,便为了这份心,我也该信他。”
说着,秦素儿抬起头一脸坚定看着慕嫣然说道:“妹妹,我知晓,你心里定然是怨我,怨我明明知道前路艰险却仍旧不肯知难而退,可如今……情之所钟,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等将来你有了喜欢人,就会知晓了。”
说着,秦素儿脸颊上浮起了一抹红云,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感慨于她执着,慕嫣然淡淡笑着,脑中却不由得想起,前世时,自己也是一时执着,终亲手葬送了自己幸福,慢慢,她眼中渗出了一片冷意()。
从秦府出来,坐马车上,慕嫣然心内知晓,秦素儿一事,到今日怕是尘埃落定了,太子既然带了这样话给秦素儿,定然已是心内有数,无论未来怎样艰辛,秦素儿和太子,却是能得偿心愿了。
终究,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慕嫣然靠柳氏怀里,轻松舒展开了身体,此刻再听着柳氏自己耳边一如既往唠叨那些鸡毛蒜皮小事,慕嫣然竟觉得,生活说不出美好,仿佛大雨过后终看见了蓝天一般身心俱宁。
可跳下马车,看见站门檐下低眉顺目站着那两个人,慕嫣然又改变了想法,看来还是不能松懈,眼前还有个大麻烦没除呢。
“妾身见过夫人……”
大门内,沈氏拉了拉一脸不情愿慕依然,母女俩给柳氏见了礼。
瞧她们模样,显是要出门,想来定然是去宋府看慕敏然,柳氏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跨过门槛略过了她们。
自从过完年交接了掌家权利,沈氏顿时没了从前张狂劲儿,几次柏松堂见她,她都一脸恭谨拉着慕依然自觉地坐了副桌上用饭,似乎一切正常至极,可暗地里,花婆子几人却没少挑事,可等到一件件一桩桩被柳氏放明面儿上处理完,沈氏顿时知晓自己从前小看了这个女人,后来也敛了许多。
及至府里要紧差事上人都被替换了一遍,沈氏愈发觉得自己低估了柳氏能耐,可如今太后那边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慕昭扬这厢自己又全然使不上力,沈氏急了,这些日子愈发往宋府跑勤了。
朝前走了没几步,却听沈氏身后怯怯唤道:“夫人留步……”
脚下一顿,柳氏淡淡瞟了慕嫣然一眼,慢慢转过身一脸问询看向沈氏。
微垂着头掩住了眉眼中不甘,沈氏几步走到柳氏身前低声说道:“夫人,慕府是敏儿娘家,如今有人欺到敏儿头上,岂不是伤了咱慕府脸面,还望夫人帮敏儿出头,渡过眼下难关。”
慕敏然会吃亏?
想到那个眉目如画温婉如花精明女子,慕嫣然眼中,浮起了一丝疑问。()
贵女反攻记113,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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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斟酌
贵女反攻记114,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斟酌
“你这是要去宋府看敏丫头吧,那先去看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总不能这会儿站这大门口商量吧?”
不急着问沈氏到底出了什么事,柳氏轻描淡写说完,牵着慕嫣然闪身而过了()。
看着柳氏母女二人走远了,慕依然忿恨冲慕嫣然袅娜远去背影瞪了一眼,方埋怨一般说道:“娘,你做什么去求她?大姐姐事,咱们自己想办法便是,何苦去看她脸色?”
同样都是十三岁女孩儿,慕嫣然只比她大一个月,可如今,她是长公主伴读,还时不时给柳氏出主意,而自己女儿,却仍旧一派天真。此时此刻,沈氏不知道该怪自己前些年太宠慕依然,造成了她如今这般不懂事,还是怪她自己不争气。
只怕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慕嫣然和自己女儿,会一个高云端,一个低如云泥。
无奈叹了口气,沈氏瞪了她一眼说道:“别忘了,你大姐也是慕家女儿,出了事丢也是慕府脸面……”
说罢,不去看慕依然脸上气恼表情,沈氏拉着她出了门,钻进马车径直朝宋府去了。
宋府位于都城东边,是一座前后三进大宅子,赶着马车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宋府大门,沈氏想到慕容敏微蹙着眉头一边却淡笑着让自己不要操心模样,心头一哽。
“二夫人,大少奶奶屋里候着您呢,您跟奴婢来……”
掀开帘子,慕敏然身边水墨已伶俐迎了上来,带着二人顺着宋府回廊,到了慕敏然屋里。
宋府二进院子里。正屋住着宋大人和夫人,西厢住着几位姨娘,而东厢风雅轩。便住着慕敏然和宋瑞,而宋府二少爷宋泽,则住东厢苍秋阁。
从苍秋阁院落面前经过。还依稀能听到里面偶尔传来欢笑声,沈氏掩下心头愁绪。步进了风雅轩,远远,正屋翠绿色竹帘掀开,慕敏然迎了出来。
“娘,以后您晌午早些过来吧……”
慕敏然淡笑着跟沈氏说着,一边回头招呼了慕依然()。
心头一跳,沈氏看了看四周。见围身边伺候几个都是从慕府带过来家生子,遂放下心来,不安问道:“可是这会儿过来扰了你们?你婆婆说什么不好听话了?”
释然摇了摇头,慕敏然扶着沈氏上首处凉席便坐下,方柔声说道:“如今白日里愈发热了,娘晌午过来也没那么热不是?这会儿日头这么大,娘马车里颠簸了那许久,头晕晕沉沉,女儿心里如何过意去?”
慕敏然关心备至话语,顿时让沈氏心里一阵暖意。安慰拍了拍她手,沈氏轻声说道:“无妨,只要你这儿方便,娘什么时辰来都可以……”
见慕依然已跑到慕敏然妆台前去找好玩东西了。沈氏心内不,却压了下来不提,只看着慕敏然轻声问道:“可作准了?方才我经过时候,还听到那边欢声笑语呢。”
眉头微蹙,慕敏然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旋即幽幽说道:“她分明就是故意,前些日子大夫来诊治时候,说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说着话,慕敏然脸上,透出了一抹羞赧。
“那姑爷呢,对你可好?”
迟疑了一下,慕敏然点了点头。
以为女儿是不好意思,沈氏对她那分迟疑未加怀疑,点了点头柔声叮嘱道:“只要姑爷心向着你,其它,你都别往心里去。虽说那头已怀了孕,可是男是女还做不准呢,你别自己先乱了心神。”
幽幽叹了口气,慕敏然沉声说道:“这些日子,女儿算是瞧出来了,我那婆婆虽是个和气,可个性却极要强,你姑爷是嫡出少爷,却娶了个庶女,她心里不爽,可到底没摆明面儿上。她年轻时候就管制妾侍管极严,直到她怀了孕,姨娘那头也随即传出了喜讯,十月怀胎,生下却都是少爷,如今,庶出少爷那边先有了身孕,虽生下也是她孙子,可到底不如自己嫡孙好,所以这些日子婆婆瞧我越发不顺眼了。”
沈氏自己也是从媳妇熬过来,如今自然对她处境深有感触,瞧着女儿有些憔悴面容,沈氏心内一酸,脸上却没显出来,依旧仔细叮嘱道:“你这不成亲才三个月多月嘛,身孕迟早都会有,莫急,实不行,乞巧节回娘家时候,娘请个郎中府里候着,到时候给你瞧瞧,这种事,没什么好害臊……”
无奈叹了口气,慕敏然点了点头()。
“娘,府里如今什么情形了?大夫人那边没为难您吧?父亲对您好嘛?”
离上次见面也没几日,可慕敏然每每送走沈氏回想起来,都觉得沈氏笑语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落寞,可她却从来不自己面前吐苦水,慕敏然每想到此心里就有些难受。
沈氏笑着,正打算张口说,一旁,慕依然已手上戴着一长串儿镯子叮咚作响跑来坐了慕敏然身侧。
生气斜了她一眼,沈氏站起身走到慕依然身侧,厉声说了她几句,也不看她一脸委屈模样,径自将慕依然手上套着手镯都取下来,交给水墨放回了慕敏然妆奁盒子里。
一旁,慕依然已添油加醋将府里情形跟慕敏然说了起来,沈氏拦了几句没拦住,便也不做声由着慕依然去诉苦了。
不成想,只半年功夫,沈氏慕府处境,与从前相比已是一落千丈,慕敏然心内不甘,可奈何自己如今已是嫁出去女儿,不得不蹙起眉头想起后招来。
过了片刻,慕敏然转过脸一本正经看着沈氏沉声说道:“娘,您不能再这么被动等着她出手了,总有一日,您身边那些下人都要被她遣出府去了,到时候,您就是想使力,也没有可用人了,倒不如趁着现要紧差事上都是她人,弄出点事情来让她自己去拾烂摊子,到时候,自然会引出许多事来,娘只要中间添把柴加点火就是了。即便不能把掌家权利讨要回来,给她添点堵也是好,要不然时日久了,她真以为这家是好当。”
见慕敏然如此说,沈氏神色间有些踌躇说道:“如今府里各处差事都办极好,稍有不慎就有下头奴才把管事给顶替了,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奴才们都卖命很,花婆子她们却是全然使不上力了呢。”
当日柳氏这个办法,也让慕敏然着实惊讶了一阵子,可没等想出对策,就嫁到了宋府,眼下,虽有些艰难,却不得不为之了,要不然以后慕府里没有沈氏母子几人地位了,想到慕容庭,慕敏然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然。
打发了水墨带着慕依然去内屋挑几件绣好裙子,慕敏然坐沈氏跟前低声问道:“娘,你那儿不是有这些年掌家时候扣下来五万两银子嘛?”
点了点头,沈氏侧起耳朵听慕敏然说了起来,一边,还附和点着头()。
陪着慕敏然说了会儿话,眼看着时辰不早该走了,沈氏挥了挥手让慕依然外边等她,自己却是压低了声音又仔细叮嘱了她一些夫妻床底间事,见慕敏然一脸羞红已抬不起头模样,沈氏捏了捏她手,低声说道:“人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男人啊,都是这幅德行,娘方才说,你定要记着,听见了嘛?”
见慕敏然轻微点着头,沈氏才叹了口气站起身,由慕敏然送到了二门处。
坐摇摇晃晃马车里,沈氏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想起自己慕府处境,想起慕敏然宋府艰难,心里一阵阵抽搐。
如若当初自己没有交出掌家权利,那自己仍旧是慕府当家做主二夫人,即便今日是从宋府侧门进去,宋夫人也不敢不出面和自己周旋吧?如若慕嫣然没有当成长公主伴读,皇后娘娘便不会注意到柳氏,不会有除夕夜诰命之分,和如今这一系列卑微局面吧?如若……
心里胡乱想着,不自觉,沈氏愈发恨起了柳氏和慕嫣然,而方才慕敏然自己耳边说过计策,也愈发头脑中反复起来。
思量间,却听见外面吵嚷起来,依稀听见嘈杂人声远处叫喊,还未听清,却听见帘外车夫惊慌失措喊道:“姨娘,三小姐……”
还未等后话说出口,一阵狂乱摇晃,车子像是碰到了什么,翻倒地。
抱着慕依然,沈氏母女两人狠狠撞了车厢内壁上,慕嫣然头上尖细珠钗,甚至刮破了沈氏面颊。
“依儿,你怎么样?”
见慕依然面色苍白,沈氏疾声问道。
“娘,我没事……”
轻咳了一下回答着,慕依然被沈氏拉拽着,爬出了车厢,一抬头,却直直望进了一对深邃熟悉眼眸中。
“慕小姐?”
男子惊诧低呼道。
顾不得身上疼痛,慕依然一瞬间觉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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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窥破
贵女反攻记11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窥破
那日,沈氏和慕依然是被襄王世子送回慕府,虽襄王世子处理妥善,及时肃清了周围人,还借了一辆马车亲自护送沈氏母女二人回府,可他仍旧态度端正再三道歉,说马匹街上突然发狂,一时不慎冲撞了慕府马车,请慕老太太见谅()。
襄王世子出了慕府没多久,襄王府特意送来了一份压惊礼,越发让慕老太太和柳氏提了十二分小心应对。
直到打发走了襄王府前来送礼管家,回到柏松堂,柳氏有些不安看着慕老太太轻声问道:“老太太,您说襄王府这是?”
不解摇了摇头,慕老太太沉声说道:“按说,以襄王府这都城中身份,莫说只是冲撞了一下马车,便是当街轧死了人出了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可他如今态度放这般低,却着实是让人琢磨不透了。哎,且看着吧……三丫头显是受了惊,那小脸一忽儿红一忽儿白,你记得吩咐了大夫好生给瞧瞧,雪冰脸,稍稍破了些相,不过兴许留不了疤痕,这娘儿俩也够倒霉,这几日就让她们好生将养着吧()。哎,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慕老太太低垂着头,嘟囔了起来。
映雪堂内,沈氏等到大夫走了,才一脸后怕照着镜子细细打量起脸上刮伤来,只看了一眼,心里便跟着抽搐了一下。
颧骨以下,整个右半边脸像是被一条红痕给分隔开了似,此刻涂了漆黑草药,说不出狰狞,只一瞬,沈氏眼前。又闪出了那两个脸上娇媚像是能掐出水来一般美貌姨娘。
眼中似是能冒出火来一般盯着脸上那道伤痕,沈氏紧紧攥着手,愈发盘算着要夺回自己慕府曾拥有过一切。
晚膳时分。沈氏母女二人借着受惊缘故,没到柏松堂用晚膳,可柳氏回到明徽园没多久。却听门外通传说二姨娘来了,柳氏顿时想到了中午时沈氏大门口对自己哀求。
“让她进来吧……”
坐起身。柳氏轻声说道。
见了礼,又感谢了柳氏给自己母女请大夫,见柳氏始终神色淡淡,仿佛忘了中午事一般,沈氏不自然轻咳了一下,一脸悲戚将慕敏然处境讲给了柳氏听,说着。还故作伤心落了几滴泪。
“夫人,敏儿嫁过去才三个月,她婆婆就要给姑爷纳妾,这不仅打了敏儿脸,也损了咱慕府颜面,夫人,您可要替敏儿出头啊……”
沈氏低泣着求道。
“这事儿,我琢磨着,宋夫人多也就是埋怨了几句让大丫头给曲解了,给大姑爷纳妾。宋夫人怕是做不出来,毕竟妇进门还不到一年,我看你们也是着急过了头,过一阵子再说吧。要真是有这样事,我和老太太定然会为大丫头出头。”
抬眼看了沈氏一眼,柳氏沉声说道。
“啊?”
原本以为柳氏定然不会为慕敏然出头,沈氏心里早已想好,只要柳氏回绝了自己,她定然去找慕昭扬,肝肠寸断跟他讨要说法,可如今柳氏竟痛答应了下来,沈氏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二人僵了屋里()。
“还有事嘛?”
见沈氏一脸错愕表情,柳氏问道。
摇了摇头,又飞点了点头,沈氏犹豫着说道:“今儿街上,虽说襄王世子不是有意,可到底是冲撞了府里马车,依儿大街上站了那么许久,这要是传了出去,到底有损女孩儿颜面,襄王世子,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话刚说完,沈氏一抬头,便看到了柳氏暗沉了脸斜过来不善眼色。
“万事都有个例外,襄王世子马受了惊,那是众人都看到了,如今人家歉也道了,压惊礼也送了,你还想怎么着?怎么,瞧见了,就要襄王世子负责,取了三丫头过门做世子妃不成?”
被柳氏说破心思,沈氏脸上,火辣辣烧了起来,不敢抬头看她,沈氏嗫喏着低声回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将来依儿议亲时候,若有人把这事儿翻出来,依儿岂不是……”
沈氏低垂着头,说不下去了。
“襄王世子下午老太太和我面前已经说过了,马车撞翻当时,他就派了王府侍卫将周围都隔开了,根本就没有人靠近那里,再说了,三丫头又是面对着墙,旁边便是有人看见,也只是个身影,怎会有事?街上善后事宜,有襄王府处理,自然不会有纰漏,你放心便是,将来必定影响不到三丫头议亲。”
耐着性子说完,柳氏看着她低垂着头,没好气斜了一眼,见她再无话,便打发了春兰送她出了明徽园。
穿过月亮门,沈氏一脸愤怒。
受惊是自己母女,如今她轻描淡写就把事情一没而过了,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敏儿事,倒可以先放一放,好歹等到七夕,自己亲自找大夫给她瞧了再说,可依儿这头,却着实是麻烦,如今自己又没有借口进宫去求太后,若是等过了选秀,以襄王世子身份,即便襄王妃没相中人选,怕是皇上也会赐婚,到时候可就真麻烦了。
苦恼深思着,脚下不自觉,却走到了翠竹苑门前,看着前方明亮灯火,沈氏犹豫了一下,过去敲响了慕昭扬书房门。
第二日早膳过后,柳氏让赵妈妈唤来了沈氏,不留情面训斥道:“依儿亲事,自有老太太,老爷和我为她打算,何时就急切到要姨娘亲自去逼问老爷了?姨娘莫不是这些日子忘了府里规矩不成()。”
昨夜被慕昭扬数落了几句,心情不就不爽,此刻又被柳氏训诫,沈氏心内不服,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处境,却不由软了下来。只等着将来都百倍千倍还诸于她。
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气,沈氏低声说道:“是妾身思虑不周,还望夫人看妾身昨日受惊心绪不宁份上。原谅妾身这次。”
懒得再和她浪费唇舌,瞧着外面等廊檐下管事媳妇和婆子们,柳氏不耐烦摆了摆手。让春兰送她出去了。
晚上慕嫣然回来,听柳氏说了这些事。连带不屑撇了撇嘴说道:“难道二姨娘还以为,以三妹妹身份,能高攀上襄王世子不成?”
前世,她确实是攀上了。可这一世,必定无法如愿了。慕嫣然暗自想道。
愈发觉得沈氏母女二人盘算可笑至极,柳氏笑着说道:“许是瞧着家里如今正是好时候,想借机给三丫头攀个好亲吧?念头是好。可却选错了人。”
这种事,娘儿俩自然当笑话,聊了几句就撇开了,又笑闹着说了几句,慕嫣然打着哈欠离开明徽园,自回了屋子去睡觉。
自那日托了六皇子给太子殿下带信,慕嫣然宫里,再未遇见过他,几次想贺婉茹面前询问,话都到嘴边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便咽回了肚子。
可想着那日他离去时脸上愠怒,慕嫣然有些费解。
这边没想清楚,那厢。六皇子脸上,也是一脸薄怒。
襄王府世子书房内,贺启钧看着斜靠窗边拿着本兵法看六皇子,眼中闪过了一抹疑色,一边却是不动声色问道:“宫里有人给你气受了?”
“没……”
摇着头打算否决,可一想到她虽不是宫里人,这事儿却是宫里发生,六皇子顿住了话语。
以为他宫里又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贺启钧没再多问,一边,聊起了近日朝堂里发生几件事。
“昨儿你不是去大营里查了嘛,怎么,没查出来?”
六皇子抬头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钧再未多言()。
脸上浮出了一抹凝重,六皇子挑了挑眉沉声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事儿简单呢,你都未查出来,看来是有些棘手了,要不要私底下派几个人进去打探打探?”
好笑看着他,贺启钧朗声说道:“不是没查出来,是我压根就没去查。”
说罢,贺启钧把昨日本来要去大营,结果路上马受惊事简略说了一遍,语毕,眉眼间闪过一丝稍纵即逝厌恶,轻声说道:“慕嫣然,与传言所说,相差甚多,实是辜负了世人加她身上那些耀眼光环。”
“是啊,她又小气又没规矩,胆子偏生还大很,这样女子,果真算不得是窈窕淑女……”
低着头埋怨了一句,六皇子将目光又拉回了手中兵书上,可脑中,却不自觉想起了那日她紧张中带着一丝羞怯托自己传信给太子情景。
想到此,六皇子低声嘟囔了一句:“小丫头……”
“不过,我觉得,她倒像是瞧上了本世子,昨儿目光,从头到尾都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不知道慕宰相那样家第,怎会教养出这般女儿。”
调笑说着,再想到慕容言和慕容峻那样出众人,和她是一母同胞亲兄妹,贺启钧一脸不屑和不解。
“看上了你?”
被贺启钧话惊到,六皇子手上书,落了地上。
前些日子托自己给太子传信,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又盯着襄王世子看,这丫头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六皇子脸上暗沉无光,眼中却是怒气丛生,一边装作无意低头捡书,她一边狐疑问道:“你确定是慕嫣然?”
没好气斜了他一眼,贺启钧撇着嘴说道:“自然是她,从第一次见她到现,她给我印象,都不甚好。”
“你指第一次,可是上次书房外她要拔那紫苏?”
有什么从脑中一闪而过,六皇子不确定问道。
似是不耐烦他啰嗦,贺启钧翻了一记白眼不再做声,如此,却是默认了。
一时间,六皇子眼中,泛起了一抹玩味笑容。()
贵女反攻记11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窥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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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挑拨
贵女反攻记116,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挑拨
再宫里遇见林沫兰,慕嫣然不自觉,心里已多了一份怜惜()。
那日马车里,林沫兰羞赧说,风尘仆仆一路从边关回到都城,城门口,她从微微掀开车帘边
看到第一个人,就是太子,那日,落日余晖泛着金色耀眼光芒,朱红色古朴城门外,一身明黄色龙纹服饰太子,显得尤其丰神俊朗。
林沫兰说,边关时候,她见过很多比太子俊秀男儿,可看着他们,自己心里只有对英雄崇拜,可唯有看见太子那一天,她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份难以言喻紧张,和忐忑,她说自己说不清那时感觉,可却知道,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沫兰说,如果太子不喜欢秦素儿,抑或是秦素儿不喜欢太子殿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因为我是林沫兰。
看着从远处娉婷走来林沫兰,慕嫣然心里,突然想起了那天林沫兰眼中噙着泪花说出这句话。
依旧是一副笑靥如花模样,可那双清澈眼眸中,分明有什么不一样了,慕嫣然心中微微一动,面色不变迎上前去亲热唤道:“沫兰姐姐……”
淡淡一笑,林沫兰轻声说道:“嫣然妹妹,我请了都城里几位小姐去家里赏花,时间定后日,下午管家会把帖子送到慕府去,嫣然妹妹记得一定要来……”
既然回来都城是要久住,免不了要和各府里小姐们熟识一下,想到她除了自己怕是也没什么相熟人,慕嫣然点了点头答道:“好啊,后日正好是轮休日子,我一定去。不知沫兰姐姐可请了长公主殿下嘛?”
有些遗憾耸了耸肩,林沫兰说道:“请了呢,不过长公主殿下说不一定去得了。到那日再看情形。总之,不管她去不去得了,你是一定要去哦。要不然到时候若是冷了场,我唯你是问。”
见林沫兰如此说。慕嫣然乐呵呵笑着答道:“怎么会?我一定会去。”
说着话,慕嫣然注意到,林沫兰脸上,显出了一丝犹豫。
迟疑了半天,林沫兰抬眼看着慕嫣然沉声说道:“嫣然妹妹,我还请了秦小姐,无论如何。请你一定带她同来,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个怎样人。”
似是怕慕嫣然不答应,林沫兰疾声承诺道:“嫣然妹妹,你放心好了,我必定不会对她使坏,我……我只想看看她。”
叹了口气,慕嫣然点了点头应道:“沫兰姐姐只管送帖子过去就是了,我一定会带素儿姐姐赴宴。”
安慰点了点头,林沫兰笑了笑。转身走了。
看着林沫兰远去背影,慕嫣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离别时,那个一步三回头冲自己和贺婉茹眨眼睛娇俏少女,似乎只几天功夫。女孩儿已长大了,心里,了很多未知心事。
六月二十八日,巳时二刻,慕嫣然和秦素儿携手踏进了远东大将军府()。
远东大将军府是一座前后五进宅子,一踏进府门,就能感受到那个刚硬肃穆之气,仿若军营一般周正,途中经过一个院子,竟还能听见整齐号令声,秦素儿和慕嫣然两人皆是面带惊色。
似是已经习以为常,带着两人进去丫鬟芸香抿嘴一笑低声说道:“那儿是老爷书房,平日里多有将军过来议事,有时还会排兵布阵,老夫人和夫人都说,老爷把将军府折腾成军营了呢。”
芸香是林沫兰贴身婢女,圆盘脸,肤色和她主子一般无二,长相端庄秀丽,算不上多出众,可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一对明丽小酒窝,却说不出甜美可人。
跟着芸香走了一炷香功夫,便到了林沫兰住芳菲院,远远,便听到了林沫兰大嗓门使唤着丫鬟们做这做那,慕嫣然低垂着头莞尔一笑,一旁秦素儿,却是微微有些惊诧。
“呀,你们可来了……”
门前已有丫鬟掀开了竹帘早早通传了,林沫兰疾步迎了出来,熟络喊道。
注意到慕嫣然身边秦素儿,林沫兰丝毫不掩饰她眼中探究,不待见礼,就直直打量起秦素儿来。
怕秦素儿局促,慕嫣然拽了拽她手,两人屈膝冲林沫兰见了礼。
侧着头盯着秦素儿看了半晌,林沫兰走上前来牵住她手轻声说道:“素儿妹妹,我听太子殿下和嫣然妹妹提过你很多次了,虽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但是其实我已经知晓了你好多事呢,咱们也算是熟识了,今儿来府里,务必要玩兴,千万莫拘着自己性子。”
说罢,林沫兰一边一个牵着秦素儿和慕嫣然进了正屋。
林沫兰卧房不同于一般女儿家,书桌旁墙上,却挂了几样兵器,给屋子平添了几分英气。
“林姐姐,我们先过去拜见林老夫人和林夫人吧,如此也免得失礼。”
见慕嫣然好奇打量着墙上那根通体乌黑软金鞭,秦素儿看着林沫兰轻声询问道。
大大咧咧摇了摇头,林沫兰说道:“不用了,既是我和你们认识,那些繁缛细节便都省了吧,要不然来客都要先去拜见祖母和母亲,等真正开宴,怕是要晚上了,一会儿散了宴大家一起去祖母房里跟她老人家打个招呼便是()。”
想着林沫兰要认识秦素儿,慕嫣然便带着秦素儿早来了半个时辰,因此,刚过了午时,将军府侧门外,马车已渐渐多了起来,全都是林沫兰前几日下帖子邀了小姐,零零总总十几位,其中,竟还有长乐郡主姐妹俩和文怡郡主,而贺婉茹却因宫里有事没来。
待到一一自我介绍着和林沫兰认识,芳菲院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女孩儿们有好奇指着墙上兵器问林沫兰,有找了熟识女孩儿们闲聊,欢声笑语阵阵传来。
午膳是摆后花园荷塘边凉亭里。十几个女孩儿们坐了两桌,赏着池中姿态各异荷花,吃着不同于都城中风味边关特色美食。和同龄女孩儿们聊着天,说不出惬意。
贺婉茹没来。十几个女孩儿们便隐隐以长乐郡主为首,而林沫兰又是主人家,不一会儿,林沫兰和长乐郡主就熟络了起来。
说起来,这两个人性格倒稍稍有些相近,一个是真骄纵,一个是假刁蛮。聊了没多久,竟难得投缘了起来,让慕嫣然越发觉得林沫兰是个单纯没长大孩子。
虽担心林沫兰会被长乐郡主影响,可想到林沫兰到底痴长了几岁,慕嫣然便放下了心,一边暗想,只要别和秦素儿起冲突,其它事,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午膳用罢,暑气已一点点蒸腾了起来。林沫兰二嫂招呼着一众女孩儿们进了内院会客厅。
厅里门窗紧闭,四个角落处却是各摆置着一个铜盆,铜盆里是雕了图案冰雕,滴答滴答水珠从冰雕上滑落铜盆里。升腾起了一片寒气,屋子里顿时充斥这一股凉凉气息。
迈进会客厅,立时有丫鬟关上了门,凉意扑面而来,让女孩儿们欢呼不已。
正屋方桌上,茶果点心一应俱全,侧室案桌上,也分别摆好了琴座和棋盘,女孩儿们平日里常玩东西,这儿竟都已准备好了,而另一边屏风后,还有简单干净床铺供人休息,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不一会儿,女孩儿各自寻了自己感兴趣地方去了。
连日来心情低沉才刚刚缓和了一点,秦素儿不喜热闹,便安安静静坐方桌边饮茶,慕嫣然四处打量了几眼,走回来坐了她身边,两人低声说起了话()。
耳边渐渐安静了下来,坐偏厅临窗黄梨木椅中,林沫兰好奇看了秦素儿几眼,有些不甘心转过了头,一边,长乐郡主却转了转眼珠,寻了过来。
“林姐姐,今儿劳你费心了,大家都玩极开心呢……”
长乐郡主一向刁蛮,今儿却难得口若含蜜,可见来之前有人叮嘱过她不可得罪远东大将军府小姐。
并不知晓长乐郡主为人,林沫兰开心看着她答道:“郡主客气了,能请到你们来府里,才是沫兰荣幸呢……”
“林姐姐如此见外,叫我长乐好了。”
嘟着嘴,长乐郡主不高兴说道。
眼睛一亮,林沫兰顿时觉得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开心拉起她手点着头唤道:“长乐妹妹……”
想起方才林沫兰眼光总是若有若无围着秦素儿转,长乐郡主闲聊一般问道:“林姐姐之前认识秦小姐嘛?她可是从前都城里有名才女呢,迎春花会上连得了三届花魁,都城人家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见长乐郡主如此夸赞秦素儿,再想想自己老是因为才学不好被父亲训,林沫兰又不自禁转过头看了秦素儿一眼,方低声说道:“那秦小姐是真很优秀了,我比不上她。”
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沫兰,长乐郡主有些夸张说道:“林姐姐这是什么话,你也是极好女孩儿啊。要我看啊,是秦小姐比不上你才对。”
有些泄气摇了摇头,林沫兰低垂着头不再做声了。
瞧她模样,定是不喜欢秦素儿,长乐郡主瞟了一眼正凑一起开心说话慕嫣然和秦素儿,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冲林沫兰说道:“不是长乐背地里说秦小姐不好,不过姐姐若是多问几个人就知晓了,都城里好多人都说呢,要不是秦小姐,太子殿下怕是早都立了太子妃呢,就是为了不伤及秦小姐女儿家颜面,太子殿下才执意等到选秀后立太子妃,哎,我大梁有如此仁厚储君,还真是福气呢。”
言下之意,太子殿下并不是因为喜欢秦素儿才拒绝自己咯?
林沫兰眼中闪出了一抹希冀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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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计
贵女反攻记117,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计
“不是嘛?我听……我听别人说,太子殿下似乎是属意秦小姐呢()。”
心内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激动,林沫兰神色微变看着长乐郡主问道。
长乐郡主虽比林沫兰小几岁,可跟着清远翁主贵门夫人小姐圈中打交道也有好几年了,是故相比林沫兰天真,她却是极会察言观色,此刻虽不知晓林沫兰心中所为何事,却大概确定林沫兰不喜欢秦素儿,心内一喜,长乐郡主撇了撇嘴说道:“太子哥哥怎会喜欢她这么平庸一个女孩儿?再说了,她配上我太子哥哥吗?”
不自禁摇头,林沫兰心底附和着长乐郡主,一边,却抬头一脸狐疑看着长乐郡主问道:“平庸?秦小姐相貌出众,又是三届迎春花魁,可见才学出众,这样女孩儿,岂是平庸二字可以比拟?”
撇了撇嘴,长乐郡主丝毫不以为意说道:“要说相貌出众,如今这屋子里女孩儿,哪个又差了?依长乐看,林姐姐却是比秦小姐好看呢。若说才学嘛,古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不是去考状元,要那么出众才学做什么?”
见林沫兰呆呆看着自己,长乐郡主越发郑重说道:“所以啊,林姐姐定是听差了,太子哥哥定然不会喜欢秦小姐。”
“那长乐妹妹所说太子殿下是为了顾及秦小姐颜面才不立太子妃,是因为皇上当日说过那句话吗?”
林沫兰问道。
肯定点了点头,长乐郡主回过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秦素儿,方转过来看着林沫兰答道:“当日那句话过后,都城里人都猜测秦素儿要做太子妃,可这样事。哪里做准啊?偏生那秦小姐自命清高很,以为自己定然要做太子妃了,自那以后都鲜少和平日里交好姐妹们来往了。呶,除了慕府那位小姐,旁人可都不愿意搭理她呢。”
远远看去。慕嫣然不知说什么,逗笑了秦素儿。秦素儿嗔怒伸出手去掐慕嫣然脸,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而其它地方,下棋也好,聊天也罢,都是四五个女孩儿们凑一起,林沫兰脸上,顿时浮出了一抹了然神色。
想起那天她极为肯定跟自己说太子殿下和秦素儿是两情相悦话语。林沫兰眼神中带着一丝忿恨看向慕嫣然,心中,竟隐隐有些怒意,暗自叹道:慕嫣然,枉我曾经真想和你做好朋友好姐妹,可为了秦素儿,你竟愿意撒这样弥天大谎来骗我()。
不愿长乐郡主看自己笑话,林沫兰平复着心中怒气,转过头看着长乐郡主说道:“本想着今日请来众位小姐,唯有我和秦小姐年龄接近。想着以后能多多亲近呢,不成想她竟是个清高人,既然她只和慕小姐投缘,那便顺其自然吧……”
说罢。林沫兰转移话题问道:“长平妹妹去哪儿了?你们俩,虽说是双胞胎,可是却极易分辨出呢……”
“许是去那儿看人家下棋了吧,我去瞧瞧……”
自然接过话,长乐郡主站起身朝侧屋去了,留下了林沫兰一个人低头沉思。
经过方桌时,看着依旧低声笑语秦素儿和慕嫣然,长乐郡主脸带笑意赞道:“慕小姐和秦小姐果然情同手足呢,本郡主和长平是同胞姐妹,平日里还偶尔闹个小别扭呢,你们二位无论何时见都是这么要好,还真让本郡主羡慕呢……”
说罢,不再多言,颔首微笑着迈进了侧屋。
自从猜到了长乐郡主心事,经过了那次吓唬事件后,长乐郡主极少主动搭理慕嫣然,今日倒是个例外,慕嫣然想到她方才和林沫兰嘀咕了半天,不禁犹疑着往林沫兰那边去瞧,一转头,正对上她带着一丝怨怪眼光。
心中一顿,慕嫣然有些晃神,再定睛去看,林沫兰已垂下了眼,端着茶碗喝起了茶,慕嫣然迟疑着回了目光,可心里,却腾起了一股奇怪感觉。
“姐姐,你觉得林小姐是个怎样人?”
慕嫣然轻声问道。
自从进了将军府,秦素儿处处谨慎,生怕林沫兰找自己麻烦,每每余光注意到林沫兰打探自己时候,她就分外小心,可同时,她也暗自留心打量了林沫兰许久,此刻听慕嫣然如此问,慕嫣然犹豫着思忖了片刻,方低声回道:“她是个很真女孩子,喜怒哀乐都挂脸上,跟都城里小姐们都不一样,若我是男子,我也会喜欢上她。”
深深呼了口气,慕嫣然点了点头说道:“她边关长大,那儿环境简单,百姓淳朴,身边发生烦心事少,自然就会比较单纯,可都城里,却不见得是好事。”
对慕嫣然话深以为然,秦素儿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林沫兰站起身走过来看着她问询说道:“秦小姐,沫兰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除了刚进芳菲院时二人说了几句话,那之后,林沫兰却是再未主动搭理过秦素儿,如今这样,一时间连慕嫣然也有些呆住了()。
“啊……自是可以。”
点了点头,秦素儿应下了,可林沫兰却没有坐下来意思,秦素儿心内忐忑转过头看了慕嫣然一眼,站起身朝方才林沫兰坐过地方去了。
一时间,正屋内,只余慕嫣然一人孤零零坐那儿。
“秦小姐,你喜欢太子殿下吗?”
紧紧地盯着坐自己对侧略微有些局促秦素儿,林沫兰开门见山问道。
“啊?”
似乎有点小小受惊吓,秦素儿一脸慌乱看向林沫兰,却见对方一派镇定。
苦笑了一下,林沫兰坦率说道:“若沫兰说这次荷花宴只为了秦小姐一人,秦小姐可信?”
微微顿了一下,秦素儿犹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到林小姐帖子时候,素儿如此想过。”
“那如今呢?秦小姐不妨猜猜看,沫兰心里如何看待秦小姐。”
林沫兰追问道。
摇了摇头,秦素儿嗫喏着答道:“素儿不知。”
挥了挥手示意丫鬟过来端走了方才长乐郡主饮过茶碗,又给秦素儿添了茶,林沫兰轻声说道:“初入都城,沫兰打听多,便是都城中和沫兰同龄小姐们,于是知道了秦小姐,大家都说,秦小姐性子极好,秦小姐绣艺出众,秦小姐曾连得了三届迎春花魁,盛誉满满,那会儿,沫兰就存了要结交秦小姐心。待到后来,因着嫣然妹妹缘故,沫兰也觉得,秦小姐这样人物,定是世间少有毓秀女子,可是今日,沫兰才觉得,秦小姐也好,慕小姐也罢,你们都是太过聪慧太有心机女子,沫兰自愧不如。”
不知林沫兰为何如此说她和慕嫣然,秦素儿正待反驳,却见林沫兰一抬手止住了自己要开口话语,继续说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秦小姐是帝师大人孙女,又名誉都城,难道你竟没发现,今日同来十几位小姐,除了慕小姐,你身边再无旁人环绕吗?”
这几个月心绪不佳,昔日交好那几个小姐,这几个月走动都有些少,而今日来,大多都是泛泛之交而已,秦素儿顿时有些不解了()。
摇了摇头,秦素儿问道:“那林小姐意思是?”
心内不喜,林沫兰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道:“沫兰只是希望,秦小姐莫要太过自负,以为可以将旁人都哄团团转。”
面容上浮起了一抹怒容,秦素儿压着心口怒气沉声问道:“素儿听说林小姐一向人语,方才说了半天,素儿竟是全然未听懂,倒不如有话直说,也免得兜了圈子,林小姐觉得呢?”
本以为她该有些自知之明,却不成想自己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了,林沫兰也有些气急,听到侧屋说话声高了起来,许是棋局已到了见分晓时候,林沫兰不愿再多费唇舌,索性直白说道:“慕小姐说,秦小姐和太子殿下是两情相悦,这样话,难道不是秦小姐告诉她吗?”
见秦素儿脸色一白,以为自己戳中了她痛处,林沫兰有些解恨,一边,愈发压低了声音凑过头来秦素儿耳边说道:“秦小姐,你说,若都城中传开了这样话,你还能找到好夫婿吗?莫说太子,便是寻常人家男儿,也不会娶你这样不顾廉耻女儿家吧?”
“你……”
猛站起身,恨恨盯着林沫兰,秦素儿双唇微微颤抖着,却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了慕嫣然身边。
脸上浮起不忍一闪而过,林沫兰站起身,径自略过方桌,迈进了侧屋。
不一会儿,几声欢呼声后,里面女孩儿们兴高采烈出来,环坐方桌旁,有说有笑叙起了家常。
申时不到,女孩儿们有礼谢过了林沫兰,各自带着丫鬟出了会客厅,去了侧门坐着各自府里马车回去了。
见秦素儿自和林沫兰说完话便一直失魂落魄模样,慕嫣然不解看了林沫兰一眼,却见她眼中是浓浓疏离,顾不得多问,慕嫣然拉着秦素儿上了马车。
车厢内,平复着心情,秦素儿把方才林沫兰说过话重复了一遍。
又是恼怒又是自责,慕嫣然有些气急败坏怒道:“长乐郡主,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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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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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满心忐忑秦素儿,慕嫣然坐马车里,始终觉得心内不安,当日一时不忍说出了那样话,若林沫兰果真如她威胁秦素儿那般做出散播流言举动,莫说是两情相悦,就是为了太子体面,秦素儿也无法顺利嫁入东宫了()。
管认为林沫兰不是那样人,可事关秦素儿,慕嫣然也不敢大意,当即吩咐了车夫,掉转车头驶回了远东将军府。
等了没一会儿,林沫兰身边芸香出来了,道了歉说林沫兰正歇息,不便打扰,其实,却是委婉拒绝了慕嫣然请见。
有些失望转过身打算回府,慕嫣然刚钻进马车,却被芸香唤住轻声说道:“慕小姐,我家小姐说,她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可因着秦小姐缘故,她和您只能做泛泛相交普通朋友了。另外,我家小姐还说,您担心事,不会发生,请您放心便是。”
点了点头,慕嫣然说道:“替我谢过你家小姐。”
说罢,便落下了车帘。
细想了许久,慕嫣然大致猜到,长乐郡主跟林沫兰说话,无非就是太子并不中意秦素儿而已,自己所说那句“两情相悦”,林沫兰来看,必是被秦素儿蒙骗了来哄自己。
这么想着,直到回了潇湘阁,慕嫣然仍旧觉得心里又气又恼,气是,长乐郡主事不关己搬弄是非,恼却是林沫兰轻信,可这又能怪得了谁?这样事若是放自己身上,自己也宁愿相信那个人心中并无他人,只要这样,自己就还是有机会吧?
无奈叹了口气。慕嫣然一边却暗自想着,找个怎样机会再整治长乐郡主一番。
一时间,慕嫣然脑中不自禁又想起了六皇子()。兴许,他还会有些小损招能用来对付长乐郡主吧?
这个念头只头脑中闪了一下,慕嫣然就摇了摇头甩开了。那个小鬼整日惦记着往宫外跑,成日里不学好。想出来自然就是各种坏主意,自己可不能同他一般了。
胡乱想着,慕嫣然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没有了林沫兰偶尔进宫一起笑闹,没有六皇子时不时惊奇出现,慕嫣然宫里伴读生活,又恢复了如从前一般平静。而陈小蝶绣艺课,也渐渐繁缛了起来,不再似从前一般好应付,是故,连贺婉茹也越发提起了精神来学习。
一恍然,就到了七月,眼看着就是女孩儿喜欢乞巧节了。
乞巧节是七月初七,又叫“女儿节”,每年这一日,女孩儿们都要欢聚一起穿针乞巧。礼拜七姐,这个充满浪漫气息晚上,对着天空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乞求天上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心灵和灵巧双手,让自己针织女工技法娴熟,乞求爱情婚姻姻缘巧配,于是,便有了七夕坐看牵牛织女星说法。
初六那日,陈小蝶早早就下了课,并通知初七轮休,临走前还难得温柔祝愿女孩儿们能开心过个节,一时间,便连一向老成贺琳蓉也开心了起来。
贺婉茹和慕嫣然绣艺课不用上,可贺琳蓉书画课却是不能耽搁,挥别了二人,贺琳蓉自去歇息完准备下午上课了。
陪着贺婉茹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到了贺婉茹歇午觉时辰,慕嫣然出了夕颜殿。
午时太阳还很大,慕嫣然只走了几步就满面红通通了,想着回到潇湘阁沐浴完就能悠闲一下午,加上明天总共能歇一天半,慕嫣然又觉得有些开心了,顿时加了脚下步伐。
出了内宫门,远处静静站立着一个月白色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六皇子贺启暄,慕嫣然心顿了一下。
“臣女慕嫣然见过六皇子。”
“奴婢给六皇子请安,殿下千岁。”
屈膝拜倒,慕嫣然和兰芝轻声说道。
“兰芝你回去吧,本殿下有几句话要交代慕小姐,一会儿让小贵子送她过去便是()。”
六皇子沉声吩咐道。
“奴婢遵命。慕小姐好走……”
站起身冲慕嫣然一福,兰芝转身走了。
“起来吧……”
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慕嫣然,六皇子面色平静说道。
“谢殿下……”
想起上次他拂袖离去,慕嫣然心内有些不安,站起身时候,小心翼翼偷眼去瞄,却见六皇子身后小贵子已慢慢朝远处挪去了。
“你……”
“你……”
沉默了半晌,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一股难言情愫莫名流动。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身边已没有了旁人,而小贵子,已退到了墙角处,一眼扫去,周遭百步以内竟再无人影,慕嫣然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只一句,慕嫣然发现,他脸色变了。
不敢再出声,慕嫣然低垂着头,不紧不慢跟他身后朝前走去。
午后太阳,果然是很热,慕嫣然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细汗,而身前那人,竟全然没有要开口说话意思。
眼看面前就是宫门了,慕嫣然心头一喜,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一侧头,六皇子已停下了脚步。
“慕嫣然,你可是喜欢太子?”
耳边,传来了他清冷有些坚硬声音。
“啊?”
这人果然是不按常理思考,哪有如此问话?
脸色一窘,慕嫣然错愕抬眼去看,却见他脸色严肃,眼中,也是少有暗沉。
“太子殿下天人之姿,臣女不敢肖想……”
脸色微红,慕嫣然辩解道。
不知是不是听错了,慕嫣然竟觉得耳边传来一声清浅至极呼气声。
“那你告诉我。那次信,你是替谁带?”
似是一下子想透了其中关键所,六皇子释然问道()。
迅速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答道:“你别问了,我不会说……”
只一瞬,对面传来了一声轻轻嗤笑声。
“傻子……”
呢哝了一句。六皇子凑过来慕嫣然耳边说道:“本来我还没猜到,不过如今。我却是知道了,是秦家那丫头,对嘛?”
耳边一热,一股奇怪感觉慕嫣然心中蔓延开来,一瞬间,慕嫣然觉得愈发热了。
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慕嫣然口硬说道:“还请殿下勿要妄言。若是损及秦小姐,殿下负起这样责任嘛?”
“这有什么,大不了本殿下娶了她就是,怎么,堂堂皇子正妃,还委屈了她不成?”
六皇子云淡风轻说道。
“你……”
心底怒极,慕嫣然柳眉一立,抬头瞪向那人,却望进了一双目光深邃隐隐带着笑意眸子。
只一眼,慕嫣然顿时觉得。他竟是像极了宛昭仪。
初见时,他一身小太监打扮,慕嫣然只觉得是个俊俏小太监,不由道着可惜多看了一眼。及至后来,心里满满怜惜,注意到,也总是他瘦削面庞,此刻仔细看来,他脸上带着一抹温润笑容,愈发衬得眉目清朗唇红齿白,而身上那股淡然,与宛昭仪如出一辙。
狭长凤眼中,渐渐浮起了淡淡光芒,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亮光,竟如同头顶炽热太阳一般,要将人烤化了。
不自然撇开头,慕嫣然低声嘟囔道:“小鬼,才多大点儿,就想娶媳妇了?”
说罢,慕嫣然脸竟是一下子红了。
“扑哧”一声,六皇子竟没忍住笑出了口,慕嫣然愈发窘抬不起头了。
“喂,那我们便算是和解了,对不对?”
忍住笑,六皇子看着微垂着头站自己面前慕嫣然轻声说道。
这小鬼说话总是这般模样。
心内一梗,慕嫣然忍不住抬头斜了他一眼,埋怨说道:“明明是你自己别扭,如今说倒好像我和你生气似,好没道理()。”
“好吧好吧,都是我错,好了吧?”
六皇子好脾气软语说道。
诧异抬头看着他,慕嫣然有些不解问道:“你找我什么事,说完我要出宫了,这么热大日头,站这里小心一会儿中暑了。”
迟疑着四处看了看,六皇子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翠绿色竹木盒递到了慕嫣然面前。
狐疑看着他,慕嫣然一边接一边问道:“给我?”
点了点头,六皇子脸颊上,竟浮起了一抹可疑红晕,一边轻声说道:“明天是女儿节,送你……咳,就当是谢谢你去陪我母妃谢礼吧。”
“哦。”
心里有一丝欢喜,慕嫣然不动声色打开了竹木盒,盒子里,是一柄巴掌大小、以玉石为骨做成扇子,清凉扇柄传来阵阵凉意,慕嫣然抿着嘴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欢喜谢道:“谢啦……”
“那你呢?可有礼物回赠?”
似是对慕嫣然开怀面孔感到满意,六皇子起那副得意洋洋笑容,定眼看着她沉声问道。
“啊?”
似是没听清他话,慕嫣然摩挲着扇子,放回竹木盒里进袖袋,一边错愕看着他。
“我说回礼啊,别人送你礼物,你不用回礼嘛?”
好看凤眼睁浑圆,六皇子大声问道。
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慕嫣然哼道:“哪有你这样,送了别人礼物还主动开口要回礼。”
“所以我才与众不同嘛。”
六皇子得意忘形说道,一边,还伸出手来冲慕嫣然做了个要东西姿势。
“臣女遵命,下次一定奉上。”
故作姿态屈膝冲他行了礼,慕嫣然转身欲走,身后传来了浅浅一句:“不要别,你那儿‘墨染’分我一盒就好。”
眼眶一热,慕嫣然顿时觉得心里酸酸。
背对着他重重点了点头,慕嫣然扬声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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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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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摩挲着手里纹理清晰竹木盒子,慕嫣然觉得,那股清凉感觉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开来,像是甘泉沁入心间一般欢惬意()。
进了潇湘阁,慕嫣然把竹木盒仔细放入梳妆台上小抽屉里,一边,取出了宛昭仪上次送一盒“墨染”,唤了紫云找出了一个一般大小锦盒,放了进去,等着下次进宫送给他。
扬声唤了紫云和紫月给自己准备温水沐浴,慕嫣然微一思忖,打开妆台上小抽屉,取出了一堆小石子,竟与宛昭仪手中那些有些相似。
当日送给宛昭仪贺礼,慕嫣然斟酌再三,还是觉得送些自己亲手做东西比较有诚意,毕竟那些字画首饰都是旁人制好了,自己只花些银钱,想必宛昭仪也不会喜欢。所以,颇费了些心思,慕嫣然绣了那副帕子,又刻了那些小石子,虽简单,可慕嫣然觉得,宛昭仪定会喜欢。
手里这些,和当日送给宛昭仪那些是一起刻出来,只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些瑕疵,所以终,慕嫣然选了那些比较圆润满意给了宛昭仪,而这些,则留了起来自己赏玩。
虽六皇子开口跟自己要一盒“墨染”做回礼,可那毕竟是宛昭仪东西,算不得是自己心意,慕嫣然略一思忖,取出了这些刻了梨树棋盘和明月小石子,只不过,相交宛昭仪那些,又多了些,胡乱拼凑起来,也别有一番情趣()。
找出了一个空瓷瓶,将妆台上自己正用这瓶“墨染”倒了过去,慕嫣然将零散落台上小石子捡起来放了装过“墨染”旧瓷瓶。红黄粉绿石子。白玉般晶莹瓷瓶掩映下,竟说不出缤纷绚丽,一眼看去。慕嫣然觉心头也跟着绚烂起来。
沐浴完,全身一片舒爽,擦拭着垂下来乌黑秀发。慕嫣然坐临窗美人榻上,看起了书。
第二日一大早起身。慕嫣然到柏松堂时候,见慕敏然竟然也回来了,掩下眉目间诧异,慕嫣然给慕老太太请了安,柔声唤道:“大姐姐……”
“几个月没见了,三妹妹出落得愈发好了……”
微笑着回应了一句,慕敏然又乖巧陪着慕老太太说起了话。
不一会儿功夫。慕昭扬、柳氏、沈氏和一众姨娘们都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用完了早膳。
许是有过节氛围,便连小慕秀然,也打扮精致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
“乞巧节要到晚上才好玩,不过今儿即是女儿节,一会儿你们母亲忙完,让她带你们出去街上逛逛吧,买些喜欢衣服首饰,一应花费都从祖母这儿出……”
用罢早膳,慕昭扬带着儿子们出去了。上朝上朝,去学堂去学堂,正屋内,便只剩了柳氏和一众姨娘女孩儿们。慕老太太笑呵呵跟慕嫣然等人说道。
“祖母,我就不去了,难得回来一次,让母亲带着妹妹们去吧,我陪您说说话……”
未等柳氏作答,慕敏然疾声说道。
面色不变扫了沈氏和慕敏然一眼,看着慕敏然心虚低下头,柳氏方看着老太太应道:“老太太说极是,一会儿安排完府里事,媳妇儿就带着孩子们出去了,敏丫头难得回来一次,就陪着您说说话儿吧。”
点了点头,慕老太太挥了挥手,一众女孩儿们规矩退出了正屋。
“夫人……”
跟柳氏身后迈出了月亮门,沈氏轻声唤住了她()。
停下脚步转过身,柳氏一脸平静看着沈氏沉声说道:“敏丫头回来了,你若不想出府,就家里吧,二丫头若不想去,也可以一并留下。还有事嘛?”
见自己还未开口,心内要求已被准许,沈氏一时语结,低垂着头道了句谢,行了礼转身走了。
回到明徽园处理完了日常琐事,柳氏唤来一个管事媳妇吩咐了几句,待她退下,则径自换了衣服。
刚整理好妆容走出内屋,帘外通传说三位姨娘带着几位小姐过来了,除了沈氏,其他人都到了,看着一脸不情愿慕依然,柳氏心内越发肯定,今儿慕敏然回来不是偶然,好安排了人暗处盯着,谅她们母女二人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柳氏放心带着三个姨娘并四位小姐出了慕府。
因着过节缘故,街上比平日里也热闹了几分,马车停锦绣坊门口时候,锦绣坊门外已停了好几辆马车了,柳氏看着慕嫣然苦笑一下,带着众人踏了进去。
“慕夫人……”
看到是柳氏,锦绣坊当家掌柜热络迎了上来,亲自带着几人上了二楼雅间,又唤来了从前专为慕府内眷量体裁衣朱师傅。
伙计们把时俏丽衣料一匹匹搬进了雅间,姨娘和小姐们各自开心选了起来,便连一路上沉默不语慕依然,也扭捏着评选起来。
“嫣儿,方才掌柜都说了,那可都是刚进来料子呢,去选吧。”
见慕嫣然坐窗前顺着狭长窗缝打量外边,柳氏走过来宠溺说道。
娇憨笑着,慕嫣然依赖抓着柳氏胳膊撒娇说道:“娘,前些日子你不是才请了师傅给女儿做了夏装嘛,好几套衣裙女儿都还没上身呢,再做衣服,柜子要放不下了。”
嗔怒斜了她一眼,柳氏柔声说道:“哪有女孩儿嫌自己衣服多?如今正是爱美年龄,喜欢穿什么便管做来穿,衣柜装不下,娘吩咐管家再往你屋里抬一个过去……”
开怀吐了吐舌头,慕嫣然娇声说道:“娘,您疼女儿了……”
说着,朝挤方桌前选布料那儿瞟了一眼,慕嫣然低声说道:“女儿只不过不想过去挤罢了,便让她们先吧()。反正有娘疼着,女儿总有好便是了……”
无奈笑了笑,柳氏俯下身坐了慕嫣然身边。娘儿俩亲热说起了话。
从锦绣坊选了布料,又跟朱师傅商议好了衣裙款式,一行人又乘着马车到了碎玉轩。刚下马车,慕嫣然就看见了熟人。
“嫣然见过林夫人。林姐姐……”
屈膝给林夫人行了礼,慕嫣然淡笑着看着林沫兰,却见对方极客气回之一笑,唤了句“慕小姐”,就挽着林夫人胳膊进了碎玉轩店门。
“林……”
想要唤住她,却顿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再和她说什么,慕嫣然便将话语顿了口中。有些颓然回到了柳氏身边。
“嫣儿,那是远东大将军家小姐吧,你们很熟吗?”
见慕嫣然一副失落模样,柳氏轻声问道。
原本是很熟,可如今,已经不熟了。
这样话也只能心里说说罢了,慕嫣然抬头冲柳氏笑了笑,岔开话题拉着她进了碎玉轩。
自然又是雅间里仔细挑选,见慕依然欢呼着夸这个簪子好看那个珠钗漂亮,慕嫣然却全然提不起心情来。只能黯然坐窗口。
离去将军府做客已过去好些日子了,慕嫣然和秦素儿担心事,并未发生,而长乐郡主。也不再似从前一般低调,同慕嫣然开始认识她时一样,又开始张扬了起来。
几次下来,因着长乐郡主身份关系,慕嫣然又吃了几次小亏,可想到林沫兰,想到秦素儿,慕嫣然都暗暗忍了下来,一边心里念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明知道自己和林沫兰必定会越来越生疏,可真正到了这一天,慕嫣然仍旧觉得心里有些钝钝难受,她们,原本是可以成为好姐妹,如今,物是人非。
可姐妹也好,朋友也罢,抑或是泛泛之交陌路人,慕嫣然都希望,林沫兰莫要和长乐郡主走太近,她真不想,那个单纯女孩儿,有朝一日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缘故,而变成和长乐郡主一般不讨人喜欢人。
想到此,慕嫣然站起身,拉开雅间门,径自去找伙计问清了林沫兰母女二人所雅间,敲响了门()。
听到有人喊“进来”,慕嫣然伸手推开了雅间门。
“你……”
坐方凳上,趴桌上仔细盯着那些各式各样珠钗看着,林沫兰手里还拿着一个簪子往头上比划着。
似是未想到来人会是慕嫣然,林沫兰惊讶唤了一句,瞬时间顿了那里。
“慕小姐啊,是来找兰儿吧,过来坐。”
林夫人也是个性格直爽妇人,见慕嫣然主动来找女儿,开心招手唤她过来,却被林沫兰转过头恼怒眼神止住了。
“林夫人,我和林姐姐说几句话就走,林姐姐,借一步说话好嘛?”
带着一丝乖巧笑容跟林夫人说完,慕嫣然问询看向林沫兰。
不情不愿放下手里簪子,林沫兰看了慕嫣然一眼,打开房门带着她出去了。
林沫兰母女二人所雅间是楼上里面一间,旁边正是临街,林沫兰径直走到窗口边停下,转过身来默然看着慕嫣然沉声问道:“慕小姐有话就这儿说吧。”
“林姐姐……”
轻声唤了一句,慕嫣然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斟酌了一下语句,继续说道:“林姐姐,我知道前些日子事,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嫣然给姐姐道歉了。今日是乞巧节,七姐上,嫣然敢说,从前跟林姐姐说过话,从无一句作假。”
神色微动,林沫兰踌躇了一下,淡然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何意?”
眼神清澈看着林沫兰,慕嫣然沉声说道:“嫣然想跟林姐姐说,莫要跟长乐郡主走太近,她……她不是个心地纯正女孩儿。”
本是为了提醒林沫兰,却不料,慕嫣然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沫兰眼神打断了。
“慕小姐,你和秦小姐姐妹情深,这与我无关,可沫兰与谁相交,却也与你无关,慕小姐与其费心机算计旁人,不如管好自己。”
脸色冷若寒霜,林沫兰越过慕嫣然,走开了。
一时间,慕嫣然心里难言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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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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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碎玉轩出来,柳氏带着姨娘和几个女孩儿们到三心阁吃了些招牌点心,又打包了些,才各自欢天喜地坐上马车回了慕府()。
一日休闲,若是不论晌午那件事,慕嫣然倒真觉得这是个开心日子。
晚上,果然是晴朗夜空,待到月上柳梢头,各个院子里丫鬟们忙着端着盛满了水铜盆,坐了院子里。
潇湘阁里尤其热闹,慕嫣然对待院落里丫鬟们一向和气,所以每每有什么节日,潇湘阁里自然也是主仆同欢,刚黑了天,慕嫣然就招呼了丫鬟们都坐了院落了乘凉,时不时讲几个书里看来小故事,惹得女孩儿们欢声笑语源源不断。
待到月亮照铜盆里时候,慕嫣然是令院子里几个针线好丫鬟们赛起了穿针,虽月亮当空照,可到底是夜里,一炷香功夫,便是公认为巧手紫云,也只穿了六根针,可女孩儿仍旧高兴紧,各自趁着端铜盆功夫,拜了拜天上七姐,保佑家人团圆,福禄安康。
铜盆撤走,便有小丫鬟搬出了条桌,摆上了瓜子茶果,主仆几人围坐一起闲叙起了家常。
明徽园内,却是一片寂静,柳氏躺凉席上看完了账本,唤来了那管事媳妇。
“回夫人话,您出门后过了半个时辰,大小姐进了映雪堂,不一会儿,一位年纪六旬婆子从后门进来,由吴宪家亲自接了带到了映雪堂,她们说了什么,奴婢并不知晓,不过后来那婆子走了后,奴婢让家里小狗子跟了去。那婆子住东边石头街巷子里,小狗子跟那儿几个小乞丐打听了,说那婆子男人是个大夫。不过死了好多年了,那婆子平日里也经常进出都城府第内宅,好像是专瞧妇人病。”
那管事媳妇规矩回了话。
想起前些日子沈氏求自己给慕敏然做主。柳氏大概心里有谱了,点了点头。让那管事媳妇回去了。
“赵妈妈,你说,敏丫头回来只为了这事儿吗?”
心内微微有一丝不安,柳氏看着站炕边赵妈妈轻声问道。
迟疑着思忖了片刻,赵妈妈低声回道:“大小姐未出阁前,经常帮二姨娘出谋划策,依老奴看()。难得回来一次,怕是不止为了这一件事。可旁事,老奴也说不出,夫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眼下府里大小事都攥夫人手里,二姨娘手边旧人,也都没什么实权,谅她们也做不出什么怪来,夫人且放宽心,慢慢筹谋才是。”
点头应着。柳氏放松叹了口气,不安神经,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七夕过了,便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了。今年慕府喜事连连,慕老太太唠叨了好多次,说都是祖先庇佑缘故,所以早早儿就跟慕昭扬和柳氏打了招呼,说要去庙里烧香拜佛,还要去了尘庵小住几日,菩萨面前静心礼佛,叩谢祖先恩德,是故,慕嫣然提前几日告了假,七月十四开始就没去宫里了。
十四那日,慕嫣然跟柳氏身后忙活了一整天,打点好了去寺里要供奉物品,又准备了许多东西,十五那日起了个大早,慕嫣然和柳氏陪着慕老太太一起去了城外香火旺六安寺。
每逢初一十五,六安寺里都人头攒动,烧香,拜佛,求子许愿,佛像前处处都是磕头百姓。
慕嫣然搀着慕老太太,几个人极为虔诚每座佛像前都供奉了贡品,又另捐了五百两香油钱,为慕老太爷点了一盏长明灯。
午膳时分,跟着寺里小沙弥到斋舍用了素斋,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直到日头渐渐偏西了,几人才坐着马车到了了尘庵。
了尘庵位于都城外东南方向五十里开外地方,慕老太太一众人到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庵门口,早有一老一小两个尼姑候着了。
“慕老夫人,慕夫人,请跟贫尼来……”
年长圆脸尼姑柔声说道。
“有劳师太了……”
慕老太太客气了一句,一众人跟着那位师太进了禅房,而随侍带来丫鬟仆妇们也都安置了下来。
了尘庵占地面积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布置却是极周到。再加上这么些年来,方圆百里百姓都说这儿许愿灵,时日久了,便连都城里豪门贵妇也都愿意来这儿上香,渐渐也有了名气。
慕老夫人等人被安置后院东厢院落里,慕老太太住正屋,柳氏和慕嫣然便住东厢房,跟来伺候丫鬟婆子们便都住了西厢一排偏房里,直到归置整齐,天色已黑了下来()。
“幸好幸好,咱们已经到了,奴婢听说,天黑了就不能再赶路了呢,否则,兴许就会被飘散外孤魂野鬼给抓走了。”
端了热水进来关好门,看着已经全黑下来天色,紫月拍着胸口低声说道。
瞪了紫月一眼,紫云怒声斥道:“小姐面前你也敢瞎说,若是让赵妈妈听见,看不撕你嘴。”
偷瞄了慕嫣然一眼,见她并未看自己,紫月皱着鼻子冲紫云做了个鬼脸,不再做声了。
梳洗完毕,总算耳鼻间没有了那股干燥呛人灰土气息,慕嫣然舒服伸了个懒腰,带着紫云二人去正屋,和慕老太太一起用了庵里素饭。
饭罢,慕老太太由柳氏搀着去见过庵里主持师太,慕嫣然则回到了东厢房,拾起了东西。
直到一切都打理好准备要睡了,柳氏还没回来,慕嫣然打开东厢房门,坐了门口长椅上,仰着头看起了繁星点点夜空。
月色清冷洒大地上,四周透着一股难得静谧,慕嫣然心里,也难得安宁下来。
想起去年此时,自己刚从那场噩梦中醒转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五年前,慕嫣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感觉,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悔恨。
如今,一年时间已经过去,说不上多好,可起码,前世时那些屈辱往事,已慢慢偏离了原有方向,沈氏不再掌家,娘和自己不用再看她脸色度日,如今,哥哥们又都极有出息,往后日子,定会越来越好吧?
想到二哥慕容峻,慕嫣然嘴角,又不自禁弯了起来。
要不了多久,二哥就要好事将近了吧?却不知,这一世,自己二嫂,还会是会是那个人。
想到此,慕嫣然脸上露出了一抹俏皮绮丽笑容。
“小……小姐,您进来吧,屋里等夫人就好了……”
紫月探头门边悄声喊道,一边,却是一脸瑟缩打量着四周,好像有什么恐怖东西围绕附近似。
平日里潇湘阁,紫月嗓门大,说话做事也是泼辣,是故慕嫣然总以为她是个胆大,此刻才发现,这丫头竟胆小如鼠()。
无奈笑着,慕嫣然站起身一边朝屋里走,一边打趣说道:“有什么好怕,难道还能让鬼把你给捉去了不成?”
听到慕嫣然说“鬼”,紫月哇哇叫了一声,哆嗦着躲了紫云身后。
往日都城里,到处灯火通明倒也没觉得什么,此刻四处都黑幽幽,除了屋子里亮着烛火,外面竟又黑又静,果真有点吓人,心里如是想着,慕嫣然缩了一下脖子,疾步迈进了屋子。
因着是中元节缘故,一会儿还要跟着慕老太太祭拜慕家祖先,给他们烧纸钱等祭奠物品,所以,慕嫣然自是要等着慕老太太和柳氏回来。
直到坐椅中连着打了好多个哈欠,门外,才听到有人说话,想来是慕老太太和柳氏回来了,慕嫣然看了一眼紫云,去打开了门。
将慕老太太送回正屋,柳氏回到东厢房看着一脸困倦慕嫣然柔声说道:“主持师太说,亥时是祭拜祖先吉时,所以已经吩咐了庵里小尼姑们去庵堂里准备了,一会儿时辰到了,咱们就跟着老太太过去,要是困,你先去眯一会儿,到了时辰娘再叫你。”
摇了摇头,慕依然靠柳氏身边,娘儿俩说了会儿话。
亥时不到,慕老太太身边明萃来敲门了,母女二人搀着老太太去了前院庵堂。
了尘庵庵堂正殿里供奉,是观音大士,偏殿里,是山神娘娘和药王娘娘,跟着主持师太和慕老太太进了正殿,慕嫣然一抬头,便看到了慈眉善目菩萨。
低声嘱咐了几句,主持师太和几位师太坐供桌旁蒲团上,低声唱念了起来,而慕老太太则虔诚跪了菩萨面前,一旁,柳氏和慕嫣然也忙不迭跪了老太太身后。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慕老太太低声念叨了起来,过了一炷香功夫,双手合十磕起了头,一旁,慕嫣然也有样学样跟着做了起来。
三跪九叩,直到磕完后一个头,慕老太太已有些站不稳了,慕嫣然眼疾手过去扶住了她,余光处,却看到案桌下布幔处,露出了一只白色绣鞋,慕嫣然登时心内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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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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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慕老太太将准备好贡品摆到供桌上再退回原位,方才露出绣鞋一角已不见了,慕嫣然顿时猜到,那供桌下定是着人,眉眼微抬,周遭诵念经文师太和小尼姑脸上,却全然看不出有一丝异常,慕嫣然心内,越发忐忑起来了()。
难道,这了尘庵中竟进了贼人?
不动声色扶着慕老太太回了后院正屋,慕嫣然转过身回了东厢房,没一会儿,紫云回来了。
“小姐,奴婢问过那个小尼姑了,今儿一整天过来上香香客少则也有千人,不过傍晚时候有个年轻女子来求宿一晚,她说可怜,可主持师太瞧着她不像良家女子,所以拒了,之后那女子就走了。”
紫云把打听来话仔细告诉了慕嫣然,有些不解看着她。
怕吓到紫月,慕嫣然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内屋准备床铺,一边对着紫云附耳说了几句话,顿时,紫云带着一抹惊色又出去了。
一盏茶功夫,柳氏从正屋回来了,紫云紧跟其后进来,冲慕嫣然暗自点了点头。
撇下心内不安,慕嫣然躺柳氏身侧,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再听紫云说起,果然庵里还是有些异常,等紫云去给主持师太报完信,师太再带人去大殿,殿里已全然无人了,想必是露出了马脚被她给发现了。
观音菩萨面前供品少了许多,可香客们捐功德箱里香油钱,却是丝毫不少。
不贪财,可见是个良善之人。
只要不是歹人,不危及家人安全,慕嫣然也不作他想。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这么略过了。
慕老太太已决定了要了尘庵小住三日,来之前都已经打点妥当了。而柳氏还要处理家里一应琐事,是故,十六日一大早。给慕老太太请了安,又仔细叮嘱了慕嫣然。柳氏带着陪同自己几个丫鬟婆子,乘了马车回都城慕府了。
柳氏一走,慕老太太不是大殿内拜佛,就是主持师太禅房内听她讲经,慕嫣然顿时闲了下来,第一天还能窝东厢房看书习字,第二天却觉得有些无聊乏闷了。
用完早膳。将碗碟好送回庵里后厨,紫月伶俐去跟小尼姑打听了一下,知晓庵后有个小湖,湖边是一片竹林,倒也是个极好去处。
小尼姑还说,因为这里有庵堂,附近鲜少有男子出现,所以大抵也是安全。
想着午后太阳毒辣,是哪儿都去不得了,用罢早膳()。慕嫣然带着紫云出了了尘庵,留下紫月房里待着。
顺着了尘庵院墙转到后墙处,入眼处,是一片茂密树林。树林头,依稀是波光粼粼水面,慕嫣然眼睛一亮,冲紫云挥了挥手,疾步迈了过去。
清晨阳光,从东边斜斜照射过来,林子里便挥洒出了斑驳光点,耳边是鸟儿清脆叫声,鼻尖是阵阵清潮湿水气,深深呼一口气,还能闻到翠竹淡淡清香,慕嫣然轻声叹道:“有神灵庇佑,这儿果然是个好去处。”
欢笑着竹林里穿梭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湖泊,慕嫣然神情愈发惊喜了。
这是一个不大湖泊,一眼望去,还能看到湖泊对岸远处,有袅袅炊烟,想必是农家小院里做早饭了。
此刻香客们都还未开始来,周遭一片寂静,偶尔清风拂起,还能听到竹枝碰撞沙沙声,慕嫣然开心转过头看着紫云问道:“你说,这湖里会有鱼嘛?”
盯着平静湖面看了好一会儿,紫云迟疑着说道:“许是有……”
有些欣喜四处打量了许久,慕嫣然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惜来之前不曾准备,否则坐这儿做个湖边垂钓翁,也是件极有意思事。”
好笑看了慕嫣然一眼,紫云低声嘟囔道:“小姐,这儿可是了尘庵地盘呢,佛祖看着,您还要垂钓杀生,被小师太听见,定要悔悟方才告诉咱们这地方了呢。”
想想紫云说也有道理,慕嫣然耸着肩膀吐了吐舌头,沿着湖边走了起来。
刚绕着湖面走了半圈,慕嫣然兴奋挥着手冲站原地紫云大声唤道:“紫云,来,这儿是个好地方,过来……”
无奈摇了摇头,紫云小跑过去撅着嘴埋怨道:“小姐,您可是大家闺秀啊,大呼小叫,让人瞧见了可怎生是好啊?”
慕嫣然站地方,小湖一个圆角处,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就有,竟有两块灰白色巨石,坐巨石上,脚下正好是浅浅湖水,说不出惬意。
转着头四处瞟了几眼,慕嫣然不以为然说道:“方圆百里,即便是有人,怕是也都朝了尘庵里去了,这儿怎么会有人,瞧你担心,过来坐下……”
拍了拍身边另一块石头,慕嫣然亲切招呼道()。
谨慎朝周围看了看,想着难得出府放松几天,紫云不再固执,走到慕嫣然身边,两人并排坐一起,低声说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慕嫣然就露出了俏皮本尊模样,如偷油吃小老鼠出洞一般,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情形,慕嫣然迅速脱起了鞋袜。
“小姐……”
被她惊世骇俗举动吓到,紫云目瞪口呆看着慕嫣然,浑然忘记了要拦阻,等再回过神来,慕嫣然已经试探着将晶莹白/嫩脚丫放进了浅浅湖水中。
摇头晃脑感受着脚底传来清凉柔滑舒适感,慕嫣然蛊惑说道:“紫云,真很舒服哦,要不要试试?”
拨浪鼓一般摇着脑袋,紫云央求一般拽着慕嫣然衣袖低声说道:“我好小姐,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可了不得了,您把鞋袜穿上,奴婢伺候您穿……”
说罢,紫云竟趴着伸手去够慕嫣然丢巨石边鞋袜。
拦住紫云动作,慕嫣然软语哄道:“放心好啦,不会有人看到,就泡一会儿就好,这个时辰,这儿不会有人来。”
又气又急,紫云越发谨慎朝四处张望着,可过了好久,四周仍然静悄悄,除了偶尔鸟叫声,抑或是扬起飞鸟扇动翅膀声音,别无异响,紫云紧绷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无论慕嫣然怎么诱惑,紫云都决计不肯效仿,无奈,慕嫣然也只得随她去了,自己则得意洋洋翘着脚踢水玩。
溅起水珠落平静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绚丽波纹,慕嫣然心里开心,越发觉得这次随老太太出来是个极好主意。
“东风夜放花千树,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心情愉悦,慕嫣然斜睨了紫云一眼,轻启朱唇开口浅浅唱了起来,歌声顺着湖面荡漾开来,从竹叶上拂过,飘进了树林深处。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灯火阑珊处……”
两只脚轻轻浅浅水面上拨动着,慕嫣然清丽悦耳声音散开,随着清风,愈发婉转动人()。
“蓦然回首,那人却,灯火,阑珊处……”
悠扬声音渐渐落下,余韵不绝。
沉默了片刻,紫云欢喜拍着手赞道:“小姐,你唱真好,今儿奴婢真有耳福,回去说给紫月听,定然让她羡慕死了……”
嗔怒看着紫云,慕嫣然轻声说道:“哪有你说那么好,随口一唱罢了。”
抿着嘴开心笑着,紫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轻声说道:“小姐,表小姐家那位柔儿小姐,迎春花会上还凭着一副好歌喉进了决赛呢,当日奴婢都听痴了,如今听了小姐唱,才觉得她那日歌原本算不得什么了。”
笑呵呵看着紫云,慕嫣然轻声问道:“喜欢吗?若是喜欢,我可以教你。”
刚要开口教紫云唱,却见她摇了摇头黯然说道:“奴婢学了也没什么用处,反倒让小姐白费心思,奴婢听听就是了……”
“傻丫头,一定要有用才学嘛?让自己开心,才是重要。”
看着紫云眼睛,慕嫣然柔声说道:“教你和紫月写字,是想着平日里我不房里,你们做完了手头活计,就可以看看书,长点学问同时,还能打发时间。喜欢唱歌,我也可以教你啊,心情好时候唱几句,哪怕是心情不好,也可以哼唱几句哄自己开心啊。这不是极好用处吗?”
见紫云想通绽开笑颜,慕嫣然一句句教了起来:“东风夜放花千树……”
湖畔边,传来了主仆二人断断续续浅唱声。
湖边玩了一个多时辰,慕嫣然穿好鞋袜,心满意足带着紫云回了了尘庵。
树林里,一棵茂密大树上,一个玄衣男子斜躺粗壮树干上,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嘴角浮出了一抹淡淡笑容,口中低声说道:“主子放肆,丫鬟没规矩,不知道是哪家府里……”
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太阳已从正中照下来,有些刺眼了,男子轻跃下树,拍了拍衣袍上灰尘,朝前院去了。
刚到了尘庵口,迎面贺琳蓉搀着襄王妃出来扬声唤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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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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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时光总是过很,第三日晌午刚从小湖边回来,慕嫣然便得了慕老太太吩咐,用了午饭便回府,乖巧点头应了,慕嫣然回到东厢房,嘱咐了紫云和紫月拾东西()。
用罢午饭,也没留庵里午休,一行人上了马车,朝都城内驶去。
“小姐,昨儿襄王府小郡主来,瞧着比前次来咱们府里,活泼了好多呢。奴婢记得她第一次跟襄王妃来时候,安安静静坐襄王妃身边,羞怯不得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呢。”
坐慕嫣然身边扶着她,紫月轻声说道。
抿嘴笑着,慕嫣然点了点头,一边却是打趣说道:“是啊,女大十八变,我们紫月如今可是越发胆子小了呢……”
果然,紫月想起中元节那天晚上自己哆嗦着门口唤慕嫣然情景,羞赧躲了紫云怀里。
说笑了一会儿,紫云又低声唱起了慕嫣然这两日教过自己那首歌,看着紫月兴奋满眼泛光模样,紫云转过头看了慕嫣然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赞赏,可见自己唱不错,紫云越发开心了,浅浅歌声中,也愈发透出一股子欢来。
前头车里慕老太太和傅妈妈,听着后面传来女孩儿们欢笑浅唱,也不由展开了一抹笑容,连日来肃穆,夹杂着悦耳歌声一起随风散去了。
回到潇湘阁,梳洗完休息了一会儿,慕嫣然去了明徽园,却见柳氏甚从前忙碌,慕嫣然静静坐一旁看着她忙完,等人都散了。才走到柳氏身后一边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轻声问道:“娘,府里不是也没什么大事儿嘛。您怎么连下午都开始忙碌着吩咐差事了?”
嗔怒斜了女儿一眼,柳氏开心反问道:“忘了你二哥事了?”
一瞬间,慕嫣然恍然大悟。
四月里。慕容峻中了状元,连同封赏诏书一起送来。还有状元府邸宅第地契,柳氏当时派了人去验,也不由惊诧了一番。
状元府邸是都城里宅,虽与慕府如今老宅子相比少了一份岁月沉淀后庄重,却别有一番富丽堂皇格局。只不过因着刚建成没多久缘故,好多地方修葺不是太满意,想着这儿将来就是慕容峻府邸了()。到时候成婚前免不了还要布置,柳氏和慕老太太以及慕昭扬商量了一番,决定自己再请些工匠,好好休整一番。
那之后,天气渐渐热了,都城里夏日,一向干燥闷热紧,再加上慕容峻坚持,状元府邸修缮工作便一直搁置了下来,眼下已到了七月。天气凉爽了下来,柳氏便又把这件事提了起来,这些日子,找好工匠班子已经开工了。
是故。除了府里日常开销,柳氏还要斟酌那头吃用,一时间到比从前忙碌了许多。
“娘,那二嫂人选,您心里可有数了?”
俏皮笑着,慕嫣然抿嘴问道。
摇了摇头,柳氏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到底还是老太太看分明。前些日子娘倒是相看了好几家,总觉得不满意,后来去问老太太,你猜她怎么说?”
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慕嫣然摇了摇头。
无奈叹了口气,柳氏沉声说道:“娘老想着你二哥是娘儿子,可却忘了,如今他可是状元郎呢,说不定过了选秀,皇上会赐婚呢,所以老太太让我别急着相看,万事都等选秀过了再说。”
听柳氏一说,慕嫣然顿时有些恍然大悟。
随即,心内却是一黯,二哥不再如前世一般只是个进士了,而他姻缘,也随着变了嘛?不知道那家小姐,后又花落谁家了。
胡乱想了一会儿,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大管家声音:“夫人,襄王妃来了……”
母女二人顿时一脸惊诧。
到了柏松堂,果然襄王妃正坐上首处和慕老太太聊天,身旁,是温婉如画贺琳蓉。
“嫣然见过襄王妃……”
给襄王妃请了安,慕嫣然跟慕老太太和柳氏打了招呼,拉着贺琳蓉一起回了潇湘阁。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一进正屋,慕嫣然开门见山问道。
撇了撇嘴,贺琳蓉无奈说道:“人都说,老小老小,老人才跟小孩儿一般性子呢,母妃如今还没老,就说一出是一出了。上午陈姑姑教授完礼仪课,说下午宫里有事,所有皇子公主们授课先生都要去参加,所以我们就又休息了,想着婉儿让我带话给你,我便说要来找你,母妃突然想起宛昭仪跟她提过你会双面绣,这不,跟着找上门来了()。”
慕嫣然双面绣,是跟着柳氏学,想来襄王妃定是知晓内幕了,所以才特意来找柳氏了,了然点了点头,慕嫣然不再做声,招呼了紫云和紫月泡茶端水果。
两个人聊了聊宫里这几天发生趣事,又下了盘棋,仍旧不见襄王妃派人来唤贺琳蓉,这下,顿时连慕嫣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结束了棋局,两个人带着丫鬟朝柏松堂去了,却见那厢慕老太太和柳氏陪着襄王妃聊得正高兴,还留了她母女二人府里用晚膳。
心中称奇,慕嫣然和贺琳蓉对视一眼,不做声各自坐了椅中。
早听到襄王妃到访时候,沈氏就找了个由头带着慕依然来了柏松堂,可襄王妃只顾着和慕老太太以及柳氏说话,沈氏自始至终都没找到插话机会,终于面色黯然瑟缩了一旁。
从前沈氏掌家时候,襄王妃对她也只是疏离客气而已,如今她已落魄如其它几位姨娘一般,尊贵如王妃,就不会搭理她了,想到此,沈氏只觉得心口又是一记闷响,看着面前笑语盈盈几人,竟刺目难受。
寻了个借口拽着慕依然出了柏松堂,沈氏站廊檐下一脸忿恨看着垂下竹帘,自言自语说道:“迟早有一日,我定要把这一切都重夺回来。”
一旁,慕依然还浑然不自觉,撅着嘴不高兴问道:“娘,襄王妃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叹了口气,沈氏拉着慕依然回了映雪堂,回去路上,心内却认真思忖着,无论如何都要打消女儿念头,莫要再让她惦记着襄王世子了,浑然忘了,前不久,她还信心满满想着要找机会进宫去求太后娘娘为自己女儿做主。
傍晚时分,慕府一大家子人齐聚柏松堂,得知来了贵客,儿郎们纷纷前来拜见,慕嫣然拉着贺琳蓉闪身进了偏厅。
心里别扭慕依然,听了沈氏那一番劝诫话,看着和贺琳蓉亲热说笑慕嫣然,愈发心内不喜,可无论她怎么讨好,贺琳蓉对自己始终是冷冷,慕依然不忿退到一侧,满眼怒火瞪着对侧手拉着手聊高兴二人,全然忘了沈氏嘱咐过她话()。
晚膳过后,慕老太太留了襄王妃用了盏茶,柳氏带着慕嫣然去了明徽园衣。
看着慕昭扬转身去了翠竹苑书房,慕嫣然跟柳氏身侧低声问道:“娘,襄王妃来府里,真是为了双面绣嘛?”
一向知晓这个女儿聪慧,柳氏忍着笑说道:“那还能来做什么?”
狐疑打量着柳氏神色,慕嫣然脸色一变,一脸讨好挽着柳氏胳膊软语求道:“娘,您跟女儿说说嘛,到底有什么好事啊?女儿瞧着,晚膳时候,老太太眉眼间都是笑意呢,定是有什么大喜事,娘,说说嘛……”
见女儿难得一副娇憨姿态,柳氏心里也柔沁出了一汪水,进了内屋,一边整理妆容一边轻声说道:“襄王妃来跟娘寻一件双面绣花样子,说是让府里绣娘绣了,中秋要送进宫里给太后娘娘,可说话时候,却打听了许多你二哥事。”
说罢,柳氏顿住了话语,只拿眉目看着慕嫣然。
一瞬间,慕嫣然惊诧挑起了眉毛,乌黑灵动眼珠,也睁浑圆。
“娘,襄王妃该不是相中了状元郎做……”
话未说完,慕嫣然伸手挡住了嘴,一边转头朝身边看去,却见赵妈妈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笑容。
简单拾了下,取出了襄王妃要双面绣图谱,柳氏拉着慕嫣然回到了柏松堂。
又坐了一盏茶功夫,大管家来传,说襄王世子前来接襄王妃和小郡主回府,襄王妃道了谢,站起身拉着贺琳蓉朝外去了。
慕府大门外,襄王世子和慕昭扬说着话,不时,还和慕容言、慕容峻兄弟俩开着玩笑。
而慕嫣然,看着贺琳蓉跟襄王妃身后钻进马车,垂下车帘也没有掩住她脸上疑色,仍旧觉得心底止不住惊诧。
像是知晓了慕容峻一个小秘密一般,慕嫣然蹦蹦跳跳跟他身后朝府内走,东南西北胡乱问了一堆,才状似随意轻声问道:“二哥,你觉得小郡主是个怎样人啊?”
而另一边,襄王世子翻身上了马背,转过头一瞬间,看着慕府大门内慕嫣然背影,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
贵女反攻记122,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初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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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引见
贵女反攻记123,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引见
再见贺琳蓉,慕嫣然忽起了一丝想要捉弄她心思,可一想到慕容峻,顿时打消了那个念头()。
下午绣艺课结束,慕嫣然跟着贺婉茹去假山上坐了会儿,下台阶时候,正看到贺琳蓉笑嘻嘻准备上来找她们。
眼中浮起了一抹显而易见诧异,贺婉茹扬声问道:“蓉姐姐,平日里一下课你不是就赶着出宫回襄王府了嘛,今儿怎么还没走?”
笑嘻嘻过来牵住贺婉茹手,贺琳蓉轻声答道:“母妃进宫了,方才让盈儿来告诉我,让我去找你们玩一会儿,她走时候来接我。”
心中似乎有些明白,慕嫣然求证一般问道:“襄王妃和宛昭仪好像关系很好呢。”
点头应着,贺琳蓉轻声答道:“宛昭仪娘娘从前没出嫁时和母妃关系就极好,后来进了宫,来往多也是母妃呢。不过今儿母妃却不是来看宛昭仪娘娘,说是有事找皇后娘娘。”
说罢,一语带过,三个人有说有笑回了夕颜殿,而慕嫣然眼中,是多了几分笑意。
跟着陈小蝶学了已有近半年光景,女孩儿们绣艺,与从前相比已是上一层楼,与长乐郡主比起来,也是春兰秋菊般各有特色了,眼看着自己优势已一天天不那么明显了,每每到绣艺课点评时,长乐郡主都脸色不善,像是别人欠了她什么似。
这一日,原本想到第二天又可以轮休,慕嫣然正心内暗自欢喜,拿起罩布盖绣架上,准备招呼了贺婉茹一起走,却看见长乐郡主袅娜着走过来,趾高气扬朗声说道:“慕小姐,本郡主府里办了一场秋宴,明儿巳时二刻开始,还请慕小姐务必赏光。”
说罢。不待慕嫣然作答,看了长平郡主一眼。施施然走了。
无奈苦笑着,慕嫣然看着朝自己走来贺婉茹问道:“婉儿,她请你了嘛?”
点了点头,贺婉茹看着长乐郡主远去背影狐疑说道:“不知道她又琢磨什么坏主意,听她说。都城里数出来贵门小姐,她竟都请了呢,前几日就开始到处送帖子了,只不过咱们几个是她亲自邀请而已。”
“那明天估计有热闹可看了()。”
想到长乐郡主跋扈性子。慕嫣然沉声说道。
回到慕府没一会儿,果然到了清远翁主府里送来帖子,不过却是一式二份。慕依然也有一张。
看着慕依然从自己手中接过帖子欢天喜地去了映雪堂,慕嫣然越发搞不清楚,长乐郡主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第二日早膳时,慕依然照旧如同从前一般打扮光鲜动人。相比淡雅清丽慕嫣然,她看起来反倒像是嫡女一般。
巳时刚到,管家进来说,秦府马车到门口了,慕嫣然和慕依然给老太太和柳氏请了安。一前一后出了柏松堂,到了大门口。
车帘掀开。秦素儿身旁,赫然坐着小雏菊一般素雅秦柔儿。
极有眼色从马车上下来,秦柔儿拉着慕依然,钻进了后头慕府马车,将自己位置,让给了慕嫣然。
“她也到长乐郡主送帖子了?”
垂下车帘,掩住了慕嫣然略带惊诧语气。
点了点头,秦素儿不解说道:“说是要请都城中小姐们赴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屈尊降贵给庶女下帖子,真不知道长乐郡主想什么……”
撇了撇嘴,慕嫣然沉声说道:“静观其变吧,总之,她不能把我们一个个吃了就是……”
说着,慕嫣然张牙舞爪做出一个凶狠模样,朝秦素儿扑去,两个人顿时嬉笑了起来。
紧跟其后马车里,慕依然和秦柔儿,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靠一侧坐着,只字不说。
要说从前,慕依然是看不上秦柔儿,她总以为自己很高贵似,直到沈氏不当家,府里下人们慢慢唤起了“二姨娘”,慕依然才陡然发现,自己同秦柔儿,其实是差不多身份,都是卑微庶女,而自己唯一优势,怕就是有亲生母亲身边,是故,此刻和秦柔儿坐一起,想起自己从前趾高气扬她面前摆小姐架子,慕依然又是羞恼又是气愤,愈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嘴唇嗫嚅了几下,慕依然正要开口,耳边传来了秦柔儿如名字一般轻柔声音:“依然表妹……”
抬起头,看着一脸讨好笑容看着自己秦柔儿,慕依然别扭心顿时一软,也不自然笑着,轻声唤道:“柔儿表姐……”
等到马车翁主府邸门口停下时候,看着亲热牵着手跳下马车慕依然和秦柔儿,慕嫣然和秦素儿相视一笑,满目了然()。
侧门外,已停了几辆马车,而巷道口外,也远远有马车驶来,慕嫣然四人跟前来接人婢女身后,迈进了翁主府。
清远翁主夫婿,是都城副指挥使章正,而这座宅子,则是当年永成帝为清远翁主赐婚时修建,当时永成帝对清远翁主心存怜惜,是故修缮宅子时候极秀美奢华,宅子修好后,是赏赐了多件内务府织造家具摆设,此刻慕嫣然等人一路跟着进来,雕花古朴抄手游廊,花草放飞山林,趣意盎然园子……说不出富贵逼人。
“秦小姐,慕小姐,郡主将宴席摆了大花厅里……”
伸出手指着远处宽敞花楼,婢女细声介绍着。
点头应着,慕嫣然转过头,欣赏着游廊边波光粼粼莲花池。
莲花池呈狭长状,一头连着长乐郡主待客大花厅,另一头,连着方才慕嫣然等人一路过来看到那座小假山亭,假山上有水落下,远远看去像是飞流直下小瀑布一般,别有一番巧夺天工趣味。
莲花池中,碧绿池水水色清幽,湖面上晚荷或明丽绽放或含苞翘首,而水下却隐隐看见莲藕节节。
回目光,慕嫣然心内暗赞:怪不得长乐郡主性格如此张扬呢,有清远翁主宠爱,有皇上眷顾,这般奢华环境,确实容易造就出她那样人。
心内想着,慕嫣然手下一动,却是秦素儿暗自拉了拉她衣袖,心神一定,几人依序踏进了大花厅。
大花厅内摆置着六张紫檀木镂刻富贵芙蓉花图案八仙桌,因着人多缘故,原有木椅都被撤了出去,取而代之紫檀木花凳,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错落整齐。
桌上除了一应瓜果,还另摆置了一盆鲜插花,花瓣上沾染着露水,平添了一份清。
花厅内已到了几位小姐,慕嫣然一眼望去,自己能叫得出名字,也就是宋晓了,其它几人,迎春花会上也都见过,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们都是活泼性格,没一会儿,便三三两两凑一起说起了话,而外边回廊里,还不时有丫鬟引领着后到小姐们进来()。
巳时二刻,花厅内已围坐了二十几位小姐了,知晓主人家就到了,女孩儿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果然,外面有人通传道:“长公主殿下到,郡主到……”
以贺婉茹和长乐郡主为首,贺琳蓉、长平郡主和林沫兰几人跟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再次见到林沫兰,秦素儿脸上,浮起了一抹不自然瑟缩,而慕嫣然,眼中明暗不定。
看着林沫兰淡笑着和熟识小姐们打招呼,一脸温婉至极浅浅笑容却并未深至眼底,慕嫣然心内暗暗叹了一口气。
无论曾经多么要好,如今,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今儿宴席,长乐只有一个目,便是将远东将军府林小姐介绍给大家认识。林小姐从边关回到都城,以后大家要多多走动哦……”
长乐郡主站花厅前朗声介绍道。
说着,林沫兰从长乐郡主身边迈出一步,朝众人俯身一福,站起身柔声说道:“沫兰见过诸位姐妹们……”
一时间,女孩儿们各自回了礼,有活泼开朗,拉了林沫兰去坐一张桌旁说话,不一会儿,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慕嫣然和秦素儿并慕依然、秦柔儿四人坐一桌,等贺婉茹和贺琳蓉凑过来,秦柔儿顿时极有眼色拉着慕依然去了旁边空桌上。
而长乐郡主,则花蝴蝶一般穿梭众人身边,拉着林沫兰亲热介绍给旁人,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慕嫣然这一桌旁边。
“林姐姐,这是秦帝师孙女,秦素儿小姐,这位是慕宰相大人家慕嫣然小姐……”
长乐郡主指着秦素儿和慕嫣然冲身旁林沫兰说道。
说罢,不顾慕嫣然和秦素儿眼中诧异,长乐郡主一本正经指着林沫兰冲她二人说道:“秦小姐,慕小姐,这是林小姐……”
长乐郡主,她到底要干什么?
慕嫣然和秦素儿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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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击鼓
贵女反攻记124,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击鼓
“秦小姐安好,慕小姐安好……”
见秦素儿和慕嫣然站起身愣了那儿,林沫兰大方说道()。
“嫣然/素儿见过林小姐……”
慕嫣然和秦素儿后知后觉行礼说道。
颔首微笑着,长乐郡主说了句:“林姐姐,长公主殿下和襄王小郡主,你从前宫里就认识了,长乐就不引见给林姐姐了,咱们朝那边去吧……”
说着,长乐郡主亲热挽着林沫兰,朝相邻桌子走去。
木然坐下,慕嫣然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抬眼望去,秦素儿脸上,竟泛起了一抹尴尬。
“嫣然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长乐郡主到底想干什么啊?”
林沫兰和慕嫣然明明是认识,却被长乐郡主如此正式重引见一次,贺婉茹面色不解看着慕嫣然问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那边,不知道秦柔儿说了什么,林沫兰竟难得露出了一抹开心笑容,贺婉茹有些不忿说道:“一个庶女而已,林姐姐还真是主次不分呢。”
说罢,突然想起秦柔儿是秦素儿妹妹,自己这样说不太礼貌,贺婉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偷眼看向秦素儿,却见对方一脸黯淡,像是没听到自己话语一般。
顿时,贺婉茹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了,眼光逡巡着慕嫣然和秦素儿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半天,凑过头去和贺琳蓉低声嘀咕了几句,却见贺琳蓉也摇了摇头,贺婉茹愈发觉得心里像是有小猫爪子挠一般,让她心痒难耐。
按捺住心里费解,慕嫣然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四周,顿时发现,座小姐,均是都城中贵门嫡女。唯有秦柔儿和慕依然两人是庶女,再一转头。却看见长乐郡主竟十分隆重将她们介绍给了林沫兰,看着那两人有些惊喜面容,和林沫兰客气笑容,慕嫣然心内不安,越发强烈了。
待到一圈介绍完。座小姐们与林沫兰均已相识了,有客气疏离,有刻意交好,一时间。大花厅内气氛,也融洽了起来,唯有秦柔儿和慕依然两人孤单坐那儿。煞是显眼。
平日里,秦柔儿和慕依然也会参加这样宴会,可自然也有和她们同等身份朋友,可今日,放眼望去只她二人是庶女。那些嫡出小姐们,自是不屑放下身段和她们聊天说笑,自然被冷落了下来。
秦柔儿面容上,仍旧是淡淡温婉笑容,仿佛这并没有什么。而一旁慕依然,却一脸不忿瞪着慕嫣然。仿佛是慕嫣然主动带她来这里出丑一般。
“嫣然姐姐,长乐郡主定是不怀好意,六皇兄教你那句话,对付她应该还是有用,倒不如咱们先发制人,免得一会儿受制于她。”
看了一会儿始终觉得这其中有诡异,贺婉茹凑过来出主意一般低声说道。
淡淡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说道:“都城里有头有脸贵门家里,今儿都有小姐来了,那句话本就于长乐郡主颜面有损,若真是传将开来,清远翁主定然不会让女儿受委屈,到时候,说不定襄王世子就不得不娶她了,那岂不是如了她愿?”
何况,襄王世子也是自己堂兄呢,怎么能让他身边有长乐郡主这样一个不省心人?
贺婉茹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转过头不满冲长乐郡主瞪了一眼说道:“一肚子坏水儿,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等等看吧,如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等着她出招,咱们一步步拆招了……”
转过头瞟了一眼,慕嫣然淡然应答。
过了没一会儿,女孩儿们彼此熟络了起来,各自找了交好或是想结识朋友,凑一起笑闹了起来,大花厅里,传出了阵阵欢笑。
正说笑间,却看见长乐郡主一挥手,有两个丫鬟合力抬进了一个小鼓。
拍了拍掌示意女孩儿们安静下来,长乐郡主大声说道:“难得今儿大家聚一起,自然要开心才是,本郡主提议,咱们来玩击鼓传花吧,传到谁那儿,谁就表演个节目,节目好不好另说,全当咱们自娱一番,定然不会有人笑话,如何?”
这些女孩子们,平日守府里,娱乐活动本就有限,今日难得有这么多同龄女孩儿一起,此刻再有这样提议,自是再好不过,当即众人都连连应和了。
看着秦柔儿眼中闪出兴奋光芒,慕嫣然心内有数,站起身走到她们身边坐下,低声说道:“柔儿妹妹,三妹妹,一会儿游戏时候,你们千万小心些,莫要出头,否则,被人笑话倒是小事,若是起了不必要争端惹来了麻烦,那可就是大事了,可记得了嘛?”
慕依然自知身无所长,此刻慕嫣然如此说,她自然忙不迭点头应下,而秦柔儿,也小心翼翼掩住眼中雀跃,暗自点了点头,可看她模样,分明就是不情愿。
无奈叹了口气,慕嫣然觉得自己只能言于此,听与不听,全她个人了。
走回自己座位,刚刚坐下,一阵铿锵有力鼓声已经响起,转过头,却是林沫兰。
鼓声停,长乐郡主扬声说道:“这个游戏,想必大家都是玩过,鼓点停时候,簪花谁手里,谁就要表演节目,下一个击鼓人,也就是方才表演节目人,依此类推()。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见众人摇头示意,长乐郡主满意点了点头,示意背对着众人林沫兰开始击鼓。
不愧是边关长大,林沫兰鼓声虽简单,可却透着一股辽阔浑厚气息,急促有力鼓声,仿佛能让人看到眼前是速整队集合兵士一般。
“咚”一声,鼓声停了。
簪花落了内阁侍读王大人家千金王慧娴手中,女孩儿羞赧站起身,将手里簪花放面前桌上,正要开口,却被长乐郡主抿嘴笑着说道:“王姐姐。都是长乐错,方才有个规矩忘说了……”
说罢。长乐郡主看了众人一眼轻声说道:“表演节目并非自己选定,而是击鼓之人指定,所以,王姐姐此刻要表演节目,自然是由林姐姐说了算。”
话毕。慕嫣然心内一动,抬眼去看秦素儿,却见对方也是满目了然,两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担心看向正兴致勃勃张望着前方秦柔儿和慕依然。
王慧娴淡笑着点了点头,冲转过身林沫兰柔声说道:“还请林小姐出题。”
侧头微一思忖,林沫兰轻声说道:“王姐姐诵首诗给大家听吧。”
诵诗。只要记性好,找一首应景诗文念出来即可,林沫兰话音落毕,周遭便响起了一片叹气声,仿佛大家都觉得不兴似。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王慧娴声音高昂诵念了《诗经》中《击鼓》。
这本是一首较为枯燥诗,可因着里面有了“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样缠绵悱恻句子,女孩儿们倒也听认真。
“那该王小姐击鼓了……”
林沫兰将鼓槌举起,递给了走上前王慧娴。
不同于林沫兰有力,王慧娴鼓声响起,就显得相对柔弱,不过女孩儿们本就旨乐趣,没一会儿,大花厅里便传起了阵阵欢笑声。
半个多时辰过去,大花厅内,大部分女孩儿都已经表演过节目了,便连贺婉茹,都上去讲了个笑话,逗得女孩子们娇笑不已()。
贺婉茹再击鼓,簪花传了几人,好巧不巧,鼓声落时,簪花又落到了林沫兰手里,林沫兰大方走上前,示范了几个鼓点,请宋晓帮她演奏,自己站台前极为有限地方,跳了一支极具边关特色舞蹈,引得女孩儿们掌声不断。
鼓槌又重回到了林沫兰手中,背对着女孩儿们坐下,林沫兰缓慢敲了起来,一圈又一圈,鼓声始终都未落下,而女孩儿们心里,也慌乱了起来,一边期待着簪花能落自己手里,一边又犹疑自己能否有拿得出手节目可表演,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鼓声断了。
“簪花呢?”
“簪花落谁手里了?”
方才只顾着嬉闹,却并未看清簪花到底落谁手里,隔得远地方,女孩儿们俏声问了起来。
喧闹声音落毕,秦柔儿红着脸,拿着簪花站起了身。
“这位是?”
除了长乐郡主和林沫兰等人,其它贵门小姐,却是不认得秦柔儿,见她站起身,纷纷交头接耳问了起来。
“呀,本郡主忘了跟大家伙儿介绍了,这位是秦小姐庶妹,秦柔儿。”
长乐郡主朗声介绍道。
“庶女啊……”
“就是啊,秦素儿也真是,这样场合,竟然带一个庶女过来出席,真是……”
……
一瞬间,周围响起了不和谐声音。
“好了好了,现该柔儿小姐表演节目了。”
只字不提是自己邀请了秦柔儿来,长乐郡主挥着手示意大家安静,看着秦柔儿说道。
“请林小姐出题……”
秦柔儿娇柔说道。
“沫兰听闻柔儿小姐歌喉出众,歌舞本是一家,想必柔儿小姐舞姿也定是曼妙动人,便有请柔儿小姐此一舞吧。”
林沫兰沉声说道。()
贵女反攻记124,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击鼓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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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羞愤
贵女反攻记12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羞愤
话音落毕,花厅内众位小姐脸上,都渐渐浮起了一抹看好戏神色()。
许是未想到林沫兰会出这样题目,秦柔儿有些为难低垂着头咬起了嘴唇,她虽是会舞,但是她也一向知晓都城内小姐们对舞艺排斥,这也是为什么迎春花会上无人选舞原因所了。
如今,自己若是应了林沫兰要求舞了出来,那座其它小姐会怎么看待自己,秦柔儿不知晓,可是回到秦府,嫡母秦夫人会怎么对自己,秦柔儿却是清楚。可若自己不舞,传将出去,有损,定还是自己颜面,秦柔儿甚至可以想到,宴会过后,那些小姐会怎样一脸不屑斜睨着自己背后编排自己,无非就是那些庶女拿乔托大,故作姿态难听话语罢了()。
一时间,秦柔儿愣了那里。
心思飞转动着,考虑着如何渡过眼前这一关,秦柔儿征询看向秦素儿,可一旁,显然已有人等不及了。
不等秦柔儿思忖出对策,林沫兰故作大度看向秦素儿柔声说道:“秦小姐,既然令妹不愿意,那你这当姐姐,可要替妹受罚了。”
林沫兰话语轻柔,可秦素儿分明看到,她眼眸中,是一丝冰冷怨怼。
站起身,秦素儿冲秦素儿颔首示意她坐下,自己转过头看着林沫兰问道:“那林小姐题目,可还是方才舞?”
本来目于让秦柔儿当众出丑,这样身为同胞姐妹秦素儿也好看不到哪去,可如今眼看她坦然接过题目,林沫兰顿时不知该如何接口了,虽然自己方才也是舞,可毕竟自己从前并不是都城中人,而跳却也是边关民俗舞蹈,旁人即便是有心挑出错,也并不严重,可秦素儿却不一样。若是今日闹太过分,传出去丢也是帝师秦老太爷颜面。是故,林沫兰有些犹豫了。
“自然不变,你们是姐妹啊,题目自然是照旧了。”
注意到林沫兰迟疑,一旁。长乐郡主开口疾声说道。
“既如此,那素儿从命便是。”
淡雅笑容秦素儿面容上绽开,她和煦看着林沫兰和长乐郡主答道。
“嫣然妹妹,可以请你代为抚琴嘛?”
秦素儿转过身看着慕嫣然轻声问道。
眼光对接处。慕嫣然顿时知晓了秦素儿意思,了然点了点头,慕嫣然站起了身。
即是跳舞。自然要有音乐伴奏,长乐郡主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婢女,须臾功夫,那婢女捧来了古琴,摆置了一旁条桌上。
坐条桌前。调整好了位置,慕嫣然轻抬双手俯琴上试了试音,抬眼看了看站空地处秦素儿,见对方一脸自信颔首微笑着,微一点头。慕嫣然奏起了乐曲。
琴声荡漾开来,却是《采莲曲》。那年太后寿宴时,秦素儿永寿宫献给太后娘娘舞蹈()。
当时给太后娘娘贺寿,这只舞并不是秦素儿所跳,只是她编排好教授了宫中舞师们跳,只为博太后娘娘一笑,此刻跳出来,别人不知,贺婉茹、贺琳蓉和长乐郡主姐妹二人却都是知晓,是故乐声初一响起,贺婉茹和贺琳蓉相视一笑,轻松呼了口气,而长乐郡主却是一脸沮丧,凑林沫兰耳边解说了起来,林沫兰眼中,顿时浮起了一抹复杂目光。
众人本抱着看热闹心态,可此刻看了秦素儿袅娜舞姿,又注意到了长公主和长乐郡主等人面色,自是知晓这其中是有缘故,所以,一舞落毕,众人稀稀疏疏拍掌,却并无人置喙,秦素儿轻喘着走回了原位。
戏弄秦柔儿让秦素儿难堪一事到此也算是落下了帷幕,长乐郡主怏怏唤来了婢女吩咐了几句,方一脸微笑跟花厅小姐们说道:“午时将至,本郡主已经吩咐了婢女去准备宴席,大家跟着本郡主园子里走走吧,赏赏风景一路走过去,刚好用膳呢。”
说着,长乐郡主朝贺婉茹和贺琳蓉走过来,恭敬请了她二位先行。
局促跟慕嫣然和秦素儿身后,慕依然小心翼翼看着身前慕嫣然低声说道:“二姐姐,用过午膳就可以回府了吗?下午不会还要击鼓传花吧?”
大花厅内,已有婢女们忙碌着拾杂乱桌椅,方才取来小鼓、古琴等物也被搬出了花厅,慕嫣然转过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能不能回府还不知道,但是击鼓传花却是不会再有了。”
看着有些局促慕依然,慕嫣然低声嘱咐道:“总之你跟好我就是了,莫要乱说话,小心些,旁人自然寻不到你错处。”
难得乖巧点头应下,慕依然紧紧跟随慕嫣然身后,朝莲花池旁走去。
方才来时是从莲花池旁经过,此刻沿着另一边过去,穿过了一扇月亮门,门内风景,让众位小姐们又是眼前一亮。
门内顺着墙,密密麻麻种植着一片半人高绿色植物,或粉或黄或紫花苞掺杂一起,细碎如同踏春时野外烂漫野花,虽花朵都未绽放,可散发出幽雅香味,却丝丝缕缕像是嵌进了口鼻间一般,说不出沁人心脾。
“这是我母亲喜欢满天星,本是种植大梁南边,都城天气太过炎热,不适合它,可母亲亲自培植,却已长成了()。”
淡淡说着,长乐郡主言语中,带着一丝炫耀。
到了宴客厅,三张桃木嵌花卉铺了淡蓝色丝绒桌布锦桌上,已摆好了碗碟筷箸,而一旁婢女们,则有序上着菜,菜式精巧细致,说不出华美。
邀请来诸位小姐们按照平日里宴请时规矩各自找了座位坐下,一时间,慕嫣然和秦素儿四人楞了当地。
三张大锦桌,此刻只有右侧那张还余两个空位,显然只能坐两个人,秦柔儿和慕依然面色不虞看向靠近屏风处另设一张小方桌。
桌子上。已摆好了两副碗筷,旁边也有婢女麻利端菜摆方桌上。碗碟、菜式都是一样。可如此待人,却着实有些过分了。
慕嫣然冷眼看向长乐郡主,却见对方面色坦然柔声说道:“都是本郡主考虑不周,原先请人时没想那么多,今儿厨房准备宴席时候才发现。每桌坐八个人竟是还多了两人,想是管事人考虑不周,才添了这张小桌子,不过。尊卑有序,嫡庶有别,想来秦二小姐和慕三小姐是不会见怪吧?”
自出生后一直众星捧月一般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慕依然染了金凤花汁长指甲已愤怒掐进了手掌中,传来阵阵痛意,让她面色怒红看向长乐郡主,正待开口,却被秦柔儿捉住胳膊捏了捏。
“有劳郡主费心了……”
秦柔儿柔声说完。拉着有些僵硬慕依然坐到了那张小方桌旁。
菜肴精致,饭食可口,可一众女孩儿们都味同嚼蜡,和周围交好小姐们眼神交流着。
此刻,怕是谁都看出来。今日筵席是鸿门宴,长乐郡主是有意要给慕嫣然和秦素儿难堪。为林沫兰出气,不过慕嫣然和秦素儿是为何得罪了林沫兰,长乐郡主又为何要如此刻意与林沫兰相交,众人却都没有深究,只是脸上露出或同情或不屑神情,时而看看慕嫣然和秦素儿,时而扭过头去看看邻桌秦柔儿和慕依然。
慕依然面前饭菜一口未动,手中紧紧攥着筷箸,隐约露出一股颤意,想必心中气不轻,而她对面秦柔儿,面带微笑小口吃用着,仿佛品尝从未吃过美味佳肴一般,说不出惬意。
两相对比之下,慕嫣然和秦素儿表情与她二人正好相反,秦素儿不知想什么,满目怔忡,而慕嫣然则吃好不开怀,时不时,还夹些她认为好吃菜给秦素儿,让她也多吃几口()。
“姐姐,她们可不就等着看咱们笑话吗?岂能让她如愿?”
凑秦素儿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慕嫣然冲她微微点头,两人故作若无其事吃用了起来。
一顿午宴,众人心内各有滋味,不足为外人提。
午膳过后,回到大花厅喝了茶,有几位小姐委婉提出要回府,长乐郡主客气挽留了几句,随即准备了回礼,派了几位婢女将要走小姐送了出去,其余小姐眼见时机便利,也纷纷告辞,踏出了翁主府。而慕嫣然和秦素儿,自然知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很有默契未开口。
七零八落,后除了慕嫣然和秦素儿姐妹四人,便只剩贺婉茹、贺琳蓉、林沫兰和长乐郡主姐妹二人了。
深深呼了口气,秦素儿目光沉着看了慕嫣然一眼,提步上前走到林沫兰面前屈膝一福,轻声说道:“素儿深知与林小姐之间误会已深,如今,林小姐可愿给素儿一个机会解释?或者,林小姐有气可撒素儿身上,还请莫要殃及旁人。”
说罢,秦素儿站林沫兰面前,目光清澈看着她。
早秦素儿跳采莲舞时,花厅内就有女孩儿低声说起了秦素儿才名,还附带着说了好些秦素儿事情,众口如一夸赞和羡慕,让林沫兰也犹豫起来,兴许是自己想多了。看着那个舞姿动人自己面前旋转舞动秦素儿,林沫兰竟从未有过迷茫。
及至午膳时,看到秦素儿和慕嫣然脸上难堪与不忿,林沫兰心内,也浮起了一丝不忍,第一次,她心内后悔听从了长乐郡主意见,可长乐郡主当日只说略微薄惩为自己出气,谁知道会过分如斯,今日事情若是都城内传扬开来,损及,不止是慕依然和秦素儿,还有自己啊。
心内如是想着,林沫兰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听见一旁,长乐郡主冷言冷语说道:“解释?秦小姐想解释什么?说自己并不喜欢太子殿下,说自己并未妄想过要与林姐姐争太子妃?”
长乐郡主话一出口,花厅内几人,都变了脸色。()
贵女反攻记12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羞愤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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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裂
贵女反攻记126,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决裂
“长乐郡主请慎言……”
长乐郡主话,一时触怒了慕嫣然,脸带怒容看着长乐郡主,慕嫣然沉声说道()。
似是丝毫不以为意,长乐郡主面带不屑看了秦素儿一眼,方抬起头正视着慕嫣然问道:“慎言?慕小姐这是和本郡主说话嘛?”
说罢,变脸一般换上了一副和煦笑脸,长乐郡主走到林沫兰身边柔声说道:“林姐姐刚回都城,许多事都是不知晓,有几句话,长乐替姐姐问如何?”
若真是光明磊落,自然无不可对人言,林沫兰犹豫了一下,随即赞同点了点头。
冷笑着斜了慕嫣然一眼,长乐郡主挥了挥手,示意花厅内婢女们数退出花厅,又关上了们,才踱着步子秦素儿身边来回转着,一边朗声问道:“秦小姐,方才本郡主话,你可以不答,可本郡主还有几个问题,却还是要问问秦小姐,望秦小姐解惑……”
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明知道她接下来要问问题必不是好回答,秦小姐抬眼看了一眼林沫兰,点了点头。
“好……不过本郡主事先说明,这些问题,秦小姐可以不答,但是,自己个儿心里一定要有数,要知道,很多事情,天知地知也只有你自己知了,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自己心。”
仿佛自己很肯定似,长乐郡主扬声朝众人说罢,走到了秦素儿面前。
“长乐有三个问题。其一,秦小姐心内究竟对太子妃有无把握?”
伸出细长手指数着,长乐郡主看着秦素儿眼睛问着。
不等秦素儿作答,长乐郡主又开口问道:“其二,若本郡主未记错,秦小姐今年虚岁十五了吧?若是按照都城中旁人家小姐,这个年龄早已议亲,只等着及笄成婚了,敢问。秦小姐可议了亲事?若没有,个中内幕可否说出来与我们听听吗?”
放下胳膊。长乐郡主目光灼灼看着秦素儿。
轻咬着嘴唇,秦素儿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旁,秦柔儿轻声开口说道:“回郡主话,姐姐婚事。一直都是由祖父说了算,父亲和母亲也有为姐姐相看过人家,可是祖父都未许可。郡主自然也是知晓,姐姐都城中颇有才名()。而家中又一向乖巧懂事,祖父甚是疼爱姐姐,所以自然要为姐姐寻个好夫婿。这样一来,自然就耽搁了点时间。”
冷笑了几声,长乐郡主却紧盯着秦素儿反问道:“怕是再好青年才俊,也抵不过太子殿下吧?秦小姐,你觉得呢?”
太子妃。既有了名,又有了势,试问有谁不想呢?
一时间,原本脸上有些不忍林沫兰,也起了自己原先带有一丝同情。转而正视着秦素儿,像是等着她回答一般。
大花厅内沉寂了许久。秦素儿长长指甲掐了自己一把,方低声说道:“素儿亲事,自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长辈如何思量,素儿只有听从,不敢违逆。”
回答中规中矩,贺婉茹有些不忿看着长乐郡主大声斥道:“长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想挑事,就光明正大出招好了,何必借着林小姐名目呢,损人不利己。”
转过头来了贺婉茹一眼,长乐郡主强自狡辩道:“长乐何曾想过要挑事?只不过见不得林小姐初来都城便被人欺负罢了,长乐一片好心,还望长公主殿下莫要曲解了……”
“你……”
口舌之争,贺婉茹向来争不过伶牙俐齿又托词颇多长乐郡主,气恼瞪了她一眼,贺婉茹坐回原位,低声跟贺琳蓉抱怨起来。
好整以暇转过身,长乐郡主看着秦素儿三度开口道:“其三,都城中传闻,秦小姐从前迎春花会时就与太子殿下结识了,其中枝节长乐就不多说了,是真是假,秦小姐心中自有论断。而今年是连帝师秦老太爷也不得不为了秦小姐做打算,是故,秦老太爷还邀了太子殿下每月到秦府一聚,名为授学,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怕是只有你们秦府人才知晓吧?”
说罢,长乐郡主逼近秦素儿,面色不善她耳边低声暗喝道:“秦素儿,你们莫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面色苍白,秦素儿站着娉婷身躯有些摇摇欲坠,两眼无辜看向长乐郡主,她大声说道:“长乐郡主,无论你是从何处听到这些话语,还请勿要非议……太子殿下到秦府找祖父请教学问,那是皇上许了,磊落之举,为何到你们口中,就变成了儿女情事掩饰?”
说罢,秦素儿抬眼看着林沫兰轻声说道:“素儿与林小姐之间误会,因为长乐郡主三个问题,怕是会越来越深了,素儿无心再为自己辩解,一切只看日后吧()。至于太子妃人选,一切定夺只圣意,莫非林小姐认为,这是素儿可以强求得来嘛?”
不待林沫兰作答,秦素儿转过头怒视着长乐郡主大声说道:“古人常说,士可杀,不可辱。长乐郡主三个问题,与其来问素儿,倒不如去秦府当面问祖父好,想必祖父会给郡主一个满意答复,如若不然,郡主大可去寻太子殿下问个清楚,何苦来欺负素儿一个弱女子?”
话音落毕,秦素儿转身欲走,刚迈开脚步,却又转过头看着长乐郡主沉声说道:“今日之事,素儿铭记于心,郡主心意,素儿来日必定加倍偿还。”
说罢,狠狠瞪了长乐郡主一眼,秦素儿走到秦柔儿身边,牵起她手,径自打开花厅门迈了出去。
门外,有婢女伶俐引着二人朝侧门去了。
秦素儿一向柔和,都城内贵门小姐举办大小宴会上,她也总是一番和气,从不见和谁有过争执,今日这般模样,显是从未有人见过,一时间,长乐郡主愣了当地。
过了一会儿,长乐郡主后知后觉跺着脚嚷道:“秦素儿,你敢这般跟本郡主说话,你等着……”
“姐姐……”
身旁,长平郡主怯懦看了看周围几人不虞面色,拽了拽长乐郡主衣袖低声唤着。
甩开长平手,长乐郡主转过身看着慕嫣然沉声问道:“慕小姐既是秦小姐表妹,又是闺中好友,方才几个问题,慕小姐心中也自有论断吧?”
不怒反笑,慕嫣然抿了一口茶,感受着茶韵古香口中弥漫,方慢悠悠抬起头看着长乐郡主轻声问道:“长乐郡主今日可是遇到了心情不好事?”
对慕嫣然问话有些莫名,长乐郡主不解看向她,却见慕嫣然眉目清澈继续说道:“如若不是,为何郡主逮住谁都要咬上一口呢?”
见慕嫣然用“咬”,分明把自己比作了街上那不识好歹牲畜,长乐郡主气急,脸色涨红指着慕嫣然大声吼道:“慕嫣然,别不知好歹,你……”
猛站起身走到长乐郡主面前,慕嫣然脸带寒霜,愤怒眼神,也成功将长乐郡主逼退了几步()。
直到长乐郡主退无可退,慕嫣然方狠狠说道:“有句古话,叫兔子急了也咬人,不知道郡主可曾听说过?”
见对方一脸强撑瞪着自己,慕嫣然继续说道:“今日鸿门宴,郡主想到了开头,可想到了结局?如今,太子妃人选未定,郡主如此嚣张得罪素儿姐姐,可是笃定了她不会成为太子妃?那他日素儿姐姐若是入了太子殿下眼,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心意,当了这太子妃,郡主以为,素儿姐姐执意报复话,郡主可有应对万全之策?”
慕嫣然话语,果然有了些震慑效果,长乐郡主脸上,显出了一抹担忧。
秦素儿都城众多贵门小姐中优势是显而易见,此番若不是林沫兰出现,怕是都城内众人都笃定秦素儿会是太子妃人选,虽目前看来林沫兰具胜算,可圣意难测,只要太子妃人选一日未定,这些就都是未知之数,长乐郡主嚣张,果然是有些欠妥当。
“本郡主只是就事论事,何曾欺负过她来着?”
长乐郡主心虚辩解道。
冷笑着斜了她一眼,慕嫣然又开口说道:“长乐郡主,嫣然再次提醒你一次,莫要以为人人都是好欺负……这些日子宫里,你百般为难,因着你身份,嫣然不多计较,可郡主也要注意分寸,嫣然虽比不得郡主金枝玉叶般尊贵,可若是惹恼了我,我也绝不会忍气吞声任由郡主欺负。”
说罢,慕嫣然直起身来,转身欲走。
一旁贺婉茹和贺琳蓉也紧跟着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慕嫣然转过身看着仍旧呆呆坐椅中林沫兰沉声说道:“林姐姐,毓秀宫中初识姐姐,嫣然便爱极了姐姐真性情,都城中应对人多了,人人都像是带了面具一般看不出真面目,所以姐姐纯真让嫣然觉得尤其可贵。可纯真并不意味着要失了自己主见,任由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今日出了这翁主府,嫣然和素儿姐姐,与林姐姐之间,怕是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亲切了,这一切,林姐姐觉得值得吗?嫣然话林姐姐信也好,疑也罢,还望林姐姐好自为之。”
说罢,慕嫣然拽着慕依然,跟贺婉茹和贺琳蓉身后踏出了花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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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陌路
贵女反攻记127,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陌路
花厅内,林沫兰脸上呆滞,显而易见,显然她也沉浸方才慕嫣然几番痛斥中未回过神来()。
一旁,长乐郡主气跳脚,可看着远去那一行人背影,她却无可奈何。
贺婉茹和贺琳蓉,莫说与她们本无相干,即便有干系,她们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而慕嫣然和慕依然,诚如慕嫣然所说,真要惹恼了她,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
如今慕嫣然,已不是从前那个温顺亲和宰相府小姐了,去岁迎春花会过后,她声名开始被都城内人所知晓,而这一年来,尤其水涨船高,先是她自己被选成了长公主殿下伴读,皇后娘娘也很喜欢她,慢慢,宫里传言,那位性子清冷却颇得圣宠宛昭仪,也是极喜欢她,还常常宣她到漪兰宫说话聊天()。
及至后来,慕嫣然母亲被皇后娘娘亲封了正一品诰命夫人,与她一母同胞兄长金銮殿上被圣上御笔钦点为本届金科状元,慕府荣宠,都城内被人津津乐道,慕昭扬一家如今已是炙手可热,有人说,此后,慕宰相大梁,也会愈发权势滔天。
甚至有一度,都城内还私下谣传,说慕宰相嫡女慕嫣然会是太子妃人选,可随着远东大将军班师回朝,林沫兰出现,舆论渐渐倾向她,关于慕嫣然会是太子妃谣传才一点点平息下去。
如此非常时期,长乐郡主又怎敢欺辱她?是故,长乐郡主想到了那个从前骄纵刁蛮慕府庶小姐慕依然,才有了今日宴会邀请慕依然和秦柔儿举动。可她忘了,关起门来,慕府内慕嫣然和慕依然如何不要好也罢,出了慕府门,她们就都是慕府儿女,怎会轻易让外人欺辱了去,丢了慕府脸面。
而秦柔儿。也自然是这样道理,可惜。长乐郡主懂太晚了,只知道庶女性子软弱好欺负,却忘了站她们前面秦素儿和慕嫣然,以及秦府和慕府。
“郡主,谢谢你今日盛情款待。沫兰这就回去了……”
林沫兰满面灰败转过头看着面色涨通红长乐郡主说道。
“林姐姐……”
嗫喏着,长乐郡主却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呆愣愣看着林沫兰朝自己屈膝一福,出门唤了随侍带来丫鬟走了。
闷闷不乐上了马车。林沫兰回到了远东将军府。
“兰儿,怎么了?和都城里小姐们相处不愉嘛?”
眼见女儿耷拉着小脸走进正屋,林夫人看着她问道。
摇了摇头。林沫兰走到林夫人身边坐下,神色恹恹靠她怀里低声说道:“娘,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边关去好不好?”
边关处将士,做梦都想回都城来。他们说,这里有他们根,还有他们梦。便连自己身边那几个小丫鬟,也说都城里有别处没有繁华和富饶,所以听说要回来。她们每每提及这个话题都笑合不拢嘴。
而自己女儿,如今回来才几个月。却说不喜欢这儿,想回那个没有鲜瓜果没有漂亮首饰边关去,林夫人有些诧异了()。
低下头打量着林沫兰,林夫人柔声说道:“兰儿,出什么事了吧?来,跟娘说说,为什么不喜欢这儿?这儿有大梁好吃东西,还有漂亮衣裙和首饰,回到边关,你喜欢吃红豆芙蓉糕,厨子们总做不出那个味儿,你想打银簪子,也要到很远县城里,等他们集市那一天才可以打到……”
“娘,我不喜欢这儿人……”
不等林夫人说完,林沫兰抬起头看着她眼睛说道:“跟着爹爹住边关,虽然吃住都没有这儿好,可女儿很开心。女儿可以跟城里几个小姐们玩,开心了我们就一起去赛马,不开心了我们就可以用自己方式解决,我们也会闹小别扭,可是第二天就好了。这儿不一样,娘,她们笑容都好假,脸上都笑,可女儿分不清,谁是真想和女儿好,谁又是有所图。女儿分不清……”
越说声音越低,林沫兰脸上,慢慢浮出了一抹迷茫。
叹了口气,林夫人将女儿揽怀里,半晌没有说话。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回边关去?
那儿有淳朴百姓,平安是他们大愿望,只要每年能顺利打下田里作物,他们就能高兴什么似。送来蔬菜瓜果,都是普通,可他们脸上洋溢着那份羞赧笑容,却能让人暖到心里。
而这儿呢?来了只几个月,自己不是忙着到各个府里赴宴,就是要自己家里准备宴席回请她们,这些日子,耳边充斥着,全是讨好话语,抑或是张家长李家短各式闲言碎语,稍不小心,就被人传出远东大将军府夫人不喜哪家少奶奶,又或是不喜哪家小姐做派,每每听到,都让自己头疼万分,时日久了,自己也懒得去应付这些了,打理好自己府里事便罢了,其它,都能免则免吧。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边关去啊?”
眼中浮起一抹期冀,林沫兰抬起头看着林夫人问道。
摇了摇头,林夫人抚着她背,轻声说道:“娘也不知道,或许再过几个月,或许永远都不回去了……”
低垂着头,掩住了弥漫脸上失望,林沫兰轻声叹了几口气。
“娘,女儿先回房去歇着了,一会儿晚膳时候再过来陪娘说话()。”
少顷,林沫兰站起身语气低沉说完,出了正屋回了自己院子。
看着女儿不似往常欢模样,林夫人满眼爱怜叹了口气。
都城中到底不似边关那里简单,但愿,她能想明白吧。
……
一连几日,陈小蝶都发现,芷兰阁内气氛有些怪怪。
几位小公主们一如往常,像欢百灵鸟一般,休息时也会芷兰阁内外追逐嬉闹,而几个大一点女孩儿们,则明显分了两边。
文怡郡主没有参加那日宴会。所以当日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从别人口中略微听说了一些。可确切内容却是不晓得,她只知晓,长乐郡主被慕嫣然狠狠教训了几句,而事后,长乐郡主又被清远翁主责骂了一顿。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见长乐郡主是真错了,是故这些日子,文怡郡主也有意无意和长乐郡主姐妹俩疏远了些。有事无事都和贺琳蓉凑一起。
于是,长乐郡主姐妹俩,被孤立了。
那之后。慕嫣然又宛昭仪漪兰宫门口见过一次林沫兰,当时,慕嫣然跟贺婉茹身后刚出漪兰宫正殿,而林沫兰则跟林夫人身后走进走,打招呼功夫。慕嫣然注意到,那个从前脸上溢满笑容女孩儿,如今浑身上下已少了几分夺目光彩。
看着自己时,眼中疏离,也愈发明显。
慕嫣然犹记得。毓秀宫里,那个一身红衣。身上铃铛清脆作响,看向自己时一脸明媚笑容,露出一对可爱小虎牙林沫兰。
沫兰姐姐,从前要好烟消云散,如今,我们要形同陌路了吗?
擦肩而过那个刹那,仰头看着天空中淡淡飘散朵朵白云,慕嫣然心中,有一丝轻微触痛。
一转眼到了七月底,离选秀之日也没几天了,都城中再次热闹了起来,各地涌来参选秀女们住满了驿馆,而那些家中阔绰不满驿馆简朴条件,则去都城内客栈内包了雅间,路上经过时,一眼望去,总是会有或羞怯或明艳陌生女子三五成群街边店内出现,顾盼生姿,巧笑嫣兮,成了大梁都内又一道靓丽风景。
马车慕府门口停下,慕嫣然跳下马车,从紫云手中接过一个装了散碎银子荷包递给那赶车小太监,嘱咐了他明日不用来接,才带着紫云进了慕府大门()。
一边朝明徽园走着,慕嫣然一边心内暗想:不知道那个女子会不会来。
前世时,她是二哥慕容峻妻子,自己二嫂,可如今,很多事情潜移默化中都已发生了变化,想来,她命运也会有所不同吧?
想到那个温婉如同江南烟雨中打着纸伞站桥头水乡女子,想到她命运也因此变化,慕嫣然心里,不由腾起了一份希冀,但愿,她能有个好归宿。
哪怕只为了从前她给自己那份关怀,也要帮帮她,慕嫣然心内想着。
“卓公子好。”
耳边传来了紫云打招呼声音,慕嫣然回过神来抬起头,一张丰神俊朗面孔出现自己面前。
“紫云姑娘好。”
卓远之带着一丝淡淡和煦笑容跟紫云说道。
转过脸看着慕嫣然,卓远之笑容愈发清澈了,“二小姐安好。”
说罢,有意挺直了自己本就挺拔身形。
颔首微笑,慕嫣然一派小女儿天真模样,看着卓远之轻声问道:“卓公子可是来母亲这里领月例银子?”
一抹狼狈窘迫飞从脸上闪过,卓远之点头答道:“正是,师母仁厚甚从前二姨娘掌家之时,所以远之特来感谢。”
了然点了点头,慕嫣然扬声说道:“父亲说卓公子是个有大才学,既如此,也望卓公子将来金榜题名,如我二哥一般荣耀。”
眼见卓远之要拱手谦虚,慕嫣然又继续说道:“这月例银子一事,本是琐碎小事,卓公子可派身边随安来领便是,何须自己跑一趟。再说,此处终究是内宅,卓公子……”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本以为夸赞柳氏,会让一向不喜沈氏慕嫣然对自己心存好感,却不成想,她眼里自己成了这般本末倒置书呆子,卓远之身形一僵,连连点头应下,闪身让开了路。
擦肩而过,看着慕嫣然远去窈窕身影,卓远之眼中,闪出了一丝阴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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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亲
贵女反攻记128,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亲
走到明徽园正屋门口台阶处,再回首,卓远之已没了人影,慕嫣然看了一眼紫云,悄声问道:“派出去人可回来了?”
摇了摇头,紫云低声答道:“还没有,不过了,左右也就这几日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轻提裙裾,迈进了正屋。
“娘……”
笑呵呵唤着,慕嫣然跃出几步,奔到了柳氏旁边坐下,靠了她怀里()。
“都是大姑娘了,每日还这般缠着娘,让人瞅见,小心笑话你……”
柳氏口中嗔怒说着,脸上却是暖暖笑容。
接过春兰递过来甜品小口喝着,慕嫣然含糊不清问道:“娘,卓远之又来领银子了?”
没好气斜了女儿一眼,柳氏宠溺斥道:“远之咱们府里住了也有一年多了,你一向懂礼,便是不叫声哥哥,也该称呼一声卓公子,叫人家名讳,这是娘教过你礼仪嘛?”
心里厌极了那人,口中不自禁叫了出来,此刻被柳氏训斥,慕嫣然顿时也觉得不妥,俏皮吐了吐舌头,她乖巧认错道:“娘,我知错了,是卓公子。”
点了点头,柳氏轻声说道:“这一年来,娘冷眼瞧着,远之勤奋刻苦,比起你二哥是只多不少,而且你父亲也夸他甚多,娘估摸着,兴许将来是个人才呢。他例银,娘给他涨到五两了,宁可多了莫少了,这都城里,平日里有个应酬什么,身边总得有个花用不是?”
点头附和着,慕嫣然状似随意说道:“娘。女儿瞧着,卓公子咱们府里住了一年了,和四哥平日里亲厚。就没听他说起过自己身世?”
摇了摇头,柳氏也有些奇怪说道:“是啊,从未听二姨娘提过……”
心内有数。慕嫣然放下汤碗,陪着柳氏聊了会儿。母女二人起身朝柏松堂去了。
用过晚膳,一大家子人聚柏松堂正屋陪老太太叙话,聊起都城里近趣闻,逗老人小孩们笑声连连,一副享天伦和美画面。
沈氏心中有事,借着身子不适缘由给老太太和柳氏请了安,拽着慕依然退出了正屋。而柳氏,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继续陪着老太太说笑。
天色愈发黑了,慕老太太正嘱咐着何氏抱着榕哥儿早些回清凉阁,外边,大管家疾步迈上台阶,帘外朗声禀道:“老太太,夫人,门口来了位奶奶和小姐,说是和咱们府里有远亲。那位奶奶说送家里小姐来参选,刚到都城,驿站那边已经住满了,所以来咱们府里投奔一宿。明日就出去找客栈了。夫人您看?”
“可问了嘛?是哪边关系?”
柳氏轻柔话语从帘子下透出()。
“回夫人话,那位奶奶夫家姓薛,说是老太太远房堂亲。”
大管家门外仔细回道。
“,请进来……”
一听是自家远方亲戚,慕老太太顾不得细细盘问,扬声吩咐了大管家。
一旁,大管家忙不迭下了台阶一溜烟去了。
少顷功夫,一位打扮中规中矩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清秀女孩儿跟明霞身后进了柏松堂正屋。
妇人约莫四十多岁,面目和善,笑容端庄,虽神情略有局促,可态度大方,让人一看就颇有好感。
身后女孩儿跟妇人有几分相像,容貌说不上有多出众,可自有一番动人姿态,尤其是抬眼看人时,狭长眼眸中,那乌黑眸子亮晶晶带着一丝怯意,说不出动人心魄。
“薛氏落梅给婶婶请安,见过慕家妹妹……”
妇人带着女儿给慕老太太和柳氏见了礼,柔声说道。
“落梅,你公公是?”
来人看着有些眼生,慕老太太打量了几眼,亲切问道。
“回婶婶话,落梅公公名讳薛明强,祖父薛仲德,与老国公爷是堂兄弟。”
历数了来历,薛氏眼眸中一派落落大方,丝毫不为这么晚打扰了旁人而感到歉疚。
既是真有亲,而薛氏态度又颇得慕老太太喜欢,老太太点了点头,柔声问道:“是从山东过来吧?这一路上可辛苦了你们娘儿俩了,怎么没跟着当地官府送选秀女一起来啊?”
爱怜看了一眼身旁女孩儿,薛氏低声答道:“若儿并不是侄媳妇儿女儿,她是侄媳妇儿娘家妹妹女儿,娘家妹妹守寡去早,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后来侄媳妇儿就把她养膝下。这孩子守了三年孝,今年刚出服,眼瞧着大好年华就给耽误了,所以侄媳妇儿才官府里报备了,让她参加今年选秀。可不巧,前些日子侄媳妇儿生病,这孩子衣不解带伺候了这么些日子,竟生生错过了来都城参选官车,所以侄媳妇儿这才一咬牙,亲自送她过来了。”
一席话,说轻描淡写,可慕老太太和柳氏,却从中听出了莫大艰辛()。
不再细问,慕老太太看了一眼柳氏,轻声说道:“你去安排一下吧……”
说罢,慕老太太转过头和蔼看着薛氏说道:“既是唤我婶婶,就别和婶婶客气,你来了慕府,就把这儿当家,好好住着,等选秀完心事了了,让如絮陪你好好都城里逛逛,到时候再安排车送你回去。切莫和婶婶客气……”
见慕老太太目光诚挚,再加上来时一路上听说了慕昭扬为人,薛氏未再推辞,大方行了礼应下了。
跟薛氏絮叨了些旧时事,提及自己父亲几个堂兄弟那几支如今也过不如从前了,慕老太太神色悲戚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祖辈父辈们挣下家底,如今小一辈手里,怕是已经断送没有多少了……”
见慕老太太神色不对,薛氏却明朗笑着,劝慰着慕老太太说道:“婶婶勿要太过担忧,儿孙自有儿孙福,犯不着为了这起子事,让自己个儿心神不宁。”
附和点着头,慕老太太笑了笑,连声应道:“是你说这么个理儿……”
正说着话,屋帘掀开,柳氏进来看着慕老太太和薛氏轻声回禀道:“娘,明徽园东厢房一直空着,媳妇儿已经安排了人去打扫了,一会儿就好了,今儿就先让薛姐姐娘儿俩那儿委屈一晚,缺什么明日开始媳妇儿会让人备齐了送过去,您看怎么样?”
点了点头,慕老太太柔声说道:“你看着办就是了。”
一旁,慕嫣然打量了那女孩儿几眼,转过头软语央着柳氏说道:“娘,今儿就让这个姐姐我那儿歇息一晚吧?明儿等安排好了住处,再让她和薛家婶婶住一起,好吗?”
对女儿少见热情有些奇怪,柳氏没有应答,转过头一脸问询看着那个女孩儿,却见她羞赧点了点头,起身冲慕老太太和柳氏各自行了一礼,方站起身目光坦诚看着慕嫣然轻声答道:“苏若谢过妹妹……”
见她应下,慕嫣然欢天喜地站起身,亲热牵着她手,两个人朝潇湘阁去了。
薛氏和苏若只带了些简单行礼,随行丫鬟,也是苏若自小一起长大,唤作言桑。
只听丫鬟名字,便知苏若是个有才学女子,慕嫣然对她好感,又多了几分()。
“苏姐姐,你从前定然没来过都城吧?明儿我带你出去逛逛吧,都城里有好多好吃好玩,准保你一定喜欢。”
牵着女孩儿冰凉柔软手,慕嫣然热情说道。
眼含感激点了点头,苏若低声说道:“谢谢嫣然妹妹……”
回到潇湘阁,唤了紫云从箱笼里多拿出来一套崭被褥铺床上,慕嫣然又让紫月带着言桑去偏房那儿和小丫鬟们挤一晚。
待到两人梳洗完躺床上,看着紫月吹熄了灯烛出去了,慕嫣然侧着头看着一旁还有些不安苏若轻声问道:“苏姐姐,若是嫣然说从前见过姐姐,姐姐可信?”
轻轻浅浅笑出了声,苏若俏皮问道:“那妹妹可以告诉我,是哪儿见过我吗?”
迟疑了一下,慕嫣然轻声说道:“梦里。”
想是小姑娘乱说骗自己,黑暗中,苏若绽开嘴角淡笑了一下,不再做声,心里对慕嫣然好感,却又多了几分。
“苏姐姐不信嘛?”
慕嫣然心里也对自己执念觉得有些好笑,口中却仍旧执拗问着。
“苏若信。”
女孩儿肯定说着。
“嫣然记得,梦里,姐姐带嫣然回房换下了湿透了衣裙,姐姐还拿自己衣裙给嫣然穿。当时,妹妹穿了姐姐那套绣了石榴花梅红色衣裙,姐姐直说好看,还说等妹妹嫁人时候,一定要亲手绣那样一套衣裙给妹妹。梦里,妹妹叫姐姐‘蕊姐姐’。”
轻声说着,慕嫣然感觉到,身旁女孩儿讶异低呼了一声。
“姐姐劳累了这么些日子,一定累极了吧?姐姐睡吧,明儿睡醒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不待女孩儿回应,慕嫣然柔声说完,径自翻过了身。
韩蕊,苏若。
蕊姐姐,前世时你是我二嫂,如今,从你踏入慕府这一天起,你命运,怕是也因此变了,但是,嫣然希望,你能比从前加幸福。
临睡前,慕嫣然心中暗自念叨。()
贵女反攻记128,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亲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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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世
贵女反攻记129,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世
第二日一大早,慕嫣然睁开眼时,身边已空空如也,崭被褥整齐折好摆放脚边()。
揉了揉惺忪睡眼,慕嫣然掀开被子,径自穿了绣鞋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
听见里屋有动静,紫云端着润喉茶水走了进来。
“苏姐姐呢?”
接过茶碗,慕嫣然问了一句,然后径自漱了口。
脸上浮起一抹赞赏,紫云轻声说道:“苏小姐起比奴婢还早,她从自己包袱里取出了包好药,从小厨房要了个小炉子,煎好了药,端着送去明徽园东厢房薛大奶奶那儿了。”
顿了顿,紫云又接着说道:“奴婢瞧着,苏小姐动作麻利紧,似是平日里就做惯了……真是看不出呢,娇滴滴一身大家小姐做派,做起这些事来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奴婢瞧着,苏小姐性子极好。”
若是紫月说这些话,慕嫣然丝毫不以为奇,可从一向谨慎紫云口中说出,慕嫣然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一边打趣说道:“幸好你是个女儿家,若是男儿身,岂不是怜香惜玉早叹出一首诗来了?”
见自家小姐一起来就没正形,紫云无奈笑了笑,接过茶碗出去唤了小丫鬟们端了铜盆进来,伺候着慕嫣然梳洗。
等一切拾好,慕嫣然正待要出门去明徽园,苏若捧着空碗回来了。
“苏姐姐……”
慕嫣然亲热唤了一句,一旁,紫云已伶俐接过托盘,送去小厨房了。
带着一丝赧意看了看慕嫣然,苏若低声说道:“姨妈病已好多了,只不过大夫说好再喝几剂药除了病根儿。所以我就把药都带着了,不过妹妹放心好了,姨妈病不会传染。也绝不会过了病气给你们……”
说到后,女孩儿脸已有些微微涨红。
释然摇着头,慕嫣然有些自责说道:“也是妹妹思虑不周全。只想着母亲会安排人伺候薛家婶婶,未想到这些事。今儿东厢房那边就都准备妥当了,苏姐姐到时候就一并搬过去吧,这样既能陪薛家婶婶说说话,也能方便照顾她,好吗?”
见慕嫣然不介意,苏若开心点了点头,拾了一下妆容()。跟着慕嫣然一起去了明徽园。
进了正屋,薛氏正陪着柳氏说话,慕嫣然给二人请了安,打了招呼,带着一脸不放心连连回头瞅薛氏苏若出了府门。
马车里,慕嫣然看着苏若轻声说道:“姐姐莫要怪嫣然狠心……”
满面疑问,苏若一脸不解看向慕嫣然。
慕嫣然问道:“苏姐姐陪薛家婶婶身边已有好多年了吧?”
见苏若点了点头,慕嫣然轻声说道:“虽昨夜才与薛家婶婶和苏姐姐见过,可嫣然看得出,你们名为姨母外甥女。可像母女。如今,薛家婶婶也是一心为姐姐打算,才狠下心来将姐姐送到都城来参选,否则。天下间疼爱女儿父母,绝不会把女儿送到那高高宫墙之内。”
果然,苏若脸上,浮起了一抹深邃哀伤。
“姐姐可有想过,若是当真选进了宫,薛家婶婶会如何?”
小心翼翼看了苏若一眼,慕嫣然轻声问道。
前世时,苏若名为韩蕊,与慕老太太本无关系,也是因着选秀关系被薛大奶奶带进了都城,进而住进了慕府。
后来韩蕊选秀时落选,也不知薛家大奶奶慕老太太跟前说了什么,自那以后,慕老太太对韩蕊,又多了一分怜惜。直至薛家大奶奶要返乡,慕老太太竟出人意料将韩蕊留了身边,及至后,韩蕊和慕容峻两厢情愿,慕昭扬和柳氏对韩蕊也很是喜欢,韩蕊便顺理成章嫁进慕府做了慕家二少奶奶,慕嫣然二嫂。
那个什么时候都把慕老太太、柳氏和慕容峻放心尖上韩蕊,每年都会频繁托人往山东老家给自己姨妈,也就是薛大奶奶捎东西,直到那一年,山东来信,说薛大奶奶因病早逝,韩蕊人后狠狠哭了几场,那之后,再未往山东捎过一件东西。
这一世,原本该叫做韩蕊她,改名为苏若,虽不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慕嫣然心内知晓,这个女孩儿心里,已了太多苦楚。
点了点头,苏若低声说道:“来路上,我一直很矛盾,又想中选,让姨妈能沾点光过好一点,又不想中选,哪怕日子难过些,只要能陪她身边孝顺她就好()。马车走了一个多月,我也矛盾了一个多月,直到昨日进了都城,见到了慕家祖母,我心意才定了。”
说罢,苏若抬起头看着慕嫣然坚定说道:“我会努力,一定要入选,只要婶婶家里能像慕家祖母慕府一样受人尊敬,过上平静顺心好日子,哪怕我不能守身边孝顺她,我也愿意。”
苏若郑重其事,让慕嫣然也多了几分沉重,一时间,车厢内静寂了下来。
“苏姐姐,那你有没有想过,参选女孩子那么多,姐姐并不一定能入选?”
迟疑了一下,慕嫣然沉声问道。
咬着嘴唇思忖了一会儿,苏若叹了口气轻说道:“能选上,我就努力让姨妈过上好日子,选不上,我就姨妈身边陪着她,无论哪样,都很好啊……也许,这就是我命。”
眼前这个无父无母乐观女孩儿,让慕嫣然心内一哽,看着她目光,也温柔了几分。
吸了吸鼻子,慕嫣然扬声说道:“苏姐姐,一会儿咱们先去锦绣坊帮你做几套漂亮衣裙,然后去碎玉轩选几样首饰,肚子饿了我带你去南边大街上吃飘香馄饨,你不知道,那家馄饨有多好吃,每次去都要排队呢……”
知晓慕嫣然是为了缓解这份沉重,苏若感激看了她一眼,温顺点了点头。
两个同龄女孩儿,又都怀着一颗惺惺相惜心,不一会儿,便熟络亲热像亲姐妹一般了。
选了几套适合苏若淡雅衣裙,又挑了几件并不昂贵珠钗簪花,慕嫣然开心拉着苏若坐了马车,去南大街吃路边摊上飘香馄饨了。
及至下午回府时,慕嫣然和苏若两人已大包小包塞满了车厢,跳下马车,两人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皆是一脸俏皮纯真。
用罢晚膳,苏若乖巧跟薛大奶奶身后回了明徽园东厢房,看着摆锦桌上大大小小那一摞锦盒,薛大奶奶不动声色看了苏若一眼,轻声说道:“若若,嫣然对你好,姨妈真心替你高兴,可是,凡事都要讲究个分寸,别人对你好,若是偿还不了,宁可不接受,知晓了嘛?”
点头应着,苏若扶着薛大奶奶坐床榻边,一边接过言桑递过来药碗递给她,一边低声回道:“姨妈,若若记得,您教过道理,若若都记得()。嫣然是个好女孩儿,若若感觉到,以后若若会对她好,会对姨妈好,姨妈放心吧。”
看着十几岁女孩儿懂事像个大姑娘,薛大奶奶心中一痛,转过身抹去了眼中渗出泪。
“姨妈,您别哭……”
从袖中取出丝帕为薛大奶奶拭干净了泪,服侍着她喝完了药,苏若将药碗递给言桑拿出去,自己坐脚踏上,靠着薛大奶奶双膝低声说道:“姨妈,娘死后,只有您真心疼若若一人,这三年,守姨妈身边日子,是若若开心日子,可是,为了若若,却让姨妈受了太多苦。”
两滴泪,从苏若眼角边流出,顺着脸颊,轻轻低落了细软衣衫上,须臾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女孩儿想起从前往事,一脸哀恸。
“爷爷也好,奶奶也罢,若若再也记不得他们了,若若生命中,此生唯有姨妈,和那些对若若好人。所以,姨妈,为了自己,也为了姨妈,若若一定会努力,等到若若出人头地,那些曾经欺辱过若若和姨妈人,若若都不会放过他们。姨妈,您答应若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若若出人头地,等着若若孝敬您,好吗?姨妈,您一定要好好……”
泪水不断涌出,女孩儿咬着嘴唇倔强不发出一丝声音,一边,却轻轻摇晃着靠头边薛大奶奶双腿。
“好孩子,姨妈答应你,答应你……”
俯下身抱着苏若,薛大奶奶哭泣不成声。
第二日,慕嫣然照常进宫伴读,而苏若,也被慕府人送去驿馆报备了,只等着八月初六选秀开始送进宫去。
八月初五,所有秀女们都驿馆集合,统一领了刻了名字和年龄对牌,而苏若,一时间被众人众星拱月围中间。
带着一抹淡淡笑容,应承完了旁边那些秀女们或恭维或讨好话,苏若站队伍前列,仔细听宫里出来教养嬷嬷叮嘱之后几日仪式安排。
坐慕府马车里,苏若松开手,看着自己手中对牌,眼中浮起了一抹浓浓感激。
慕府之女苏若,年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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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贵妃
贵女反攻记13,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贵妃
八月初六,大梁三年一度选秀之日()。
慕嫣然早起梳洗完到明徽园时候,正屋内除了薛大奶奶,就是四位姨娘了,而苏若,听言桑说很早就起身坐慕府马车去了驿馆。
到柏松堂用完了早膳,出门时,看着薛大奶奶仍旧一脸平静陪着慕老太太聊天,慕嫣然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有好多次,慕嫣然看到,薛大奶奶背过苏若偷偷流泪,即便是咳嗽,也绝不当着苏若面,生怕她担心。眼下,若苏若中选,这个身体不好中年妇人就要独自踏上回乡漫漫路程,家里有怎样艰辛等着她,慕嫣然不得而知,可慕嫣然真心希望,这个眉目和善性情温婉妇人,能像苏若希冀一般,身体康健,得享安宁,富贵终老。
出了大门,每日赶车来接慕嫣然小安子正规矩站马车旁,静静候着,见慕嫣然出来,小太监腼腆了笑了笑,取下小脚踏扶着慕嫣然坐进了马车。
马车慢慢朝前驶去,慕嫣然隔着车帘轻声问道:“安公公,你出宫门时候,那儿可有选秀秀女到了?”
挥动皮鞭停了下来,小安子伶俐答道:“回慕小姐话,奴才每日送您进去宫门,是专供臣属外命妇进出,秀女进宫参选,走是东边东华门,所以奴才没瞧见呢。”
静一思量,确实如此,倒是自己愚笨了,慕嫣然自嘲笑了笑,不再做声。
到夕颜殿时候,难得贺婉茹竟已拾好了。慕嫣然刚想打趣几句,便看见贺婉茹挥了挥手示意兰芝和兰蕙退下,一边拉着慕嫣然低声说道:“嫣然姐姐。今儿秀女初选,一会儿礼仪课结束了,咱们去临华殿看看吧?”
就知晓她打是这个主意。慕嫣然没好气瞥了她一眼说道:“婉儿,你是大梁长公主啊。让人知晓你去偷看秀女,还不被人笑话死?陈姑姑教礼仪,难不成都忘了?”
听了慕嫣然话,贺婉茹顿时有些沮丧,撅着嘴巴说道:“现越来越不好玩了,自从迎春花会过后,好久都没有热闹可看了()。”
说罢。故作惆怅叹了口气,贺婉茹埋怨一般说道:“现想溜出宫去也越来越难了,每日里闷宫里,都憋出病来了……”
无奈摇了摇头,慕嫣然笑道:“你啊,就是个长不大孩子……今儿都初六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到时候啊,就有你玩了,再忍忍吧……”
点了点头。贺婉茹耷拉着脸站起身,拉着慕嫣然出了夕颜殿,朝芷兰阁去了。
到芷兰阁没一会儿,女孩儿们都到了。可一向准时陈小蝶却未出现,众人犹疑间,陈小蝶身边侍女进了正殿见了礼说道:“长公主殿下,今儿一早,临华殿那边有位教礼仪嬷嬷病了,所以教坊临时差了陈姑姑过去,陈姑姑说,今儿课就先停了。”
话音落毕,女孩儿们抑制不住低声欢呼起来。
陈小蝶侍女出了芷兰阁,小公主们便由各自乳母牵着,回了各自母妃宫殿,长乐郡主一如既往张扬,带着长平郡主趾高气扬从慕嫣然面前经过,径自走了。
看着她远去背影,贺婉茹幸灾乐祸回过头看着慕嫣然和贺琳蓉说道:“如今,我倒是真希望秦小姐做太子妃呢,到时候,我要好好看看她是什么表情,哼……”
见贺婉茹如同小孩子一般有趣,贺琳蓉无奈摇了摇头,问道:“那眼下呢,我们做什么好?”
转了转眼珠,贺婉茹正要开口说话,一旁,慕嫣然看了她一眼抢先说道:“不许出鬼主意,临华殿那边,你想都不要想……”
一旁贺琳蓉早贺婉茹转眼珠时就猜到了,此刻慕嫣然说完,见贺婉茹顿时不高兴了,方柔声哄劝着她说道:“今儿是初选,去有什么好看?到时候站外面腿都麻了,若是不小心再被陈姑姑看到,仔细明日礼仪课罚你。”
贺琳蓉话,果然起到了震慑作用,贺婉茹乖巧点了点头,一边却又愁眉紧锁问道:“那想啊,我们做些什么才好,难得能正大光明休息一日,总不能浪费了吧?”
低垂着头思忖了一会儿,贺琳蓉犹豫着说道:“要不咱们去漪兰宫给宛昭仪贺喜吧?”
“贺喜?贺什么喜?”
慕嫣然一脸费解()。
面带思索,贺婉茹率先反应过来了,欢喜看了贺琳蓉一眼,她拉着慕嫣然手疾声解释道:“每次选秀时候,后/宫里妃嫔位份都要变动一番,宛昭仪自从进宫就是昭仪,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晋升,母后说,这次她位份一定会变动。所以啊,蓉姐姐说极有道理呢,反正无事,咱们去漪兰宫玩一会儿吧,都好久没去了呢。”
主意已定,三人手拉着手去了漪兰宫。
漪兰宫里,已有内务府派去工匠开始仔细修缮宫殿外围,贺婉茹等人看见,露出了一脸果然如此表情。
正殿内,宛昭仪正侍弄窗台边一盆三色牡丹,见贺婉茹三人携手进来,宛昭仪一边放下手下剪刀,接过丹青手里帕子净了手,一边惊诧问道:“这个时辰,你们怎么过来了?陈小蝶许了?”
暗中捏了捏贺琳蓉和慕嫣然手心,贺婉茹面露凄楚低声说道:“陈姑姑考校我们昨儿学课程,我没做好,姑姑就罚了我,蓉姐姐和嫣然姐姐也被我连累了……陈姑姑罚我们芷兰阁外思过,我们就偷溜出来了,不敢去毓秀宫,所以来您这儿躲一阵子。”
斜了贺婉茹一眼,宛昭仪轻声说道:“陈小蝶性子,婉儿你不是不知晓吧?连你母后都敬着她三分,你还敢跑来躲我这儿?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了你父皇母后,让他们狠狠罚你?”
讨好笑着,贺婉茹麻花糖儿一般过去搀着宛昭仪手说道:“小姨,你要护着婉儿,要不然父皇发威可是很可怕。”
摇着头无奈笑着,宛昭仪一边嘱咐了丹青端点心茶水,一边让慕嫣然三人随意,她自去内殿衣。
等再出来,宛昭仪已一脸云淡风轻,连声招呼着三个女孩儿吃点心,却是只字不提贺婉茹编出来罚站一事。
“你们三个小丫头,今儿不会是来拍马屁吧?”
抿了口茶,宛昭仪看着三人狐疑问道。
傻呵呵笑了笑,贺琳蓉娇声说道:“母妃总是夸宛昭仪娘娘心思聪慧,果然如此,我们都还没说话呢,您就瞧出来了。”
叹了口气,宛昭仪看着三人轻声说道:“其实做个昭仪也挺好,一宫主位,每日里只需给皇后娘娘请安便好,若真是位列四妃,以后我这儿怕是也不得安宁了,你们三个小丫头再想来这儿躲清静,怕是不能了()。”
附和点了点头,慕嫣然幽幽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以后六皇子殿下就能去给您请安了……”
话语落毕,宛昭仪眼睛中,顿时浮出了一层雾气,拿起水杯掩饰饮了一口水,她轻声说道:“一切都心里便好,那些虚,我不乎。”
看着气氛有些沉重,贺琳蓉朝外张望了一眼,回过头来问道:“昭仪娘娘,内务府那起子奴才也太不懂事了,这个当口才给您修葺宫殿,能来得及嘛?这眼看就过中秋了……”
话题岔开,几个人玩笑着说了几句,眼看时辰不早了,贺婉茹几人起身行了礼打算告辞。
临出门,慕嫣然脸上起了一丝顽皮神态,转过身俏皮看着宛昭仪,她嘟囔着埋怨道:“下午肯定会被陈姑姑责罚,昭仪娘娘竟一点儿都不心疼……”
嗔怒斜了慕嫣然一眼,宛昭仪说道:“婉儿从小就不会骗人,每次说谎话眼睛都眨巴眨巴,我就知道你们是哄我玩儿……”
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三个人浅笑着出了漪兰宫门。
女孩儿们走了好远,宛昭仪脸上,还带着一丝宠溺浅笑。
三日初选和复选,苏若每日从宫里回到慕府,脸上始终是一抹清丽温婉笑容,慕嫣然知晓,她定然能到后殿选,只不过,终能否中选,就要靠她自己了。
八月初八,老黄历上,又是难得一遇好日子,如同宛昭仪生辰六月初八一般。
夕阳西下,秀女们队列整齐走出东华门,依序坐上马车,回了驿馆,伴随着天边耀眼光芒,一道懿旨响彻六宫,让沉寂皇宫大院内,又泛起了一丝波澜。
“宛昭仪文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事,克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正一品贵妃,授金册金印。钦此。”
永成十六年,做了十六年昭仪宛昭仪,一步登上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妃凤座,成为永成年史上绝无仅有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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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抉择
贵女反攻记13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抉择
大梁三年一度选秀,对大梁女子而言,其实是相对宽和()。
所有十四到十八岁之间女子,均可自行到官府报备参选,而不愿参选,经官府核查批准后,便可自行婚配。所以,大多疼爱女儿家中,父母都会早早儿官府替女儿打点好,一旦获批,便只等着给女儿准备嫁妆出嫁。
这之外,自然也有贪恋富贵人家,即便家中女儿容貌品性并不出色,也会一层层向上打点,一定让女儿入选宫廷,光耀门楣。
复选结束,所有入选秀女们,便都算是半个主子了,等殿选过后,被选中,将会充盈后/宫,成为真正主子,而没被选中,自然也有圣上赐婚,逃不脱一个富贵便是了。而落选秀女们,初九开始便跟着各地来时官车返乡了。
是故,八月初九开始,所有通过复选秀女都要进宫跟着教习嬷嬷学礼仪,以便殿选当日姿态动人,入了高座处贵人眼()。
慕嫣然作为长公主伴读,一早便被永成帝和皇后默许了不参加选秀,如今,参选秀女中,都城内参选贵门小姐,慕嫣然知晓,便只剩下了秦素儿、林沫兰和苏若三人。
而后殿选则定八月十二。
初十晌午礼仪课毕,慕嫣然用罢午膳,软语哄了贺婉茹先歇午觉,自己则顺着早已打探好路,去了临华殿。
大中午,临华殿院落内静悄悄,慕嫣然唤住了一个提着食盒朝外走宫女,塞了一个荷包,问清了秦素儿所住厢房。径自摸了过去。
及至敲响门,门口出现,却是言桑。
慕嫣然神色中稍显错愕问道:“言桑。怎么是你?苏姐姐住这儿?”
点了点头,言桑请了慕嫣然进来,一边。探头出去四处打量了几眼,见无人注意到。才又合上了门。
“嫣然妹妹是来寻秦小姐吧?”
径自提起白瓷小壶沏了茶水给慕嫣然喝,苏若柔声问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一脸不解问道:“方才那个婢女分明说这间房里住着素儿姐姐……”
柔美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笑容,苏若解释着说道:“教习嬷嬷极会看眼色,把临华殿里好两间厢房拾出来给了林小姐和秦小姐,可林小姐说,她不愿和秦小姐住一处。所以,秦小姐才同我换了,如今她住那头西厢房呢。”
本以为那日自己翁主府说过那些话,林沫兰会细细思量,如今看来,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也罢,他人如何,原本就与自己无关。
叹了口气,慕嫣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
“西厢那头几个秀女。都是不好相与,嫣然妹妹这会儿寻过去,让她们看见了,不一定背后又编排出什么来呢。不如让言桑去请了秦小姐过来,你们这儿叙话,也是极方便,如何?”
既是这个时候寻来,必是有要紧事,苏若善解人意问道。
本也没什么事,只想宽慰秦素儿几句,眼下看来,到没有那个必要了,慕嫣然摇了摇头,看着苏若笑道:“不麻烦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事,只是妹妹想着你们这几日就闷这里,必然有些无趣,所以来找你们说说话……”
未多问,苏若点了点头,细细问起了薛大奶奶慕府情形()。
踌躇了许久,苏若有些忐忑看着慕嫣然轻声问道:“嫣然妹妹,后日便是殿选了,无论选不选得上,我怕是都不能和姨妈一起回去了。有件事,苏若想求妹妹帮忙。”
和苏若相处了没多少日子,可慕嫣然对她却是极为了解。
这个女孩儿看似柔弱,可性子却很是倔强,认准了事,即便旁人都认为是错,她也会绝不回头走下去。
如今见她相求,想必是件极为难事,慕嫣然沉声说道:“苏姐姐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妹妹能帮上忙,自会竭所能,何来请求一说。姐姐说说看,只要妹妹能力所及,必定相助。”
眼中浮起一抹感激之色,苏若看了言桑一眼,待到言桑从内屋走出,手里已多了一个陈旧墨绿色荷包。
将荷包捏手里,轻柔抚摸着荷包上绣着花瓣草叶,苏若轻声说道:“这里有一张一千两银票,是我娘临去前留给我,从前我多次给姨妈,姨妈都不要,说留到将来给我贴补嫁妆,可如今瞧着,怕是用不上了。苏若嘴笨,还望妹妹能帮我说服姨妈,请她务必下。”
像是害怕慕嫣然拒绝一般,苏若祈求看向她,一边,却小心翼翼将荷包递了过来。
心内一叹,慕嫣然伸手接过了荷包,口中却担忧说道:“即便中选,姐姐初入宫廷,要打点身边奴才,身边要用银子地方也很多,姐姐只想着薛家婶婶,可当下却应该多想着些自己个儿,只有你早日登上高位,薛家婶婶才能跟着你过上好日子不是吗?”
安慰笑了笑,苏若低声说道:“多谢妹妹挂怀,我身边还留了些银子呢,想来是够,妹妹无须为我担心。”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苏若抬头定定看着慕嫣然说道:“妹妹,这些话,切莫和姨妈说起……”
这个女孩儿,犹如风雨中傲然独立枝头花朵,让人心疼难过。
点了点头,慕嫣然借着将荷包塞入袖袋功夫,掩下了眼中浮起温热()。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慕嫣然又将宫里几个主位娘娘脾气性情跟苏若讲解了一遍,才起身小心离开了临华殿。
直到走出了许久,回过头去,苏若仍旧俏生生站门边,亭亭玉立,眉目如画。通身弥漫着一股淡淡哀愁,像极了悬崖边迎风绽放奇花,让慕嫣然不忍再看。
绣艺课结束。跟着贺婉茹去毓秀宫陪皇后娘娘用了晚膳,慕嫣然赶宫门落锁前,出了皇宫。
渐渐黑下来天色。拢住了身后高高宫墙,看着缓缓合住朱红色宫门。慕嫣然心头,突然漫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难过。
宛昭仪,秦素儿,苏若……
这些让人心疼女子,闪耀动人青春年华,就这样,埋葬了这寂寥深宫之中。
是夜。乾安殿内,永成帝神情专注看着案桌上奏折,时不时,提笔朱批,不一会儿,高高一摞奏折已数批完。
放下手中毛笔,永成帝伸出手捏了捏两鬓,端起案桌一侧茶碗喝了几口茶。
站起身正要迈下玉阶,门外,苏平稳步进来细声禀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浓眉一挑,永成帝不动声色坐回金銮座,沉声说道:“宣。”
须臾功夫,面色平静太子大步进来。跪倒拜道:“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目光有意无意从太子手中拿着朱红色奏章上瞟过,永成帝轻声问道。
“回父皇,这是儿子近日来功课,想请父皇御览。”
说罢,太子看了苏平一眼,待到他走到身前,将手里奏章递给了苏平。
从苏平手里接过奏章打开,“治国论”三字赫然出现永成帝眼前,永成帝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神采。
“退下吧……”
看了苏平一眼,永成帝沉声说道。
“奴才遵命。”
点头应了,苏平疾步退出了大殿,极有眼色关上了殿门,顿时,乾安殿内,只剩下了这父子二人()。
“外无贼寇侵扰,内无流民失所,国泰民安,四海归一,是为君王愿景,如今大梁东毗西丽,北临秦川……”
“依法治国,辅之督成,则官依法而民循法……”
“大梁之南,土地肥沃而多富足,大梁之东,多有贫瘠,二十年内,若能均衡,大梁势足也……”
……
厚厚一沓,引经据典,显是颇费了一番心血,永成帝仔细读着,眉眼间光泽,比之方才,已柔和了许多。
殿内静悄悄,偶尔能听到永成帝翻阅奏章纸张沙沙声。
抬头看着那硬朗容颜上坚毅,太子顿时觉得一股无形压力阵阵袭来,心内忐忑不安,手心中,也渐渐渗出了一层薄汗。
“啪”一声,永成帝合上了奏章。
“看得出来,颇费了些心思,暂不论你所说这些实施起来需要花费多少年,朕来问你,依法治国,法从何来?”
目光灼灼看着太子,永成帝沉声问道。
“民心所向,便为法。”
毫不退缩迎上永成帝目光,太子坚定说道。
顿了半晌,永成帝手指摩挲着朱红色奏章封面,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来,不仅仅是为了让朕看你文章吧?”
屈膝跪倒,太子沉声说道:“儿子心内所求,父皇早已知晓,还望父皇恩准……”
见永成帝默不作声,太子疾声说道:“父皇,即使没有远东大将军扶持,儿臣也会努力做个合格储君……”
永成帝眼中浮起了一抹淡淡笑容,而脸上,仍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过了片刻,他沉声问道:“远东大将军手握重兵,他日若有不轨之心,你又当如何?”
沉思片刻,太子抬头看着永成帝镇定答道:“父皇春秋鼎盛,之后几十年,远东大将军不可能永远手握重兵,我大梁将才济济,自会有忠心为国年轻将军为我所用。”
眼中不起一丝波澜,永成帝沉声说道:“但愿,将来你不会后悔……”()
贵女反攻记13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抉择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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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双喜
贵女反攻记132,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双喜
八月十二日,殿选结束,一众参选三十六名秀女,二十八名充入后/宫,其中位份高为慕府送选之女苏若,被封为正七品玉贵人,而其它二十七名,则数为才人、美人()。
除此之外,另有秦素儿、林沫兰等八名秀女,并未入主后/宫,这八位数都是都城内才貌出众女子,一时间,都城内众说纷纭,连道这几位女子命道极好,马上就有滔天富贵等着她们了。
可三天过去了,除了八月十二当日有懿旨到各个府上,宣念了主子们要八月十六日入宫,之后却是一片平静,让一众等着看热闹人摸不着头脑起来。
中秋月圆之夜,都城内家家户户笑语盈天,合家老小团团圆圆庆贺佳节,宫门大开,内务府两个中年太监各自带着随侍,兵分两路去了秦府和远东大将军府。
秦氏女素儿,品性出众,堪为良配,特选为太子妃,酌定于九月十六日大婚。
林氏女沫兰,温良敦厚,贤淑大方,特选为庐王妃,酌定于九月十六日大婚。
都城内前段时间众说纷纭两个女孩儿,如今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皇子妃,给众人茶余饭后又多了几个话题。
有人欢喜有人忧。
秦府内,秦素儿倚秦氏怀中,母女二人喜极而泣,几个月来酸甜苦辣,终于化作了眼中欢喜泪。
林府内,林沫兰却是静静坐床榻边,满目呆滞,门外。林夫人轻拍着门唤道:“兰儿,你把门打开,让娘进去陪你说说话,兰儿……”
还未等这个热乎劲儿过去,八月十六日一大早,又一道赐婚旨意从乾安殿传出,主角却是金科状元慕容峻和襄王府小郡主贺琳蓉,一时间,慕府再次成了都城内热门话题,众人皆晓如今慕府圣眷正浓。
选秀落下帷幕。慕府双喜临门,让慕老太太和柳氏乐合不拢嘴。
“老太太,这赐婚圣旨倒是下来了,可这良辰吉日又是怎么个说法?”
用罢晚膳,柳氏服侍着慕老太太用茶。一边轻声问道。
乐呵呵看着柳氏,慕老太太柔声说道:“襄王府小郡主是十月里办及笄礼吧?这些日子,你们可以准备着纳采问吉了……明儿你不是要进宫谢恩嘛。到时候正好襄王妃也,你们两亲家可以商量商量,如今我只等着抱乖重孙喽……”
说着,慕老太太又止不住欢喜起来。
陪着老太太坐了会儿()。柳氏才出门回了明徽园,刚坐下没多久。门外春兰通禀着说薛大奶奶来了。
“慕家妹妹……”
薛大奶奶从掀起帘子下闪身进来轻声唤道。
慕府休养了半个月,薛大奶奶气色已好了很多,如今看着,愈发透着一股子慈眉善目和气。
“薛姐姐,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可是有事?”
微笑着让了座,柳氏轻声问道。
淡淡摇了摇头,薛大奶奶感激说道:“这半个月,劳烦慕家妹妹如此周到招待我们了,如今若若也进宫了。落梅想着要回去了,所以先来给妹妹打个招呼,等明儿一早再跟老婶婶说。”
面色一顿。柳氏关切说道:“薛姐姐可是住不习惯?这来了才没多久,眼看着若丫头进宫事情刚打点好。妹妹还说陪薛姐姐都城里好好逛逛呢,姐姐这般急着走,可是心里埋怨妹妹冷待了你?”
摇了摇头,薛大奶奶牵着柳氏手低声说道:“婶婶和妹妹待落梅如自家人一般,落梅只恨自己没福气,不能和你们常伴左右……送若若来都城参选,家里本就不同意,这其中难处……哎,不提也罢,如今总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说罢,薛大奶奶抬眼看着柳氏说道:“家里事情也多着呢,落梅实无心再都城中逗留,前日我已去车行问好了车,打算后日一早就启程回山东老家去了,我走了,若若都城中,也只有你们可以依靠了,所以落梅觍颜来求妹妹多看顾着些若若,那是个可怜丫头……”
说着,薛大奶奶泪,如断线珠子一般从眼中滑落。
这半个月相处,苏若身世,柳氏从薛大奶奶口中也听了许多,是故对待苏若,柳氏有时拿她当另一个女儿一般疼爱,加上苏若本就乖巧懂事,柳氏也颇喜欢她,之前还暗自打算,若苏若落选,便将她留身边,给自己做儿媳妇,却不成想,那丫头也是个极有造化,如今竟成了宫里贵人。
点头应着,柳氏拿起自己帕子递给薛大奶奶擦泪,一边柔声说道:“薛姐姐放心便是,若丫头是个有后福,既是从慕府出去,日后慕府就是她娘家,我们自会照看好她。倒是薛姐姐,此一别,再见不知要到何时,万望姐姐顾惜自己,等着享福,若丫头可说了,她要好好孝敬你……”
想起那个如今已是正七品贵人主子女孩儿,早晨从慕府出门坐宫里来马车进宫时,还执意要给自己磕头,薛大奶奶只觉得眼中说不出酸涩,心里,也空落落,像是一下子掏空了一般难受()。
点着头,薛大奶奶再三道了谢,站起身径自出门回了东厢房。
因着中秋佳节缘故,陈小蝶给一众女孩儿们放了三日假。
十八那日再进宫,礼仪课上,已没有了贺琳蓉身影,贺婉茹和慕嫣然对视一笑,眼中是浓浓狡黠。
“以后,你要管蓉姐姐叫嫂嫂,我却要管你二哥叫姐夫,嫣然姐姐,那我们,是不是比从前亲近了?”
礼仪课毕回到夕颜殿,贺婉茹喜滋滋问道。
笑呵呵捏了捏她圆鼓鼓脸蛋,慕嫣然宠溺点了点头,柔声答道:“纵使没有旁人关系,我们也是好姐妹。”
开心点着头,贺婉茹感慨说道:“原本以为林姐姐会是太子妃,不成想变成了庐王哥哥王妃,怪不得人常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呢,缘分真是很奇妙东西。”
见她小大人一般说出这番话,慕嫣然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却浑然忘了,自己和她,其实是一般大。
忐忑看了贺婉茹一眼,慕嫣然轻声问道:“婉儿,你其实希望林小姐做太子妃,对嘛?”
转过头来茫然看了慕嫣然一眼,贺婉茹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不意谁做太子妃呢,我只意,那个人是不是太子哥哥喜欢。”
顿觉释然松了一口气,慕嫣然脸上,绽开了一抹开怀笑容。
因着太子和庐王同时纳妃,且都是正妃,礼部和内务府顿时忙乱了起来,而宫内又进了一批贵人,各宫主子们又要忙着拉拢人为自己固宠,又要彰显大度分送赏赐,内务府太监们,也跟着忙不迭到处跑,皇宫里顿时多了几分热闹。
进宫出宫时,每每看到远处低着头疾步走小太监,慕嫣然都能想到初次宫里迷路时遇见六皇子那次,想到当时情景,都不由哑然失笑。
宛昭仪被册封为贵妃后,慕嫣然再未见过六皇子,可想到那个清冷了这么多年女子终于熬出了头,慕嫣然就觉得心里止不住开心,他,应该也是欢喜吧?
这么想着,慕嫣然又觉得脸颊渐渐温热起来,像是女儿家一点小心事被人窥到了一般,一丝小小慌乱顿时显脸上()。
这一日绣艺课毕,贺婉茹飞跟慕嫣然打了声招呼,就提着裙子跑了,等慕嫣然拾好桌子上东西,芷兰阁内,已空无一人了。
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慕嫣然微微动了动心思,提起绣针绣了起来,可半个时辰过去了,身后窗口处,仍旧空落落,慕嫣然叹了口气,拿起罩布盖好绣架走出了芷兰阁。
顺着来时路走了没多远,眼角余光处,有一群人过来了,想来是宫里贵人,慕嫣然不动声色走到路边,屈膝福了下来。
来人走到眼前,却停住了脚步,拽起慕嫣然亲热唤道:“嫣然妹妹……”
抬眼,却是苏若。
“臣女见过玉贵人,玉贵人金安……”
慕嫣然规矩行了礼唤道。
知晓自己身边奴才众多,慕嫣然此举也是为了自己好,苏若轻轻叹了口气,叫了起。
屏退了众人,让她们远远跟着,苏若牵着慕嫣然朝御花园去了。
八月正是桂花飘香好时节,御花园里姹紫嫣红,一眼望去,说不出绮丽,而衣裙淡雅苏若置身其中,却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美。
“苏姐姐,这些日子,可有人为难你?”
想到苏若是今届秀女中位份高,慕嫣然有些担忧问道。
此刻二人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绿芭蕉,黄金菊,粉海棠,白茉莉……五彩缤纷各式花朵,却丝毫没夺去二人颜色,远远望去,真真是人比花娇。
转过身微微一笑,苏若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道理我懂,我会小心,谢谢妹妹挂怀……”
说罢,苏若关切看着慕嫣然说道:“嫣然妹妹,如今,你倒是该多多顾虑着些自己了……”
闻言,慕嫣然柳眉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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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近忧
贵女反攻记133,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近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跟苏若聊了一会儿天,落日余晖从天边挥洒过来时候,慕嫣然拜别了她,带着言桑朝内宫门处去了。
第二日礼仪课毕,陈小蝶踏出芷兰阁,门外便出现了丹青笑脸。
“长公主殿下,慕小姐,我们主子请您二位去漪兰宫说说话呢……”
丹青行了礼站起身说道。
点了点头,贺婉茹寻了兰芝去毓秀宫带话,自己则亲热牵起慕嫣然手,两人和丹青一起去了漪兰宫()。
这是宛昭仪被立为贵妃后,慕嫣然第一次来漪兰宫,远远还未靠近,慕嫣然顿时眼前一亮,红砖黑瓦,绿意盎然,漪兰宫像是一座宫殿一般,闪烁出耀眼光芒。
“婉儿见过贵妃娘娘。”
“嫣然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依次给宛贵妃见了礼,一旁,早有侍女伶俐宛贵妃身旁摆好了圆凳,两个人亲热走过去,坐了宛贵妃身侧。
“本以为你们会自己寻过来呢,我巴巴儿等了这几日,你们都没来,怎么,漪兰宫宫门朝哪儿开,你们不记得了?”
宛贵妃嗔怒打趣道。
只顾着抿嘴笑,贺婉茹一派娇憨,不时还吐吐粉嫩小舌头,愈发透着可爱。
慕嫣然忙不迭放下手里茶碗,解释说道:“您明知道我们不是那样人,原本想着,您做了贵妃,宫里妃嫔们都要来给您请安,再加上选秀刚结束,那些贵人们还要来叩见。不是怕太忙了累坏了您嘛……我和婉儿也是好心,娘娘您不能不体谅我们这一片苦心啊。”
撒娇说着,慕嫣然露出了难得小女儿姿态。
果然。宛贵妃开心笑了,一边还埋怨说道:“小丫头,几日不见。嘴巴像吃了蜜似。早知道前几日就该跟皇上讨个旨意,给你也赐门好姻缘。总有人来治你……”
本是句玩笑话,从前宛贵妃也这么打趣过,有时候对象也会是贺婉茹和贺琳蓉,每每看着被打趣女孩儿一脸羞红明艳模样,宛贵妃都笑乐不可支。
可今日,话音落毕,慕嫣然却顿时僵住了。脸上神情,也不自禁僵硬起来。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心里怪惦记,所以才让丹青去唤了你们来,小厨房做了你们爱吃菜,一会儿就好了。日后记得啊,若是不忙时候便过来坐坐,要不然我就差了丫头去拿你们。”
说罢,宛贵妃做出一副凶狠模样。瞟了她们一眼,径自去了内殿。
再出来,宛贵妃手里,捧了一个小小四方锦盒()。
坐到慕嫣然和贺婉茹身边。宛贵妃打开锦盒,取出了一对平安扣,递给二人一人一个,一边柔声说道:“这是前几日册封贵妃时皇上赏,据说是从东边儿传过来,也算是古物了,能辟邪消灾保平安。九月十二是你们俩生辰,可十六就是太子和庐王大婚了,那几日我怕是要帮着皇后娘娘处理好些杂事,到时候兴许顾不上你俩,所以今儿就借这日子提前把生辰贺礼送了。瞧瞧,可喜欢吗?”
心里暖暖,慕嫣然满眼感激抬眼去看宛贵妃,却见她也是一脸柔情。
想问问她和六皇子,话都到嘴边了,慕嫣然想了想,又顿住了,万事都急不得,总要一步一步来,不是吗?
用了午膳,顾不得端茶给二人喝,宛贵妃柔声说道:“就不留你们喝消食茶了,人都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俩慢慢晃回夕颜殿,喝了茶,刚好歇午觉,去吧。”
见二人起身,宛贵妃又疾声提醒道:“以后没事记得常来陪陪我,别老等着我差人去唤你们,显得我不招人待见似……”
说着,还摆出一副我见犹怜可怜模样斜了二人一眼。
出了漪兰宫宫门,心里高兴贺婉茹兴奋说道:“嫣然姐姐,宛昭仪……啊,不,贵妃娘娘性子比从前活脱了好多呢,我真喜欢这样她……”
“我也喜欢……”
想起她脸上散发着淡淡光芒柔和笑容,慕嫣然点头应和道。
走了没几步,却听见身后丹青轻声唤着。
二人停下脚步转过身,丹青已到了面前,贺婉茹一脸诧异。
看着慕嫣然,丹青轻声说道:“慕小姐,主子方才才想起来,说上次送给您‘墨染’怕是剩不多了,说要再拿一瓶给慕小姐呢……”
原来不是什么大不了事,贺婉茹看了一眼慕嫣然说道:“嫣然姐姐,那你回去取吧,我先回夕颜殿歇午觉了,要不然一会儿你又叫不起来我了。”
掩下心内狐疑,慕嫣然点了点头,看着贺婉茹带着兰芝转身走了,才默默回了漪兰宫。
“娘娘可是有事吩咐我?”
进了正殿,宛贵妃正泡茶,慕嫣然走过去坐她身边轻声问道()。
不动声色抬眼看了慕嫣然一眼,宛贵妃沏了杯茶递给她,方关切问道:“出什么事了?我若是不问你,你就不打算跟我说了?”
方才开玩笑时,慕嫣然不自然只持续了一瞬,可还是清晰落了宛贵妃眼中,当着贺婉茹面,宛贵妃不好多问,于是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又唤回了她。
“娘娘方才说……说要请皇上给嫣然赐份好姻缘,娘娘可是听说了什么?”
不再隐瞒,慕嫣然有些急切问道。
一脸迷茫,宛贵妃顿时心内有些清楚了,摇了摇头,她不答反问说道:“我是随口开个玩笑,那你又听说了什么?”
有些丧气垂下头,慕嫣然低声说道:“进宫玉贵人。是嫣然远方堂姐,她说前日听见怡华宫奴才说,淑妃娘娘跟皇上求了把我赐给焕王殿下做王妃。被皇上拒了,还说,淑妃娘娘要去求太后娘娘做主赐婚呢……”
声音愈发低沉。慕嫣然心情不好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扑哧”一声。宛贵妃忍俊不禁笑了。
方才听她说前几句,宛贵妃脸上,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可后一句,却不由让她绷不起来了。
春葱般食指轻轻戳了慕嫣然一指头,宛贵妃娇嗔说道:“小丫头,才多大点儿。这种浑话也敢说了,也就是我面前,要是旁人听见,看人怎么笑话你……”
说罢,宛贵妃又赞道:“这个玉贵人,倒还真是个妙人儿,进宫才三天,这么机密事都让她给听见了,若是让淑妃知道,怡华宫那几个奴才。怕是瞧不见明儿太阳了。”
哭丧着一张脸,慕嫣然撅着嘴埋怨说道:“您还笑……我昨儿一晚上愁苦都没睡着,偏您还听了好笑话似,早知道不跟您说了。”
若旁主子。见慕嫣然说话这样没规矩,必定要大喝一句“大胆”,可宛贵妃偏还就吃慕嫣然这一套,宠溺拍了拍她肩膀,她安慰着慕嫣然说道:“放心,淑妃便是真有这个主意,我保证她如不了愿就是了,你啊,且把心放肚子里,该怎样还怎样,知道了嘛?”
面露疑色,慕嫣然不解看着宛贵妃嘟囔道:“真?”
肯定点了点头,宛贵妃亲昵捏了捏她耷拉着小脸,扬声唤了丹青取了一盒香递给慕嫣然说道:“呶,这是前些日子无聊时调香,还没取名字呢,你拿去试试,若是喜欢,下次来,带着这香名字一起来,若是我听着喜欢,便也不枉费我送你一场()。”
小心解开盖子闻了闻,慕嫣然笑呵呵说道:“娘娘那儿还有吗?再赏嫣然一盒可好?”
见她只闻了一口便喜欢,宛昭仪心里欢喜,面上却装作薄怒斜了她一眼,低声斥道:“贪心丫头……”
说着,一边却还是唤了丹青又去取了一盒过来。
再出漪兰宫,慕嫣然已是一派欢天喜地开心模样了,看着手里两个小盒子,慕嫣然一边暗自想道:“头一份儿呢,若是分了给他,他定会高兴吧?”
想到昨日听了苏若话,自己惆怅一晚上都没睡着,慕嫣然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痴傻了,永成帝虽说是高高上君主,可到底不是个乱点鸳鸯谱人,只看选秀过后那八个未入宫女孩儿都得了好亲事,便知道他也是费了心思。再说了,即便是乱点,有父亲,有兄长,他们都能护着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
淑妃又怎样,焕王又怎样,若是不喜欢,她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点头答应。
脚步轻,慕嫣然疾步回了夕颜殿,等歇了午觉起来,自然又是一番神清气爽。
下午再上课时,慕嫣然脸上,已没有了晌午那般呆愣和出神,一朵残荷,硬生生被她绣出了傲然风姿,引得陈小蝶不绝口狠夸了几句,一旁,是长乐郡主有些微青脸。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便连长乐郡主临走时又对自己冷嘲热讽了几句,慕嫣然都没意。
等终于完工抬起头,芷兰阁内,已空无一人了,慕嫣然一边低声埋怨着贺婉茹,一边拾着绣架,一转身,却看见了那个心内惦记了好几日人。
看着慕嫣然呆呆盯着自己,随意坐窗口六皇子笑倾国倾城,开口说道:“喂,才十几日没见罢了,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了?惦记我惦记傻了?”
一瞬间,慕嫣然觉得脸颊烫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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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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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慕嫣然只觉得胸口有小鹿乱撞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掩饰一般转过身,从小方桌抽屉里取出了中午宛贵妃送给自己香,慕嫣然走上前去递给他,一边轻声说道:“这是宛贵妃娘娘制香,我得了两盒,这盒给你……”
脸上笑,渐渐渗进了幽深眼眸,少年狭长眼眸中,便泛起了细微光芒,如同夏日竹林外湖面,轻轻一阵风,荡起了细密波纹()。
三哥慕容睿已十八岁了,可平日里跟慕容瑾笑闹起来,顽皮如同孩子一般,可面前少年,分明才十五六岁,一身清冷风华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眸子里潋滟,却灼热让人抬不起眼去对视。
慕嫣然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鼻尖飘来了一股熟悉清香,慕嫣然抬起头,却见六皇子打开了盒盖,浅浅嗅着。
“淡泊清心,雅之所成……”
六皇子轻声呢喃道。
“倾心?对,就叫倾心……”
眼中闪着兴奋光芒,慕嫣然扬声说道()。
话毕,脸色羞赧垂下了头,嗫喏着说道:“贵妃娘娘说香制好没多少日子,所以还未取名,说等我下次去漪兰宫,要带着香名字去……”
他又没问,自己何苦去解释?
说到后,慕嫣然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
温润如玉俊朗容颜,再次浮上了一抹柔和笑容,六皇子将盖子盖好,把盒子小心入袖袋,看着慕嫣然轻声说道:“你送东西,我很喜欢……”
轻柔声音。带着一股低迷魅惑,夹杂着“倾心”淡淡幽香,飘进了慕嫣然心里。
淡淡摇了摇头。慕嫣然低声说道:“是贵妃娘娘东西,不算是我送。”
“我说,是你前次送我东西……”
跃下窗户。六皇子走到慕嫣然身前,低声说道。
一抬眼。他已到了自己面前,慕嫣然心神一慌,不自禁朝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身后是自己绣架。
触碰到绣架,慕嫣然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已整个朝后倾去。
轻咬着嘴唇紧张闭上眼睛。慕嫣然心内低呼,等待着摔落坚硬青石板地面上,不料,却落入了一个轻柔温暖怀抱。
犹疑着睁开眼睛,头顶上方,是六皇子清澈见底眼眸,慕嫣然还能看到深邃眸底,是自己惊慌失措面孔。
“谢谢你……”
匆忙道了谢,慕嫣然直起身子,离开了他怀抱。浑然未觉,自己已羞面色嫣红,如窗外杜鹃花一般,明艳动人。
“去假山上凉亭里坐一会儿吧。这会儿不会有人……”
微笑着留下一句话,六皇子身影,跃下了窗户。
脸颊两侧泛着温热,慕嫣然深呼了几口气,陡然想起自己应该拒绝,平日里这个时辰,自己已经坐出宫马车上回府了。
可等再抬眼追到窗口,窗外早已没有了人,慕嫣然懊恼自责几句,拾好绣架,打开门出去了。
假山并不高,慕嫣然心思忐忑爬到山顶,凉亭内却并无六皇子身影,慕嫣然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他是皇子,一向随性使然皇子,而自己,却是循规蹈矩相府小姐,若是被人瞧见了,损却是自己清誉。
刹那间,慕嫣然心中,已有几番心思来回反转,等她后悔着要下山,一转身,却看见来人正一派闲适斜靠廊柱般静静看着自己,眼神中专注,如同欣赏这世上美好画卷一般。
“来无影去无踪,你是想吓死人嘛?”
低低埋怨了一句,慕嫣然转过身去,坐了离他较远长椅边。
顺着目光直直望过去,是开满了残荷荷池,黄绿交加荷叶匍匐湖面上,偶尔还有游鱼从水中略过,荷叶便颤巍巍,划出了一道道美丽波痕。
静静看着,慕嫣然心头,却猛地浮起了“岁月静好”这般美好字眼。
“这些日子,长乐那丫头又张狂起来了吧?”
径自寻了个能看见台阶地方坐好,六皇子手搭栏杆上,语气轻松问道。
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自己和他是背对着坐,他瞧不见自己表情,慕嫣然低声说道:“总归也就是言语上让她占些便宜罢了,随她去吧,再怎么说她也是郡主,我也犯不着去惹她。”
修长手指轻轻叩击着栏杆上桃木,六皇子轻声说道:“那丫头惦记着要做襄王世子,以为清远翁主颇得父皇宠爱,兴许能如了愿,却不成想,襄王妃却瞧不上她,只怕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那丫头却以为好事将近,所以这些日子愈发嚣张了,从前我教你那句话,如今倒是也用不上了。”
转过头看了一眼撑着手肘斜倚廊柱上看荷池慕嫣然,六皇子叮嘱说道:“平日里你跟婉儿身边就好,那丫头吃软怕硬,婉儿治得了她。她若是再拿言语挤兑你,你别理她就是了,等到将来心愿落空,你且等着看她哭鼻子就是了……”
见他说得好笑,慕嫣然抿着嘴浅浅笑着,脸颊边小酒窝,愈发添了几分俏丽,让回过头来六皇子微微一呆。
轻咳了一声,六皇子不再出声,一时间,二人就那么静静坐着。
微风拂起,扑闪扑闪飞鸟声响起,芷兰阁檐角处,停了一对通身洁白白鸽()。
两个灵动小家伙紧紧依偎一起,时而啾啾低鸣,时而亲热梳羽。落日余晖倾洒过来,给两个小家伙镀上了一层柔和光晕,愈发显得缠绵不已。
慕嫣然唇边挂着一抹柔和笑容,静静看着。
直到歇息够了。两只白鸽展翅飞起,盘旋着朝远处去了,直到飞远了只能看出是一对小黑点了。还是能辨别出他们比翼齐飞身影。
回缱绻目光,六皇子低声问道:“若我不,你。可会惦念我?”
“啊?我……”
被他话语惊到,慕嫣然瑟缩着移回目光。转头去看着那墨绿荷叶,仿佛那上面绣着花儿一般好看。
“喂,问你话呢。”
并不死心,六皇子转过身目光灼灼盯着慕嫣然背影朗声问道。
“我,我自会想起你……”
紧紧抓着微微有些扎手栏杆,慕嫣然低声答道。
“是偶尔,还是时常。嗯?”
六皇子站起身,缓慢走到慕嫣然身边,沉声问道。
感觉到他逼人气息从身后传来,慕嫣然有些紧张站起身,目光躲闪看着他结巴着说道:“时辰……时辰不早了,我……我该出宫了,改日再陪殿下说话。我……我先走了……”
急不择路想要从他身边略过,刚走了一步,身前一暗,去路已被他封住。慕嫣然涨红着脸看着他说道:“我真要回去了……”
又羞又怕,慕嫣然急忙转过头去四处张望,生怕有人看到凉亭内有人。
面前女子眼神清澈,乌黑眸子中。显出一丝慌乱,愈发透出一股娇媚,六皇子淡笑着拦住她去路,诱哄着说道:“你答了我话,我就放你下去,否则,便是追到相府去,我也一定要问到答案不可。”
声音温柔低沉,透着一股子说不出魅惑,慕嫣然只觉耳根边拂过了一束清凉气息,脸颊,却是无可抑制又热了起来。
“我……我……”
顿了半天,仍旧答不出来,慕嫣然有些气恼抬起头瞪着他,一眼望不到底黝黑眸子里,也浮起了一丝委屈湿意,说不出潋滟动人()。
“你,你就会欺负人……”
小脸涨通红,慕嫣然低声说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脸上有些张皇失措,六皇子显然没想到,自己竟把她逼急了。
手忙脚乱从袖中取了帕子给她擦泪,还未触碰到她,手中帕子已被一把夺过,少女径自转过身去一边擦泪,一边,还轻微抖动着肩膀,显是真哭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眼中闪出一抹慌乱,六皇子低声道歉。
一方天青色四方帕子,上面,还带着淡淡青草香气,擦干了泪水,慕嫣然转过身不好意思将帕子递给他,一边轻声说道:“我要走了,太晚了……”
“好,我送你到宫门口……”
未犹豫,六皇子干脆说完,率先迈下了台阶。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看见了宫门,六皇子面色一急,疾声说道:“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出趟远门,我不日子,你……你照顾好自己,多去陪陪我母妃。”
想到宛贵妃,慕嫣然心内一软,不自禁点了点头,柔声答道:“嗯,我会……”
旋即,她侧着头低声问道:“你要去哪儿?去多久?”
摇了摇头,六皇子不再做声,显是不想说。
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沉闷,慕嫣然顿时觉得心头怅然若失难过。
宫门即,六皇子低声嘱咐道:“去吧,自己小心些……”
点了点头,慕嫣然转身欲走,方走了两步,慕嫣然咬了咬嘴唇,转过了身,却见他仍旧呆呆站原地
羞赧低垂着头,慕嫣然抬眼定定看着他,轻声说道:“若你不,我会时常惦念你,时常……”
女孩儿清澈眼眸,如同清晨花瓣上露珠,晶莹剔透,娇艳脸颊,也似天边明艳晚霞,一时间,六皇子觉得,心里如同滴了蜜一般,暖暖,甜甜。()
贵女反攻记134,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惦念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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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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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安殿里,六角龙翔九天浮雕鼎上,漂浮着丝丝缕缕龙诞香,殿内静悄悄,仿佛上古永恒,让人心生肃穆()。
永成帝坐金銮座中,看着手中澄蓝色封面奏章,神情严肃凝望了许久,不发一言,愈发让身边奴才垂眉敛目,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过了许久,永成帝轻轻放下奏章,靠椅背上,沉沉叹了一口气()。
轻微脚步声响起,苏平走到案桌前细声通禀道:“皇上,六殿下来了……”
“宣……”
笔直坐起,永成帝深不见底眼眸直直看向大殿门口。
门外,六皇子狠狠捏了捏拳,像是给自己支撑气力一般,抬眼看了一眼上首处永成帝,深深呼了几口气,他迈开步子踏进了大殿。
“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皇子拜倒地,朗声说道。
“平身吧。”
“谢父皇。”
俊朗容颜,依稀能看到自己年轻时模样,可那眉眼,却是像极了宛贵妃,通身清冷,是像极了。
永成帝静静打量着他,走下龙座来,亲切招呼着:“走,去偏殿吧,咱们父子俩好些年没好好说话了,一边喝茶一边聊……”
永成帝背影很宽厚,迈出步子也极是稳健,六皇子微微一愣,跟他身后进了偏殿,一旁,苏平早已招呼小太监沏好了茶,将紫砂壶放小铜炉上。唤了小太监一前一后退出了偏殿。
“你奏章我看了,写很好,可见这些年是用了心……”
沉声夸着,永成帝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上书房那些夫子来朕面前告你状时候,朕有多为难。许夫子力保你,说你是大才,不应拘泥于小节,而陆夫子却说严已律己方能成大事,那两个人争起来。能把朕乾安殿屋顶给掀了……”
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笑容,永成帝如同平常人家训导儿子父亲一般,亲切,随和。
指了指炕桌前紫檀花椅,示意六皇子坐下。永成帝将茶碗端给他,定定看着他说道:“奏章写好,是一回事。可真正付诸于行动,却是另一回事。你要去边关军营中历练几年,有这样想法,朕很欣慰……可朕不会同意。”
“父皇……”
“砰”一声。飞将茶碗放一旁条桌上,六皇子站起身跪永成帝脚边疾声说道:“父皇。儿臣并不是一时莽撞才如此行事,儿臣等今日已等了十六年,请父皇酌情考虑()。”
叹了口气,永成帝轻声说道:“你母妃一片苦心,你可能体会?”
不待六皇子回答,永成帝轻声说道:“她唯有你一个儿子,平生大愿望,也只是希望你能她眼前平安长大,活一生,若你去了边关。一旦战事起,莫说活,便是平安都是大奢望了……”
挺起背。六皇子抬眼看向永成帝,沉声说道:“父皇。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若不能自保,还谈何成事?儿臣就是因为体会了母妃这一片苦心,才做出了这样决定。儿臣若是碌碌无为,等到年满二十去了封地,做一个闲散富贵王爷,那样,父皇和母妃大抵心内安定了,可儿臣不愿……儿臣希望,总有一日,儿臣能凭借自己能力,为父皇开疆护土,为母妃遮风避雨,这偌大后/宫,不会再是母妃忌惮或是担忧所,而是她守望父皇和儿臣家园……”
见他执拗如此,永成帝眼中露出了一抹欣慰,口中却坚持着说道:“你才十六岁,可以晚……”
还未说完,就被六皇子迫切打断:“父皇,林大将军十二岁便已上阵杀敌,十六岁时,他已是军营里一个千总了,便是父皇,十六岁时也已代替祖父去边关巡兵……父皇,我大梁将士,有几个,不是自小厮杀长大到了今日,荣誉总是伴随着艰辛铁血生涯一起,儿臣不怕,父皇……”
叹了口气,永成帝伸出手拉起了他。
看着已与自己一般高儿子,永成帝欣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有这样想法,朕很高兴,可是,你是皇子,大梁疆土,自有忠心耿耿将士浴血奋战,你不必亲力亲为。”
扶住永成帝臂膀送他坐炕边,六皇子站他面前沉声说道:“父皇,大梁有这么多将士,是父皇之福,可儿臣说句不孝话,父皇百年后,这些劳苦功高将士,可还会一如往前般忠心为太子皇兄守护疆土?”
浓眉微耸,永成帝面色不变抬头看着六皇子坚毅面孔,不再做声,而手指,则轻轻叩击着炕桌边缘。
“儿臣知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历朝历代,功高震主武将,若是存了叛逆之心,怕是不好对付吧?远东大将军如今军权握,将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日若是他起了不轨之心,父皇自然有把握调派其它将士抗击,可若是太子皇兄登上皇位,一应将士均是父皇昔日臣属,若他们意图不明,太子皇兄又该如何?”
沉声说着,六皇子忽然放缓了声音说道:“父皇,儿臣不是怀疑太子皇兄能力,太子皇兄将来必定会如父皇一般,做个英明睿智君主,儿臣所说,是万一……可既然有能力,父皇为什么不把这种万一早早扼杀呢?”
说罢,六皇子再次跪倒地,表决心一般坚定说道:“儿臣知晓,九月底远东大将军将再次回去镇守边关,儿臣愿追随林大将军麾下……”
“启暄……”
轻声唤了一句,永成帝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父子二人一坐一跪僵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永成帝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让朕再想想……”
挣扎着抬头看了看他,六皇子站起身坐紫檀木花椅中,轻轻端起茶喝了一口。
碧绿茶叶,如同一个个笔直银针一般,直直垂立水中,茶水沁入心中,那丝微微苦涩。却顿时让烦乱心神渐渐安定了下来。
永成帝看着那个面容有些稚嫩,可表情却万分执着儿子,轻声说道:“当日,你甫一出生,你母妃就跟朕求过。这一生,不为皇位,不为强权。只要你能平安长大,做一个闲散富贵王爷,她便安心了。朕也如此……这么多年,你母妃心里苦。怕是朕,也不能体会万一。你吃苦。朕看心里,却放任不管,你可曾怨过?”
犹豫了一下,六皇子点了点头,诚实说道:“皇子所那几年,除了乳母待儿子好,其它嬷嬷和太监,总是欺负儿子,那时候,儿子怨过。可后来大了,儿子不怨……”
六皇子深深呼了口气,目光孺慕看着永成帝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父皇和母妃一片苦心,儿子能体会……”
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由让永成帝又抬头深深看了六皇子一眼。
“你能这样想,朕心大安。”
永成帝朗声说道。
思量了许久,一回头,见他仍旧目光灼灼紧盯着自己,永成帝不由哑然失笑,一边打趣说道:“若朕答应了你,朕耳根,怕是不得清净了,你母妃不会放过朕……”
明朗笑容展现脸上,六皇子顿时觉得,一直紧绷着身体,渐渐舒缓了下来()。
放松了后背依靠椅背上,六皇子不再做声,一旁,永成帝却语气轻柔问道:“将来呢?你是怎么打算?”
抬头看了永成帝一眼,见他神色肃穆,六皇子素正表情,沉声回道:“父皇,林大将军已老了,他手里军权,迟早要交出来……儿臣志做一个将军,为父皇,也为太子皇兄守护疆土,即便儿子能力不足无法胜任,起码,儿子能前线做父皇眼睛,知道哪些人可以为我所用,哪些人应该远离。”
赞同点了点头,永成帝像是做了决定一般朗声说道:“朕给你这个机会,但是,朕也不能不体谅你母妃,所以,两年,朕给你两年时间,到那时,凭你军功,再来跟朕谈条件,如何?”
见永成帝答应,六皇子面色欣喜站起身跪他脚下朗声谢道:“儿臣叩谢父皇圣恩,儿臣必定博出个前途,绝不辜负父皇今日信任……”
拍了拍他肩膀,拉着他起身,永成帝目光柔和看着他轻声说道:“凡事力便可,朕是你父皇,先是父亲,然后才是皇上,做父亲,大心愿,就是看着自己孩子平安健康长大成人,而不是用命,去为自己博什么前途。”
眼中隐有泪气,六皇子低垂着头掩饰着,重重点了点头。
“去吧。”
叹了口气,永成帝说道。
“父皇……”
眼中显出一抹犹豫挣扎,六皇子低声请求道:“父皇,这件事,先别告诉母妃,等大军出征之前再让她知晓,可好?”
面色微变,永成帝脸上,浮出一抹不解。
“儿臣心意已决,不愿让母妃这些日子跟着难过,到那日离别后,母妃心中即便难过,事已至此,也会调整过来。这一次,是儿臣后一次让母妃难过,此生,绝不再有。”
说至后,六皇子话语,已坚硬铿锵有力。
点了点头,永成帝眼中,浮起了一抹又是欣慰又是担忧神色,似乎只有这一瞬,他才真正看懂了这个一向清冷疏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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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婚
贵女反攻记136,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婚
过了九月初十,皇后娘娘发了话,贺婉茹等人课便暂时告一段落了,欢天喜地拾了东西回府,慕嫣然还不忘嘱咐了兰芝把自己绣架搬去夕颜殿放好()。
十三岁生辰,慕嫣然是和家人一起过,大清早起来到明徽园,一如往年,柳氏准备好了长寿面,笑呵呵看着她吃了,才带着她去柏松堂。
慕昭扬勉励了几句,说选了一套上好端砚,放翠竹苑书房他书桌上,让慕嫣然早膳过后自己去取,而三个兄长,也各自准备了礼物。
看着榕哥儿迈着小短腿抱着慕容言和何氏准备锦盒踉跄着跑过来,慕嫣然顿时满脸笑容,一把抄过去把榕哥儿抱怀里,小家伙不安分慕嫣然怀里扭了半天,搂着慕嫣然脸“吧唧”亲了一口,张嘴笑着说道:“姑姑生辰乐……”
顿时,屋里人都笑翻了天。
用罢早膳,父子几人上朝上朝,去学堂去学堂,柏松堂里恢复了平静,慕嫣然乖巧坐慕老太太身旁,轻声陪她说着话。
想起去年此时,祖孙二人感慨颇多()。
浅笑间,门外管家说,长公主送了生辰贺礼来,让慕嫣然去大门处谢恩,慕嫣然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径自去了前门。
来人,却是六皇子,月白色锦袍,面色如玉。
慕嫣然瞥了一眼身后管家,规矩俯身拜道:“臣女慕嫣然见过六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了一声,慕嫣然站起了身,六皇子看了一眼小贵子,小贵子走上前来将手里一个长条锦盒递给了管家。
“那是蓉儿送给你生辰贺礼。”
六皇子轻声说道。
眼角余光处。小贵子已拖着管家去了门房喝茶,慕嫣然顿时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从袖袋中取出一个与上次装玉扇一模一样翠绿色竹木盒,六皇子伸手递到慕嫣然面前。柔声说道:“这是我送你生辰贺礼。”
飞接过竹木盒放入袖袋,慕嫣然淡笑着垂首谢道:“谢殿下……”
“不打开看看嘛?”
六皇子声音说不出轻好听。
脸颊边腾起一股温热,慕嫣然摇了摇头。局促说道:“我回去再看……”
许久,再无声音。慕嫣然有些诧异抬起头,却看见他眉眼带笑,眼中是宠溺笑容。
不自然别开头,慕嫣然想起那日他问过话,心中一顿,沉声问道:“你说你要出远门,去哪里。去多久?”
转过头看向一侧,六皇子沉默不语。
慕府位于巷子头,此刻天亮了没多久,天边微微显出一片鱼鳞白,外头街边,偶有车马经过,不一会儿,就又陷入了安静。
六皇子沉默了许久,转过头来浅浅一笑,低声嗔道:“傻瓜……”
这是第一次听他用如此亲昵称呼唤自己。慕嫣然呆了一下,脸颊边,瞬时染起了一抹红晕,犹如天边艳丽朝霞。
飞低下了头。慕嫣然连声催促道:“你和婉儿贺礼,我下了,些回去吧……”
说罢,急急屈膝行了礼,转身欲走。
“喂……”
身后,六皇子懒洋洋唤道()。
停下脚步转过身,却见他脸上又是一副随性散漫无赖表情,慕嫣然没好气斜了他一眼嗔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那日你哭丑死了,还弄脏了我一块帕子,总要赔我一块吧?”
却是变相索要回礼。
六皇子嘴角泛起一抹坏坏笑容,话语中,却透着一份说不出笃定,仿佛这是理所应当一般。
无奈笑着,慕嫣然摇了摇头叹道:“回去我定好生祈求老天爷,万莫再让殿下准备礼物给我了……”
说罢,却是抬脚就走。
“小气鬼……”
低声嘟囔了一句,抬眼去看,却见慕嫣然真走了。
眼看她身影就要没入慕府大门,六皇子一脸不高兴扬声唤道:“喂……”
转过身斜了他一眼,慕嫣然低声说了句“过几日给你”,便转身飞走了。
月白色裙角像翩翩飞舞蝴蝶,从门口一闪而过,六皇子怔怔望着慕嫣然身影消失地方,久久未回过神来。
“主子,该回宫了。”
从门房里小跑着走到六皇子身侧,小贵子低声说完,掀起车帘扶着六皇子钻进车厢,赶着马车出了巷子。
……
宽敞青石板街道,这些日子早已扫干干净净,平日里零散摆街边小摊,也不见了踪影,东西南北几条主要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悬挂了殷红纸灯笼,一眼望去,说不出喜气盈门。
九月十六日,辰时正,皇宫正武门大开,一身红色龙纹锦袍太子带着半幅皇后仪仗,锣鼓喧天到了秦府。
同一时刻,东华门处,同样一身吉服庐王,带着浩浩荡荡迎亲队伍,朝远东大将军府奔去。
秦府,心然阁内,秦素儿沐浴完,规矩坐妆台前,一脸娇羞任由五福嬷嬷说着吉祥话绞了面,开始了繁缛装扮。
半个时辰后,前门处,响起了锣鼓闹天喧哗声,可见,已是迎亲队伍进了巷子,秦素儿脸愈发娇羞()。
“姐姐……”
从芙蓉手里接过飘着浓郁香味红枣燕窝粥,慕嫣然仔细喂了秦素儿吃了,方看着喜娘给她涂上了殷红胭脂。
等到装扮完,热闹鼓吹声,已离心然阁越来越近,慕嫣然从大红色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对龙凤呈祥手镯替秦素儿戴手上,满脸笑容衷心祝愿道:“愿姐姐鸳鸯福禄,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心然阁院门内,秦素儿几个兄长和慕容言等人死死守着。门内门外朗声呼应着,可文也好,武也罢。对方能人倍出,不一会儿。院门失守,身姿挺拔喜气满面太子便进了正屋,装扮好秦素儿,也早已被盖上了大红盖头。
见太子进了门,屋里人纷纷上前说着吉祥话,一边将秦素儿手里拽着彩球绸带递给了他,有礼朝屋内众人拱手拜了拜。太子牵着蒙了盖头秦素儿朝外去了。
喧闹声响了好久,才渐渐远去,想是随着迎亲队伍朝宫里去了,慕嫣然坐心然阁内,看着空荡荡屋子,心里,满是抑制不住喜悦。
苦甘来,大抵,就是秦素儿这般吧?
沉思间,却听见正屋门口有人细声唤道:“慕小姐可屋内?奴才是六殿下身边小贵子。”
讨债来了。
慕嫣然抿嘴笑了笑。紧了紧袖袋中单薄锦盒,站起身走了出去。
“慕小姐安好……”
麻利给慕嫣然见了礼,小贵子站起身弓着腰细声说道:“慕小姐,六殿下说。他有东西落您这儿了,让奴才来取。”
说罢,小贵子低下头,掩去了脸上憋不住笑容。
脸色微赧,慕嫣然从袖袋中取出锦盒,递给了小贵子。
双手接过锦盒,小心翼翼放入怀里好,小贵子点头哈腰退出了心然阁。
此时刚过巳时,暖洋洋太阳挂半空中,整个院落,沐浴一片闪耀光辉中,侧耳听去,大门外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想来,远东大将军府那边,庐王殿下也刚接了林沫兰花轿出门,慕嫣然仰头看着墙角那颗桂树,默默走到树下()。
嗅了一口桂花浓郁芳香气息,慕嫣然喃喃说道:“素儿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慕嫣然是未婚配女儿家,自是不能跟着送亲队伍去皇宫,直到秦府这边忙完了,慕嫣然才跟着柳氏坐着马车回了慕府。
夜幕降临,正华宫寝殿内,秦素儿坐洒满了红枣花生和桂圆莲子床榻边,呆呆看着手上龙凤呈祥手镯,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真已经嫁给了他。
“吱呀”一声,殿门响了,外殿内,已有人给太子请了安,轻轻脚步声过后,眼前出现了一截红色龙纹锦袍,秦素儿忽然觉得心头有些闷,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一般憋闷。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一阵脚步声后,喜娘带着笑意声音响起,纷纷扰扰,又进来了一批人。
“请喜秤……”
喜娘唱念着,将托盘中绑了大红彩球喜秤拿起,递给了太子。
“愿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称心如意,白头偕老……”
喜帕落地上,早有伶俐宫女捡起好,秦素儿娇羞低着头,眼前那个人,已缓步走过来坐了自己身侧。
“请子孙饽饽……”
一旁,喜娘朗声说着,有宫女捧着托盘过来跪了秦素儿面前。
托盘上,是一碗微微冒着热气饽饽。
脸上是浓浓笑意,太子从托盘上拿起金镶玉筷箸,夹起一个饽饽送到了秦素儿面前,看着她脸颊泛红小口吃下,太子眼中带着打趣轻声问道:“生吗?”
这本是喜娘来问,如今被太子抢去,空气中,愈发腾起了一股暧昧。
秦素儿拿帕子掩着嘴将口中生饽饽吐宫女捧来盖碗里,低声说了句“生”,话音落毕,一双手,已被太子牵过覆了他掌心中。
男子手温润湿热,眼角余光处,屋内一众奴婢已数退出了内殿,秦素儿大着胆子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澄澈深邃眸子。
紧紧握着秦素儿柔似无骨滑腻柔荑,太子定定看着她,轻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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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愁绪
贵女反攻记137,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愁绪
街上铺着厚厚鞭炮纸屑,马车经过时候,还有软软碾压声,慕嫣然抿嘴一笑,眉眼间,是开怀()。
夕颜殿里,贺婉茹呆呆坐妆台前,见慕嫣然进门,她转过身一脸哀伤说道:“嫣然姐姐,六皇兄要随军出征了……”
脚步一顿,慕嫣然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地,站稳身子,她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慕嫣然问道:“什……什么?婉儿,你说什么?”
以为慕嫣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到,贺婉茹嘟着嘴走过来拉着她手,沮丧说道:“昨日太子妃和庐王妃三朝回门,晚上,父皇说乾安殿用晚膳,合家团聚。宴席上,父皇当众宣布,说月底远东大将军整军开拔时,六皇兄以左路前锋一职随军出行,宛贵妃当场就白了脸,直到宴席结束都没缓过神来……”
低声说着昨夜晚宴情形,贺婉茹眼中,已微微泛起了泪意。
“有……有说要去多久嘛?”
心里有一口气憋着,四处窜动着,让慕嫣然心口一阵阵闷痛,脸色,也跟着微微泛白()。
点了点头,贺婉茹轻声说道:“父皇说,两年后,等着看六皇兄成就。”
径自提了茶壶沏了杯茶,清冷凉意顺着干涩喉咙一路畅流下去,慕嫣然喘了口气,掩饰一般说道:“太让人惊讶了……好端端,他怎么想起要去边关了,呆都城里,不好吗?”
说到后,慕嫣然话语。已低沉了下来。
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吧?自己,又怎能不懂?
“宛贵妃娘娘一定很伤心吧?”
转过头看着贺婉茹,慕嫣然轻声问道。
撇着嘴点了点头,贺婉茹耷拉着小脸说道:“昨儿半夜,就听说宛贵妃病了,御医折腾了一夜,天亮时候,宛贵妃才睡着,母后也跟着唠叨了几句。说六皇兄太不懂事了,可我知道,六皇兄心里一定也很不舍。”
附和点着头,慕嫣然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过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慕嫣然低声说道:“婉儿,下了课。咱们去漪兰宫瞧瞧宛贵妃吧?”
“嗯。”
点头应着,贺婉茹站起身,拉着慕嫣然,二人垂头丧气朝芷兰阁去了。
……
“长公主殿下。慕小姐,主子还没起身。吩咐了说不见客,你们回去吧。”
漪兰宫正殿外,丹青拦住了二人,规矩了见了礼后,低声冲二人说道。
“贵妃娘娘可服了药吗?”
贺婉茹关切问道。
一脸无奈摇了摇头,丹青轻声说道:“主子病根儿心里……早起到现,滴水未进,脸上泪都没干过,奴婢怎么劝,主子都还是伤心。”
“六皇子来过了嘛?”
一旁。慕嫣然轻声问道。
点了点头,丹青说道:“昨夜乾安殿晚宴散了,六殿下就来了。可主子闭门不见,今儿一大早殿下又来了。可主子那会儿还昏睡着,殿下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点了点头,慕嫣然看着丹青轻声说道:“眼瞧着,没几日六皇子就要随军出征了,宛贵妃娘娘若是还病着,殿下走无法安心不说,娘娘心里怕是也不踏实……一会儿你熬了药端进去,务必劝着让她把药吃了,再熬点温补粥送去,娘娘自己个儿一定能想通()。”
点了点头,送着贺婉茹和慕嫣然出去,迎面,六皇子正朝漪兰宫走来。
丹青转身小跑着进了内殿。
内殿中,氤氲着一股淡淡安神香气息,宛贵妃睁着眼睛,无神盯着前方,浑然不觉,泪水已染湿了枕头。
“主子,六殿下来了……”
神情一惊,宛贵妃回过神来,径自强撑着起身,一边疾声说道:“丹青,给我梳妆……”
内殿里,响起了悉悉索索动静,偶尔,还能听到瓷瓶碰撞声音,六皇子站殿内,转头打量着四处布置,静静候着。
珠帘响动,六皇子转过身,看到了面容憔悴,满眼关切宛贵妃。
“儿子来给母妃请罪……”
轻声说着,六皇子走到珠帘前,搀着顿那里宛贵妃,慢慢走到正座处坐下,自己微一屈膝,跪了她脚边。
“母妃……”
“暄儿……”
柔声唤了一声,宛贵妃眼中泪,潸然而下。
十几年了,她盼这样日子盼了十几年,无数个夜晚,看着寂静漆黑苍穹,她总是幻想着能看到长大成人儿子亲热唤自己“母妃”,想到心里有小刀扎一般疼痛。
襁褓里那个眉目清秀小婴孩,软软让人心生怜意,她强忍着不舍,推开了他,任由皇子所里乳母去喂他,那些日子,整夜整夜睡不着,她总是觉得,儿子遥远地方哭泣。
后来,小人儿会跑了,总会甩了身后奴才,偷偷跑来漪兰宫,远远躲花丛里看自己,可每每看到自己,却又独自抛开了,那时自己,心里,是无苦涩。
四皇子和五皇子早夭那些日子,还是宛昭仪她,每每半夜都会惊醒,急急踏着绣鞋往外跑,触到冰冷宫门,她只能无力背靠着门倚那里哭泣,看着耀眼繁星,她一遍遍低声祈求着:老天爷,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他平安长大,求你保佑他()。
再后来,俊朗少年郎跟着皇兄们国子监读书了,管仁厚太子护着他,可焕王,还有都城里那些宗亲家子弟,总会借着由头欺负他,而自己。仍旧置若无闻。
时日久了,皇宫内外,众人都知晓,那个沉闷无言六皇子,不得生母宠爱,而皇上,也那么任由他去了,于是,少年性子,愈发清冷了。
他心里。是怨恨吧?
无数次,宛贵妃心里自嘲想着,禁不住滚烫泪,灼伤自己心。
少年渐渐长大了,眉目间。依稀有了永成帝模样,可瞧着自己眼神,只有淡淡凝望。没有自己预料中愤恨,和埋怨。
皇后说,启暄那孩子,前日又去找了婉儿给本宫送回来。这宫里,也就他能找到婉儿哪儿了。
夫子说。六皇子学问极好,不过,却有些放荡不羁。
奴才说,六殿下虽性子清冷很少笑,却也很少苛责下人,脾气像极了宛昭仪呢。
宫里妃嫔说,那是个可怜孩子,生了他却不管他,真是造孽哟,可怜见儿。
很好。很好,只要她们都别去意他,别让他像打小就聪明伶俐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般。那样,就很好。
……
正殿内。只有一坐一跪母子二人,偶尔能听到宛贵妃抽噎声音,除此之外,到处一片静谧。
过了许久,宛贵妃擦干了泪,转过头看着仔细凝望着自己六皇子,柔美浅笑着,轻声说道:“你既然决定了,我便不拦你。”
哽咽了一下,宛贵妃继续说道:“只一条,你一定要应我。”
“莫说一条,千条万条,儿臣都应了。”
听闻宛贵妃答应了,六皇子眼眸中闪过一抹欣喜,疾声说道。
“两年后,我要你平安回来见我,伤了,残了,母妃都要你,但是,一定要活着回来,到时候,母妃去城门口等你……莫让母妃痴痴候着……”
说着,宛贵妃眼中,又源源不断涌出泪水。
“母妃,儿子答应你,儿子答应你……”
俯宛贵妃膝盖上,六皇子低垂着头沉声应着,抖动肩膀,泄露了他心中脆弱()。
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着不舍心情,宛贵妃扶着他起来,柔声问道:“这几日,我准备些东西给你,走之前,过来取,好吗?”
抿着嘴点头应着,六皇子站起身,沉声说道:“母妃,你好好养身子,儿子走之前,你一定要好起来,要不然,儿子即便到了边关,也时时刻刻惦着母妃还未痊愈身子,不得安心。”
见宛贵妃连连点头,六皇子又继续说道:“母妃,儿子不身边日子,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儿子答应您,两年后,一定好好儿出现母妃眼前。”
欣慰笑着,宛贵妃伸出手,轻柔抚摸着他眉眼,眼中,是浓浓眷恋。
“边关时有战乱,你性子,定是冲前头,可无论如何,你都要记着,母妃都城里等着你回来,要记着……”
宛贵妃柔声叮嘱道。
连连点着头,六皇子眼中,泛起了一抹湿润水意。
咬着牙忍住了要夺眶而出泪意,六皇子看着宛贵妃沉声说道:“母妃,苦甘来,您好日子,一定后头,从今以后,有儿子,绝对无人敢低看母妃一眼,儿子会努力博出前程,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儿子要母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说罢,六皇子郑重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决绝朝外去了。
“暄儿……”
疾声唤住六皇子,宛贵妃他身后幽幽问道:“暄儿,你可曾怨过母妃?”
六皇子身形,静静顿原处,过了许久,他背对着宛贵妃朗声说道:“儿子怨过很多人,可唯独,没有怨过母妃……”
说罢,六皇子抬脚朝外去了。
漪兰宫宫门外几丈远处,玉贵人苏若带着贴身婢女言桑缓缓走来,及至到了门口,迎面而来,是一脸泪水六皇子。
还未来得及见礼,少年已风一般闪身而过了,玉贵人顿门口,转过头去看,却觉得铺天盖地忧伤,从四周密布着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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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迹
贵女反攻记138,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迹
“嫣然姐姐,六皇兄说,他凉亭内等你,让你下课后过去()。”
凑慕嫣然耳边轻声说着,贺婉茹挤眉弄眼看着她,一脸俏皮,仿佛她知晓了二人之间小秘密一般,脸上狡黠,透着一股淡淡暧昧。
脸颊火辣辣滚烫,慕嫣然低垂着头,羞赧说不出话来,心里乱糟糟不知道想什么,连陈小蝶何时进了芷兰阁正殿都不知道。
等陈小蝶语气清冷布置完功课,慕嫣然仍旧呆呆坐那儿,不知魂何处。
浑浑噩噩,下课了,待到陈小蝶闪身出门,长乐郡主却一反往常没有先走,漫步踱过来慕嫣然绣图上了看了许久,撇了撇嘴不屑说道:“亏得陈姑姑夸你着色鲜艳,针脚细密呢,瞧你绣都是什么?真怀疑陈姑姑夸那副绣图,是不是你本人绣。”
说罢,长乐郡主满面犹疑斜了她一眼,拉着长平郡主出了芷兰阁()。
茫然不解低下头,慕嫣然脸颊又是一阵烧热。
眼前绣图上,后那些针脚凌乱不堪,显然落针时心不焉,慕嫣然一边庆幸陈小蝶没有当堂检查功课习惯,一边急急拿罩布盖了起来,挡住了一脸好奇走过来贺婉茹。
故作一本正经,贺婉茹四处看了看,轻声说道:“嫣然姐姐,我答应母后下课后跟她一起去给太后祖母请安,今儿就不和你一道回夕颜殿了,眼看时辰还早,园子里桂花开得尚好,姐姐不如去逛逛再出宫……”
说罢,贺婉茹眨了眨眼。赶慕嫣然去追她之前,速离开了芷兰阁。
深深呼了口气,慕嫣然又正殿内坐了一会儿。估摸着偏殿奴才们都走差不多了,才迈出了门。
四处静悄悄,相比前些日子喧嚣热闹。多了几分安宁,慕嫣然侧头看了看假山上凉亭。却什么也看不见,心内犹豫了一下,慕嫣然提着裙裾顺着蜿蜒台阶迈了上去。
及至踏上后一个台阶,慕嫣然鼻尖上,已渗出了细密汗珠,深深呼了一口气,抬眼看去。六皇子正站几步外廊柱边,定定看着自己。
等站凉亭内,慕嫣然顿时觉得一颗心像是要从口中跃出一般,说不出紧张。
“我……你等了好久了吧?”
闲聊一般问完,慕嫣然走到离他较远一边站定,拿出帕子擦拭着鼻翼上温热,掩饰一般深呼了一口气。
贺启暄挽着胳膊,斜靠廊柱上,见她进来,站正了身子向前迎来。及至看到她逃也似选了个离自己远地方站定,侧面对着自己,少年脸上,浮起了一抹柔和笑容。
“你害怕?”
贺启暄慢慢朝慕嫣然身边走着。一边低沉问道。
心跳愈发了,慕嫣然只觉得,脸颊边汗毛都像是一根根竖了起来一般,让她愈发局促朝身侧长椅边缩去。
猝不及防,膝盖处被突出长椅边缘一卡,慕嫣然登时坐了长椅上。
顿时,慕嫣然愈发觉得羞窘不堪。
“说说,你怕什么,嗯?”
离慕嫣然三步远地方站定,贺启暄低声问道()。
摇着头,慕嫣然狡辩答道:“没……没怕什么。”
“慕嫣然,我喜欢你……”
贺启暄垂身侧手,摩挲着悬挂腰间平安扣,眼眸中透着深深柔情,专注无比盯着慕嫣然,朗声说道。
“啊?”
还未从方才紧张中缓解过来,耳边顿时像响起了一记惊雷一般,让慕嫣然一脸愕然看向他,入眼处,那人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这是理所应当一般。
“你呢?”
顺着身后廊柱滑落下来,坐长椅上,贺启暄紧紧盯着慕嫣然问道。
见他坐自己对面处,与自己之间只一步之遥,慕嫣然忙不迭站起身,绕了廊柱另一侧站定,只露出了一个袅娜背影。
好笑摇了摇头,贺启暄转过头,看着那一池残荷看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三日后,我就随远东大将军一起出征了,再回来,便是两年后……”
“两年……”
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着,贺启暄看向慕嫣然眼眸中,浮起了一抹炽热执着。
可入目处,仍旧只能看到她背影,贺启暄有些茫然偏过了头,抿成线薄唇,透露出了一丝不安。
“我……我知道这样很突兀,也许我该等两年后再提,可是……我不知道,两年后,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站你面前,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不想我生命中,留有一丝遗憾……”
说到后,贺启暄话语,已愈发低迷了下去。
“你……”
急急从廊柱后转过身,慕嫣然看到,便是他手肘撑栏杆上,迷茫看着前方侧影。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好吗?”
祈求一般轻声说着,慕嫣然眼中,有一丝不舍,仿若漆黑森林中受伤小兽,那么卑微,可怜。
转过头看着她,贺启暄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过母妃,会平安回来……”
他明明是应了,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这么沉重,丝毫没有一点轻松感觉()。
慕嫣然只觉得心里钝钝难受,腿一软,侧身坐了长椅上。
“你知道吗?我宫里十几年了,跟我说过多话,却是你,可笑吧?”
瞥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目光,落腰间悬着梅红色荷包上。
片刻后,他转过头看着宫墙一侧自己宫殿院落,低声说道:“从小到大,耳边听到。都是‘六殿下,您不能这样’,‘六殿下。您不能那样’,仿佛这宫里规矩,都是专为了我一人而定。所以。我烦透了别人跟我提规矩……时日久了,我便成了这宫里不守规矩人。”
似是想起了幼年时诸多顽皮劣迹。贺启暄脸上,浮起了一抹追忆笑容。
“父皇,太后,母后,每每见了我,都是嘱咐几句吃饱穿暖无谓话语,夫子们。说多也是书卷里疑难,而我那几个皇兄,开口闭口,都是朝廷里事,仿佛个个儿都是栋梁,唯独我是那不懂世事纨绔。呵呵……”
苦笑着摇了摇头,贺启暄笑声中,透出了一股难以言表落寞。
慕嫣然就那么静静听着,眼中,却不自觉地浮起了一抹连自己也说不出心疼。心里,竟像有根针扎一般,一下,又一下。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贺启暄转过头看着慕嫣然笑着说道:“知道吗?遇见你那日,我刚从宫外回来,被几个不长眼奴才给气了,心里正烦着,然后就碰见你了,我心里想,肯定又是哪家小姐胡乱闯找不到回去路了,本想趁着天黑捉弄你一番呢,不过听你说了几句话,觉得你跟她们都不一样,我心里火,竟莫名消了。”
想起那天情形,慕嫣然也觉得有些好笑,打趣说道:“我哪里能想到,堂堂六皇子竟打扮成个小太监宫里溜达啊……”
说笑起来,两个人渐渐有些放松了,就连周遭空气,也不那么凝重了。
一阵微风拂过,飘过了一阵淡淡桂花香气,慕嫣然顿时想起了上次拿给他那盒香。
转过头看着他,慕嫣然轻声问道:“墨染和倾心,你喜欢哪个?”
“倾心?”
短暂错愕后,贺启暄顿时反应过来,慕嫣然把宛贵妃后来制好香取了名字叫“倾心”,他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没有倾心以前,我喜欢墨染,因为那是我身边离母妃近东西()。”
言下之意,如今,却是喜欢“倾心”了。
“我也喜欢倾心呢……”
轻说着,慕嫣然脸上闪出了一抹惺惺相惜赞赏,随即,却有些不自然垂下了头,脸颊边,浮起了一抹如同天边晚霞一般璀璨娇艳。
“我……我要回去了。”
太阳偏西,慕嫣然急忙站起身,嗫喏着说道。
“好,我送你。”
贺启暄爽站起身,率先朝台阶下走去。
“哎,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心虚唤了一声,却见对方置若未闻一般,慕嫣然嘟着嘴静静跟他身后下了假山。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慕嫣然有些忐忑去看他,却见他一脸平静,随即放下心来。
偶有经过太监宫女侧目看向二人,慕嫣然顿时愈发心虚起来,忙不迭加了脚下步伐。
宫门即,贺启暄停下身形,转过身目光灼热看着她。
“记得你答应过宛贵妃娘娘话,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们都等着你。”
不敢抬头直视他眼睛,慕嫣然轻声说完,屈膝行了礼,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慕嫣然……”
身后,传来贺启暄低沉唤声,慕嫣然背顿时僵住了。
不敢转过身,慕嫣然静静站着,等着他往下说。
“慕嫣然,我喜欢你……等我回来,两年后,我一定平安回来,用我战功,迎娶你。”
身后,是贺启暄掷地有声承诺,慕嫣然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娇羞加了脚下步伐朝宫门外走去,慕嫣然没看到,身后男子,一脸灿烂笑容,本就英俊面容上散发出夺目光芒,耀眼盖过了周遭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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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温情
贵女反攻记139,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温情
九月二十五日一整天,慕嫣然都有些魂不守舍,一想到明日他就要随军出征,慕嫣然心里,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感觉()。
不忍,抑或是,不舍。
甚至有那么一瞬,慕嫣然有些懊恼后悔,也许那日宫门口,她应该勇敢跟他说:“我等你回来,所以,请一定保重,平安归来。”
可一想到此,慕嫣然顿时觉得脸颊边蔓延着散开了一片热意,灼热触感一直渗进了心里,似乎想让她看清自己心一般。
“嫣然姐姐,我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六皇兄,一会儿你陪我去送给他吧,好吗?”
绣艺课间休息时候,贺婉茹一脸不高兴走到慕嫣然身边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关切问道:“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淡淡叹了口气,贺婉茹感慨说道:“我觉得六皇兄真可怜。”
见慕嫣然露出一脸不解,贺婉茹看了一眼四周,见长乐姐妹二人径自趴窗前说话,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六皇兄从前一直过不好,身边都没有可亲人,只跟襄王世子堂兄走近些。如今眼看着宛贵妃娘娘熬出头了,他却要去边关受罪,忍受母子分离之苦。两年之后回来,六皇兄都十八岁了,宛贵妃娘娘身边待不了两年,又要去封地了。哎……”
说罢,贺婉茹脸上,愈发透出了一抹深深同情。
拉着她胳膊晃了晃,慕嫣然宽慰一般说道:“婉儿,这是六殿下自己选择路,说明这是他想要,如果辛苦付出。能让他得到他想要得到,是不是比困守这高高宫墙里,要好上许多?”
见贺婉茹皱着小脸有些舒展开了。慕嫣然继续说道:“他志不此,即便是母子团圆,他心里也不会开心……如今这样。虽即将两地相隔,可他们母子二人心。却是紧紧联系一起。两年后,六殿下建功立业了,对宛贵妃娘娘,对他自己而言,不都是莫大好事吗?从前那些欺负过他,轻视过他人,以后再也不敢小瞧他。他是大梁尊贵皇子,宛贵妃娘娘也颜面上有光,不是吗?”
听着慕嫣然话,贺婉茹脸上,露出了释怀笑容,旋即,她娇笑看着慕嫣然打趣说道:“这番话若是说给六皇兄听,他定要引姐姐为知己,说不定到时……啊,不对()。六皇兄一定早已当姐姐是知己了,要不然……”
话未说完,见慕嫣然脸色微变,贺婉茹夸张跑远了去。一时间,芷兰阁正殿内,满满溢着她银铃般欢笑声。
漪兰宫内,静悄悄,透着一股难言愁绪。
“暄儿,这是护身软甲,这是二十双棉袜,两双护膝,还有……”
翻看着整整齐齐叠放床榻上东西,宛贵妃轻声说着,眼中蓄满了泪,翘长睫毛上,已沾满了细小泪珠,可她却倔强强忍着,绽出一抹轻柔笑容,仿佛只是为远行月余儿子准备衣物一般轻松。
“母妃……”
走到宛贵妃身边,轻轻搂住她靠自己怀里,贺启暄沉声说道:“母妃,儿子答应过您,一定会平安归来,您信我……”
“信,母妃信……”
连连点着头,宛贵妃泪,汹涌而出。
抬眼看着头顶乌黑悬梁,贺启暄将眼眶中温润一点点逼退。
过了许久,贺启暄看着床榻上那些衣物打趣说道:“这么多东西,到了军营里定要被人眼馋,旁人家哪会想到准备这么多,母妃这是要把儿子成婚时东西都归置着准备出来吗?”
明明满心伤感,被他这么一说,宛贵妃忍不住轻声笑了。
脸上还挂着晶莹泪珠,却绽出了一个绝美笑容,宛贵妃嗔怨看着他轻声说道:“胡说八道,成婚时东西,哪里能这么简单了?”
见宛贵妃破涕而笑,贺启暄心内轻松一呼,走到床榻边坐下,不做声随意翻看着手边东西。
许久,幽幽叹了一口气,宛贵妃埋怨一般说道:“你这孩子,偏和你父皇一起合起来蒙骗我,事情都定了,板上钉钉了才来告知我,分明就没把我放心里……哼,亏了我一心盘算着要给你说门好亲事,幸好没说,否则你真是害了人家好女孩儿了。”
说罢,宛贵妃还不解气瞪了他一眼。
贺启暄无语愕然。
有一次和襄王世子天香茶楼喝茶,邻桌有几个男子闲来无事随口说起,女人这一生有两个爱好,一是逛衣裙和首饰铺子,二是做媒()。
说起第一个,旁边均有人发出异议,说自家夫人或是妹妹都有怎样喜好,一时喧闹无比,可说起第二项,众人却是都连声附和。
此刻,见宛贵妃说出这样话,贺启暄不由想起了那日那几个人说过话。
无奈笑着,贺启暄伸出手去握住宛贵妃手,轻声说道:“母妃,如今儿子只是个空有其名皇子,要什么没什么,哪有好人家女孩儿愿意跟了儿子,做这个有名无实皇妃?您等着吧,两年以后,儿子小有成就了,到时候您就给儿子选都城里出众女孩儿做媳妇儿,可好?”
说着,贺启暄脑海中,浮出了那个或笑或嗔娇俏容颜。
斜睨了儿子一眼,宛贵妃不赞同说道:“谁说眼下没有好女孩儿跟你?我瞧着那丫头就是个好……”
“是是是,母妃瞧上人,定然是好。”
分别即,贺启暄无意再惹她不,是故,宛贵妃说什么,他都一一应和,仿若十几年来,他们都是如此和睦一对母子,从未分开过一般。
“暄儿,你跟母妃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女孩儿,母妃也好帮你相看着,等到两年后你回来,母妃就央了你父皇给你赐婚,这样,等到你前往封地前还有两年多时间,母妃说不定还能抱到乖孙呢。暄儿?”
念念不忘想着心里喜欢那个女孩儿,宛贵妃不死心痴缠着问道。
“嗯,要乖巧,闲来无事可以陪母妃说话,又不会惹母妃心烦……要懂事,不能像都城里那些娇小姐一般动不动就发脾气,还有,要漂亮,要不然,怎么配得上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儿子?还有……”
享受着难能可贵母子亲情,贺启暄仰靠松软长枕上,看着头顶绣了并蒂莲床幔,一一历数着。
眼见他越说越没正形,可却和自己心中人选条件相当,宛贵妃一脸喜滋滋表情,拽了拽他衣袖悄声问道:“暄儿,你觉得,慕宰相家嫣然小姐如何?就给婉儿做伴读那个丫头,你应该见过。”
“她?”
面色一惊,贺启暄顿时挺身而起,坐直了身子,心内惊喜,如同春雨时节落荷塘里雨滴,泛开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说不出舒爽惬意()。
“怎么了?她不乖巧,不懂事,不漂亮吗?”
见贺启暄反应如此之大,宛贵妃以为他不喜欢慕嫣然,脸上有些不忿反问道。
“既然母妃喜欢她,那就她吧……”
心内欢喜,抑制不住要从眉眼间弥漫开来,贺启暄闲适躺回软枕,口中慵懒说道。
见他答应如此爽,宛贵妃一时间觉得有些狐疑,低垂着头微微思忖了一下,她立即有些明白了,一脸促狭笑容看着故作无事儿子,宛贵妃喜不自禁说道:“你是喜欢那丫头,对吧?”
闷闷不作声,半晌,贺启暄深深呼了口气,坐起身子难得正经看着宛贵妃沉声说道:“母妃,我喜欢她,我也和她说了,两年后平安回来,我便会迎娶她……”
“那她呢?可有应你?”
脸上闪出兴奋光芒,宛贵妃疾声问道。
这一刻宛贵妃,仿佛二八年华娇俏少女,身上清冷和端庄已消失殆,像极了那些好奇着打听旁人趣事小姑娘。
贺启暄好笑瞥了她一眼,面色微赧说道:“她虽未开口明言应承我,可我知道,她心里定是应允了。”
说罢,贺启暄面色紧张看着宛贵妃,语气执着说道:“母妃,这两年,您帮我护着她……”
一瞬间突然有些欣慰了似,宛贵妃抚着他与自己有些相像眉眼,轻声叹道:“我冷眼瞧了这么久,那孩子,是个极好,也极合我脾性。之前你父皇相中了她,要选她做太子妃,选秀前母妃就跟你父皇求了,若太子妃不是她,就一定要把她赐给你,谁知道,选秀刚完没多久,太子和庐王刚大婚完,你就要去边关,你父皇便搁了心思。”
安慰拍了拍他手,宛昭仪打趣说道:“你放心,既然你们彼此有意,母妃定护着她,不让她被别人家抢走了就是……”
说着,宛贵妃看到,一向清冷淡漠儿子脸上,竟露出了一抹难得羞赧,顿时,宛贵妃笑愈发恣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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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离别
贵女反攻记14,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离别
翌日刚过卯时,慕嫣然就起身梳洗完,顾不得用早膳,出了慕府大门()。
天色还带着一丝黎明前夕黑暗,慕府门口,宫里出来接她宫车还未到,慕嫣然苦笑着拍了拍脑袋,唤了管家给自己准备马车。
一切拾停当,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慕嫣然心里,火烧火燎着急起来。
马车刚到宫门口,还未等守门侍卫验完对牌,宫门大开,驶出了一辆装饰精美马车。
“嫣然姐姐……”
贺婉茹带着一丝惊喜声音耳边响起。
“上来……”
吩咐了赶车小太监放下脚凳,拉着慕嫣然进了马车,贺婉茹轻声说道:“大军辰时出行,六皇兄没和任何人告别,天还没亮就起身出宫了,我早早儿赶去瑞安宫没见人才知晓,六皇兄真是……”
说到后,贺婉茹话语中,带出了一别离别愁绪()。
“你这样贸然出宫,竟没人拦着你?”
见兰芝兰蕙不车中,慕嫣然不禁担心问道。
脸上浮出一抹娇憨可爱笑容,贺婉茹摇了摇头说道:“早几日我就跟母后求了,说六皇兄出发那日,我要去城外送行,母后应允了……”
放下心来,慕嫣然无力靠了车壁上。
可下一瞬,慕嫣然原本被晨风吹得有些冰凉脸颊,瞬时变得滚烫起来。
贺婉茹眨巴着大眼睛拖长了声音说道:“本以为只有我这么有心呢,没想到,嫣然姐姐也如此有心,哎,若是宛贵妃娘娘知晓了。定然心内欢喜……”
一脸狡黠,仿佛她已知晓了慕嫣然心事一般。
故作泰然抬头看了贺婉茹一眼,慕嫣然低声说道:“好歹相交一场。此去经年,自是要送他一送……”
了然点了点头,贺婉茹拖着慕嫣然衣袖轻声问道:“嫣然姐姐。六皇兄见了,定会高兴……”
这句话。却全无一丝调笑,慕嫣然看向她,却见贺婉茹正色说道:“这么多年,除了我,六皇兄和谁都不甚亲近,有时看他笑呵呵,可我知道。他心里并不开心。即便是我,六皇兄也只是偶尔流露出一丝疼爱,并不似太子哥哥和庐王哥哥那样,所以我想,他大概心里冷极了。后来,姐姐给我做伴读,有时我会和六皇兄聊起姐姐,六皇兄每次都是静静听着,可有一次,我看到他眼里竟然有一抹笑。虽然一闪而过,可我还是看到了。然后姐姐告诉我,路上遇见了六皇兄,叫他‘小鬼’事。”
紧紧攥着慕嫣然手。贺婉茹沉声说道:“嫣然姐姐,六皇兄虽是不守规矩人,可他心里,却一定是极规矩,嫣然姐姐,六皇兄是个很好人,你……”
轻咬着嘴唇,贺婉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回手握住贺婉茹手,慕嫣然许诺一般郑重说道:“婉儿,你意思我都懂,他待我与别人不同,我自然知晓,日后……日后如何,只等两年后再说,如今,我们只要让他安心出征,早日平安归来即可,不是吗?”
连连点头应着,贺婉茹像个小孩儿一般靠过来倚慕嫣然肩头,糯糯说道:“嫣然姐姐,你是我见过好女孩儿……”
亲昵捏了捏她脸颊,慕嫣然也娇声回道:“婉儿也是我见过可爱公主,将来,也一定是幸福公主……”
马车飞行驶寂静少人青石板路上,不时传出女孩儿们或嗔或喜话语声,不到半个时辰,就出了城门,远远,已能听到整齐列队声()。
“长公主殿下,前方五里处,便是远东大将军军队了,马车不好再往前赶了,只能靠路边等着了。”
车帘外,赶车小太监细声禀道。
“嗯,那就停这儿吧……”
轻声吩咐完,贺婉茹偷偷掀开车帘,便看见前方人头攒动,队列整齐,不时还有有力喝声震耳欲聋耳边响起。
“怎么都看不到六皇兄呢……”
睁大了眼睛仔细搜寻着,贺婉茹撅着嘴不高兴低声说道。
朝外面打量了几眼,慕嫣然轻声说道:“六殿下是圣上亲封左路先锋,此刻定是队伍前面,咱们离这么远,他定然看不到。”
“那怎么办?六皇兄出征,岂不是连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贺婉茹泄气跌坐回来,一脸沮丧。
“殿下,奴才瞧见襄王府马车了,许是襄王世子来了……”
车厢外,小太监扬声说道。
脸上不一扫而过,贺婉茹将车帘掀开一个小缝隙,顺着小太监手指瞧去,见果然如此,她欢吩咐道:“去,若见到了襄王世子,让他给六皇兄带个话过去,哪怕跟六皇兄说不上话,远远瞧上一眼,总也是好……”
话音落毕,小太监伶俐小跑着朝襄王府马车去了。
不知等了多久,依稀听见远处已传来了整齐队列行走声,慕嫣然心里,浮起了一抹似痒似痛轻微触感。
微微攥着手,顺着贺婉茹掀开车帘看去,远处队形已渐渐疏松开来,朝前方去了,而宽敞道路中间,除了几辆前来送行马车,却是再未看见一个人影()。
慕嫣然心里,空落落难受起来。
此去经年,如今,竟连后一面都不得见了吗?
心里失落长叹了一口气,慕嫣然抬眼去看,却见贺婉茹看着外面问道:“怎么样?”
细碎脚步声过后,小太监低声回道:“回长公主话,襄王世子说,大军一旦开拔,便不许有人擅自离队。不过,他已让人带了话过去,不论能不能成,好歹一试。世子说,一刻钟后,若还见不到六殿下,咱们就可以驱车回宫了,否则,也是空等了。”
点了点头,贺婉茹放下了车帘,静静靠了慕嫣然身边。
整齐脚步声渐行渐远,只一会儿,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掀开车帘去看,漫天尘土,再无一个人影,而时间,早已过了一刻钟。
“回去吧……”
无力嘟囔了一句,贺婉茹敲了敲车壁,外边,小太监听到声音,低声应了一句,伶俐跳上马车,挥鞭掉转了车头。
如来时速度一般,马车飞朝都城内驶去,恍惚间,慕嫣然却觉得,耳边,有一阵急促马蹄声。
“停车,停车……”
用力拍了拍车壁,慕嫣然扬声唤道。
“吁……”
紧紧攥住缰绳,跃起马儿,带连带着车厢也跟着轻微扬起扬落,慕嫣然和贺婉茹二人拉着彼此稳住身形,面颊上,是慌乱。
“嫣然姐姐,怎么了?”
贺婉茹不解看向慕嫣然。
“看看后面可有来人?”
未做解释,慕嫣然轻声问着帘外赶车小太监。
跳下马车朝后张望了几眼,小太监细声答道:“回慕小姐话,并未有人前来。”
“哦,那走吧……”
苦笑了几下,慕嫣然无力说了句。
马车刚刚启动,慕嫣然却觉得,耳边马蹄声愈发急促,愈发清晰起来。
按捺下心内狐疑,慕嫣然大胆掀开了身侧车帘,探头朝外张望去()。
马蹄阵阵,远处尘土飞扬,依稀看到,有人骑马飞奔而来,虽隔得太远看不清马上那人模样,慕嫣然却心内笃定,定然是他。
大声唤住小太监停下马车,不一会儿,疾驰马蹄声渐近,停了马车一侧。
车帘掀开,贺启暄面容,出现了二人面前。
“奴才见过六殿下,殿下千岁。”
“退。”
短促应答声后,小太监退到了马车一侧,紧紧拽着躁动不安马儿。
“婉儿,以后宫里没人陪你玩了,你要乖乖,不许欺负比你小弟弟们,等皇兄从边关回来,给你带好玩物件。”
宠溺看着贺婉茹,贺启暄朗声说道。
点了点头,贺婉茹眼中泛起了一抹雾气,巴巴看着贺启暄,她怯怯说道:“六皇兄,刀剑不长眼,你定要护好自己,莫让我们担心……”
点了点头,贺启暄走过来轻柔拍了拍贺婉茹头,瞟了慕嫣然一眼,然后看着贺婉茹说道:“皇兄不时候,你替皇兄看好她,不许让她惹事,不准去招惹旁人,知晓了吗?”
话音落毕,贺婉茹眼中雾气顿时消失殆,取而代之,是浓浓喜悦,和兴奋,而一旁慕嫣然,粉面含羞,愈发不敢抬起头去看他了。
郑重点了点头,贺婉茹扬起小拳头挥舞着承诺道:“六皇兄放心,婉儿定会替你看好她。”
“喂,两年后我回来,若是你还是这么没规矩把头伸出车帘,让外人瞧见,看我到时候怎么拾你。”
俊朗容颜板不露一丝笑容,可眼中,却泛起了一抹浓化不开柔情,贺启暄看着微垂着头坐车内慕嫣然,沉声说道。
“我……以后不会了。”
低声应允着,慕嫣然抬眼去看,却见他深深看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刻心里一般。
叹了口气,贺启暄转过身,麻利翻身上马,留了句“珍重”,便扬鞭疾驰而去了。
这一次,是真走了。
慕嫣然心里,涌起了无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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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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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里,赶到芷兰阁时,陈小蝶礼仪课,才刚刚进行了一半,贺婉茹和慕嫣然一直站门外,规矩等到课间,方进了正殿()。
看着不住打量自己长乐郡主,慕嫣然不动声色走到自己绣架前掀开罩布看了一眼,见全然无异,她放心走回了原位。
心头一丝愁绪始终淡淡笼罩其间,慕嫣然深呼了一口气,想着宛贵妃定是比自己伤心百倍,走到贺婉茹面前跟她低语了几句,贺婉茹没有犹豫点头应下,慕嫣然才走回自己位置。
后半堂课,慕嫣然注意到,身侧长乐郡主总是有意无意回头来看自己,直到后一次忍无可忍了,看着她借着转身缘故看自己,慕嫣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似乎没想到慕嫣然会有这样大胆举动,那一瞬间,长乐郡主愣了一下,紧接着,之后动作再不似之前那样如行云流水般连贯。
不专心听讲后果,长乐郡主比谁都清楚,从前,她是那个幸灾乐祸看别人受罚人,如今,她成了被看笑话哪一个,让她如何不难堪?
直到下了课,陈小蝶出了正殿走了,长乐郡主依旧面色涨红站门外廊柱边,面柱思过。
晌午阳光,说不出和煦,懒洋洋洒长乐郡主身上,让她整个人站那儿愈发显眼,贺婉茹和慕嫣然从她身侧经过时候,长乐郡主满脸气氛,恶狠狠唤住了她:“慕嫣然,你给我站住。”
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长乐郡主,慕嫣然语气清和说道:“长乐郡主,陈姑姑说了,要站够半个时辰才可以,眼下,还未到时辰呢……怎么,想要陈姑姑接着罚你?”
似是没想到慕嫣然胆子会如此大,长乐郡主抬起胳膊指着她手指轻微颤抖起来,眼眶里渗出泪水细小挂卷长睫毛上,说不出可怜。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长乐你还是好好思过吧,莫要以为陈姑姑不跟前就没人知道,小心我去告状哦……”
冲长乐郡主做了个鬼脸,贺婉茹拉着慕嫣然缓步朝前去了,身后()。长乐郡主气急败坏大声喊道:“慕嫣然,你给我等着……”
到了漪兰宫,宛贵妃并没有想象中郁郁寡欢。相反,她笑意从眼中渗出,直到慕嫣然和贺婉茹放心离去,她唇角。依旧挂着那抹舒心开怀至极笑容,仿佛这一生都未这般开心过一般。
下午绣艺课上。又轮到点评绣品,果然,长乐郡主借着点评时机,处处夹枪带棒挤兑慕嫣然,虽然慕嫣然多番忍让,但长乐郡主仍旧不罢休步步紧逼,后,连陈小蝶都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几人话语,看着她们四人沉声说道:“礼仪和绣艺。我教授你们已有半年有余了,同时,我还把君子为人处事之道穿插其间讲给你们听。可你们扪心自问,可有做到?”
冰冷眼神如同锋利刀刃。女孩儿们脸上一一扫过,逼得她们垂下了头,陈小蝶继续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古人说过话,但是今日我也要教你们另外一句,那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有时候,你退让,只是给对方一个变本加厉欺负你机会。”
不知道陈小蝶这番话是说给谁听,总之,她话音落下后,四个女孩儿脸色各异。
贺婉茹一脸得意斜睨着长乐郡主,而对方,一脸委屈低垂着头,眼眶中泪水晶莹欲坠,慕嫣然一脸平静,而长平郡主,则怯怯看着陈小蝶,时而担忧转头看着自己亲姐姐。
“好了,方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面色平静看了几人一眼,陈小蝶沉声发话。
绣艺课毕,陈小蝶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率先离开了芷兰阁,而一脸不忿长乐郡主,看着慕嫣然转身要走,强先一步拦了她面前。
眼中浮起浓浓警告,慕嫣然语气不善沉声问道:“敢问长乐郡主,嫣然可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为何你处处都要跟我过意不去?”
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长乐郡主恶狠狠瞪了慕嫣然一眼,冷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慕嫣然,你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晓吗?”
一头雾水,慕嫣然无奈叹了口气,看向长乐郡主身后长平郡主()。
“慕小姐,可是你小郡主面前说了有关家姐不好话?”
长平郡主怯怯问道。
脸上浮起一抹不屑笑容,慕嫣然坦然看着长乐郡主,直直盯着她眼睛扬声问道:“其实郡主是想问,是不是我,又或者是我托了什么人,襄王世子面前说了什么关于你坏话吧?”
见长乐郡主愤怒瞪着自己,慕嫣然也没好气回瞪回去,沉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郡主要如何想,那是你事,嫣然并不爱做那种长舌之举。另外,我就是做了,你又能奈我何?”
话毕,长乐郡主脸色,气恼愈发通红起来。
“慕嫣然,你……”
眼看身旁贺婉茹不忿要冲上去替自己打抱不平,慕嫣然拽过她轻晃了一下她胳膊,随即一抬手打断了长乐郡主话,沉声说道:“你想怎样?郡主以为我慕嫣然是好欺负?”
见长乐郡主气愤要哭出来,慕嫣然厉声说道:“郡主不如去都城里打听打听,如今外头都是怎么说我。打听完了,再思量思量,我是不是那么好惹。”
说罢,慕嫣然欲牵着贺婉茹走,却见贺婉茹挣脱开她手,转过身看着长乐郡主欢说道:“让本公主来告诉你吧,哎,好久没欺负过你了,倒真有些怀念……”
得意洋洋长乐郡主面前转着圈儿,贺婉茹掰着指头数道:“慕小姐父亲是宰相,比你父亲厉害吧?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嗯,父皇母后面前虽抵不过清远翁主,但也差不到哪儿去。慕小姐大哥日后是大梁将军,二哥是金科状元,对了,她二嫂你认识呢,就是蓉姐姐,哦,对了……”
贺婉茹脸上现出一抹夸张惊讶:“慕小姐表姐是太子妃呢,而且她和太子妃一向亲和,长乐你是知晓吧?这样一来,太子哥哥是秦小姐表姐夫呢……啧啧啧,嫣然姐姐,如今瞧着,你都城里横着走,怕是都没人敢惹你呢。”
说到后,贺婉茹已眨着眼看向慕嫣然。
无奈笑着,慕嫣然眼含告诫扫了长乐郡主一眼,拖着贺婉茹出了芷兰阁。
相视一笑,慕嫣然和贺婉茹两人脸上满满得色,而身后,传来了长乐郡主气急跺脚失声痛哭声,和长平郡主细心轻柔安慰声()。
出了宫,坐回府马车上,慕嫣然心内猜测想道:蓉姐姐是不会襄王世子面前说这些女儿家琐碎小事,想来,是贺启暄奚落过几句。男子心内,本就讨厌张扬不懂事女孩儿,所以襄王世子也许无意中流露出了些什么举动,而一直关注着他长乐郡主,自然会一点点深究,终再归咎到自己身上。
那个小鬼……
一抹柔和笑容浮现慕嫣然脸上,下一瞬,她才突然意识到,那个人已离自己越来越远,再见,便是两年后。
两年啊……
幽幽叹了口气,慕嫣然无力靠车厢边,思绪,已不知飘向何方。
第二日轮休,慕嫣然睡了个懒觉,起身梳洗完到了明徽园,柳氏却带着赵妈妈去了佛堂。
这些日子,柳氏不再似从前一般痴心礼佛,而是每逢空闲,就去菩萨面前诵一会儿经,心中比从前少了几分孤苦,又多了几分明朗,日子过得愈发舒心了。
问了春兰,知晓柳氏是辰时初刻去佛堂,眼看着马上就回来了,慕嫣然坐暖炕边,拿起炕桌上账本翻了起来。
慕容峻状元府邸那边,七月底开始修缮,如今已基本完工了。而他和贺琳蓉好日子,襄王请了钦天监人算了,说十月二十六是大吉之日,所以,襄王爷夫妇和慕老太太、慕昭扬、柳氏等人一合计,便将二人成婚之日定了那天,这些日子,已开始了问名纳采。
只看账本上一应流水进出,慕嫣然便大致知晓是什么情况了,心里,也愈发替慕容峻高兴起来。
想来,倒是好些日子没见蓉姐姐了呢,再见面,她怕是又羞又恼吧?羞是,从前玩好姐妹,一眨眼变成了自己小姑,而恼却是,明明那人早已知晓了这些,却瞒着自己不说,只等着看自己羞窘模样。
心里如是想着,慕嫣然脸上,浮起了一抹期待笑容。
正看入神,门外传来了柳氏说话声音,慕嫣然一脸欢喜跳下炕,朝门外迎去。
门帘掀开,柳氏率先走进来,身后几步远处,跟着一脸赧色卓远之。()
贵女反攻记141,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奚落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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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追问
贵女反攻记142,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追问
规矩给柳氏见了礼,又跟卓远之打了招呼,慕嫣然面色不变坐回到了柳氏下首处楠木扶手椅中,而站地中卓远之,见慕嫣然,脸色愈发窘迫了()。
“远之可是有急事寻我?”
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见他仍旧执拗站着,柳氏便随他去了,一边轻声问道。
“师母,学生……学生想跟师母借一笔银子周转些时日。”
吞吞吐吐说着,卓远之白皙脸颊上,透出了一抹不自然红晕。
“哦?远之想支取多少?”
未开口问他借银子缘由,柳氏看了他以前柔声问道。
“八……八十两。”
说完,卓远之表情愈发局促了,进屋时还挺笔直背,此刻微微弯了起来。
“娘,八十两银子可是好大一笔钱呢,您都不问问卓公子借了是做什么,若真是有急用,兴许还不够呢……”
故作善解人意说着,慕嫣然一派少女天真看向卓远之,却见对方眼中,含着满满感激。
“远之,嫣儿话,你也听到了,若是不为难,不如说出来师母帮你参详一二。”
心内了然,柳氏不动声色看了慕嫣然一眼,转过头一脸柔和看着卓远之问道。
“嗯……”
踌躇了一下,卓远之开口说道:“昨日,学生遇到了从前家中老仆,说是老仆,其实相当于学生亲人。学生没来都城之前。一直都和老伯生活一起,十几年来相依为命,后来……失散了,才断了音讯。如今,学生与老伯既已团聚,学生自要为他考虑一二。老伯已年迈,学生不忍他飘零外,所以想外边租个小院子给他养老。等将来学生有了差事,和老伯一起生活。”
心中惊讶。慕嫣然轻飘飘看了卓远之一眼,眉眼中探究,让他神色一顿,随即,恭谨低下了头。
“远之,若无特别之处,不如让你那老伯来府里住。做个花匠也很清闲,平日里养养花弄弄草,和你也离近,岂不是好?再说了,如今你也没有功名身,只刚参加完院试,考了秀才,要等到明年八月秋闱时中了举人,才有朝廷发俸禄……”
卓远之脸色愈发羞窘,柳氏未再往下说()。
拱手朝柳氏一拜。卓远之朗声谢道:“师母一番心意,学生无以为报,只是,老伯生性孤僻。是故这么多年来唯有学生可以亲近一二,学生如今慕府,已经为老师和师母添了太多麻烦,怎可为家中老伯再继续叨扰。所以,学生还是想都城内寻个清静所,为老伯养老送终。”
见他心意已决,柳氏不再勉强,点了点头,正待应承,却见慕嫣然看了自己一眼,方一脸关切看向卓远之轻声问道:“卓公子可打听过都城中房屋租赁行情?”
面露不解,卓远之侧着头看向慕嫣然,一脸问询之意。
“卓公子说要租个清静地方,可见不会是都城东面石头街那样地方,那里住都是穷苦人家,人多口杂是非多,必定清静不了。除了那一片,旁地方,便宜,怕是一个月租金也少不了要十两银子,再加上还要添置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老伯每月日常开销,这样算来,八十两银子,怕是只能用到明年三四月间,那时离卓公子乡试,还有好几个月,岂不是青黄不接?”
轻柔缓慢声音,似诵书一般,说不出好听,可话语中,却将院落外市井民情说一清二楚。
她一个内宅里闺门小姐都知晓事,自己每日里进出慕府多趟,却还没有她清楚,难道,真是读书读傻了不成?怪不得,世人总要笑称一句“书呆子”。
卓远之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白,终,嗫喏了说道:“小姐所言甚是,只不过,老伯身边还有旧时家中少许财物,所以,八十两够了……”
见卓远之如此困窘,柳氏埋怨斜了慕嫣然一眼,方柔声说道:“远之,自你跟着老爷进府之日起,府里人,都把你当自家人一般看待,如今既然你有了难处,师母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你那位老伯既然不愿意来府里,那便如你所言,把银子支给你。一会儿,我让赵妈妈把银票给你送过去,等房子找好了,锅碗瓢盆厚被床褥等一应物什,我会提前跟管家交代好,你到时候去他那里领了带去便是,这点儿东西,府里还是有余。”
“学生拜谢师母。”
深深弯腰朝柳氏拜了一拜,卓远之朗声说着()。
直起身时,却是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张素笺,恭敬递给了赵妈妈传给柳氏,一边低声说道:“这是学生写欠条,他日定会一点点偿还。”
见他如此做派,若是自己执意拒绝,倒是伤了他心,柳氏点了点头,未打开素笺看,便直接放了桌面上。
再次躬身一拜,卓远之转身朝外去了。
直到看着他背影从门帘内消失,慕嫣然心中,仍有那么多疑惑,像初冬清晨弥漫树林里雾气,一层层笼罩下来,愈发深重。
“你这孩子,非要这般咄咄逼人,瞧他那脸色,你要是再说下去,怕是都成了茄子一般紫色了。”
嗔怒说着慕嫣然,柳氏一脸不忍。
“娘,女儿跟您打个赌可好?”
站起身走到柳氏身边坐下,慕嫣然撒娇一般问道。
挑了挑眉毛,柳氏满脸趣意看着慕嫣然,不做声,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不出一个月,卓远之定要借着那老伯身边无人照料,他不放心为由,搬去那老伯身边住。”
慕嫣然言语凿凿说道。
脸上浮起了一抹狐疑,柳氏扬声问道:“你想跟娘赌什么?”
挽着柳氏一只胳膊,慕嫣然将头轻轻靠柳氏肩膀处,眼光幽幽看着微微泛白窗纸,沉声说道:“若女儿说作真,他从咱们府里搬出去了,娘就要答应女儿三个要求,反之亦然。”
“哪三个要求?”
柳氏浅笑了一声问道。
撅着嘴抬起头看着柳氏,慕嫣然娇声说道:“如今哪里能说,娘等着看就是了,女儿稳赢。”
不知道她哪里来信心,柳氏一面心内犯疑,一面却宠溺戳了她一指头轻声说道:“好好好,娘就依了你……”
往柏松堂去路上,慕嫣然脚步缓慢,一边,心里却静静梳理着前些日子得来消息。
派人从举生堂从前和卓远之交好学子中打听了一下,得知卓远之说自己是从都城南边大安长途跋涉而来,联想起前世,卓远之总是爱吃一种南方小吃,慕嫣然让紫云带了话给她镖局押镖兄长,若有机会,一定去打听一下有关卓远之事情()。
果然,虽拖得时间有些久,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紫云兄长回来带了信说,卓远之当地只住了不到三年,可身边来往人,却是极多,五花八门,各式人都有,大概一年前,卓远之说要回都城,原因,是寻亲。
若真是寻亲,卓远之来了有一年之久了,却从未见过他有任何一丝寻人举动,如今,却有一个老伯寻上门来了,而且,按卓远之话,那老伯昨日才来都城,他们就遇到了,消息之灵通,确实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难道说卓远之宰相府这件事都城中家喻户晓,那位老伯一进都城就打听到了?
疑点丛生,慕嫣然越发仔细回想着前世时卓远之身上不寻常之处,一抬眼,卓远之却刚从柏松堂前月亮门出来,见那样子,大约是要往翠竹苑书房去。
状似无意拦住他去路,慕嫣然淡笑着说道:“卓公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和老伯相依为命,那位老伯对卓公子来说,必定十分亲切,不知道,卓公子身边可有其它亲近人或是随从?”
不明白慕嫣然所问何意,卓远之迟疑了一下,一脸和煦轻声答道:“这些年,陆陆续续,到是也用过几个仆人,只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他们相逢了。”
话说滴水不漏,若是日后再有人寻来,也可借机把话说圆了吧?
心内嗤笑,扫了一眼卓远之那双一看便知道未干过粗活双手,慕嫣然继续问道:“卓公子自小就是和那位老伯一起生活,一应事宜定然都是由老伯来打理,看卓公子言谈举止,似乎从前是跟着名师认真学习过。”
慕嫣然话,并未问语,可她定睛看着自己,卓远之不得不开口答道:“倒也谈不上是名师,只不过是些授学夫子,远之有幸跟着上过几堂课而已。”
了然点了点头,慕嫣然却盯着他沉声问道:“父亲都说,卓公子学问是极好,除却天赋异禀,与授学夫子也有莫大关系,嫣然听说,南边才学出众先生比比皆是,莫非卓公子是南边求学?敢问卓公子,故居何处?”
闻言,卓远之脸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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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误会
贵女反攻记143,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误会
看他面色几变,薄唇张开又合,似有为难之意()。若是旁人,怕是早就不问了,可慕嫣然偏不,就那么定定站卓远之面前,等着他开口应答。
迟疑了许久,见慕嫣然没有放过自己意思,卓远之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哀恸,随即低声答道:“远之年幼时,也是都城中人,后来家中惨遭不幸,故而去了南边,这期间多有周折,所以算来,大抵都城才算是远之故居吧。”
了然点了点头,慕嫣然不死心继续问道:“那卓公子没有想过寻找其他亲人吗?说起来,有家族庇佑,总好过一人浮萍一般飘零……”
饶是卓远之自懂事后就跟着老伯四处周旋,见惯了各式人物,此刻面对慕嫣然这样一个十三岁女孩儿,却心内惶然不能自已。
微不可见,卓远之轻轻摇了摇头。
不置可否,慕嫣然屈膝行了一个福礼,轻声说道:“嫣然纯属好奇,若是失礼之处,还望卓公子见谅……”
说罢,慕嫣然站起身朝前走去()。
擦肩而过一瞬,卓远之身上传来淡淡墨香,还是让慕嫣然心中一愣。
前世,自己是爱极了他身上这股书香气息吧?那时……
甩了甩头,将记忆中翻出来那些旧事踢出脑海,慕嫣然嘴角,泛起了一抹淡笑,卓远之,无论你身上了何等秘密,总有一日,我都会挖出来,让你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到那时,你脸上。是否还是那般淡然清朗笑容?
“二小姐……”
身后,传来了卓远之低唤声。
顿住脚步转过身,慕嫣然讶异问道:“卓公子还有事?”
眼中闪过一抹费解。卓远之拱手朝慕嫣然一拜,轻声问道:“二小姐,是不是远之做了什么让二小姐不喜事?若果真如此。请二小姐直言,远之日后定当注意。”
这般放低姿态。这般淡然恭谨,便是骄纵如慕依然,怕是也会没了脾气,好声好气跟他说话吧?
嘴角处绽开一个天真笑容,慕嫣然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嫣然只不过好奇罢了,母亲说要将卓公子当自己府里家人。既如此,卓公子就当嫣然是关心你吧……”
说罢,不再多说,慕嫣然带着紫云径自远去了。
原地愣了许久,卓远之慢慢挺直了背,转身朝外去了,一路上,还满腹狐疑思量着慕嫣然方才那些问话涵义。
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卓远之自嘲暗道: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她还只是个十三岁黄毛小丫头。还能有什么鬼主意不成?一定是小女儿家好奇,和关怀,一定是……
放下心思,卓远之踏进了翠竹苑偏房。
柏松堂内。慕老太太搂着慕嫣然轻声问道:“你站花门处,和远之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
老人家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探究意思,慕嫣然却仔细将卓远之早起去明徽园找柳氏借支银子,和方才自己问过话跟她说了一遍。
说罢,慕嫣然一脸稚态看着慕老太太俏声问道:“祖母,你说,得遭多大不幸,卓公子才会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啊?真可怜……”
本以为慕老太太会起疑,却不料她一脸无奈摇着头,低声说道:“傻丫头,这豪门大院里水啊,深着呢……既是大变故,使得他失了双亲,想必如今都城中纵使有他亲人,怕是也和仇人差不多了,他又岂能寻上门去遭受欺辱?你呀,就是小丫头,方才那一番话,远之听了,怕是又回想起了当年惨事,叫他心里如何不难过()。”
原来,卓远之府里诸人心目中,竟真是个风度翩翩又饱读诗书可怜人。慕嫣然眼眸中,浮起了一抹无奈。
回到潇湘阁,慕嫣然唤来了紫云交代道:“回头找你大哥,让他打听一下,二十年前,都城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面露不解,紫云低声问道:“小姐,前几个月您让奴婢大哥打听卓公子来路,如今又打听都城旧事,可是还与卓公子有关?”
点了点头,慕嫣然低声说道:“卓远之进府,定是不安好心,我想,只能先从这些蛛丝马迹来查了,总能找到他露出马脚。”
愈发不懂,紫云反问道:“小姐,那为什么不跟几位少爷说呢?少爷们整日外面跑,认识人定然比小姐和奴婢们多,打听起来自然比咱们省力,不是事半功倍嘛。”
嘟着嘴,慕嫣然低声叹道:“也就你和紫月跟着我久了,我说什么,你们都信。撇开大哥不说,二哥和三哥心里,卓远之可是个难得人才呢,博学不说,还文质彬彬豪不张扬,少了读书人酸腐,多了分江湖人豪爽,你没看二哥每每提起他来都是不绝口盛赞吗?如今我去说卓远之有不轨之心,他们会信吗?定然以为我是异想天开胡乱编排他呢。”
深以为然点头附和着,紫云低声说道:“不说几位少爷,便是府里下人们,对卓公子都颇多好评呢,说什么文质彬彬啊,知书懂礼什么。”
一旁,紫月端着绣筐从外屋走进来,听见二人说卓远之,好笑说道:“就连三小姐,平日里谁都瞧不上眼呢,提起卓公子,也是满口赞赏呢。”
“三丫头?”
听了紫月话,慕嫣然脸上,是显而易见诧异。
自从那次去清远翁主府被长乐郡主奚落了一番,回来后,慕依然愈发老实了起来,如今,她终于认清现实,晓得自己并不是慕昭扬和沈氏捧手心里宝,而是慕府一个微不足道,可以被别人拿来说道庶女()。
每每想到此。慕依然都觉得心里有刀刺一般疼痛。
映雪堂里,沈氏翻看着摆锦桌上锦缎布料,喜滋滋看着垂头丧气坐一旁慕依然柔声说道:“依儿。你大姐姐兴许有身孕了……”
“真?”
慕依然问道。
思忖了片刻,沈氏轻声说道:“昨儿你大姐姐身边妈妈回来跟娘聊了会儿,说自打乞巧节回去。她一直按着方子上药服着,这个月小日子已晚了几日呢。你大姐姐已请了大夫去看,一会儿用了午膳,咱们就去宋府瞧你大姐姐去。”
“万一不是呢?”
慕依然随口问道。
“呸呸呸,不许瞎说。”
嗔怒斜了慕依然一眼,沈氏双手合十拜了几下说道:“西天佛祖,观世音菩萨,各位路过神仙。求你们一定保佑敏儿一举得男……”
见沈氏如此模样,慕依然没好气叹了口气,愈发低落不说话了。
慕敏然出嫁前,府里还是沈氏当家,议亲也好,出嫁也罢,给她挑都是极好,便是宋瑞,娶亲当日自己屏风后偷着瞧了,三日回门时。宋瑞是温文和煦送了礼物给自己。相貌风姿自不必说,连父亲都夸赞,人品学问定也是极好。
慕依然犹记得,慕敏然出嫁那日。家里是何等隆重,人人都说,慕敏然虽是庶女,可这样场面,便是嫡女,也不亏了。
而自己呢,如今要什么没什么,便连家里下人,也不像从前那样好使唤了,沈氏不当家,父亲又一味偏袒慕嫣然,说自己这里不如她那里不如她,每每听到这样话,慕依然心里都有一把火,尤其是看到慕嫣然出落得愈发娇艳容貌,她恨不得扑上去那张俏脸上撕出几道血痕。
“依儿,依儿……”
耳边,是沈氏唤声。
回过神来,慕依然看着沈氏问道:“娘,怎么了?”
满面犹疑,沈氏走过来坐慕依然身侧搂着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摇了摇头,慕依然靠沈氏怀里,轻声说道:“娘,我想大姐姐了,从前她家里时,还有人陪我们说话,如今,这映雪堂却是愈发冷清了()。”
心内暗叹,沈氏安慰拍了拍她柔声说道:“不妨事,总归宋府离也不远,想她咱们就去瞧她。”
点了点头,母女二人拾了好些东西装了起来,眼看着午膳时分将至,沈氏带着慕依然到了柏松堂,伺候着慕老太太和柳氏用了膳,又径自和慕依然用罢饭,方惴惴不安跟柳氏说明,才出了慕府朝宋府去了。
进了风雅轩正屋,慕敏然已一脸娇羞迎了上来,待母女几人坐好,沈氏关切问道:“这几天可有身体倦怠之象?”
犹豫着点了点头,慕敏然低声说道:“院子里几个老妈妈,都说兴许是真有了……”
满意点着头,沈氏确定说道:“那些老人儿,看这些看比大夫都准,她们若这么说,那十有*是作数了。如今,只等着大夫来了得了准信儿,看你婆婆还怎么说?”
愁绪从脸上一闪而过,慕敏然幽幽说道:“可那边都有了六个月身孕了,万一她先生下庶长孙,那……”
长长呼了一口气,沈氏宽慰拍了拍慕敏然手说:“万事都有个意外,且等着瞧便是了,你呀,眼下什么都别想,先顾好自己个儿,其它,日后再说。”
点了点头应下,慕敏然绽开了一个轻松笑容。
门外,传来了婆子通禀声:“大少奶奶,同仁堂大夫来了……”
半个时辰后,那位老大夫从内屋出来,提笔写了方子,递给宋府婆子说:“照这个去药馆抓药,每日三次,先服七日,七日后老夫再来复诊。”
是药三分毒,若是有了身孕,这药还是能免则免吧?
心内如是想着,沈氏犹豫着问道:“大夫,这,是安胎药吧?”
“安胎?并无身孕,何来安胎之说?”
老大夫沉声说道。
“哐啷”一声,内屋传出了一声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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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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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下午,沈氏一脸死灰回到慕府,将自己关映雪堂内一整夜,便连晚膳,都告了罪没去()。
及至第二日早膳时分,府内人,却是都知晓了慕敏然未有身孕事。
柏松堂内,慕老太太看着一脸憔悴沈氏,轻声说道:“子嗣一事,要顺其自然,当日我和老太爷成婚,一直到第二年才生了你大姐。这些日子你多去宋府看看敏丫头,让她别太心急。”
轻轻点着头,沈氏却是直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原本想着慕老太太疼慕敏然,怎么也会出头为慕敏然说道几句,不成想,她这么轻飘飘几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难道真是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
可到底是宰相家小姐,宋府不能这么欺负人。
沈氏抬头看了柳氏一眼,生生逼出了两行泪,疾步走上前跪慕老太太面前哭泣着说道:“老太太,您要给敏丫头做主啊……如今宋府庶出那位少爷先有了子嗣,虽不知是男是女,可敏丫头婆婆对敏丫头脸色已不大好了。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敏丫头嫁过去不是才半年嘛,哪有这样对她道理?老太太……”
沈氏哭伤心,却全然忘了,当初结了这门亲,她是如何夸赞亲家公公和亲家太太好,直道敏丫头嫁入宋府是前世修来福气,可这才过了多久,当初她口中仁厚和善至极亲家,已变成了不懂体谅儿女恶毒公婆。
“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成婚半年了,敏丫头没有身孕。亲家太太可有往姑爷身边放通房丫头?没有吧,既没有放通房,又没有指责敏丫头,脸色不好看些罢了,有多大不了?”
厉声说着,慕老太太斜了沈氏一眼继续说道:“你想想你自己,若是庭哥儿将来娶了媳妇,你是不是也能做到亲家太太这般?一有事就一味从别人身上找不是,你自己不想想看,那边一有个风吹草动。娘家就上赶着为姑娘出头,你让姑爷怎么想?这是人家小两口事情,让姑爷和亲家太太说清楚,日子过好了,这孩子自然不就有了?你这样。若是有闲话传出去,岂不是让姑爷同僚面前没脸?”
说罢,慕老太太没好气瞪了沈氏一眼。接过柳氏递来茶水小口喝着,不再说话。
没让沈氏起身,柳氏接过话说道:“上次你求到我那儿去,我怎么跟你说?你说敏丫头嫁过去三个月()。亲家太太就张罗着要给姑爷纳妾,怎么着。这半年都过完了吧?通房都没安排一个,何来妾侍之说?婆婆摆个脸色,这样小事,本就没什么大不了,你别听风就是雨,与其又是央了老太太又是求了我去给敏丫头出头,你不如多送些补品过去好……”
说罢,柳氏摆了摆手,示意春兰扶起了沈氏。
缩袖子里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沈氏静静站一侧。直到早膳散了,沈氏才跟柳氏身后出了门,径自行了礼回了映雪堂。
不一会儿。映雪堂内扫出了一堆碎瓷片。
又一个轮休日,慕嫣然早早跟慕老太太和柳氏打了招呼。然后带了紫云和紫月去了襄王府,已好些日子没见贺琳蓉了,该去看看她了。
到了襄王府侧门,贺琳蓉身边盈儿已早早候着了,一看到慕嫣然就止不住笑,一边还亲热挽着慕嫣然低声说道:“我家小姐昨儿一接到慕小姐帖子就羞红了脸,万望慕小姐今儿顾着点我家小姐,玩笑话莫要说重了,要不然……”
盈儿话未说完,便被慕嫣然打趣话语止住了:“你这丫头护主,我可是一向晓得,放心好了,蓉姐姐马上就是我嫂子了,我只有巴着她道理,万万没有欺负她道理,要不然,不说别人,我二哥都不会放过我……”
说罢,慕嫣然轻笑着踏进了榕苑院门。
果然,贺琳蓉如往常一样迎了出来,可粉面含羞,脸上神色却是极不自然。
“嫂嫂……”
慕嫣然一张口,贺琳蓉一张粉脸愈发羞通红,伸出手来狠狠捏了慕嫣然一指头,转过身径自躲进了内屋。
“死丫头,亏我还惦着你这么久没来,早早儿吩咐了小厨房人准备了你爱吃点心,你倒好,一进门就取笑我。”
贺琳蓉嗔怒声音从内屋传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反正是迟早事……”
口中道着歉,慕嫣然径自进了内屋,捉着不依不饶贺琳蓉笑闹了一会儿,才老实坐正屋锦桌旁,说了会儿话。
提起嚣张甚从前长乐郡主,贺琳蓉口中冷笑了片刻,轻声跟慕嫣然说道:“清远翁主前些日子进宫去求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说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把长乐郡主许给我哥哥做世子妃,说去跟皇上说,让皇上赐婚呢()。不过这事儿,父王和母妃可是心里早就有数了,长乐这次,可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她以为她娘得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皇后心,她就把自己个儿真当回事了。”
说罢,贺琳蓉幸灾乐祸说道:“当初翁主府那次鸿门宴,秦……太子妃被她羞辱那么惨,如今太子妃婚,且顾不上她呢。等着太子妃把手里事情理顺了,我猜着,第一个轮到,怕就是她了,我看她还能得意几天,到时候……”
慕嫣然和贺琳蓉俱露出了一副看好戏表情,说不出默契。
宋府风雅轩内,慕敏然坐梳妆台前,仔细对着镜子整理好了妆容,带着水墨去了正屋,侍候婆婆用午膳。
走出院门没多久,身旁,挺着肚子吴氏,由丫鬟搀着,从云舒阁出来了。
云舒阁是宋瑞庶弟宋泽院落,吴氏闺名吴秋萍。
三月里慕敏然嫁进了宋府,紧接着,四月里,吴氏也嫁给了宋泽,可刚过了一个月,六月里,便诊出有了身孕,而慕敏然,到现了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吴氏得意挺着肚子走自己身侧,慕敏然一脸平静,可握着帕子手上,已多出了几个细长指甲掐出深深月牙弯。
“大嫂,如今这天儿已渐渐冷了,你屋子里可用上银炭了?”
吴氏细声问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慕敏然暗呼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她笑道:“大少爷说如今天儿正好,还不到用炭时候,所以还没用呢,怎么,弟妹要使炭了?一会儿我跟婆婆求个情,先拨给你好了。”
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笑,吴氏感激看了慕敏然一眼,缓缓炫耀道:“谢谢大嫂体恤,不过我那儿炭,早几日婆婆就使了婆子送去了,婆婆说了,让我把屋子里烧热些,别冻坏了她孙子呢。”
说罢,吴氏自得斜了慕敏然一眼,放慢了步伐,落后慕敏然一步进了宋府正屋。
暖炕边,宋夫人正和身边婆子说着什么,见慕敏然和吴氏进来,点了点头,便又转过头去径自吩咐了起来()。
慕敏然和吴氏按着以往规矩,各自坐了宋夫人下首扶手椅中,不一会儿,小丫鬟端了炭盆过来,摆了离吴氏较近地方。
慕敏然不动声色挪过眼光,心里又一阵刺痛。
不一会儿,外间有丫鬟通禀说老爷和少爷已回府了,书房议事,一会儿就过来,宋夫人道知晓了,连声吩咐了丫鬟们偏厅摆置膳桌。
今年春闱中,宋瑞也中了进士,再加上做礼部尚书父亲替他活动了一番,如今他正领着闲差,每日里去翰林院点个卯,只等着有了空缺便顶上去。
而宋泽,连着考了几次,如今为止仍旧只是个举人,所以平日里都打理着家里几间铺子,这也是慕敏然心里愈发气恼原因所,宋瑞中了进士,听着好听,可领回来俸禄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宋泽一出手就是上百两,只看吴氏每日不重样珠钗,慕敏然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夫人,午膳备好了。”
帘子掀开,丫鬟进来通禀道。
点了点头,见宋夫人要起身,慕敏然乖巧走到一侧,扶着她起身,朝偏厅去了,身后,是娇滴滴由丫鬟搀起来慢吞吞跟身后吴氏。
刚进偏厅,宋老爷带着两个儿子迈了进来。
按着往日样子坐好,慕敏然看了丈夫一眼,伶俐将净手帕子递给公爹和他,布起了菜。
“母亲,秋萍如今白日里吃顿数多,到了用膳时候却又没了胃口,儿子想求了母亲,免了她每日来正屋用膳。”
宋泽爱怜看了吴氏一眼,朗声说道。
看了吴氏一眼,宋夫人暗自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嗯,有身子了,自然是要特别对待。回头我吩咐下去,给云舒阁设个小厨房,以后你们就自个儿爱吃什么做什么吧。”
慕敏然一抬眼,便看到了宋泽和吴氏满脸抑制不住喜色,心内一滞。
深呼了一口气,平复着心内怨气,慕敏然听到耳边吴氏亲热说道:“大嫂,你别怪娘偏心,等你有了身孕,娘定然也会许你设小厨房。”
一瞬间,慕敏然脸色铁青。()
贵女反攻记144,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嫂嫂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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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
贵女反攻记14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
慕敏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正屋,依稀记得,耳边是宋泽恭谨道歉声,和丈夫温柔抚慰话语声,直到进了风雅轩内屋,慕敏然仍然觉得耳边如同有风吹过一般,呼啦啦凛冽作响,围绕脑海中,始终是“身孕”两个字()。
“敏然,弟妹想来并无恶意,也是怕母亲做法让你多想,所以才那般说,你别往心里去。”
坐暖炕边,轻柔将慕敏然拢怀里,宋瑞柔声说道。
淡淡摇着头,慕敏然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冰冷:“她是故意。”
无奈轻叹了一口气,宋瑞紧紧攥着慕敏然冰冷双手暖着,一边继续说道:“敏然,你一向知礼大方,如今弟妹有了身孕,母亲多操点心,也是应该。要知道,咱们可是嫡出一房,二弟那边再怎样,将来也不可能压咱们一头。”
嫡庶有别,又是嫡庶有别。
慕敏然俏脸微红,身上冰冷,也开始一点点退却,让没有看到她脸色宋瑞面色一缓,以为怀中娇妻终于不那么生气了,可殊不知,慕敏然同慕嫣然一般,恨人家说这样话语。
虽自己嫁给了宋瑞,可去同龄夫人小姐家里做客,那些嫡女哪次不是鼻孔朝天对待自己,仿佛自己嫁给宋瑞是前世修来福气一般,连从前交好几个姐妹,嫁人后如今也疏远了自己,背后还语调酸酸议论道:“哎,谁叫咱们没人家命好,没有个当宰相好父亲呢,活该给人做填房,或是当妾。”
听次数多了。慕敏然索性也了性子,不再刻意讨好那些人,任由她们摆出自己嫡女做派去和旁人结交。
相比之下。同是庶女吴氏,却和都城里一众小姐们打得火热,嫡女们虽不愿和她往来。却也不会刻意难为她,而那些庶女们。又纷纷羡慕她嫁给了宋泽做正室,虽说宋泽是庶子,可到底还是正室荣耀光环重要一些。
如今,吴氏又有了身孕,宋府地位愈发水涨船高,慕敏然心里,怎能不恨?
一边着急自己肚子不争气。一边处处留意着云舒阁那边风吹草动,慕敏然只觉得,自己生活,从未有过彷徨和忙乱。
深呼了口气,慕敏然调整好脸上表情,楚楚动人仰头看着宋瑞说道:“还是夫君疼我,倒是我失态了,明儿一早,我就去和娘道歉。”
释然点着头,宋瑞脸上()。浮出了一抹安心笑容。
招呼了水墨端出茶具,慕敏然亲自净了手,细心摆弄着泡起了茶,不一会儿。风雅轩正屋内,便浮起了一股淡淡清香。
眉目间赞赏显而易见,宋瑞走过来坐慕敏然对侧,柔声说道:“岳丈大人家教甚好,夫人琴棋书画茶,无一不是上上之姿,实乃为夫之福。”
羞赧垂头一笑,慕敏然斟好一杯茶,递给了他。
一边喝茶,一边下棋,转眼就到了就寝时辰,慕敏然扬声唤了水墨准备热水沐浴。
待到一切准备好,慕敏然微一挥手,水墨带着一众小丫鬟,静悄悄退出了正屋,内屋里,却若有若无飘起了一阵暗香。
香气氤氲鼻尖,轻轻一嗅,便妥帖渗入了身体每一个毛孔,透着一股子说不出舒爽,宋瑞抬眼看去,站身前拖着自己去沐浴慕敏然,一脸巧笑嫣兮,细长眼眸中柔情,摇曳婆娑烛火下,也显愈发勾人,宋瑞顿时觉得下腹一热。
本是服侍宋瑞先沐浴,后,却演变成了二人同浴,狭小浴桶,让宋瑞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终于沐浴完躺到床上,屏风后,已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湿漉漉水渍。
掩下帐幔中,是二人重叠痴缠身影,一夜柔情。
第二日早膳时分,吴氏到正屋时,慕敏然已一脸浅笑服侍着公婆用起了膳,见她进屋,还讶异问道:“弟妹不云舒阁,怎么来了正屋?如今月份大了,要小心才是,若是有了什么万一,岂不是辜负了娘对你一番体恤?”
果然,宋夫人也微有不悦说道:“是这个理,回去屋里好生歇着吧,若是我乖孙有了什么好歹,你可赔不起。”
口口生生都是为了肚里孩子,却未有一个字是疼惜自己这个即将做娘亲,吴氏一脸不虞给公婆见了礼,用罢早膳怏怏不乐回了云舒阁。
明徽园内,柳氏正听着春兰回禀府里各屋近小动静,说话间,外头春平轻声通传道:“夫人,卓公子来了……”
心内有一丝说不出奇怪感觉,柳氏不动声色吩咐道:“请他进来()。”
厚重屋帘掀起,锦衣玉容卓远之稳步迈进,疾步走上前恭谨行了礼,朗声说道:“学生拜见师母……”
淡笑着点了点头,柳氏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一边,春兰已麻利上了茶。
“宅子可租赁好了?你那位老伯已安顿好了吧?若有什么困难,管跟师母说,千万莫要客气。”
柳氏柔声说道。
眼中弥漫起厚重感激,卓远之点头道了谢,犹豫着说道:“师母,学生今日来,是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师母应允。”
看了他一眼,柳氏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学生是都城中出生,后来家中有了变故,才跟着老伯离了都城,可说起来,都城却也算是学生故土了。老伯本非都城中人,如今来此,倒是多有不惯,所以……”
卓远之有些踌躇说着,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所以,你想搬去和你那位老伯同住,也方便照顾他?”
柳氏了然问着,心内,却是一丝震撼,不由想到了那日女儿自己面前言语凿凿跟自己打赌。
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卓远之嗫喏着说道:“学生……学生正是此意。”
随即,他辩解说道:“学生慕府住了一年有余,老师和师母等人如同父母一般,对学生照顾周到,如今学生做出这样决定,心内也多有不舍,可是老伯对学生有抚育之恩,学生实难坐视不管,所以才有此想法。”
暗呼了一口气,柳氏点头应道:“嗯,你这样,也是人之常情,老爷和我自然不会多加干涉。你放心吧,老爷那儿,我去说,只不过,你出府去住,学问上可莫要荒废了,要不然,可真是枉费了老爷对你一番教授之心。”
卓远之连连点头应下。
又闲聊了几句,卓远之起身行了礼,迈出了明徽园。
看着卓远之远去背影,柳氏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冥思。
傍晚时从宫里回来,慕嫣然便知晓了这个消息,脸上并无打赌赢了兴奋,取而代之,是一抹深深思索。
可以确认是,卓远之此举,必有所图,可他图,究竟是什么呢?
慕嫣然百思不得其解()。
到柏松堂用晚膳时,柳氏将卓远之要搬出府事提了提,慕老太太只略微唏嘘了几句,又交代了柳氏多送些物件过去,而慕昭扬,微一思索,说了句“一切随他便是”,便再未多言,除了慕容庭神色间有些兴奋,其他人都一切如常。
前世时,卓远之初入都城便住进了宰相府,直到高中状元有了状元府邸,随即迎娶了慕嫣然,二人便住了状元府邸,所以,并未有过卓远之出府单住这一段,如今,虽早已猜到了卓远之做法,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慕嫣然却又有些心不焉了。
用罢晚膳,又陪着慕老太太说笑了一会儿,慕嫣然跟着柳氏,一起回了明徽园。
“机灵鬼儿,还真让你给猜着了,说吧,你三个要求是什么?”
进了正屋,解了身上披风,柳氏拽着慕嫣然坐到暖炉边烤着手,一边轻声问道。
并未有达成心愿惊喜,慕嫣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柳氏低声问道:“娘,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都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很少见女儿露出如此严肃神情,柳氏也不由端正了表情,细细想了起来。
虽已经吩咐了紫云让他兄长去打听,可柳氏也是从小生活都城中人,即使知晓不多,但大事,总还是略微有些印象吧?
如是想着,慕嫣然紧紧盯着柳氏,仿佛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一般。
神情肃穆,不知飘向了何方,过了许久,柳氏反问道:“嫣儿,你可是还怀疑远之对慕府有所图,所以想从他身上着手?”
毫不掩饰点了点头,慕嫣然沉声说道:“娘,我知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就是觉得他心思不纯,您就当是我随意玩闹而已,您放心,我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女儿一向乖巧,柳氏也从未未她担心过,是故,柳氏开口轻声说道:“远之和你大哥一般大年纪,你大哥出生前后那几年,都城里倒是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不过,夺嫡一事,倒是闹满城风雨。”
“夺嫡?”
慕嫣然惊道。()
贵女反攻记14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所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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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痴念
贵女反攻记146,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四十六章 痴念
从明徽园出来,入目处,一片深寂漆黑,抬头看着天上已近乎圆满皎月,慕嫣然心头,一片怅然()。
夺嫡那些年,官场变幻莫测,起伏跌宕,无人可以预知,是故,都城中有一夜上位,也有转瞬遭贬斥,其中,触怒龙颜被满门抄斩,是不乏其人()。
一瞬间,慕嫣然顿时觉得原本漆黑迷茫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似有似无泥泞小道。
卓远之从不愿提及自己家人,只道自己父母双亡,无亲人可依靠,这么一来,倒是和那些年事情,隐约对上了,那么,只要自己找到这其中关键,这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吧?
想到此,慕嫣然觉得有些安慰。
辛苦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有些拨开迷雾见月明希冀了。
叹了口气,慕嫣然加了脚下步伐,朝潇湘阁去了。
清冷空气扑面袭来,口鼻间,顿时一股凉意顺着咽喉肆意漫下,心间一哽,慕嫣然抬头看着被乌云遮住月亮,心内暗自想道: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如今,不知道他走到哪儿了。
心底没来由泛出一抹烦乱,看着摇曳身前昏暗灯火,慕嫣然蹙了蹙眉,转过头看着紫云说道:“把灯笼熄了,陪我走会儿……”
若是以往,紫云定然不敢,可如今满府下人都按着柳氏制定制度办事,府里极是安定,这会儿,各处已有巡防婆子四处走动。必会无事,何况,眼看没几步就要到潇湘阁了。
如是想着,紫云乖巧灭了灯笼,走了几步,紧紧跟慕嫣然身侧。
四处静悄悄,偶尔有微风吹过树枝间互相碰撞声音,月影婆娑,依稀能看到地上银白色光华越发浓烈起来,抬头看去。乌云散,月光遍洒。
回到潇湘阁时候,紫月已铺好了被褥,慕嫣然径自梳洗完歇下了,心里。还为方才想透一点事,有些莫名兴奋。
卓远之,这一世。我们一家定会和和美美过着幸福日子,无论你心中有何不轨,终究只能空埋心中无处可诉,等到那一日。我倒要看看,你温润外表下掩着。是何等狠戾一颗心。
接连一个月,慕府一直忙乱着,为十月二十六日慕容峻和贺琳蓉成婚做准备,慕依然生辰,自然成了无足挂齿小事,除了早膳过后慕老太太慈爱看着她说了几句话,让傅妈妈递过了一个早已准备好锦盒,便是慕敏然派人专门送过来贺礼了。
映雪堂内,慕依然一脸不高兴看着沈氏埋怨道:“娘,若不是当日您交出了掌家权利()。如今我们娘儿俩必不会是这般凄惨模样,大姐姐那儿也不会有苦无处诉,都是你都是你……”
说到后。慕依然话语中,已带出了一丝委屈哭腔。
口中如嚼了黄连一般苦楚。沈氏看了慕依然一眼,忍下心里伤感,强作欢颜哄劝着她说道:“依儿,如今你也是大姑娘了,要懂事,知道吗?马上就是你二哥哥好日子了,府里上上下下都为这事忙着,顾不上你,也是正常。要知道,你过生辰可是年年都有,成婚这样大喜事,一辈子可就一次呢。乖,午膳过后娘带你去外面逛逛,你喜欢什么,娘买给你。”
听了沈氏话,慕依然脸色略有好转,一边,却带着一丝羞涩看着沈氏问道:“娘,襄王小郡主成了二嫂,那我们和襄王府关系,可就亲厚了许多呢,不知……”
知女莫若母,见女儿羞赧说不下去模样,沈氏顿时知晓她想什么,将她拉过来坐自己怀里,沈氏定定看着她沉声说道:“依儿,上次去宋府,你大姐姐跟你说过话,你可是忘了?”
见慕依然有些不,沈氏轻柔抚着她脸颊,柔声说道:“依儿,若是娘有那个能耐,莫说是世子妃,便是好,只要娘能做到,娘都愿意为你去争,哪怕是搭上娘脸面和性命。可如今,娘做不到,除非,你是投生夫人肚子里,否则,任凭是谁,都不行。”
见沈氏说情真意切,慕依然也知道,是自己妄想了,可想到那个一身锐气,对着自己时却一脸和煦人,慕依然心里,便有些酸涩难过。
无力靠沈氏怀里,慕依然低泣着说道:“娘,您是县主,是皇上亲封县主,祖父是浏阳王,太后娘娘是您姑姑啊……”
“傻丫头,当日娘进宫谢恩时,就太后娘娘面前提过这事了,若她老人家有意,早选秀时候就赐婚了,还能等到现吗?再说了……”
犹豫了一下,沈氏狠着心说道:“依儿,便是上面有意给襄王世子赐婚,那人选,也绝对落不到你头上来,府里若是有人有这个资格,也便只有二丫头一人,你是庶出啊……”
庶出……
慕依然眼中,冒出了浓浓怒火()。
过了许久,脸上有雨点一般湿润落了下来,慕依然抬起头,却是沈氏无声哭泣着。
手忙脚乱给沈氏擦拭着泪水,慕依然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中泪,却是流愈发汹涌了。
“依儿,都是娘不好……从前,娘从不后悔嫁给你父亲做平妻,如今,为了你们姐弟三人,娘却着实悔了,若非如此,你大姐姐也不会再宋府抬不起头来,任她婆婆欺凌,你也不会如现这般委屈。将来……将来,也不知道你哥哥会是什么模样。娘悔啊,依儿……”
沈氏伤心,从心里一点点弥漫开来,泪如雨下。
“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伸出手去给沈氏抹泪,慕嫣然毫无形象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完脸上泪水,坚定看着沈氏说道:“娘,从前都是女儿错,女儿明知自己和襄王世子之间有如鸿沟,却还要痴心妄想,都是女儿让娘费神了。娘,女儿以后再也不说这样浑话了,娘,只要你好好,大姐姐那么聪慧,一定会好起来,我也会好好地,哥哥……我们都会好好,娘,你别哭了。”
搂着慕依然,母女二人伤感了好久,终于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唤了翠柳和翠玉进来,吩咐了她们打了热水,沈氏接过帕子亲自给慕依然净了脸,才拉着她柔声说道:“依儿,你放心,虽然不能嫁襄王世子,可娘绝不会让你低嫁了受委屈,你放心,啊?”
点了点头,慕依然轻轻靠沈氏怀里,安静看着脚下厚软羊毛毡毯上纷繁纹路,不发一言。
清远翁主府偏院内,一片死寂,下人们都各司其职,轻手轻脚,唯恐发出一丁点儿响动传进了正屋,触了主子霉头。
正屋内,一片狼藉,放眼望去,高脚几上、博古架内摆置着花瓶瓷器,已数化作了脚下碎片,长乐郡主一脸凄楚,满脸泪意。
“姐姐,你别砸了……姐姐……”
踮起脚拦住长乐手上动作,强硬接过她手里玉如意,长平气急怒道:“姐姐你疯了吗?这是太后娘娘赏下来一对儿如意,你要是把这一只砸了,莫说父亲,就是母亲都不会饶过你。”
一旁,长乐身边丫鬟也急忙和长平一起,从长乐手里拿过了玉如意,自捧着去了隔壁()。
“姐姐……”
长乐一脸泪痕蹲满是碎瓷片地中,脸埋双膝间,低声哭泣着,一旁,长平低声唤着。
轻柔拉着长乐起来到内屋坐了暖炕边,长平一边唤了方才被长乐赶出屋外丫鬟们进来拾屋子,又径自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拭着泪水。
“长平,母亲一点儿也不疼我了,一点儿也不……”
抽噎着说着,长乐眼中,又浮起了晶莹泪珠。
“姐姐,无论到了何时,母亲都是这天下疼我们人。”
肯定说着,长平一边给她拭泪,一边继续说道:“姐姐喜欢襄王世子,母亲自然要为姐姐打算,如今这事儿不成了,姐姐怎能怨母亲?母亲心里,怕是比姐姐难受才是。”
微蹙了一下眉头,长平打量着长乐神色问道:“姐姐,襄王世子,是中意你吗?”
神色一顿,长乐郡主脸上,顿时透出了一抹茫然。
许久,她摇了摇头低声答道:“我不知道。”
无奈叹了口气,长平郡主轻声劝道:“姐姐,其实,并不能怨母亲不疼你,论起来,也只能说是圣意难测。从前母亲去太后娘娘面前说,太后娘娘都乐见其成,可这回母亲再去探问,太后娘娘却随意推脱了,姐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如死灰,长乐郡主低声答道:“我知道了……”
见她心情不好,长平郡主柔声说道:“姐姐,今儿这屋里坏了这么多物件,母亲责怪起来,姐姐切莫再和母亲顶嘴了,其实,母亲心里也不好受……”
点了点头,长乐看着长平低声说道:“你先回屋去吧,我想静一静。”
拍了拍长乐手,长平不做声站起身朝外走去,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长乐问话:“长平,外面人都传,说慕嫣然有可能是襄王世子妃,你信吗?”
心思一顿,长平还未回话,就看见长乐急急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
长平无力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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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人
贵女反攻记147,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
都城内,前一轮热闹还没散,一轮热闹又已登场()。
刚过了十月二十,几条主干道上,又张灯结彩布置了起来,而这一次主角,是今年金科状元,慕府嫡出二少爷慕容峻,以及襄王夫妇捧手心里疼爱小郡主。
接连几日,一想到家里大喜事,慕嫣然就止不住笑弯了眉眼,连带着贺婉茹也跟着整日里笑眯眯,让皇后和宛贵妃二人每每看见了都忍不住要打趣几句。
相比她们开心,长乐郡主姐妹俩却冷像冬日里冰坨子一般。长平郡主略微好些,虽耷拉着一张小脸,可却仍旧一脸小心翼翼紧盯着身边姐姐,像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妥举动一般,而长乐郡主脸,几日里一直黑着,尤其是看着慕嫣然时候,眼睛中阴冷,直让慕嫣然身上泛起一层麻酥酥鸡皮疙瘩()。
有几次,贺婉茹都忍不住了要冲上去教训长乐郡主,可慕嫣然却拉住了她,用慕嫣然话说,没必要跟那些无谓人浪费时间,只要等到时机,一击得手,击退了他便可,要不然,一次次去应付她那些无聊招数,岂不是没事找事?
漆黑眼珠转了几圈,贺婉茹有些明白了,旋即,便对一脸苦大仇深长乐郡主置若无物了,拉着慕嫣然手欢有说有笑,这一举动,无疑让长乐郡主心中越发气闷无比。
十月二十六日,刚过了卯时,慕府门前,噼里啪啦爆竹声。就响彻了漆黑天际。
前一夜慕嫣然本就睡得晚,躺暖呼呼被窝里好久,都还兴奋合不上眼,朦朦胧胧,就听见外边有响动,慕嫣然猛不丁清醒了过来。
身边,紫云和紫月等一众丫鬟都早已起身了,无一不是笑脸盈盈喜气模样,慕嫣然打了个哈欠,接过紫云暖好递来袄裙。动作麻利穿好了衣服。
等梳洗完赶到明徽园时候,柳氏也已拾停当了,母女二人是一脸合不拢笑容,喜滋滋去了苍云斋。
按着慕老太太和柳氏意思,婚之日。慕容峻带着迎亲队伍从襄王府迎了娘,直接到状元府邸入席,到时一应仪式酒宴。便都设状元府邸,可慕容峻执意要慕府老宅宴请宾客,说这里是自己出生长大地方,让自己有亲切感。
终。慕昭扬拍案决定,就按儿子所说办。
苍云斋较之状元府邸。犹如云泥之别,柳氏一度担心委屈了襄王小郡主,可慕嫣然却信心满满说,贺琳蓉一定会喜欢这儿,柳氏便放下了一直悬着心。
苍云斋里,慕容峻一身大红郎喜服,愈发衬得面如冠玉,俊朗不凡,慕嫣然走到他跟前屈膝一福,俏声说道:“妹妹恭祝二哥婚大喜。愿二哥和二嫂比翼齐飞,白头偕老。”
对这个一母同胞妹妹,慕容峻一向亲厚有加。尤其是这一年,他愈发觉得那个乖巧妹妹通身透着一股说不清淡然和灵气。及至春闱前那番状似无意提醒,慕容峻甚至傻傻觉得,妹妹像是事先知道试题一般,可随即,却推翻了自己可笑想法()。
前二十年,慕容峻总觉得自己活得浑浑噩噩,每日对着那些枯燥乏味书卷,看得久了,真恨不得一把火,将他们全都烧了,可想到母亲,想到还有弟妹需要自己扶持,他一次次忍了下来,终于,老天像是开眼了一般,除夕过后,家里一切,顺风顺水,让他怀疑自己一直梦里。
如今,幸福来太突然,慕容峻竟觉得自己像是未回过神来一般。
“妹妹……”
轻声唤了一句,慕容峻却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口中一顿,院子里,又响起了震耳欲聋鞭炮声。
众星拱月围着慕容峻说着吉祥话儿,又跟着他一起到柏松堂给慕老太太请安,看着一身吉服孙子跪自己面前,老太太一时激动不能自已,眼眶中是晶莹泪花。
说话功夫,秦府中,已来了好些人,秦仲义兄弟几个跟秦氏身后,老老实实给慕老太太和慕昭扬见了礼,才嘻嘻哈哈跟慕容峻笑闹起来。
他们也数都是迎亲队伍中一员。
过了巳时,慕容峻带着一众人,和喜气洋洋吹唱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朝襄王府去了。
襄王府榕苑内,贺琳蓉被宫里派来五福嬷嬷仔细梳了头,绞了面,那一串串冒着喜气吉祥话,听贺琳蓉耳内,带出了一丝期待又紧张雀跃。
王府内只贺琳蓉一个女孩儿,如今身边围绕着,都是襄王妃请来福禄双全嬷嬷,或是家中儿女双全妇人,只盼着给贺琳蓉带来些福气。
一眼望去,没有一个熟悉面孔,贺琳蓉面孔上,浮起了一抹惊慌。
“蓉姐姐……”
清脆声音响起,掀起屋帘下,装扮喜气洋洋慕嫣然出现了贺琳蓉面前。
乖巧给屋内众人见了礼,慕嫣然疾步走到贺琳蓉身边低声说道:“嫣然来给姐姐伴妆……”
点了点头,贺琳蓉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
大梁女儿家,成亲时,身边总会有位少女相伴,或是娘姐妹,或是娘闺中密友,原本贺婉茹自告奋勇要给贺琳蓉做伴妆姐妹,可襄王妃又觉得不成体统,便免了,于是有了慕嫣然出现()。
娘自出门时再无进食机会,是故眼看着时辰尚早,盈儿端着早已熬好红枣粳米粥进来了,看着她小口用完,又仔细给她涂了胭脂,慕嫣然从妆奁盒里取出了那对早已备好百福临门绞丝风镯。给她戴了手上。
依稀,门外已传来了鞭炮声。
“嫣儿,我好紧张……”
屋内嬷嬷们,已有王府管事媳妇招呼着去了前厅,正屋内,只留下了喜娘和几个近身伺候丫鬟,贺琳蓉环顾着看了一圈,抓着慕嫣然手放自己胸口处感受着,一边轻声说道。
隔着厚厚袄裙,依然能感受到贺琳蓉紧张。一颗心跳飞。
脸上绽开了一个开怀至极笑容,慕嫣然坐贺琳蓉对面圆凳上,看着她柔声说道:“蓉姐姐,我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一个是我亲二哥。一个是我要好姐妹,老天爷对我何其眷顾,竟将这天下好两个人。拴了一起,一根月老红线,我们就成了一家人……”
紧紧握着贺琳蓉手,慕嫣然轻声说道:“蓉姐姐。你虽未见过我二哥,可你要相信我。我二哥绝对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男子……”
见贺琳蓉娇羞着点了点头,慕嫣然凑到耳边打趣说道:“嫂嫂……”
果然,贺琳蓉嗔怒抬起头,一边紧张打量着四周,一边转过头来掐慕嫣然绯红脸蛋,一时间,二人梳妆台前小天地里,笑闹了起来。
窗外人声鼎沸,两人对镜整理好妆容,规矩一坐一站。全然一副窈窕淑女端庄模样,可潋滟眼眸中,分明溢满了浓浓笑意。
人群簇拥中。襄王妃进来仔细打量了几番,眼中带泪轻声叹道:“总还觉得你是个小女孩儿。一眨眼,竟要嫁人了……”
“母妃,女儿总还您身边,时不时就会回来看您,定然跟从前未出嫁时一般,您放心好了……”
许诺一般安慰着襄王妃,贺琳蓉低声说道。
点了点头,母女二人凑一起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想着一会儿郎娘要去正屋给父母磕头见礼,襄王妃依依不舍叮嘱了贺琳蓉几句,方带着几位妇人出去朝正屋去了()。
不一会儿,院落前,传来了喧闹声音,依稀有人喊“抢亲了……”
哄堂笑声逐层散开,屋帘外,传来了喜娘带着笑意声音:“郎迎亲……”
急忙拿起大红盖头盖贺琳蓉头上,又将一旁托盘里放着彩球喜绸递给她,慕嫣然静静伴贺琳蓉身边。
下一瞬,屋帘下,闪出了慕容峻笑意满满俊脸。
看着慕容峻脸色微红牵着喜绸那一端贺琳蓉缓步朝外走去,慕嫣然一瞬间觉得,心中满满幸福。
坐慕容峻带来迎亲马车中回到慕府,大门前已人头攒动,慕昭扬和慕容言夫子二人笑逐颜开跟来往宾客打着招呼,一旁,已有管家引着朝前厅去了。
锣鼓喧天迎亲队伍,将郎和娘送至状元府邸绕了一圈,复又掉转头回到慕府,而襄王府内抬出贺琳蓉嫁妆,第一抬已进了状元府邸府门,后一抬,仍旧还襄王府未出门,惹得周遭围观百姓们咂舌不已。
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襄王夫妇对小郡主宠爱,都城里,成了热门话题。
午时二刻,仪式开始。
明徽园正屋内,慕昭扬和柳氏端坐主座处,看着慕容峻牵着贺琳蓉,早已铺好了锦团上跪下,三跪九叩行了正礼。
及至“夫妻对拜”唱念声响起,院落中上百桌宾客,已发出了喧闹恭贺喧嚷声。
屋外是喧闹喝酒划拳声,屋内,却静悄悄无一点声息,贺琳蓉看着红盖头下红彤彤一片,手里,慢慢渗出了细密薄汗。
“郡马来了……”
门外,是盈儿清脆通传声。
贺琳蓉有些紧张挺直了背,盖头下流苏轻微晃着,连带着心头,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蓉儿……”
鼻尖传来了一股淡淡酒香,还未回过神来,盖头已落了脚边,贺琳蓉一抬眼,望进了一对深邃清澈眼眸。()
贵女反攻记147,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人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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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眸
贵女反攻记148,贵女反攻记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眸
前院渐渐清静了下来,白日里喧闹,正一点点消褪,伴随着黯淡下来天色,一起融入了迷蒙夜色当中()。
陪着柳氏把前来喝喜酒女客送走,看着柳氏眉眼间倦色,慕嫣然乖巧陪她回明徽园,吃用了些清淡粥,眼看着她拿起了账本,慕嫣然轻轻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慕嫣然从香甜梦里醒来,穿戴一去了柏松堂,不一会儿,慕昭扬和柳氏也到了。
紧随其后,慕容峻携着一脸娇羞贺琳蓉迈了进来。
给长辈们奉了茶,接过了红包,又给弟弟妹妹们准备了礼物,一圈下来,已过了平日里早膳时辰,慕昭扬和慕容言随意用了几口饭,一前一后出了柏松堂。
早膳后,柳氏亲热招了招手,带着何氏、贺琳蓉和慕嫣然回了明徽园。
进内屋没一会儿,柳氏捧着一个方寸约许四方红木锦盒走了出来,坐炕桌旁,唤来了贺琳蓉,柳氏打开锦盒,将里面一对殷红色玛瑙玉镯递给贺琳蓉柔声说道:“这是娘陪嫁,从前峻儿他大哥成亲后,我把一对翡翠给了你大嫂,这对儿玛瑙,就给了你……”
温顺接过玛瑙镯子戴手上,贺琳蓉低垂着头轻声答道:“谢谢娘……”
眼含笑意看着没有郡主架子贺琳蓉,柳氏温柔转过头看了一眼何氏轻声说道:“蕊兰,你可别说娘偏心啊,你手上那对翡翠镯子和这对玛瑙镯子,价值相当。只不过市面上翡翠镯子多些,才显得玛瑙贵贵些……当日娘接了你茶,心里就想着,你肤色,戴那对翡翠,才愈发好看,要不,这对玛瑙就是你了。”
何氏本也不是小气人,如今见婆婆当着贺琳蓉面跟自己说,愈发不觉得有什么了。亲热走到贺琳蓉面前托着她手,何氏看向柳氏娇声说道:“娘心思,是巧呢,郡主肤色白皙如玉,戴了翡翠反倒落了俗套。玛瑙愈发衬得她肤如凝脂,真真儿是相得益彰呢。”
见几人心无芥蒂,慕嫣然巧笑着走上前来打趣说道:“哎。有这么好婆婆和妯娌,不知道谁将来那么有福气,能嫁进咱们慕府给我做三嫂呢……”
一瞬间,老少四个女人笑作了一团。
慕容峻陪着贺琳蓉三朝回门那天。慕嫣然如往常一般早起进宫继续伴读,芷兰阁里。一切都恢复了往常平静。
慕嫣然和贺婉茹乐甚从前,而长乐郡主姐妹二人却难得沉寂了下来。
傍晚时分,慕嫣然回到慕府时候,柏松堂正屋内,传出了阵阵欢笑声()。
明霞淡笑着说道:“下午,襄王妃亲自送少爷和郡主回来,襄王世子也来了,不过这会儿都老爷书房里说话呢,正屋里只襄王妃和老太太她们。”
点了点头,慕嫣然从掀开帘内进去。巧笑着给襄王妃见了礼,跑去和贺琳蓉挤了一块儿。
满眼爱怜看着女儿娇艳面颊,看着和她说笑着慕嫣然。襄王妃转过头看着慕老太太柔声说道:“嫣然这孩子,脾气性格都是顶好。如若不然,蓉儿如今怕还是从前那副孤僻性子,又怎么会有如今好姻缘?都是这孩子招来福气……”
慈爱看着那二人,慕老太太轻声说道:“本也是蓉儿缘分,说到底,总还是没给旁人家落了去,老婆子倒真要去庙里烧香还愿了……”
一时间,屋内几人一团和气,倒是让站一旁沈氏心里泛起了酸水。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襄王妃准备回王府了,柳氏忙差了管家去翠竹苑跟襄王世子打声招呼,一行人慢慢行至慕府大门口。
不成想,那厢,慕昭扬等人却正兴头上,襄王世子身边小厮小跑着来给襄王妃磕了头回话道:“王妃,世子爷说请您先回府,他一会儿晚点回去。”
笑盈盈看着柳氏,襄王妃打趣说道:“如今这宰相府可是香饽饽了,娶进来我一个女儿不说,连儿子自己个儿都不愿意走了……”
含笑送走了襄王妃,慕嫣然跟着柳氏和贺琳蓉,回到了柏松堂。
隔了屏风,布了膳桌,不一会儿,慕昭扬笑声朗朗带着儿郎们跨进了柏松堂。
进门一瞬间,襄王世子贺启钧便觉得眼角处,有个熟悉身影一闪而过,再转头去看,屏风后,是模糊身影,已什么都看不清了,掩下心内犹疑,他坐了慕容峻身旁。
晚膳后,慕容言等人均尾随着慕昭扬回了书房,慕嫣然便和贺琳蓉到了苍云斋。
坐了不大一会儿工夫,盈儿进屋来说道:“郡主,世子爷要回去了,您可要出去送吗?”
如今既已嫁进了慕府,便不似从前一样日日都能见着了,贺琳蓉点了点头,一边吩咐了盈儿前去传话,一边披上了夹层披风,挽着慕嫣然朝前去了()。
大门处,贺启钧牵着马,和慕容峻说着什么,见贺琳蓉和慕嫣然一前一后出来,贺启钧脸色,轻微一变。
留了贺琳蓉和贺启钧单独说话,慕容峻和慕嫣然兄妹二人站大门内,随意聊了几句。
想到书房内父亲还等着自己回话,而那厢,兄妹二人还细细说着什么,慕容峻跟慕嫣然叮嘱了几句,疾步朝翠竹苑去了。
“哥哥,府里若是有什么事,你不可瞒着我,要早点告诉我,总归状元府邸离家里就那么点儿距离,我很就可以赶回去……”
贺琳蓉还像王府里一般,拽着贺启钧袖子轻声嘱咐道。
宠溺刮了刮她鼻子,贺启钧沉声说道:“都嫁人了,芝麻点儿大事都往娘家跑,看人家怎么说你?”
调皮冲他皱了皱鼻子,贺琳蓉娇声说道:“他待我很好,公婆和祖母也都很好,不会有人说我。”
慕容峻为人,贺启钧还是了解,点了点头,他轻声叮嘱道:“母妃叮嘱你话,我就不再罗嗦了,但是,若有人欺负你,也一定要告诉我,哥哥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说罢,还摆出了一个恶狠狠表情,引得贺琳蓉莞尔一笑。
转过头瞟了一眼大门内俏生生立着慕嫣然,贺启钧低声问道:“那是慕府哪位小姐啊?”
眉眼间是浓浓诧异,贺琳蓉确认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沉思了一会儿,方一脸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哥哥不认识她呢,你们好似从未见过。”
说罢,贺琳蓉很是开心说道:“她就是我和你说过那位我结识了好姐妹啊,慕府二小姐,慕嫣然。”
剑眉一挑,贺启钧眼中,毫不掩饰诧异。
又抬头打量了慕嫣然几眼,确认她就是自己了尘庵后树林里看到那个少女,并不是襄王府自己书房外遇到那个少女,贺启钧抿了一下嘴唇,神色不变点了点头。
“嫣然妹妹……”
扬手冲慕嫣然招了招手,贺琳蓉轻声唤道。
见她叫自己,慕嫣然看了她身旁贺启钧一眼,迟疑了一下,轻移莲步迈出了慕府大门()。
“嫣然见过世子……”
慕嫣然屈膝一福轻声拜道。
颔首浅笑示意,等慕嫣然站起身,贺启钧轻声问道:“慕小姐,敢问一句,你从前是否见过本世子?”
诧异他为何有此一问,慕嫣然狐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看向贺琳蓉,却见她也是一脸不解。
淡笑着点了点头,贺启钧转移着话题说道:“蓉儿口中总是念叨慕小姐,可见你二人极为投缘,如今既能常伴左右,蓉儿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慕小姐多多提醒。”
有些惶恐俯身一福,慕嫣然低声答道:“世子言重了……蓉姐姐既已嫁入慕府,便是嫣然二嫂,嫣然定会敬她怜她甚从前,家中祖母及父母大人会善待她,二哥会疼她爱她如手中瑰宝,请世子放心。”
满意点了点头,贺启钧宠溺拍了拍贺琳蓉头,一转身抬脚才上了马蹬。
“你们回去吧……”
拽着打着响鼻马儿,让它安稳下来,贺启钧转过身来看着二人朗声说道。
点了点头,贺琳蓉拉着慕嫣然转身朝大门里去了。
“慕小姐……”
身后,传来了贺启钧爽利唤声。
脸上是和贺琳蓉说笑娇俏,慕嫣然原地一顿,转过身问询看着贺启钧。
大红灯笼下,一袭湖绿色对襟开领袄裙、月白色披风慕嫣然亭亭玉立立一边,竟生生夺去了本是嫁娘贺琳蓉光彩,白皙肤色,红润樱唇,一双澄黑眸子,竟是比天上星辰都要璀璨,贺启钧听到心里发出了一记清脆响声。
“世子有何吩咐?”
诧异看了身侧贺琳蓉一眼,慕嫣然看着黑色骏马上目光灼灼男子轻声问道。
心内一热唤住了她,此刻她就那么静静候着,自己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贺启钧脸上,浮出了一抹羞窘。
轻咳了一下,他轻声说道:“遇见你,是我们襄王府福气……”
说罢,他抬手扬鞭,瞬时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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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起
贵女反攻记149,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起
十一月,经过了春闱、选秀、大婚等一系列盛况之后,都城中,终于平静了下来,白日里,听着街道上偶尔传来走街串巷叫卖梆子声,和夜晚偶尔醒来时院落里鼓声,慕嫣然浑然觉得,这样日子,像是梦里才有()。
初冬第一场大雪洋洋洒洒漫空飘落时候,慕嫣然正和贺婉茹站芷兰阁前假山上凉亭里嬉闹,鼻尖冻通红,两个人口中,却因为闹欢而溢出了一束雾蒙蒙白气。
恍惚间,觉得烧热耳朵边,倏地闪过了一丝凉意,慕嫣然抬眼望去,却见天空中落起了细小雪花,一瞬间,二人加开心了。
笑闹够了,两人依着彼此背靠背坐长椅上,浑然不觉,凉亭里四处透风,脸颊已开始泛起轻微冷意。
目光不经意扫过瑞安宫,看着那恢复了清冷孤寂院落,慕嫣然一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难受,就像凭空缺了一个角一般,不那么圆满了。
幽幽轻叹了口气,看着灰白天际,慕嫣然心里,丝丝缕缕缠绕了一股思念,顺着院墙,绕过高高廊檐,飘忽着远去了。
回到慕府,下马车时候,路上已铺了浅浅一层雪,迈出几步,就能看到深深浅浅脚印,慕嫣然顽皮院子里玩了会儿,才携着一脸无奈笑着紫云回了潇湘阁。
过了十二月,都城里又慢慢热闹了起来。眼看着离过年越来越近,街上爆竹店,生意比平日里是好了几分,连那些平日里省吃俭用穷苦人家,都愿意拿出几个铜钱来买上一小串红鞭炮。期盼着过年时候那些喧闹声响。把家里霉运都炸跑。带来下一年好运气。
大事没有,可张家长李家短小事,倒是能数出来一箩筐,而离慕嫣然身边近两桩,却都各有蹊跷。
头一桩,是宋府二少奶奶小产了,已经八个月身孕,据说是晚膳过后后院散步消食时摔了一跤,管府里早就备好了稳婆。可到底还是没保住孩子,据说是个已成了形男胎,听闻消息。宋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而大少奶奶慕敏然,则陪吴氏身边哭声嘶力竭。
柏松堂里,看着慕老太太和柳氏等人一脸唏嘘。晚膳时分,膳桌上,也比平日里沉重了许久。
虽说这是宋府事,而且小产那人与慕府并无多大干系,可女人心,总是软,尤其想到那个眼看就要出生却早早送了命小生命,众人都觉得心里有一股悲痛()。
可不知为什么,慕嫣然却直觉觉得,沈氏虽也连道可惜,可眼中堆积了几个月愁绪,却像是随着第一场雪消融一起远去了一般,此刻看来,竟隐隐透着一股子轻松。
多看了沈氏一眼,慕嫣然心内一沉:宋二少奶奶小产,怕是和慕敏然脱不了关系。
想到那个笑靥如花却心思缜密慕敏然,慕嫣然眼中,浮起了一抹冷意。
慕敏然,如今你已是嫁出去女儿了,你如何去祸害旁人,那是你事,可若是牵扯到了慕府,我头一个便不会放过你,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如是想着,慕嫣然柔声哄劝着慕老太太和柳氏,笑闹了一番,总算稍稍打消了些二人心里难过。
人都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让众人侧目另一桩事,依旧和宋府有关,宋府大小姐宋晓,失踪了。
十一月里,宋府已和左侍郎潘大人家开始议论起了儿女亲事,正是潘家长房嫡子潘慕辰和宋府大小姐宋晓,要说潘慕辰,都城里也是响当当青年才俊,可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竟有流言传出,说他有龙阳之癖,时日久了,竟隐隐有成真之意。
宋大人独具慧眼,偶遇了潘慕辰一次,竟一眼便相中了那青年,于是,两家暗中一通气,儿女结亲一事,便迅速提上了议程。
十二月一开始,两家已准备着开始问名纳采了,某日一早,宋晓闺房内,传出了一声尖叫,随后宋夫人赶到,发现女儿不见了,一起消失,除了几张银票,便是一直挂墙上佩剑。
脸色苍白,宋夫人临阵不乱,一边暗中吩咐了家丁出城四处去找,一边,却是让管家拾了些衣物,送宋晓身边几个丫鬟去了江南娘家,放出风声去,说是宋夫人远江南娘思念外孙女,差人送信要外孙女回去过年。
议亲一事,也就此作罢。
知道此事时候,慕嫣然和贺婉茹正趴芷兰阁窗边远眺外面含苞未放梅树,身后,是长乐郡主姐妹二人越来越兴奋嘀咕声。
本还奇怪宋府小姐回乡这么大点儿事竟然也会都城中成为话题,听了她二人话语,慕嫣然和贺婉茹却顿时相信,传言,多半怕是真()。
仅仅是亲事不满意而已,若是旁女儿家,仗着父母宠爱,大多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本事来闹家里鸡犬不宁,可她竟然敢独自一人离家出走,仅这份魄力,就能让慕嫣然咂舌感叹不已。
可江湖险恶,岂是她一个涉世不深闺中女儿家可能想象?
此时此刻,慕嫣然真不知道,对那个迎春花会上给自己留下极深刻印象宋晓,到底是该钦佩,还是该赞叹。
转过头去,身侧贺婉茹,一张小脸兴奋红扑扑,娇艳红唇,也诧异张开,半晌都未合上。
伸出手她面前晃了几下,慕嫣然一脸逗趣说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回魂……”
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贺婉茹将脸颊鼓得圆圆,伸出手鼓劲一般跟慕嫣然低声说道:“日后若是父皇把我许配给我不喜欢人,我也学那宋小姐,偷偷溜出宫去,躲远远……”
说罢,贺婉茹眼中,泛起了一抹期待晶亮光芒,慕嫣然不由气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宋晓离开都城消息,没几日,便淹没了众多八卦趣闻中,渐渐,已无人去探究真伪了,而内幕到底如何,却也无人关心。
只有一次和杜姨娘聊天时,慕嫣然才知道,那宋晓,却真是如传言中所说一般,为了逃婚,离家出走了,而消息,则来源于回府探望沈氏慕敏然口中。
腊八晚上,热气腾腾腊八粥还未端上膳桌,漆黑天空中,又落下了纷飞雪花。
跟柳氏身后朝柏松堂走着,慕嫣然眼光顺着随风飘起雪花四处回旋,心里,却闪过了宋晓那一脸英气面容,这个女孩儿,如今,不知道大梁哪个角落,但愿,她能平安回来。
思绪随着掀开屋帘内扑出温热气息一闪而过,看着榕哥儿拉着慕老太太手暖炕上欢跳跃,慕嫣然甩开纷乱心思,笑语盈盈朝上首处走去。
及至年味儿越来越重,都城中从前与秦素儿交好小姐手中,数到了太子东宫送来请帖,却是太子妃宴请众位姐妹,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长乐郡主。
到请帖时候,贺婉茹大大咧咧拉着慕嫣然手朗声笑道:“嫣然姐姐,过几日我就可以看见蓉姐姐了呢,到时候,看看她这个嫁娘有没有变漂亮()。”
开朗活泼一如从前。
太子妃宴请之日是腊月十六,十五日从宫里回来,柏松堂里,便看见慕老太太拉着慕容峻和贺琳蓉不住问这问那,仿佛状元府邸盖离都城百八十里远处一般。
慕容峻和贺琳蓉成婚后第六日,便搬去了状元府邸,每三日,贺琳蓉会跟着慕容峻回慕府一次,给众位长辈见礼,有时从襄王府出来经过慕府门前,贺琳蓉也会进来逗留一会儿,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说会儿话,此外,贺琳蓉和何氏妯娌二人也相处极好。
每每看见柳氏婆媳三人笑作一团,慕老太太便满面笑容,愈发显得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而每每贺琳蓉离府时,却都是满面绯红,尤其是遇到回府来接她慕容峻时,面色羞红甚往昔,时日久了,便连不知内中缘由慕嫣然也大致猜到,定是慕老太太又追着问何时传喜讯事了。
晚膳作罢,慕容峻夫妇二人便留了府里,这厢,慕容峻一脸兴奋拉着慕容言和慕容睿几兄弟朝翠竹苑书房找慕昭扬聊天下棋去了,那厢,贺琳蓉欢天喜地牵着慕嫣然,去了潇湘阁。
等打量完内屋,贺琳蓉小手一挥,吩咐盈儿道:“去,把我换洗衣物都送到这儿来……”
摆明了夜里要留宿潇湘阁,一时间,慕嫣然目瞪口呆。
昔日温婉柔弱蓉姐姐,转瞬,就变成泼辣直爽二嫂了,这个过渡,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整个一夜,潇湘阁内屋里,轻轻浅浅回旋着两个女孩儿小老鼠一般悉悉索索说话笑闹声,直到第二日一早,对着铜镜中两对一般模样黑眼圈,两人娇俏吐舌一笑。
巳时,正华宫正殿内,已先后到了十几位容貌俏丽贵门小姐,穿梭其中跟各位打了招呼,贺婉茹、贺琳蓉和慕嫣然三人便坐一处说起了悄悄话。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女官通传声:“长乐郡主到……”
看着长乐郡主惴惴不安脸色,慕嫣然三人相视一笑。
好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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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反击
贵女反攻记15,贵女反攻记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反击
当日翁主府宴会,清远翁主事先只知晓女儿要家中设宴宴请都城里几位贵门小姐,想着女儿似乎继承了自己长袖善舞交际手腕,清远翁主很是欣慰夸奖了她几句()。
可清远翁主只料到了开始,却未料及结局,等她从贴身婢女处知晓秦素儿是羞愤从府中离开,而随即离开慕嫣然和贺婉茹几人是一脸不忿时,清远翁主再唤回女儿细问,顿时一脸铁青()。
长乐郡主一时冲动犯下错事,事后,清远翁主狠狠责罚了她一顿不说,还勒令她亲自写了致歉信,连同备好厚礼,让翁主府大管家一起送到了秦府,当面向秦素儿致歉。
大管家到秦府并未见到秦素儿,迎出来,是一脸和煦笑容秦夫人,连道“只是女孩儿之间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请翁主和郡主万莫放心上”,可等大管家提到要面见秦素儿致歉时,秦氏却装作未听见一般掸了掸衣袖上看不见灰尘,连借口都不愿意找一个出来应付,顿时,让大管家窘了当地。
回翁主府打开秦氏准备回礼,清远翁主又不顾形象将长乐郡主大骂了一顿,那回礼比清远翁主亲自挑选送去致歉礼还要贵重几分,摆明了就是无论秦素儿当不当上太子妃,秦府和清远翁主府,都绝不可能相交了。
及至选秀过后赐婚人选定了,清远翁主是几日都没给长乐郡主好脸色看。而长乐郡主自知犯了滔天大错,可事到如今,却是已无法挽回了。
心内存着一丝侥幸,想着秦素儿已贵为太子妃,若和自己计较当日往事。必会有损太子妃形象名声。一连规矩了好几个月长乐郡主见一切平静如烟花三月。渐渐松了口气。
可到东宫女官送来请帖,看到其中内容那一刹那,长乐郡主心里,冒出了一股寒气。
该来,终究还是来了,无论她怎么小心谨慎,始终都躲不掉……
殿内轻声浅语十几位小姐,大多都是当日清远翁主府见过,有几位。甚至清晰记得当日情形,此刻见到长乐郡主平静中带着一丝惶恐不安神情,再看看另一头贺婉茹三人一脸兴趣盎然。顿时知晓,今日筵席,怕是单就为了长乐郡主一人准备。
一个是太子妃,将来要母仪天下国母。一个是郡主,全仗着自己翁主母亲圣上和皇后面前讨巧博宠才有今日荣耀,这二人有了芥蒂,该站哪边,胜负顿时见分晓。
心思各异,一时间,却是没人敢上前来搭理,长乐郡主踏进正华宫,顿时僵了原地。
若是往日,身边好歹还有个乖巧懂事长平郡主,姐妹二人自说自笑,也并无不可,可今时不同往日,到贴子里,邀请人,却只有长乐郡主一人,摆明了,就是把长平郡主给摘出去了,于是,从踏出翁主府那一刻开始,长乐郡主心里,就漫起了无止不安()。
“太子妃娘娘到……”
内殿里,传出了芙蓉清脆声音。
珠帘掀开,秦素儿端庄娇艳容颜,出现了众人面前。
一身绣了凤舞云纹正红色宫装,高耸随云髻上,插着闪耀孔雀衔珠翠玉钗,通身高贵凛然。
秦素儿甫一出现,便露出了几分皇家肃穆和大气,原本浅笑着女孩儿们,敛正面容,规矩站起身,整齐跪倒地,齐声拜道:“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赐座……”
从众人中间让开小道中走过去坐上首处正座上,秦素儿看着座下众人轻声说道。
“谢太子妃娘娘……”
站起身,一众女孩儿们坐了各自座位上。
“昔日闺中时,和本宫来往亲密,今日均此处了,难得相聚,今日无尊卑,和闺阁中时一般,姐妹们要兴才是。”
语气亲热说着,秦素儿眉目间,也是满满真诚,可众人也只是听听罢了,哪敢放肆。
不一会儿,聊了些近日都城内趣事后,渐渐便没什么话说了,秦素儿温婉一笑,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闷不语长乐郡主轻声问道:“长乐,平日里你性子可是极活泼,怎么今儿自进了正华宫便闷闷不乐,可是本宫得罪了你?”
此话一出,长乐郡主脸上惶然愈发明显,站起身屈膝跪倒,她低声说道:“长乐不敢,太子妃娘娘言重了,只是……只是怕说不好惹娘娘不,所以长乐不敢妄言。”
“哟,起来,方才都说了,今日只叙旧日情谊,并无上下尊卑,你这动不动就下跪,可不是扰了旁人兴致?起来坐吧……”
眼中波澜不惊,秦素儿话语,愈发轻柔,仿佛长乐郡主是她昔日要好姐妹一般。
不敢抬眼去看她,长乐郡主瑟缩着站起身,径自坐回了椅中()。
许久,秦素儿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么坐着说话,也真是累人,倒不如找点什么好玩,咱们姐妹同乐如何?”
见太子妃倡议,众人连声附和,秦素儿欢喜转过头吩咐着芙蓉说道:“去偏厅把几张花桌摆好,准备些点心什么……”
点头应下,芙蓉走到一旁,低声吩咐了殿内几个婢女,不一会儿,便布置好了。
“走吧,偏厅宽敞,咱们去那儿吧……”
发了话,秦素儿率先出了正华宫正殿,迈进了几步之外偏厅。
偏厅内,摆置了三张大圆桌,桌上除了茶水点心,还有些时下受女孩儿们喜爱干果蜜饯,而一侧屏风处,赫然,是一面小鼓,鼓上,还放置着一朵手掌般大小大红绒花。
只一眼,长乐面色苍白。
依着尊卑坐好,秦素儿、贺婉茹、贺琳蓉、长乐郡主和慕嫣然几人一桌,而其余女孩儿们,则恰好凑成了两桌。
站起身走到屏风处,拿起绒花手里扔着耍玩了几下,秦素儿又拎起鼓槌小鼓上敲了几下,方一脸趣意看着众人说道:“平日里聚会,这击鼓传花可是咱们爱玩,今儿便照旧吧,谁来做鼓手啊?”
见无人举手,秦素儿意兴阑珊随手指了一个婢女说:“那便你来击鼓吧,本宫和姐妹们一起玩……”
待到婢女坐到小鼓前,背对着众人不说,还被丝带蒙住了双眼,长乐郡主心内,暗暗呼了长长一口气。
鼓声响起,绒花从秦素儿手中,传到了贺婉茹手里,一扬手,贺婉茹又迅速扔给了身边贺琳蓉,及至从慕嫣然手中接过绒花又扔给邻桌一位小姐,长乐郡主额头上,已细细密密渗出了一层薄汗,那渐渐急促起来鼓声,像是敲她心上一般,让她不得安宁。
终于,鼓声停了,绒花落了一个面色羞红女孩儿手里。
落落大方站起身,女孩儿走到屏风前小小空地处,引颈高歌了一曲,词雅致,曲悠扬,及至歌声停住,众人依旧愣愣顿着,过了许久,扬起了欢鼓掌声,女孩儿屈膝一福,回到了原位。
鼓声再次响起……
一连几次,绒花都未落自己手里,长乐郡主终于说服自己相信,这原本就是一场平常至极宴会,虽主人是高贵太子妃,可对自己而言,并不会发生那些让自己担忧到惊恐事情()。
呼了口气,长乐一直提喉咙处心,渐渐放了回去。
不知想什么,心思转回来时,鼓声已停了,而周遭安静异常,长乐郡主有些不解看向周围众人,却见她们都兴致勃勃转过头看着自己,长乐郡主一低头,赫然发现,那个殷红绒花,竟然就自己掌心里。
心内一顿,长乐郡主面色涨红站起身,嗫喏着低声说道:“那……那我诵首诗给大家听吧……”
脸色不虞,贺婉茹一脸不情愿说道:“长乐,方才游戏前便已说了规矩,表演节目不能重复,已有人诵过诗了……”
“那我唱歌……我……”
脑中细细回想着方才几人表演过节目,书画琴诗歌,竟都有了,便连高贵如太子妃,也当众演奏了一曲,赢得众人掌声不断,此刻,若自己执意推辞,要不了几日,都城里,就能传出不利于自己流言了吧?
长乐面色一僵,嗫喏着说道:“长乐愿舞……”
逡巡着扫视了周围两桌女孩儿们一圈,长乐吸了口气,轻声问询道:“不知哪位小姐愿意倾力相助,为长乐伴奏一曲,长乐不胜感激。”
话音落毕,许久,方才喧哗一点点沉寂下来,殿内安静清冷如同无人一般,长乐郡主脸颊,火辣辣绯红起来,连带着微曲秀颈,也染上了一抹艳丽红霞。
“长乐平日里,人缘不怎么好呢……”
轻柔声音从身侧响起,秦素儿轻声说道。
微垂着头,长乐郡主眼眶中,泛起了一抹湿热,拢袖中双手,已紧紧握了一起,细长指甲戳细嫩掌心里,刺心痛意,一点点蔓延开来,长乐郡主觉得从未有过难堪。
“既如此,那本宫为长乐伴奏一曲吧……”
盈盈起身,秦素儿满眼笑意轻声说着,对上长乐郡主不可置信诧异目光,温婉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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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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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秦素儿已琴桌前落座,长乐郡主依旧呆呆愣原地()。
心内肯定,秦素儿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箭弦上不得不发,如今之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长乐郡主低垂着头咬了咬嘴唇,决然抬起头,走到了屏风前空位上()。
“长乐选个曲子吧……”
秦素儿态度闲适轻声问着,眼眸中目光,也温柔至极,仿佛她面前即将翩翩起舞,是慕嫣然,而不是长乐郡主。
可另一边,长乐郡主却觉得,秦素儿看着自己眼神,就如同幼时自己拿着小树枝拨弄花池边忙着搬运粮食蚂蚁一般,轻蔑,不屑。
“秋思。”
不再挣扎,长乐郡主选了一手曲调舒缓琴曲。
秋思,顾名思义,描述是远方游子思念故乡心情,整个曲子忧思深重,连绵不绝,若是由琵琶来演奏是为佳,可将游子心中思绪淋漓极致抒发出来。
一首原本该忧伤连连曲子,到了秦素儿手里,硬生生转变成了合家团圆欢庆乐曲,仿佛一家老小齐聚院中,赏着圆月,叙着家常,一派共享天伦和美画面。
长乐郡主被动跟着秦素儿曲声,或转身轻跃,或欢送迎,直至到了琴音高昂紧张节奏处,连连不断旋转,让长乐郡主一张小脸,愈发红润夺目。
可那回荡盘旋极速拨弄,却像是永不停歇一般,长乐郡主原地转圈动作,透着一股体力不支精疲力竭。像是空中枝叶,随时都会被一阵清风吹走一般。
“叮咚”一声,秦素儿乐声,戛然而止,回旋着长乐郡主,脚下一顿,倒了屏风前。
一旁,已有伶俐婢女疾步走过,扶起了她,搀着她坐回了座位处。
“那继续吧……”
一脸云淡风轻喝了一口茶。秦素儿轻一挥手,柔声吩咐道。
“是……”
先前击鼓那婢女低声应了,坐回小鼓前,复又用丝带绑至脑后,蒙住了眼睛。
再一轮下来。来赴宴一众女孩儿,已是数都表演过了,而秦素儿。是唯一表演过两次,一切看来,都正常极了,长乐郡主心中再次犹疑。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可微一愣神功夫。那轻巧绒花,竟又落了自己手里,长乐郡主欲哭无泪。
头脑中眩晕还未消除,周遭,却又如方才一般安静,长乐郡主站起身,为难低垂着头,嗫嚅着低声说道:“长乐不知还能表演什么……”
规矩先,说不能和先前表演过节目种类重复,女孩儿们心思极其灵巧()。剪纸、插花、手影……甚至还有个活泼开朗像个男孩子一般小姐,吹着口哨表演了一段口技,模仿了树枝上一对伶俐闹人小八哥。虽吹有些笨拙不全像,却因着独一无二。一时赢得众人大力鼓掌以示嘉奖。
这会儿回头一想,长乐郡主顿时觉得有些技穷了,自己会那几样,如今都被表演过了,总不能当着众人面摆出绣架绣朵花儿出来吧?
局促站着,长乐郡主一脸祈求看向秦素儿,只盼着她能放过自己这一次。
却不料,秦素儿轻敛凤目,端着婢女添了热茶茶碗小口抿着,如同周遭人一般,静静等着她上前表演节目。
目光呆滞走到屏风前站定,长乐郡主求助一般看向相邻两张桌子,可无人回头来看她,长乐郡主就那么呆了原地。
“长乐妹妹好好儿想一想吧,素来听闻妹妹多才多艺……”
转过头一脸温柔冲长乐说完,秦素儿转过头,和坐身边贺婉茹几人说起了话,浑然忘了旁边还站着人一般。
一炷香功夫,长乐郡主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紫。
“太子妃娘娘,午宴摆西花厅,已一切就绪。”
偏殿大门打开,木槿走到秦素儿身边轻声回禀道。
点了点头,秦素儿站起身朝众人轻声说道:“这开心起来啊,时间过就是,还没玩兴呢,眼看午膳时辰到了,那大家先入席吧,总归下午还有时间……”
说罢,有意无意,秦素儿还瞟了长乐郡主一眼,却见对方已站那儿摇摇欲坠。
走上前去亲热牵起长乐郡主冰冷手,秦素儿轻声说道:“长乐妹妹,走吧,开宴了……”
有些惶恐从秦素儿温热掌心中抽出手,长乐郡主屈膝一福,低声说了句“长乐不敢”,微垂着头落后一步,跟着踏出了偏殿。
西花厅内,烧着暖暖地龙,打开正门鱼贯而入,众人顿时觉得扑面而来淡淡热气,像是沁入了心里一般舒服()。
一般大小六张小圆桌,整齐摆置花厅内,桌上是一模一样各式开胃小菜,而顺着花厅大开着西侧门看过去,却是个小小戏台,垂着明蓝色帷幕后,还隐隐有脚步声和乐器试音声音,想来是一会儿有人要唱戏,女孩儿们越发开心了。
“都入席吧……”
摆了摆手,见众人拘谨仍旧站一旁,秦素儿抿嘴一笑,牵着慕嫣然和贺婉茹,又朝贺琳蓉眨了眨眼,四人坐了离西侧门近一张圆桌上。
见秦素儿落座,其它女孩儿们也各自找了交好小姐坐下,一瞬间,众人脸上,又闪出了一抹原来如此表情。
神思恍惚一直面色气恼长乐郡主,成了唯一站西花厅内人,而一眼望去,六张小圆桌,每桌四人,已有五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唯有秦素儿身旁一张桌子还空着,摆明了,就是留给自己。
想起那日翁主府里自己故意吩咐了婢女如此布置,借着欺负秦柔儿和慕依然,落了秦素儿和慕嫣然面子,此刻,长乐郡主才真正悔悟起来。
今日事,秦素儿没有一桩直接指向自己,而事事,都是自己当日种下因果,长乐郡主觉得,从未有任何一刻,让自己觉得这般难堪。
“长乐,坐啊……”
看着站门边长乐郡主,秦素儿轻声招呼道。
拖着僵硬双腿,长乐郡主走到空着小圆桌旁,慢慢坐下了。
看她一坐下,秦素儿看了一眼木槿,木槿招呼着身后婢女们,麻利拎着食盒走到各个圆桌旁,端出了冒着蒸腾热气菜,摆放了圆桌上,另一旁,小戏台上帷幕缓缓拉开,装扮好戏子们伴随着有力鼓乐声迈上了戏台。
英俊小生,聪慧可人美娇娘,悠扬婉转唱腔,不一会儿,女孩儿们就沉浸了戏中美好故事里,直为戏中人物多舛命运和起伏跌宕故事而感慨。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台下唱真切,台上看热闹,身边纷纷扰扰,落长乐郡主眼中,却是加难以忍受疏离难堪,一时间,长乐郡主觉得,身边不时发出巧笑声,并不是因台上戏里有趣,而是因为自己。
细长筷箸紧紧攥手里,柔嫩手指间,已显出了微微泛红痕迹,长乐郡主目光呆滞盯着圆桌边空空白玉碗,脑中一片空白()。
锣鼓喧天,琴声悠扬,终,戏中男女主人公历艰辛,合家团圆,明蓝色帷幕,缓缓拉上,而西花厅里,女孩儿们依旧兴致颇高议论着方才故事。
直到午宴结束,长乐郡主桌子上菜,一口未动。
而相邻一桌,秦素儿和慕嫣然四人笑语盈盈,显是开心极了。
宴毕,一行人跟着秦素儿又回到了正华宫正殿,婢女们端上了清香扑鼻热茶,浅声细语聊着天,品着香茶,一眼望去,处处洋溢着一片和美。
放下茶碗,长乐郡主轻步上前,走到秦素儿面前屈膝一福,站起身低声说道:“太子妃娘娘,长乐偶感不适,想先回府了,请太子妃娘娘准许。”
笑容一敛,秦素儿关切问道:“长乐哪里不舒服?”
一边,扭过头看着身侧芙蓉吩咐道:“去,宣御医……”
“不,不用……”
神色慌张了看了芙蓉一眼,长乐郡主疾声阻道。
脚下一顿,芙蓉看了长乐郡主一眼,不动声色站到了秦素儿身后。
“长乐,别急着走啊,本宫还打算留你单独说说话呢……你知道嘛,你从前那性子,本宫爱极了,可这些日子,你像是有心事似,总看着闷闷不乐模样,本宫老早就想找你聊聊,若是有什么心结,也早日解了,如从前一般,开开心心,多好。”
优雅将手里茶碗放下,秦素儿神态说不出端庄迷人,语气,也说不出温婉轻柔。
一旁小姐们听出了秦素儿话里意思,有胆大,径自站起身给秦素儿行了礼,表达了谢意,得到秦素儿许可后,跟着正华宫女官出去了。
见有人安然离去,其他人随即整齐站起身,恭谨行了礼,鱼贯着出了正华宫。
一时间,正殿里,只余下了秦素儿和长乐郡主等人。
目光瑟缩,长乐郡主逡巡看着身侧一脸闲适表情坐着诸人,心中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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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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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长乐郡主屈膝跪了秦素儿面前()。
“太子妃娘娘,当日都是长乐错,你大人有大量,莫与长乐一般计较,长乐给你磕头赔不是了……”
眼中泪,伴随着带着哭腔声音从眼中滑落,长乐郡主一边连连冲秦素儿磕着头,一边怯懦说道。
“这是做什么啊?本宫可当不起,芙蓉,扶长乐郡主起来()。”
一抹冷意从眼中一闪而过,秦素儿转过头冲身后芙蓉疾声说道。
摆脱开芙蓉手,执意跪秦素儿面前不肯起身,长乐郡主惊慌失措转过头看着贺婉茹大声喊道:“婉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跟太子妃娘娘求求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婉茹印象里,长乐就像是只呲着牙小野兽,只有她欺负别人,从来没有她被人欺负,不用说是像现这般凄苦无助哭了。
一时间,贺婉茹有些傻眼,神情怯怯看向身侧慕嫣然和贺琳蓉,却见二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冷淡模样,贺婉茹长呼了口气,看着长乐郡主低声说道:“长乐,太子妃没把你怎么样啊,你这是做什么?”
低声哭着声音一顿,长乐郡主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自嘲,仰起头看着高高上坐着秦素儿,长乐郡主空悠悠声音正殿响起:“是啊,太子妃没把我怎么样,还请我来东宫赴宴。有精美菜肴,有吸引人戏曲,还有交好贵门小姐环绕身旁,哈哈……我这不是做贼心虚自食恶果,又是什么?”
像是疯魔了一般。长乐郡主跪坐地中。喃喃说道。
“长乐。知道这叫什么吗?”
许久,秦素儿轻声问道。
见长乐郡主不应答,秦素儿朗声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看着正红色裙裾上盘旋着凤纹,秦素儿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一脸泪水长乐郡主问道:“若我没料错,当日翁主府,怕只是个开始罢了,假使我没被选为太子妃。长乐,你扪心自问,你会放过我吗?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可你呢,只为了交好林沫兰,当着那么多人面戏耍我姐妹二人,当日当时。你心中可有一丝丝不忍,想要放过我?”
问到后,秦素儿脸上,闪过了一抹如当日一般羞窘,和不忿。
过了许久,殿内仍旧静悄悄,只余长乐郡主轻微抽噎声。
“庐王妃到……”
宫门口,传来了女官通传声。
片刻,一身鹅黄色宫装林沫兰带着婢女走了进来。
这是选秀过后,慕嫣然第一次见林沫兰,时隔四个多月,昔日娇俏直率少女,似乎只是一瞬间就长大成人了一般,脸上是温婉动人浅笑,便连弯起眉尖,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愉悦,可那笑意,只到了眼圈边,便终止了,眼眸中,全无笑意()。
“沫兰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林沫兰站长乐郡主身前一步处,按着宫中礼仪给秦素儿行了礼,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去看长乐郡主一眼。
随后,贺婉茹三人站起身,也规矩行了礼,又坐回了原位。
见林沫兰不看自己一眼,长乐郡主面带急色唤道:“林姐姐,林姐姐……”
一瞬间,长乐郡主似乎浑然忘了,她身前女子,已是庐王妃。
“妹妹所来何事?”
有婢女奉上了热茶,秦素儿看着林沫兰轻声问道。
淡淡一笑,林沫兰这时才瞅了长乐郡主一眼,转过头看着秦素儿轻声说道:“妹妹来跟姐姐讨个恩典,长乐郡主一事,便到此为止,让妹妹送她出宫,可好?”
大方一笑,秦素儿柔声说道:“妹妹以为本宫责罚长乐郡主了?”
不等林沫兰作答,秦素儿解释一般说道:“今日东宫设宴,宴请从前跟本宫交好姐妹,一切都跟都城贵门府里宴席一般,聊了会儿天,玩了会儿游戏,午宴时候还听了一出戏,对长乐,本宫既没打又没罚,她自己愿意跪,本宫让婢女扶她起来她都不愿意,本宫也拿她没办法。”
脸上浮起一抹温婉笑容,秦素儿看着林沫兰轻声说道:“既然妹妹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那妹妹就带她回去吧,好歹都是皇家人,妹妹也跟她好好说说规矩,别动不动就跪,丢了皇家脸面。”
说罢,秦素儿不再看长乐郡主一眼。
“那妹妹谢过姐姐了……”
站起身冲秦素儿屈膝一福,林沫兰看了长乐郡主一眼,轻移莲步出去了。
忙不迭站起身,长乐郡主顾不上给秦素儿行礼,小跑着跟上了林沫兰,远去背影,渐渐从正华宫宫门口消失了。
出了正华宫,林沫兰脸上淡淡笑容,渐渐消褪了,取而代之,是平静下隐隐流动着一丝不甘,可此刻无论再说什么,终归无法改变,林沫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大约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庐王所住明康宫,进了正殿,挥退了殿内婢女,林沫兰看着长乐郡主沉声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本就不是为了救你而去……”
见长乐郡主一脸惊诧看向自己,林沫兰突然觉得心头有些浮躁不,瞪了她一眼,林沫兰闷声问道:“长乐,当日你欺负秦素儿和慕嫣然,其中自有为我出气原因,可究其根本,却是为了你自己,你看不惯秦素儿温婉多才,也看不惯慕嫣然处处优秀,所以,我便成了送上门给你利用佳人选,对不对?”
长乐郡主只犹豫了一瞬,还未来得及狡辩,便被林沫兰一挥手止住了。
自嘲了苦笑了一下,林沫兰轻声说道:“所以,我今日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走吧。”
这句话说得匪夷所思,长乐郡主还未想明白,便看到了林沫兰脸上显而易见逐客表情,不敢再逗留,她站起身屈膝行了礼,转身朝外走去。
“长乐,自此以后,你我不再交好,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身后,传来了林沫兰有些悲愤声音。
这句话,却说着实有些重了,长乐郡主脚步一顿,俏丽面孔上,浮起了一抹羞窘,不敢多说,她加了脚下步伐,跑出了明康宫。
心中委屈和难过铺天盖地袭来,方一踏出明康宫,眼中泪水便止不住滑落。长乐郡主想起,自出生以后,自己似乎从未有一日,犹如今日这般难堪。
耳边有凛冽风疾驰飞过,风干泪水,蛰娇嫩肌肤发出灼热痛感,长乐郡主狠狠攥起拳,像是要把方才羞辱捏碎一般,长长指甲断了掌心中,她犹不自知,只觉得心中痛,远比手上痛,要来为刻骨铭心。
脚下步伐越来越,长乐郡主只想回去,扑母亲怀里痛哭一场,历数自己今日所受委屈。
“小长乐……”
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唤声。
转过头,长乐郡主顿时泪眼婆娑看向来人,可怜无比唤道:“智哥哥……”
来人,却是焕王贺启智()。
清远翁主都城中长袖善舞,和很多贵门夫人都相交颇深,这一切,都是因为永成帝和皇后对她另眼相看。而清远翁主显然也知道缘由,平日里多半时间,倒是都陪伴太后身边,和内宫里一众妃嫔,也相处得宜,这其中,尤以焕王母妃淑妃为。是故,长乐郡主姐妹俩自小就跟着焕王一起玩到大,同其他几位皇子相比,和焕王却是亲厚多。
“哟,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小长乐啊?说,智哥哥给你出气。”
见长乐郡主脸花如同小花猫一般,泪水还不断从眼中涌出,焕王从袖袋中取出帕子,一边给她擦拭着泪水,一边打趣说道。
抽噎哭泣着,长乐郡主将前几个月自己替林沫兰出气,羞辱了秦素儿,今日又被秦素儿当众羞辱了事说了一遍。
想着秦素儿是太子妃,自己惹不起,又想到都城里纷传了几日,却并无可信度流言,长乐郡主目光肯定看着焕王厉声说道:“一定是慕嫣然出主意,太子妃要是和我计较,必不会等到今日,定是慕嫣然……”
转了几圈眼珠,焕王犹疑说道:“长乐,依着慕嫣然性子,怕是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况且,太子妃也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拾你啊?”
“一定是她……”
越想越气,长乐郡主将那日慕嫣然自己耳边说过狠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然后恶狠狠说道:“那日虽未牵扯到慕依然,可慕嫣然却比秦素儿都生气,不但说了我,还说了林姐姐呢,如今仗着太子妃是她表姐,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再说了,如今外面都说,慕府圣眷正浓,慕嫣然是都城里身价高贵门小姐了呢,便是没有太子妃,她也定然会另想办法来羞辱我。”
口不择言,长乐郡主沉声说罢,拉着焕王衣袖摇晃着,一脸祈求看着央求着说道:“智哥哥,你疼长乐了,这次,你要帮长乐出一口气,智哥哥……”
本想着有太后和母妃前,林沫兰必定是自己正妃,孰不料,后便宜了庐王,如今自己手中并无助力,若是能有慕昭扬一家,那……
万千心思心内翻转,焕王淡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智哥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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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乐事
贵女反攻记15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乐事
三个月宫中生活,秦素儿身上,发生了些微妙变化,除了嫁做人妇,多了一份妩媚少了一份稚嫩以外,另外还有些别地方也变了,可具体是什么,慕嫣然说不出来,可看着她方才面色和睦和林沫兰姐妹称呼,暗里又是另一番意思,慕嫣然却觉得,无论是秦素儿,还是林沫兰,都变了,变得让她有些陌生,有些不适应()。
长乐郡主被林沫兰带走后,四人貌似开心聊了好一会儿,可心底,却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奇怪感觉。
过了酉时,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委婉拒绝了秦素儿挽留,慕嫣然跟贺婉茹和贺琳蓉身后,离开了正华宫。
立宫门口身影被夕阳拉细长,看着慕嫣然时不时去逗弄贺婉茹,看着贺琳蓉夹中间拦着她们胡闹,耳边是她们渐行渐远欢笑声,一瞬间,秦素儿竟觉得,那样乐,似乎从多久之前,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轻不可闻叹了口气,秦素儿转过身,踏进了宫门。
腊月二十三日,永成帝封印了,自这日开始,朝臣们不用再上朝,每日可以家中和父母儿女共享天伦之乐了,夹杂着浓厚年味,大街小巷上,随处可闻大人小孩儿们欢笑声。
二十四日,慕容峻携着贺琳蓉,搬回了慕府,住了苍云斋里,而不用再进宫伴读慕嫣然,便成日里和何氏、贺琳蓉聚一起笑闹。日子说不出活。
这一日,姑嫂三人陪着慕老太太打叶子牌,老人家眼神不好,明霞便坐老太太身后替她看牌,以防被人浑水摸鱼赢了去。却不料。明霞平日里看着稳重大方。内里性子也是个古灵精怪,和坐老太太对面慕嫣然挤眉弄眼,不时,就把老太太要牌送了上来,一下午,何氏和贺琳蓉不赢不输,倒是慕嫣然,输了几吊钱,哄得老太太开心极了。
晚膳时慕老太太随口念叨了几句。一旁,慕容瑾睁着小鹿一般清澈明亮大眼睛,看着老太太大声说道:“祖母。定是二姐姐和明霞姐姐一起哄你,上次我还看见她们一起做鬼脸呢,明霞姐姐眨一下左眼,便是一万。嘴角朝左扬一下,便是一筒,若是抿嘴,便是一条。二姐姐看着明霞姐姐脸色给你喂牌……”
“瑾哥儿,当着祖母面,你就敢编排我了,小心我以后再也不疼你了。”
慕嫣然做出一副恶狠狠模样看着慕容瑾。
八岁小孩儿,却一点也不惧慕嫣然威胁,反倒颇有气势从慕老太太怀里站起来朗声说道:“夫子说了,要诚实,不能骗人()。”
大人们笑开心,慕老太太索性把小孙儿拉怀里慈爱拍着,一边柔声肯定道:“瑾哥儿,夫子说没错,所以你定要按着夫子说做,以后不可骗人,凡事都要诚实。”
转了转眼珠,慕老太太又指着慕嫣然对他说:“可是你二姐姐骗祖母,祖母心里却是知道,这样呢,就不叫骗人,这叫善意谎言,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郑重其事点着头,瑾哥儿转过头睁着黑白分明大眼睛看着慕老太太犹疑问道:“那等孙儿长大了,也给祖母喂牌,祖母也会开心吗?”
“开心,开心……”
慕老太太心里越发畅。
第二日一大早,慕嫣然还没起身,贺琳蓉就寻过来了,试探着将一双冰冷手朝被窝里慕嫣然身上伸去,一个闹一个躲,不一会儿,潇湘阁内屋里,就传出了两人银铃般笑声。
一起到明徽园,几位姨娘刚给柳氏请了安,各自回屋去了,而何氏还跟柳氏身边看账本,贺琳蓉亲热走上前说道:“大嫂,我碎玉轩定了几套首饰,约了掌柜今日去取,一会儿大嫂和嫣然一起陪我去取可好?”
想着把榕哥儿放家里,何氏有些不放心,迟疑间,柳氏一旁慈爱笑道:“去吧,难得你们一起出门子去逛逛,榕哥儿一会儿让乳母抱到我这儿来,我和老太太巴不得他我们身边多呆一阵子呢……”
见柳氏开口,何氏不再推脱,神色间,也是一片雀跃。
一旁,柳氏又继续说道:“眼看着要过年了,府里也忙起来了,等到过了除夕,各府里走动起来,怕是就不得空了。难得你们姑嫂三人一起出门,今儿就好好逛一日,中午就别赶回来用午膳了,百味轩菜做不错,你们仨去那儿点一桌子吃了下午接着逛,天黑前回来就行。”
话音落毕,何氏三人一脸笑逐颜开,当即各自回屋去衣准备出门了。
到柏松堂陪慕老太太用了早膳,又哄着榕哥儿玩了一会儿,见他完全不哭不闹,还坐老太太怀里冲几个人咧嘴笑着挥手,何氏方自放下心来,牵着贺琳蓉和慕嫣然,三人亲热朝外去了。
刚过巳时,碎玉轩大门打开没一会儿,慕嫣然三人就进去了,掌柜眼见都是慕府家眷,其中有一位,还是襄王府小郡主,周到热情把三人迎到了楼上雅间里,一边,吩咐了小伙计把贺琳蓉先前打几套首饰端了过来()。
摆上了茶果点心,掌柜点头哈腰退出了雅间。
“呶,总共打了六套首饰,祖母,婆母和母妃每人一套,其余三套,咱们仨人均一份,你们先挑吧,剩下那套就是我。”
看着摆条桌上六个托盘,贺琳蓉大方说道。
贺琳蓉虽是郡主,可嫁入慕府后却一点皇室儿女张扬都没有,是故慕府从老到少,都极是喜欢她,不用说平日里相处多何氏和慕嫣然了。
“这套富贵延年,必定是祖母,花开锦绣,是襄王妃,如意吉祥,想来是母亲……”
细长手指指着,慕嫣然猜测说着,还未说完,就被贺琳蓉戳了一下额头轻声嗔道:“仿佛你不说别人就都看不出来似,难道这儿三个人,就你一个伶俐人儿不成?”
娇俏吐了吐舌头,慕嫣然转过头看着何氏轻声说道:“大嫂,你先选……”
“郡主先……”
“嫣然妹妹小,你先……”
“哎呀,还是大嫂先……”
三人谦让绕了一圈,终,主家贺琳蓉豪迈轻拍了一下桌子决定道:“大嫂先,然后嫣然再选,后剩下那套就是我,反正这些花样儿都是我挑,哪样儿到了我手里,我都喜欢。”
一锤定音,何氏和慕嫣然不再推辞,一个选了月下芙蓉,一个选了秋季海棠,留下了傲骨梅花给贺琳蓉。
欣喜查验好了几套首饰,并无什么不满意地方,贺琳蓉差了盈儿去交了银子,掌柜又带着伙计前来端着几盘首饰回去,只说傍晚亲自送到慕府去。
踏出雅间时候,刚近午时,碎玉轩里,已热闹了起来,姑嫂三人商议着去百味轩用午膳。
楼梯前,慕嫣然刚一抬脚,却看见店门口,出现了慕容峻身影,慕嫣然猛停住脚步,转过身给何氏和贺琳蓉使了个眼色,三人齐齐退后,站了楼上。
俯身朝下看去,慕容峻刚走到柜台前()。
“掌柜,我前儿送来图样子,可打好了?”
早慕容峻进来前,惯会察言观色掌柜,就注意到了慕嫣然三人举动,再加上慕容峻来打首饰前就特意叮嘱了图样不许外露,已是人精掌柜岂能猜不到这其中缘故,是故,听慕容峻问起,掌柜扬声答道:“郡马爷,您吩咐,小怎敢耽误?这不,让几个老工匠连轴儿忙活了好几日,才赶着做完了,您瞧瞧,若有不满意,再改。”
碎玉轩是百年老店了,店里做首饰几位师傅,也是祖上传下来手艺了,又怎会差了。
慕容峻仔细看了半天,觉得甚合心意,从袖袋里掏出银票递给掌柜,一边吩咐了他给自己装起来。
楼上贺琳蓉,听到掌柜说话时,已经猜到了原因,此刻慕嫣然和何氏二人注视下,脸颊羞赧说不出娇艳动人。
慕容峻还柜台前等候功夫,门外骏马嘶鸣,慕容言大步流星进了店门,扬声唤道:“王掌柜,我东西可准备好了?”
见慕容峻此,兄弟二人皆心中有数拍了拍对方肩膀,提着各自锦盒并排离去了。
一时间,何氏脸,却是比贺琳蓉为嫣红了。
挤何氏和贺琳蓉中间,慕嫣然趴栏杆上看着两位兄长并肩离去,摇头晃脑赞道:“哎,这世间竟有如此体贴备至男子,谁家女儿嫁了他,真是好福气哟……”
一时间,三人笑闹不已。
用了午膳,又逛了好些铺子,等夕阳西下再回到慕府时,身后几个丫鬟手里,都提着大小锦盒了,而三人脸上,全是一副心满意足模样。
晚膳时再看,慕容言和慕容峻兄弟二人却全然一副平静,想到碎玉轩里他二人挤眉弄眼说不许告诉何氏和贺琳蓉,慕嫣然再看看又是一脸娇羞那两个女子,顿时觉得说不出开心。
待到晚膳用罢,男人们都起身去书房议事了,慕嫣然三人则陪着慕老太太和柳氏试戴首饰,满室温馨。
第二日一大早,早膳刚毕,一道旨意,打破了慕府宁静,却是除夕日宫中设宴,令慕昭扬带夫人儿女们一起进宫赴宴。()
贵女反攻记153,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乐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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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夕
贵女反攻记154,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夕
大年三十一大早,天还未亮,街道上就传来了震天响鞭炮声,如同九月里太子和庐王大婚那日一般()。
睁开迷蒙睡眼,看着白茫茫窗外,慕嫣然一瞬间竟有些晃神,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待到紫云捧着暖好衣服进来,慕嫣然看着那喜庆大红袄裙,才呢哝着说道:“过年了啊……”
换好衣服起身,紫云径自开始拾床铺,一边,紫月带着两个小丫鬟,端着热水进了屋,掀开屋帘落下,依稀,竟似有几片晶莹从眼前一闪而过,慕嫣然眼中泛起一抹惊喜,欢径自掀开帘子跑出去了,急紫月身后哇哇大叫。
天色泛白,还未全亮,而大雪已飘落了厚厚一层,显是后半夜就下起来了,院落里,小丫鬟们还没来得及扫雪,慕嫣然满脸愉悦搓了搓手暖着脸颊,洁白雪地上跳着玩了会儿,惹得跟着出来紫云和紫月一脸无奈笑容。
等到再进屋,脚上绣鞋已湿了鞋面,紫云忙不迭取了早已烤好鞋子给她换上,推着她去梳洗了。
宫里晚宴酉时才开始,是故今儿一天,还是能府里过。
从梳妆台前起身时,慕嫣然微一思忖,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了一个荷包,塞了一对小金鱼,又放了回去,许是怕晚上回来晚,初一一早忘记了。
紫云看见,又打趣说道:“小姐,您还没出阁。不兴给小少爷压岁钱,去年过年时被老太太和老爷他们笑话,您忘了啊?”
淡笑着斜了她一眼,慕嫣然开心说道:“笑就笑吧,反正笑完大家也知道是我这个做姑姑疼榕哥儿。还能说出什么不好听来不成?”
想想也是。紫云不再多说。取出莹白厚皮狐裘给她穿上,跟她身后去了明徽园。
再到柏松堂时候,家里人,陆陆续续也都到了,慕昭扬带着儿孙们,恭敬给慕老太太三跪九叩行了大礼。
慕府规矩,平日里行常礼便可,可大年三十和初一那日大礼,却是要按着规矩来()。这么多年来,倒也是老规矩了。
看着人丁越来越兴旺,等慕容睿兄弟几个成了亲。怕是这偌大正屋,就挤不下了,慕老太太直笑合不拢嘴。
大人们围着慕老太太聊着张家长李家短琐事,孩子们追逐嬉闹着。不时,还有丫鬟乳母拦着以防磕着捧着,整个柏松堂里,一派其乐融融欢喜模样。
及至午膳刚摆好,慕敏然身边水墨上门了。
水墨前几个月也刚刚成亲,男人是慕府家生子,慕敏然为此还特意回来求了柳氏,如今两口子都宋府当差,也算是慕敏然陪房了。
一脸喜意给老太太和慕昭扬及夫人姨娘们磕了头请了安,水墨喜滋滋说道:“大小姐近日身子不爽,前几日还跟奴婢说初三一大早就回府里来给老太太、老爷还有夫人磕头拜年,可今儿一早早膳用完起身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晕过去了,老爷太太怕您们担心,所以没急着差奴婢过来回禀,请了同仁堂大夫过去一瞧,却是喜事儿,大小姐有身孕了,刚一个月,这会儿消息定了,大小姐便急着让奴婢回来给老太太、老爷和夫人报喜。”
心内连道几个月菩萨没白拜,沈氏不顾周遭是人,双手合十连连拜着,口中还喃喃念道:“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妾身定给您塑金身,还望您保佑敏儿一举得男……”
一旁,慕老太太也欢喜说道:“果然是好事儿……”
一边回头嘱咐着水墨说道:“回去跟敏丫头说,这有了身孕,前三个月可是要紧时候,让她好好府里养着,虽说今年是她嫁出去第一个年节,你就说是我说,不许她回来给我和她父母磕头,等十月怀胎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就算是她有孝心了。”
见水墨点头轻声应着,慕老太太又低声跟柳氏吩咐了,准备一些上好补品,让沈氏下午带去宋府瞧瞧慕敏然,柳氏恭谨点头应了,自去准备不提。
歇了午觉起来,换好了准备进宫时穿衣裙,慕嫣然坐明徽园,一边逗弄暖炕上仍旧酣睡着榕哥儿,一边侧耳听着柳氏分派府里年夜饭一众事宜。
宫里晚宴定戌时,按着往年样子,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等出了宫回到府里还不到子时,一大家子人刚好团聚一堂守岁()。
酉时二刻,一身正一品诰命服柳氏带着贺琳蓉和慕嫣然,到了前院,刚到大门口,慕昭扬带着慕容言和慕容峻也随后到了,一行六人,坐了两辆马车,朝宫里去了。
远远看见高高宫墙,两辆马车分道扬镳,慕昭扬所一辆马车掉转车头,朝外臣进宫东华门而去,柳氏三人所马车则外命妇进出西华门处停下,验了对牌,步行至宫门内,自有前来接洽马车载着几人去毓秀宫。
柳氏坐秦氏身旁,两人陪着皇后娘娘和宛贵妃说话,而贺琳蓉,给贵人们见了礼后,跟柳氏打了招呼,便去坐了襄王妃身侧,母女二人低声说起了话。
好些日子没见,贺婉茹一见慕嫣然便一脸欢,两人像一对叽叽喳喳小鸟,凑一起喧闹说个不停,惹得皇后娘娘和宛贵妃不时侧目浅笑,而淑妃,是满目探究。
少顷,正殿门口有女官扬声通传:“太子妃娘娘到,庐王妃到……”
秦素儿和林沫兰,貌似亲密携手进来,有礼给皇后和宛贵妃见了礼。
一对丽人,春兰秋菊各有不同,就那么俏生生站殿中,一时间,前来赴宴外命妇们,都连连夸赞着,而淑妃,看完了两人,又将目光不时朝慕嫣然身上扫去,不由,让宛贵妃多了几分心思。
不动声色瞟了浑然不觉慕嫣然一眼,宛贵妃又唤来了丹青暗自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丹青回来暗自点了点头,宛贵妃不再多言,转过头浅笑着和皇后说起了话。
戌时将近,皇后端庄站起身,带着宛贵妃等一众妃嫔出了毓秀宫,朝除夕夜宴所梧樾殿去了。
梧樾殿位于皇宫东南边,平日里也用少,可因着大殿宽阔,而且院墙外是浩大一片梅林,冬天来看,倒是极好一个去处。
还未走近梧樾殿,便有一股清淡连绵幽香扑鼻而来,让众人精神一振,纷纷侧目朝一侧看去。
红白相间梅花相绽放,微风拂起,墙头积雪随风飘散,倒像是枝头上梅花花瓣迎风飘落一般,说不出幽美。
及至到了梧樾殿偏殿坐下,鼎炉里淡淡梅香,竟让人恍惚不知身殿堂还是梅林()。
跟柳氏打了招呼,和贺婉茹坐了一起,刚落座,慕嫣然便觉得有一道目光像针一般扎自己身上,直觉抬头去看,殿内众人各自浅声趣谈,并无人看着自己,慕嫣然按下心内不适,转过头和贺婉茹说笑了起来。
戌时正,宴席开始,正殿内,已能听到永成帝浑厚致辞声,皇后一如往常和煦端庄,招呼着席内一众外命妇,既不与谁刻意亲热,也不刻意冷落谁,一时间,宾主欢。
而秦素儿,也热络与一众贵妇攀谈,一时间,坐她下首处一脸平静林沫兰,倒是落了下风。
“男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咱们是女人,却不能如他们一般粗鲁,今儿这酒水,是内务府呈上来果子酒,味道极好又不上头,众位尝尝。”
端起手中酒杯,皇后轻抿了一口介绍道。
话音落毕,一众贵妇们纷纷举杯同饮,便连贺婉茹等几个女孩儿,也跃跃欲试端起面前未斟满小酒杯,尝试着饮了起来。
如同夏日里冰过果汁一般,入口绵软,说不出好喝。
贺婉茹偷瞄了皇后几眼,朝身后提着酒壶婢女一招手,又斟了一小杯酒一口喝了。
瞧她模样,像极了厨房里偷油吃小老鼠,慕嫣然看着对面贺琳蓉,两人暗自发笑。
方才那股不舒服感觉再次浮上心头,慕嫣然故作不知低头吃菜,趁着饮茶功夫抬眼看去,却是对面廊柱后一个生面孔女子,看那穿着打扮,应是梧樾殿里宫女,慕嫣然只随意瞟了一眼便回了目光,心内,却越发狐疑起来。
一个不注意,贺婉茹又偷饮了好几杯果子酒,不一会儿,一张小脸就红扑扑了,看着自己还娇憨说道:“咦,怎么有两个嫣然姐姐啊?”
果子酒不上头,自是针对那些平日里偶尔也会浅饮妇人而言,对贺婉茹这样小女孩儿,便算是极厉害,慕嫣然无奈摇了摇头,让兰芝上去跟皇后娘娘回禀了一声,两人搀着贺婉茹,从偏殿出去,找了宫轿,坐着朝夕颜殿去了。
踏出偏殿那一霎那,慕嫣然不经意回头去看,却发现,方才盯着自己看那个女子,已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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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谋
贵女反攻记155,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谋
坐宫轿上时候,贺婉茹还算老实,及至到了夕颜殿正殿门口,慕嫣然和兰芝兰蕙把她从宫轿上搀扶下来时候,她粉嘟嘟圆脸上,已压出了几道印子,嘴角处,还挂着一簇口水,那模样,说不出憨态可人()。
可等到把她放到暖炕上时候,她却一下子醒了,不依不饶非要出去玩,身上劲极大,慕嫣然一个人,竟然抱不住她。
和兰芝两人半哄半拽让她暖炕上躺好,又让兰蕙去端解酒浓茶,一番折腾下来,慕嫣然觉得胳膊说不出酸痛,身上也微微出了一层细汗。
闹了一会儿,又喝了茶,贺婉茹终于沉沉睡着了。
“兰芝,你去梧樾殿瞧瞧,若是没有要紧事就回来,跟我母亲打声招呼,让她等宴席结束时候差人回来唤我。”
一晚上陪着贺婉茹闹腾有些困乏,想着梧樾殿那边都是大人们事,与自己也并无多大干系,慕嫣然唤了兰芝柔声嘱咐完,自己径自拿了软枕,靠了贺婉茹身边。
点头轻声应下,兰芝走到外殿仔细嘱咐了兰蕙和几个小宫女,自己打着灯笼出去了。
一不小心,慕嫣然就睡过去了,只觉得朦朦胧胧间有人唤她,再睁开眼,却是兰蕙()。
“慕小姐,梧樾殿那边好像有什么事,兰芝姐姐没回来,却又差了人回来请您过去呢。”
兰蕙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慕嫣然坐起身清醒了一会儿,方对着铜镜整理好妆容衣饰,跟着兰蕙走出了内殿。
“奴婢见过慕小姐。奴婢是梧樾殿宫女。慕夫人方才给皇后娘娘敬酒,结果一口酒喝有点急,这会儿有些不舒服了,皇后娘娘已让兰芝姐姐扶着她去临近宫里休息了,兰芝姐姐让奴婢来跟慕小姐说一声。”
一个陌生圆脸小宫女福身给慕嫣然见了礼,伶俐说道。
“那我们先过去吧……我母亲现怎么样了?”
听到柳氏身子不适,慕嫣然顾不得多想,转身嘱咐了兰蕙好好照顾贺婉茹,自己则跟那小宫女身后,疾步朝外去了。
“慕夫人脸色有些苍白。赶去太医瞧了,说是不碍事,只要静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太医还说,慕夫人身子。量还是不饮酒为好。”
小宫女轻声回道。
点头应着,慕嫣然心里愈发着急起来。
柳氏这么些年,一直吃斋念佛。即便今年开始已慢慢吃用起了荤腥,可身体底子,却是极单薄,每每感染风寒。也比旁人病要久一点。
宫里晚宴,旁人听着似乎多么荣耀。可梧樾殿里那些准备精美各式菜肴,早她们进殿之前便已摆放好了,这么大冷天,原本还冒着一丝温热菜,早已凉透,柳氏脾胃不好,面前案桌上菜,她定然没动几口,及至要给皇后娘娘敬酒,空腹饮酒。必然会有问题。
此时此刻,慕嫣然直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走到离梧樾殿还有几十步处,小宫女却拐了弯。朝另一个方向去了,慕嫣然停下脚步。狐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转过头看着慕嫣然,小宫女俏皮吐了吐舌头,方道歉说道:“许是奴婢没跟慕小姐说清楚,都是奴婢错……”
指了指梧樾殿,小宫女轻声说道:“梧樾殿正殿是皇上和一众来赴宴朝臣们,偏殿是皇后娘娘和一众妃嫔以及都城里夫人们,所以方才慕夫人身子不适,被送到了离梧樾殿近蔓萝殿……”
说罢,小宫女还指了指蔓萝阁方向()。
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周遭几个有灯火宫殿,离梧樾殿都较远,慕嫣然暗道许是自己小心过头了,随即朝那小宫女点了点头,跟她身后继续朝前去了。
又走了几步,前方已灯火通明,抬起头看去,外面院落门口上方挂着长方匾牌上,“蔓萝殿”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顺着半掩大门看去,蔓萝殿宫门处,有宫女端着铜盆进出,慕嫣然长呼了口气,加了脚下步伐。
“慕小姐……”
一个粉衣宫装婢女迎上前来轻声唤道。
“是你?”
慕嫣然惊诧低呼道。
来人正是方才梧樾殿里那个行为可疑宫女。
一瞬间,慕嫣然反映过来,自己必然是落进了一个圈套,可转过身,大殿门已经关上,退路,断了。
“慕小姐,我家主子此恭候多时了,请吧……”
手朝内殿坐了个请动作,那宫女柔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
慕嫣然无奈笑了笑,看着那宫女说道:“既是请我来,便该有待客之道,主人不迎出来,却让你一个奴婢来请人,这是何道理?莫不是,你家主人见不得人不成?”
说罢,慕嫣然状似随意瞟了那内殿一眼。
大殿布置,不像是哪个宫妃宫殿,倒像是空置了许久,因为有人来而临时布置,想到此,慕嫣然越发肯定自己决不能到内殿去。
“慕小姐,如今既已来了,何不遵从我家主人吩咐呢?”
那宫女话语轻柔,可眉目间透出威胁之意,却显而易见。
“你……”
话刚出口,后颈一痛,慕嫣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动作麻利些,莫让人瞧见了,否则坏了事,看主子怎么拾你我。”
粉衣宫女冲内殿中走出来男子低声说道。
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太监服饰,此刻肩上扛着软趴趴慕嫣然()。听女子说完,他点了点头。从打开殿门口一闪而出了。
男子身影一消失,那粉衣宫女将蔓萝殿内燃着一众灯火都吹熄,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即出了蔓萝殿,消失了夜色中。
再醒过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眼前一片漆黑,慕嫣然触手摸了摸手下,顿时心内一惊。
身下,是一张铺极软床。鼻尖还能嗅到淡淡蔷薇香气。
摸了摸身上,穿着还是方才衣服,便连鞋子,都还脚上,慕嫣然放下心。掀开被子,悄悄下了床。
脚刚落地面上,还没坐起身。身旁有个柔柔声音问道:“慕小姐,您醒了?”
随即,火石声响起,烛台上拉住被点亮了。
猛跌坐回床上。慕嫣然转过头去看,却是宛贵妃宫里一个叫做逐月宫女。早前去过多次,都见过,顿时,慕嫣然有些放心了。
轻轻拍着胸口,慕嫣然一脸惊恐看着端着烛台逐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吓死我了。”
“贵妃娘娘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所以您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高深莫测说着,逐月沏了杯热茶端过来递给了慕嫣然。
头脑中回想着方才发生过事,慕嫣然轻声问道:“我母亲没事,对吧?”
点了点头,逐月答道:“慕夫人还梧樾殿呢。这会儿,定然还以为您夕颜殿陪长公主呢。”
知晓柳氏没事,慕嫣然放下心来。小口抿了几口水喝了,将茶碗递给逐月。一边好笑问道:“戏开场了吗?还要等多久?”
趴墙上听了好一会儿,逐月低声答道:“估计了……”
对逐月动作有点好奇,慕嫣然犹疑问道:“我们现哪儿?”
“您猜?”
宛贵妃性子好,所以漪兰宫里几个近身侍奉她宫女人前稳重大方,人后,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童真性子。
这是一个不大房间,除了床,就是桌椅,打量了片刻,慕嫣然有些不可置信猜道:“不……不会是蔓萝殿偏殿吧?”
点了点头,逐月拍马赞道:“怪不得主子老说慕小姐聪慧呢,这您都能猜到()。”
嗔怒斜了她一眼,慕嫣然疾声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能出去吗?”
摇了摇头,逐月双手一摊,无奈答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过主子传了话来,说有好戏看,所以,咱们就只能这儿等一阵子了。”
说罢,逐月将方才情形说了一遍。
原来,宛贵妃从淑妃一直打量慕嫣然起,便留了心思,吩咐了丹青安排个人,一整夜目不转睛盯着慕嫣然,以防万一。
虽说是个笨法子,可却也有效,直到那个陌生小宫女出现夕颜殿,宛贵妃顿时知晓,有人暗地里算计慕嫣然,所以,她也安排了人手,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后。
扛着慕嫣然男子,将慕嫣然放了偏殿,便去外间守着了,而宛贵妃安排人,则趁机将慕嫣然从窗户里,换了出来,此刻躺隔壁房间床铺上,是另外一个人。
“宛贵妃意思,是想让那个要害我人露出本来面目?”
慕嫣然犹疑问道。
点了点头,正待答话,却听见外院有脚步声响起,逐月张口吹熄了烛火,顿时,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笼罩两人四周。
伸出手摸索着,慕嫣然小心翼翼走到了逐月身边,两个人如壁虎一般,将耳朵贴墙上,听着隔壁动静。
“都布置妥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声音响起。
“回主子,都已妥当,除了她二人,无人知晓。”
另外一个恭敬声音回答道。
“既如此,那你出去吧,一会儿该怎么办,你知道吧?”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殿门响起,“吱呀”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慕嫣然,给本王做王妃,也不委屈你。”
一个冷冷声音响起,黑夜中,慕嫣然眼中,冒出了两簇愤怒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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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戏
贵女反攻记156,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戏
过了许久,墙壁另一侧,传来了粗重喘息和细碎轻微呻吟声,逐月和慕嫣然二人顿时面红耳赤,只觉得羞窘不堪,幸好周遭一片漆黑,看不到彼此脸色,两人没那么尴尬()。
窗外响起了几声布谷鸟叫声,黑暗中,逐月牵着慕嫣然手,两人一路摸黑小心翼翼走到大门口,动作轻柔打开了门。
轻微一声“吱呀”声,寂静夜里,显得愈发凛冽,两个人不由面色轻变,谨慎向两边看去,待到确认周围一切正常,逐月晃了晃慕嫣然手,二人脚步轻踏出了蔓萝殿。
蔓萝殿离梧樾殿只隔了一片梅林,顺着宫道走几十步,便到了梧樾殿宫门口,耳中听到正殿里传来敬酒劝酒声,想起方才还贺婉茹耳边抱怨嘈杂,此刻听来,慕嫣然竟觉得如同天籁一般,让人觉得亲切()。
踏入殿内,慕嫣然不自禁去看清远翁主身边长乐郡主,只见她满眼惊愕,随即飞转过目光,极不自然和身边长平郡主说起了话,只一瞬,慕嫣然就心内肯定,这件事,必定和长乐郡主逃不了干系。
如今看来,前几次自己对长乐郡主,实是太仁慈了些。想到自己三番五次容忍,忍到后,竟险些搭上自己清白,慕嫣然只觉得心中说不出愤怒。
及至走到柳氏身旁坐下,慕嫣然轻呼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攥着手。
“怎么去了这么久?”
伸出手抓过慕嫣然冰冷手放自己手心里暖着,柳氏关切问道。
淡笑了一下,慕嫣然故作轻松低声描述了一番贺婉茹喝醉酒可爱模样,待到柳氏点头应答,慕嫣然抬头去看。正对上宛贵妃貌似平静关切眼光。
目光一触即开。宛贵妃转过头附和着皇后娘娘话。浅笑着点头应和着。
正殿依旧热闹不已,隐隐能听到歌舞声音,想来正兴处。
偏殿里,都城内贵妇们和身边夫人热络聊着,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几个装扮好戏子,众人目光随之绕了过去,说话声,也渐渐低了下去。
“这是宫里近排一出戏。前儿永寿宫演了一段,太后娘娘很是喜欢,这儿虽地方不够宽敞。但既是除夕晚宴,总要有个喜庆节目,所以便宣了她们来演给大家伙儿瞧瞧,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指着那些装扮好戏子。皇后娘娘轻声介绍道。
乐声响起,却与那日正华宫时,秦素儿安排那出戏有些类似,只不过却是不一样故事而已。
不一会儿,众人便痴迷戏里故事中了。
一个婢女从偏殿门口闪身进来,步走到淑妃身后耳语了几句,只一瞬间,淑妃脸色就变了,看向慕嫣然眼神,也愈发不善。
“淑妃姐姐,这是怎么了?可要宣御医?”
宛贵妃状似关切问道。
感觉到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淑妃强撑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低声应道:“劳贵妃娘娘挂心了,妾身没事,许是这殿里有些闷了,妾出去透透气便好……”
说罢,淑妃站起身,给皇后和宛贵妃行了礼,退后几步朝外去了()。
“姐姐,妹妹也出去透口气儿……”
宛贵妃柔声跟皇后打了声招呼,提起裙裾,跟淑妃身后出了梧樾殿。
“既一同出来了,便一起走走吧,去梅林边站一会儿,闻闻梅花幽香,也是极好。”
亲热唤了一脸不悦淑妃,宛贵妃装作没看见她脸色,率先朝宫门外去了。
眼睁睁看着蔓萝殿就眼前而自己却不能去,淑妃掩袖笼里手,狠狠攥一起,心内急切不已。
同一时刻,一个小太监进入偏殿,皇后面前低声回禀了几句,紧接着,皇后借着衣机会,带着婢女出了梧樾殿。
“到底怎么回事?”
走到宫门口,四处无人,皇后看着身边小太监沉声问道。
“回娘娘话,太子殿下和庐王殿下均正殿陪着皇上和众位大臣饮酒,焕王殿下喝多了几杯有些头晕,便由身边奴才陪着去蔓萝殿休息一会儿,可方才,有人……有人瞧见,有女子进了焕王殿下歇息那间寝殿,所以奴才不敢耽搁,便赶紧来跟娘娘禀报了。”
小太监仔细回了话,微垂着头,不敢多言。
既有小太监注意到了,想来必定不是宫里宫女,而今日来宫里赴宴贵门小姐,又都是闺中女子,若是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事,被人嘲笑不说,到时候皇上和太后娘娘问起来,也全都是自己这个后/宫之主责任。
想到此,皇后一边吩咐了身后一个婢女,让她去偏殿查看,今日进宫贵门小姐,有谁此刻不殿内,一边又吩咐了那小太监,让他带着人去守好蔓萝殿,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去。
不一会儿,那婢女回来了,皇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另一边,小太监带着人,也数回来了。
掩下眼中疑虑,皇后带着众人,朝蔓萝殿走去。
方走了几步,正迎上散完步回来宛贵妃和淑妃()。
见皇后架势,淑妃心内一慌,耳边,宛贵妃已轻柔问道:“姐姐这是去哪儿,出什么事了不成?”
瞟了一眼淑妃,皇后沉声说道:“宛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淑妃又……罢了,你们都跟着本宫一起去吧,但愿莫要冤枉了谁。”
闻言,淑妃心内一沉。
跟皇后身后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蔓萝殿,门口,已有禁军守着,见皇后几人来,行了礼开了门,恭敬迎了她们进去。
“皇后娘娘驾到,宛贵妃娘娘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小太监细声通传道。
正殿和偏殿内,此刻一片暗沉,身后,周掌事带着四个宫女进殿,点起了宫灯和烛火。
“母后莫进来,是儿臣此小憩……”
有声音从内殿中传出,悉悉索索声音过后,衣衫稍有凌乱焕王一口酒气从内殿中摇晃着走出。
“儿臣见过母后,宛贵妃,母妃……”
焕王面色潮红跪皇后三人面前拜道。
“智儿,你怎么这儿?里面还有谁?”
淑妃疾声问道。
斜了淑妃一眼,皇后慢条斯理吩咐道:“先扶他起来坐下……”
有两个宫女走过去,一左一右扶起了焕王,搀着他坐了淑妃下首扶手椅中。
使了个眼色,周掌事微一点头,朝内殿去了,片刻后出来,面色微赧低声回道:“还有人内殿,此刻还酣睡……”
面色不虞,淑妃狠狠瞪了焕王一眼,还未等开口,一旁,皇后尖锐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淑妃狠狠地攥住手臂下黄梨木扶手,不敢再多说一言。
“智儿,你不是正殿陪你父皇吗?怎么会这儿?”
皇后不解问道。
喝了几口浓茶,焕王渐渐有了几分精神,像是此刻才认清面前人一般,焕王站起身屈膝跪倒,一脸惶恐朗声说道:“母后,儿臣错了,母后……”
惴惴不安朝内殿方向看了一眼,焕王嗫嚅着说道:“方才有几位大臣给父皇敬酒,儿臣想着父皇身子要紧,就替父皇喝了几杯,谁知道那酒后劲大,没一会儿儿臣就觉得有些晕了,怕留正殿失态,便由小太监搀着来这儿歇一会儿……”
“那内殿……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一脸平静问道()。
脸上露出一抹回想神色,焕王脸色由白到红,随即,他俯身磕了几个头,却是决意不肯再多解释。
“你可知她是谁?”
看了淑妃一眼,皇后紧紧盯着焕王问道。
摇了摇头,焕王想要辩解什么,终,却犹疑看着皇后低声说道:“儿臣不知,不过,事已至此,也是儿臣酒后失德,儿臣愿娶她为妃。”
柳眉一挑,皇后看了宛贵妃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趣味,而另一旁,淑妃已是一脸不可置信。
“智儿,你疯了吗?这样不顾廉耻女子,岂能为妃?”
淑妃脸上,是浓浓厌恶。
“淑妃,皇后娘娘和本宫此,若是要训导儿子,等此事结束,你自回怡华宫去训,不会有人拦你,可此刻,还轮不到你这里妄言。”
宛贵妃看着淑妃缓声说道。
“为不为妃到另说,只不过,今日这事,却要查个清楚,若此刻内殿不是柔弱女子,而是个刺客,你又当如何?这宫里规矩,可是愈发懒散了……”
凤目一扫,皇后看着焕王和周遭奴才,轻声说道。
“去,看看她醒了没?醒了就带出来……”
皇后转过头看着周掌事吩咐道。
端着烛台走到内殿,只听见周掌事轻声唤了几句,随即,便有低呼声响起,悉悉索索响声后,鬓发杂乱女子跟周掌事身后走出了内殿,跪了焕王身后。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女子声音娇俏慵懒,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好听。
听身后婉转声音自称奴婢,焕王转过头去看,待看清那人面容,止不住惊呼道:“怎么是你?”()
贵女反攻记156,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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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逆转
贵女反攻记157,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逆转
“焕王殿下,不是您差了人去唤奴婢过来候着吗?”
那女子方才内殿,将皇后和焕王对话听一清二楚,尤其是听到焕王说愿意立她为妃,心里惊喜,夹杂着被褥上残留男子气息,差点让她兴奋晕厥过去()。
从内殿踏出时,脸上娇羞,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此刻听焕王这样问话,她顿时脸白如纸。
这女子,却是淑妃贴身婢女,绮月。
眼中似是要冒出火来,焕王跪着身影,略有摇摆,而攥着拳头,已能听到轻微骨节响声。
“智儿,此刻,你还愿意娶她为妃吗?”
皇后轻声问道()。
殿内一片寂静,皇后和宛贵妃一脸平静,而淑妃和焕王,脸色却出奇相同,均是一脸铁青。
“皇子宠幸宫女,这宫里也是常有事,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智儿,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儿又是什么场合,本宫想,你心里应该是清楚,若你父皇知道,你觉得,他又会怎么看你?”
这话虽是对着焕王说,可皇后目光,却紧紧盯淑妃脸上,一瞬间,淑妃觉得像是被人扇了几个耳光一般,脸颊边说不出滚烫。
“行了,各自回去吧,这事儿,等过了晚宴再说吧。”
说罢,皇后站起身,和宛贵妃一前一后踏出了蔓萝殿正殿,由一众奴婢簇拥着出了宫门。
“绮月。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
眼中冒火瞪着那女子,淑妃话语中,透出一股狠戾。
瑟缩朝仍旧跪着焕王身边挪了几步,绮月低泣着轻声唤道:“殿下。是您差人来唤奴婢。不是吗?殿下……”
下一瞬。绮月声音戛然而止,面前,是一脸铁青恶狠狠瞪着自己焕王。
一甩衣袍站起身,焕王转过身抬脚将绮月踢翻地,对她乞求置若罔闻,连连抬脚,将满腔怒火,都发泄了她身上。
“说,是谁让你来这儿。”
终于停住脚。焕王半蹲绮月面前,重重捏着绮月下巴厉声问道。
“入席时候,奴婢一直陪主子身边。后来奴婢瞧着这宴席结束怕是要比往年要晚一些,所以回去给主子拿手炉了,回到梧樾殿给主子换了手炉,奴婢就一直殿外候着。再后来。有个小太监过来说……”
瑟缩看着焕王,绮月继续说道:“他说,殿下有些醉了,身边没人服侍着,让奴婢过去照应一会儿,所以,所以奴婢就过来了。”
捏着绮月下巴手狠狠一推,看着绮月仰面倒冰冷坚硬地上,随即又惶恐爬起来跪好,焕王怒气冲冲斥道:“蠢死你算了……”
还未等骂完,一旁,淑妃没好气瞪了焕王一眼说道:“你原本打什么主意,如今,本宫心里也猜得*不离十了……怎么,自己着了人家道,如今却把脾气往她身上撒?”
深深呼了几口气,将心头那股憋闷硬生生压下去,淑妃沉声说道:“敢算计到你头上来,这事儿,本宫必定要查个清楚……行了,你拾一下赶紧回正殿去吧,一会儿宴席散了,若是让你父皇看见你不,心里定然不,这事儿,从长计议,大不了……”
淑妃眼色不善看向跪地上瑟瑟发抖绮月()。
“儿臣告退……”
焕王径自整理好衣饰,大踏着步子朝外去了。
叹了一口气,淑妃松下一直紧绷着后背,靠扶手椅中凝思了起来。
“绮月,你对智儿心思,本宫一直都知晓,可是,正妃未立,先他身边留下侍妾,莫说庐王,就是太子身边,都没这样事。本宫原本想着,等他立了正妃,只要他喜欢,莫说是侍妾,便是让你做侧妃,本宫也由着他,可如今你这样,岂不是自毁前程?”
不去看绮月苍白素颜,淑妃低头看着裙裾上花纹,闲聊一般轻声说着。
“主子,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匍匐几步跪淑妃脚下,绮月低泣着说道。
“这事儿,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了,暂不追究,所以,趁着这会儿功夫,你也好好想想这来龙去脉,是谁让你来服侍焕王,你到蔓萝殿,又是谁吩咐了你做什么,一点一滴细微末节,你都要仔细回想起来,只要能帮智儿洗清今儿这事,日后你要去他身边服侍他,本宫自不会拦着你。”
耐心哄劝着,淑妃轻柔扶起她,低声说道:“去,照着镜子整理好妆容,先回怡华宫去吧。”
绮月低头叩谢那一瞬间,淑妃眼中,闪过了一抹浓浓厌恶。
再回到梧樾殿,殿内热闹,与方才相比如出一辙,唱完戏戏子们给殿内贵人磕了头,规矩鱼贯退出了偏殿,门口,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走到皇后身边低声回禀了几句,见皇后点头,恭敬退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散席,慕嫣然心内暗呼了一口气,只想离开宫里。
还没等皇后开口,偏殿门外,绮月拖着一个矮个宫女跑进来,跪了淑妃身后,一边,还低声回禀道:“主子,她说,方才看见慕小姐进出过蔓萝殿……”
绮月声音不高不低,殿内人,却是都听了个满耳,一瞬间,周遭人都有意无意朝慕嫣然看来,仿佛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一般()。
面色一转,淑妃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笑容,解释一般朝众人说道:“没什么事,大家也别误会了。只不过方才焕王那儿歇息了一会儿,想来两人应是没碰面……”
这样解释,怕是会让人误会吧?一时间,慕嫣然呆了座位上。
求助一般看向宛贵妃,却见她微不可见朝自己摇了摇头。慕嫣然回目光。低垂着头坐柳氏身边。静静一言不发。
慕嫣然不急着辩解,无人搭腔,淑妃只好转过头看着绮月身旁跪着那个矮个宫女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说来听听,若是有一句污蔑慕小姐话,莫说旁人,便是本宫,都不会饶了你。”
瑟缩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看远处敛目静坐着慕嫣然,那宫女轻声答道:“奴婢正殿给各位大人斟酒。方才……方才内急,奴婢不敢跑太远,所以打算去蔓萝殿出恭。走到梅林边,便看见慕小姐跟着一个小宫女进了蔓萝殿,后来,过了半个多时辰她们才出来。”
“那焕王呢?他什么时候进去?”
淑妃抓住关键所。疾声问道。
低垂着头,矮个宫女轻声答道:“焕王殿下进去好一会儿,她们才出来。”
一瞬间,偏殿内响起了贵妇们交头接耳议论声。
“嫣儿……”
转过头看着一脸平静慕嫣然,柳氏眼中,透出了一抹慌乱。
淡淡摇了摇头,慕嫣然伸出手去抓住她手轻声说道:“娘,不会有事,你放心……”
不知为什么,明知这样事对自己有莫大损伤,可看到上首处宛贵妃脸上淡然,慕嫣然便觉得心中安宁,似是没什么可怕一般。
“慕小姐,你怎么说?”
对皇后扫过来眼色视而不见,淑妃转过头定定盯着慕嫣然轻声问道()。
“嫣然是去过蔓萝殿,却并未见过焕王殿下。”
抬起头直视着淑妃,慕嫣然扬声答道。
话音落毕,殿内一片宁静,众人均抬头看向上首处皇后娘娘和宛贵妃,却见二人都是一脸淡笑,仿佛看一出好戏一般。
“刚才和慕小姐一起,是本宫婢女,何不叫她出来一起说说?”
斜了淑妃一眼,宛贵妃面带笑容轻声问道。
“这……”
不知道宛贵妃怎么又会搀和进来,淑妃一时间有些错愕。
“逐月……”
不搭理她,宛贵妃侧着头冲身后逐月轻声唤道。
“奴婢……”
开口应了,逐月走出来看了慕嫣然一眼,方恭敬面向皇后和宛贵妃说道:“回禀皇后娘娘,除夕宫里设了晚宴一事,昨日一早,玉贵人就求到贵妃娘娘那儿去了,说她都城里没有亲人,唯有慕府一家人,她知晓慕夫人会带着慕小姐进宫,所以请贵妃娘娘给慕府夫人小姐带句话,约她们一聚,贵妃娘娘应了。”
说着,逐月看了淑妃一眼继续说道:“玉贵人也不知晓晚宴什么时辰能结束,这边刚刚开宴,她就去蔓萝殿候着了,不过,却是蔓萝殿西配殿,后来奴婢还没来得及跟慕小姐说,她就送长公主殿下去夕颜殿了,所以奴婢先跟慕夫人说了,可慕夫人说,今儿太晚了,还要回去陪家里老人孩子守岁,等初二进宫时候再找玉贵人叙话。”
逐月说话功夫,柳氏已点了点头。
宛贵妃看了逐月一眼,逐月继续说道:“蔓萝殿西配殿,往日极少有人住,因着玉贵人去了,所以才端了个炭盆过去,奴婢想着既然见不了,不如跟玉贵人回禀一声,让她回宫自去歇着,刚出了梧樾殿没走几步,正好瞧见慕小姐送完长公主回来,奴婢就按原话回了。慕小姐说,索性时辰还早,不如去见见玉贵人,所以,奴婢就跟着去了,说了会儿话,才出来,不过进出蔓萝殿不到半个时辰,正殿一直未有灯光,所以慕小姐和奴婢并不知道焕王殿下去了那儿。”
逐月说完,规矩朝众人屈膝一福,退回了宛贵妃身后,一时间,淑妃面色青红交加。()
贵女反攻记157,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逆转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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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变
贵女反攻记158,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变
一脸不忿瞪了逐月一眼,又看了好整以暇看自己难堪宛贵妃,淑妃将一腔怒气都撒了身后两个人身上()。
转过头看着绮月,淑妃沉声问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本宫给了你戴罪立功机会,如今,你还想怎么说?”
绮月淑妃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一向极会揣摩旁人心思,从蔓萝殿出来,心思来回转了几圈,她大致就猜到,今日事,兴许是焕王殿下布局,可那局中人,却不该是自己()。
梧樾殿门前被那小太监诓骗至蔓萝殿,那殿内,本就点了迷香,是扛了慕嫣然进去那男子唯恐她提早醒来准备,绮月进去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晕过去了,所以焕王进殿后说那句话,她却是未听见,及至事后醒转过来,身无寸缕,而外间,那个自己心仪仰望男子言语凿凿说愿立自己为妃,*惊慌,顿时被满满惊喜所取代。
之后惊变,是绮月未想到,可一想到自己是那个替代品,她心里就觉得满腔愤怒,及至碰到宫门外那个矮个宫女,绮月顿时明白,今晚事是针对谁了,于是,便有了方才自己不顾规矩冲进来那一幕。
此刻,原本对焕王和自己有利局面,被那个逐月三言两语化为无形,绮月怎会甘心,不顾形象冲到大殿内跪下,绮月连连叩头大声喊道:“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妄言。可方才蔓萝殿里事情,不能仅凭逐月几句话,就颠倒是非黑白啊,皇后娘娘……”
偏殿贵妇们,狐疑看看淑妃和绮月。再看看垂眉敛目一脸平静慕嫣然。后。将目光落了皇后和宛贵妃身上。
“绮月,你意思是,逐月话不可信,对吗?”
好好除夕宴,被淑妃母子、主仆几人搞成如今这幅局面,莫说其中有什么,便是没什么,过了今日,慕嫣然都城里声名。也会大有损伤,皇后心内怜惜,口气不善看着跪面前绮月问道。
连连点头。绮月一脸恳切看向皇后。
眼中闪过一抹冷笑,皇后反问道:“逐月是宛贵妃身边近身侍女,蔓萝殿中事,与她主仆几人并无干系。若是她话信不得,那你话,岂不是不能信?”
一瞬间,绮月脸上是慌乱。
看着殿中面色各异人,皇后叹了口气,正色说道:“蔓萝殿里发生事,本宫本不打算追究,想着也就是焕王一时酒醉闹下荒唐事,转眼就过去了,可眼下,不管倒是不行了,牵扯到了慕小姐清誉,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罢,皇后看了一眼身后周掌事轻声说道:“蔓萝殿里事,你当着大家面说说吧,既有人不要脸面,索性都豁出来掰扯清楚,是非曲直,自有人来论断。”
“是,奴婢遵命()。”
屈膝一福,周掌事上前两步,将有小太监来回禀说蔓萝殿里有事发生,皇后娘娘、宛贵妃和淑妃三人到蔓萝殿后,蔓萝殿里发生一切讲了出来,一瞬间,殿内众人一脸恍然。
有人暗含探究看向慕嫣然,诸如长乐郡主,也有人一脸不屑看向淑妃主仆,譬如襄王妃等人。
“去,将玉贵人传到这儿来……”
看了周掌事一眼,宛贵妃轻声吩咐道。
偏殿外,有小太监小跑着朝外去了,没一会儿,玉贵人便进了殿,恭敬给皇后等人见了礼,玉贵人关切看了慕嫣然一眼,方仔细答道:“婢妾从蔓萝殿出来,听着梧樾殿这边声音小了,想着晚宴怕是已近尾声,所以想等着看能不能见到叔叔婶婶和几位兄长,即便不能亲见,远远给他们见个礼,也是好,所以婢妾就宫门外。”
点了点头,皇后问道:“你今儿一晚都做什么了?又见了何人?”
丝毫未见迟疑,玉贵人将自己从酉时开始做事数讲了一遍,恰好,与逐月方才所说吻合,一瞬间,除了长乐郡主一脸狐疑宛贵妃、玉贵人和慕嫣然之间来回打量,其他人,却都是或鄙夷或同情看向淑妃,而一脸死灰跪地中绮月,再无人注意。
皇后默不作声,宛贵妃也一脸温婉笑容敛目看着自己手指上金丝护甲,唯有淑妃,一脸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死死盯着绮月,恨不得眼中飞出刀子,将她原地刀剐了。
这件事,原本可以当做皇子酒后荒唐一件小丑闻,时日久了,自然会被人遗忘至脑后,这也是淑妃为什么要再三叮嘱绮月让她回去仔细回想缘故,可如今被她这么一搅,都城中有头有脸贵妇数此,日后焕王再想娶个家世背景皆能匹配上女子,却是极难了。
一想到此,淑妃直恨得牙痒。
还未等皇后等人发落,殿门口,苏平恭敬走进来给皇后见了礼细声说道:“皇后娘娘,宛贵妃娘娘,正殿那边,再有一刻钟功夫,怕是就结束了,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您这儿大概还要多久。”
点了点头,皇后不做声看向淑妃。
早偏殿刚有动静时,苏平便已知道这事了,而永成帝,自然也已知晓,不过为着焕王颜面,同时也不想让慕昭扬父子几人多想,永成帝故作不知压下了此事,此刻让苏平来通传,言下之意,殿内众人都已知晓()。
心内冷寂,淑妃强撑着一股气力站起身走到殿中跪下,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管教不严,宫里出了绮月这样不懂廉耻婢女,臣妾回宫自当严惩。如今人证俱。这事也已清楚,只怕是绮月心怀不轨,趁着焕王酒醉歇息蔓萝殿时做出了不轨之事,冤枉了慕小姐,日后臣妾定当当面给慕宰相和慕夫人致歉。还望皇后娘娘看着臣妾也是被蒙蔽份儿上。宽恕臣妾之过。”
转过头看了一眼宛贵妃。见她也轻微点了点头,皇后看着苏平吩咐道:“苏公公,便劳烦你回去回禀皇上,这儿晚宴,与正殿同时结束,必不会耽误众位夫人小姐出宫。”
“奴才遵命,奴才告退。”
细声应了,苏平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慕嫣然,转身迈出了偏殿。
“蔓萝殿事。等过几日再行处置。绮月确实有罪,可如今,却不止是德行有亏了。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传言出去,还以为宫里奴婢都如此没有廉耻。成日里只想着勾引主子呢。况且,犯了事不知自省,却做出这等诬人清白腌臜事来,岂能轻易饶过?”
沉声说着,皇后看了一眼周掌事。
“来人,将绮月送去暴室,审讯后发落至浣衣局,终生不得出宫。”
看了一眼偏殿门口候着几个太监,周掌事厉声吩咐道。
“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是有人使计,诓了奴婢去蔓萝殿,皇后娘娘……奴婢……”
脸色泛白,绮月厉声喊着,一旁,有太监拿出准备好棉布塞住了她嘴,几个人用力捆住仍旧挣扎着她,拖着朝外去了。
从头到尾,慕嫣然始终都未抬头,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就那么静静坐那儿,不发一言。
此刻,事情终了,慕嫣然心内,暗暗呼了一口气,她心内知晓,这其中,必然是宛贵妃为她挡住了一切灾祸。
“来人啊,赏……”
满目赞赏看了慕嫣然一眼,皇后声音轻柔至极。
“这是一整套七色宝石珠钗,本宫本来是打算赏给婉儿,不成想那丫头早早吃醉了酒,若不是慕小姐去送她,后来这一盆子脏水,便怎么也泼不到她身上去了()。所以啊,如今,这套珠钗,本宫便赏给慕小姐吧,既是本宫给你压惊礼,也算是本宫给你年红包了。”
笑呵呵说着,皇后伸手朝慕嫣然招了招。
姿态优雅大方站起身,慕嫣然袅娜走到台阶上,站了皇后身前。
轻抚着慕嫣然脸颊,皇后宠溺说道:“小丫头,吓坏了吧?”
弯开嘴角笑了笑,慕嫣然不点头也不摇头,眼中平静,愈发让皇后喜欢。
从铺着大红色丝绒托盘中拿起一个镶了红宝石金丝镂刻芙蓉花簪子给慕嫣然插头上,皇后拍了拍她肩膀,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回原位。
屈膝一福,朝皇后行了礼,转身一瞬,慕嫣然满眼感激看了宛贵妃一眼,却见她一脸柔情,像看着自己孩子一般,眼中,也是浓浓慈母疼惜之色。
“皇后娘娘都赏了,本宫再锦上添花一番吧。逐月……”
轻灵声音响起,却是宛贵妃。
身后,方才消失了一会儿逐月捧着一个八宝珠盒走到慕嫣然面前,打开了盒子。
一刹那,殿内光华四起。
“这是本宫册封为贵妃那日,皇上赐给本宫一对夜明珠,还有皇后娘娘赏九十九枚南海东珠,这丫头一向讨喜,今儿,便赏给她吧。”
宛贵妃话语说轻描淡写,可耳边,却响起了众人惊诧吸气声。
皇后娘娘举动,是身为后/宫之主事后一种抚慰手段,而宛贵妃,却着实让一众人出乎意料至极了。
脸颊边闪出了一对娇俏梨涡,慕嫣然站起身,恭敬磕了头,谢过了宛贵妃厚赏。
接过逐月手里珠盒放身旁,刚刚落座,一个小太监迈步进来,给皇后和宛贵妃磕了头,恭敬回禀道:“回众位主子,焕王殿下说,今晚事都是因他而起,所以送上一份礼,算是给慕小姐道歉。”
一瞬间,殿内众人,神色各异看向慕嫣然,只看她如何反应。()
贵女反攻记158,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变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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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通
贵女反攻记159,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通
眉间厌恶一闪而过,皇后看着那小太监捧着锦盒到了慕嫣然面前()。
“慕小姐,奴才是焕王殿下身边小闵子,焕王殿下听闻慕小姐喜欢方寸书院里雅物,这是殿下之中精品,如今特来送给慕小姐,还望慕小姐看众位主子以及今日这样好日子面子上,接受殿下歉意。”
说罢,小闵子躬身将锦盒捧至头顶,奉了过来。
而慕嫣然,则静静坐远处,不发一声。
这样情景,落旁人眼里,也半是疑惑半是理解。
今晚事,虽已说清确实与慕嫣然并无纠葛,可到底还是将她名字和焕王联系了一起,而如今焕王举动,无疑发出了一个示好信号,只要慕嫣然接受,这接下来事,怕是也就能顺理成章进行了。
若是将来慕嫣然真成了焕王妃,莫说今日焕王荒唐举动会被洗清,便连两人相遇,也要能归咎缘分使然上了。
只一瞬,刚刚退回原位坐好淑妃眼中,顿时冒出了欣喜光芒,看着慕嫣然眼光,也愈发热切,只恨不得她能欢天喜地接下焕王送东西,若是能含羞带怯,那就好了。
淑妃如此想,皇后和宛贵妃却恰好相反,可不论她二人心中作何计较,阻止话语,却是说不出口,毕竟,正如焕王所说,今晚事是由他而起,暗里意思大家虽都明白。可那层窗户纸,却不能由她们来捅破。
一时间,殿内众人目光,都集结慕嫣然一人身上。
柳氏,自然也想到了深层意思。此刻面色担忧看着女儿。心内。是飞盘算着想着怎么能化解眼下难题,莫要让女儿落入那个陷阱。
众人殷切眼光注视下,慕嫣然款款起身,朝淑妃方向一跪,看着小闵子面无表情说道:“焕王殿下美意,臣女心领了,可这份礼物,臣女着实受之有愧,还望闵公公将礼物带回。代为转达臣女对焕王殿下谢意。”
若是旁人家小姐,见得了焕王殿下青睐,怕是早就心内欢喜接下礼物了。可这慕嫣然,却轻飘飘将礼物拒了,这不等于是当众扫了淑妃娘娘和焕王殿下脸面吗?
小闵子脸色微变,弯腰捧着礼物身子()。顿时僵了当地。
见慕嫣然不肯受礼物,淑妃有些恼怒了。
心中一边咒骂慕嫣然不识抬举,一边却也急着帮儿子挽回残局,淑妃脸上浮起了一抹不善笑容,她看着慕嫣然冷笑着问道:“怎么,慕小姐,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重礼你都受之无愧,焕王礼却受不得,可是嫌礼轻了?”
低垂着脸上掠过一抹无奈,慕嫣然抬头看向淑妃不解说道:“蔓萝殿事,只有焕王殿下和绮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绮月一面之词,就要抹黑了焕王殿下脸面,坏了他声名,殿下仁爱,不愿这样日子里惹得众人非议,所以才有了这样息事宁人举动。殿下大义,可臣女却不能跟着不懂事,若是臣女了这礼,岂不是坐实了殿下罪名?”
说完,慕嫣然莞尔一笑,面容上出现了一抹如沐春风笑容。
看了皇后和宛贵妃一眼,慕嫣然转过头看着淑妃恭敬问道:“淑妃娘娘,臣女所说可对?”
脸色微变,淑妃淡笑了一下说道:“既如此,倒真是你考虑妥当了,那本宫便替焕王回这礼了……”
冲一脸难色小闵子点头示意了一下,等他退回淑妃身后,淑妃嘴角处,泛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笑容。
将手上那对水头极好翡翠镯子褪下来,淑妃将镯子放了小闵子捧着锦盒里。
只一瞬,极会看眼色小闵子又将锦盒捧回了慕嫣然身前,而淑妃则一边柔声说道:“今儿是除夕,皇后娘娘和宛贵妃娘娘都赏了礼,再加上你这孩子确实讨喜,那本宫也随一份吧,慕嫣然,这次,可是本宫赐你年节礼物了,你还要推拒吗?”
话语轻柔,可脸上表情,却透着一股气势汹汹问罪之势,仿佛只要慕嫣然开口拒绝,她立刻就能找出话来对付。
竟有这样死缠烂打母子,真是让人气恼。
心中无奈,慕嫣然一脸委屈屈膝跪座位旁一言不发,眼中蓄积泪水,却是让周围人看着都我见犹怜。
“慕嫣然,你别不识抬举……”
眼见那丫头扮起了娇弱,淑妃只觉得心口有一口气憋得让她要发狂()。
往日宫里,她自问心态脾性都极好,可今儿一晚上,她脸色却数度迭,心里是一起一落让她郁结难抒,此刻被慕嫣然一激,淑妃一时控制不住,站起身发起了怒。
敢怒不敢言,慕嫣然脸上泪,抑制不住往外流,不一会儿,原本妆容精致脸,就如同小花猫一般了。
“皇后娘娘,正殿那儿已经散席了,皇上让奴才来问问,可是有什么事?”
苏平迈进偏殿门行了礼问道。
斜了淑妃一眼,皇后不动声色说道:“无事,请出宫各位大人到西华门前接府里夫人小姐回府便是。”
“是,奴才告退。”
苏平转身朝外去了,而偏殿内,皇后似是忘记了方才事一般,温婉笑着,看着殿内贵妇小姐们柔声说道:“除旧迎,过了今晚,明儿又是一年了,等后几日你们进了宫,本宫再和你们叙话,今儿便到此吧,也不耽误你们回府合家团聚一起守岁了。”
“除旧迎,迎春纳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宛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襄王妃和清远翁主为首,一众外命妇携着自家女儿站起身,给并排坐上首处皇后和宛贵妃行了礼,鱼贯着退出了偏殿。
马车里,贺琳蓉拿着帕子给慕嫣然擦拭脸上泪痕,一边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埋怨道:“三皇兄如今越发不懂事了,自己胡闹不说,还要欺负妹妹,淑妃娘娘也不好好管束他,反而当众给妹妹难堪,真是……”
而慕嫣然,则委屈偎柳氏怀里,仍由她轻轻拍着自己,一点一点平复着自己心情。
今晚事,一定不会是临时起意,若是提前预谋,那一定是长乐郡主和焕王同谋。
长乐郡主,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而焕王……
蔓萝殿偏殿里听到那句话,让慕嫣然一想起来就心里一片阴冷,她没有想到,高贵如焕王,竟会使出这样龌龊无耻手段来害自己,幸而宛贵妃娘娘出手布置,否则,今日她,定要众人不屑和讥讽中,以这样不齿方式“高攀”上焕王,成为别人艳羡焕王妃吧()。
长长呼了几口气,耳边烟火爆竹声,也愈发响亮,慕嫣然绽开嘴角微笑着看着柳氏劝慰道:“娘,如今不是没事了吗?您别再为我担心了……”
“哎……”
惆怅叹了口气,柳氏满眼心疼说道:“嫣儿,让你受委屈了……”
说话间,已到了慕府大门口,慕昭扬父子三人已大门口候着,回来路上,偏殿里发生事情,他们也数知晓了,此刻慕昭扬一脸平静,只疼惜看了女儿一眼,抚着她头牵着她一并朝柏松堂去了,而慕容言和慕容峻,俱是一脸难掩怒气。
到了柏松堂前月亮门前,慕嫣然仰头朝父亲一笑,甜甜说了句“父亲,女儿没事”,便挣脱开他手,顿住身形看着身后怏怏不乐柳氏和慕容言兄弟二人说道:“母亲,大哥二哥,有父兄前,嫣儿知晓自己定然不会受委屈,所以嫣儿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今儿事,便先搁置一旁吧,莫扰了大家伙儿迎春好心情。”
见几人脸上有些许释然,慕嫣然俏皮笑道:“今儿可是除旧迎好日子呢,若是一会儿祖母看到咱们都愁眉苦脸,她老人家可是心里搁不住事儿,问将起来,若是扫了一大家子人兴,多不好啊?开心点,娘?”
见柳氏微微一笑,慕嫣然又走到慕容言和慕容峻身边一边一个搀着他们胳膊,撒娇一般说道:“大哥,二哥,我还等着你们包红包给我呢,明早莫要忘了。哎,真好,往年只能拿到祖母和父亲母亲还有大哥红包,今年又多了二哥,哦,不对,还有二嫂……”
说罢,慕嫣然嬉笑着朝柳氏身旁贺琳蓉凑去了。
闷了一路怒气,被慕嫣然顽皮女儿态一搅,众人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轻松,想到对方虽贵为皇子,可自己一家也不是好欺负,慕容言兄弟二人顿时释然了,簇拥着柳氏几人进了柏松堂。
柏松堂内,早已摆置好了两张大圆桌,虽已很晚了,屋内慕老太太等人还是精神奕奕,便连榕哥儿,也骑慕容睿肩膀上玩正兴。
见一家人聚齐了,老太太摆了摆手,一旁,傅妈妈带着丫鬟们上了菜,而外间,已隐隐腾起了流光溢彩映天光亮。
爆竹声震天响,永成十七年,到了。()
贵女反攻记159,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变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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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
贵女反攻记16, 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
大年初一一大早,天还未亮,窗外便响起了噼里啪啦鞭炮声,迷迷糊糊间,慕嫣然觉得耳边响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被离自己越来越近一个接一个“二踢脚”给吵醒了()。
“紫云……”
总觉得是自己幻听,慕嫣然翻了个身拿被子裹住耳朵,咕哝着唤道。
昨晚从宫里回到慕府时已近子时,陪着慕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等再回到潇湘阁沐浴梳洗完睡下,已四天了,慕嫣然倒头就睡,只觉浑身说不出疲惫()。
这会儿还没等睡醒,又有人耳边吵,慕嫣然不由埋怨起来,可话语含混,又带着浓浓鼻音,听到唤声走进来紫云辨别了半天,过了片刻,发现自家小姐已咕哝着又睡过去了,紫云摇了摇头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紫月嗔怒说话声,不时还有人一边还口,听起来好不热闹。
“二姐姐,起床了……”
小猫一般柔软声音屏风外响起。
半晌,见里屋并无动静,慕容谨看了看身后一脸无奈紫云和紫月,又加大了声音扬声唤道:“二姐姐,起床了……”
皱着小脸翻了个身,听清是慕容谨声音,慕嫣然有气无力低声说道:“谨哥儿,你去找姨娘给你换衣裳,换好了再来找二姐姐,好不好?”
说完,慕嫣然无赖掀起被子蒙住了头。
外间,慕容谨却一派欢喜大声说道:“二姐姐,我已经换好了衣服呢……”
又过了许久。还是听不见内屋有任何动静,想来是慕嫣然又睡过去了,慕容谨耷拉着小脸,歪着脑袋看着紫云问道:“二姐姐今年不给我戴平安玉了,对不对?”
怜惜蹲下身子帮慕容谨将身上衣服拉展,紫云安慰说道:“小姐昨儿晚上睡得晚,这会儿正犯迷糊呢,等她一会儿起了身,必定会给五少爷戴玉,要不您这儿等半个时辰。奴婢去给您端碗热粥来喝着,半个时辰,小姐必定起身,好不好?”
撅着嘴点了点头,慕容锦一边往暖榻边挪。一边低声说道:“再晚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呢……”
慕嫣然正半梦半醒间,外屋里慕容谨和紫云话。朦朦胧胧,她倒是也听见了,此刻听了慕容谨后一句话,她却一下子清醒了。
抱着被子坐起身。慕嫣然揉了揉眼睛,声音哑哑说道:“谨哥儿。二姐姐马上就起,你等一会儿……紫云?”
听着慕嫣然声音,慕容谨脸上,绽开了一抹满足欢喜。
大年初一早晨给慕容谨戴玉,这是好多年前慕嫣然哄他时几句玩笑话()。
那时,柳氏还明徽园静心礼佛,慕容谨生母杜姨娘因为是从柳氏身边出去,所以大半时间,都是跟柳氏身边伺候,连带着小小慕容谨。也受了好些委屈。
因为慕嫣然疼慕容谨,所以慕容谨总爱跟她身后。有一年除夕,杜姨娘一大早就将打好银锁挂了慕容谨脖子上。却不料,早膳时给慕老太太磕完头。却被慕依然一把拽断了。
小人儿年礼物,就这么被毁了,脖子上红痕,愈发让他想起那个戴身上还没捂热银锁。
及至后来慕嫣然看到,哄着他说初一早晨礼物会让人整个一年都开心乐,让他第二天一早去潇湘阁,后来初一那日天还没亮,潇湘阁内屋里,十岁小女孩儿,手指飞打了一根络子,将一枚平安扣系络子尾端,仔细挂了四岁慕容谨腰间。
自那以后,每年初一那天早晨,慕容谨都会来潇湘阁,看着慕嫣然将他平安扣上旧络子换了,系了络子,再戴回自己身上。
这样举动,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成了每年初一早晨都会潇湘阁出现画面。
动作麻利梳洗完毕换上衣,慕嫣然从梳妆台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暗褐色胡桃结络子,走出了内屋。
见慕嫣然出来,慕容谨喜滋滋迎上前来拉着慕嫣然坐暖榻前,自己则解下身上平安扣递了过去。
手指翻转,只几下便换好了,慕容谨一伸腿,从暖炕上跳下来,跑到了慕嫣然身边,看她动作轻柔给自己戴好了平安扣。
伸出胖嘟嘟小手牵着慕嫣然,慕容瑾一脸欢喜拽着慕嫣然,一蹦一跳去了柏松堂。
柏松堂里,一家人陆陆续续都到了,看着一脸明媚甚从前何氏和贺琳蓉,又特意打量了一下二人头上珠钗,和耳边垂着同一花样坠子,慕嫣然顿时心中知晓,看着二人目光,也愈发促狭调皮,一时间,惹那二人又红了脸。
看到面前那三人小动作频频,慕老太太一时起了顽皮之态,拉了慕嫣然,连声问了起来,慕嫣然掩住脸上笑意,附老太太耳边,将那日事简略讲了一遍,不一会儿,慕老太太两眼笑眯成了一条缝,看向慕容言和慕容峻兄弟二人眼神,也愈发和蔼()。
早膳过后,慕容言兄弟四人跟着慕昭扬出去了,慕容瑾,则跟慕嫣然身前身后跑,让慕湘然直说他是小跟屁虫,可慕容瑾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愈发欢喜,一面,还回过头来冲慕湘然做鬼脸。
柏松堂里,几个孩子追逐打闹,不时洋溢着欢笑声,而柳氏几人,则陪着慕老太太打叶子牌,到处一片喜气。
打了一个多时辰牌,眼见着慕老太太精神不济了,趁着老太太胡牌功夫,柳氏使了个颜色,秦姨娘把面前牌一推。故作沮丧说道:“哎,钱袋子都被老太太给赢空了,一会儿要回去装些钱来……”
伸出胳膊,由柳氏扶着坐回了暖榻边,慕老太太一边却还打趣看着秦姨娘说道:“下回来时候可记得多装些钱来,再要是不够,就让你们夫人把你月钱压给我……”
一时间,哄堂大笑,满室和睦。
笑声中,大管家捧着一封信进了正屋。给老太太和柳氏磕了头,欣喜说道:“老太太,小给您道喜了……”
带着笑意脸色一僵,慕老太太眼眸中,一瞬间渗出了细微泪花。而周围一圈人,却还是满腹狐疑。
又是期待又是忐忑,慕老太太放炕桌上手。有些轻微颤抖。
“说。”
慕老太太紧紧盯着大管家,沉声说道。
“二姑太太从冀州来了,眼下马车已到了通州府,这信是派人马加鞭送来。怕是今儿傍晚,二姑太太就到了。”
说着。大管家将手里信,递了上来。
三月里慕敏然成婚时,本以为她会回来,慕老太太嘴上不说,眼里期望,却是谁都能瞧得见,谁知道,恰好赶上她大儿媳妇生孩子,便耽搁了,当时早早派了人来送信。说无论如何都会来陪老太太过年,当着众人面,老太太面沉如水将信撇过。一如当年说着狠话,说此生没有她这个女儿。
可那几日。慕老太太精神,从未有过低迷,便连慕敏然成婚那日喜气,也没能消散她心里郁结。
如今,人就到跟前了,当年再恨一颗心,随着时间磨砺,也已磨去了坚硬表面,只剩下了内里一颗慈母柔软心,慕老太太抬起衣袖拂去眼眶中渗出泪水,一边疾声吩咐了大管家亲自带人去都城城门口候着,一边忙不迭要进屋去衣,一时间,柏松堂里,众人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受,真真是五味陈杂()。
慕老太太小女儿,慕府二姑太太慕雪萍,这二十多年间,慕老太太面前,一向是无人敢提及禁忌话题。当年她还闺阁中时,与慕昭扬同窗师兄陆鸿山相恋,这是世人所不能容忍,那之前,陆鸿山因才学出众,甚得慕老太爷赏识,可这事一出,当即被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痛斥后严令不得再进出慕府,而慕昭扬,也被勒令不得与陆鸿山再有往来。
后来,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给慕雪萍相中了一门亲事,可还未等对方派人上门来提亲,慕雪萍割腕自杀了,虽因发现早抢救过来了,可却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那次之后,慕雪娇和慕昭扬父母面前多番恳求,两位老人也心中也犹豫了起来,想着那陆鸿山虽家中贫穷,可也算是有真才学,只要他自己肯上进,自己家再帮衬一二,女儿过个安顺康泰小日子,倒也不是问题,可未等老人家想通,慕雪萍趁着夜色从府里后门溜出,跟着那陆鸿山,私奔了。
当时慕老太爷,被周遭同僚以清流严谨备受推崇,便连先帝,也极为赞赏,府里出了这样事,哪里敢大肆张扬,随即,便以重病出城静养为由速处理了,而慕雪萍,自那以后,却是被慕老太爷和慕老太太赶出了家门,此生不再算是慕家儿女。
慕老太爷临终前,慕雪萍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赶回了慕府,可无论她如何苦求,慕老太太都没让她进慕府大门,终,也未见慕老太爷后一面。
这么多年来,慕雪萍每年都会托人从老远地方送东西来慕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慕老太太心,终于撑不住了,每每想到那么二十多年再未见过小女儿,慕老太太心里都忍不住一阵一阵刺痛,如今,母女二人终要重逢了。
午膳时分,一大家子人都心不焉,便连一向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慕昭扬,也不时走神。
不时打发了人去问,始终都没有消息,直到过了酉时,听着门房里小厮小跑着朝柏松堂跑,一边还大声喊着“二姑太太回来了”,慕老太太一惊,猛站了起来。()
贵女反攻记16, 第一百六十章 重逢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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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喜讯
贵女反攻记161,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喜讯
急促脚步声后,柳氏身后,一位四十出头中年妇人带着一双儿女,出现了柏松堂门口,正是慕雪萍()。
一身梅红色对襟夹袄,下身是暗褐色长裙,头上只简单朴素插着一对碧玉钗,可看起来却也另有一番清丽气质。
慕雪萍长相,与慕老太太有七分相似,只要站慕老太太身前,即便是陌生人,也定能看出她们是母女()。
弯月眉,高俏鼻,眼眸中淡然,是让她相貌平添了几分雅致。本以为外二十多年,没有夫家和娘家助力,她们夫妻生活要过相对贫俭些,可从她面容和保养得宜双手来看,岁月这个女子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磨砺痕迹,相反,让她比同龄人多了几分实质朴。
“娘,不孝女雪萍回来了,女儿给您老磕头了……”
及至踏进柏松堂正屋门,慕雪萍屈膝沉沉跪下,端正给慕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方一步一步靠着膝盖挪到了慕老太太面前。
那一边,慕老太太已拿帕子掩着面,半侧着身子哭肝肠寸断,便连身侧傅妈妈,也跟着落了好一阵子泪。
“外祖母,孙儿/孙女给您磕头了……”
慕雪萍身后,一双儿女紧跟着跪下,面色孺慕给慕老太太磕了头。
“我没有你这样不孝女儿,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只当那年没有生过你。你这狠心丫头,这二十多年啊……”
口中话语仍旧坚硬,可慕老太太皱纹丛生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此刻看着。是添了几分凄楚。
“娘。女儿不孝。您打我骂我都行,别气坏了自己身子,娘……”
放声大哭,慕雪萍匍匐着趴到慕老太太双膝上,拉着她手朝自己脸上打。
慕老太太手,哪里打下去,顺着她手往下,终,仍是挣开她力气。将她环了怀里,愈发“萍儿”“萍儿”唤着,眼中泪。也加汹涌朝外落,惹得屋内众人闻者落泪,无一不动容,便连坐慕老太太下首处扶手椅里慕昭扬。也老泪纵横,不时拿衣袖擦拭着泪珠。
“老太太,雪萍如今已回来了,您可别再伤心了,咱们坐一处好好说说话吧。”
强忍下泪意,柳氏用帕子擦干了脸上泪,走到慕老太太身侧柔声劝慰道。
又哭了一会儿,母女两人终于抽噎着停了下来,傅妈妈搀着慕老太太,柳氏趁势扶起慕雪萍又拽起两个孩子,一起进了内屋,唤了明萃明霞端了水进来服侍着几人净面()。
及至再次坐回到正屋,众人脸上,已洋溢着久别重逢喜悦,再加上正是过年时节,不一会儿,屋内,便传出了阵阵欢笑声。
陆鸿山当年与慕昭扬同届春闱,慕昭扬中了探花,而他,则是二甲头名进士及第。之后,陆鸿山被封了正七品县丞,而那地方,却离大梁上千里以外冀州府。
这二十多年,陆鸿山政绩显著,当日贫瘠县城,如今已是冀州府数一数二富饶郊县,而陆鸿山本人,也已是正四品冀州知府,而今年考绩,陆鸿山名字,是响彻都城。
大梁百官考绩,每三年考核一次,以此作为官员升迁降贬依据,而陆鸿山自那年做县丞至今,二十一年间,七次考评,皆为上优,于是,今年官员考核过后,陆鸿山被永成帝亲封为正三品通政使,连跃两级,正式调任至都城,成了天子脚下百官之一。
听慕雪萍仔细将这些年生活一一道来,其中酸甜苦辣各有滋味,屋内诸人,都跟着慕老太太一起不甚唏嘘,及至听到她们一家就要来都城生活,其中高兴人,也莫过于慕老太太了。
母女二人分隔了二十多年,如今,却终于能够团聚一起,朝夕相伴了。
几近晚膳,慎重起见,柳氏带着赵妈妈亲自去张罗了,而慕昭扬父子几人,早母女二人叙家常时,便打了招呼各自去忙了,此刻柏松堂正屋内,只母女二人和柏松堂里丫鬟仆妇。
心中迟疑了片刻,慕老太太沉声问道:“他,对你好吗?”
郑重点了点头,慕雪萍抬起头直视着母亲说道:“娘,他待女儿极好……这么些年,小吵小闹,就如同平常人家一般,是时常就有事,可他对女儿心,却是极好。他身边,只女儿一人,同僚之间宴请时送来妾侍,不等女儿问起,他就自行打发了,他说……他说,为了他,父亲临终我不得相见,母亲又与我生生分离了这么些年,若是他再对我不好,难过,莫过于母亲。所以,无论我们那时多苦,他对女儿都用了心思,娘,我们很好。鸿山说,八月里等他到了都城,他来给您磕头。”
说着话,如同小时候一般,慕雪萍轻轻靠了慕老太太怀里,母女二人轻声叙着这些年发生过悲欢离合。
“既然八月里就来都城里,何不跟他一起把家里事情处置妥当了再来?如今这样,过了年岂不是又要奔波着回去,多辛苦啊……”
早忘记了这些年每每想及她时就恨不得自己没有生过如此不听话女儿,此刻慕老太太,话语中是浓浓心疼()。
头埋慕老太太怀里摇了摇头,慕雪萍轻声说道:“知晓娘不怪我了,我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一下子就飞到娘身边来,多一刻,都等不得了。”
说罢,慕雪萍释然说道:“这点辛苦,其实算不得什么,鸿山刚做县丞那会儿,我们去那个县城,穷一清二白,买点粮食,都要赶车走好几个时辰,如今想来,那时竟没觉得怎么苦。娘,心里苦,才是真苦……”
说着,慕雪萍声音中,又透出了一股哽咽。
“哎,你这孩子,叫娘说你什么好啊,真是倔要命,当年,你……你只要再晚一会儿,我和你爹,就应承你了,怎会闹成如今这般,让我们母女二人分隔了这么多年……”
想起当年事,慕老太太又落下了泪。
眼见说着说着,慕老太太心情又转回了方才低迷,慕雪娇坐直身子,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开怀说道:“娘,过了八月,以后女儿日日都能您身前侍奉您了,我要央了哥哥给我找处离家里近大宅子,每天您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女儿……”
话题转得,老太太心思,一瞬间也跟着转了过去,不一会儿,屋里,又轻松了起来。
晚膳时候,柏松堂里,比平日里又多了几分热闹,榕哥儿迈着小短腿,不时去慕雪娇女儿身边瞅瞅,然后走回到慕老太太身边,咬着指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太祖母,这个姐姐跟二姑姑长一样好看……”
还不到两岁孩子,竟已知道哪样是好看了,一时间,屋里大人们都开怀笑了起来。
“榕哥儿,这是你姑奶奶,那个和你二姑姑一样好看,你要叫表姑,不能叫姐姐,听到了吗?”
将地上小人儿拽到身边抱上暖炕,慕老太太指着慕雪娇身边女孩儿跟榕哥儿说着。
“表姑……”
糯糯童音拖长长,榕哥儿笑呵呵大声唤道()。
那边,女孩儿羞赧点了点头,一边,小鹿一般怯生生打量着周围满面和气众人。
“这是你们二姑母家小表妹,叫陆绵,你们带着她坐一起,不许欺负她……”
乐呵呵指着那女孩儿给慕嫣然等着介绍着,慕老太太宠溺说着。
一旁,慕嫣然疾步走上前来,拉着女孩儿手往锦桌旁走去,一边轻声说道:“绵姐姐,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好说话……”
远平洲大女儿慕雪娇,早年前就送来了年礼,此刻分离了二十多年小女儿又坐身边,儿女双全,四代同堂,慕老太太心里,说不出踏实感,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笑脸,看着热气腾腾饭菜,老太太眼中,又泛起了晶莹泪花。
“娘,今儿是咱们合家团聚好日子,您可要高高兴兴……”
看着微微有些颤抖双手,慕昭扬朗声说道。
连连点头,深呼着气将眼里泪水逼退,老太太开怀说道:“高兴,高兴……”
让丫鬟们将每个人面前酒杯都斟满,便连孩子们,都给斟上了口味酸甜果饮,慕昭扬举杯说道:“这第一杯酒,敬慕氏祖先,保佑我慕府合家团聚,子孙兴旺……”
“第二杯酒,敬老太太,祝老太太延年益寿,富贵安泰……”
“第三杯酒,咱们大家伙儿一起喝,春大吉,年年有余……”
连着三杯酒下肚,屋里大人们,俱是一脸兴奋,而孩子们,早已吵闹着拿起筷箸吃起了菜。
“蓉儿……”
夹了一块贺琳蓉爱吃富贵如意醋溜鱼,慕容峻体贴放到了她面前菜碟里,一抬眼,正对上她喝了点酒后红扑扑脸蛋,灯光辉映下,衬得愈发娇艳动人。
心虚朝周围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二人,贺琳蓉俏皮眨了眨眼睛,拿筷箸夹起鱼,仔细吃用起来。
“呕……”
脸色涨红,贺琳蓉捂着嘴转过了身。
看着那盘色相极好醋溜鱼,看着面色泛白贺琳蓉,身边慕容峻,顿时慌了神。()
贵女反攻记161,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喜讯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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