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被宠爱
第五十一章 被宠爱
唐子嫣也留了心眼,唐子茗那里,让人直接送到绮兰公主手上。毕竟是主母,一个侍妾东西送到她手上也是应该。
至于唐子瑶,她二话不说让人送到中郎将母亲,府中老夫人手上。儿媳妇东西,做婆婆看过也是理所当然。
这也除了后患,毕竟都是其他人看过后才交到唐子茗和唐子瑶手上。以后出了事,她们两人也没理由推诿到自己身上了。
唐子嫣是不得不防,谁知道她们东窗事发时候会不会把自己当做替罪羊?她赌不起,索性以绝后患。
霍嬷嬷听讲了,心里老怀安慰。自家姑娘越发谨慎了,原来那点子心软都被唐子茗和唐子瑶消磨殆。
也是她们太过分了,人心都是肉长,哪里受得了丝毫伤害?
只是,唐子嫣到底还是手软了。
赵玄凌也是这样想,对付敌人,如果不狠狠重挫,让她们没有反击心思,到头来还是会惹得一身腥。
唐子茗和唐子瑶有胆子叫人上门来索要,完全没把唐子嫣和自己放眼内,他也就不客气了。
唐子嫣没有做,赵玄凌来做便是了。
下午伺候赵玄凌换了常服,唐子嫣奇怪他今天心情特别好。
上了茶水点心,翠竹退了下去,赵玄凌才揽着她低声道:“我今儿碰见尚书令了。”
唐子嫣疑惑地看向他,又听赵玄凌道:“昨儿大姑娘不是派人上门来庆贺,我怎能不道谢?”
闻言,她揶揄地瞅了瞅赵玄凌,这男人真是越发坏心眼了。特地告诉蒋光寒,唐子茗让人上门肯定是报备过他。只是送礼而已,估计蒋光寒也没放心上。
却没料到赵玄凌不客气地道:“送礼也就罢了,姊妹之间互相走动也是好。只是大姑娘派人上门哭诉,我们好歹是姻亲,实不好搀和别人家事,着实让内人为难。”
他想到当时蒋光寒脸色都变了,不由心里尤为痛。
赵玄凌对这个尚书令没什么好印象,当初跟自己抢唐子嫣就算了,另一边居然还勾、搭了绮兰公主,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墙,蒋光寒做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绮兰公主都说是任性跋扈,自小被圣人宠着长大,却有些缺心眼,心思也单纯,容易哄得紧。要不是她被蒋光寒刻意流露风姿蛊惑了,又怎会求到圣人跟前,说什么都要下嫁给他?
得了公主青睐,却又怕她府里一人独大,便把唐子茗心给勾过去了。两人互相撕咬着,蒋光寒享受着被两位美人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着,简直活过神仙。
赵玄凌就是不想看见他太活,不顾蒋光寒脸色又开口道:“按道理,这些不该是我说。只是大姑娘跟内人哭诉至今尚未圆房,却有些过了。”
蒋光寒被他说了一通,脸色越发糟糕了。自己没想到唐子茗居然如此胆大,直接告到了唐子嫣跟前,还让赵玄凌给听见了。
他倒是没怀疑赵玄凌是故意听,毕竟身为武人,耳目清明,这点动静哪里能逃过赵玄凌耳朵?
蒋光寒只是不忿,唐子茗竟然把家中事外扬,真是皮痒了。
何况,赵玄凌似是不悦道:“内人说得有理,尚书令这是不把归德侯放眼内,还是没把我放眼内?”
话说到这个份上,蒋光寒再不跟唐子茗圆房,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只是他心里打算晾一晾唐子茗,好磨掉她棱角,别太心高气傲,多些烟火气。谁知想好好,全让赵玄凌打乱了。
自己主动去宠幸美人,那是享受。被人逼着去宠幸,就算是再美人儿,蒋光寒都浑身不自,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他一回府,便说晚上要去唐子茗院子,把唐子茗高兴坏了,连绮兰公主冷嘲热讽通通没意了。
‘我们府上又不是没有郎中,唐姨娘却特地去郡公府索要这些平常方子,岂不是让人小看了?’
唐子茗冷哼,绮兰公主再漂亮再得圣宠又如何,蒋光寒还不得乖乖跟自己圆房,抵挡不住自己魅力?
她高高兴兴地沐浴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一改平日白衣胜雪衣裙,改换了一件桃红色纱裙。穿身上,薄薄轻纱贴服身上,勾勒出她曼妙体态来。
唐子茗对自己身子还是很有信心,四个姊妹里除了病怏怏唐子娇,谁也比不过自己这一身肌肤和身姿。
她是花了大力气保养,尤其进了蒋府,加用心,只想着能给心爱男人展示自己漂亮一面,再也离不开自己。
绮兰公主闹了一场,直到深夜蒋光寒才姗姗来迟。他被公主弄得心烦意乱,看见唐子茗就想起今早遇到赵玄凌时听到那一席话,觉得这位归德侯府长女还是得狠狠磨一磨,才能乖乖做一个可人侍妾。
他原本对唐子茗还是有些好印象,毕竟唐子茗才华洋溢,平日冷冰冰,瞧着清心寡欲。是个男人都想挑战这样女人,被这样女人缩倾心,蒋光寒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也不能免俗地感到心悦。
可是蒋光寒没想到,唐子茗不过是外表看着冰清玉洁,其实内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大晚上跑到尚书府上,哭得梨花带雨,看得人心疼,谁知偷偷茶水里下了迷药,爬到了自己床榻上。
第二天清早被人发现,传得人皆知,连母亲都惊动了,蒋光寒想不娶她都不行。
这样作为,实让蒋光寒十分不齿。一个未出阁女子就如此胆大,以后嫁过来还得了?
尤其下药这一手,有第一次很可能就有第二次,蒋光寒绝不会让她有这样机会。
他换掉了唐子茗身边人,没想到她倒是厉害,没多久又笼络到一个蔡嬷嬷,不过是门前洒扫婆子。
蒋光寒还真是小看了唐子茗,心里是警惕,从不吃喝她院子里东西。
瞧见今夜唐子茗一袭桃红色纱裙,袅袅走来,蒋光寒眼中带着惊艳,心里却是对她看不起。
瞧瞧,外面书生文人对唐子茗多是推崇。多少诗词都被誊抄下来,互相传阅。唐子茗只怕被他们当做了多么冰清玉洁才女,如今这个才女却穿着勾栏院卖笑女子丝毫不庄重衣裳,脸上居然没定点不适应。
蒋光寒真是不明白归德侯是怎么养女儿,听说唐子瑶也是个闹腾性子,唐子茗却是表里不如一,唯独唐子嫣跟她这两个姊妹都完全不一样。
他想起赵玄凌提及唐子嫣时眼底闪过柔和,两人感情必定是极好。不由后悔当初应该求到圣人面前,让唐子嫣许给自己,或许就不会像唐子茗那样令人糟心了。
“大人?”唐子茗走到了蒋光寒跟前,见他微微沉着眸子,像是看着自己,又似是想着什么,不由低声唤了一句。
一边说着,她一边倚向蒋光寒胸膛,嘴角微扬:“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大人。”
蒋光寒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等着自己来宠幸她吗?
还是唐子茗早就算计到,赵玄凌会因为唐子嫣而替她出头,逼着他过来跟唐子茗圆房?
蒋光寒喜欢聪明女子,却不喜欢自作聪明。他伸手推开唐子茗,她惊讶间,直接躺了软榻上,懒洋洋地道:“既然想要,那就自己来。”
唐子茗一怔,忍着羞涩,脱掉了纱裙,伸手解开了他衣裳,笨拙地抚过蒋光寒结实胸膛,眼中水光潋滟。
连蒋光寒也不得不承认,落入凡间唐子茗确实漂亮。即使再怎么不喜欢她性子,身体也渐渐变得灼热。
他眸中渐深,有点不喜欢这种不被掌控感觉,大掌一伸,翻身把唐子茗压下,没有多少怜惜狠狠贯穿了她,唐子茗痛呼中恣意驰骋。
对待绮兰公主,蒋光寒自然是百般怜惜,终究是圣人宠爱公主,他也不敢对公主怎么样。要哄着她,宠着她,这就足够了。
但是对唐子茗,蒋光寒就没那么多耐心,平日压抑着自己,免得吓着伤着公主,如今一股脑地都发泄唐子茗身上,畅淋漓。
唐子茗凄凄凉凉地啜泣了一会,感觉身下疼痛渐渐变成了瘙痒酥麻,扭着身子,满脸红晕,双腿圈住蒋光寒,只想索要多。
“真是个骚、货,”蒋光寒不屑地说着,难得放、纵了自己,将她翻来覆去折腾到大半夜才消停,沐浴后施施然离去,也没留宿唐子茗这里。
蔡嬷嬷外面听了,心喜自家老爷果真是喜欢唐子茗,见蒋光寒离开,偷偷溜进来想要恭喜唐子茗,却被她凄惨样子吓着了:“姨娘?”
唐子茗还沉浸余韵中不能自拔,身上青青紫紫倒是不怎么疼,沙哑着声音道:“没事,让人把热水送来吧。”
蔡嬷嬷缩了缩脖子道:“姨娘,厨房只让人送了一桶热水给老爷,便熄了炉火。”
唐子茗咬牙切齿,这肯定是绮兰公主主意,这位公主总是喜欢小事上让人难堪:“那将就用着老爷剩下热水吧。”
蒋光寒走了有一阵了,浴桶水透着半凉,唐子茗瞧着自己身上痕迹,嘴角弯弯,随意洗了洗便哆嗦着上来,只是唇边笑意一直么落下。
今夜看来挺顺利,蒋光寒也很喜欢她这副身子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赵将军:想欺负我老婆,下辈子都别想!!!
稍后有第二,别错过哦!
感谢:
戴着蝴蝶结一只菜鸟扔了一颗地雷
女王攻万岁扔了一颗火箭炮
女王攻万岁扔了一颗深水鱼雷
桃子扔了一颗地雷
饺子扔了一颗手榴弹
文熊仔扔了一颗地雷
第五十二章 巧出手
第五十二章巧出手
唐子嫣听闻唐子茗近颇为受宠,蒋光寒一连半个月都歇她房内,让人十分吃惊。
翠竹倒是不甘心了,嘟嘟嘴道:“明明尚书令大人之前求娶是夫人,如今倒是对大姑娘不一般。”
霍嬷嬷瞪她:“胡说什么呢,这话以后别说出口,要不然别说夫人,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翠竹一张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狠狠打了一下嘴巴道:“夫人,奴婢说得不好,就是有些不痛。”
唐子嫣自然明白翠竹素来心直口,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便笑笑道:“别说霍嬷嬷,要是你外面透露了一字半句,我只怕没脸继续呆郡公府。”
翠竹吓了一跳,紧紧抿着唇,下决心以后说话要想三四遍才说出口。
看她终于明白了这事严重性,唐子嫣这才又道:“你瞧着大姐风光,其实祸福相依,只怕尚书府里难过了。”
翠竹不明白:“有尚书令大人宠爱,大姑娘府里日子怎会不好过?”
唐子嫣笑了笑,没有答话。
有善妒绮兰公主,唐子茗霸主蒋光寒举动简直是打公主脸。她怎会怪责蒋光寒,只会把憎恨都落唐子茗身上。
要不是担心坏了蒋光寒名声,绮兰公主圣人面前哭诉尚书令宠妾灭妻,蒋光寒就得倒霉,唐子茗也得不到好。
如今绮兰公主越是不动声色,心里憋着火气就越厉害。等蒋光寒贪鲜差不多了,唐子茗就得倒大霉了。
只可惜,唐子嫣却想着,唐子茗如今不一定没明白这其中凶险,还依旧为之,怕是对蒋光寒,又或是她自己魅力十分有信心。
如同唐子嫣所想一样,唐子茗确实对自己容貌身子十分满意。这几日有了蒋光寒滋润,她犹如脱胎换骨,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妩媚撩、人气息。
身上青青紫紫没有完全褪下去,又添了不少。一大片从颈侧到胸前,没落再抹胸里,实引人遐想,连蔡嬷嬷这么大年纪婆子也看得有些脸红。
没想到尚书令大人衣冠楚楚,外也是温柔多情摸样,床榻上居然如此狠戾粗鲁,唐子茗身上痕迹不少反多。
蔡嬷嬷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一股怪异,要是蒋光寒真喜欢唐子茗,怜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偏偏唐子茗就像天赋异禀一样,不管前一晚给折腾多厉害,第二天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娇吟声酥麻入骨,简直奇了。
蔡嬷嬷不是没听说过唐子茗出嫁前名声,冰清玉洁才女,素来冷冰冰脸,十分不近人情。
如今瞧着哪里像是正经人家小姐,反倒像是天生柔媚美人蛇,把蒋光寒缠了一夜又一夜,食髓知味。
连她都不得不佩服唐子茗,总是能把自己打扮出美一面,恰到好处梳妆,既不夸张,又精致可人。
唐子茗甚至肚脐上用朱砂画了一朵半盛开牡丹,白皙皮肤上艳丽非常,深得蒋光寒喜欢,因为她小腹上青紫尤为多。
绮兰公主还是小事上为难唐子茗,比如总是忘记饭点给她送饭,比如夜里不给她送热水,比如裁衣裳不是太宽大就是颜色暗沉,后让唐子茗不得不多花钱请人外面裁剪几身。
蔡嬷嬷伺候着唐子茗起身,对她一身柔滑白皙皮肤十分赞叹。也就这身冰肌玉骨,才能笼络住蒋光寒心。
不久将来,或许唐子茗能得到尚书令宠爱,翻身了也说不定。
唐子茗用了一碗糖水和松软点心,这些日子蒋光寒总来她院子,厨房碍于绮兰公主不敢忤逆,暗地里却有一两个婆子讨好她,悄悄把唐子茗要东西送过来。
她惬意地睡了午觉,比较夜里伺候蒋光寒,着实有些累人,也不怎么有时间睡觉。养足了精神,唐子茗开始沐浴梳妆,今儿挑了一件水蓝色纱裙,宽大袖子一扬,便是如同粼粼波浪,十分好看,是她花了大钱让好裁缝做。
准备停当,唐子茗叫人做了蒋光寒喜欢吃几道菜,摆桌上,只等着他过来。
可是她等了又等,直到子时,蔡嬷嬷低声提醒唐子茗,蒋光寒今夜歇了绮兰公主院子,她这才怔怔地想起初一十五,老爷是该睡正妻院子里。
唐子茗不意地笑笑,绮兰公主一个月也就这两天能够留住蒋光寒了,她又有什么好嫉妒?
但是蒋光寒这一留,就留了四五天,唐子茗不由摔了手里茶杯,绮兰公主比她预料中还要聪明,竟然懂得怎么笼络住尚书令心了?
倒是她小看了这个单纯公主,该说为了留住心上人,所以公主终于也放下了架子迎合蒋光寒了吗?
蒋光寒想要磨掉唐子茗棱角,何况是绮兰公主?
一连十天遭了冷落,绮兰公主急得不行,哪里还记得揣着公主架子?
她让人做了一桌蒋光寒喜欢菜式,打扮比平日少了点端庄,多了一分娇艳。一袭粉色高腰衣裙,把绮兰公主身姿显得淋漓致。
蒋光寒很满意,短短十天,不但磨掉了唐子茗后清高,也让绮兰公主学乖了,懂得去讨好他,而不是端着公主架子来命令自己。
他也很享受这样过程,毕竟让一颗颗珍珠从高阁中跌入泥尘,沾了灰,再不见以往没有丝毫瑕疵圣洁华美。如同将一个个天仙拖入凡间,沾上了烟火气,变成了凡人,实是大人心事。
降服了两个美人,蒋光寒后院暂时一片和谐,惹来不少男人艳羡。除了皇太后和皇后之外尊贵女子,以及才华洋溢又冰清玉洁才女,两人同被收尚书令一人后院里,何其庆幸?
只有尚书令过得惬意,却没想明白过,两个同样心高气傲女人哪里能容得下对方?
这边尚书令过得十分得意,赵玄凌也没落下中郎将。
这样小角色,不用赵玄凌亲自出马,江元镇自动自觉就揽了身上,远远见着,就伸手搭上中郎将肩头,把人拐到了角落,好兄弟一样拍了拍他肩头,叹了口气:“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宠妾灭妻,要是归德侯府四姑娘撕破脸告到圣人面前,你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位楚楚可怜侍妾,只怕也没好果子吃。”
中郎将皱了皱眉,叹道:“我何曾不想把四姑娘当做妻子,好好过日子?”
偏偏唐子瑶是个倔强,容不下他青梅竹马,非要把人赶出去才罢休。人都迎娶进来了,哪能说赶走就赶走?
中郎将不是不想好声好气地跟唐子瑶说话,可惜唐子瑶根本没商量,气得自己从来不进她院子。
原以为唐子瑶会屈服,可惜中郎将小看了她倔脾气。
也是,这女人胆子不小,还敢三姐唐子嫣出嫁时候出手掉包,差一点就成事了。要不是赵玄凌警惕,唐子瑶只怕这会都做了将军夫人了。
中郎将防着唐子瑶,生怕她对侍妾动手,每天过得心力交瘁,别提多闹心了。
江元镇阴测测地笑了,递了他一个眼神:“傻兄弟,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四姑娘如今是你妻子,她就是你家人,死了也是你家鬼。你是家里顶梁柱,是大老爷,她就是伺候你人。”
他见中郎将听认真,又大咧咧地笑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等你这个大男人用火把她烧得滚烫,还不得软绵绵地任由你说了算?”
中郎将心里琢磨着,觉得江元镇说有几分道理。女人宠着哄着,软不行,那就只能来硬了,就不信唐子瑶还能继续胡缠烂打下去!
“好兄弟,要是收复了那个恶婆娘,我一定请你去喝酒,不醉不归!”中郎将对唐子瑶提不起兴致来,可是江元镇话却是不得不听。到底是正妻,这样冷落着,闹腾着,迟早传了出去,丢就是他脸面了。
江元镇笑着答应,又低声说道:“你家四姑娘还上门闹到将军夫人跟前去了,幸好夫人不计较,是个大方,帮你遮掩了,要不然郡公府人知道了,还不得闹到圣人面前?到时候说就不是四姑娘事了,而是你中郎将竟然没把郡公府人放眼内!”
中郎将一听,吓得一身冷汗。他是听说唐子瑶派了个老嬷嬷去郡公府,以为是跟将军夫人求和,想要点助力,好稳固她正妻地位。
没想到唐子瑶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唐子嫣面前闹腾?将军夫人大度,是看他中郎将面子上,不然早就把人打出去了!
中郎将越想越是生气,唐子瑶真是不可理喻,不好好收拾了,以后只会外面给他惹事。
他一个四品小官,京中达官贵人多如云地方,烂摊子哪里收拾得起来?不被连累就不错了!
江元镇看着中郎将气冲冲地走了,转身对远处赵玄凌隐晦地做了个手势。不听话人就该收拾收拾了,免得到处给别人惹事。
将军这一手,那大姑娘和四姑娘只怕短时间内都不能烦着将军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打小报告也需要技巧,嘿嘿~~~
第二结束,于是赵将军该回去讨赏了……^_^
第五十三章 论床笫
第五十三章论床笫
唐子嫣知道这些事,已经几天之后了。还是李霖敏身边李嬷嬷为了赔罪,特意来告诉她。
瞧见赵玄凌这几天若无其事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喜欢邀功人。唐子嫣也没戳破,只是心里到底是感激。
家宅后院这点破事,还不至于让赵玄凌出手,不过是看不惯唐子茗和唐子瑶欺负自己,这才搀和一下。
对唐子嫣来说,让赵玄凌折腾这些,倒是大材小用了。
她特意亲手做了一锅莲藕鸡汤,又吩咐厨房做了一桌赵玄凌喜欢吃菜。下午早早就沐浴了,然后梳妆打扮,换上一袭粉色衣裙,略施脂粉,显出几分柔媚来。
赵玄凌回来看见这样唐子嫣,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很漂亮。”
“嗯,”唐子嫣虽然知道自己精心打扮后,自然是不差,但是被他开口夸赞,还是有些赧然。
伺候赵玄凌换了常服,唐子嫣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又给他盛了莲藕汤。霍嬷嬷和翠竹早就退下去了,屋内就他们二人,如同平常人家夫妻一样。
赵玄凌扫了眼桌上饭菜,都是他喜欢,不由嘴角微弯。
他艰苦地方生活久了,吃东西都是稀疏平常,不爱大鱼大肉,只喜欢清粥小菜,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对赵玄凌来说,京中贵女一个个就像珍馐佳肴,看着不错,吃多了却要腻人。唯独清清爽爽唐子嫣,是能入了他眼。
就如同那些小菜,看着平常,入嘴爽口,回味无穷。
吃饱饭足,赵玄凌一个人进去内间沐浴。
原本想拽着唐子嫣一起去,只是上回估计把她吓怕了,说什么都不愿意,他只能讪讪地独自进去洗了。
等赵玄凌出来,不由一愣。
唐子嫣脱掉了粉色外袍,露出月白色抹胸,圆润双肩被子里若隐若现,抹胸露出一半,隐约能看出是鸳鸯戏水刺绣。
让赵玄凌血脉泵张,却是榻前地上扔亵裤,分明是唐子嫣刚才穿。
他胡乱擦拭着自己身上水珠,心里琢磨着唐子嫣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豪放了?
其实唐子嫣也忐忑,赵玄凌究竟会不会喜欢这样大胆她。
她抱着被子,眼看着赵玄凌一步步走来,俯身捏住唐子嫣下巴,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唐子嫣合不上嘴巴,双唇渐渐又痛又麻。
身上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赵玄凌慢慢扯开了,露出她修长笔直双腿,呈现他视野之中。
赵玄凌一边夺取她呼吸,一边大掌唐子嫣抹胸刺绣上流连,沿着鸳鸯戏水边缘缓缓游弋,隔着薄薄衣料,唐子嫣觉得胸前一阵瘙痒一阵酥麻,浑身都软了下来,没了力气。
他趁机揽住唐子嫣腰身,把人抱自己腿上。一手从抹胸上面探了进去,一手从小腹缓缓往下。
唐子嫣紧绷着身子,双腿加紧,很便溃不成军,彻底瘫软赵玄凌臂弯中,红艳双唇轻轻喘息着,身上泛着淡淡粉色,秀色可餐。
赵玄凌俯身吻上她肩头,留下一串湿漉漉痕迹,让唐子嫣翻身趴下,薄唇她光滑后背上流连,一下扯掉抹胸扔榻下,大掌紧紧握住一边柔软,一面从身后慢慢埋入她湿润。
漫漫长夜,赵玄凌身体力行地告诉唐子嫣,他有多喜欢……
唐子嫣第二天醒来,双颊红扑扑,埋被褥中,身上绯红痕迹让翠竹羞红了一张小脸。
她伺候着唐子嫣起身沐浴,正梳妆时候,便见霍嬷嬷撩起帘子进了来:“夫人,李嬷嬷刚才派人来递了个消息。”
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消息,自从上次李嬷嬷心知自己坏了事,就一个劲地想要给唐子嫣表忠心原谅,所以来往倒是比以前要多了。
偶尔也会派个跑腿小丫鬟来传话,唐子嫣端详着镜子里人,脸颊红晕尚未完全褪下,眉梢间含着几分春意,发髻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支白玉簪,这才回过头来:“又出什么事了?”
霍嬷嬷也忍不住叹气:“听闻是四姑娘不愿意跟姑爷圆房,还用鞭子打赏了姑爷,四姑娘还连夜回了侯府,姑爷家管家去侯府里也是颇有微词,想要接四姑娘回去,却又被四姑娘打了。”
唐子嫣头疼,唐子瑶还真是惹事精。嫁过去这么久,还没跟中郎将圆房就算了,如今中郎将想补回来,也是想全了她这个正妻面子。
唐子瑶倒好,直接一鞭子把人打伤了,然后就跑回了娘家,丢下一堆烂摊子那里。
中郎将估计不想跟归德侯闹得太僵,这口气算是忍下了,叫了管家去接她,已经很给唐子瑶面子了。
可惜唐子瑶不领情,照样把管家打了,估计归德侯这下要跳脚了,恨不得把这个女儿塞回娘胎,不让她继续出来闹腾了。
“父亲怎么说?”唐子嫣摇摇头,只怕归德侯也拿唐子瑶没办法。
“侯爷亲自登门给姑爷赔罪,还让两个婆子把四姑娘绑回去了。只是四姑娘挣扎时候,伤了老夫人,动了胎气,幸好孩子没事,却要静养一个月。”霍嬷嬷听说时候吓了一跳,归德侯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出生,就有多恨唐子瑶伤了孩子。
唐子嫣皱眉,唐子瑶也太不小心了:“母亲没什么事吧?”
“李嬷嬷派人说了,只是动了胎气,不妨事。”李嬷嬷说得隐晦,显然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唐子瑶不顺眼,李霖敏索性将计就计,卧榻歇息,归德侯震怒,必然不敢留着唐子瑶,果然听说李霖敏动了胎气,当天就把人送走了。
唐子嫣叹气:“四妹妹这又是何必呢?”
既然嫁了人,好好跟中郎将过日子就好了。就算有那个青梅竹马侍妾,他们感情再好,侍妾也越不过唐子瑶这个正妻去。
要是唐子瑶能学着温柔洒脱点,笼络住中郎将心,指不定那侍妾人老珠黄,很就被抛诸脑后了。
如今唐子瑶越是闹腾,反倒越是显得那侍妾楚楚可怜,中郎将想不怜惜她都难。
把夫君推得远,不过是唐子瑶自己罢了。
唐子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给人五花大绑送回来,归德侯简直连脸面都不给她存下了。
气呼呼地灌下一杯茶,唐子瑶瞅着被反锁房门,是难受。
跟前伺候连枝兢兢战战,就怕唐子瑶一个不顺心又会掐她手臂,小心翼翼地斟满茶水,就听唐子瑶幽幽地道:“连你也觉得,我不可理喻对吗?”
“夫人,奴婢不敢。”连枝耷拉着脑袋,一点都不敢抬头看向这凶悍女主人。
唐子瑶一手托着腮,想到昨夜圆房,她也是对赵玄凌死了心。到底已经嫁人了,她再倔强,后不过是便宜了那个狐狸精侍妾。
一个寡妇都能让中郎将仿若珍宝一样护着疼着,何况是她呢?
谁不想有一个如意郎君,唐子瑶好不容易想通了,听说中郎将要过来,她心里是有些窃喜,早早就沐浴打扮了。
谁知道她正浴桶里被热水泡得昏昏欲睡,听见窗棂外两个小丫鬟叽叽喳喳地说着:“你瞧姨娘近是不是腰身胖了些?”
“嘘……听说啊,姨娘可能有了身孕。”
“真?那老爷突然要跟夫人圆房,难不成是因为姨娘不能伺候他了?”
唐子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猛地站起身走到窗棂前,哪里还能看见那两个碎嘴丫鬟?
只是她们两人话,深深烙她心上。
唐子瑶半信半疑,等夜里中郎将过来时候,她忍不住问:“姨娘怀上了?”
中郎将一怔,忽然警惕地看向她:“你从哪里听来?”
看他样子,显然是真了。对上那两个丫鬟话,唐子瑶不由怒极攻心。
姨娘有孕,就跑来她这里圆房,当自己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通房丫鬟吗?
唐子瑶气得眼圈都红了,一把抓住马鞭,狠狠就向中郎将抽了过去。幸好中郎将敏捷地避开了,只抽到了半边肩膀和手臂,不然就得直接脸颊上留下疤痕。
听见响声,外面丫鬟一阵惊呼,中郎将被簇拥着,上药,包扎,请郎中,知会老夫人,乱成一团。
唐子瑶索性趁乱离开,回到了归德侯府。
没想到无意中碰到了李霖敏,被盛怒归德侯又送了回来。
她叹着气,又问连枝:“你家老爷呢,伤得不重吧?”
“放心,我还死不了。”中郎将怒气冲冲地推开门进来,手臂上包扎白布上渗了些许血迹:“怎么,连跟我圆房都不乐意,心里还想着赵将军?别不记得,是赵将军把你亲手换回来,可见他有多讨厌你!”
“别说了!”唐子瑶尖叫着摇头,连枝吓得连忙退了出去,就见老夫人身边嬷嬷把房门重锁上。
“嬷嬷?”连枝低声一唤,老嬷嬷示意她噤声。
“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唐子瑶混乱中抓起茶杯就向中郎将扔了过去,中郎将这次有防备,轻易就避开了。她随手抓着身边东西就乱扔,很什么都没了。
屋内除了常用几样东西,全都被收走了。
唐子瑶正慌神,就被中郎将一推,趁势将她压了床榻上。
唐子瑶挣扎着,踹了他一脚,惊叫道:“你走开,走开——”
“你是我夫人,要我去哪里?不好好伺候我,确实转眼对待你夫君?”中郎将一手制住她扭动手臂,身体压住她乱踹双脚,皱眉道:“你究竟对我有多不满意,我哪里比不上赵玄凌?”
赵将军确实厉害,战场上无往不利。但是中郎将并不觉得自己差到哪里去,除了显赫功名,不管容貌还是武艺,都只是比赵玄凌差那么一点点。
没有哪个男人会自己妻子面前承认他不如人,尤其是床榻之上。
唐子瑶红了眼,嘴硬道:“你哪里都比不上他,说不定连床笫之间!”
“那我就让你试试,我是不是真不如他了……”原本想要怜惜唐子瑶第一次,如今中郎将被她话惹得满心不痛,也顾不上体贴,扯下帐子,撕掉唐子瑶衣裙,不顾她哭闹,狠狠将她压身下揉搓。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都被疼爱了,捂脸~~~
我是可爱存稿箱,作者复诊去了,昨晚写到吐血,不准霸王哦!!
今天应该只有一了,捂脸!
第五十四章 姊妹花
第五十四章姊妹花
霍嬷嬷听说中郎将终于跟唐子瑶圆房了,恨不得烧香拜佛,希望四小姐赶紧好好过日子,别再闹腾了。
这边还没烧上香,张胜和秋曼雁便来请唐子嫣了。
‘肯定没好事,’这是霍嬷嬷和翠竹心里想法,但是唐子嫣还不能不去。
秋曼雁免了唐子嫣请安,有事才叫人请她过来,已经够礼遇了,就是每次被请过去,总没什么好事就是了。
唐子嫣过去时候,安初兰和凌静薇也。
凌静薇也就算了,面上挂着淡淡笑容跟她打招呼,不露一点声色。安初兰依旧什么事都写脸上,带着一点幸灾乐祸表情瞅着她。
秋曼雁喝了口茶,才慢慢开口道:“你们搬进来也好一段日子了,府中乱糟糟收拾,也没顾得上给你才买几个丫鬟跟前伺候着。如今瞧着你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和一个老嬷嬷,其他都是些跑腿小丫鬟,也不怎么定事。”
凌静薇点头,附和道:“下午正好官牙子上门,大嫂不妨挑几个房内伺候着。”
安初兰也跟着笑了:“就是,我们每一房至少八个丫鬟,老爷跟前也少不得一两个伺候着。大嫂那么两个人,也腾不出手来照顾大伯子吧。”
这些人一唱一和,倒是说得爽,不过是想让唐子嫣院子里多安置几个年轻丫鬟罢了。
唐子嫣挑眉,她们有这么好心?
她笑着应下,果不其然午后来牙婆子,身后清一色漂亮年轻丫鬟。十三四岁年轻,青葱一般亭亭玉立,一个赛一个漂亮。
听闻是赵大将军院子里要挑人,丫鬟们一个个酡红着脸,偷偷整理着衣裙,巴不得自己被选上。
凌静薇扫了一圈,点头道:“这次丫鬟倒是不错,瞧着也是规矩。”
安初兰甩着帕子,瞥了那些小姑娘一眼,只觉得一大群狐狸精,亏得牙婆子能一下子找来这么多:“瞧着还好,大嫂觉得呢?”
唐子嫣心里好笑,这些人让她选不是丫鬟,而是通房丫头或者姨娘吧?
“我打算把偏院小灶用起来,天气越发凉了,饭菜从大厨房送过来有些凉了,能放炉子上温着也是好。”
凌静薇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笑道:“大嫂说灶头,让人收拾一下就好了,先挑挑些丫鬟?”
唐子嫣这才笑了:“我正缺两个灶头上烧火丫鬟,这些姑娘怕是不适合。”
听说要做烧火丫鬟,底下姑娘们面面相觑,有些直接躲到后面,就怕被选上。
凌静薇笑容一顿,半晌才道:“大嫂要烧火丫鬟,从底下挑两个小丫鬟凑合使唤就是了,屋内却不能缺了人。”
“三弟妹说也是,院子洒扫,屋内做针线,我都是缺着。”唐子嫣瞥了底下姑娘们一眼,又道:“不管是做什么,却要些胆子大。”
牙婆这才堆满笑,上前保证道:“大夫人放心,老妇这里丫鬟都是胆大心细,保管让夫人满意。”
“真?”唐子嫣随手点了前面两个清秀丫鬟,琢磨道:“我试着用两天,要是真胆子大,我就都留下来。”
两个丫鬟是一对姊妹花,高兴得脸颊红扑扑,连忙给唐子嫣磕头:“奴婢拜见夫人。”
凌静薇赞道:“大嫂果然好眼力,这两个丫头瞧着就是伶俐乖巧。”
唐子嫣笑了笑,是不是伶俐乖巧不知道,不过两人偷偷瞄向凌静薇眼神,却被她瞥见了。
既然这两个是想让她收下,不管怎么推掉,估计都有借口送过来,倒不如索性自己先开了口。
走完过场,牙婆笑眯眯地带着余下丫头走了。
唐子嫣也没想为难她们,让这对姊妹花跟着霍嬷嬷学一点简单规矩,就门外候着了。
翠竹满脸警惕,生怕这对姊妹花对唐子嫣不利,小声嘀咕道:“夫人,真让她们留下来?看着她们摸样,就不像是会做事。”
这倒是,浑身细皮嫩肉,不是以前大户小姐被家里犯事连累,流落到这里,就是牙婆打小就精心培养,就为了给贵人做侍妾。
如今瞧着,倒像是后者。
“夫人,将军回来了。”霍嬷嬷刚进来禀报,唐子嫣就看见外面那对姊妹花连忙互相整理着衣裙妆容,只怕想给赵玄凌好印象。
赵玄凌对门外多了两个陌生女子,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他素来对身边人十分警惕,打小就被宅院里小手段折磨过,加小心谨慎:“这是从哪里来?”
“郡公夫人和三弟妹说我们院子里伺候丫鬟太少了,便让人才买了两个进来。”唐子嫣撩起帘子解释着,又对姊妹花道:“还不进来伺候将军换一身松衣裳?”
赵玄凌觉得奇怪,忽然见唐子嫣向他眨巴了一下眼,他眼底闪过意思笑意。两人相处了一段时日,默契便有了,眨眼间就明白了她用意。
他故意板着脸,也没再故意遮掩身上肃杀之气。就算战场上,那些凶悍突厥人面对这样赵玄凌,也是心里发寒,不敢轻易靠近,何况是两个娇生惯养小丫鬟?
这对姊妹花吓得花容失色,双双跌坐地上,哆嗦着好半天站不起来。
别说她们,就是霍嬷嬷和翠竹也吓得不轻,拍着心口往外退了又退。
唐子嫣用帕子遮掩着,偷偷笑了笑,这才又故意绷着脸喝道:“都坐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将军?”
姊妹花知道赵玄凌是大将军大英雄,听说容貌上乘,成亲前身边别说通房丫鬟,连侍妾都没有,成亲后也只有一个正妻,瞧着就是正派人,能伺候他,若是贴身伺候,必定是个常情人。
谁知道这将军如此不解风情,浑身冷冰冰,煞气扑面而来,吓得她们两人手脚像面条一样发软,还怎么伺候?
亏得将军夫人跟没事人一样站旁边,只怕是习惯了。又或者说,只有这位夫人才受得住将军身上冷气。
姊妹花哆嗦着,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还没走近,又被赵玄凌身上煞气给吓得连退两步,要哭出来了。
僵持了一会,唐子嫣才不耐烦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出去?”
姊妹花连滚带爬地赶紧走了,生怕留屋内对着赵玄凌。
她们这一走,唐子嫣这才抿着唇笑了:“将军果然气势不凡,露一手就把人吓跑了,省了我不少功夫。”
赵玄凌收敛了身上煞气,免得也把唐子嫣吓着了,见她面不改色,还挨过来挽着自己手臂,像是怕他生气,嘴角噙着一抹讨好笑容,不由嘴角微勾。
“娘子,如此一来,只怕再没有小姑娘敢靠近我了。以后我屋内别说侍妾了,连个收拾东西丫鬟都捞不上一个。”
唐子嫣眯起眼,不乐意了:“将军贴身东西都是我收拾,我都勉为其难做丫鬟做事了,将军还有什么不乐意?”
“再挑几个胆子大丫鬟也不是没,将军只管找三弟妹讨要就是了。”
她作势转身要走,赵玄凌从身后揽住唐子嫣:“生气了?”
唐子嫣叹了口气,摇头道:“其实也是,你堂堂一个柱国大将军,跟前连个斟茶递水丫鬟都没有,确实有些不像话,难怪他们非要送一两个进来。”
若是有这么一两个丫鬟,哪里轮着别人来送?
“我素来自己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来做。以前还有江副将一道做些小事,如今有娘子,我还要丫鬟做什么?小厮后院也不好四处走动,要不然才买两个老嬷嬷过来伺候着?”
唐子嫣抬头见赵玄凌认认真真地考虑,忍不住笑了:“千万别,两个年轻丫头看见你吓得腿都软了,要是老嬷嬷,还不得吓晕了?还没伺候着,就得请郎中过来贴钱了。”
“也是,”赵玄凌想着两个满脸褶子老嬷嬷整天面前晃悠,他宁愿把江元镇叫过来了。
“这两个丫鬟怎么办?”他一点都不想留着,谁知道会不会对唐子嫣不利?
凌静薇特意挑,又送进来丫鬟,只怕心思好不到哪里去。
唐子嫣摸着下巴琢磨道:“都买下来了,送回去总是有些不体面。郡公府不缺两双碗筷,多养两个丫鬟都没什么,送回去实太丢人了,不知情还以为我们大将军养不起两个丫鬟呢!”
“调皮!”赵玄凌捏了捏她脸颊,猜出了唐子嫣心思。
唐子嫣拍掉他捣乱大手,嘟嚷道:“还不是你太招人了,要不然怎么都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抱怨归抱怨,她是绝对一致对外。
夜里姊妹花打水,没做过粗使活计,洒四处都是,霍嬷嬷借着由头训斥了一顿,声音还不少,第二天一早唐子嫣就把两个丫鬟带到凌静薇跟前。
“三弟妹,这两个丫鬟瞧着伶俐,却是个手笨嘴拙,实不顶用。而且她们胆子太小,见着将军要吓晕了,惹得将军十分不。院子里是留不住了,总不能送回去,三弟妹管着家,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是少不得有人帮衬着,我便把两个丫鬟送过来了。”
她说完,挥挥袖子就溜了,留下目瞪口呆凌静薇,以及两个还心有余悸清秀丫鬟。
唐子嫣自然没那么好心,花了钱才买丫鬟转身就平白送给了凌静薇,不给她添点堵,自己不久白花钱了?
她特地让霍嬷嬷昨晚跟两个丫鬟闲聊,做一个碎嘴老嬷嬷,絮絮叨叨说着不少大宅门听来八卦事。
比如漂亮丫鬟怎么攀上府里掌权大老爷,从侍妾到姨娘,连正妻也要退避三舍。
比如老爷怎么喜爱丫鬟,大把赏赐,让某个丫鬟家里发了大财。
比如丫鬟忍辱负重,后一举得子,把正室也挤了下去……
如此这般,再加上霍嬷嬷偶然提起郡公夫人偏爱这个三老爷,以后指不定是由赵玄轩来继承郡公府云云。
送出去鱼饵够大够诱人,唐子嫣就不信那两个丫鬟不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早早赶回家啦,热腾腾第二送上,么么么~~
第五十五章 惜花春
第五十五章惜花春
把两个麻烦丫鬟送走了,唐子嫣想到凌静薇脸上僵着笑容,还不得不收下,就觉得满心痛。
想要算计她和赵玄凌,哼,门都没有!
唐子嫣忍不住反省自己,自从嫁给赵玄凌之后,她似乎越来越不稳重,越来越随心所欲了:“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该收敛点,谨慎一点?”
霍嬷嬷笑了,坦然道:“夫人以前就是太谨慎了,有时候越是小心,越是防不住别人私底下小动作,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反击回去,小人才不敢得寸进尺。如今夫人脸上笑容比起侯府里多了,心情也好了,何必计较其他?”
既然霍嬷嬷觉得她这样很好,唐子嫣就由着自己来了。
其实她也觉得,这样随心所欲,不必担心这个那个,真十分痛。尤其赵玄凌不是说了,就算闹出了大事来,还有他背后当靠山不是?
翠竹偷偷溜去打听了,回来抿着唇笑:“那两个丫鬟果然上道,一个主动去书房给三老爷斟茶递水了,一个夜夜给三老爷铺床,伺候他洗漱,硬是把其他大丫鬟给挤下去了。”
这是唐子嫣送过去,总不能用作粗使丫鬟,传出去不知情还以为看不上大嫂送丫鬟呢。她们又是细皮嫩肉,别说打水,估计扫帚都能划破她们漂亮双手。
不能抬不能扛,除了留房里伺候,还能如何?
加上凌静薇对赵玄轩是信得过,身边伺候丫鬟不少,再多两个又如何?
赵玄轩是个洁身自爱,偶尔动动嘴皮子没什么,眼看着身边那些漂亮丫鬟也没一个做了姨娘不是?
只是凌静薇没想到,牙婆调、教这对姊妹花,倒是个不动声色又胆子大,尤其是天赋异禀。
这边姐姐不小心摔了茶碗,给划破了指头,那边妹妹也疼得皱眉,让赵玄轩奇怪地一问,加好奇了。
果然妹妹被赵玄轩搂怀里揉搓了几下,满脸红晕,那边叫来姐姐也软倒榻前,双目含水,就像是被蹂、躏一样。
这样极品真是少见,难怪牙婆特意推荐。这对姊妹花就算送到其他达官贵人手里,都是极为抢手。
赵玄轩原本带着一点好奇和玩心,慢慢便有些变了质。掌心下娇躯温顺又柔软,似乎稍微一用力,就会化为一滩春水。哪个男人不喜欢红袖添香,尤其来还是一双。
不过是两个小玩意而已,他不觉得凌静薇会介意,自己也有分寸,只是把人留身边,书房办公时候闷了,撩、拨这对姊妹花,也没破了她们身子,全身上下揉搓一遍,也是极有意思。
只是这对姊妹花每次奉茶进去,出来时候双腿软绵绵,两颊酡红,目光迷离,发髻凌乱,不用猜都知道两人进去跟赵玄轩做了什么好事。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连凌静薇都忍不住去过问:“不过是下作小玩意而已,被大伯子用过,你居然还能吃下去?”
赵玄轩不意地笑笑,凌静薇偶尔使性子,说明她越是乎自己:“你都说是小玩意,耍耍就是了,何必意?”
他搂住闹别扭凌静薇,她耳后吻了吻:“她们两个我还有有用,你可别弄坏了。”
耳后是凌静薇敏感地方,她浑身一颤,扭头瞪了赵玄轩一眼:“怎么,你还想把这对姊妹转身送人?”
赵玄轩笑了:“我还不是为了夫人你?岳父想要攀上太子这一路,太子太傅却是喜欢这一口。要是送这份合心意大礼给他,必定会太子面前美言几句,岳父不就能心想事成了?”
凌静薇瞥他,忍不住问:“那么漂亮人儿,你真舍得?”
那个太子太傅都一把岁数了,头发都白了,对房中之事却十分热衷,可惜身体跟不上,便越是喜欢年轻可口,用别方式慢慢品尝。这几年,太子太傅府上被玩死美妾不少,都是被太子念着旧情给压下去。
“为了夫人,我怎会舍不得?而且我不是还有你吗?那两个小玩意,哪里比得上夫人你?”
赵玄轩一番话,让凌静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我还怕你觉得我不如那两个小玩意让你来兴呢?”
“哪个下人碎嘴,居然敢说到夫人头上来了?”赵玄轩佯装生气,一双手已经闲不住解开了凌静薇衣襟,便探了进去,饱满胸口揉搓了一阵,直把她逗得满脸通红,整个人都软倒赵玄轩臂弯里。
凌静薇软绵绵地推了推他,不好意思道:“这天色还没黑呢,你猴急什么?让外头人听见了,也不怕他们笑话你?”
“他们敢笑话我?我还不把他们都撵了?”赵玄轩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撤掉了凌静薇亵裤,指头揉捻了几下,掌心湿哒哒一片,便笑了:“看来夫人很想我,这会已经准备好了?”
凌静薇红着脸,娇嗔着又推了推他。赵玄轩低头吻上她红唇,从身后便慢慢挺入。直到深处,两人舒服得微叹一声,便椅子上耕耘起来。
一时间椅子“吱吱呀呀”声音安静房间内响起,凌静薇忍不住绷着身子,一手捂住自己嘴巴,免得真让外头人听见,她哪里还能摆着主母端庄架子?
赵玄轩笑笑,嘴唇她耳后流连,看见凌静薇胸前衣襟敞开,露出大半胸口,身下亵裤被褪到膝盖上,哪里有平日凶悍摸样?
将近晚饭时候,凌静薇才让人送来一套衣裳,匆匆换好便去伺候秋曼雁用饭,两颊红扑扑,眉梢间还含着一丝春意。
秋曼雁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这小两口房内做了什么?
只是赵玄轩和凌静薇感情越好,她越是乐于看见。凌家是赵玄轩以后助力,凌静薇越是向着自己三子,以后前程就加不必担心了。
凌静薇被秋曼雁揶揄眼神看着,脸颊是红彤彤,用完饭便羞得匆忙走了。
回到院子,她叫采蓝让人送热汤来,刚才不过赵玄轩书房侧间简单擦拭了一下便出来了,免得误了饭点。
独独留下聂嬷嬷伺候,凌静薇把其他人都打发了:“嬷嬷,他真不愧是挑上男人,那么漂亮玩意儿跟前,丝毫不动心,还能琢磨着换取大利益,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功夫嫁给了他。”
她闭上眼趴浴桶前,嘴角微勾。
父亲说赵玄轩不是个甘于现状,有野心有手腕,以后必定有一番大成就。凌静薇冲着这一点,便非要嫁给赵玄轩。
她也是个野心勃、勃女人,像平常女子一样后院相夫教子,凌静薇便觉得少了几分兴味。
赵玄轩越是爬高,她能捏住手上权力就越大,必然是全力支持他。
那对姊妹花被赵玄轩带去了一场喜宴,独自一个人回来。
唐子嫣挑眉,听着翠竹说那对姊妹花被送给了太子太傅,不由叹息:“真是好好一对漂亮花儿,居然就转眼给人糟蹋了。”
就算闺阁,她也没少听到太子太傅那点不怎么能入目糟心事。要不是太子遮掩着,太子太傅如今哪里还能继续恣意妄为地置办一房又一房美妾?
也是那些人为了讨好太子太傅,一个个投其所好,不知道送进去多少漂亮姑娘,后大多数被一张草席卷着丢到了乱葬岗。
可怜那些小姑娘年纪轻轻,没享多少福,就丢了性命,还成全了身后人。
唐子嫣这般想着,也感叹赵玄轩是个狠角色。那么漂亮姊妹花,居然转身就送给了太子太傅,丝毫不留恋。
听闻这对姊妹花伺候他也有好几天了,就算没什么感情,随手送人,也不至于会送给太子太傅这样,基本上像是把羊羔丢入狼嘴里差不多。
想到赵玄轩瞧着像是衣冠楚楚摸样,没想到是个心黑,直接把人就推入火坑里,眉头都不皱一下,唐子嫣不得不对这个赵玄凌三弟多加注意,免得赵玄凌不小心就着了他道。
不过想要攀上太子,其实走赵玄凌这一边不是近一些?绕过他去找太子太傅,倒是要麻烦得多了。只是一对姊妹花,怕是不能满足太子太傅胃口。要劳顿他,必然还要拿出诱人礼物才行。
其实曾湘玉是太子孙媳妇,又是赵玄凌表亲,只要赵玄轩上门求着就行了。只怕赵玄轩是不想欠赵玄凌人情,不乐意向这个同父异母大哥低头,索性绕道了。
也好,省得赵玄凌还要找理由拒绝他。
赵玄轩就算来求,赵玄凌还不乐意答应他呢!
唐子嫣正想着,便见秋曼雁身边董嬷嬷进来,满脸笑容道:“大夫人,宫里娘娘派人来接您,马车已经府外候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两个漂亮丫鬟插牛粪上了……
稍后有第二,不要错过哦!=3=
第五十六章 玲珑心
第五十六章玲珑心
唐子嫣有点惊讶,会从皇宫里召见她娘娘,只怕是二姐唐子娇了。
董嬷嬷一路送她出了门,不知是讨好唐子嫣,还是不想宫里人看见这个娘娘妹妹郡公府里过得不如意被冷落。
唐子嫣只带了霍嬷嬷,便内侍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舒适,只怕是宫中贵人出行时备下,瞧着唐子娇皇宫里,怕是比较受宠。
很便进了宫,她谨慎小心,不敢随意张望,免得皇宫里得罪了哪位贵人。
直到被内侍领进了御花园,唐子嫣这才松了口气。
唐子娇一袭月白色抹胸长裙,裙摆绣着金线祥云,是衬得她冰肌玉骨,一张娇媚容颜,眉梢褪去了稚嫩青涩,展现出一丝妩媚,简直就像蒙尘宝石被打磨后,散发着逼人魅力。
唐子嫣怔了怔,这才欠身行礼。
唐子娇摆摆手,宽袖半空中飞扬,如同蝴蝶展翅一般:“都下去吧,我跟妹妹好好聊一聊。”
身边宫婢欠身退下了,唐子嫣看着唐子娇举手投足贵气逼人,果真皇宫是个锻炼人地方,进来后短短几天,唐子娇就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娘娘皇宫里可好?气色瞧着好多了。”
唐子娇笑笑,满不乎地道:“宫中那么多名贵药材将养着,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能一直吊着,何况是我?皇上是个仁慈,皇后待我也不吝啬。”
她自嘲地笑笑,又道:“不过也是,我看着漂亮,够赏心悦目,身子骨却差劲,用药材吊着命,这辈子都别想能怀上身孕,对谁都没害处,留下善待着也没什么。”
唐子嫣听得有点惊讶,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娘娘慎言。”
“放心,这里不会有人听见。”唐子娇进宫这么几天,不是白过,什么地方适合说话,什么话适合说,她心里都是明白。
“皇上不常过来,宫婢也是闷葫芦,我实闷了,便叫你进宫来说说话。要是可以,偶尔进来陪陪我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熬多少日子。”
“二姐,”唐子嫣皱眉,不喜欢唐子娇讥讽语气说话,还顺带诅咒自己:“你会活得好好,不是说宫中御医众多,指不定能治好你身子骨。”
“御医再好,却也不敢治好我。谁知道治好我,会不会跟后宫贵人们作对?”唐子娇苦笑着摇头,又道:“我这容貌,到底是生错了。若是身子骨好一些,还能这里争一争。只是这副身子,若是生大贵人家里还好,侯府不上不下,低嫁委屈了,高嫁这副容貌却不够端庄。到头来,只能进这深宫里,恍恍惚惚地度日。”
皇帝对她不算不好,该赏赐从不吝啬,对唐子娇像宠爱女儿一样有求必应,也帮忙挡去了不少麻烦。
唐子娇感激圣人,却始终喜爱不起来。一个比父亲还要老上许多男人,怎么也不可能会真倾心。
圣人身子年迈,有些力不从心,夜里每每逗弄一阵,让唐子娇还没觉得惬意,便结束了,吊半空中不上不下,尤为难受。
可是她还不能说,只能装作柔弱无骨又娇羞倦怠摸样,哄着圣人,免得让圣人觉得不高兴。
但是唐子娇身子骨再差,却是个年轻女子,总是喜欢多疼爱。
不说圣人年迈了,后宫也是雨露均分地方,唐子娇位置不高不低,一个月能见两次圣人已经算是恩宠了。
她觉得这深宫,比起归德侯府加令人觉得寂寞。唯独一点好,就是谁也不敢给自己脸色看,起码连归德侯见着她,都要欠身行礼,矮了一截。
“昨儿我让四妹妹来宫里陪我了,坐了小半天她便走了。”唐子娇是真闷着了,像皇后求了恩典,见几个姊妹。
不过是小事,皇后也不为难她,很爽地答应了。
“四妹妹走路时候双脚发软,要不是身后丫鬟扶着,只怕要摔着了。脸色也不好,泛着苍白,这天气还穿着高领衣裙,瞧着就是前一夜被姑爷宠爱得狠了。”看唐子娇眼里,总归有些羡慕。中郎将身强力壮,越是疼爱唐子瑶,说明唐子瑶府中正妻地位越是稳固。
不过看着唐子瑶却不懂这一点,对中郎将很是咬牙切齿,一提起脸色就不对了。
唐子嫣听得有点不自,私底下明白唐子瑶必然要被中郎将收拾得厉害,只是被唐子娇面对面直白地说出来,还是皇宫大院里,是有些赧然。
唐子娇用帕子遮住嘴角笑意,揶揄道:“三妹妹也是做了妇了,怎如此害羞?”
想到赵玄凌可是所向披靡大将军,只怕身子骨比中郎将还要厉害。但是看唐子嫣脸颊红扑扑,身上也丰满了一些,府中应该过得不错,尤其得了夫君怜惜。
相比唐子瑶就凄凉多了,不但瘦了一圈,下巴尖尖,一身衣裳有些空空荡荡,瞧着就是早些时候剪裁。
一个主母,连一身合适衣裳都没有,可见府中掌家人并不是她。不是唐子瑶,便是老夫人了。
看来老夫人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儿媳妇,连身衣裳都不赏一件,过得真够凄惨。
唐子娇侯府里没少受唐子瑶冷嘲热讽,这个四妹妹素来不喜欢她,毕竟唐子娇是唯一庶出姊妹。
任是谁,也不可能真对这样唐子瑶生出几分姊妹情。看见她过得这样不好,唐子娇只觉满心郁闷都散去了不少。
以后,她还真该多叫唐子娇进宫来瞧瞧有多落魄。可是唐子娇又担心频繁把唐子娇叫来,只怕是帮着她府里抬高了地位,以后宫中娘娘喜欢着她,要给唐子瑶撑腰呢!
唐子娇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随便赏了几匹布料,就把唐子瑶打发回去了。身边嬷嬷是机灵,临走时让一个跑腿宫婢给内侍塞了荷包,内侍立刻换了一张嘴脸,对唐子瑶哪里都看不顺眼,抬着下巴很瞧不上她摸样,一路送到了府上。
明眼人都看出唐子娇不欢喜唐子瑶,又或是唐子瑶又做了什么糟心事惹怒了宫中这位娘娘。
老夫人把心里担忧一说,中郎将越发觉得唐子瑶不懂事了。只是宠妾灭妻帽子,可不能让御史扣自己脑袋上,如此以往,他仕途还不给毁了?
恰好喜欢侍妾怀上了身孕,他正憋着火,便隔三差五去唐子瑶院子了。
唐子瑶发个脾气,乱扔东西,中郎将也不耐烦了,让人把房内东西都撤了,只留下一张床榻,连个玉枕都没给她留下。
又怕她出去乱来,索性叫两个粗壮婆子守着门口不让唐子瑶随意出房门。
夜里唐子瑶越是分离挣扎,挠得中郎将后背全是伤痕,他越是觉得身下女人太惹火,每每觉得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一遍又一遍,直到中郎将也觉得有些腿软,这才放过了唐子瑶。
可怜唐子瑶隔三差五给折腾到大半夜,白天累得昏昏欲睡,越发消瘦了下去,性子却渐渐沉默下来,对待中郎将偶尔也给一个笑脸,纠缠中甚至会稍稍主动配合一些。
中郎将想到江元镇话,果真女人都是要好好教训一番。瞧瞧这只任性小老虎,还不是给他压得变乖了?
他清楚打一棍子,还要给点甜头,对唐子瑶好了一些,也让丫鬟去伺候她了。房中东西添了几样惯用,守门粗使婆子只留下一个。
唐子瑶果真乖乖,每晚等着中郎将过来,两人沐浴后很就滚上了床榻,一顿畅淋漓,第二天中郎将只觉神清气爽。
可惜等他刚下朝,就见府上管家匆忙来禀报:“夫人和姨娘摔倒了,姨娘腹中孩子没能保住……”
“什么!”中郎将黑着一张脸,骑马飞奔回去,心想着果然不能小看了唐子瑶,不过稍微心软了一点,就害得自己孩子没了!
一回去,他赶紧进了姨娘院子,见心爱女人哭得死去活来,心里加内疚了:“都是我不好,让那毒妇钻了空子,害了你我孩子。”
侍妾只是一直哭,后哭晕了过去。中郎将一脸怜惜地抱着她,回头冷冰冰地问:“夫人何处?”
“被老夫人关院子里,丫鬟婆子都给赶了出来。”管家兢兢战战,想到唐子瑶刚才发飙样子,便还心有余悸。
中郎将一脚踹开门,闯进屋内,见唐子瑶躺床榻上一动不动,张口就骂:“毒妇,装什么装,还不起来给我儿赔罪?”
他骂了几句,见唐子瑶毫无反应,心里是窝火,只是上前一看,不由愣住了。唐子瑶身下亵裤早就被血迹染红了,满满一大片,滴落床榻下,看着尤为可怖。
唐子瑶脸色白得像透明,瞧着便知道是晕过去了。
中郎将不由慌了,急忙叫人请来郎中。
郎中把脉后,摇头道:“太迟了,夫人腹中孩子没能保住。”
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孩子,中郎将倍受打击,老夫人听闻后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哭道:“我们家到底做了什么孽,居然报应我家孙子头上!”
她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小佛堂里足足跪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中郎将心烦意乱,侍妾到底请郎中请得早,用药后便睡下了,只是唐子瑶这次伤了身,郎中说着只怕要将养小半年才能缓过来。
原本以为唐子瑶故意却推侍妾,才让侍妾落了胎,如今他开始不确定了。唐子瑶身边嬷嬷说,她去花园里散步,无意中碰上侍妾。
侍妾说话,原原本本都重复了一遍,听得中郎将不由皱眉。
他从来不知道,当年可爱青梅,什么时候说话如此粗鄙又苛刻了?
什么自己不能伺候郎君,所以才会去找唐子瑶泻火?
什么自己才是郎君心里面人,唐子瑶不过是个用完就扔小玩意?
中郎将听着有点心虚,其实他还真没把唐子瑶放心上,离侍妾说差不多,但是自己怎会愿意去承认?
再怎么不受宠,到底是八抬大轿娶回来正妻,侍妾这样说是过了。
而且当时有那么多人,侍妾话怎么也不妥帖。
老夫人听说了,对这个曾经看着长大姑娘也有些心寒。终究是痴长了那么多年,侍妾却外面学坏了,一张嘴得理不饶人,到底是对唐子瑶理亏。
她沉吟着这些日子对唐子瑶有些不厚道,难怪侍妾敢欺负到唐子瑶头上来。
不管如何,老夫人罚了侍妾禁足,又让她养好身体后抄诗经一百遍,修生养性。
侍妾不乐意,跟中郎将闹腾了一阵。抄完一百遍经书,少说要两三个月,到时候郎君还记得她是谁了吗?
中郎将不耐烦地甩开她道:“你家夫人还躺床榻上,要将养小半年,你还担心她给你争宠么?”
被他呵斥,侍妾乖乖听话了。
另一边唐子瑶好不容易醒来,伺候丫鬟笑着一通忙乱去知会老夫人和中郎将,她却伸手覆上自己小腹,嘴角一弯。
牺牲一个孩子来打压侍妾嚣张气焰,叫中郎将心软,老夫人改观,这笔生意做得划算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完毕~\/~
撒花呢,潜水不要太多啊,哭……
第五十七章 闻噩耗
第五十七章闻噩耗
唐子嫣听说唐子瑶掉了孩子,是几天后事了,不由唏嘘不已。
要是唐子瑶这孩子能生下来,坐稳正妻位子是必然。
不过如今也好,听说中郎将待她好了不少,老夫人也有所改观,派人细心伺候着,又去请来有名药膳嬷嬷为唐子瑶调理身子,免得以后子嗣艰难。
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成亲也有好一阵了,自己肚皮倒是不够整齐。
霍嬷嬷看出唐子嫣忧虑,不由笑了:“夫人莫急,孩子是说缘分,该来时候便会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这话倒是把唐子嫣逗笑了,一个接一个,自己要生多少来适合?
她还真真切切地想了想,回头问赵玄凌:“将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玄凌一怔,低头盯着唐子嫣小腹,嘴角微勾:“都喜欢,男孩以后可以学我一身武艺,女孩像你,漂亮可人,以后找一个疼人夫君来照顾她。”
他伸手覆上唐子嫣小腹,小心摸了摸。
唐子嫣好笑,摇头道:“我就是问问,咱们孩子还没来呢。”
赵玄凌有点失望,很又恢复了:“没事,我们再努力一点,孩子们就会早些来了。”
说罢,他还真是抱起唐子嫣就走向床榻,开始努力了。
唐子嫣无奈,乖乖被脱了衣裙,露出玉白无暇身子,赵玄凌手脚,她才刚躺下,他便已经脱了个干净。
她抬头瞥了赵玄凌一眼,挑了挑眉:“赵郎,来呀!”
看着他呼吸一紧,却还是没上来,唐子嫣有点愣,就见赵玄凌托起自己双脚,一半身子还床榻上,一半已是凌空。
赵玄凌低头她身上落下一串串细碎轻吻,有含住唐子嫣唇瓣,一点点将自己埋了进去。
唐子嫣嘤咛一声,双腿不自觉地加紧了他腰侧,脚趾头都要舒服地蜷缩起来。
他没急着动,俯身含住唐子嫣胸口一边粉嫩顶端,舌尖上面打着圈,听着唐子嫣越发紧促呼吸,又用牙齿轻轻啃咬,留下浅浅牙印。
唐子嫣闷哼一声,微微扭动着腰身催促着。
赵玄凌再也没耽搁,狠狠向前进攻起来。
床榻发出“吱吱呀呀”晃动声,唐子嫣听得脸红,也不知道外头霍嬷嬷和翠竹是不是听见了。
赵玄凌不满意她走神,是用力一顶,让唐子嫣向榻里一滑,吓了一大跳。
他索性把人一手托起来,叫唐子嫣胳膊抱住自己脖子。唐子嫣身子向下一坠,身下被填埋得深了,低低惊叫一声,赵玄凌居然就松了手。
唐子嫣是一惊,双臂紧紧抱住他脖子,免得自己摔下去,双腿用力圈紧他腰侧。
赵玄凌闷哼一声,感觉身下被她紧紧绞着,简直活过神仙。他低头吻了吻唐子嫣耳垂,居然慢慢房间里走动起来。
每走一步停一下,唐子嫣满脸红晕,要被他弄疯了。每次一动,两人连接纠缠地方也是跟着一深一浅,她只觉身下恍若泥潭,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刺激。
偏偏赵玄凌还觉得不满意,接着走了几步,这才又慢走几步,一一慢,一前一后,唐子嫣仰着小脸,大口喘着气,一双胳膊软绵绵,要没有力气抱紧他了。
赵玄凌单手压住她后背,让唐子嫣贴紧自己。胸口柔软被挤压成两团,随着走动轻轻左右摩挲,舒服得令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好不容易他满足了,唐子嫣瘫软赵玄凌胸膛上,喘着气半天才找回了自己声音:“你这是从哪里学来?”
赵玄凌大手抚着她后背,缓缓游弋,似是意犹未:“娘子不喜欢?”
唐子嫣红着脸,沉默半晌,声音低了又低,要不是赵玄凌是学武之人,耳目清明,只怕要听不见:“……喜欢。”
闻言,赵玄凌嘴角一弯,单手把她搂得紧了。
没来得及再努力一回,便听见霍嬷嬷门外禀道:“夫人,侯府派人来了,说是老夫人要生了。”
唐子嫣一愣,奇怪道:“不是还没到日子吗?怎么就生了?”
“听闻是惊怒过度,动了胎气。”霍嬷嬷顿了顿,似乎不好外面多说什么:“老夫人胎位不正,怕是要难产。”
唐子嫣不由头疼,归德侯也不知道以前做了什么孽,娶回来老婆一个接一个都死了,如今李霖敏要是难产扛不住也去了,归德侯这克妻名声只怕是抹不掉了。
“要回去看看吗?”赵玄凌扶着腿脚软绵绵唐子嫣起身,低声问道。
“不了,我终究是出嫁女,再说回去也不能做什么。”唐子嫣摇头,没有回去意思。李霖敏名义上是嫡母,也是侯夫人,郎中怕是都外面候着了,她回去也不过外面等着罢了,帮不上什么忙。
“嬷嬷,让人娶人参送回去,顺便打听一下,母亲究竟是怎么动了胎气。”
霍嬷嬷外面应了一声,很便走了。
翠竹听见里面声响,让婆子把热汤送了过来。
唐子嫣钻入浴桶里,热水让她浑身酸软得到舒缓,不由趴一边昏昏欲睡。
水声一动,赵玄凌也踏了进来,大掌帮忙擦洗着她身子。
唐子嫣也没动,任由他去了。能让柱国大将军伺候沐浴,只怕是她第一人。
赵玄凌双手也还算规矩,知道唐子嫣累了,认认真真把每一处都洗了,自然连刚才让他销、魂地方也没放过。
唐子嫣给他洗得浑身发热,手脚好不容易攒力气都没了,又弄了一身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赵玄凌笑笑,胡乱给自己擦洗了一下,便抱起她出了浴桶,乖乖帮唐子嫣擦净。
唐子嫣穿戴整齐,回头见赵玄凌只穿好亵裤,上身坦然,一副等着自己动手摸样。
她又瞪了赵玄凌一眼,拿起干净衣服替他一一穿了起来。
两人穿戴停当,霍嬷嬷已经回来了。
赵玄凌见状,去隔壁练武,没听归德侯府家事。
霍嬷嬷也算是松了口气,低声说道:“老夫人急怒攻心,孩子个头又太大,如今灌下了两碗参汤,还是没能生出来,郎中正打算用银针刺穴,好让老夫人生得容易些。”
唐子嫣点头,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过鬼门关事,旁人只能稍微帮忙,到底是要靠自己。
“究竟出了什么事?”
霍嬷嬷皱眉:“底下人说隐晦,只怕是跟老夫人娘家有关系。”
跟李家有关?
唐子嫣有点愣,实想不通李家究竟出了什么事,让李霖敏急怒攻心,连孩子都难产了。
对李霖敏来说,只怕没有什么比孩子重要吧?
她都能看出李霖敏对这个孩子重视,李家怕是出大事了……
没等唐子嫣猜测,曾湘玉身边奶嬷嬷上门来了。
“主子怕夫人担心,便让老妇来说说。”
奶嬷嬷也不多寒暄,长话短说:“昨天侍卫护城河发现一具女尸,全身血肉模糊,死状可怖,让圣人大怒彻查。”
天子一怒,底下哪里敢怠慢,就差把京中都翻过来:“后查到这是太子太傅府上一个丫鬟,前几天便不见了人,府上说是逃奴,可能是躲山里,被野兽袭击,跌入护城河里。”
一听说是太子太傅,唐子嫣就有不好预感。听闻这人弄死奴婢不知多少,护城河里这个丫鬟会不会也是如此?
以前还有太子压着,如今圣人下令彻查,太子还真要捂不住了。
果不其然,奶嬷嬷又道:“圣人知道了太子太傅以前做事,大发雷霆,把太子殿下叫去宫中,狠狠训斥了一顿,命他闭门思过十天。”
她不敢说是,太子太傅草菅人命实太多,太子念着旧情一直压着,其实也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不够以为是三五个罢了。圣人却以为太子故意欺瞒,如今稍稍一查,太子太傅府上失踪丫鬟侍妾,少说有上百人,是大怒。
“太子太傅被收押牢中,夺去了官职。只是那护城河里丫鬟,却是李家托人送进太子太傅府上。”
奶嬷嬷匆匆说完,便离开了,实不好让人知道曾湘玉给唐子嫣通风报信。
李家送丫鬟,却被太子太傅折磨死了,如今东窗事发,李霖敏这才怒极攻心?
不过明明都知道太子太傅是什么样人,还把年轻漂亮女孩送进府里,摆明就是给他折磨,求他办事。
李家说好听是药商,说到底还是平常百姓,圣人说不定要第一个拿李家来开刀,以儆效尤,也难怪李霖敏会吓得动了胎气。
一个女子出嫁后,靠就是娘家依仗。失去娘家,等于失去了大半地位,被夫家嫌弃是有。
即便孩子出生了,也不一定能母凭子贵,说不准有出身好女子来取代她。
李霖敏不可谓不担心,她也就恰好时候出现,给归德侯解了燃眉之急。毕竟女儿要出嫁,少不得府里有一个女长辈。
如今小姐们都出嫁了,她作用便是生下归德侯唯一继承人。
李霖敏一边担心家里,一边又焦虑腹中胎儿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寝食难安,后便身子虚弱动了胎气,如今还难产了。
唐子嫣叹气,李霖敏处境确实不易。原本有四个姑娘,一个两个对她出身都看不上。
归德侯原本也不怎么介意她出身,药商到底还是有些薄产,有钱好办事,贵人钱财是有数,能添补一些也是极好。
如今李家若是受了牵连,指不定归德侯就要对李霖敏要冷落一些了,免得连累了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一!
第五十八章 春声碎
第五十八章春声碎
李霖敏足足一夜都没能生下来,霍嬷嬷来禀时候都忍不住担心:“再这样下去,别说孩子,只怕老夫人身子骨都要受影响。”
李霖敏还那么年轻,要是伤了底子,这孩子又不好话,只怕是要崩溃了。
没有孩子府里立足,娘家又出了事,李霖敏还怎么过下去?
归德侯是个冷情,指不定会冷落了她。
唐子嫣叹了口气,摸着自己小腹,想到有一天生孩子也是要过这个鬼门关,就忍不住开始担心。
“生孩子,真是一件要命事,不留神一只脚就踏进棺材里去了。”
正好赵玄凌听见了,上前搂着她道:“别担心,我们孩子是懂事听话,必然不会为难娘子你。”
闻言,唐子嫣愣是被他逗笑了。孩子还是没影事,怎么就懂事听话了?
那一个小小肉团子,哪里就知道体贴人了?
不过赵玄凌话,倒是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反正缘分还没到,孩子没来,再操心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第二天夜里,李霖敏才生下奄奄一息一对龙凤胎。归德侯膝下也终于有了男丁,侯府有了继承人。
归德侯抱着孩子不撒手,男孩看着面色有点青白,身子骨还好,后来出生女儿可能呛着了,脸色白得纸一样,身子也要小一圈。
他难得高兴,产房外低声道:“夫人辛苦了。”
李嬷嬷忍着泪意,她家小姐终于算是熬出头了。
稳婆一叠声说着恭喜话,归德侯也大方,扔下重重一锭银子,又给场丫鬟婆子都赏了,这才不甘不愿地把孩子让李嬷嬷抱了进去。
“夫人怎么样了?”
李嬷嬷叹气,归德侯终于想起李霖敏情况了:“郎中说夫人到底伤了身子,一两年来再怀上是不行了。将养着,总是年轻,过些时日便好。”
她没敢说是,郎中也说,李霖敏到底伤了,这一两年都不能跟归德侯同房。
可是李嬷嬷担心说出口,归德侯会不会很就房里纳妾?
李霖敏怀孕将近一年,归德侯没沾其他女子,那是他体贴李霖敏。
但是如今得一两年不能同房,这儿前后都要三年来了,再厉害男人都要忍耐不住,李霖敏也很该替归德侯纳一房年轻美妾,免得被人诟病。
李嬷嬷想到还躺床榻上,面色苍白李霖敏,到底没敢跟她开口,免得又伤了她心。
月子里落泪,李霖敏身子骨只怕得养久了。
李霖敏醒来,清楚自己身子,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要不好了。好歹是生下了归德侯长子,她正妻位置算是牢牢坐稳了。
李嬷嬷榻前忍不住落泪:“我可怜小姐,怎么那么苦命呢。”
李霖敏勉强扯了扯嘴角,叹气道:“这都是命啊,嬷嬷。”
以前她偏偏遇上接连两个长辈去世而守灵,白白虚度了光阴,浪费了青春,不得不嫁给年长归德侯当继妻。
好不容易苦甘来,怀上了龙凤胎,给归德侯添丁,娘家却又出事了:“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李嬷嬷抹着泪,低声说:“府尹发了话,太子太傅收押了,李家也脱不了干系,老爷和夫人都一并被收押,只等着圣人开口了。”
圣人不能拿喜欢太子动手,又不能削了太子脸面,只能拿李家开刀,杀鸡儆猴。李家财产被充公,也被抄家了。
旁支族人以前赶着上前巴结,如今都躲得远远。
“老奴给衙差塞了不少孝敬,老爷和太太如今单独干净监牢里,平日吃食简陋些,总算没饿着冷着。”
李霖敏沉重地点了点头,二老如今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一不知道圣人会怎么做,只怕对李家是要重罚了。
当初李家要疏通一条运送通道,这才攀上了太子太傅路子,好让文书方便一些。
到头来并没有多少助益,反倒赔了不少银子给太子太傅花费。
如今太子太傅出了事,倒是连累了李家一干人跟着倒霉。
“老爷瞧着这事不简单,让我提醒小姐。”李嬷嬷进监牢里跟李家老爷说了几句话,李老爷感叹自家女儿是个有福气,生下一对龙凤胎,这京中也是不常见,却也对她十分担忧。
“圣人只怕是借着这事,敲打太子殿下呢。”
李霖敏闻言,被吓了一大跳,虽说李嬷嬷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她耳边,也就让自己十分不安,四处张望打量了一番,又听着外面没有动静,这才吁了口气,悄声道:“这怎么可能,圣人不是喜欢这个长子吗?”
敲打太子,这是对他不满了?
“圣人心思,哪里是我们能猜得到?老爷只说,这事听天由命,让小姐就不要费心思了,好好养身子才是大事。”
李霖敏心里一阵烦躁,她自然明白如今什么都不做才是好。但是眼睁睁地看着爹娘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
“侯爷怎么说?”
李嬷嬷摇头:“侯爷称病家,瞧着也是不想管这事。”
李霖敏心底不由有些发寒,娘家出了事,归德侯就躲得远远。就算知道圣人正起头上,越是去求情,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但是归德侯这样无动于衷,甚至没帮衬一下牢狱中李家二老,叫她心里很是难受。
“小姐也别多想了,侯爷也有他顾虑。他不为自己,也得为着这侯府,还有两位小少爷和肖小姐着想啊。”李嬷嬷眼看着她神色不对,连忙劝解李霖敏。
是啊,这侯府除了她,如今又添了两口人,哪里能搀和到这事里面来,但是李霖敏不甘心什么都不做:“你去郡公府,见一见三姑娘,看看她嫩不能帮忙。”
李嬷嬷应下,心知见了唐子嫣也不能改变什么。
果不其然,唐子嫣听说了她来意,也只是叹气:“我明白母亲担心和忧虑,可惜我和将军都帮不了什么。唯一路子,也是太子孙媳妇,明白了吗?”
李嬷嬷自然是明白,唐子嫣叫赵玄凌帮着疏通牢狱衙差,要不然这样圣人下令捉拿重犯哪里是自己能见得到。
起码她有这份心帮忙,力所能及伸出援手,便很足够了。
总比事不关己,又躲得远远人要好得多了。
“老夫人也是明白夫人顾虑,倒是让夫人为难了。”
李嬷嬷说完,也不多作停留,很就离开了郡公府。
唐子嫣不由担心太子府里曾湘玉,低声问赵玄凌:“你说表姑怎么样了,会不会受牵连?”
“不会,她素来受皇后看重。这事有些复杂,倒是不会牵连到后宅。”赵玄凌也看得出是圣人想要借此敲打太子,圣人一天天年迈,太子等得太久了,朝廷上巴结官员越来越多,已经有些不受控制。
尤其太子太傅欺上瞒下,不知道敛了多少财,又害死了多少人命,到底也是不满意太子没有管束好下属,让他们胡来。
李家都是受了无妄之灾,谁让尸身被扔进护城河里,当时全京百姓亲眼都看见了,哪里能再遮掩,不拖出一个替罪羔羊,难不成圣人真要重罚太子吗?
太子到底是他儿子,关起门来训斥倒没什么,但是传到外面去,太子脸面还要吗,这不是打圣人自己脸,说他教导无方?
所以太子到底还是高高拿起来,又轻轻放下,但是太子太傅和李家,只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只能说李家太倒霉,恰好掐这个时候,出了事又是李家送美妾,想不被推出来做替罪羔羊都难了。
李霖敏不死心,又让人求到了唐子娇跟前,却是没有回应。
后宫不干政,如今圣人气头上,唐子娇当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李霖敏还让人去找唐子茗,想让蒋光寒这个圣人跟前大红人能够美言几句。即便就不下李家,好歹让二老少受些罪。
李嬷嬷根本没能进府,就被门房打发了,只好将李霖敏手书让人送入唐子茗手上。
唐子茗看也没看,直接撕掉,扔进了水盆里。
李霖敏跟她非亲非故,自己凭什么要给李家说好话,让蒋光寒去冒这个风险?
“去倒掉,看着就碍眼。”唐子茗对着镜子梳妆,她如今一心一意只想多留住蒋光寒,李家事与她何干?
李霖敏四处碰壁,除了唐子嫣还出手帮了一下,其余人根本视若无睹,甚至看着仿若猛兽,恨不得跟她撇清关系。
李家几个故交,平日来往亲密,生意往来繁多,如今出了事,一个个便闭门不见客,琢磨着如何自保。
李霖敏看着如此世态炎凉,彻底伤了心,到底是生孩子时候坏了底子,后撑不住病倒了。
李嬷嬷急得嘴上都是水泡,没敢睡着,打醒精神照顾她两天一夜,李霖敏身上热度才退了下去。
她双手合十,只差跪地拜谢老天爷了。
李霖敏病了一场,倒是想开了一点。
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如今只能像李老爷说,听天由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撒花!
第五十九章 昼锦堂
第五十九章昼锦堂
唐子嫣特地带着赵玄凌上门,给李霖敏一对龙凤胎弟妹洗三。准备了一对长命锁,还有金银扔进盆子里。
男孩哭声特别响亮,归德侯摸着胡子十分欣慰。另外那个妹妹要瘦弱一点,声音跟猫一样小小,看得唐子嫣倍感怜惜。
洗三结束,唐子嫣隔着屏风关心了李霖敏几句。
听着李霖敏有气无力声音,便知道她这次生孩子彻底伤了底子,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好起来。
郎中都是一直住厢房候着,李嬷嬷每天按照郎中方子给李霖敏煎药,又要炖汤,忙得脚不沾地。
唐子嫣没跟归德侯多说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归德侯有子万事足,也没介意她冷淡,很爽地让人送唐子嫣和赵玄凌离开了。
赵玄凌回去后,对那对龙凤胎透着喜欢:“大郎瞧着就机灵,女孩瘦小了一点,眉眼确实清秀可人。”
唐子嫣看了他一眼,好笑道:“没想到将军这般喜欢孩子。”
赵玄凌一直紧紧盯着澡盆里两个孩子,害得旁边婆子脸色发白,险些把热水都给打洒了。
“喜欢,娘子什么时候给我也生一对可爱孩子?”赵玄凌从身后环住唐子嫣,笑着问道。
唐子嫣没好气地瞪他:“生一个已经够累,生一对还得了?没见母亲如今还躺床榻上,别说走动了,连坐起来力气都没有。”
不过李霖敏是动了胎气,又没注意走动,这才让孩子个头太大,生时候险些要了她命。
她正想着,不留神衣襟敞开,赵玄凌大掌已经探了进去,揉着自己胸口。
唐子嫣一惊,抓住他捣乱手娇嗔道:“这还没天黑呢,猴急什么?”
“今儿累了,早些歇息也好。”赵玄凌一面揉搓着,一般低头吻上她唇瓣,把唐子嫣余下话都吞入了唇舌之间。
唐子嫣闷哼一声,被他捏得有些疼了,腰身扭了扭。
赵玄凌放轻了手上动作,她身上一寸寸游弋,很褪下了亵裤,指尖她双腿间挑捻,惹得唐子嫣浑身轻轻发颤,没多久绷着身子便软倒下来。
他就着手上湿润,指头试探着刺进了一些,一前一后慢慢游动。唐子嫣闷哼一声,双颊绯红,眼睛湿漉漉地看了过来,似是有些不满意。
赵玄凌被她这一眼看得心下一动,将唐子嫣抱自己腿上,低头吻上她胸口粉嫩顶端,听着她越发急促呼吸,弓着身子把自己一送,加贴近他。
指头动作越发了,唐子嫣不自觉地夹紧双腿,娇媚呜咽声中,被赵玄凌托起,慢慢背对着他坐了下去。
身下被慢慢填满,不留一点空隙。
唐子嫣仰着头低声喘息,身上衣裳还没完全褪下,抹胸已经脱掉了,外衫却挂手臂上,亵裤要掉不掉,让她有些羞赧。
加上她背对着赵玄凌,却是正对着房门。房门还没锁,唐子嫣有些紧张,虽说霍嬷嬷和翠竹不会突然闯进来,可是总让她有些不自。
越是不自,她越是放不开,双腿夹得紧紧,叫赵玄凌根本挪不动。
他伸手拍了拍唐子嫣翘臀,让她放松一下,这才不紧不慢地挺动起来。忽深忽浅,叫人加难耐。
唐子嫣给顶弄得浑身都软了,身下湿哒哒一片,唇边溢出一声声娇吟,早就把外头人丢脑后,只余□后令她欢愉赵玄凌。
温暖结实胸膛牢牢贴她后背上,圈腰上手臂十分有力,叫唐子嫣不能挪动半分,被动地给身后人一再用力,一次次像锤子一样将钉钉子钉上般,叫人几近疯狂。
即将到达顶端时,赵玄凌却突然停了下来,唐子嫣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眸里水光潋滟,带着无声催促和诱惑。
赵玄凌却是笑笑,忽然伸手将她调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坐姿。
唐子嫣冷不丁被调转身,底下摩挲刺激得她闷哼一声,几乎要软倒他胸膛上。
赵玄凌扶着她纤腰,顺势躺下,单手托着唐子嫣翘臀,缓缓一起一落。
他喜欢这个姿势,不仅能看见唐子嫣胸口美丽风光,还能看见她沉溺其中恍惚又魅惑神色。
两人兴致颇好,对孩子十分期待,闹腾了许久,直到唐子嫣实累得趴下,赵玄凌这才意犹未地停下了。
窗外这才天色灰蒙蒙,夕阳西下,唐子嫣想到两人下午回来就胡闹到现,不由红了红脸。
外头却是一阵喧闹,她迷蒙着双眼,实累得不轻,蹭着赵玄凌胸膛,他抚着后背动作下很又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赵玄凌扯下帘子,低声问外头候着霍嬷嬷。
翠竹已经去打听了,很便回来道:“回将军,是之前送走那对姊妹花,给衙差又送回来了。”
童嬷嬷却打听得多,毕竟她懂得规矩,偷偷塞了一个荷包给衙差:“将军,那对姊妹花只怕是来郡公府指认,究竟是谁把她们两人送去给太子太傅。”
圣人要收拾太子太傅,府上美妾是谁送,都要弄个一清二楚。
死掉实寻不到去处,也就罢了,但是近送去,便有迹可循,圣人哪里会放过?
赵玄凌一挑眉,替睡着唐子嫣掖了掖被角,便要起身。
唐子嫣其实没睡沉,迷迷糊糊中听见童嬷嬷话,一个激灵便醒了,再没睡意。
开什么玩笑,那对姊妹花虽说是凌静薇安排,后却是她从牙婆手里买下。要是凌静薇跟牙婆对了口供,一口咬定姊妹花是唐子嫣要送,这该如何是好?
唐子嫣抓着赵玄凌手臂,低声跟他说了自己忧虑:“虽说后来我转送给了三弟妹,但是谁能作证?府里下人都是郡公夫人管着,不一定会替我们说话。”
秋曼雁偏心这个赵玄轩,巴不得帮他撇清关系,府里下人都是她牢牢握着,哪敢多话?
赵玄凌拍了拍她手背,摇头道:“不必太过担心,指认是那对姊妹花,不是三弟妹。”
唐子嫣闻言,倒是放心了些许。
府里下人或许跟郡公府多多少少因为卖身契关系不会说实话,但这对姊妹花到底不是府里人,应该不至于胡说八道。
再说,赵玄轩之前待两人颇好,转眼就把她们送给了太子太傅那样糟老头,只怕给折磨得不行,哪里会替三房说好话?
唐子嫣心里稍定,起身简单沐浴后,穿戴整齐,却拦住了赵玄凌:“我过去瞧瞧便好,总不能让他们反咬一口。”
赵玄凌握住她手,微微勾起嘴角:“我们一起去。”
想到这位冷面将军杀伤力,足以让那对姐妹花说话谨慎些,唐子嫣到底还是点头了。
这边两人乐意融融,凌静薇却急得屋内走来走去,焦急道:“三郎,这该如何是好?那对姊妹花居然给送过来指认,要指着说是你,被圣人知道了,仕途不是要完了?”
赵玄轩却是胸有成竹,不乎地笑笑:“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她们不会乱说话。”
凌静薇赶紧坐他身边,低声问道:“你这么有把握,她们不会指认你?”
“嗯,娘子只管放心好了。”赵玄轩送走姊妹花之前,跟她们很是缠绵了几日,好话说得不少,话里话外却透露着太子太傅三番四次想要讨要她们,都被自己拦住了。
只是装出忧虑了几天,后实是姊妹花看不过去,追问了几回,赵玄轩才勉强说了。
听说自己郎君仕途要被太子太傅扼杀,姊妹花心疼得泪眼婆娑,后咬咬牙,说要替赵玄轩讨好这位太子太傅,好保住了仕途,以后也有办法救两人于水火之中。
赵玄轩就等她们这番话,流露出一番依依不舍后,才送走了两人,并承诺以后绝对会接回她们。
姊妹花深信不疑,其实像她们流落于此,未来其实已经可以预知了,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赵玄轩一表人才,说话情深意重,让她们心里燃起了希望,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想要牢牢抓住,哪里会忤逆他话?
去太子太傅府上,也算得上是赵玄轩欠下她们一个人情,以后有求于他,姊妹花到底还有一条后路,这才答应下来。
谁会想到太子太傅却是个如此混账老头子,把两人折磨得遍体鳞伤?
这对姊妹花入府时还是白净娇俏,谁知才去太子太傅那里没几天,就消瘦得脱了人形。双手上被衙差扣了枷锁,步伐蹒跚,宽大衣裳都遮掩不住两人脖子和手上青紫伤痕。
唐子嫣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这对姐妹花究竟受了多大罪,双手伤痕显然是被绳索一直捆绑住而留下,脖子旁边还有着牙印子,必然是被咬。
太子太傅收押已经好几天了,牙印还,可见当时用了多少力气,只怕再用力点,就能把这块肉都咬下来。
原本姊妹花漂亮一双眼睛,如今灰沉沉,失去了原先明亮,变得麻木和冷淡。
唐子嫣看得偷偷皱眉,这对姊妹花比她预料中过得凄惨,会不会借此咬住赵玄凌不放,好留郡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六十章 倒霉催
第六十章倒霉催
衙差押着姐妹花到郡公府花厅,先是给上首赵胜和秋曼雁告罪:“打扰郡公爷和夫人了。”
赵胜摆摆手道:“公务身,何罪之有?”
姊妹花跪冰凉地上,瞅着楚楚可怜。
衙差也不多寒暄,指着两人道:“郡公爷,她们可是府上采买丫鬟?”
赵胜摸着胡子不说话,唐子嫣上前一步道:“是我院子里缺了丫鬟,三弟妹便让人叫来牙婆,当时我是挑了这两个姊妹花。只是她们一靠近将军就哆嗦,打翻了水盆不说,还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叹着气,无奈地道:“实无法,我只好转送给了三弟妹。至于这姊妹为何会别人府上,我就不清楚了。”
唐子嫣既没有指明姊妹花是赵玄轩送上太子太傅手里,也没完全撇清自己干系,毕竟牙婆能证明,才买丫鬟是她。
这听起来合情合理,没有丝毫隐瞒,衙差瞅着冷冰冰赵玄凌,别说这对丫鬟,就是他们看见赵将军都有点腿软,那实打实煞气不是一般人有,便信了j□j分。
“三夫人收下丫鬟后,怎把丫鬟又送走了?”
凌静薇早就准备了一番托词,皱眉道:“这两个丫鬟原本是我们院子里,有次我带着她们去庙里上香,不知道怎她们二人被太子太傅看中了,三番四次来求。”
“这位大人是太子殿下恩师,我们也不敢太过忤逆,推脱了几次,实推不了,只好把丫鬟送过去了。”
衙差也是点头,把话都记下了,便要带着姊妹花离开。
她们二人一直安安静静,听说要被带走,吓得脸色发白,瑟缩地躲旁边,说什么也不肯走:“不,我们不走,不走——”
衙差皱着眉头:“你们是要自己走,还是让我们绑着走?”
姊妹花实不想回到衙门昏暗牢里,时不时听着深处惨叫声,几乎要吓破胆。她们哭得梨花带雨,瞅见赵玄轩,便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郎君,请郎君怜惜,救救我们吧。看我们替你服侍太子太傅好几日份上,帮帮我们!”
赵玄轩脸色有些不好看,凌静薇僵着脸笑道:“这两个丫鬟怕是监牢里吓破胆,胡言乱语。怎把当时托词都当了真,要不是这样说,如何说服得了她们安心去伺候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是什么德性,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也就圣人被瞒着罢了,几乎说是人皆知了。
这对姊妹花听说要被送去太子太傅府上,只怕是不乐意,要是刚烈,一头扎进井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与其被折磨致死,倒不如先痛跳下去算了。
衙差也能理解,就算是贫苦人家也是不乐意去,何况是两个如花似玉丫鬟,留府里指不定能捞个侍妾和姨娘来当当,太子太傅府上,就是保住小命都不容易了。
郡公府说到底,还是不敢得罪太子恩师,软硬兼施哄着这两个丫鬟,把她们送过去,也是理。
姊妹花被凌静薇话说得有点懵了,脸上挂着泪痕,眼里满是绝望着被衙差拖走了。
唐子嫣看得心里直叹气,赵玄轩这人真够虚伪,人前一副摸样,人后又是一副摸样。说话够动听,蒙骗了两个丫鬟,让她们心甘情愿去太子太傅府上,如今却又矢口否认。
就算丫鬟命不值钱,谁也不像赵玄轩这样,把人心当做球一样随便逗弄一番又不意地一脚踢开。
赵玄轩没想到那两个丫鬟后狗急跳墙,竟然想要咬上自己。显然是自己心软了,太子太傅一被人收押,就该让这对姊妹花永远闭上嘴才对。
凌静薇脸色也不好,匆匆回到房间,对赵玄轩没什么好脸色:“又说把人哄住了,瞧瞧,一上来就想咬住你。要不是我机灵,如今只怕不好收场了。”
“还是娘子好了,我怎知道这两个丫鬟居然是口是心非?”赵玄轩从身后环住凌静薇,吻着她耳后轻轻道:“还要请岳父圣人面前美言几句,别被那两个丫鬟话给唬住了。”
凌静薇没好气地挣了挣,也没多用力,半推半就地应下了:“夫妻本是同根鸟,我父亲哪里会不管三郎你死活?只是那两个丫鬟,到底是个祸害。”
“我晓得,”赵玄轩哄住了凌静薇,一双手隔着薄薄衣衫她身上游弋,很就让凌静薇气喘吁吁,整个人都软倒了,双颊绯红,迫不及待地伸手扯开他衣衫,胡乱赵玄轩胸膛上亲吻着。
赵玄轩也不客气,没来得及解开她衣襟,褪下亵裤,把凌静薇压桌子上便挺身而入。
凌静薇惊呼一声,娇媚低吟便一声声响起,扭动着腰身索要多。赵玄轩也不吝啬,狠狠扎她身体里,一遍又一遍,直到身下人哭泣求饶为止。
赵玄轩喜欢,就是看见自己将凶悍凌静薇压身下,让她露出沉迷神色,后楚楚可怜求饶。
凌静薇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唐子嫣给童嬷嬷几个荷包,避退了其他人,低声交代道:“嬷嬷让衙差好好照顾这对姊妹花,别让她们太受苦了。这点小事,也不用你亲自去办,叫一个信得过小子跑腿就是了。”
童嬷嬷会意,这对姊妹花被押过来,三房肯定为紧张。一对囚犯还是柔弱女子,要是突然病死牢里,谁也不觉得稀奇。
唐子嫣可不想让赵玄轩如愿,倒是赔上了两人性命。索性先下手为强,叫衙差好好盯着姐妹花,免得她们遭了毒手。
童嬷嬷掂量了一番,荷包很薄很轻,便低头应下了。
她是宅门里过来人,多少龌蹉事没看过,送荷包也是清楚讲究。越是轻薄荷包,才是贵重。反倒里面坠坠,才是些不值钱东西。
童嬷嬷谨慎,给点碎银让街口一个机灵小乞丐洗干净了,穿着半旧不衣裳到衙门跟前传话。
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又偷偷把荷包塞了过去,做得滴水不漏,让童嬷嬷满意极了,又多给了一点碎银让他把今天事都忘了。
小乞丐是个聪明,赚了不少钱,便想着做个营生,连夜就离开了京中,免得被连累了进去。
事情办妥了,第二天衙差果真接到一个穿着斗篷黑衣人,夜里来寻他们“办事”。这一对丫鬟,如今被折磨得没什么姿色,就算死牢里,也是不轻不重角色而已。
要是平常,黑心衙差早就动手了。
只是他们被唐子嫣塞几个荷包养得胆子肥了,唐子嫣这次下了重本,足足三千两银子,足够衙差们过好几个肥年了,哪里会看得上黑衣人送来几百两银子。
黑衣人咬咬牙,又出了一千两银子,都没能让衙差动心,反倒被他们赶出了衙门,不由心恨,只怕事情有变,赶紧回去禀报了。
赵玄轩听了,不由心下一紧。难不成圣人已经打听到了,便让人死守衙门?
不对,要是知道了,哪里是打发黑衣人了事,早就把他抓起来了。
既然不是上头命令,只怕是有人事先打点过了。
那对姊妹花无亲无故,不可能是亲属,太子太傅哪里还有命来照顾她们。至于太子,就算太子身边人都躲得远远,就怕被牵连。
想来想去,赵玄轩都没能想出头绪来。再加上辗转打听,之前跟衙差打交道是一个半大小子,把京中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这小子,只怕早就跑掉了。
茫茫人海,还能哪里去追回来?
赵玄轩只觉近事事不利,便让人近把底下生意都停了。他攀上太子太傅,对凌静薇说是帮岳父一把,实际上是叫太子太傅给一份海上行商文书。
他可不傻,郡公府看着光鲜,内里根本没什么油水了,以后要是分家,什么都得不到。秋曼雁是个厉害,银钱都捏手心里,就连自己这个疼爱么子,多只能捞着一点。
等秋曼雁去了,才可能拿到她私房,那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之后事了。
做大事,自然是缺不得银钱,跑海商是来钱,但是相比之下也是风险大。
即使有了官府文书,也得承担着海上风险,一不留神就什么都没了。
赵玄轩谨慎,没投入太多,只是这才开始,还没尝到甜头,就不得不停下来,实让人窝火。
跟前幕僚白崎是他信得过,虽然幕僚没卖身契,一家子却是卖了身,赵玄轩才敢捏着幕僚一家大小,把海商文书过到幕僚名下。
只是他这边正焦急,那边贴身小厮却匆匆忙忙来禀报,哆哆嗦嗦道:“三老爷,白先生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赵玄轩心里一凉,赶紧到府里划给白家小院子,白崎不但不见了,藏起来文书也一并消失了!
他顿时气极,这个吃里扒外白崎,居然摆了自己一道,连一家老小都不要了,独自一个人跑了!
赵玄轩用力摔掉桌上茶具,狠狠踢了桌脚一下,他可是把所有私产都投入到海商里,还跟放账借了十万两银子,要是还不了,岂不是要追到门上来了?
“追!天涯海角,都给我把人给翻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六十一章 烂摊子
第六十一章烂摊子
姊妹花太子太傅府上能勉强活下来,见识不少,清楚这里面龌蹉,并不是像赵玄轩说那样。
但是对她们来说,不戳破这层谎言,两人就有机会牢牢抓住赵玄轩这条后路。
但是郡公府里,凌静薇话就像是一把刀刃,彻底让两人绝望了。
赵玄轩根本没将两人放心上,说什么送给太子太傅,不过是因为惧怕太子太傅鬼话,其实是赵玄轩想要攀上太子太傅,好跟太子打好关系,才哄着她们说。
姊妹花还以为自己很能逃离太子太傅,所以咬牙硬撑着,如今被投入牢狱里,赵玄轩别说派人来看望两人,怕是早就把她们忘脑后了。
她们抱一起,瑟缩角落。监狱里少见漂亮姑娘,衙差虽然不至于进去骚扰两人,外面摆一张桌子喝酒调笑总是有。
姊妹花听着两个醉酒衙差低声笑着,不经意间说是有人想要她们命,幸好她们运气不错,有人先是提前挡住了。
要不然,如今早就像其他死不明不白囚犯,一卷草席不知道扔哪个乱葬岗去了。
姊妹花听得心里惊惧,想来想去,也只有赵玄轩会这样狠心。
毕竟她们若是指认,赵玄轩第一个就逃不掉关系。
可是她们也想要叫自己相信,或许不是赵玄轩,而是别人,比如才买了两人唐子嫣,出手让姊妹花消失,少些麻烦。
姊妹花故意露出笑脸,讨好着衙差,旁敲侧击,终于让她们知道帮忙挡着是唐子嫣,要杀两人却是赵玄轩,眼底难掩失望。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们不义了!
衙差哪里会办差时候喝酒,不过是为了迷惑这对姊妹花。
到底是娇养出来,太子太傅走了一转,心眼哪里有他们这些老混底层衙差来多?
不过三言两语,姊妹花就信了,还以为是自己打听出来,加深信不疑。
这也是童嬷嬷留了心眼,吩咐那半大小子特意说。
做好事不留名,但是也要看什么时候。明眼人都看出这姊妹花对赵玄轩有些好感,谁知道会不会为了情郎反咬唐子嫣和赵玄凌一口?
唐子嫣没害人之意,童嬷嬷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姊妹花伤心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要指证赵玄轩。要不然,她们以后就算出了牢狱,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衙差自然乐意上禀,终于把这对姊妹花给摆平了,不用承受着上面人雷霆之怒。
谁让圣人气要命,说是要三天内把相关人等都抓出来。偏偏这对姊妹花就是嘴硬,怎么都不肯开口。
如今倒好,把背后龌蹉事一提,两人哭了一晚,立刻就愿意指证情郎了。别看衙差年纪不大,却是精明着,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郡公府三老爷,怕是要倒大霉了。
有姊妹花指证,衙差很就上门来缉拿赵玄轩。
秋曼雁听说了,来不及做完平日佛堂里功课,带着董嬷嬷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差爷,有话好好说,怎么要拿下我家三郎?”
她这厢说着,董嬷嬷十分有眼色把荷包递了过来。
衙差也不推托,把荷包收好,慢吞吞地道:“只能说三老爷倒霉,正碰上这事。我们也是公务身,委屈三老爷牢狱里呆两天,郡公爷四处游走一番,想必也能无事。”
闻言,秋曼雁也明白是拦不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赵玄轩,心里像刀割一样。这个疼爱么子,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中长大,哪里受得住乱糟糟牢狱?
还要过上两天,岂不是要吃不好睡不了?
秋曼雁恨不得把赵玄轩平日用得就手贴身东西都打包送进牢里,被衙差挡住了。
开什么玩笑,这人真当自己是大老爷,连进牢狱都要大包小包,一马车东西,真送进去,他们以后还不得被人嘲笑,这牢里都要做客栈了?
上头知道了,他这份差事就别想继续了!
秋曼雁和凌静薇红着眼目送赵玄轩离开,前者很收拾了眼泪,赶紧让董嬷嬷去宫门等着郡公爷,叫他赶紧想办法把赵玄轩从牢里弄回来。
凌静薇看见赵玄轩被带走,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崩地裂。她咬咬牙,开口道:“母亲,那对丫鬟真是个黑心。三郎待她们不薄,却是如此回报!明明是大嫂采买丫头,怎么到头来却是只有三郎受这份罪?”
秋曼雁看了她一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那两个丫鬟是凌静薇特意让人寻来。牙婆收下银两,自然好办事,很就将这两个精心培养姊妹花送了过来。
说是要给赵玄凌做侍妾,到头来却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这跟唐子嫣有什么关系?她虽说是出了钱采买,可惜没用两天就转送给赵玄轩。
按理说府里不差两个丫鬟,赵玄轩身边多两个服侍也没什么,留着便是了。也不知道凌静薇是不是看不惯那两个丫鬟,说什么都要送出去,这才惹来了祸事。
她皱了皱眉,不悦道:“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跟太子太傅牵连上,只有三郎,那赵将军从来不跟人打交道,连圣人都是知道。即使你告到皇后娘娘跟前,她也只会这么对你说,便打发了你!”
凌静薇咬牙切齿,心里不平。赵玄凌不善跟人打交道便没事,反而长袖善舞赵玄轩就活该倒霉了?
这番话让她听着十分不痛,而且秋曼雁目光,隐约像是责备自己。
凌静薇心里纳闷,难不成秋曼雁知道了那两个丫鬟是自己找来?
她也有些心虚,当初找来那两个漂亮丫鬟,就是想给唐子嫣添堵,也给自己大房那里留两个眼线,好捏住赵玄凌和唐子嫣把柄。
没想到把柄还未见到影子,这两个胆小如鼠丫鬟就让赵玄凌吓破了胆,听着底下人形容,她脸色都要青了。
看见赵玄凌,水盆都摔了,热水都洒了,跌坐地上半天回过神来,偏偏采买时候凌静薇还笑说她们是聪慧机灵丫鬟,简直是自打脸面!
后来送到了赵玄轩身边,妖娆做作摸样让她很是看不惯。正好凌家跟太子太傅有些来往,太子太傅又是个好女色,索性顺水推舟,让赵玄轩把人送走了。
这还没松口气,太子太傅就给抓了,甚至连累了赵玄轩。
凌静薇心里着急,吩咐聂嬷嬷送信回家,让父亲帮着想办法。
谁知道她父亲很就回信了,信里掩饰不住怒意,狠狠把自己训了一顿,直说家里绝不会沾染这事,想帮忙那是不可能!
光禄大夫是圣人跟前老人了,哪里不明白这失态严重性。谁要是沾上了,那就是被连累命。
凌静薇嫁人了,凌家还有一大家子,难道都要跟着她赔进去?
光禄大夫不傻,放弃这个女儿,总比连累一整个家族来划算。他忍不住暗叹自己实太宠溺这个么女,做事真是无法无天了。
凌家不帮忙,凌静薇拿着信纸哭了好久。嫁了人,赵玄轩就是她天。如果天都要塌了,她却是无能为力。
她忽然见赵玄轩跟前小厮愁眉苦脸偷偷溜进来,便喝住道:“做什么?贼眉鼠眼,难道是看老爷不,不知道规矩了?”
小厮无奈,可是赵玄轩出了事,连个拿主意人都没有,他愁头发都要白了,只得实话实说。
凌静薇这才知道赵玄轩跟太子太傅要了海商文书,还投入了那么多银钱。这就罢了,还有放帐十万,利滚利,这不是要了她命吗?
“那个杀千刀白崎哪里?还不去官府报案,把人追回来?”
小厮拼命摇头:“夫人,要不得。若是被人知晓老爷偷偷做海上生意,那不是掉脑袋事。”
凌静薇这才想到,海商利益太大,圣人早就牢牢把握手里,也就底下两个皇商做,每年给宫里上供一半银钱。
赵玄轩也是挂这皇商底下,借着名义才能出海。却没想到船都买好了,人也请来了,还没出海赚一笔,白崎却跑掉了!
要命是,白崎不但拿走了文书,还把赵玄轩重金买来地图偷走了!
没有文书还能遮掩一阵,但是没有地图,那就是寸步难行,出海简直是个笑话,这钱完全是打水漂了!
凌静薇想到那十万两,心头肉都要疼了:“你让人把船员辞掉,船只也卖掉,先把那十万两给还上!”
要不然再利滚利,她哪里还得上?
小厮却不敢胡乱拿主意,而且赵玄轩为了出海安全,找来是以前做海盗厉害人,花费了不少银钱才把人请来。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好不容易把人请来,如今叫他们走,却就难了。
凌静薇听得要晕过去了,赵玄轩丢下烂摊子太大,她实拿不准主意,只得无奈去找秋曼雁想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六十二章 恋香衾
第六十二章恋香衾
秋曼雁听说赵玄轩留下烂摊子,也几乎要晕了。一个内宅妇人,哪里经手过那么多银钱。
十万两!只怕她嫁妆铺子卖掉,也是攒不起来。
再添点私房,或许能够得上。
只是这些,她都打算留给自家孙子,难不成就这样便宜了外人?
凌家会袖手旁观,秋曼雁十分暗恨,看着凌静薇这个素来喜欢媳妇也有些不欢喜了。。
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尤其有时候却自作聪明。
如今闹出这样烂摊子来,凌家居然甩手不管,当他们郡公府是什么?
秋曼雁只得把这事告诉赵胜,好让他想出主意来。
赵胜听了,险些卷起袖子去牢狱里把赵玄轩毒打一顿,他素来放心这个么子,有勇有谋,谁知道竟然私下闹出这么大事来!
他能有什么办法,圣人正气头上,谁话都听不进去,别提求情了。如今被连累上人不少,赵胜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如今倒是满脸愁容了。
赵玄轩这样一进去,只怕很难捞出来,就算出来了,也得受点皮肉之苦,前程也要有影响了。
赵玄曦却不这样想:“父亲,圣人年迈,不是还有太子吗?只要跟太子搞好关系,还愁什么呢?”
赵胜想着太子闭门不见客,也是不想沾这事,不由头疼:“我试试吧,让人去牢狱里打点一下,别让你弟弟受苦了。”
赵玄曦心里巴不得赵玄轩受点苦,他听说赵玄轩私下做海上生意,嫉妒眼睛都要发红了。
那么多私房从哪里来,还不是秋曼雁和赵胜暗地里给。
他们宠爱么子,难道就不把他这个长子放眼内吗?
从来都是这样,赵玄轩总是比他得到要多多。如今倒霉了,赵玄曦做梦也得笑了。
安初兰也是得意,赵玄轩如今落难了,以后前程还不知道会不会毁了,看凌静薇还能不能嚣张起来!
而且这边出了事,凌家直接就撇清了关系。秋曼雁心里面,凌静薇只怕不会再是疼爱媳妇了。
果然秋曼雁之后几天待安初兰和颜悦色了不少,还将部分管家给了安初兰,说是三房出了事,让她给凌静薇分忧。
赵玄曦和安初兰高兴了,两人夜里浓情蜜意,别提多惬意了!
唐子嫣听说后,也忍不住笑了:“太贪心人,走着夜路总会摔着。”
赵玄轩想得够好,海商利润大,又是买船只,又是请来懂门路水手,还是厉害角色,又重金买来地图,文书也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唯独没料到姊妹花会出来指证自己,然后牵扯到太子太傅事来。
赵玄轩太相信自己了,从来没把姊妹花这样底层小角色放心上,不过是玩意儿,耍耍就算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却没想到,让他摔跟头,就是这样不起眼小角色。
不要小看这些小人物,往往后就是他们让人倒大霉。
唐子嫣笑得幸灾乐祸,毕竟那对姊妹花是凌静薇招来,原本就是要给赵玄凌房里送人。
谁知道人没送成,如今倒是把赵玄轩赔进去了。
赵玄凌进来时候,看见她笑颜如花,眉眼弯弯,脸颊红扑扑,别提多高兴,不由上前搂着她道:“这么高兴?”
“那是,看见他们倒霉,我哪能不活?”唐子嫣依偎他胸膛前,任何想要算计自己,都别想要好过。
赵玄凌知道牢里一出戏,不由笑着抚了抚她乌发。唐子嫣睚眦必报这一点,尤其是为了自己,他就高兴了。
霍嬷嬷和翠竹抿唇笑着退下了,唐子嫣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道:“先去沐浴?”
赵玄凌浑身是汗,随意脱掉外衫,一阵阵阳刚之气扑面而来,熏红了唐子嫣一张小脸。
“不了,反正待会也要洗,不必再洗一遍了。”
他这样说着,一手探进唐子嫣抹胸里慢条斯理地揉搓,一手搂着她坐自己腿上。
唐子嫣感觉到身下硬硬蓄势待发,不由酡红了双颊。
赵玄凌低头吻上她唇瓣,细细斯磨,直把唐子嫣勾得气喘吁吁,双颊酡红,便引导着她小手解开自己裤头。
唐子嫣一手搭他肩膀上,亵裤半褪,慢慢坐了下去。
身下充实让她仰着头喟叹一声,这个姿势让赵玄凌埋得深,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唐子嫣也软了手脚,深吸了口气,低头吻了吻他薄唇,这才忍着羞涩慢慢扭动。
赵玄凌含住她下唇,看着唐子嫣娇羞神色,却还是强忍着羞赧服侍着自己,不由心里又热又痒。
他低头含住唐子嫣胸口粉嫩顶端,听得她呼吸一紧,身下一缩,不由用舌尖上面打着圈,一手揉捏着另一边,耳边是她压抑着娇媚闷哼。
唐子嫣很也是一身细汗,湿漉漉,黏糊糊,只是身下是犹若泥潭般,叫人疯狂。
她慢慢有些酸软无力,喘着气再也动不了。
赵玄凌一手托起她,缓缓地一起一落,然后觉得慢了,便索性用手臂固定住唐子嫣腰身,狠狠向上顶撞,叫她呜咽着几乎要融化掉了。
两人椅子上胡闹了一通,唐子嫣脸红红,身上衣裳还没完全脱下,挂手臂,身上却留下一串串绯红暧昧痕迹,若隐若现地坦诚了大半个身子。
赵玄凌大掌她身上摩挲,似是享受着刚才余韵,又低声道:“今儿拜见圣人,我给三弟委婉求了情。”
唐子嫣抬起头,不惊讶他做法:“圣人怎么说?”
“圣人只道我兄弟情深,也不计较,只是国有国法,不能太过于姑息了。”赵玄凌这一求情,赵玄轩小命是保住了。
其实圣人也不过需要一个台阶下罢了,谁知道一个个犹如毒蝎般躲得远远,让气头已经过去大半他没办法下得了台。
总不能受牵连,一个个都砍了吧,这朝堂上被牵连官员也不少,难道杀掉大半官员了?
圣人不至于做这种损敌一千自损八百蠢事,可是以前一个个有眼色不敢出头,偏偏这个不善言辞赵玄凌替赵玄轩和众人求情,圣人不由感叹,他还是有赤子之心,郡公爷实不懂得珍惜这样好孩子。
有了台阶下,众人惩罚自然就轻了不少。上门来拜谢人络绎不绝,让赵玄凌都闭门不见了,赵胜只能出面招待,嘴角都笑僵了。好歹保住了赵玄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秋曼雁心里是复杂,本是亲家凌家躲得远远,唯独这个不喜赵玄凌却出手帮忙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唐子嫣却明白,赵玄凌开口,并不是以德报怨,他又不是仙人,哪里真能忘掉以前所有艰难和怨恨?
他这样一求情,赵玄轩仕途算是彻底完了。
赵玄轩被赵玄凌一提,圣人跟前记上了,稍微一查,就能明白赵玄轩都做了什么好事。
不怕人忘记,就怕人惦记,海商文书胡乱给了人,圣人却是被瞒住了,哪里能不怒?
圣人恨,就是有人欺瞒,赵玄轩这回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加上那十万两外账,赵玄轩名声是彻底玩完了。
唐子嫣看着以前欺负赵玄凌人倒霉了,加高兴,扭着腰身道:“郡公爷知道将军去求情,必然是感动,谁知道后却让三弟给圣人惦记上,坏了前程呢?”
到时候,赵胜怕是要郁闷至极。
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赵玄凌身上,为弟弟求情,却是让他叫圣人惦记上呢!
赵玄凌比她扭得呼吸一紧,抱起唐子嫣,将她翻过身背着自己压桌上,狠狠闯了进去。
“呀——”唐子嫣被吓了一跳,接下来被一**冲撞弄得意乱情迷,加上胸口被他双手牢牢握住,身下又被填满了,眯着眼早就晕乎乎找不着北了。
“将军,太棒了……”
唐子嫣也不知道是夸赞赵玄凌手段了得,把赵玄轩不动声色地打压了下去,还是如今伺候得她够舒服。
赵玄凌吻着她光滑后背,一手滑至唐子嫣小腹上。
他这么努力,怎么两人孩子还不来呢?
或许,自己该再努力一些才好。
又将唐子嫣翻了身,抬起她双腿搭他肩膀上,赵玄凌又深深刺了进去,看着她满脸红晕,小嘴微张,眼神湿漉漉,满是迷离,嘴角溢出一声声娇吟。
这副意乱情迷摸样,叫他欢喜得很。
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恨不得跟唐子嫣一整夜酣战淋漓。
她睁眼看着身上正驰骋男人,汗珠从额头滴落自己胸口,水珠慢慢滑落,赵玄凌看着自己眼神深沉了。
唐子嫣勾起嘴角笑了笑,双腿用力圈住他腰身,身下狠狠一缩,只听见赵玄凌抽气声。
“顽皮,”赵玄凌拍了拍她翘臀,迎接唐子嫣,是一轮猛烈进攻,直让她再也提不起心思捉弄赵玄凌,低低呜咽着,夹杂着鼻音,叫他是y罢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六十三章 玉簟枕
第六十三章玉簟枕
圣人果真派人查探了一番,不由大怒而起。
好啊,这个赵玄轩倒是个人才,背着自己偷偷要走海商。要不是太子太傅东窗事发,把他也牵连了进来,只怕如今圣人还蒙鼓里呢!
他们闷声发大财,把他当什么,冤大头吗?
圣人气得要命,关上门把太子又训了一顿,就算想要报答恩师,也不该把太子太傅做龌蹉事瞒下。如今太子太傅又背着太子偷偷敛财,是让他十分不痛。
他孩子自己明白,太子绝不是背后做小动作人,必定是太子太傅私下做,太子也被蒙鼓里。
让圣人不高兴是,太子太傅自己发财,居然也没想着把好处给太子分一点?
如此人,以前怎么眼拙了,让做了太子太傅,幸好太子没给他教坏了!
不能打太子脸面,把太子太傅事都揭发了,只能拿别人开刀。一下子就夺去了赵玄轩官职,还派人传递口谕:永世不录用!
秋曼雁听了圣人口谕,当场就眼前一黑,晕了地上,被董嬷嬷摁着人中许久才醒转。
赵胜脸色惨白得像白纸一样,摇摇欲坠,眼看也要晕倒了。这个他喜欢么子,居然给剥夺了仕途,以后该如何是好?
赵玄轩不是长子,没有继承郡公府资格。就算赵胜再想,赵玄曦始终是长子,他想变卦让给么子继承,就要承受被御史戳着脊梁背痛骂心理准备。
赵玄还不想被人背后痛骂,只能多疼爱赵玄轩一点,什么都给他好,免得心里愧疚不能给他多。
谁知道如今,这个什么都比赵玄曦要好么子,竟然断了仕途。
没有继承权,以后他死后分家,赵玄轩连家产都分不了多少,要怎么活?
就算有秋曼雁私产贴补着,只怕也要过苦日子,住上窄小院子,跟前伺候人也不能那么多了。
光是想想,赵胜就觉得心疼,便对赵玄轩好了。好歹仕途上,多给他推一把。
眼看赵玄轩年纪轻轻就爬上了四品官员,赵胜老怀安慰,如今却是晴天霹雳!
他哆嗦着手,把赵玄曦叫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法子能救你弟弟?”
安初兰赵玄曦被叫走前,抓着他手泪眼婆娑,一个劲地哭着,让他别愚孝,答应赵胜为赵玄轩替罪。
二老偏心偏到家了,安初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忍耐,但是把主意打到赵玄曦身上,她就绝不会容许!
凭什么赵玄轩出了事,就让赵玄曦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赵玄轩那是自作孽,贪心不足,惹了一身麻烦,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赵胜还真有想过让赵玄曦把责任担下来,然后他再去圣人跟前敲边鼓,说是被跟前小人蒙蔽了,这才让两兄弟都糊涂了。
这下圣人总不能把两兄弟都办了,赵玄曦和赵玄轩再好好认错,指不定圣人气消了,事情就有转机。
赵玄曦聪明劲儿不及赵玄轩,赵胜看来有点呆,但是并不蠢。他念书不够赵玄轩好,也没有弟弟长袖善舞,但是这些年赵玄曦完全能感受到赵胜和秋曼雁偏心究竟有多厉害。
他故意懵懵懂懂,装作听不出赵胜暗示,建议道:“不是说弟弟房里白崎卷款逃走了吗?叫官府把人抓了,说是他私底下借着弟弟名义做,弟弟不就能脱罪了?”
赵玄曦把不得赵玄轩倒霉,他就是正经郡公爷继承人,以后分家,也不用再被人跟这个聪明弟弟比较。
到时候他就是郡公爷,谁还会把自己跟一个没有品级弟弟比较?
但是一笔还写不出两个赵字,到底赵玄曦还是要想法子把赵玄轩这事给了结了,不然连累还是他。
赵胜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白崎比他还要狡猾,私底下去找人毫无收获,每次找到一点踪迹,就被遮掩掉。
不过他不敢大张旗鼓,圣人倒是可以。
于是赵胜穿戴官服便跑到宫里跟圣人哭诉,白崎是如何借着赵玄轩名目向外借账,又怂恿赵玄轩去跟太子太傅要文书。
赵玄轩再厉害,终究是个不及弱冠年轻人,耳根软,又是打小一起长大小厮,一时起了贪念,想着自己是么子不能继承,便打算多一份保障也是好。
圣人听着半信半疑,倒是让人立刻去找白崎。谁知道得到消息,白崎早就带着金银,叫上那些船只海盗船员,很就开船跑了。
赵胜一听,直接懵了。人都跑了,茫茫大海去哪里寻?
想要一个替罪羊,总要这只羊伸出脖子等着给宰才行。
秋曼雁听说时候又晕了,醒来时候一个劲地哭:“我可怜儿啊,这可怎么办……”
她想到平日跟赵玄轩来往亲密世家子弟一个不见,相处极好官员也没一个求情,不由咬牙切齿,那些都是白眼狼,都不知道跟着赵玄轩吃吃喝喝,花费了多少。该站出来帮忙时候,却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郡公爷,这如何是好啊?”
赵胜也烦,后没办法,求到了赵玄凌跟前。当然,他态度依旧傲慢,只是交代了事情经过,便直接道:“要是可以,你再给你弟弟圣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这近似命令语气叫唐子嫣不痛,赵玄凌却是答应下来了。
其实谁都知道,圣人正气头上,谁去求情谁就要跟着倒霉,居然让赵玄凌过去,不是没将这个长子前程放眼内吗?
赵胜只想到赵玄轩,却不记得赵玄凌也是他儿子!
唐子嫣不高兴,回到院子里琢磨着要怎么安慰赵玄凌,却见他已经动手开始穿戴官府,准备进宫了,不由上前拦住他:“将军还真要进宫了?圣人还气头上,将军这不是去招人厌烦吗?”
她这般说着,到底还是伸手替赵玄凌整理衣襟。
赵玄凌伸手搂着唐子嫣细腰,低头吻了吻她嘴角:“别担心,没事。”
赵胜既然叫他去圣人面前为赵玄轩求情,那自己就去。但是求情之后会如何,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
眼看赵玄凌嘴角噙着笑意,唐子嫣心里一定,就知道自家将军不是傻傻让人占便宜:“将军早点回来,厨房里还炖着汤。”
赵玄凌伸手覆上唐子嫣越发白皙娇嫩面庞,点头道:“我很回来,不过娘子该补一补。”
唐子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她该补一补,明明是赵玄凌食髓知味,夜里总是把她弄得浑身酸软,后还是累得昏睡过去。
赵玄凌喜欢看着她嘟着嘴瞪人小摸样,又俯身吻了吻唐子嫣翘起唇瓣,斯磨了一阵这才走。
听说赵玄凌立刻就进宫了,赵胜心里妥帖,这个长子还是心软,赵玄轩只怕是有救了。
凌静薇又是欢喜又是担忧,赵玄凌进宫,真能救得了赵玄轩吗?
赵玄凌进宫,也没急着面圣,站殿外一动不动,侍从也不敢催,僵着旁边。
圣人听了传话,这才扬声道:“外面枯站做什么,还不进来?”
他还是很喜爱这个年少将军,重要是赵玄凌心思单纯,简单直接,不是个藏得了心事,一眼就能看出七七八八,没什么心眼。
圣人朝堂里对着那些浑身都是心眼官员早就腻歪了,所以直率赵玄凌很得他心,对着赵玄凌也不用多想,相处起来十分自。
“你又匆匆进宫,是郡公叫你来。”
赵玄凌沉默着,也没多说。
圣人叹了口气:“都说人心是偏,却没见过这么偏。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赵玄轩都是郡公儿子,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到底是弟弟,”赵玄凌只说了一句,便不开口了。
“你这性子真是……”圣人不知道该说赵玄凌一根筋,还是说他有时候自欺欺人。
不过如果赵玄凌事不关己,对赵玄轩事不闻不问,也不进宫来求情,就不是他了,圣人看着也心寒。
确实,就算不亲,到底是同父异母弟弟。
“你就宫里留着,外殿空着房间收拾好了。有什么事,管让郡公来跟朕说就是。”圣人摆上棋盘,叫赵玄凌跟他下棋。
一来一往,殿内静悄悄,窗外天色也渐渐黑了。
赵胜府里等得心急如焚,终于还是耐不住被秋曼雁哭诉催促,趁着宫门还没锁上便进宫来面圣。
被晾殿外半个时辰,赵胜站得腿都要软了,圣人这才叫了他进来。
棋盘还放着,赵玄凌早就退到了偏殿。圣人到底还是不想坏了两人父子之情,便让他避开了。
赵胜没见到赵玄凌,心里咯噔一下,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郡公意思,朕已经明白了。”圣人只说了一句,就打发赵胜走了。
赵胜一头雾水,听得心里直打鼓。忐忑不安地回去,秋曼雁不管怎么问,他都答不上来。
圣人意思到底是放过赵玄轩,还是不放过呢?
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了,还是准备杀鸡儆猴?
赵玄凌一夜没回来,赵胜急了,唐子嫣也是一晚上没合眼。直到午时赵玄凌回来,她才松了口气,上下打量着,还是不放心,扯开他衣裳摸来摸去:“没受伤吧?圣人没为难你?”
赵玄凌宫里也没睡好,以前他也曾住外宫,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样想要回家。
圣人是看他坐不住了,这才笑着让赵玄凌回去,还揶揄他有了媳妇,定力便糟糕了不少。
赵玄凌难得被圣人揶揄得脸色尴尬,一出宫连马车都不要,叫来青墨一溜烟就冲了回来。
圣人听说后,难得好心情,笑了好一阵。他铁面无私小将军,也到了有媳妇就万事足年纪了。
赵玄凌被唐子嫣摸得浑身都热,一晚上都想着她,自从成亲后,两人还真没分开过,一手就将她抱起来坐床榻上。
霍嬷嬷等人早就退下了,这才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唐子嫣低声抱怨,但是很,就被她甜腻声音代替了。
一时之间,芙蓉帐下,红浪翻滚。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六十四章 东南飞
第六十四章 东南飞
都说小别胜婚,两人都有些意动。帐子还没放下,赵玄凌已经扯开了唐子嫣外衫,露出粉色鸳鸯刺绣裹胸来。
她红着脸,被赵玄凌俯身吻个正着,唇舌纠缠,发出一阵暧昧水声,半眯起眼,神色迷离又沉溺。
昨夜担心了那么久,唐子嫣寝食难安,一时间有些委屈,双臂搂着赵玄凌,双腿情不自禁地圈上他腰身。
好,赵玄凌终于是平安回来了。
她小手赵玄凌身上游弋,一寸寸地检查着,生怕他被圣人迁怒受伤了。
他也随着唐子嫣,任由那柔嫩小手自己身上点着了一簇簇火苗,让赵玄凌身子紧绷,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灼热。
唐子嫣似是被他体温灼伤了,缩回手,耳根红了一大片,脸上有着一丝赧然。
如今再害羞,却是迟了。
赵玄凌一手扯下她亵裤,指尖双腿间逗弄了一番,早就湿润了一片,便迫不及待地挺身而入。
碍事裹胸被他三两下扯破了,扔了榻下,露出唐子嫣越发丰满浑圆来。
赵玄凌一手握住揉搓,一面低头含住那朵诱、人娇嫩花瓣,听着唐子嫣难耐娇媚声音,一手紧紧搂住她腰身,便用力顶弄起来。
唐子嫣险些被他弄出了床榻,半个身子悬空中,吓得脸色有些白,双腿不自觉地圈得紧,两人贴合地方埋得深,她不由闷哼一声,借着两腿发软,差点又摔了下去。
赵玄凌一手搂住她,也没将唐子嫣扶起来,直接找个姿势狠狠冲撞,直让唐子嫣嘴里按耐不住,呜咽着叫出声来。
她只觉自己沉沉浮浮,还掉不掉,又是担忧又是刺激,一阵暧昧“啧啧”水声响起,唐子嫣脸颊绯红,浑身也染上了粉色,已是动情,一手搂住赵玄凌脖子,弓着身是把自己送上。
赵玄凌低头含住,舌尖打着圈,听着她抽起身,又扶起唐子嫣坐自己身上狠狠扎了进去,只把昨夜思念都结结实实地让她亲身体验到。
两人床榻上胡闹了一回,唐子嫣浑身软着又被压了软榻上,叫赵玄凌从身后埋得深,只得一手捂住小嘴,免得“咿咿呀呀”叫声忍不住越发大声,叫外面人听了去。
毕竟是大白天,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赵玄凌却没这样顾忌,院子里都是熟悉下人,霍嬷嬷和翠竹是信得过,谁也不会把这里事传了出去。
他那股狠劲,险些把唐子嫣弄哭了。
她红着眼,手脚无力地被赵玄凌抱起身,已是昏昏欲睡。
赵玄凌一手她光滑后背上缓缓游移,替唐子嫣顺着气,又回味着方才余韵,两人面对面,唐子嫣依偎他怀里,倚着温暖结实胸膛低低喘息。
“圣人真没怪你?”
“不会,圣人英明,哪里能不明白我为何而去,又怎会去?”赵玄凌低声解释着,知道她不放心,又道:“圣人怕我匆匆回来,让郡公爷不痛,便索性留了我一夜。”
皇宫留了一晚才回来,谁知道赵玄凌跟圣人说了什么,圣人又是如何对他?
赵胜也不敢问,胡思乱想了许多,反正绝不会还有理由说赵玄凌不够用心了。
唐子嫣敏锐地听出一丝端倪:“听着这意思,圣人是不打算放过赵玄轩了?”
赵玄凌闭上眼,微微点头:“偷偷瞒着圣人拿到海商文书也就罢了,身为朝廷官员借债十万两,又悄悄招揽以前做海盗人,却是圣人容不下。”
那些海盗以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朝廷名下海商货物被抢走也不少。要是圣人不办赵玄轩,那要如何给那些海边被海盗掠杀百姓一个交代?
或许念赵玄凌面子上,不会要了赵玄轩命。
但是比起小命,赵玄轩要失去就多了。比如金银,前程仕途,比如名声,这些通通都失去了,对赵玄轩来说,只怕是比死还要难受。
要是传出去,那些人会怎么想他?
一个仕途正好朝廷命官,不过为了贪念,便把手探到海商这块上面,又请来无恶不作海盗做船员。随便一条,都足以让赵玄轩变成过街老鼠,人人打骂。
若是圣人不办了他,杀鸡儆猴,岂不是让底下官员蠢蠢欲动,一个个都瞒着他到处敛财?
这是圣人不能容忍,不要了赵玄轩命,已经是对他仁慈了。
果然没多久,圣人便下旨,告示了赵玄轩罪证,原本该是流放三千里。念被人怂恿,赵家对朝廷也有功劳,只被贬黜为庶人,撵出京中,再不能回来。
秋曼雁眼前一黑,硬撑着没晕过去,凌静薇却受不住,晕倒聂嬷嬷怀里。
赵玄轩被撵出京中,凌静薇跟着去,还是不跟着?
要是跟着,必然是要过苦日子了,以后也抬不起头来。但是不跟着,让赵玄轩孤家寡人流落外,凌静薇也是于心不忍。
她从没想到,这个被父亲看好,又是自己挑上夫君,有一天居然落到这般田地。
凌静薇哭倒聂嬷嬷怀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寝食难安。又是担心挂念着赵玄轩如今大牢里如何,又是忧伤自己以后日子该怎样继续。
聂嬷嬷把采蓝打发了出去,搂着凌静薇也红了眼圈:“我小姐,命怎么这么苦。”
好不容易选了一个如意郎君,嫁进来也十分美满。三老爷也是上进,年纪轻轻就是四品中议大夫。若是再过几年,指不定能做三品官,很凌静薇也能是浩命夫人了。
谁知道三老爷如此糊涂,毁了自己前程不说,还连累了凌静薇。如今生死未卜,眼看要被撵出京中,叫凌静薇以后跟着去,过着苦日子就算了,还得丢了脸面,以后怎么贵女面前抬起头来?
“我好小姐,”聂嬷嬷见四下无人,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凑到凌静薇耳边低语:“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实不行,就让小姐回家去。”
凌静薇一怔,母亲总是想着她。只是回家去,岂不是要跟赵玄轩和离?
赵玄轩落难时候,自己就第一个放弃了他,抛弃了他,离他而去,这样真好吗?
她对赵玄轩还是有感情,但是赔上自己后半辈子,凌静薇又犹豫了。尤其想到以后要过苦日子,就算秋曼雁想要补贴一番,天高皇帝远,谁知道那些下人会不会怠慢,又会不会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而且赵玄轩什么都没了,还背着十万两外债,整个人只怕要颓废下来,没什么正经营生,叫她出去抛头露面吗?
凌静薇越想越是六神无主,聂嬷嬷又劝道:“小姐年纪还轻,回家去再谈一门婚事却是可以。若是拖上几年,人老珠黄,便很难再说到好人家了。”
她迟疑着,后还是没决定:“嬷嬷,让我再想一想。”
到底要留,还是要走,凌静薇觉得自己还是该认真考虑清楚。
不到两天,赵玄轩就被放了回来,说是收拾东西,三天之内离开。
秋曼雁抱着他哭了,覆上赵玄轩瘦削脸颊,心疼道:“这都瘦了一圈,叫董嬷嬷炖着汤还温着,赶紧喝了。”
赵胜却道:“喝什么汤,赶紧过火盆才是,去去晦气!”
他看着赵玄轩脸色不好,对这个么子连累郡公府名声不好,叫赵胜出去也被人指指点点,终究还是疼爱赵玄轩,叫人送来火盆走了一圈,这才让人伺候着沐浴换衣了。
赵玄轩一直沉默着,早就知道了圣人意思,能保住小命已经不容易了。当初搀和海商时候,他就想过失败后会有什么样下场。但是巨大利益太诱、人,叫他忍不住放手一搏。
到头来,却是他输了,还输得彻底。
凌静薇看见赵玄轩回来,也是湿了双眼,伺候着他沐浴,眼看着赵玄轩身上没有伤,这才放心,却又见他瘦得骨头都显露出来了,忍不住落了泪。
赵玄轩从小哪里受过这样苦,又是书生,进去牢里担惊受怕,即便没有动用私刑,听着外头惨叫声,夜夜不能眠,也是不好过。
凌静薇拿着帕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家里母亲病了,我打算这两天便回家去照顾她。”
她昨夜看着镜中娇嫩明媚脸庞,想到不久后,上面将会被劳苦累得又丑又老,就忍不住害怕,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聂嬷嬷建议。
赵玄轩一怔,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凌静薇心虚,到底不敢对上他目光,撇开了脸:“母亲担心我才病倒,我也不能不孝……”
他却忽然间突兀地笑了起来,喃喃道:“夫妻本是同根鸟,大难临头东南飞,呵呵。”
凌静薇听得心里闷闷,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跟着赵玄凌去鸟不生蛋地方同甘共苦吗?
别开玩笑了,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去那样地方,还不如叫自己去死!
“三郎,我也是身不由己……”
凌静薇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低声啜泣起来。
听闻凌静薇要回凌家,照顾母亲不过是借口罢了,座谁不知道?
秋曼雁铁青着脸,从没想到这个自己一手挑来媳妇,这艰难时候,第一个就抛下赵家,丢下赵玄轩离开。
安初兰也没想到凌静薇这么现实,夫君这才落难,自己就第一个抽身而去,简直不是个东西。
要是赵玄曦如此,安初兰说什么都不会轻易离开他。
就算过苦日子又如何,两夫妻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过下去了?
要是有本事,就算不是当官,也一样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不过是凌静薇对赵玄凌没信心罢了,不过安初兰也能明白,赵玄轩这样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也就一张嘴皮子厉害,一手书画还不错。
但是拿出去,比他不错大有人。
而且赵玄轩被宠惯了,性情高傲,叫他出去摆摊子写书信卖字画,估计还不如杀了他来干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六十五章 妇人心
第六十五章妇人心
唐子嫣听说时候,凌静薇已经简单收拾了东西回凌家去了。秋曼雁也不想拦,赵玄轩冷笑着不乐意拦,赵胜直接关上书房生闷气了。
好好一个家,如今夫妻分开住,算什么?
赵胜却也不好拦着凌静薇,自家儿子要被撵出京中,仕途是没了,一个三品官员女儿,哪里肯跟着吃苦?
都是家娇生惯养,谁乐意去别地方,人不生地不熟。赵玄轩是他偏疼么子,凌静薇也是别人家掌上明珠,他有什么理由去拦下?
唐子嫣不由唏嘘,霍嬷嬷却是叹气道:“这一落难,便能见了人心。”
翠竹也是一旁嘟着嘴附和:“就是,患难见真情,三夫人对三老爷只怕没多少真情。”
被霍嬷嬷瞪了一眼,翠竹立刻住了嘴,把余下话都咽了回去。
唐子嫣倒是能理解凌静薇,却不能苟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一落了难,立刻甩手而去,回家就不怕被人戳脊梁?
不过对凌静薇来说,被戳脊梁,就算是当面骂她又如何,什么都比不得自己幸福来重要。
她夜里依偎赵玄凌怀里,低声道:“不管将军如何,我都会一直跟你身边。”
他沉默着,手臂却紧紧揽着唐子嫣,翻身将她压床榻上,身体力行地告诉唐子嫣,自己心底愉悦。
赵玄凌没说是,就算唐子嫣想像凌静薇那样离开,他也不会答应就是了。这辈子,唐子嫣就别想投入别男人怀里,尤其身下露出这样明媚娇柔表情来!
凌静薇走了,赵玄轩也收拾妥当,离开了京中。
秋曼雁担心,让身边董嬷嬷跟着,又叫问玉开了脸,做了赵玄轩姨娘,好贴心照顾他。
赵玄轩对凌静薇有些失望,多是愤恨,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秋曼雁安排,把问玉收了房之后才离开。
问玉对赵玄轩早就是一往情深,即便是落难了又如何,这样好,三少爷就是她了。
主母不,她一个人独自霸占着赵玄轩,是高兴,整天乐呵呵,路上把赵玄轩照顾得无微不至,叫董嬷嬷看着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无奈。
谁不想自家孩子嫁给小户人家,做个正房太太。
偏偏问玉一颗心都落赵玄轩身上,可惜没让他看得上,加上凌静薇盯得紧,一直没能如愿。
如今凌静薇走了,反倒成全了问玉,一个人占着赵玄轩,一张小脸容光焕发,比起郡公府时候不知道漂亮了多少。
可能赵玄轩也被凌静薇弄得有些心冷了,整天沉默寡言,好有问玉一个劲地讨好他,安慰他,让他心里妥帖了一些,对问玉也越发好了起来。
这个不嫌弃他,又愿意落难时候跟着他姑娘,必定是真情,赵玄轩如今心里难受,是乐意接受问玉这样。
瞧瞧,即使落难了,他还是有姑娘喜欢,凌静薇又算了什么?
凌静薇回去,听说问玉被收了房,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还是被聂嬷嬷劝着了,都要跟赵玄轩和离,他收了谁进房里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可是没想到,回去就被爹爹教训了一通,叫她回来原本就是娘亲主意。
光禄大夫虽说有这个意思,却也没那么急。
落井下石这种事,私底下做也就算了,摆到台面上,不是让人笑话吗?
这边赵玄轩还没走呢,凌静薇就急急跑回凌家,别人会怎么看?
光禄大夫要面子,想着徐徐图之,等两人一起离开后,再去接凌静薇,物色一个僻静地方住一段时日。
等外头没人注意时候,再寻一门好姻亲,把凌静薇远嫁了,神不知鬼不觉,不就皆大欢喜,郡公府虽说有些丢脸,到底还是没被落了太大脸面。
如今直接给赵胜一巴掌,光禄大夫简直是坐不住了。官场上都是人精,宁愿吃亏,都不能轻易得罪人。
他对夫人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埋怨她不该这么早把凌静薇接回来,又叫凌静薇赶紧套上马车追上赵玄轩。
凌静薇不乐意了,赵玄轩刚收了姨娘,她又追上去,这算什么?嫉妒他收了别女人,看不过眼,所以才急急又跑回去?
她还要脸呢,说什么都不乐意。
光禄大夫急了,被夫人劝了又劝,心知如今做什么都太迟了,暗恨她们头发长见识短,硬生生将郡公府关系闹得僵了,以后别说来往,只怕成仇人都有可能。
他只得苦着脸求到太子面前,说是自家女儿不懂事,希望太子能够劝劝郡公爷云云,免得两家好好姻亲成了世仇。
太子却不高兴了,当初两家联姻,是太子妃办花宴上连线。如今闹成这样,生生给太子妃落了脸面,也让太子十分不痛。
加上凌静薇这样一跑,也是打圣人面子。这边前脚才下了惩罚,把人撵出京中,后脚家里夫人就逃回娘家了。
生生拆散了别人夫妻两个,好像圣人是故意做一样,难能痛?
光禄大夫直接吃了闭门羹,蔫蔫回去,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凌静薇捆上马车,叫来聂嬷嬷陪着送出了京中。
要是惹急了圣人,他以后仕途只怕再也很难向前走一步了。儿女果然是前世债,光禄大夫就算知道凌静薇委屈,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凌静薇被送到了赵玄轩身边,赵玄轩看也不看,搂着问玉就回房去了,很房内就传出一阵暧昧声音,床榻“咯吱咯吱”摇晃着,可见里面有多激烈。
赵玄轩买了一间小院子,没有以前院子一半大,只是暂时落脚地方,修缮得也不算好,瞧着简陋,让凌静薇十分不喜。
听着里面声音,凌静薇脸色都白了,扭头要走,可是如今不能回凌家,总不能回郡公府去,她还不至于那么厚脸皮。只得暂住一夜,听着隔壁一直断断续续声音,下唇都给咬出血来了。
这个赵玄轩,以前对她多好,也不近女色,原来是装出来!
圣人让郡公爷丢了一个儿子,还是给了补偿,把赵玄曦职位提了提。虽说还是原来四品,却是调到了跟前御林军副都督,是个实打实好差事。
安初兰听说时候,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他们二房,没了赵玄轩之后,终于要慢慢受器重了,怎能不开心?
她欢喜着伺候赵玄曦换上常服,凑过去他脸颊亲了亲,笑容怎么都掩饰不住:“我就知道二郎厉害了,以后再继承了郡公府,谁还记得三弟?”
赵玄曦唇边上扬弧度也是遮掩不住,搂着安初兰道:“你这张小嘴,真是越发甜了。”
安初兰挑着眉,凑到他耳边低语:“其实……可以甜一点。”
赵玄曦听着,不由笑着拦住她挨过来腰身,两人黏黏糊糊用完晚饭,便很上了床榻,滚做一团。
秋曼雁几天没睡好,眼睛红彤彤,脸颊泛白,榻上长吁短叹。
不见董嬷嬷,她正纳闷,便见这位奶嬷嬷脸色大变地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挥手打发掉其他丫鬟,神色不稳。
“嬷嬷,到底出什么事了?”
董嬷嬷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秋曼雁:“夫人,这是刚才一个半大小子托丫鬟送进来。”
秋曼雁奇怪,漫不经心地打开这张粗劣纸张,只是一瞥,不由脸色惨白,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吗?”
董嬷嬷脸色惊惶,强压着心头乱颤,低声安抚道:“夫人莫慌,这事瞧着有些蹊跷。要是没死,早些年该出现了,怎会拖到如今?”
被她这么一说,秋曼雁总算平复了几乎要跳出来心:“嬷嬷说对,当年……不是爹爹亲自派了心腹去动手,怎会出了纰漏?”
董嬷嬷也不明白,建议道:“夫人要不写信去问问老爷?”
“不,这不妥当,你还是亲自走一遭,别让人发现了。”秋曼雁皱起眉头,心里对赵玄轩担心早就丢到了一边,反倒对这个已经死了人突然出现,只觉心跳如鼓,吓得不轻。
“你说也奇怪,曦儿被我从小养得木讷愚孝,谁知道渐渐长大了,却是出息了。借着郡公爷光,居然坐了四品位置上,比轩儿还了得。”
“大少爷肖母,像足夫人,怎会没出息?”董嬷嬷低着头,轻声道。
秋曼雁吁了口气:“可惜轩儿如今仕途是毁了,曦儿却被提了职,指不定能走得远。我想要,却是有一天能看见轩儿继承郡公府,过得风风光光,如今什么都没了……”
“夫人慎言,”董嬷嬷瞧着外头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劝道:“大少爷到底是夫人骨肉,又是个孝子,以后继承了郡公府,也必定会加倍孝顺夫人。”
“孝顺我?”秋曼雁厌恶地皱了皱眉,又不悦道:“看着他那张越大越像那人脸,就叫我倒了胃口。幸好郡公爷对曦儿不喜,没怎么亲近,也没留神,不然肯定要发现端倪。”
她早些年想要留住赵胜,可惜这个男人风流活,身边不缺漂亮女人,能打动他,唯有子嗣。
秋曼雁原本下不了决心,但是听闻赵胜要外派,三五年不回来,自己年华渐老,哪里还能跟年轻鲜嫩姑娘们比较。
她便咬咬牙,叫人找来一个跟赵胜有三分相似健壮男人,两人厮混了将近一个月,等有了身孕,自己便请爹爹把男人悄然无声地除去,这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六十六章 醉蓬莱
第六十六章醉蓬莱
唐子嫣揉着酸软纤腰坐起身,恼怒地瞪了身旁赵玄凌一眼。这人趁着沐休,第二天一早不用去宫里,倒是卯着劲来折腾自己。
反正今儿不是请安日子,唐子嫣也乐得轻松,难得抱着被子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可是等她刚闭上眼,便感觉到一只大手自己身上游移,尤其自己敏感地方打着圈,只等睁开眼,嘟嚷道:“再让我睡一会……”
“大好时日,娘子怎能睡呢?”赵玄凌大掌骚扰着唐子嫣不说,还低头吻住她唇,阻挠她继续睡过去。
唐子嫣扭了扭,没能挣脱,双唇被含得又热又酥麻,她紧紧闭着嘴,就是不乐意配合。她还困着呢,这男人倒是一大早就精神奕奕。
赵玄凌哪里会放弃,大掌覆上她胸口浑圆,时轻时重地揉捏不说,指甲还那粉嫩顶端上轻轻一刮,唐子嫣倒抽了一口气,呜咽着刚张开嘴,就被他趁机闯了进去,唇舌纠缠一起,交换着彼此气息。
唐子嫣双唇被吻得又红又肿,舌尖也是麻麻,赵玄凌还舔过她嘴里嫩肉,叫她带着鼻音闷哼出声。
他喜欢唐子嫣这带着亲昵小鼻音,有点撒娇味道,让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
终于放过了她小嘴,赵玄凌一手搂住唐子嫣纤腰,低头含住了她一边粉嫩,叫唐子嫣难耐地扭动着,双腿将他紧紧缠着。
赵玄凌伸手一探,湿漉漉一片,显然她已经准备好了,就着两人姿势,背对着唐子嫣,一手托起她一条腿搭肩上,从侧面便闯了进去。
如今窗外已是微微亮堂,这人撩开了一半帘子,阳光洒入,能清晰地看见两人坦然身子。
唐子嫣有些脸红,尤其能看见他进进出出自己,是不自地撇开脸。
偏偏赵玄凌喜欢看她窘迫又害羞小摸样,等她撇开脸,便放缓了动作,折磨得她难受得呜咽,不得不又转过头来,他才又加了。
一来一回,一一慢,一深一浅,把唐子嫣折腾得连连惊叫,娇吟声是持续到天色大亮,这才慢慢停了下去。
外头翠竹听了,立刻将准备好热汤送了进去。
赵玄凌抱起浑身软绵绵唐子嫣,低头吻着她殷红嘴唇,一起坐了浴桶里。
唐子嫣趴他胸膛上,微微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还没从刚才余韵中完全恢复。胸前突起时不时蹭过赵玄凌胸膛,叫她又涌起酥酥麻麻感觉。
赵玄凌刚刚平息热情,再度被挑起,让唐子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便又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
两人直胡闹了一个上午,唐子嫣后双腿绵软,根本站不稳。双颊绯红,眉梢春意与妩媚交织,甚是娇美。
霍嬷嬷看得欣慰,翠竹偷偷捂嘴笑着,叫唐子嫣不好意思了。
“娘子辛苦了,”赵玄凌夹了她喜欢吃菜,嘴角微勾,眼底却满是笑意。
唐子嫣瞪了他一眼,偏偏眼睛湿漉漉,水波荡、漾,叫赵玄凌喉头一紧,想到刚才品尝曼妙滋味,又开始蠢蠢欲动。
见他大掌自己腰侧偷偷流连,唐子嫣立马拍掉他手,挪到了对面,埋头苦吃,不再看他。
赵玄凌也明白今儿是有些过火了,只是谁叫唐子嫣味道越吃越是香甜,叫人y罢不能?
两人用完饭,唐子嫣漱口后,忍不住揉着自己后腰,很一只大手代替了她,有规律地揉捏着,叫她舒服了不少,便索性倚身后人胸膛上。
翠竹偷偷进来,低声道:“夫人,老夫人一脸怒意地带着董嬷嬷出门了。”
唐子嫣奇怪,秋曼雁从来都是喜怒不显,难得把怒意摆脸上,叫翠竹都看出来了:“知道她们往哪个方向去?”
“往南边去,驾车还是老夫人跟前小厮。”翠竹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她是喜欢八卦,唐子嫣也就让她多留神些。
要不是守门小厮换班,恰好提起,翠竹还不知道呢。
唐子嫣眯起眼琢磨了,没叫马夫,特意叫了心腹,看来秋曼雁去不是一般地方。
她瞥了眼赵玄凌,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赵玄凌帮唐子嫣揉着后腰,低声道:“她出去第一次,必然会有下一次。”
这次没跟上,下次叫人跟上不就好了?
他底下哨兵都不是吃素,当初突厥人如此狡猾,又是对方地方,还能轻易掌握到突厥人动向,少不得这些哨兵厉害。
唐子嫣倒是好笑,赵玄凌对事情总是特别认真严肃,看样子是想出动他手下了:“不会太小题大做?毕竟郡公夫人素来小心,不会那么容易留下把柄。”
“小心谨慎些总是好,而且我也好奇她为了什么事如此惊怒。”赵玄凌笑笑,他这些年来,还真是没见过秋曼雁如此风风火火摸样,必定是出了什么超出她预料之外事了。
秋曼雁带着董嬷嬷出门,要气炸了。
那个男人又让一个半大小子送信来,偏偏那小子居然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听不见说不出,她想要多问几句都难。
这次信里说明白,也不耐烦,叫秋曼雁多准备些金银来补偿他。
这男人狮子张大口,一下子就要一万两。
银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秋曼雁就算有私房,也都是些首饰和铺面,哪里有这么多现银。
但是那男人就是要现银,还是银票和银子,其他都不要,让秋曼雁很是恼火。
“爹爹究竟怎么办事,连个人都收拾不了,如今都要骑到头上来了,越发嚣张!”秋曼雁扭着手里帕子,恨不得把那男人碎尸万段。
董嬷嬷也是无奈,低声答道:“老爷已经想法子让人去找,那男人狡猾得很,狡兔三窟,每次找到一点线索追上,就被对方跑了。”
秋老爷还真不敢大张旗鼓,要是惊动了官府,又或者让郡公爷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秋曼雁也明白,但她就是焦急担心。这个男人活着一天,就像是悬她头上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然后叫自己万劫不复。
“让爹爹去找杀手,多给些银钱,既不会传了出去,又不怕沾上我们身。”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就不信那男人有三头六臂,能躲得过杀手。
董嬷嬷后背一寒,低着头小声答应了。心想那男人好歹跟秋曼雁有一段露水姻缘。
当初两人秘密躲穷乡僻野里,怕别人知道,只有董嬷嬷身边伺候着。那男人对秋曼雁有多好,她都看眼内。
如今秋曼雁得偿所愿后,就立刻让人除掉那男人,看着都叫董嬷嬷有些不忍心。
只是秋曼雁是对,留下那男人就是个祸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叫郡公爷知道了,董嬷嬷也别想逃得掉,怕是要落得凄凉下场。
可是她知道得越多,夜里便越是不安心。
这样冷心秋曼雁,会不会有一天害怕自己泄密,就派人无声无息地叫她消失了?
连有肌肤之亲男人,没用了,说杀掉就杀掉,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伺候多年老婆子?
董嬷嬷心里有些慌乱,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秋曼雁心里正烦着,也没留神她脸色。马车停一个僻静院子里,秋老爷正里面等着:“钱庄里有多少银钱能够动用?爹爹要是不够,就从我这里取钱。”
不把那男人除掉,她就没有一晚上睡得踏实!
秋老爷一惊,他是个没多大主意,以前夫人,就听秋夫人。后来秋曼雁大了,夫人去世,就听女儿。
秋曼雁打小就有主意,秋老爷对她很放心,算得上是言听计从。
只是她越发狠心毒辣了,叫秋老爷有些担心,搓着手道:“请杀手会不会太夸张了?不过是个穷小子,实不行,给点银钱打发掉就算了。”
“爹,那人不会满足。沉寂二十年才出来,可见他是个有心机。我今天一切,都是好不容易一点点攒起来,只要那男人出现,就能轻易摧毁如今所有。而且光那点钱,哪能满足他。那男人只会一次又一次来要钱,迟早会被人发现!”秋曼雁不能容忍,自己沦落到那样田地,所以那男人必须死!
秋老爷被他说得后背一寒,也明白这事被揭出来,女儿这辈子就完了,指不定秋家也要跟着完蛋,便狠狠心道:“你放心,爹这就派人去请,很就会让你有好消息了。”
秋曼雁这才有了笑意,又叮嘱道:“爹你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我明白,”秋老爷咽了咽口水,为了女儿,他只能豁出去了!
赵玄凌早就叫人盯着秋曼雁和她身边人,秋老爷叫人去找杀手事,转眼就传到了他耳中。
居然要动用到杀手,秋曼雁这么害怕又愤怒人会是谁?
他让手下盯得紧一点,那些小皮猴跟着回来,一个个骨头都松散了,如今突然有了任务,立刻精神一震,拿出对付突厥人劲头,对秋家是一丁点都没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六十七章 春云愁
第六十七章春云愁
江元镇也加入到热火朝天侦查活动中来,毕竟京中少有去处,他又厌倦了吃吃喝喝,无所事事日子几乎叫人发霉了。
如今突然有了这么个事,他也浑身是劲。
别看江元镇是个大块头,以前也是侦查好手,要不然也不会被赵玄凌赏识,后提到副将位置来。
赵玄凌成家了,搜集消息汇总工作自然落了江元镇肩头上,他乐得忙碌,免得将军夫人被赵玄凌冷落了,将军也要吃挂落。
看看将军以前晚上还会带他们一竿子兄弟去吃饭喝酒,如今一出宫就回家抱媳妇去了,江元镇感觉寂寞了。
现难得要追查秋家,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跟着,免得把人跟丢了一丁点,每天都敲打着底下小子,让他们都拿出真本事来,别让将军给小瞧了。
连狡猾突厥人都没能溜掉,何况是平民百姓秋老爷了。虽说秋老爷也是个生意人,有几分头脑,但是哪里逃得过那帮战场历练过小子们一双金睛火眼?
秋老爷一举一动都他们眼皮子底下,但是江元镇没说动,一帮小子就轮流盯着,连秋老爷如厕吃饭抱侍妾次数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叫江元镇暗骂他们这些臭小子,却也忍不住笑了。
“啧啧,这秋老爷真是老当益壮,夫人死了,房里三个美妾,一个赛一个年轻漂亮。”江元镇拿着消息,晚上偷偷来找赵玄凌。
郡公府护院,对江元镇来说简直是小儿科,轻而易举就借着夜色潜了进来。
赵玄凌侧房等着他,唐子嫣已经睡着了,不想吵醒了她,毕竟夜里没少折腾她。
江元镇他面前素来没大没小,还“啧啧”称奇:“你说秋老爷少说都六十来了,哪里有那么好经历,白天出去办事,晚上回家床榻上跟侍妾们办事,真是老当益壮。”
那帮闲得无聊小子,还把秋老爷一夜三次郎,每次半柱香功夫事都给记录上了,叫江元镇哭笑不得。
“查到什么了?”赵玄凌唇边噙着一丝浅笑,知道这帮小子难得能动筋骨,一个个摩拳擦掌。
“只查到秋老爷叫杀手去除掉一个男人,但是那些杀手难缠得要命,嘴巴又紧,没打听到究竟是谁。不过那帮小子盯着,觉得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江元镇也有些愧疚,秋老爷是查清楚了,但是要对付人就难办了,觉得自己有些办事不力。
“嗯,继续盯着。”赵玄凌相信,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秋曼雁原本想让人跟着那送信半大小子,好找到那该死男人。谁知道那男人就像府里长了眼睛一样,不再送信来了。
她觉得很忐忑,男人暗,自己明,总有些不安。
神经质地发了一通脾气,又叫董嬷嬷把身边吃食用度都检查了一遍,翻来覆去折腾了三四次,没找出什么来,秋曼雁这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慢慢消停了。
董嬷嬷却觉得她脾气越发暴躁,原本该是沉静性子,会突然性情大变,很有可能……
她心里不确定,便打发掉其他人,悄悄问了秋曼雁:“夫人小月子这个月似乎没来,会不会?”
秋曼雁当下便笑了,摇头道:“怎么可能,这些日子那位将军搬进来,接着家里又出了事,我身子骨也有些不好,郡公爷都没进房里来。”
她年纪也不小了,知道人老色衰,也栓不住赵胜心。虽说府里没几个侍妾丫鬟,但是赵胜外面野花也是不少,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胡闹去了。
只要不弄到家里来,别闹得沸沸扬扬,秋曼雁都不管。
赵胜喜欢她识趣又大体,对秋曼雁越发好了,什么好都先紧着她,让秋曼雁挑过了,除了赏人,这才会给野花们捡一点。
有郡公爷宠爱撑腰,秋曼雁又有两个儿子,没什么好担心有人会影响到自己正室位置,自然乐得轻松。
至于外头野花,聪明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也不会得寸进尺。要是愚笨,秋曼雁不介意让人给对方一个教训。要是再不知道收敛,便索性叫别漂亮丫头代替了她。
反正赵胜眼里,这些漂亮丫头不过是逗趣解闷小玩意罢了,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董嬷嬷听着,却有些担心了:“夫人身子骨素来很好,小日子突然不来,要不找个相熟郎中瞧瞧?”
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不然性子怎么会如此暴躁?
秋曼雁也觉得奇怪,平日自己也不像如今这样容易发脾气,底下人都说她是和善,但是这两天惩罚下人却不少。
她揉了揉额角,终究还是点头了:“也好,你叫万郎中来给我瞧瞧,别惊动了郡公爷。”
董嬷嬷悄悄把万郎中从角门带进来,万郎中给秋曼雁把了脉,脸上沉吟片刻,笑着道:“恭喜夫人,喜事临门。”
秋曼雁懵了,董嬷嬷急急问道:“万郎中再看看,夫人真是有了身子?”
万郎中觉得奇怪,秋曼雁这个年纪有了身孕确实是比较少见,但是她们两人没有一脸喜色,反倒有些惊愕和惧怕,让他有些不解:“夫人脉象薄弱不显,身子骨有些虚弱,要趁机补一补之外,确实是有了身孕不错。”
秋曼雁倒是先镇定下来,叫董嬷嬷给万郎中一个大荷包,让他先瞒下别告诉任何人,这才送走了他。
董嬷嬷给吓到了,小声问:“夫人,如今该怎么办,告诉郡公爷吗?”
“告诉他,让他对我怀疑吗?”秋曼雁冷笑,伸手覆上自己小腹。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还真是糟糕。
赵胜又不是傻,两三个月没进过她房门,突然秋曼雁就有了身孕,这孩子从哪里来?
“郡公爷年纪越发大了,疑心也大。这件事,还是瞒下为好。”秋曼雁想着这个孩子,也有些叹气,若是早些来,还能给赵玄轩作伴,如今来得太晚了,自己也要留不住了:“去偷偷买些药,把孩子弄下来吧。”
董嬷嬷想到她身子骨,这年纪弄掉孩子,只怕要伤了弟子,不由红了眼。却也明白,不弄掉孩子,被赵胜知道后是坏事。
她不敢吩咐其他人,去不少偏僻药店买了一大堆药材,把方子里需要药都混里面,免得别人看出来。
跟董嬷嬷后头小子都是人精,把药材都记下来,找人一看,就只有伤寒和流孩子方子能用。
要是平常伤寒,董嬷嬷哪里需要这般小心。
小子立刻把消息送上来,江元镇看了,又惊又喜,嘴角咧着去找赵玄凌:“将军你瞧瞧,郡公爷真是老当益壮,居然让秋夫人有了身子。”
赵玄凌刚看了一眼,就听见隔壁动静,很便一跃而去,离开了江元镇视线。
旁边一阵低声话语断断续续地传来,江元镇挑眉,听着赵玄凌近似温柔又耐心声音,不由一阵惊奇。
原来将军也有这样柔和一面?
不愧是唐家三姑娘,将铁汉也显出柔情来。
唐子嫣迷迷糊糊地醒来,不见赵玄凌身边,披上外衫就要出来找,被他拦住了,硬是让她穿戴整齐,这才到了隔壁偏房。
谁知江元镇就坐桌前,见她进来,还起身给自己打招呼:“嫂子!”
赵玄凌拉着她坐下,唐子嫣还懵懵懂懂,不明白大晚上江元镇到底从哪里跑出来。
江元镇看着两人依偎一起坐着,清楚将军耐心只怕不多了,嬉皮笑脸一收,认认真真地继续禀报。
唐子嫣“咦”了一声,奇怪了:“郡公夫人有了身孕,不给郡公爷说,就打算自己弄掉?莫不是这孩子,不是郡公爷?”
江元镇有想过这个可能,却没想到唐子嫣会这么直接说出口。
只是秋曼雁一直府内,也不怎么出院子,郡公爷外头养野花野猫不少,也很少她房里过夜,这身孕究竟从哪里来,倒是个奇怪事,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说秋曼雁偷汉子,那是决不可能。
她已经是郡公夫人了,膝下又有两个儿子,跟赵胜感情也不错,没必要这时候自毁前程,贪着那一时欢愉。
而且如果想要,郡公爷不就是好选择。毕竟这年纪,女人如狼男人如虎,倒是相称。赵胜再喜欢鲜漂亮,倒也不至于嫌弃保养得极好秋曼雁。
唐子嫣也不相信秋曼雁这般谨慎人,会做出那样荒唐事来。而且府里来来往往都是熟面孔,不是小厮,那就是护院,家生子又多,一不留神被人发现了,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转眼就要传到赵胜耳边,这又何必呢。但是秋曼雁怀了身子,那是不折不扣事。
估计秋曼雁也知道这时候怀上身子,赵胜知道后必定会胡思乱想,才会叫董嬷嬷去买药,私下把孩子弄掉,免得惹出多麻烦事来。却没想到背后跟着都是赵玄凌人,一个个精得要命,转眼就把她事给看得明明白白。
她摸着下巴,又看了赵玄凌一眼。或许,他们可以把这事偷偷告诉赵胜,好给赵玄凌出一口恶气?
看出唐子嫣小心思,赵玄凌亲昵地捏了捏她鼻尖:“这件事,实不必我们动手,自然有人代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乃们竟然嫌弃窝好不容易憋出来肉,伤心滴泪奔……
第六十八章 意难忘
第六十八章意难忘
唐子嫣正纳闷,赵玄凌究竟哪里寻了帮手。
耐心等了两天,没想到却是安初兰先跳出来了。
自从凌静薇跟赵玄轩闹翻了,又被光禄大夫打包送走,掌家事便落了安初兰手上,她渐渐把事情都牢牢捏手里。
恰好这些日子乱糟糟,赵玄曦又提了职位,府里人都是精明,见风使舵不少,很都不再跟安初兰对着干,一个个变得服帖起来。
那些婆子是明白,府里掌家,迟早是赵玄曦。以前还有赵玄轩受到郡公爷和老夫人偏爱,还能不确定。
如今赵玄轩阴沟里翻了船,再不可能翻身了,前程毁,如今还被撵出了京中,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要继承郡公府,也是不可能事了。
没有了变数,赵玄曦就是唯一继承人,安初兰就是未来郡公夫人,谁能不巴结讨好?
底下人顺顺当当,有时候不等安初兰吩咐,就把事情做妥帖,还做得多。
安初兰被她们捧得飘飘然,是一副未来郡公夫人架子,衣着收拾都注意了,整个人变得光鲜漂亮,连赵玄曦也欢喜,连续几夜留房里,两人恩恩爱爱,感情都比以前要深了。
她这边出息了,以前别后笑话自己家里妯娌,如今也三番送礼来,变着法子讨好。
安初兰当初原本该聘给赵玄轩,后却被凌静薇横刀夺爱,退而求之选了赵玄曦。
虽说她心里,赵玄曦比嘴皮子厉害赵玄轩来得好多。但是心里被人抢先一步,总是有些不痛,那些妯娌无所事事时也曾拿出这事来笑话她。
如今好了,所有人眼看赵玄曦越发往上爬,安初兰又是他夫人,谁都夸安初兰有眼光,舍掉了有潜力赵玄轩,选了赵玄曦。
安初兰这段日子过得惬意自,也不忘给秋曼雁献殷勤,稍稍学会了说些好话。毕竟秋曼雁是府里老夫人,要是她拿走管家权力,安初兰是一声都不能反对,只能老老实实送回去。
于是安初兰兢兢业业把事情做得妥帖一点,也不忘讨好这位老夫人。
听闻秋曼雁叫了郎中,府里事她都清清楚楚,安初兰哪里能不着急?
眼看她讳疾忌医,打算偷偷慢下来,不告诉郡公爷,又让董嬷嬷随便捡了点药了事,安初兰心想她表现时候来了。
她一叠声请来京中好大夫,又觉得不妥当,叫赵玄曦去宫里请来太医,让秋曼雁得到好诊治。
好几个大夫到郡公府,赵胜也被惊动了,急着过来,秋曼雁见了,险些给吓晕了过去。
安初兰真会添乱,还要给她一个惊喜,也没事先告诉秋曼雁,就把郎中都找来了,连太医都请到了。
这些人都来了,秋曼雁哪里还能拒绝。
赵胜绷着脸不高兴了,对着董嬷嬷横眉竖眼:“夫人病了,你怎么不来禀报,听着夫人胡闹,随意捡点药算了?药能乱吃吗?要是吃坏了,夫人怎么办?你这个老嬷嬷年纪也不小了,如此糊涂,是不是该荣养了?”
秋曼雁苦笑,连忙替董嬷嬷求情:“郡公爷息怒,原是我觉得没什么,只是一点小风寒,便让嬷嬷去拿点药。以前方子都是现成,便没麻烦去叫郎中。”
安初兰却皱着眉头搭话,关切道:“母亲如此便是不该了,好叫我和相公都担心着,父亲只怕也是忧心不已。”
秋曼雁暗恨,这个长媳妇真是跟赵玄曦是一对儿,不但呆,还缺心眼!
原本一个小事,却要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秋曼雁想要再瞒下,却是难了。
她索性破釜沉舟,伸出手让郎中把脉。
几个郎中轮流把脉后,眉头都皱了起来:“夫人身子骨还好,只是吃了虎狼之药,有些伤了底子。”
按理说不过是伤寒汤药而已,驱寒祛湿,怎会如此厉害?
赵胜听得一惊,一脚就踹董嬷嬷胸口上:“你个老东西,要是夫人有个不好,你也别想活了!”
董嬷嬷趴地上,早就给疼得晕了过去。她秋曼雁身边伺候,从来也是跟着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种疼,尤其年纪也大了,摔地上一时就没起来。
秋曼雁吓了一大跳,红着眼圈,等郎中都退了出去,她才低声道:“郡公爷这是不是恼了我,却打骂我身边人,借机敲打我?”
见她红着眼,声音楚楚可怜,赵胜一时便气消了大半,搂着秋曼雁肩膀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药可不能乱吃,瞧瞧郎中怎么说。你啊,有时候就是太倔强好强了,身子骨事从来没放心上。”
秋曼雁依偎着他,用帕子擦拭着眼角道:“近家里出了那么多事,郡公爷也是烦心,我想着这点小病就不好惊动别人,谁想到兰儿她如此兴师动众……”
赵胜闻言,眉头也是一皱。安初兰不懂事也就罢了,赵玄曦怎么也跟着胡闹?
不跟他说一声,就惊动了贵人,把太医请了过来。
原本圣人就对郡公府特别关注,如今秋曼雁不过是小小风寒就如此兴师动众,只怕对他们家是不喜欢了:“曦儿也是不懂事,要是轩儿,哪里会闹成这样?圣人知道了,只怕对我们家是不喜了。”
“爷不必忧心,圣人知道了,也都说曦儿一片孝心罢了。兰儿话,我再多多叮嘱一番,要是薇儿就好了。”秋曼雁就算不喜凌静薇凉薄,却喜欢她聪慧。
这点事只要自己一挑眉,很多时候凌静薇就明白了,办得妥妥当当,从来不用自己操心。
看看安初兰,还真是个不安分,刚管了家,就开始立威,胡乱打人。如今有点出息了,瞧她那张扬性子,大张旗鼓把太医都请到家里。
这是给赵玄曦孝心铺路,为他博一个好名声呢。
谁让赵玄曦样样都不如赵玄轩,念书不好,只好去学武。朝堂上庸庸碌碌,不如赵玄轩平步青云。
如今要不是赵玄轩掉下来了,哪里轮上赵玄曦风光?
“算了,也不知道薇儿跟轩儿有没讲和。夫妻嘛,哪里有隔夜仇?”赵胜摆摆手,对赵玄轩事也很头疼:“我已经四处周旋了一番,只等着圣人消气,便想办法将轩儿弄回来。”
秋曼雁喜不胜收:“那敢情好,果真还是郡公爷有办法。”
赵胜给她细声细气地捧了一顿,心里妥帖得很,他揽着秋曼雁纤腰,便有些心猿意马。
府外野花虽然年轻鲜嫩,到底少了点韵味。秋曼雁年纪不小了,却是保养得极好,看着便是三十左右少妇,身姿丰腴,眉宇自有一番端庄贤淑,床榻上却十分放得开,尤为让赵胜喜欢。
想想他也忽视秋曼雁有些久了,近家里出事忙不开,便有些失了兴致,如今是愧疚,搂着她道:“还是夫人好了……”
秋曼雁跟赵胜做夫妻这么久,他一个眼神,自己就明白了。
她这时候才刚刚喝了汤药,这两天便要落胎了,哪里能做这种事。若是冷不丁底下出了血,坏了赵胜兴致不说,让他起疑了该如何是好?
秋曼雁伸手推了推他,娇羞地低头:“郡公爷,我伤寒还没好,郎中也说我要小心将养着,不能劳心劳力。”
这劳心劳力代表什么,赵胜想不明白都很难。他原本一腔热情被浇灭了一半,心里有些不痛。
秋曼雁见状,只能耐着性子哄他,又用手和嘴给赵胜解决了一回,才欢欢喜喜把他送走了。
“董嬷嬷怎么样了?”问玉给送走了,她只好把院外一个看着稳重丫头提上来。
“嬷嬷伤得厉害,如今喝了汤药昏睡着。郎中瞧过了,只怕一两个月内都不能起身。”
没想到董嬷嬷伤得这般重,秋曼雁心里很是愧疚。
“库房里好药材都拿出来,给嬷嬷补身子。”
她挥挥手叫这个丫鬟下去了,心里却琢磨着赵胜到底有没怀疑自己。
听闻赵胜趁夜离开了郡公府,秋曼雁不由撇嘴。
八成是心里火还没给浇灭,只得出去府外找小野花解决了。不过也好,不自己房里给她添乱,叫那些小姑娘给赵胜灭灭火总是好。
这边赵胜给小野花服侍得舒舒服服,搂着她鲜嫩身子骨上下其手,一副意犹未摸样。
侍妾是个粮商继女,二房带过去拖油瓶,府里没什么地位,从小被嫡出姐姐欺负,却也明白要找个靠山,便借机攀上了赵胜。
有了赵胜,家里人对她很是讨好,连以前欺负自己嫡亲姐姐见着也得露出几分笑来。
为此,这侍妾是使出浑身解数来笼络赵胜。
她眯着眼,任由赵胜大手自己身上游移,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郡公爷从来不会这么晚过来,可是府里出了事?”
“不过是夫人病了,能出什么大事?莫不是近冷落了你,便跟我使小性子了?”赵胜捏着她翘臀,揶揄地笑笑。
“哪能呢,郡公爷能来就是奴婢福气了。夫人怎病了,莫不是操劳厉害?”侍妾一副关心体贴摸样,小手也不忘伺候赵胜,给他弄得浑身畅。
他随口说了几句秋曼雁身子骨事,都是郎中只言片语,不过重复了几句敷衍罢了。
侍妾却听出来了,惊讶道:“夫人看着不像是风寒,莫不是那些郎中看错了?”
赵胜一愣,想到请来那位太医高深莫测地摸着胡子,只说秋曼雁这身子需要补一补,便不再多话。
他一时心里有些疑虑,也没心思逗弄怀里人了,坐起身慢慢思索。
侍妾柔弱无骨地倚赵胜后背,对着他耳朵吹着气:“郡公爷,夫人这病来蹊跷,别让庸医给害着了。”
他听着有些不痛,后来想到这侍妾生父就是给庸医害死,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也不会被带着改嫁了粮商,便有些怜惜:“你说得对,我很是该让郎中再仔细瞧瞧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双十一大赠送,真爱到窝碗里来==
第六十九章 野男人
第八十九章野男人
赵胜回去,便去看秋曼雁。仔细瞧着,秋曼雁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这个时辰居然已经睡下了,可见身子骨有些不好了:“郎中药都喝了?身子哪里觉得还不爽利吗?”
对他柔情关怀,秋曼雁有些受宠若惊,低着头小声道:“不妨事,不过是一点小伤寒罢了,倒是让郡公爷忧心了,是我罪过。”
“说什么罪过呢,你替这个家操劳了这么多年,这是累着了。”赵胜揽着她肩膀,感觉到秋曼雁瘦削身子骨,越发怜惜了:“也是我错,近家里事忙,没留意着你身体。”
秋曼雁是喜欢么子赵玄轩,如今赵玄轩仕途毁了,必定心里不痛。却知道赵胜心里也是不高兴,便藏心里,也没表露出来。
都说抑郁成病,秋曼雁只怕也不例外,即便没说出口,心里对赵玄轩担心也不比自己少。
“你放宽心了,轩儿事会好起来。”
秋曼雁闻言,轻轻点头,脑袋倚他肩头上,脉脉温情。让赵胜以为她是担心和思念赵玄轩而病了,也是好。
赵胜跟她细细说了几句,索性留秋曼雁房里,跟她一起睡了:“明儿我便让太医给你细细把脉,伤寒瞧着不厉害,却也不是疏忽了,总要除了病根才好,免得坏了身子骨。”
秋曼雁一惊,想要拒绝,耳边却响起了赵胜缓慢绵长呼吸。赵胜也是累了,早上忙着应付郎中,回头又跟侍妾颠鸾倒凤了好一阵,如今又赶回来打醒精神跟秋曼雁说话,实是累极了。
他睡得香甜,秋曼雁却是睡不着。
今儿太医那个眼神,着实像是什么都知道,秋曼雁心里忐忑,脑子里思索着躲避法子,直到天擦亮,才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没睡好,秋曼雁瞧着憔悴了。
唐子嫣来请安时候,便见她白着脸,眼底有些青影,瞧着像是病不轻。
安初兰有表示,赵玄凌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便也去宫里另请了一位专治伤寒太医。
这位太医是有些资历,还圣人身边伺候着,赵玄凌求到圣人跟前,才让太医跟着过来。
这天大恩赐,赵胜自然喜不胜收,看来圣人对郡公府还是有感情,一时半会也不会发落,他一颗提起心终于落下来了。
赵胜笑吟吟地请这位秦太医进去,秦太医面无表情,有些倨傲。不过是圣人身边伺候,对着一个只有品级没有实权小郡公爷,倨傲也是应该。
秦太医踏进去,身后药童还没拿出布包好叫他给秋曼雁把脉,就见秦太医摇摇头,掉头就出了去。
赵胜一愣,有些不明白秦太医究竟是什么意思。人都到了门口,怎么连把脉都不做,直接就走了。
“秦太医,内人身子究竟……”
秦太医瞥了赵胜一眼,不悦道:“府上夫人根本不是风寒,还是让林太医继续诊治着吧。”
林太医便是赵玄曦从宫里请来,他原本就是个四品武将,哪里晓得太医院里都擅长什么,只请了一个看着还空闲太医便出来了。
赵胜却是知道,那位林太医是专治妇人病痛,经常给后宫嫔妃看病。
秦太医这样说,证明秋曼雁不是风寒,却是有些妇人隐疾了。
想起秋曼雁有些躲闪眼神,赵胜不由懊恼自己倒是疏忽了,让秦太医白跑一趟,叫人笑话了。
“有劳秦太医了,”他团团作揖,直把秦太医送到了府门。
秦太医上车前,却是低声道:“夫人年纪不小了,虎狼之药还是少服下为好。郡公爷也得注意着,别让夫人太劳累了。”
赵胜连连应下,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实是秦太医眼神实太别有深意了。
他掉头去找林太医,让其他人退下,免得秋曼雁隐疾叫人知道了,伤了她面子。
林太医摸着胡子,有些为难道:“郡公爷真要知道?”
赵胜点头,低声道:“夫人身子骨一向康健,突然病了,我着实有些担忧。她跟着我将近二十年,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因此操劳过度,我实心中有愧。”
林太医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这事老夫原本不好说,既然郡公爷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地说一说吧。”
他来回踱步,像是斟酌了一番才道:“夫人身子骨不好,那是喝了虎狼之药坏了身子。郡公爷不妨以后小心些,毕竟夫人年纪尚可,再怀上身孕,虽说生产时候会艰难一些,有老夫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他贵人府上也不是没过这样事,正房太太年纪不小了,却突然怀上了,生怕生下孩子不康健,便索性都落了胎,反倒把身子伤得厉害。
赵胜闻言,彻底懵了:“林太医说什么,夫人怀有身孕了?然后她喝了那虎狼之药,却是把孩子给下了?”
还以为他是知道,如今瞧着倒是像不知情,林太医摸着胡子,知道秋曼雁是独自瞒下了,不由叹息:“看来夫人是不想让郡公爷担心,索性就自作主张了。”
赵胜怔怔出神,直到林太医都看出有些不对来,忽然才回过神,把林太医送走,他坐椅子上,沉默了许久。
“去,把太太身边董嬷嬷叫过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小厮应下,很就把董嬷嬷请过来了,只道是有事要帮忙,董嬷嬷一进门看见郡公爷,吓得双腿立刻就软了,跪了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一看就是心里有鬼,赵胜脸色很不好。
他有没进秋曼雁房间,自己心里还是有数。这些日子自己颇为贪恋那个侍妾年轻柔软身子,加上赵玄轩也出了事,心里对秋曼雁有些愧疚,没能保住这个么子,便没有进秋曼雁房间,免得见着他,自己心里不好受。
没进秋曼雁房间,她居然怀上了,这代表什么?
赵胜一想到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帽子,脸色就黑了:“说吧,太太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嬷嬷趴伏地上,兢兢战战道:“郡公爷,夫人只是患了风寒……”
她一句话没说完,赵胜起身就踹了董嬷嬷一脚,疼得董嬷嬷要晕了过去:“还不说实话?是要我把护院都叫进来,给你用刑才肯说吗?”
郡公府里护卫一个个虎背熊腰,董嬷嬷光是想着,就忍不住哆嗦:“回郡公爷,老身也不知道夫人为何突然有了身孕。老身一直夫人身边,也没离开过她,夫人自己也不明白,生怕郡公爷多想,只好叫老身去买来虎狼之药,把孩子落下了……”
赵胜冷哼,对董嬷嬷话一个字不相信。没有离开过秋曼雁身边,不知道她为何怀上,那肚子里孩子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吗?
简直是当他是无知小儿来戏弄,赵胜想到秋曼雁可能背着自己跟府里护院或是小厮什么厮混一起,才有了腹中孽种,自己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你要是如今说了,还能少受些罪,要是还嘴硬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董嬷嬷拼命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这事透着怪异,明明秋曼雁从来没出去过,怎么就会怀有身孕了,肚子里孩子是从哪里凭空出现?
她越是摇头不说话,赵胜越是觉得董嬷嬷替秋曼雁有所隐瞒,是不高兴了,当下就叫贴身小厮把这个老嬷嬷拖下去,关柴房里不给吃喝。
“她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
没能从董嬷嬷嘴里撬出些什么,赵胜心里越发烦躁了,他叫人查探近谁跟秋曼雁有过来往护卫和小厮,自己便直接闯进房里,走近正梳妆秋曼雁,一把抓住她头发扯道:“说吧,你肚子里孩子究竟是谁?”
秋曼雁大惊失色,没想到他到底还是知道了,头皮被扯得生疼,当下眼泪便簌簌而落:“郡公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怀上了,找来郎中瞧过,心里害怕,这才会让嬷嬷去买药……”
赵胜对她话是一个字都不信,若是一开始秋曼雁就说出来,或许自己还是半信半疑,但是对秋曼雁还有些信任。
如今事情暴露了,秋曼雁再哭得梨花带雨,他也只会觉得这女人是再遮遮掩掩,保护那个背后野男人!
“不说?”放下她,赵胜冷笑道:“怀上了孩子,你不知道,谁会知道为什么?把那个野男人说出来,我兴许会顾念这十几年来你辛劳和伺候,送你回秋家,对外说是身子骨太弱去将养了。要不然,我也只好跟秋家说你突然暴毙而亡……”
秋曼雁整个人都软倒地上,她真没想到赵胜居然这么狠,想要自己命!
可是她真不知道,孩子到底从哪里来,一个人总不可能怀上孩子吧。刚开始以为是一场虚惊,偏偏所有郎中看了,都说自己是怀上了。
秋曼雁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她沉默,赵胜是怒极反笑:“你对那野男人倒是情深意重,还有把我放眼内吗?”
偏偏秋曼雁不说,他又不能将府里男人都抓过来一个个拷问,到时候不就人皆知了?
可是不打听出那人是谁,赵胜心里越发不痛,恨不得将那野男人碎尸万段,才能打消自己心头只恨!
尤其是太医都来过了,只怕宫里贵人都知道秋曼雁怀了身子却自顾自地落下了,心里怕是以为赵胜不懂怜惜房里人,殊不知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赵胜觉得简直没有脸面京中过下去,根本人前抬不起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求怜惜→ →
第七十章 推波澜
第七十章推波澜
唐子嫣和赵玄凌正要就寝,听见外面闹哄哄,只好又重穿戴好,叫来霍嬷嬷问:“大晚上,这是怎么了?”
霍嬷嬷是打听过,低声道:“听说是老夫人房里丢了一件重要东西,丫鬟小厮都被绑了,还是没找着,便将这两个月曾到老夫人院子里所有人都叫了过去。”
幸好她管束着翠竹,没溜到秋曼雁院子里,不然也得被扣下。
不少丫鬟小厮喊着冤枉,被护院带走了。
霍嬷嬷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声音压得低了:“可是除了丫鬟小厮,连老夫人身边董嬷嬷都被关柴房里,少数几个老夫人院子外面巡视护院也给带走了。”
这事怎么都透着蹊跷,唐子嫣皱着眉头,起身道:“出了这么大动静,我们也不好装聋作哑,去瞧瞧也好。”
两人出了院子,很便碰见匆匆前来安初兰和赵玄曦。两人也是刚刚要睡下,婆子匆忙来禀,安初兰不由嘀咕:“郡公爷这是做什么,大晚上不消停,而且要拿人,怎么也没来找我帮忙?”
其实她想说是,如今是安初兰管家,要抓人,郡公爷吩咐自己一句就是,何必亲自去做?
实有点没把她这个管家人放眼内,让安初兰有点不痛。
赵玄曦不够聪明,却凭着直觉,猜测这事有些不简单:“你待会别多嘴,也别多看多听,我们走走过场便回来,少搀和比较好。”
他少有这样说话,脸上带着谨慎,让安初兰也紧张起来:“不会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吧?”
她想到太医是自己请来,看着也没耽搁秋曼雁病情,赵胜还不至于迁怒自己。
两人出来遇见赵玄凌和唐子嫣,安初兰先是笑了:“大嫂也听着动静出来?”
唐子嫣点头,两人没多寒暄,很就到了秋曼雁院子。
赵胜却叫人守门口,听了通传才出来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丢了东西,只是这样小人如此大胆,实让我忍受不了,便亲自出手来办。”
他又转向安初兰,安抚道:“兰儿这些日子掌管家里琐事也是累了,只是负责是好,也得多注意自己身子,我还等着抱孙呢。”
安初兰被说得脸上有些红,她悄悄瞥了赵玄曦一眼,早就好好努力了,怎么还没让赵胜抱上长孙?
以前赵玄轩还,赵玄曦什么都比不过,就想着比赵玄轩要早生下长孙,如今赵玄轩都没府里了,他们还没努力出成果,安初兰不免有些泄气。
或许近自己真太忙了,身子骨没以前强健了?
安初兰不由琢磨着,要不要让郎中把脉,开几个方子补一补身子?
赵玄凌却开口道:“府里出了这样奸佞小子,必定不能姑息,父亲不妨交给我来办。”
赵胜依旧摇头:“小事而已,我自己来已经足够了,不用劳顿你们,都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让几人有反驳机会。
安初兰还说要进去看看秋曼雁,赵胜转身就走,都没给她机会开口。她跟赵玄曦面面相觑,后还是决定先回去,暂时就不搀和了。
唐子嫣觉得古怪,叫翠竹留心。
夜里睡得不安稳,她还想着这事,被赵玄凌大掌搂怀里上下其手,很就迷迷糊糊地想不起这事来了。
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翠竹守了一夜,脸色有些不好:“夫人,两个护院和四个小厮昨夜被郡公爷都杖毙了。”
“什么?”唐子嫣有点吃惊,按理说都是签了卖身契,主家发卖打死都是有。但是郡公爷如此大张旗鼓地杖毙,一下子还是六个人,不由有些震惊。
“都是因为什么?偷东西?六人联手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赵胜如此愤怒,一出手就是六条人命?
“郡公爷对外说是家里遭贼,护院追捕时候受伤不治死,小厮拼命护着他才被杀。”翠竹清楚贵人家里大多数都是遮遮掩掩,要不是她正好躲角门,看见被草席卷走几人身上血迹还没干,又听到抬着尸体小厮低声嘀咕,也不会知道这事。
赵玄凌也有点讶异,赵胜举动实太奇怪了。一件死物而已,就算被偷了,需要这么出手把人都打死吗?
不是该慢慢审问,从他们嘴里把东西下落问出来?
唐子嫣越想越是不对劲,赵玄凌却没怎么放心上:“纸包不住火,总会透出点消息来,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了。”
除了等,他们确实也不好刻意去打听。
唐子嫣蹙起眉,总觉得这事有可能是因为秋曼雁怀上身孕引起。不过她年纪都不小了,居然还能怀上?
她摸摸自己平坦小腹,秋曼雁还真是好命,不由有些羡慕。
偏偏秋曼雁不珍惜,叫董嬷嬷秘密买了药,把孩子弄掉了,就怕郡公爷多心。
男人又如何能不多心,毕竟郡公爷留秋曼雁房里次数并不多。
唐子嫣不由恶劣地想,难道赵胜觉得自己戴了绿帽子,所以把接近秋曼雁身边年轻男人都弄死了?
毕竟秋曼雁不开口,谁也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赵胜又不好一个个问。宁愿杀错,决不能放过,所以那些护院和小厮死真够冤枉。
估计他们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原来给牵扯到跟秋曼雁有染这件荒唐事上来。
不过秋曼雁居然手边存着打胎方子,董嬷嬷也像是熟门熟路,把方子弄得跟伤寒差不多。要不是郎中来把脉看了,估计谁也猜不出秋曼雁究竟是真风寒还是别。
如此熟悉手法,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难不成秋曼雁以前还做过同样事?
按理说,赵胜又不是养不起孩子,秋曼雁多生几个,也不会吃穷了郡公府,她根本不用担心,只要多准备几双筷子就行了。
估计秋曼雁要生,赵胜拍手称好,第一个就乐意,谁不想多子多孙?
可是秋曼雁急急地要落胎,唐子嫣不由大胆地猜测,那孩子难道不是郡公爷,所以秋曼雁才如此急切地弄掉?
她把这事跟赵玄凌偷偷说了,又低声补充:“或许这一次,能够替母亲报仇。”
唐子嫣握住手腕上镯子,对赵玄凌轻轻说着。这一声母亲,叫自然不是秋曼雁,而是赵玄凌生母吕氏。
赵玄凌握住她手,将唐子嫣牢牢揽怀里,半晌才道:“父亲刻意遮掩,只怕你猜测是对。”
但是郡公爷还拼命遮掩,说明还是不想家丑外扬,对秋曼雁终究还是有些感情,对此事或许也是半信半疑,心底深处还是不乐意承认。
作为男人,谁会承认自己冷落了妻子,妻子就府里偷人?
尤其像赵胜这样自负,一直又以为秋曼雁是一心向着他,满心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突然怀了身子,却又偷偷慢下弄掉,摆明是有了别人,以前沾沾自喜岂不是都是一场笑话?
自己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这是叫赵胜不能忍受!
“江副将不是说郡公爷近很是宠爱府外一个年轻侍妾,又对她极好?我们或许能从她身上下手,叫郡公爷也能下定决心。”唐子嫣紧紧抱住身边人,不管能不能把秋曼雁彻底打入泥尘里,起码能给她添堵,这就足够了。
有些事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免得沾上了,以后总会被人知道。倒不如暗地里推波助澜,谁能看得出来呢?
赵玄凌搂着她,轻声道:“就按你意思去办,想怎么做,直接派人送口信跟元镇说说便是了。”
唐子嫣应了一声,小脸埋他肩窝里。
这一天,或许赵玄凌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江元镇接到唐子嫣口信,很就安排了一个机灵丫头去办。只是他从山贼手里救回来小丫头,年纪其实不小了,但是一直吃不少睡不好,瘦瘦小小,瞧着面黄肌瘦,就算养了好几个月,也没长多少肉。
不过一双眼睛长得好,又大又黑,瞧着就是个聪慧机灵。
侍妾院子正好有一个丫鬟病了归家,丫头便顶上了,一张嘴又甜,把侍妾哄得妥妥。
无意中把郡公府消息透露了一点,侍妾思前想后,不由笑了:“真是天助我也。”
她出身,根本做不了郡公爷正室,但是听说这位秋曼雁是有手段,要不然也不会挤掉了前面那位八抬大轿娶回来名门贵女。
进府伺候郡公爷丫头,一个两个都没能生育,显然是秋曼雁手笔。侍妾可不想一进去,就给秋曼雁灌下绝育药,这辈子怎能母凭子贵来翻身?
恰好夜里赵胜心烦意乱地前来,侍妾小意温柔,使出浑身解数叫他畅淋漓,这才依偎着他道:“跟前才买丫鬟你是知道,前阵子她出去采买时候说是经过郡公府,看着气派,很是看呆了,便见角门有个老嬷嬷,接过一个半大小子送来书信进去了。”
侍妾似是没看见赵胜变得漆黑脸色,不意地又道:“那老嬷嬷穿得光鲜,听着像是上绸缎,爷果真是个大方宽容,下人也能穿得这般好,叫那丫头羡慕得很。”
赵胜装作漫不经心叫来丫头,问了她那老婆婆衣着打扮,猜出是董嬷嬷,是满心愤怒。
好啊,那老东西一直说不知道,饿了两天还是嘴硬,如今倒是有了证物。等翻出那些书信来,看秋曼雁还怎么抵赖!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七十一章 蛇蝎心
第七十一章蛇蝎心
赵胜连夜回了郡公府,叫人把董嬷嬷房里翻找了一通,没找到书信,又亲自到秋曼雁院子里翻箱倒柜,后把那两封信给找出来了。
秋曼雁又惊又怕,当初留下这两封信,也是想寻办法去找到那男人,谁知道居然留下了把柄被赵胜找到了!
她看着暴怒赵胜,低声哭了出来:“这男人就是个无赖,当初我还没跟着郡公爷时候,就时常骚扰我。我害怕着谁都不敢说,好不容易跟着郡公爷了,这才让那男人退缩了,没再来打扰我。如今可能落难了,又缠上来了,我怕坏了郡公爷名声,只好把事情瞒住,叫父亲去把男人找出来赶得远远。”
赵胜拿着那两封信,第一封是要钱,第二封上面多了要挟话,倒是跟秋曼雁说有些相符合。
要是认识他之前事,赵胜倒不好拿来说事了。而且是那男人纠缠秋曼雁,一个姑娘家,以前秋家也算不上多厉害人家,不敢惊动人坏了秋曼雁名声,自然是忍气吞声不敢说。
赵胜缓了缓语气,又问:“那男人是谁,如今又哪里?”
秋曼雁见他信了,低声啜泣道:“我也不知道,爹爹私下派人去寻,一直没找到。那男人却两次叫一个半大小子来送信,之后就没了踪影……”
赵胜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一个男人而言,又不是三头六臂,又不能飞天遁地,怎么可能找不出来?”
秋曼雁被人威胁是一回事,但是她肚子有了孩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你肚子里孽种是不是那男人?”
秋曼雁连连摇头,跪地上抱住赵胜腿哭道:“绝无此事,我哪里有做对不起郡公爷事。”
赵胜挑眉,俯视着浑身狼狈秋曼雁,居高临下地问:“你没做对不起我事,那敢不敢发誓?”
他不能不怀疑,赵玄曦和赵玄轩会不会都不是自己骨血,毕竟秋曼雁都敢郡公府,自己眼皮底下做出这样荒唐事来,谁知道二十年前会不会如此?
“你发誓,要是说谎,轩儿就不得好死,如何?”
秋曼雁闻言,大吃一惊:“郡公爷,轩儿是你孩儿,你怎能让我发这样誓言?”
“我孩子,谁知道呢?”赵胜对她如今是一丁点都不相信了,冷冷道:“若是你没做亏心事,还担心什么,直接发誓就好了,对轩儿也是不痛不痒。”
秋曼雁沉默了下来,她素来相信神佛,要是真报应赵玄轩身上,比让她死还难受。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所以真做了对不起我事?”赵胜双眼赤红,狠狠瞪着她:“这些年我对你不薄,你怎敢这样对我?”
“我、我发誓,我这就发誓!”秋曼雁被他看得浑身冰凉,要是不发誓,别说抱住郡公夫人位置,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真是个狠毒婆娘,为了保住自己,连儿子也不乎了?果真毒妇人心,虎毒还不食子呢!”
赵胜也不过是试探秋曼雁,没想到后她还是为了自己,宁愿舍弃掉为喜欢赵玄轩。
看,这就是他当初喜欢女人,还欢喜得带回家里,叫吕氏气急攻心,没多久就送了性命。
为了郡公夫人位子,秋曼雁真是用心良苦。
秋曼雁还苦求着,小厮却外头禀报:“主子爷,董嬷嬷招了。”
要撬开一个老嬷嬷口,其实很简单,比起对付难缠秋曼雁要简单得多了。
赵玄冷笑着看见秋曼雁目瞪口呆地收了泪,眼里惊惶和害怕看得一清二楚。
“那老嬷嬷都说了什么?”
小厮脑袋低了下去,几乎要贴住胸口:“说、说是大少爷,不是主子爷骨肉。当初为了留住主子爷,跟别男人厮混留下种。”
“好,真是好,我当年居然看上你这么个东西,真是瞎了眼!”赵胜查来查去,没先找到秋曼雁弄掉那个孽种,居然才发现自己养了二十年大儿子竟然不是自己!
这比直接打他耳光还来得厉害,真是又疼又满心耻辱!
赵胜踹开还要哭喊着扑过来求情秋曼雁,再没看她一眼,直接就走:“把院门都锁上,夫人身子骨越发虚弱,只怕命不久矣,都小心伺候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了她。”
秋曼雁听着,一颗心冰凉,慢慢沉了下去。
郡公爷这是要她死,还要死无声无息,好保住他脸面。
跌坐冰凉地上,看着周围伺候丫鬟面如死灰,秋曼雁知道自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心里暗恨董嬷嬷嘴巴怎这样不严实,到底说了出来,让这件事变得加糟糕。
却不知道董嬷嬷早就被带去暗房里严刑逼供,奄奄一息,若是再不开口,只怕连死都变成了奢侈。
尤其对方还拿问玉来要挟她,不为了自己,总要为这个女儿设想一些。
赵胜几乎是气疯了,赵玄曦竟然不是他种!那么赵玄轩呢?或许也是另外一个男人,就为了拴住自己!
原本想要把赵玄轩弄回来,谁知道会得知这样真相?
他远远望着赵玄曦院落,想到要将郡公府继承给这个不是自己儿子人,就觉得心口都疼了。
秋曼雁还不死心,把值钱东西都弄出来,塞给贴身伺候那个丫头。这丫鬟素来机警,拿着这些钱收买门外护院,指不定能把自己悄悄从角门弄出去。
那丫鬟便是代替问玉,刚刚提拔起来,很得秋曼雁信任。只是这一回,她却摇着头退后了一步,没接过那些金银。
“怎么,连你也不帮我了?要知道你不帮忙,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秋曼雁面容狰狞,恶狠狠地说着,谁知那丫鬟却是笑了。
“看见你这样穷途末路,叔叔九泉之下也要笑了。”
丫鬟笑容太过阴森,把秋曼雁吓得不轻:“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丫鬟上前一步,清丽面容这一刻变得犹如恶鬼,阴测测地笑着:“就是那个替你留了种,却又被你追杀那个可怜男人家人。”
“叔叔本事不大,却一直心力照顾着几个年纪小弟妹。可惜因为被你杀了,他妹妹,也就是我娘亲被人辗转卖进了红楼,过着生不如死生活,后来有了我,没几年就病死了。”
丫鬟笑容越发冷了:“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可是你这里锦衣玉食,利用完叔叔就一脚踹开了,让我娘和其他人都像活地狱里,这不公平。”
她看着秋曼雁保养得极好脸蛋,以及一双没有瑕疵白皙双手,拿起一把钗子,缓缓向前:“那些信是我叫人送来,便是叫你每天生活提心吊胆之中,尝试一下叔叔死去之前滋味。”
“你可知道自己为何没有男人,却突然怀有身孕?”
丫鬟转眼又笑得天真可人,手里钗子几乎要落秋曼雁脸颊上,轻轻说道:“皇宫里有一种秘药,能让女人脉象瞧着像是怀了身孕一样,是我无意中救下一个红楼里病死哑婆子送。她可能以前是宫里伺候人,那又如何?”
“那个药滋味,是不是很好?你明明没怀着身子,所有郎中却看不出来,喝下那落胎虎狼之药,是不是觉得身子骨越发不舒服了?”
她声音越来越柔和,含着笑意道:“那是因为我药里添了一个药引,叫你这身子以后再也不能伺候男人了,是不是很有意思?不止不能伺候,那隐秘地方还会慢慢溃烂,后蔓延到身体其他地方。不是一天两天事,而是一年两年,一点点地侵蚀,却药石无救……”
“不,不!”秋曼雁瞪大眼,听着丫鬟话,整个人呆掉了,想到以后漂亮脸蛋会被侵蚀,后人不人鬼不鬼,便恨不得把这丫头撕碎!
“真是好狠心!”
丫鬟笑了:“说起狠毒,谁能比得上你?别说吕氏死,跟你没关系,这又骗得了谁?”
“那男人已经死了,你弄死我,自己也逃不掉,值得吗?”秋曼雁从来不是轻易放弃人,蛊惑着她道:“只要救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即使我想要你命,也可以吗?”丫鬟不为所动,她要报仇,就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着离开。
她知道得太多了,赵胜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一家人因为这个自私女人家破人亡,丫鬟好不容易逃出了红楼,但是身子骨早就被折磨得犹如老妪,外面看着年轻鲜嫩,其实内里早已腐朽破碎。
造成一切罪魁祸首却过着神仙一样生活,有一个有权有势夫君,坐正室位子上,膝下还有两个懂事又有出息儿子,过不久可能儿孙满堂,一辈子享福。
反观他们,死死,残残,她娘亲被卖入红楼,几个年幼弟弟是被卖去富人家做小厮娈童,不是被一卷草席扔了乱葬岗,尸骨无存,就是给转了几次手,卖到了煤窖,无声无息不知道累死哪个角落。
这都是丫鬟逃出来后辗转打听,又如何能对秋曼雁不恨?
她眯起眼,缓缓开口:“夫人,后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从周公怀抱里艰难地挣脱出来,求别再呼唤t t
第七十二章 沦落尘
第七十二章沦落尘
秋曼雁闻言,惊慌失措,张口就要呼救。
只是一阵晕眩涌起,她死命咬着自己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点:“你给我下了药?”
“夫人不必喊人,奴婢进来前告诉外面侍卫,夫人正发脾气,到处扔东西撒气呢,里面什么大动静,都不必闯进来,没得让夫人不高兴了。”
丫鬟看着秋曼雁再也支持不住,软绵绵地倒地上,不由笑了:“夫人醒来,就能看到我送给你大礼了。”
秋曼雁渐渐听不见她声音,眼皮沉重,慢慢不甘中合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来,看见是赵胜暴怒脸。
一张脸又青又白,眼底是嗜血疯狂,眼看着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看得秋曼雁一阵心惊胆战。
她想要开口,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不由急了。
等秋曼雁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不着一缕,拥着薄被,身上衣裳胡乱扔了榻下,可见脱掉时候有多着急。
她忽然瞥见腰上一条手臂,黝黑肤色,粗糙皮肤,指甲上还沾着灰泥,脏得叫人厌恶。
秋曼雁僵直着身子,慢慢转过头,一口气卡喉咙里,不上不下,险些窒息。
她身边竟然躺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邋遢男人。或许刚来时候稍微刷洗了一下,脸上洗干净了,露出一张粗犷容貌,长得还有几分阳刚之气。
头发却乱糟糟,身上也是没有穿任何衣物,秋曼雁稍稍一动,自己脚碰到男人腿上,也是不着一缕。
她不由急了,这个样子两人躺床榻上,又被赵胜看见,自己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
秋曼雁只能拼命摇头,哀求地看向赵胜,希望他发现自己不妥。
赵胜是听闻丫鬟来禀报,说夫人突然把她赶了出来,不知是不是身子不爽利。原本他是不屑看,可是那丫鬟又说听到了奇怪声音,便忍不住偷偷过来一瞧。
这一看,就让赵胜几乎要气炸了。
床榻上他名义上夫人,正跟一个陌生健壮男人睡一起,两人没穿衣服,只盖着一张薄被,脸颊绯红,一副刚刚办完事正惬意摸样,叫赵胜简直恨不得把秋曼雁杀了。
这个女人背叛了自己,还以为选是什么上好货色,到头来竟然是府上马夫!
难不成觉得马夫身子健壮,能满足得了她?
赵胜双眼赤红,瞪着拼命摇头秋曼雁,压着怒气缓缓开口:“你还有什么好说?这个人就是你奸、夫,叫你有了腹中孽种野男人?”
秋曼雁只能再三摇头,两眼含着一泡泪,泪珠儿从眼角缓缓滑落,楚楚可怜。
以前赵胜见了,只恨不得把人揽怀里好好安抚一番。如今野男人就躺秋曼雁身边,她再怎么装可怜,都不能抹杀掉这个事实!
要不是家丑不能外扬,他巴不得将这个不知廉耻女人绑起来街道上走一转,叫人瞧瞧她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会郡公府,自己眼皮底下做出这样龌蹉事来!
幸好那丫鬟懵懵懂懂,却是个对他忠心,特意叫护院向自己禀报,要不然赵胜还不知道秋曼雁野男人居然是马夫。
是了,秋曼雁每次出行,必然叫这个马夫驾车。上回去香山拜佛,身边除了董嬷嬷和问玉,也就这个马夫。
所以两人一道出去,却是庙里做出这样龌蹉事来?
清幽之地,神佛面前,他们也好意思?
想到董嬷嬷欺瞒,赵胜冷笑了:“把那半死不活老嬷嬷扔到后山去,至于这男人……”
说不定刚才太激烈,又或是许久不见太兴了,这男人睡得跟死猪一样,至今还没醒转过来。
秋曼雁抱着被子,踉跄着起身,跪赵胜面前,含泪抱住他腿似是哀求着。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赵胜一瞬间只觉得恶心。以前怎么会觉得秋曼雁哭得好看,如此楚楚可怜,叫人怜惜?
他还真是瞎了眼!
薄被扯走后,露出榻上那男人光溜、溜健壮身子,赵胜一脚踢开秋曼雁,自己动手用绳索将男人绑了起来。
男人这才惊醒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何处。看见暴怒中赵胜,又见到地上赤、裸着身子秋曼雁,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解释:“郡公爷,这是误会……啊——”
一声惨叫响起,赵胜手里拿着短匕首,狠狠刺入马夫□。
马夫痛得脸色惨白,身下汩汩鲜血,眨眼间就晕死过去。
赵胜用帕子擦干净双手,对上秋曼雁惊恐眼神,勾了勾嘴角:“我倒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满足不了你,所以才找这么个破落东西伺候你吗?”
秋曼雁只能摇头,几次张开嘴都发不出声音。赵胜还以为她是默认了,心虚了,才不敢出声:“念这些年情谊,我也不想脏了自己手,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罢,将秋曼雁捆椅子上,然后将旁边盆子里水泼马夫脸上,叫马夫再次醒转过来,却疼得眼前发黑,一个劲地求饶:“郡公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你就这么容易死了。”赵胜他胸口划了几道血痕,冰凉刀刃慢慢从他各处游过:“夫人喜欢他哪里,这里,还是那里?”
秋曼雁吓得浑身哆嗦,眼看着马夫惨叫着被赵胜切下几片肉,扔到了窗外,便如坠冰窖。
她倒是忘了,赵胜看着温和,到底不是个善茬。
看见赵胜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秋曼雁登时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赵胜见状,顿觉无趣,用被子将秋曼雁浑身包得严严实实,挥挥手叫来护院:“这丫鬟不听话,居然敢偷夫人东西,叫街口牙婆立刻发卖了。”
护院不疑有他,抱起薄被包裹人去找牙婆,街口牙婆不做贵人生意,却是个吝啬精明主。
见秋曼雁年纪不小,却保养得不错,几个钱打发掉护院,转手就将她卖去红楼一楼。
红楼分了四层,四楼是花魁住地方,不是人人都能去,没千百金也别想见花魁一面。
三楼是清倌住地方,只等着初、夜卖个好价钱,仅仅偶尔出来弹琴唱曲。
二楼那是有些姿色姑娘住,平常接待达官贵人和不少富商。
至于一楼,那就是赤脚贩夫几十百来个大钱就能活一回地方。
年纪大了没多少姿色,又或是得罪了贵人,都扔了这里。难得有了鲜货,却是难得好货色,身段皮肤都是极好。
秋曼雁一去,立刻成了抢手货,一天接待三十个男人都算少,喜得一楼主管每天数着大钱,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
她却被人用黑布蒙住双眼,因为曾用双手指甲去挠那些恩客,索性被粗鲁男人扭断了,反正要活也用不着双手不是?
秋曼雁开始极力反抗,手断了,那就用嘴去撕咬,用双脚去踢打。后主管便饿了她三天,又下了迷香,这才叫秋曼雁渐渐消停了,绝望了,认命了。
那些出身底层人,哪里见过郡公夫人,一个个只道是哪家贵人小妾,年老色衰又犯了错,被人辗转卖到这里来。一楼不缺这样人,也不算少见,反正价钱便宜,大家乐得只管享受不多问。
秋曼雁几次嘟嚷着说自己是贵夫人,都被众人嗤笑着,只道她是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
不管是疯了还是傻了,反正能赚钱就行,能卖进来都不可能再出去了,就算是皇帝身边女人也是一样,主管叫人把秋曼雁看牢了,每天只管数着大把大把大钱偷着乐。
赵胜对外只道是秋曼雁身子骨越发弱了,一个急病夜里便去了。
祭堂上,赵玄曦跪下面,安初兰旁边红了眼圈,喃喃道:“母亲怎就这样去了,明明之前看着还好……”
赵玄曦也觉得秋曼雁死蹊跷,但是他有种感觉,追查这件事只怕要惹祸上身。
赵胜对他态度越发冷淡了,赵玄曦心里打着鼓,实摸不着头脑。
赵玄轩特意向圣人请示,获得几天允许回来祭拜秋曼雁,风尘仆仆,一进来便哭倒棺木跟前。
要是往常,赵胜必然是心疼,早就叫人把他扶起来了。如今却是不闻不问,冷眼瞧着,叫赵玄曦心底是觉得古怪。
赵玄轩敏锐地感觉到赵胜对自己态度不同,不着痕迹地瞥了赵玄曦一眼。几天不见,这位大哥终于开窍了,懂得离间之术,叫赵胜对他冷淡了?
不等赵玄轩想明白,赵胜却开口了:“等过了头七,曦儿便搬出去吧。”
赵玄曦愣了,赵胜这是要分府?
只是赵胜人还没死呢,这么早分府实奇怪不说,赵玄曦搬出去,那就证明赵胜不打算让他来继承郡公府了!
开什么玩笑,赵玄轩不京里,肯定不能继承。连赵玄曦都不能继承,难不成赵胜回心转意,要补偿那个离家许久大哥赵玄凌?
赵玄轩也懵了,赵玄曦看来没得到赵胜欢心,还让赵胜加厌恶了,反倒便宜了赵玄凌!
“父亲,还请三思!”他忍不住开口去劝,赵玄曦继承,好歹还会照顾自己这个亲弟弟一二。但是赵玄凌就不一样了,同父异母兄弟总是隔着一层,而且秋曼雁当初做了这个郡公夫人,到底用什么手段,赵玄轩也能猜得出来,必定不是那么光彩,才逼死了赵玄凌生母吕氏。
赵玄凌不出手落井下石就算了,必定不可能帮衬自己!
赵玄轩还等着过两年事情一了,就回京里来,怎能不着急?
没有京里人着力,圣人面前说好话,贵人跟前周旋,自己猴年马月能回来?
“我已经决定了,”赵胜凉凉地瞥了眼底下两个儿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是自己骨肉。
吕氏他是知道,名门贵女,绝不会做出这样龌蹉事来。倒是自己眼瞎,当年居然看上秋曼雁这么个出身低微小玩意,为了攀上自己,倒是不择手段,都敢动到子嗣上面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七十三章 海棠色
第七十三章海棠色
赵玄凌根本没去祭堂,对他来说,秋曼雁由始至终不过是从妾扶正,到头来还是妾,没必要去拜祭。
唐子嫣倒是去上了香,很就回来了。
祭堂上赵玄曦和赵玄轩脸色十分不好,她也听闻赵胜要分府,第一个要分出去便是赵玄曦,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他继承郡公府了。
赵玄轩不京中,唯一继承人,就成了赵玄凌。
虽然赵玄凌也不稀罕就是了,不过能让他们以为唾手可得东西像到嘴鸭子一样飞了,唐子嫣也觉得很解气。
夜里,唐子嫣坐偏厅,抿着茶看向跪底下丫鬟,赫然正是秋曼雁身边那一位。
“没想到,你真如愿了。”
这个丫鬟,是她偶然碰上,求着自己进郡公府,说是跟秋曼雁有仇。
唐子嫣起初是不信,但是看着丫鬟身边不能说话,却是被人割掉了舌头弟弟,心生怜惜,到底还是借着安初兰收拾异己,招揽自己人进府时候,叫丫鬟去试一试了。
这丫鬟实聪慧伶俐,长得只算是清秀,低眉顺眼,嘴巴又会说话,安初兰一眼就看中了,留下来。
至于哑巴弟弟,丫鬟安排府外一条巷子里,租了一个小间,帮忙送信,吓唬秋曼雁。
她却是借着讨好管事婆子,又贿赂了好几个人,辗转到了秋曼雁院子里做了一个粗使丫鬟,做着粗活,却想法子秋曼雁面前冒头。
几次混了个面熟,趁机怂恿对赵玄轩上了心问玉,到底叫问玉如愿做了赵玄轩姨娘,秋曼雁跟前丫鬟便缺了,不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挤,丫鬟却依旧不紧不慢做着自己手里事。
果真这副摸样,到底进了秋曼雁眼,这才能潜入她身边。
到秋曼雁身边之前,丫鬟已经悄悄下药,叫她以为怀了身孕,急切地叫董嬷嬷买药,这才有了后续事,一切都如同丫鬟预料一样进行着。
就是赵胜把秋曼雁发卖掉,也是怒火攻心,必定不想再看见她,也是不闻不问,想着把人打发得远远,好好吃苦头,才能打消自己心头之恨。
但是丫鬟比他想得多狠,买通了那个牙婆,将秋曼雁卖到了她以前地方,也尝尝那样绝望滋味。
红楼一层那样龌蹉地方,只怕喜欢秋曼雁这样好货色。一天几十个男人,还不能求死,以前养尊处优生活有多好,如今感觉就有多悲惨和凄凉。那一层主管不是个好东西,只顾着赚钱,从来不管那些姑娘们死活。
就算病了累了,也不能歇息,做到死为止,不能再榨出一点价值来,才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丫鬟趴伏地上,一向挺直腰身弯了下去,这是臣服姿态。
她由衷感激唐子嫣,虽然唐子嫣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到底是救了自己和弟弟。要不然逃出红楼丫鬟,到底还是会被捉回去,但是进了郡公府就不一样了。
“我已经叫人消了你红楼户籍,带着你弟弟离开吧。”这丫鬟出手狠戾,居然真能将秋曼雁从云端扯下来,倒是出乎唐子嫣预料之外。
她原本也是想着跟这丫鬟有着一样目标,便默许了丫鬟作为,倒没想到丫鬟做比自己想象中要出色干脆得多,样样刺中赵胜底线,叫秋曼雁连翻身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打落泥尘里。
丫鬟认认真真给唐子嫣叩了三个响头,没有扭捏,接过霍嬷嬷递来荷包,带着弟弟很就离开了京中。
她其实一心求死,跟秋曼雁同归于。只是唐子嫣说对,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弟弟。即便她身子骨已经开始衰败,但是能跟弟弟一起轻松惬意生活,即使是一天,也足够了。
丫鬟买了马车,两人慢悠悠地上路,只想着找一个山清水秀地方,依水而筑,过着平淡充实生活。
弟弟突然从马车小柜子里翻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她。丫鬟看着里面两根百年人参,以及一个补身方子,不由红了眼圈,向着京中方向,结结实实又扣了一个响头。
送走了丫鬟,唐子嫣打着哈欠回房,被赵玄凌一把搂住了。
她笑了笑,以为着赵玄凌道:“这丫鬟倒是厉害,不必我们出手,就已经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知人善用,这才是本事,没必要事事都脏了自己手。”赵玄凌抚着她脸颊,低声说着。
即使战场上,他再武艺高超,再兵法超群,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杀敌殆。知人善用,才能事半功倍。
唐子嫣伸手贴住他手背,脸颊蹭了蹭:“赵玄曦不是郡公爷亲子,赵玄轩又被赶出了京中,将军就成了唯一继承人。”
她不知道赵玄凌如此不喜赵胜,会不会愿意接手这个继承人事。
“为什么不?”赵玄凌却是笑了,赵玄曦和赵玄轩这些年来眼巴巴盯着继承人位置,到头来谁也没得到,反而便宜了他。
能让他们两人添堵,叫赵胜不痛,赵玄凌为何不做?
他柱国将军称号,子嗣不能继承,但郡公却是可以。平白得来一个爵位,何乐而不为?
赵玄凌从来不是清高孤傲人,为了心里那股气,就白白拒绝了这样好事,实不划算。
唐子嫣倒没想到他如此能屈能伸,不由好笑:“将军想明白就好,我也觉得就这么拒绝,实太可惜了。”
果真赵胜向圣人提出,让赵玄凌继承郡公府。
不少人都哗然,说是郡公爷觉得对柱国将军有愧疚,这才会让赵玄凌来继承。
只是圣人不缺眼睛,隐约能猜出郡公府龌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赵胜太难堪,二话不说就允了。
赵胜吁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下来。
养着一个不是自己儿子已经够憋屈了,再让他们继承郡公府,以后他下了阴曹地府,还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赵玄曦彻底懵了,安初兰也傻眼了,没想到赵胜这么干脆,直接把郡公府送给了赵玄凌。
圣人也允了,圣旨都下来了,赵玄曦只能立刻找地方搬出郡公府,安初兰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夜里却对着赵玄曦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得了郡公府掌家权,这才没几天,自己才收拾妥当,准备大展身手时候,赵胜居然让分府!
安初兰觉得实委屈,不知道郡公爷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按理说秋曼雁突然去了,赵胜应该对赵玄曦慈爱一些,不该是这样反应啊。
赵玄曦却是叹气,董嬷嬷护主不力,说是秋曼雁一死,也跟着去了,他想找个能问人都没有。
秋曼雁死蹊跷,其中必然有什么不能说事,要不然赵胜怎会瞒下来?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不平常,他叹了口气:“别哭了,赶紧收拾了,我们这几天就搬走吧。大件东西回头送回去,先把贴身东西都是收拾停当了。”
安初兰越想越是伤心,足足哭了一夜,惹得赵玄曦也有些心烦。他原本继承人位置是自己,铁板钉钉事,突然没了,便宜了别人,其实是憋屈。
索性丢下安初兰,他径直出去喝酒消愁了。
谁知道这一喝,倒是喝出事来了。
等赵玄曦第二天昏着头,把一个女人带回家来了,安初兰险些没晕过去。
那女人叫海棠,穿着一身暗紫衣裳,身段曼妙,一张脸妆容精致,二十出头,瞧着就像是不安分。
安初兰绷着脸,皱眉道:“母亲才去世,孝期没过,你就敢胡来了?”
赵玄曦就是不想拿自己前程开玩笑,才会把这个海棠带回来,总不能让她流落外,然后不小心说漏了嘴,叫他被御史弹劾吧。
“只说是外面采买嬷嬷,跟你身边伺候,回头也一并带走。”
安初兰抿着唇,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应下。她比赵玄曦明白,不留下海棠,放眼皮底下,府外只会坏了他前程。
赵玄曦对海棠倒是和颜悦色,安抚道:“你先跟着夫人,等孝期过了,我必定会给你一个身份。”
“谢谢爷,”海棠袅袅下拜,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颈子。
他想到昨夜,脸色是缓和了。
海棠抿唇笑了笑,心想自己果真没选错人。
她原本是红楼花魁,被一个富商买去做侍妾,谁知家里有个母老虎,后趁富商不,把自己赶出去。
海棠哪里傻呢,早就知晓主母意思,偷偷转移了不少钱财,只想着出来找一个人家倚靠着,下半辈子就有了倚靠。
京中贵人多,随便一抓是一大把,她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会遇见赵玄曦。
这男人身体强壮,眉宇间满是刚毅,却少了几分精明,多了一份木讷,加上衣裳华美,姿态优雅,显然是贵人出身,海棠便趁着他醉了,扶着他进楼上厢房。
她是懂得撩起男人热情,三两下就叫赵玄凌半梦半醒中要了自己。海棠把握分寸,既让自己看着有些羞赧生涩,却又不动声色地配合,让赵玄曦很是一番畅淋漓。
这是他通房丫鬟,甚至是安初兰身上从来没得到过欢愉。第二天醒来,赵玄曦还意犹未,食髓知味,被海棠楚楚可怜地一哭,便忍不住把人带了回来。
海棠深信,只要沾了她身子男人,谁也逃脱不了,何况是中规中矩赵玄曦?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求怜惜……
第七十四章 惊又喜
第九十四章惊又喜
海棠红楼里摸爬打滚了将近十年,对男人自然是了解。
既然赵玄曦发话,她要做安初兰身边嬷嬷伺候主母,海棠便低眉顺眼做得极好,从来不会赵玄曦过来时候刻意跟他眉来眼去,也从不借机靠近他,引起他主意。
这样懂事,叫赵玄曦十分满意。他由此至终对安初兰还是心有愧疚,加上海棠自称是寡妇,丈夫去世,又被夫家赶了出来,便只能京里讨生活。
海棠这些话,半真半假,赵玄曦也没有信,毕竟像她这样床榻上放得开良家妇女总是少。
不过若是海棠也是个规矩拘谨良家妇女,赵玄曦只怕也不感兴趣,多找地方安置了,又或者弄一笔银钱直接打发了事。
海棠深知男人劣根性,越是放低姿态去讨好他,他越是不当人是一回事。平日表现得风尘放、荡,倒是叫男人看轻了。
她红楼里见得多了,素来装出一副清高摸样,叫人心痒痒,只是上了床榻,却又极放得开,不像那些良家妇女般拘谨,直挺挺像死鱼一样少了几分兴味。
海棠越是规矩,越是收敛,越是忍下安初兰刁难,赵玄曦就越疼惜她。海棠做这个嬷嬷,也就斟茶递水,偶尔做做洒扫,不得安初兰重用,又不能把她打发远了,便拘跟前盯着。
等赵玄曦时候,安初兰往往打发掉海棠,离得远远,叫赵玄曦看得摸不到,后连看都看得少了。
每次赵玄曦来,只能看见海棠袅袅身姿渐渐远去,勾得心里痒痒。安初兰见他眼神都黏海棠身上,是不悦,加不让两人碰上面。
海棠心里暗笑,安初兰这样一阻拦,反倒让赵玄曦兴致高了。人就是如此,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心里惦记着。
以前赵玄曦对她或许只有三分兴趣,如今倒是有了七八分。
安初兰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笼络住赵玄曦心,每天不是炖汤就是给他捶背,夜里也穿上薄薄纱衣,想要撩起他兴致来。
赵玄曦对她原本就愧疚,如今见安初兰放低姿态服侍自己,心里是妥帖,也就没主动去找海棠。
只是安初兰再好,尝过海棠滋味好,就变得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赵玄曦以前觉得安初兰皮肤滑腻,娇羞脸庞十分可人。
如今却发现安初兰身体僵硬,躺得直挺挺,也不知道配合自己,便有些失望了。
等赵玄曦想改变一下,抬起她双腿,要安初兰圈腰上,却被她拒绝了,羞得红彤彤脸,说什么也不乐意。
他没办法,匆匆结束了一回,两人便睡下了。
赵玄曦被撩起火没给安初兰熄灭,反倒越烧越旺。原本就是个武人,精力充沛,天色刚擦亮,他就起身练武。
刚想脱掉外衣,拿着佩剑到练武场,赵玄曦便见一道袅袅身影从前头提着灯就要经过,一眼就认出是海棠。
他上前从身后搂住海棠,吓了她一跳,险些惊叫出声,幸好被赵玄曦大掌牢牢捂住了小嘴:“别叫,是我。”
海棠听出了赵玄曦声音,僵硬身体这才软了下去,倚他胸膛娇嗔道:“老爷吓着奴婢了。”
“天才亮,这是做什么?”
赵玄曦一边搂着她,一边很闪身进了练武场。
练武场就书房后面,地方不大,他却不喜欢有人打扰,素来不会有下人胡乱闯进来。
“替夫人准备露水,说是今早要喝这鲜露水泡茶才香甜。”海棠低声说着,赵玄曦一听就知道是安初兰为难她。
“让你受苦了。”
海棠一双眉目微抬,低声道:“老爷别这么说,能老爷身边伺候,已经是奴婢福气了,说什么苦呢。”
这话说得动听,赵玄曦昨夜火气还没被熄灭,一大早是蠢蠢欲动,搂住她开始上下其手,被海棠推了推,喘着气道:“老爷,露水还没采完,夫人等着喝茶。”
“喝什么茶,你先好好伺候我才是。”赵玄曦也不管她怀里微微扭动,粗鲁地把亵裤扯下,大手揉搓了几下,便闯入了那湿润之地,舒服地喟叹道:“还说要去采露水,你身体倒是诚实,一直想留着我呢。”
海棠被他弄得连连娇吟,又怕别人听见,双手捂住嘴,只能溢出破碎呜咽声,是叫赵玄曦觉得刺激。
练武场是露天,他还从没试过这样地方来一场。若是叫安初兰,那是不可能,只怕羞愤得想要一头撞柱子上。
海棠怕是给弄得浑身发软,早就忘记了这是哪里,双颊酡红,娇艳欲滴,被赵玄曦压墙上,衣襟敞开,露出一对丰满来。
无限春景前,他浑身劲儿像是有了去处,叫海棠倚着墙沉沉浮浮,直到天色大亮,这才慢慢消停了下来。
海棠衣衫凌乱,发髻也散落了,反观赵玄凌倒是齐整,瞧着瘫软地上喘着气娇媚人儿,眉宇间含着妩媚之色,叫他看得满意。
赵玄曦舔了舔下唇,意犹未道:“明儿一早,我还这里等着你。”
也没扶起海棠,他神清气爽地离开了练武场。
海棠许久才有了力气,爬起来胡乱擦拭了几下,稍微弄整齐了,把发髻重梳好,这才悄悄出了去。
她绕了一个弯,一个小丫鬟等角落,把手里东西一递,海棠熟练地塞过去一个鼓鼓荷包,小丫鬟这才眉开眼笑地走了。
海棠低头看着收集好露水,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便径直去安初兰院前候着。
安初兰哪里会轻易放过她,身边林嬷嬷瞧着露水,不屑地勾唇,偷偷绊倒了海棠,露水便洒了一地:“你怎么走路,不带眼吗?”
旁边丫鬟哄笑起来,却听见一声暴喝:“做什么?”
林嬷嬷一愣,没想到会被赵玄曦看见,不由堆起笑道:“这人走路不小心,把夫人要露水给洒了。”
赵玄曦今早痛了,自然不会让海棠难过,皱眉道:“我明明都看见了,嬷嬷还真是会颠倒是非。”
林嬷嬷一头冷汗便下来了,没料到被赵玄曦捉了个正着,低头不语。
赵玄曦却揽着海棠肩头道:“我跟你家夫人说过了,不过是暂时让她留院子里,等孝期一过,她就是你们主子了。”
他目光林嬷嬷脸上扫过,不怒而威,林嬷嬷只得诺诺应下。
赵玄曦替海棠给林嬷嬷下马威,林嬷嬷又是安初兰身边得力,一时间为难海棠人便少了,气得安初兰摔了一套茶具也不能消气。
等搬出郡公府,赵玄曦一行住进了屋。安初兰自然挑了大院子,海棠也得了一个单独小院子。虽然明面上海棠没给提名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老爷心里不简单,大多私下巴结着。
海棠也没改了性情,依旧安安分分地留小院子里,只等夜里赵玄曦过来风流活。
有时候安初兰特意叫林嬷嬷请赵玄曦回房,说是有事商榷,硬是把人留了宿。可是第二天一早,赵玄曦必然是从海棠小院子神清气爽出来,叫她气要命。
唐子嫣一旁看着热闹,只觉得这叫海棠侍妾不简单,将赵玄曦这样木讷老实人牢牢笼络住了,叫安初兰也得退一边。
不过看样子,海棠这般不动声色,安初兰却气得直跳脚。相比之下,安初兰完全就不是海棠对手。
只是海棠也聪明,比家世出身,她是比不过安初兰,也没想过去取代安初兰成为主母,不过是笼络住赵玄曦心,好叫他宠爱怜惜一些,府里地位便有了保障。
若是以后有了一男半女,是母凭子贵,再安安分分,连安家也不能说什么了。
虽说孝期还没过,赵玄曦是有些胡闹。只是海棠不闹腾,身份只比通房丫鬟好那么一丁点,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没影响到安初兰主母地位,便也没人多说什么了。
安初兰也明白,这才是她生气地方。海棠太安分了,想捏住把柄将人赶出去都不行,自己跟前逆来顺受,赵玄曦面前装温柔小意,这些都是安初兰没有,赵玄曦贪鲜哪里会不欢喜。
但是赵玄曦也没因此冷落她,隔三差五还是去安初兰房里留宿,瞧着一碗水端得平,其实只有安初兰知道,赵玄曦对她床榻上是越发敷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给狐狸精给榨干了,对付一下就完事,叫安初兰心里十分不痛。
偏偏这点事,她连林嬷嬷都不好开口,只能硬生生憋心里,要憋出内伤来了。
可是那海棠却像是含苞待放花骨朵一样,如今慢慢绽放,是鲜艳娇美,如同被浇灌花儿一样,是让安初兰咬牙切齿。
这边两人私底下斗法,院子里暗潮汹涌,唐子嫣也头疼着,因为赵胜将府外那个侍妾给接进来了。
秋曼雁说是“病死”才没一个月,就把人接进来,实有些凉薄。
不过秋曼雁死“死”不光彩,府里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圣人也都网开一面,对赵胜有些同情。
侍妾倒是高兴,能够住进郡公府,是她这辈子风光事了。
虽说当不成主母,但是能锦衣玉食,丫鬟成群,简直活得像神仙一样。
只是她高兴,第一晚就把赵胜伺候得妥妥帖帖,搂住郡公爷笑得甜甜:“爷,不是说今晚要送我一份大礼。”
赵胜弯了弯嘴角,笑道:“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
他离开后很回来,不忙着把礼物呈上,大掌流连侍妾身下,叫她气喘吁吁,以为赵胜要再战一回,不想突然身下一凉,“咔哒”一声被扣上一个东西。
侍妾低头,不由傻眼了。
赵胜给她穿上,居然是贞、操、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趴下了…………t t
第七十五章 出巡前
第七十五章出巡前
侍妾彻底懵了,这东西她曾听闻过,却不曾亲眼见到。
青铜做贞、操带,紧紧贴着她□,稍微一动,都能感觉到里面冷硬,而唯一钥匙,便赵胜手上。
她脸上勉强堆起一丝笑容,讨好道:“爷这是做什么,叫人穿上这种令人羞赧玩意儿。”
赵胜敲了敲贞、操带,听着那清脆声音,露出几分满意笑容来:“没办法,以防万一罢了。”
侍妾说不出话来,以防万一,以防她跟别野男人厮混吗?
她又不是傻,跟着赵胜,还有谁比他还好,皇帝老子吗?
“老爷说什么,除了老爷,还有谁能比得上你?”
谁不喜欢听好话,赵胜笑了,低头亲了亲侍妾嘴角。只是好话挺多了,如今他是不会信了。
以前秋曼雁说好话多,有技巧,叫人浑身每一处都妥帖。可惜到头来,她转身就找了一个野男人,还是一个哪里都不如自己。
不管出身,还是相貌,都是糟糕至极,简直是来打赵胜脸面!
难不成是那马夫床榻上加勇猛,叫秋曼雁满足?
赵胜自然不会承认,只道是秋曼雁水性杨花性子,成亲后依旧不能改变,要不然怎会成亲前就有了其他男人子嗣?
“你乖乖,戴着它也没什么。”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叫自己穿上这个东西了。反正侍妾一心跟着赵胜,想着贵人心思太难猜,有些奇怪嗜好也没什么,便笑着应下了。
谁知她这才应下,脚踝上又是一凉,侍妾僵硬着脖子抬眼去看,几乎要晕了过去:“老爷这又是做什么?”
赵胜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串铁链子,将她脚踝锁上,又扣了床榻柱子上,这是根本叫她不能离开。
铁链不知道是用什么打造,泛着淡淡金色,小指一样粗细,约莫九尺长,正好让侍妾能够走到桌前和如厕地方。
侍妾心里发着冷,觉得赵胜嗜好真不是一般古怪,叫她穿上那玩意儿就算了,还用链子锁上自己,是怕她逃走吗?
好不容易攀上郡公爷,她会跑才怪,打死自己也不肯离开赵胜一步。
“我这样喜欢你,要是叫你跑了,实有些难过。”赵胜伸手拍了拍侍妾娇嫩脸颊,见她眼底露出一丝惧怕来,不由笑了:“别怕,只要你听话,我就会对你很好。”
他取出一个锦盒,交到了侍妾手里。
侍妾原本一颗心坠到了谷底,打开锦盒看着里面一颗颗饱满宝石,立刻眉开眼笑了:“多谢爷,妾实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赵胜看着她满足神色,伸手抚了抚侍妾乌黑柔软长发:“那就留这里,哪里都别去。”
唐子嫣还说赵胜把府外侍妾接回来,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毕竟赵胜算是长辈,侍妾又是他身边人,就算还没名分,要是搀和到郡公府事来,总不好当面呵斥拒绝,无疑是打赵胜脸面。
只是没想到那侍妾倒是个乖觉,从来不离开院子一步,也让唐子嫣悄悄松口气,完全不用担心侍妾来指手画脚,倒是叫人为难了。
翠竹却是奇怪,嘟嚷道:“你说那侍妾是不是生了根,要屋子里发芽了,从来不见她走出屋子,伺候丫鬟,也就一个贴身大丫鬟能够进屋里,其他人一律不能靠近。”
这侍妾行为举止透着古怪,一般人能够住进郡公府,不耀武扬威就算了,如此安安分分,倒叫人觉得惊讶。
唐子嫣也疑惑,那侍妾刚进府时候她见过一面,不像是安分守己,要不然也不会早早就攀上了郡公爷,心甘情愿躲府外小院子里等着赵胜宠幸。
不要名分一直跟着赵胜,若是不图财,不图郡公府权,叫谁也不能相信。赵胜年纪不小了,总不能说被他风姿倾倒,所以甘心做一个伺候人玩意儿?
反正那侍妾不捣乱,唐子嫣也就随她去了。
赵玄凌回来时候,却给她带来一个惊讶消息。
“皇上要去南方出巡?”唐子嫣满脸诧异,实想不通圣人怎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南方素有鱼米之乡美誉,圣人便想去走一走。旨意很会下来,圣人钦点我带着家属一并前往。”赵玄凌说着,又道:“马车由我来准备,你只要收拾些贴心用东西,随侍不能带太多,你瞅着哪些机灵又规矩带上。”
一连串话,叫唐子嫣有点懵了:“等等,我也能跟着去?”
说不向往是假,毕竟像她这样闺阁女子,能出家门走走也就罢了,出京便是少了,如今下南方,是从来没有过机会。
见唐子嫣两眼闪闪发亮,透着璀璨光芒,叫赵玄凌看得高兴,低头吻了吻她脸颊:“时间紧凑,路上颠簸,就是怕你不习惯。”
“怕什么,马车要是坐累了,骑马就好了。”唐子嫣说着,一把推开他,一叠声叫来霍嬷嬷和翠竹,就开始大刀阔斧收拾起来。
她倒是个急性子,圣旨还没下,赵玄凌话才说完,就急着收拾起来了。
赵玄凌看得有点无奈,他还是第一次唐子嫣跟前受了冷待。不过他也能理解唐子嫣高兴,能出远门只怕是第一次了。
“这个要带上,那个也要,都记下了。”唐子嫣收拾了一通,是就是把霍嬷嬷和翠竹指挥得团团转,等抬起头来,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赵玄凌被冷待着,坐桌前喝着凉茶,不由有些赧然。
“先别收拾,替将军换一壶热茶,再开始摆晚饭吧。”
“不收拾了?”赵玄凌看了过来,语气有些揶揄。
唐子嫣挨着他坐下,不好意思道:“是我太着急,倒是让将军笑话了。”
“哪里,我喜欢你这个样子。”赵玄凌握住她手,直白话叫唐子嫣有些羞涩。
见霍嬷嬷和翠竹都退了出去准备摆饭,唐子嫣凑过去,他唇上亲了一口。
赵玄凌哪里能满意,伸手搂住她纤腰,狠狠回吻了一记。
直等到听见外头纷乱脚步声,他这才意犹未地放开了唐子嫣。
只是霍嬷嬷这等眼尖人,一下就看出唐子嫣绯色脸颊,以及红艳湿润嘴唇,哪里不知道两人刚才做了什么。
翠竹低下头,免得叫唐子嫣看见自己抿着唇偷笑,麻利地摆好了晚饭。
两人亲亲热热地吃完,一起沐浴后,很就双双床榻上翻滚。
唐子嫣高兴,自然表现出加倍热情,把赵玄凌缠得紧,险些失控,叫她第二天起不了床。
她扶着酸软后腰起来时候,不由红着脸,这都晌午了,两人昨夜实有些过了。
霍嬷嬷给唐子嫣揉了揉后腰,她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问道:“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收拾好了,”翠竹说着,又悄悄道:“昨日听江副将说,原本圣人钦点了将军护驾,将军却说婚不过数月,出巡说不定一年半载回不来,实有些为难。圣人感念他这份心,便让将军带上夫人一并去。”
闻言,唐子嫣一愣,倒没想到是赵玄凌特意跟圣人提起,自己才能一起去。
只是昨天赵玄凌一个字没透露,显然也没想用这件事来邀功,却叫人加贴心。
唐子嫣心里暖暖,想到能跟赵玄凌一起领略南方漂亮景色,就极为愉悦,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了。
霍嬷嬷瞧着她殷红脸色,不由笑着附和道:“将军是个妥帖人,看着粗犷,却懂得疼人。要不然他跟着圣人出巡,夫人留郡公府一年半载,怕是要烦闷又尴尬。”
也是,赵玄曦已经搬走了,赵玄轩秋曼雁头七一过,就离开了京中。如今郡公府里,也就剩下赵胜和他那个侍妾。
要是赵玄凌出远门了,让唐子嫣一个人独自院子里,怕也不知如何是好,实有些煎熬。
“将军素来是个妥帖人,要不然怎会让夫人一眼就相中了?”翠竹掩着唇打趣唐子嫣,叫她是赧然,便跟翠竹闹作一团。
霍嬷嬷难得见唐子嫣孩子气,也不由笑了。
只是赵玄凌率先提出要带唐子嫣一起去,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不然漫漫长路,身边仅有一两个小厮,却连一个贴心伺候人都没有,总是有些无趣。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听闻尚书令也出巡之列,绮兰公主必然是跟着,也不知道唐子茗会不会一起。
中郎将也是护卫之一,身为主母唐子瑶很可能也跟着。
光是想想,唐子嫣便觉得头疼了。这下子,姊妹几个倒是能聚一起。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好事。
等圣人旨意下来,连唐子娇也被圣人钦点跟身边嫔妃之一,唐子嫣加无语了。
归德侯出嫁四个姊妹,这是要南方一起相聚了吗?
叫唐子嫣无奈是,兵部尚书儿子近擢升为御前带刀侍卫,也出巡名单里。那么是说,连聂茹茵也一并来了?
这下子,南方出巡必定颇为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热热闹闹姊妹同聚,嘿嘿~~~
第七十六章 柔似水
第七十六章柔似水
唐子嫣收拾了将近半个月,这才准备出发了。
赵玄凌特意叫人打造马车,两匹挑选过骏马前,只是见着青墨,便忍不住耷拉着脑袋退后。
马车宽敞,上面铺满了被褥,温暖又舒适。角落小柜子里放着酸酸甜甜干果,底下一层镂空设计,底下放着一个小炉子,说是能把东西放隔板上,打开炉子热一热,路上也能喝上一口热茶。
唐子嫣对马车十分满意,知道赵玄凌是担心自己不适应长途跋涉,特意布置。
她只带了翠竹和霍嬷嬷,还挑了两个粗使婆子。
余下,都是赵玄凌几个熟悉亲兵,江元镇也跟着来了。
马车赶到皇城前,两人下去给圣人行礼。
圣人这次只带了唐子娇和另外一个年轻贵人,他先是做了简单祈福仪式,一行人浩浩荡荡才出发了。
唐子嫣先是向唐子娇欠身行礼,却听见马车里一阵咳嗽声,听着就叫人揪心。
按理说唐子娇这身子骨,实不适应长途颠簸。也不知道唐子娇自己是怎么想,非要跟着圣人一起出巡,带去宫女不多,药材却是满满两车,还请来两位太医随行,实有些兴师动众。
“见过娘娘,”前面侍卫队列已经起行开路,后面随行马车却还一个个排后头尚未启程。
“三妹妹也来了,”唐子娇撩起帘子,露出苍白瘦削面容,却显得楚楚可怜。巴掌大脸面,一如以往娇媚可人,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可能是要远行原因,唐子娇神色多了几分期待,眼底也多了一丝生气,瞧着不再像是漂亮泥娃娃,反倒多了一些凡人之气。
“倒没想到将军看着冷硬,却也有柔情一面,向圣人请求带上三妹妹一并启程。”唐子娇低声感叹着,似是感慨,又似是歆羡:“若非我再三请求,圣人也不会带上我。”
皇后要守着皇宫,自然是不去,年纪也不小了,受不住颠簸。唐子娇这病怏怏身子骨就别说了,只怕还没到南方,很可能就受不住车马劳顿死半路上。
刚开始唐子娇请求跟随,皇后是不允。唐子娇看着漂亮,却是个安分,年纪跟绮兰公主有些相仿,皇后看着她就像是晚辈一样,对她这种几乎是自寻死路做法十分不赞同。
只是唐子娇十分坚持,而且有些自嘲道:“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能支撑个几年,与其方寸之地将养着,倒不如能看一看外头大好风光,赏一赏圣人大好河山,就算死路上,也算是圆了一桩夙愿。”
皇后叹着气,圣人却被她一番话给打动了,破例带上了唐子娇。
唐子娇看着她,又笑了:“听说四妹妹也要来,三妹妹得小心些才好。”
唐子嫣看着帘子被放下,她又欠欠身,这才回到了马车上。
唐子瑶也来了,她嫁给中郎将这么久,也该收收心,对赵玄凌死心了吧。
正想着人,人便来了。
“三姐姐,”唐子瑶一袭锦衣,青蓝色料子,束缚腰带,显得腰身纤细。她比之前要丰腴了一些,脸色极好,看来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错。
“四妹妹来了,”唐子嫣请她上了马车,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唐子瑶接过翠竹热茶,低头抿了一口。
“听说三姐姐也来了,我便来打一声招呼,路上也有个照应。”中郎将可不是赵玄凌,没能近圣人身,不过是前头护卫小头头,不可能经常跑回来看顾唐子瑶。
唐子嫣没有出声应下,含糊带过。路上互相照应什么,唐子瑶带来不少丫鬟婆子,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三姐姐对我还有芥蒂?也是,以前我也太不懂事了,年少气盛,便做出不少糊涂事来。”唐子瑶说着,眼帘微微垂下,低声道:“以前是我不好,还请三姐姐担待些。”
说罢,两人沉默片刻,唐子瑶又开口打破了沉默:“听说大姐姐也来了,公主有了身孕,不方便前来,倒是便宜了她。”
唐子嫣挑眉,倒没想到公主居然如此大方,叫唐子茗一人独占着蒋光寒,真会甘心吗?
不过对绮兰公主来说,子嗣是大事,有了蒋家子嗣,主母位置坐稳了,何必跟一个妾斤斤计较?
唐子茗也是个有手段,路上跟着蒋光寒,其他来历不明女子就近不了身。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后面马车便开始一一跟随,唐子瑶便告辞,回了自己马车上。
唐子瑶是真心悔过,特意过来跟自己道歉?
唐子嫣是一个字都不敢信了,成亲那天,她躺冰冷地上,眼睁睁看着唐子瑶穿上喜服,代替自己走出去。
那时候,她心一点点冷了下去,那种绝望和无助,唐子嫣如今依旧能记得清清楚楚,仿若昨日之景。
勉强维持表面和气,已经是她大努力了。
天知道唐子嫣看见唐子瑶时候,瞧见她如今过得光鲜活样子,就恨不得抓住唐子瑶衣襟,狠狠扇上两巴掌。
唐子瑶那天赐给自己屈辱和绝望,唐子嫣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霍嬷嬷看出她低落,却不知道从何劝起。还是翠竹机灵,跟江元镇耳语一阵,这位副将就一溜烟跑去前头把赵玄凌叫了回来。
赵玄凌拍了拍青墨到处乱拱脑袋,翻身下马,上了马车,便看见唐子嫣怏怏不神情,便过去搂住了她肩膀:“怎么了?”
她原本是不想说,只是心里实难过,便依偎赵玄凌胸膛上,喃喃道:“刚才四妹妹来找我说话,向我道歉,那天事是她年少无知鲁莽了。”
赵玄凌低头,脸颊贴上她脸颊,低声问:“所以,你不想原谅她是吗?”
“要不是圣人跟前,要不是姊妹两个闹起来会坏了名声,我早就把她踹下马车了。”唐子嫣愤愤不平地说着,要不是动手动脚,没得被人说是悍妇,坏了赵玄凌名声,她才不会束手束脚,早就把唐子瑶踹得远远,免得跟前碍眼。
赵玄凌听着好笑,却又有些心疼:“不喜欢,那就让人拦着。我亲兵就守马车旁边,你不愿意见谁,难不成她还能闯进来?”
“不管如何,随着你心思来做就好,一切事都有我担着。”
唐子嫣一张脸埋他胸膛上,无奈地道:“将军,这样实太胡来了,你也不说说我,倒是闹出事来,被圣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出巡就一个队伍,彼此之间闹点小事,估计眨眼间就要传到圣人耳边。唐子嫣不为自己,总得为赵玄凌多着想一点。
“怕什么,圣人早就清楚我性子,素来都是胆大妄为,不按理出牌。”赵玄凌伸手抚着她乌发,见唐子嫣刚才闷闷不乐一扫而空,难得有着孩子气,自己胸膛上用脸颊蹭了蹭,直蹭得他身上要着了火,无奈地搂住她道:“夫人再这样,为夫可就要忍不住了。圣人还前面等着呢,我不能留下太久。”
唐子嫣一张脸红透了,手忙脚乱地坐起来,不忘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大白天……”
赵玄凌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微微一笑:“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气着自己,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怎么想倒是我吃亏了。”唐子瑶根本就没放心上,嫁人后照样过她好日子,前来道歉就像是走过场一样,不过是想着一起出巡,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
而且赵玄凌是圣人跟前大红人,中郎将要爬上去,少不得需要同为武将人提拔提拔,圣人面前美言几句。
就算不能让赵玄凌另眼相看,也不好与他结仇,两相不往来,倒叫人看着笑话。
唐子瑶打算得好,唐子嫣却是不乐意。
午时和夜里休整时候,唐子瑶又过来找她,唐子嫣这次就索性不理会,叫马车外面亲兵拦着,只道她身子不适,一直车上昏昏欲睡,总算打发掉唐子瑶那张讨厌脸自己跟前晃来晃去。
挡住了唐子瑶,却又来了一个人。
“三姑娘,许久不见了。”蒋光寒依旧一袭白衣,手执扇子,一派风流倜傥,目光温柔似水地看向唐子嫣,直叫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位尚书令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打扮得整齐光鲜,俊秀外表叫不少偷看宫女都羞红了脸。
唐子嫣皱了皱眉,没让他上马车,低声道:“蒋大人,请唤我一声将军夫人。”
“也好,”蒋光寒从善如流,手中折扇一展,笑吟吟地道:“夫人若是得空,不妨过来坐一坐,你跟茗儿也许久不见了,叙叙旧也好。”
唐子嫣却不觉得,她跟唐子茗有什么好叙旧,只怕唐子茗也不想自己出现蒋光寒跟前。虽说自己跟唐子茗是姊妹,去见这个大姐也是无可厚非。偏偏唐子茗如今只是妾,唐子嫣一个将军夫人特地去拜访蒋光寒一个妾,怎么看都觉得不妥当。
蒋光寒似无所觉,目光始终温柔如水:“夫人风姿比往日甚,没想到赵将军倒是个怜香惜玉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因为隔壁开v要准备,今天只有两,挨个么一口=3=
第七十七章 吃小醋
第七十七章吃小醋
唐子嫣听得心里不舒服,说着好像赵玄凌看着就不是怜香惜玉人,只有他蒋光寒才会怜爱娇嫩花骨朵儿?
这倒是,看着他风流倜傥摸样,一手勾上了唐子茗,让她死心塌地,不惜毁了名声也要攀上他。一手又撩动了绮兰公主心,做了驸马。
即使唐子茗这个贵妾先被迎进府,蒋光寒都有本事叫任性跋扈绮兰公主没有半句怨言,乖乖地下嫁。
她垂下眼帘,觉得跟这个男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没半句能说话:“蒋大人若是无事,我这就回去了,将军指不定待会要过来。”
言下之意,唐子嫣要准备去伺候她家将军大人了,蒋光寒哪边凉去哪边,别这里碍事了。
蒋光寒似是没有听出她话里深意,淡淡道:“府里只有夫人一个,倒是劳累了,将军身边似是还没有一个贴身丫鬟伺候着对吧?”
赵玄凌浑身杀气太重,一般人都近不了身,胆小丫鬟不是腿软就是直接晕过去,哪里能伺候人?
蒋光寒倒是说得赵玄凌不知收敛身上煞气,叫唐子嫣跟着劳累。
听得她牙酸,好像真替自己着想一样。
唐子嫣难得抬起头来,嘴角一勾,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眉眼弯弯,一双漆黑眸子闪着耀人光彩,叫蒋光寒不由露出几分赞赏来。
这位唐三姑娘长得并非绝美,可是身上有着其他大家闺秀没有灵动,又极为聪慧伶俐,蒋光寒不免遗憾娶是唐子茗,而并非唐子嫣了。
“大人此话差矣,将军身边没有旁人能近身,我也不必担心房里多了个贵妾侍妾,大人以为呢?”
蒋光寒眯起眼,折扇牢牢握手里,听出了她话语里几分嘲讽之意。摆明是说他这样人,身边美妾如云,根本比不上赵玄凌。
“夫人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倒叫人接不上话。只是将军如此,夫人独占着,就不怕别人冠上妒妇之名?”
连绮兰公主下嫁,府上都能有一位贵妾,柱国将军身边却只有一个夫人,连通房丫鬟都没一个,唐子嫣也不张罗着,传出去,不知情,倒像是她想要独霸将军,没叫旁人沾了身。
闻言,唐子嫣好笑道:“嘴长别人身上,我还能管得住?再说,她们受不住将军气势,不能欣赏将军威武,跟我又有何关系?”
赵玄凌年纪不小了,见过他大家闺秀也不少,到头来他依旧孤身一人,直到自己嫁给了他。
所以这是唐子嫣福气,也是她运气。
即使外面人不知情胡言乱语,唐子嫣看来,有得必有失,她占了这么大便宜,还不让人私下里说道说道?
“这点小事,就不劳尚书令大人操心了。”赵玄凌不知何时回来了,下了马,伸手搂住唐子嫣肩膀,青墨也许久不见她了,凑过来蹭了又蹭,瞥见蒋光寒,似是有些不高兴,喷着粗气前腿刨着地。
见状,蒋光寒知道今儿跟唐子嫣单独相处时候暂时要结束了:“赵将军,我与夫人是旧识,不过闲聊几句罢了。”
闲聊?
唐子嫣心里冷哼,分明是想挑拨离间她跟赵玄凌之间感情。妒妇?侍妾?
蒋光寒左拥右抱,也想要别人跟他一样,真是无耻!
难不成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不正常了,自己就是罪大恶极了?
送走了蒋光寒,唐子嫣有些闷闷不乐:“说真,外面人会说我是妒妇,拦着不让你纳妾,好让赵家开枝散叶?”
赵玄凌好笑,一手推开又蹭过来青墨,淡淡道:“你不是说了,嘴长别人脸上,我们如何能都管束住?而且说也无妨,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妒妇又怎样了,不愿意娶除了你之外人有如何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当面指责我不是了?”
闻言,唐子嫣见左右无人,脸红红地凑过去,他脸颊上飞地亲了一口:“将军以前瞧着木讷,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蒋光寒比赵玄凌懂得风花雪月,一张口就是诗词歌赋,又懂得不动声色地哄着女孩,让唐子茗和绮兰公主都死心塌地。
但是唐子嫣看来,赵玄凌说话简单直白,却比任何漂亮辞藻都来得叫人动心。
赵玄凌哪里会满足,搂住她上了马车,狠狠攫取唐子嫣粉嫩双唇,深深吻了一通,直到两人喘着气才分开。
唐子嫣唇瓣殷红,双眼湿漉漉地瞪了过来,叫赵玄凌身下一紧。要不是待会要去执勤巡视,他肯定要留马车里继续跟唐子嫣缠绵一番了。
“大白天你就躲进马车来,就不怕别人说了?”
“怕什么,兄弟们也是知道,谁会胡乱闯进来打扰我们?”赵玄凌又低头亲了亲她嘴角解馋,意犹未地舔了舔下唇,只觉得遗憾:“等下要开始支帐篷了,就圣人后面空地上。毕竟马车上过夜,实有些不安全。”
马车虽说舒服,到底遮挡了视线,夜里不能警觉地发现危险。
他们已经离开京中数十里,虽说是官道上,但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唐子嫣还没住过帐篷,十分感兴趣,帐篷一支起来,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霍嬷嬷和翠竹去收拾了。
谁知道看着不大帐篷,只有一人高一点,简陋地支起来,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木案,还有一些贴身用东西,不免有点失望。
等夜里点了灯,自己帐篷里身影,外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是愣了,小声嘀咕道:“这不是帐篷里做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吗?”
赵玄凌是值下半夜,搂着她坐小床上笑了:“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也能看见外面。若是遇上贼人和野兽,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抵御。”
唐子嫣一边听一边点头,虽说叫人有点不自,可是安全至上。
她接过霍嬷嬷送来热水,便打发她们到隔壁小一点帐篷里歇息。毕竟霍嬷嬷年纪不小了,长途跋涉总要比她们累一些,有翠竹伺候着,唐子嫣也要安心一些。
她沾湿了帕子,上前给赵玄凌洗脸擦手,自己也简单收拾了,这才和他并肩躺小床上。
简单支起小床不大,赵玄凌一个人睡着还算合适,加上一个她就有些挤了,两人都要侧着身才能睡下,不由皱眉:“这床太小了,夜里我们都睡得不舒服,要不我先去马车将就一夜,明儿叫人旁边再搭一个小床?”
她说着便要起来了,给赵玄凌搂着又趴他胸膛上,小脸感觉到他因为说话胸膛微微震动:“不必,马车上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去打扰你?我要四处巡视,也不能一直盯着你。”
他对蒋光寒是一点都不放心,虽说这位尚书令也不至于对唐子嫣动手动脚,毕竟是将军夫人。
但是蒋光寒太会说甜言蜜语了,连绮兰公主都给糊弄了过去,别提唐子嫣了。
要是唐子嫣给蒋光寒拐跑了,赵玄凌要到哪里哭去?
唐子嫣愣了一下,索性整个人都趴他身上,低低笑了:“将军这样,还是吃醋了?”
她倒是没想到,赵玄凌对蒋光寒话还是十分意。
赵玄凌眯起眼,大掌唐子嫣翘臀上轻轻一拍:“以后离他远点,他实太会说话了。”
要不然,他怎会年纪轻轻,就成了圣人跟前大红人?
蒋光寒长得风神俊秀,加上一张嘴,说话从来都是如沐春风,听着就舒服,谁会不喜欢?
爱美之心人人有,别提是圣人了。朝堂上有这么一个俊秀臣下,光是站着就足以赏心悦目,再加上这个男人十分懂得察言观色,每次都能叫圣人听得心里烫贴,说到他心坎上,是对尚书令荣宠有加。
圣人都能耳根软,别说是闺阁中长大姑娘家了。
“谁说,将军说话比那位大人要动听多了,每回都能叫人心跳如鼓,好不害羞。”唐子嫣抓住他手,放自己胸口上:“将军说说,这心是不是又漏了一拍?”
赵玄凌感觉到掌心跃动,一下接着一下,渐渐了一些,不由笑了笑:“夫人这是……引、诱为夫吗?”
唐子嫣红了红脸,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胡说什么,这帐子里面做什么谁都能看见,你待会又要值夜,赶紧睡了吧。”
她耳根都红了,手脚并用从赵玄凌身上下来,翻身睡了另一侧,背对着他闭上眼,似是真要睡了,只有唐子嫣听见自己胸口跃动比之前了。
赵玄凌低低一笑,翻过身,贴了过来,手臂紧紧搂住她纤腰:“没事,外面只能看见一些,看不真切……”
他手从唐子嫣薄薄亵衣缓慢游弋,低头吻住她唇瓣,将呜咽声都卷入唇舌间,生生咽了下去。
很撩起她衣裳下摆,赵玄凌缓缓从身后埋了进去,狠狠顶撞起来。
唐子嫣双唇被牢牢含住,发不出声音,又惊又羞,却被他紧紧圈怀里,只得被动地承受着,又害怕外面人发现,整个人绷紧,感觉比平日越发敏感。
偏偏身后人像是不知餍足,直闹得两人一身大汗,她也是浑身发软,赵玄凌这才意犹未放过了唐子嫣,搂着她重睡下了。
如此偷偷摸摸,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才刚结束,赵玄凌已经想着明晚或许还能哄着唐子嫣再来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将军,你学坏了哦!
第一~~~不要错过第二哟=3=
第七十八章 昔年孽
第七十八章昔年孽
唐子嫣被赵玄凌折腾了一回,很累得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去值夜也不清楚。
早上起来,浑身黏糊糊,只得叫霍嬷嬷打来热水,胡乱擦拭了一番,她这才起身梳妆穿戴。
瞥见镜里人眉宇间若隐若现春意,唐子嫣有些不好意思,用一点粉遮盖住,免得一出去,有眼力人都知道了。
早饭很简单,出来又不是城镇,稍微像样点便是了。
不过说是平常些,圣人又如何会用粗茶淡饭,即便早上只有一碗粥和几碟小菜包子,也都是御厨出手,哪里会简陋。
粥是碧玉米,一颗颗晶莹饱满,熬时间不长,清香扑鼻,尝一口嘴里,就像冰雪融化一样,转眼就消失唇舌中,实可口至极。
小菜也是精挑细选菜,经过一个月酿制,放了秘制酱汁,清淡爽口,叫人胃口大开。
唐子嫣比平日多添了一碗粥,又问霍嬷嬷道:“将军可有用饭了?”
“是,将军跟值夜士兵一起用,派人来说了一声,让夫人不必担心。”霍嬷嬷说着,就见翠竹进来,低声禀报。
“夫人,潘夫人来了。”
唐子嫣听得一愣,潘夫人?她认识什么潘夫人吗?
等看见来人,她才想起来,兵部尚书不就是姓潘吗?
不过若非仔细打量,唐子嫣一时之间还真不能把聂茹茵认出来。这位表小姐像是老了好几岁,梳着老式夫人发髻,戴着一支金钗,上面一颗拇指大红宝石尤为突出,身上衣裳瞧着料子名贵,样式却也是旧款。
依照聂茹茵这年纪,戴着那么夸张金簪,倒显得老气。原本便有些苍白憔悴,加上这身打扮,硬生生老了五六岁不止。
唐子嫣看得有点惊讶,知道聂茹茵过得不好,却没想到会过得如此糟糕。
她打量着聂茹茵时候,聂茹茵也细细地看着唐子嫣。
唐子嫣身上衣裳瞧着光鲜漂亮,都是京中款式。梳着妇人发髻,却是简单大方,戴着一支碧玉簪,瞧着水头极好,便知道不是凡品。
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鞋尖镶着一颗拇指大白珍珠,裙摆下若隐若现。从上到下,每一样穿戴不张扬,却都极为精致,显然她是十分受宠。
聂茹茵看得有些羡慕,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我刚从大小姐那边过来,虽说尚书令大人对她还不错,却依旧比不上将军夫人。”
唐子茗府里,确实颇受宠,如今出远门,身边又只有她一个贵妾,独占蒋光寒,帐子里用度是好了,每一样都是精致华贵,不过住一晚,就像把半个尚书府搬过来一样,看得聂茹茵好笑。
她嫁人后经历了一番,倒是看得明白。
唐子茗如此刻意将平日吃住用度弄得如此奢华,不过是想要让人忽略掉她贵妾身份,只道她是极为受宠。
但是再那些奢靡背后,不过是叫人可怜,唐子茗再受宠,也不过是一个贵妾罢了。
可惜唐子茗不愿意去承认,喜欢自欺欺人,聂茹茵瞧着她,不由心生怜悯,只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是了。
唐子嫣没接她话,过得好不好,日子都是自己过。当初唐子茗不顾一切要跟着蒋光寒,毁了自己名声,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要不然,唐子茗嫁贵人做正房娘子是足够了,何必委屈做贵妾?
如今既然是妾,就该收敛收敛,做一个妾该做事。可惜唐子茗没有自知之明,出远门还带着如此多奢华摆件,生生装了两大马车,叫蒋光寒好不尴尬。
即便是圣人,也不过如此罢了,他一个尚书令,又怎敢跟圣人比较?
唐子茗如此作为,绮兰公主必定是知道,但她就是不提醒,任由这个贵妾胡来,好叫所有人看看,唐子茗究竟是什么样妾。
一个没有自知之明妾,又是各位贵人面前摆出一副正室姿态来,倒是叫人厌恶。
以后回去,唐子茗一众贵人跟前印象好不到哪里去。要是再犯点大错,蒋光寒便能轻易舍弃掉,直接休了她。
绮兰公主是不屑于脏了自己手,没得坏了她名声。不过是一个小玩意罢了,蒋光寒想要多少是多少,到底撼动不了自己地位。
但是这样不识抬举又没有自知之明小玩意,绮兰公主是看不上,从来没把她放心上。
等生下子嗣,地位稳固了,蒋光寒心自然会回到她那里去。
聂茹茵早知道这个唐三小姐是个聪明,归德侯府时候韬光隐晦,郡公府渐渐显露出刚强来,熬过了一段苦日子,便牢牢站稳l 脚跟,又将赵玄凌心笼络住,如今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哪里像其他几个名声外小姐们?
唐子茗便不必说了,唐子娇数着手指过日子,唐子瑶起初也是不甚如意,好歹终于醒悟过来,压住了纳侍妾,到底坐稳了正室位子。
不过劳心劳力,哪里有唐子嫣过得如此滋润,瞧着比出嫁前还要秀美妩媚几分?
聂茹茵心里有些复杂,垂下眼帘,忽然提道:“夫人怕是没再见过纪公子了,难道不想知道他如何了?”
纪云那落魄样子,唐子嫣大街上遇到过。若是从此翻身,那是不可能,只会加糟糕。
不过瞧着聂茹茵样子,纪云只怕过得相当凄凉了:“我出嫁后,再也没见过表哥了,他参加今年大考了吗?”
聂茹茵抬起头,冷笑道:“夫人何必如此,纪公子待你素来是好,如今遭了难,夫人看来是高兴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尖锐,听得唐子嫣不由皱眉:“表哥对你也是极好,对张小姐也是好,那又如何?他是个什么人,你心里都明白。”
是啊,纪云一边跟自己好,一边却又跟张梦姌纠缠不清,聂茹茵心里说不出怅然:“夫人对纪公子总是如此冷情,偏偏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你……”
“潘夫人,还请慎言。”
唐子嫣不悦了,什么叫一直惦记着她?她已经是赵玄凌夫人了,纪云惦记一个有夫之妇想做什么?
“夫人不必担心,纪公子他已经……”聂茹茵说了一半,略略一顿,低下了头:“他已经去了,还是我叫人替纪公子收敛下葬。”
闻言,唐子嫣不由大吃一惊。她想过纪云可能落魄,也可能流落异地,不敢京中,却没想到纪云居然把自己小命弄没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唐子嫣实想不通纪云怎会把自己弄到那样地步。
“还能如何,纪公子没了侯爷资助,便到一家小私塾里做教书先生,张小姐却找了过来,哭着说不想嫁给别人。”聂茹茵说着此事,嘴角露出意思讽刺来:“纪公子心软,便咬咬牙带着张小姐离开了京中。”
唐子嫣怔住了,纪云带着张梦姌离开,这根本就是私奔!
要是太子妃和太子知道了,不怒才怪?
“所以,他们被捉回来,然后表哥就……”除了被太子秘密处死,好保住张梦姌名声之外,她再想不到其他。
聂茹茵摇摇头,低声道:“也是他们两人倒霉,想着避开追兵,捡着没有人烟山路来走,却恰好遇到了一群山贼。”
唐子嫣愣了,遇上山贼,两人不是一般倒霉。
纪云那三脚猫功夫,只怕是护不住张梦姌。这位太子妃妹妹会遇上什么事,可想而知。
“太子妃人赶到时,纪公子已经被砍断了一条胳膊,奄奄一息。张小姐被十几个山贼拖入洞穴中,早就哭晕了过去。”聂茹茵唇角微挑,也不知道是因为张梦姌惨状愉悦了她,还是觉得张梦姌怂恿纪云带她私奔,这是应得下场。
“为了遮掩此事,山贼被秘密剿杀,纪公子被送到牢狱里,只说是与山贼谋财害命,十天后就判了斩立决。他临死前买通了一个牢头,叫人送了口讯来,好歹叫我替他收尸,免得连一个下葬坟地也没有。”
她正是对纪云心生怜意,便花了些银钱郊外买了一处不大坟地,叫人葬了纪云。
这件事,到底还是让兵部尚书儿子知道了。他大发雷霆,清楚当年聂茹茵和纪云一段情,是狠狠收拾了她一通。
原本漂亮华美衣服通通被他撕烂烧掉了,叫人重缝制了一批,都是老样式,黯淡颜色,首饰也依照老夫人样式换了一批,叫她再也不能打扮得年轻光鲜,再有心思勾、搭别男人去。
哪个男人看见这样她,还能生出旖旎来?
一副死沉沉打扮,即便是年纪相当夫人们都不喜跟聂茹茵一起,总觉得她打扮太过老旧奇怪了。
她那位夫君要,就是这个结果。
“夫人,该回去了。”
外头一个老嬷嬷低声提醒着聂茹茵,便见她敷衍道:“这就来。”
聂茹茵自嘲一笑:“看看,即便是出远门,他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四处走动。”
不是担心她安危,而是怕她又跟哪个野男人对上了眼!
“我跟夫人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要告诉你一声,好歹什么时候顺路给纪公子上两柱香罢了。”
“再就是,张小姐经历了这样事,虽说太子妃极力遮掩,到底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端倪。张小姐名声不,只能远嫁,这次出巡也跟着来了,怕是要圣人这次也是顺道送她去和亲。”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媚于天子》下午入v,打滚求支持哦!
第七十九章 劫与难
第七十九章劫与难
张梦姌要被送去跟邻国和亲?
这倒是出乎唐子嫣预料之外,不过张梦姌定国名声彻底没了,又不可能随便嫁给出身低微,只怕那些人就算喜欢权贵,想要攀上太子妃,也要咽不下去张梦姌。
唐子嫣轻轻叹气,倒没想到张梦姌怂恿着纪云私奔,到头来会落得那样下场。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好好京中不呆,张梦姌好好出嫁也不乐意,两人非要凑一起,跑到偏僻山上。
手无缚鸡之力两人,护卫都没有,这不是去找死吗?
虽说没给立刻要了命,但是纪云回来,终究逃不过去。张梦姌没死,只怕活着比死还痛苦了。
聂茹茵被帐子外头嬷嬷又催了催,直到老嬷嬷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她只好起身告辞离开。
霍嬷嬷看着聂茹茵远去,皱眉道:“潘家嬷嬷倒是厉害,只怕是老夫人身边。”
瞧那高高上眼神,哪里将聂茹茵看做是女主人,只怕比奴婢好不了哪里去,不过是伺候少爷一个枕边人而已。
翠竹也一边附和,嘟嘴道:“就是,不知情还以为表小姐是潘家丫鬟呢。”
就算再不喜欢聂茹茵,她讨厌那老嬷嬷态度,这是将归德侯府小姐们当做什么了?
唐子嫣心里也有些不痛,只是别人家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聂茹茵都不反抗,逆来顺受,她再说什么也是多费唇舌罢了。
太子留下监国,太子妃倒是带着张梦姌来了。
估计是要远嫁,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所以太子也就让太子妃送张梦姌过来了,一路上也能多相处一阵。
唐子嫣是第二天看见张梦姌,第一眼几乎要认不出来。
张梦姌没有像聂茹茵那样苍白憔悴,没有丁点消瘦,反而胖得圆滚滚,倒是吓了人一大跳。
翠竹只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去,免得嘴角好不容易压住笑被张梦姌看见,多生事端。
霍嬷嬷也有点愣神,唐子嫣直接就呆掉了。
纪云死了,张梦姌居然还有这么好胃口,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跟一颗汤圆似?
这样想着,纪云还死挺冤。
张梦姌胖得脸蛋圆圆,一双漂亮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仔细看还以为她眼睛都闭上了。
她扭头看了过来,虽然唐子嫣眼中,几乎没认出张梦姌脖子哪里:“原来是唐三小姐。”
唐子嫣上前跟太子妃行礼,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张梦姌:“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淡淡,到底纪云跟唐子嫣有些亲属关系,看见她,不免想起那个胆大妄为书生,态度便冷淡了一些。
倒是张梦姌挪着身子走过来,挽住唐子嫣胳膊,对太子妃笑道:“姐姐,我想跟三小姐四处走走。”
太子妃心疼自家妹妹,瞧见她走两步喘一口气,浑身大汗淋漓摸样,她就加心疼:“别到处走了,帐子里坐着聊几句就好。我也去找玉儿说上两句,你们年纪相近,说些贴己话也好。”
她叮嘱丫鬟好好伺候着,这才转身出去了。
张梦姌艰难地挪到帐子里,喘着粗气坐下,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丫鬟熟练地绞了帕子,给她擦汗,又轻手轻脚地奉上香茗。
“三小姐是不是好奇,我怎么变成这个摸样了?”她声音比以前清亮,多了一丝沙哑低沉,满是肉脸蛋看着就是一团,唐子嫣也很难分辨出张梦姌表情来,猜度不出。
“张小姐这样,可是找太医看过了?”她也奇怪,没道理短短一段时日,张梦姌就胖成这样,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又是为何呢。
“太医看过了,只道我心情不好,郁结心,这才会忍不住大吃大喝,后把自己胖成这个样子。”张梦姌被接回去后,疯疯癫癫了好一段时间,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后来发现吃东西之后,她心情就会好一点,于是便叫来平日多几倍东西拼命塞进嘴里。
太子妃心疼她,张梦姌有什么要求,都量满足。不过是吃点东西罢了,哪里会约束着。
就算张梦姌吃得太多太凶,连太子看着都有些担心了,溺爱妹妹太子妃还是一如既往地满足着,还请来两三个厉害大厨,每天做出不一样风味美食来。
于是短短一个月,张梦姌就胖成这样,太子妃这才有些担心,叫来太医看了,只道是郁结心,想借着吃东西来舒缓,后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医开了几个方子,又叫张梦姌少吃一些,免得把身体给撑坏了。
可是张梦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嘴巴,不吃东西,一整夜都睡不着,整个人都烦躁不安,乱发脾气。身边丫鬟婆子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是被打伤了,就是让张梦姌揪住错处狠狠处罚。
到后,太子妃只能把身边得力几个丫鬟送了过来,张梦姌这才稍稍消停了一些。
只是太医汤药喝着,吃东西却没吃,反而多了,叫太子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但是这又能如何呢,就像是恶性循环,张梦姌心情不好,就越想吃东西,不吃就发脾气乱打人,吃了心情变好,饿着心情又变差了。
来来回回,张梦姌吃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胖,如今出门都要好几个婆子跟着,若是上马车,腿脚迈不动,只能叫四个粗壮婆子把人抬上去。
所以太子妃这次出手,身边带来多,都是有一把好力气丫鬟和婆子,免得叫张梦姌辛苦了。
唐子嫣听得咋舌,她还是第一次听闻吃东西能让自己心情平复,却把人吃出这副摸样来。
她愣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张小姐这样,总是辛苦了一些。”
张梦姌勉强扯了扯嘴角,两颊肉一颤一颤:“纪云死了,我还有什么乎呢?我身子也那样了,就算和亲,对方刚开始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只会冷落了我。倒不如这副摸样过去,起初就不喜我,也就不会一场空欢喜了。”
她一副认命语气,叫唐子嫣不好接话。
“听说纪云被下葬了,侯府表小姐做?替我谢谢她,我疯疯癫癫了好一阵,等回过神来,才知道纪云没了,也没能替他收尸,幸好还不至于叫他连个坟地都得不到,便是我害了他……”
张梦姌幽幽地说着,又看了过来:“确实是我错,如果让纪云跟三小姐一起,他或许就不会死了。”
“张小姐,我已经是将军夫人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唐子嫣低声打断了她话,就算有如果,重再来一次,她也只会选择赵玄凌而放弃纪云。
纪云那样人,不适合她,唐子嫣也欢喜不起来,两人就算一起,也不过是一对怨侣罢了。
“确,这世上没有如果,纪云也不会再回来了……”张梦姌也想不清到底是不是后悔,当初哭喊着叫纪云带走自己,不想嫁给别人。
再来一次,或许她还是选择跟纪云走,只是再不会选这条偏僻山路,说不准两人能够找个小村庄,然后一起生活,再生几个孩子,活活一起。
但是太子妃姐姐说对,就算他们两人逃脱成功了,也不可能长久。张梦姌一直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脏污地方?
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张梦姌会做吗?
纪云一介书生,平日都是有婆子伺候着。
两个什么都不会做人一起,谁会愿意委屈?
张梦姌身为太子妃妹妹,一直如此骄傲,自然不乐意。纪云一个男子,信奉君子远厨庖,加不乐意。
慢慢两人便会争吵,会互相指责,再也忍受不住落魄生活,到底还是会回来。
可惜没等到那个时候,张梦姌就遭了秧,才会期待着那样生活,将它想得太美好。
张梦姌如今才觉得,她太过鲁莽了,害了自己不说,还害死了纪云,叫他无辜送了命。
即使纪云不死,只怕也不乐意迎娶如今她。
轻轻叹着气,张梦姌看着唐子嫣,眼圈一红:“我真羡慕你,三小姐。”
不但纪云一直念着唐子嫣,赵玄凌也欢喜着她。这个女人,得到了两个男人喜欢。
而她呢,却失去了所有,甚至是清白。
如今,便要嫁给一个年长陌生男人,异国度过一辈子。
唐子嫣闻言,心里也是一叹。
她很想告诉张梦姌,其实凭着太子妃妹妹这个身份,也可以过得好痛,是张梦姌一手毁了自己未来,怨不得其他人。
可惜张梦姌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即使遭了那样苦难,依旧只想着自己。
她要远嫁,每天自怨自艾,却没看见太子妃黯然神伤。
对方虽然年长,却是邻国出身极好,听闻性情才情都不错,是个懂得怜惜人。
尤其邻国不看重贞、操,好些贵人后院都收着几个寡妇和花魁,只怕太子妃费了多少心思,才找到这么个合适人,好叫张梦姌过得好一些。
但是这些费心和努力,张梦姌根本就看不见,每天唉声叹气,拼命吃东西来安抚自己脆弱心,却没想到那个从小溺爱她姐姐,只怕比她加痛苦,感同身受。
没瞧见太子妃比以前憔悴了许多,苍老了许多吗?
唐子嫣感叹,张梦姌有太子妃这样姐姐真是福气,反过来太子妃有她这样妹妹,倒是劫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二应该是11点左右,不要错过哦!
汗滴滴,我才发现章节数字都错了,赶紧改掉啊……看过不要点哦,么!
第八十章 歹毒计
第八十章歹毒计
夜里,唐子嫣依偎赵玄凌胸膛上,难得趴着一声不吭,叫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唐子嫣依旧没出声,小脸他胸膛上蹭了蹭,让赵玄凌胸前又痒又热,只得伸手搂紧她:“潘夫人和张小姐过来了,都说了什么?”
“纪云死了,张小姐要和亲。”她低声回答着,又叹道:“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表哥就这么去了,张小姐也要嫁到邻国去,只怕到死也不能回来了。”
赵玄凌隐约听说过这事,不过纪云实叫人闹心,又是自作孽,便没跟唐子嫣说起,倒没想到聂茹茵到底还是来告诉她了。
纪云死了就死了,却是叫唐子嫣伤感起来,赵玄凌便有些吃味了:“他给好好安葬了,这是难得福气了。”
能从死囚里,有人乐意给他递话收尸,实是纪云大福气了。那些衙差只怕也知道纪云做了什么,同情他这个倒霉书生,看银钱上,这才愿意给他传话。
要不然,谁会搭理死囚?草席一卷,扔到哪个乱葬岗里一了百了。
“不管她们说了什么,都不必放心上。”赵玄凌琢磨着,莫不是那两人指责唐子嫣,说她间接害死了纪云?
这也没道理,总不能说唐子嫣没嫁给纪云,叫纪云勾搭了其他人,这才让他死了,实有些牵强。
唐子嫣又蹭了蹭,点头道:“没什么,只是听着有些惋惜罢了。”
纪云原本有好前程,或许能娶一房不错媳妇,然后平步青云。如今什么都毁了,赔上了前程,还有小命,糊里糊涂就给斩首,身首异处,还给脏到了偏僻窄小坟地里,连个扫墓上香人估计都没有。
纪家一脉,也彻底断了纪云手上,叫唐子嫣如何不惋惜?
到底是表亲,纪家出了这么一个念书苗子,却就这样自己毁了自家,实令人唏嘘不已。
听着不像是被迁怒,赵玄凌便放心了,捏了捏她腰侧软肉,无奈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惋惜。娘子如此,倒叫为夫心里有些不痛了。”
唐子嫣抬起头,下巴搁他胸膛上,没好气地道:“我替纪家可惜着呢,将军又胡思乱想什么。”
赵玄凌伸手捏了捏她面颊嫩肉,嘴唇一勾:“谁叫我们难得独处,娘子却三番四次提起别男人?”
闻言,唐子嫣扭着身子就要起身,不想搭理他了,堂堂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斤斤计较大醋瓶了?
不等她跑走,赵玄凌一把抓住唐子嫣,把人搂怀里,紧紧拥着,低声说道:“她们提起这事,也没见是好意,故意叫娘子堵心,何必理会?纪云自寻死路,那是他事,又跟娘子何干?”
就算有关系,多不过是因为唐子嫣看上了自己,而非纪云。
不过对比之下,纪云怎么也不如他,说明唐子嫣眼光还是极好。
思及此,赵玄凌心情好了一些。
唐子嫣想着也是如此,那两人哪里会好心,不过是来叫自己内疚伤感罢了。只是自己一来不是害死纪云人,二来也从来没有朝思暮想,跟纪云交心,又见异思迁,有什么好愧疚?
把坏心情事扔到一边,就感觉到赵玄凌大掌偷偷探至衣衫下,一寸寸游移起来,她不由抓住那捣乱手,低声道:“将军每晚下半夜去巡视,再不闭眼歇一会,又得起来了。”
这男人不知道该说是精力充沛,还是每日只需要睡一两个时辰便足够了。前半夜跟她胡闹一番,后半夜还能起来值夜,白天又得守着圣人,一天两天还好,如此以往,唐子嫣真担心赵玄凌身子到底吃不吃得消。
赵玄凌知道她心疼自己,低头吻了吻唐子嫣嘴角安抚道:“没事,战场上,三天三夜不睡是常有事。平日抓紧时间休息,有时候马上也能睡着,依旧能平稳骑马。”
一点声响都能叫他从熟睡中醒来,一察觉四周安全,就能马上入睡。所以赵玄凌休息时间,其实比唐子嫣想象中要多。
唐子嫣听了,只觉得心疼,双臂搂得他紧了一些。战场上,无时无刻都得警惕着,上一刻平静,下一刻就要厮杀,她根本想象不到那样日子,赵玄凌到底怎样过了如此多年头。
这其中苦楚,怕是只有赵玄凌自己才能明白了。
这份怜惜和心疼,倒是化为绕指柔情,夜里缠绵时候为热情,险些叫赵玄凌把持不住,狠狠把唐子嫣从头到脚拆骨入腹,第二天也别想上路了。
到底还是胡闹了一番,下半夜巡视回来,唐子嫣还睡得香甜,赵玄凌索性打横抱起她,趁着清早无人时候送上马车,叫霍嬷嬷和翠竹好生伺候着,叫她睡了个饱。
唐子嫣醒来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两颊睡得红扑扑,叫来见她曾湘玉一眼就看出来,捂着嘴偷笑。
唐子嫣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起身简单梳妆,这才挽着曾湘玉坐下:“倒叫夫人好等,是我不是了。”
“哪里话,是我不请自来罢了。”曾湘玉跟着太子妃出来,两个孙子倒是留府里有嬷嬷看着,她总是忧心,出远门前皇孙是放心不下太子妃,叫她多跟太子妃说说话,好让太子妃宽宽心。
只是太子妃一颗心都张梦姌身上,也没多少心思搭理她,曾湘玉实闷着,便来瞧瞧唐子嫣,却没想到她昨夜被狠狠疼爱了一番。
自家表侄是个没轻没重,看看唐子嫣脖子上点点殷红,就知道赵玄凌下手有多重。
曾湘玉偷偷瞄了唐子嫣小腹一眼,心里倒是有些惋惜。两人感情如此深厚,成亲也好一段时日了,却还没好消息,实叫人看着着急。
其他达官贵人身边都是三妻四妾,唯独赵玄凌身边只有一个唐子嫣。若是不早早生下子嗣,嚼舌根人多了,看热闹人也不少,指不定哪天就送两三个美妾上门,唐子嫣还不能拒绝得了。
曾湘玉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她当初刚嫁过去,身份跟皇孙相当,便有人蠢蠢欲动想要送美妾过来,幸好自己肚皮争气,一连生下两个儿子,这才没人再来给她添堵。
不过这也是暂时,太子年纪不小了,圣人还老当益壮。等过些年,圣人去了,只怕太子登基不到几天,就得把位子传给皇孙。
那时候,三妻四妾算什么,三宫六院,皇孙到底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了。说不定一个月只能一起七八天,已经够多了。
曾湘玉想得有些远了,牵起唐子嫣手轻轻一拍:“别说我多事,倒是赶紧趁着出巡,努力怀上才是。”
虽说长途跋涉,要是唐子嫣怀上身孕,指不定就要留南方养胎好几个月,等稳定下来了,便要送回京中去,两人就得分开了。
这段时间不算短,赵玄凌又孤身一人,为了巴结讨好他,送美妾只怕是不少了。
至于说那些美妾被赵玄凌煞气会不会吓晕,那又有什么?
就算晕了,把人往床榻上一送,秀色可餐,赵玄凌可以细细品尝。若是不喜欢晕倒后跟死鱼一样,一开始就关上灯,谁也看不见谁,美妾或许没那么害怕,勉强能伺候。
不过有曾湘玉,自然会替唐子嫣着想,帮忙挡一番,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唐子嫣叫她说得双颊绯红,实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伸手覆上自己平坦小腹,唐子嫣也不由有些发愁。
唐子瑶都能早早怀上了,虽然后没能保住,也比自己要一些。尤其这个四妹妹跟夫君关系并没有多好,哪里比得上她跟将军婚燕尔,几乎是夜夜缠绵,怎一直没好消息?
小月子每次都准时来,唐子嫣常常期待着有一天忽然就不来了,可惜该到日子,照样来了,说不出失望。
曾湘玉也觉得自己太心焦了,两人感情如此好,孩子也是迟早事罢了,不过倒是提了个醒:“正好太医跟着来了,要不要让他瞧上一瞧,是不是底子到底虚了点?”
太医被曾湘玉叫人请来,很便带上药童,给唐子嫣正儿八经地诊脉。
唐子嫣有些忐忑,等了又等,直到太医松开手,慢悠悠地道:“夫人身子骨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以前寒凉东西多吃了一些,需要稍微调理一番。”
太医说话从来有保留,曾湘玉听出他说“多吃了一些”,只怕吃不少,不由奇怪了:“难不成嫣儿喜欢吃那海物?又或是夏天冰镇东西贪嘴了一点?”
唐子嫣却是摇头,霍嬷嬷一旁答道:“夫人素来不爱那海物,冰镇东西也很少吃。”
太医想了想,又问:“莫不是喜欢喝茶,尤其空腹时候?”
霍嬷嬷恍然大悟:“这倒是,夫人爱饭前喝一杯香茗,便是有七八年习惯了。”
“这就是了,空腹喝茶伤身,以后夫人小心注意便是了。”太医龙飞凤舞地写完方子,曾湘玉叮嘱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曾湘玉有些不放心,私底下又跟太医多问了几句:“大人不妨给我说句实话,侄媳妇底子寒凉,到底要调理多久才好?那寒凉之物,真是茶水之类?”
太医摸着胡子,面露为难,到底摄于她皇孙媳妇身份,含糊透露了一些:“即便是喝茶水,七八年虽说长,到底也不至于如此。”
说罢,他便不多言。
曾湘玉皱起眉,她是听明白了,唐子嫣这哪里是性子寒凉,分明是有人知道喝茶习惯,只怕茶里放了不该放东西!
若是如此,这下药必定是归德侯府里人,到底谁对唐子嫣如此怨愤,用这般歹毒法子害人?
她想着此事不能瞒着赵玄凌,便急匆匆去找他了。
敢动自己侄媳妇,那些个小人真是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三会中午12点之后了,么么么~~~
第八十一章 巧寻人
第八十一章巧寻人
赵玄凌知道了,不由一怔,他没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叫唐子嫣受了委屈。
他立刻去找太医,杀气腾腾,叫太医再不敢瞒着,把知道说了,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说话结结巴巴,总算说清楚了。
唐子嫣寒凉之症显然是人为,有人放了不该放东西。只是太医看来,前后却是不一样。
赵玄凌听明白了,之前有人下手,但是没长久,很又有另外一个人下手,这才叫唐子嫣生生受了两种不同药,这才没爆发出来,互相抵消了一些。
唐子嫣运气是好,也是不好。因为身子里两种药平衡了,反倒没察觉出来,平日也没哪里不舒服。
他想了想,偷偷把霍嬷嬷叫过来询问一番。
霍嬷嬷听着太医话,便有些觉得不对劲了,如今被赵玄凌特意叫来一问,是心里忐忑。
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又想,唐子嫣吃食东西都只是自己和翠竹过了手,其他人是丝毫不沾。
若说对唐子嫣下手,寒凉药不是毒药,压根看不出来,银筷也试不出来,就算中招了也察觉不了,这才显出对方阴险来。
有什么比寒凉入体,后叫人生不出孩子来得阴险毒辣?
霍嬷嬷咬牙切齿,想了整整一夜,头发都愁白了,都没任何头绪。
翠竹跟她一个帐子,见霍嬷嬷愁眉苦脸,关切地问了。
霍嬷嬷知道她素来伶俐,又是跟唐子嫣身边,一个人想,倒不如两个人,说不定能想出什么端倪来。
她低声细细说了,翠竹听得心里一凉,接着满脸愤怒,恨不得宰了那背后小人。
等翠竹冷静下来,来来回回地原地转悠,忽然灵机一动:“嬷嬷说有什么特别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嬷嬷还记得四小姐身边浅叶吗?浅叶有个同乡招娣,便是厨房当灶下婢子。”
翠竹这一说,霍嬷嬷也有点印象来。府里数来数去,唐子茗素来跟三小姐没什么来往,身边奴婢婆子都沾了点清高气,哪里会有厨房里帮工丫鬟是亲戚。
唐子娇是庶出,身边都是家生子,还是出身极低,没什么本事安插人进厨房。
唯独唐子瑶,不但归德侯面前受宠,母亲也是出身颇好,手上银钱不缺,加上浅叶同乡这层关系,霍嬷嬷不得不怀疑到她头上来。
她也不敢随意臆测,只把这事告诉了赵玄凌,让他心里有数。
曾湘玉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叫人偷偷回京里,去审问浅叶和招娣那丫头,看她们能不能说出什么话来。
谁知回禀人却说,唐子瑶身边人都给打发出府了,浅叶被狠狠打了板子撵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身边付嬷嬷不知道落到何处了,根本无从找起。
招娣没了浅叶做倚靠,又被牵连了,没多久就被赶出了厨房。毕竟是活契,给了些银两,她就跟着出府去了。
谁知道这几人还京中,还是流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人?
曾湘玉正愁着,唐子嫣被霍嬷嬷小心翼翼地照顾,翠竹也收敛了许多,有些欲言又止,便知道自己身子没太医说那么简单,隐隐有些不好预感。
旁敲侧击了几次,没从霍嬷嬷嘴里套出什么来,翠竹直接机灵地避开了,没什么事都不肯她面前出现。
唐子嫣无法,只好找到了赵玄凌,揪住他袖子郁闷道:“你们是不是瞒住我什么了,一个个神神秘秘,倒叫我看着心里乱糟糟。”
虽说曾湘玉想要一直瞒下去,直到她身子骨给调养过来了,再说也不迟。不然唐子嫣心里难受,只怕药效也要差一些。
赵玄凌却不是这样想,唐子嫣不清楚事实真相,一直胡思乱想,寝食难安,到底还是会坏了身子骨。
索性,他也不遮遮掩掩,平铺直叙地告诉了唐子嫣。
闻言,唐子嫣实愣了。
她想也想不通,自己居然被下药了?
唐子嫣伸出手,哆嗦着,慢慢覆上自己小腹,眼圈忍不住就红了:“难道说,太医意思是,我再也不能怀上了吗?”
“乱想什么,他只说你底子寒凉,调养一阵就好。”赵玄凌紧紧搂住她,大掌胡乱拍着唐子嫣后背安抚着:“别多想,太医圣手,你这点小事不话下,很就能调养好了,叫娘子给我赵家生十个八个孩子。”
唐子嫣听着,眼泪就下来了,却又忍不住勾起嘴角:“十个八个,将军你这是养母猪呢?”
十个八个,就算一年一个,也得十年八年,难不成她以后要一直生孩子,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见她终于破涕为笑,赵玄凌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拥着她叹气道:“你也别着急,总要慢慢来,把寒凉东西摘掉了。顺便叫太医给你养养身子,好让娘子以后也有足够力气生我们孩子。”
唐子嫣粉拳锤了锤他胸膛,被“我们孩子”几个字给说得心里暖融融,忍不住小脸贴着他,蹭了又蹭,把赵玄凌衣襟给蹭湿了一小片,看得他甚是心疼。
赵玄凌低头吻了吻她脸颊,把眼角泪珠儿舔进嘴里,苦涩滋味蔓延,心里不由又难过又是满腔怒意!
若是叫他找出那下药人,定叫这小人不得安宁!
曾湘玉那边人手还是有限,赵玄凌索性飞鸽传书给留京里收下。江元镇听说后也极为愤怒,帮忙写信时候,后面还添了几句,叫那些小子们分成两组,谁先抓到那小人,谁就能换到赵玄凌跟前来伺候。
那些小崽子一个个崇拜赵玄凌,能他跟前,就算是牵着青墨也是件大好差事,于是谁都卯着劲,不吃不睡也要把那人给揪出来!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伙子们把京中每一处角落都翻了一遍,居然把招娣给找到了。
招娣倒没走远,出了归德侯府,便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带着他们搬去了一处好一点小房子。
招娣生母死早,家里是继母当家,父亲又是嗜酒好赌,底下又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她过得不容易,到处打零工拉扯着他们吃喝。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银子,立刻就买了一处房子搬走了,又把父亲赌债还清了,很是叫人惊讶了一阵。
那些小子们一瞧,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嫂子被人下药害了,肯定跟招娣有些关系。要不然小小灶下婢子,居然能有一笔银两买房子,叫谁信了?
要不是做了什么龌蹉事,得了封口费,谁也不会信。
招娣被捉来时候还迷迷糊糊,只想着父亲是不是又去赌了,没钱把自己抵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招娣实长得太糟糕,肤色又黑,小身板没一点姿色,早就不知道给卖到哪个红楼去了。
也幸好如此,她几次被抵押,几次都是去打零工换了银钱回来还债,多辛苦些,倒没人把主意打到自己身子上。
可是这次不是关了几天放回去,而是被绑着上马车,有一个年纪相仿小姑娘跟着,只是脾气不怎么好,也不跟招娣说话,一路走了许多天,这才停了下来。
瞧着外头景色,早就离开京中很远了,陌生得叫招娣害怕。
她给颠得七荤八素,马夫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车上姑娘却是习惯了,面不改色。
“到了,下去。”小姑娘一把将招娣拖了出去,手里力气不小。
招娣路上求饶了几次,换来只有小姑娘不屑眼神,便放弃了。
只是等摔地上,招娣好不容易爬起来时候,看见对面坐着高大男人,被他身上煞气吓着,是一动不敢动。
比起那个彪悍小姑娘,这个男人要可怕多了。虽说容貌俊美,只是浑身气势就像千斤鼎一样,把她死死压地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太可怕了,那如有实质煞气如同刀刃一样,叫招娣哆哆嗦嗦,一张脸是变得惨白。
“你就是招娣?”男人打量着她,缓缓开口:“说罢,你为何要下药害唐三姑娘?”
招娣拼命摇头,结结巴巴道:“没、没有事,大人误会了。我跟三小姐无冤无仇,怎会去害她?”
“不说?”赵玄凌没了耐性,拿起桌上放着一把佩剑,抽出剑身,一道泛着寒意银光掠过,长剑被他随手扔了过来。
剑尖刺入泥土中,几乎全部没入。看着没用多少力气,若是刺入身体,招娣只怕早就死了。
她浑身打着颤,一双眼瞪得圆滚滚,害怕得瞥了眼赵玄凌才开口:“奴婢真没要害三姑娘,就是浅叶说三小姐跟四小姐不对付,叫我每天放一点药粉,叫三小姐也难受难受。那药粉只道是偶尔吃不下,叫人身上发痒小东西,奴婢就照做了。”
招娣刚开始害怕,没敢放,把药粉偷偷丢给府外流浪小狗吃了,几天下来还活蹦乱跳,她这才放心,却也每天下一点点,不敢下太多。
见唐子嫣无知无觉,身子骨也没见怎么样,她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渐渐加重了分量。
不是毒药,她又缺钱,自然对浅叶唯命是从,哪里敢不做。
等浅叶和付嬷嬷都没府里,唐子瑶又出嫁了,招娣害怕被人发现,又被赶出厨房这个肥差事,索性离开归德侯府出来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八十二章 无花果
第八十二章无花果
赵玄凌面无表情地听完,双眼眯起,心底怒火却几乎要压抑不住。
江元镇感受到他浑身煞气,跟对阵时候相差不离,底下那胆小丫鬟早就吓得瘫软地上,险些喘不过气来,便道:“将军,把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他实担心,赵玄凌怒气冲冲,一不留神把人弄死了,收拾起来就麻烦了。要是被人捏住了把柄,到头来反叫将军为难。
“放心吧,我有分寸。”赵玄凌语气冷冷,犹如凛冽寒风:“另外那个丫鬟呢,叫浅叶,找到了吗?”
“那帮小子们卯着劲把京中翻过来了,只怕要找出来,也是时间问题,这几天应该有消息了。”江元镇见他到底还是想自己动手,又不至于生气得没了分寸,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看来唐子嫣赵玄凌心里地位真是无人能取代,以后他对这个大嫂一定要恭敬才行。
江元镇这边琢磨着,把招娣关了起来,叫之前带来那个小姑娘盯着:“别让她死了,将军还等着她供词呢。”
小姑娘拍着胸口保证:“有我,她还死不了。”
这小姑娘是其中一个部下妹妹,可惜那士兵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妹妹,又喜欢舞刀弄枪,索性留了江元镇身边,偶尔也能办点小事。
看着她利索小摸样,江元镇不由欣慰,别人家妹妹总是好。
小子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吃不睡来找人,居然不到两天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浅叶找到了。
只是浅叶当初被打了三十板子,一双腿是废掉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家里就剩下一个软弱哥哥,父母早年便死了。
浅叶以前送不少银两回家,家里嫂子对她还算可以。如今被赶出府不说,以后便没有银钱了,就开始对她各种挑剔谩骂。
她哥哥到底勉强保住了浅叶命,花掉了一大笔银钱,她大嫂看着浅叶半死不活,后实不乐意把好不容易攒下积蓄都花光,趁着她哥不,转身把人卖掉了。
小子们寻了见,浅叶被转手了几次,居然后到了红楼一层跟秋曼雁作伴了。
浅叶一双腿走不动,身姿脸蛋却是好,又胜年轻,跟唐子瑶身边也没吃什么苦头,一双手脚和皮肤都是极好,跟闺阁小姐有一笔。这红楼素来不看其他,把人留住也能赚不少,便买了下来。
浅叶跑不了,每天就躺石床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男人,叫她几乎崩溃。
那些地位低微人哪里懂得怜香惜玉,若是她挣扎得厉害了,便卸掉了双手。若是咬人,便卸掉下巴。
如此一来,浅叶学乖了,却没想到没多久会遇到了秋曼雁,惊得以为自己看错了。
秋曼雁来了,倒是叫她轻松了一些。因为比起一个不能动小丫头,风韵犹存秋曼雁就要可口多了。
秋曼雁反抗比浅叶还要厉害,就加狼狈了,到后来下巴一直卸着,手脚都给绑上了,才慢慢懂得乖巧起来,好少受点苦痛。
等有一天,浅叶却听说有人要买走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秋曼雁听闻,手脚并用爬到她跟前,柔声说:“若是可以,叫那贵人把我一并买走吧。”
浅叶对这位夫人还是有些主仆感觉,不自觉地点头,看着秋曼雁笑了,这才被人抬了出去。
等到后来,浅叶才知道,秋曼雁这辈子都别想从那个地方出来了。至于她,见着来人后,也明白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将军大人……”浅叶躺地上不能动,只能狼狈地躬着身行礼。
“说罢,到底是谁叫你下药。”赵玄凌瞥了眼底下丫鬟,虽说被婆子清洗过才一路送过来,只是身上绯糜痕迹还没完全消失,看得叫人皱眉。
浅叶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索性咬咬牙答道:“回大人,是四小姐叫奴婢这么做。四小姐仰慕将军,听闻三小姐被赐婚给大人,便想着即使取代不了,若是三小姐一直不能生,指不定会要娶贵妾,四小姐也有可能到将军身边去。”
江元镇闻言,不由嗤笑一声,唐子瑶还真是痴心妄想。就算将军要选贵妾,也选不到她头上去。
难不成唐子瑶还觉得,姊妹共伺一夫是一桩美谈来着?
传出去,归德侯面子只怕要丢光了!
浅叶也知道唐子瑶这想法太疯狂,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奴婢,主子要自己做什么,她也不能拒绝。
她颤着声,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摘出去,免得承受赵玄凌雷霆之怒:“将军大人,奴婢只是听命行事,这都是四小姐主意。”
“是吗?”赵玄凌冷淡地回问一声,挥手道:“那我让你去官衙指证唐家四小姐,你可愿意?”
浅叶整个人都吓得瘫软起来,若是指证唐子瑶,后却没能把唐子瑶拖下水,被反咬一口,自己也就一个死下场!
“将军大人,凭着奴婢一面之词,怎能当作证词?”
“那是不愿意了?”江元镇看着她,接过话头:“既然不愿意,留着也没什么用,直接送回去算了。”
再回去那个像恶鬼洞穴地方,浅叶吓得整张脸都白了:“不,不,我不回去……奴婢愿意指证四小姐,愿意。”
“那就好,”江元镇笑笑,把她一并跟招娣关了一起。
招娣看见浅叶,就明白事情败露了,绝无一点回旋地步。她看着浅叶一双断腿,不由红了眼,或许她下场,也不比浅叶要好多少。
唐子嫣这几天见赵玄凌忙忙碌碌不见人,不由奇怪,一路寻着过来,远远便看见一道熟悉身影被人抬走,想要再仔细看看,就被赵玄凌挡住了。
“那是谁?怎有些眼熟?”
“一个不起眼丫头罢了,出来找我来吗?”赵玄凌不想她去沾这些龌蹉事,搂着唐子嫣就往回走。
“今儿喝药了吗?”
唐子嫣一张脸皱了起来,嘟嚷道:“别说了,霍嬷嬷一天三顿督促我喝药,翠竹一直拿着蜜饯旁边等着,叫我不喝都不行。”
被两人盯着,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喝。虽说是对症药,对自己身子骨也好,但是那味儿实不敢恭维,叫唐子嫣喝得难受。
“过阵子就好,太医说这药方会跟着你身子骨来改一改。”赵玄凌心想找到了其中一个下药,另外一个下药又会是谁?
“会改吗?那就好。”唐子嫣吁了口气,这才笑了起来。
见她眉开眼笑,赵玄凌忍不住低头唐子嫣唇角亲了一口。吓得唐子嫣赶紧四处张望,没看见有人,瞪了他一眼:“瞧着这是什么地方,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放心,有我,怎会发现不了有人?”赵玄凌保证着,唐子嫣想着也是,他耳听八方,哪里有人怎会不知道?
赵玄凌搂着她肩膀走了几步,侧过头瞥向后面一棵大树,很又跟唐子嫣低声说着话走远了。
等两人不见了踪影,一道粉衣身影才从树后慢吞吞走出来,痴痴地望着两人离开方向。
“夫人,叫奴婢好找。”一个蓝衣婢子找了过来,气喘吁吁,一张脸涨红,显然是一路跑着找过来:“老爷正找夫人,对跟丢婆子大发雷霆呢。”
“知道了,”唐子瑶皱了皱眉头,中郎将就算出来,对她却是看得越来越紧了。不过离开一小会儿,就拿她身边婆子训斥。
骂是婆子,那些话到底不过是对着她说。
腹中孩子因为侍妾鲁莽没了,这次出巡,侍妾没能跟过来,若是唐子瑶途中得一男半女,以后就能府里站稳脚跟,侍妾也奈何不了自己。
只是上次还是伤了底子,中郎将再努力,也没能让唐子瑶再次怀上孩子,不免有些暴躁起来。
这又怪得了谁,可能上次如此对待那还没出生孩子,叫他们心生恐惧,便一个个不敢到自己肚皮来了。
唐子瑶轻轻感叹着,又想到刚才看见赵玄凌和唐子嫣亲昵,不由心里吃味。
以前觉得赵玄凌冷冰冰,却是一个大英雄,英明神武,一身武艺也叫人敬仰崇拜,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柔情一面。
可惜这一面却是留给了唐子嫣,而不是自己。
唐子瑶总是想不明白,自己样样比唐子嫣要出色,不过是这个三姐姐刻意藏拙,骑射功夫比她好那么一点点,就叫赵玄凌看上眼了?
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唐子嫣再好又如何,到底是一个不能生蛋母鸡!
“夫人,夫人……”侍婢旁边急得不行,老爷都发火了,要是不能把唐子瑶劝回去,自己少不得又要被训斥。
“行了,我听见了,这就回去。”唐子瑶说着,忽然又道:“老爷不是前面镇子上买了不少无花果来着?”
侍婢点头,中郎将确实看着无花果不错,便买回来给唐子瑶尝尝鲜。
“捡一袋,待会送去给将军夫人也尝尝。”唐子瑶露出轻笑容,吩咐完了,这才抬脚往回走。
闻言,侍婢答应了,却有些不明白,还是回去装了一袋给唐子嫣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八十三章 反击战
第八十三章 反击战
霍嬷嬷收到唐子瑶送来无花果,气得险些都直接扔出帐子外。
她是清楚事情,唐子瑶这分明是承认了对唐子嫣下药,还公然来叫嚣,叫自己怎能不气?
翠竹懵懵懂懂,却也看出无花果含义,没叫唐子嫣看着,直接拎出去找地方狠狠踩了几脚,扔河里去了。
唐子嫣见两人气哄哄,倒也奇怪:“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了一条到处咬人狗,觉得晦气罢了。”霍嬷嬷拦住翠竹,黑着脸说道。
无花果,无花果,没有花来结果,分明是讽刺唐子嫣如今还生不出来一个孩子来!
唐子嫣有些疑惑,这路上哪里来疯狗?
不过她们不说,唐子嫣也没多追问,吃完饭四处溜达时候,记下了上回那被抬走身影方向,一路走了过去。
“这里面关了什么人?”江元镇叫了两个亲兵守着,看见唐子嫣,两人面面相觑,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嫂子,是两个犯了事侍从,锁里头了。”
犯事小厮,哪里用着赵玄凌亲兵来守门口,一瞧就奇怪:“让开,叫我看看是谁。”
亲兵吞吞吐吐,急得一头汗:“嫂子,就是两个犯事,几天没清洗过,没得脏了你一身衣裳。”
唐子嫣瞪了两人一眼,他们只好退下,大嫂眼神虽说比不上赵玄凌,也是挺可怕。
打开门,唐子嫣一眼就认出是浅叶和招娣。
她们看见唐子嫣也是诧异,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关上吧,”一看是两人,唐子嫣也能猜出来,赵玄凌为何把她们关起来了。
她伸手覆上自己小腹,原来下药真是唐子瑶吗?
自己跟唐子瑶维持着表面功夫,彼此还算热络亲近,倒没想到她会如此狠心。
是圣人赐婚之后,知道赵玄凌不会娶她,所以才痛下杀手吗?
对一个女子来说,一生无子,只怕是痛苦悲哀事了。
就算赵玄凌再喜欢她,一个无子夫人终究不可能独宠,后院只能为他添几个美妾,好生儿育女。
光是想想,唐子嫣就忍不住难过。要不是自己命大又好运,如今发现得还尚早,太医有办法治好,她是不是就要孤孤单单地过完这辈子,膝下连一男半女都没有了呢?
想到李霖敏生下那一对粉雕玉琢可爱龙凤胎,再想到自己可能不会有赵玄凌孩子,唐子嫣就红了眼圈。
闻讯赶来赵玄凌见她伤心,一把搂住唐子嫣,紧紧拥怀里:“没事,很会好起来。”
“嗯,”唐子嫣倚他胸膛上,心里对唐子瑶咬牙切齿。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江元镇不明白唐子嫣怎会突然单独来找自己,心里不由忐忑。
等听说了来意,他愣一下,有点吃惊道:“嫂子,虽说将军一直盼着孩子,可是这样会不会……”
“不是我自己用,以牙还牙,谁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怎能不送回去?”
唐子嫣冷冷说着,叫江元镇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看来以后,他要对大嫂加恭敬听话一点才好。
于是,江元镇二话不说,就把手里藏着一点药粉通通都送给了唐子嫣,连赵玄凌都没告诉。
拿着药粉,唐子嫣挑了挑眉。以前觉得被狗咬了,再咬回去实太掉份子,稍作惩治也就罢了,反正对方也不见得能过好,静观其变,慢慢欣赏那倒霉狼狈姿态就好了,倒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狠狠回击。
谁叫唐子瑶惹怒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谁都是有容忍底线,过了界,就算圣人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赵玄凌回来,见唐子嫣心情突然变好了,悄悄松了口气。
两人亲亲热热用完饭,唐子嫣主动伺候他躺下,很脱掉外袍,趴赵玄凌胸膛上扭动磨蹭起来,叫他被蹭得一身火气。
他伸手拍了拍唐子嫣翘臀,无奈道:“累了一天,不早些歇息?”
“今儿不累,”唐子嫣习惯了马车上颠簸,倒是没觉得哪里不适,又扭了扭,翻身旁边躺下:“既然将军累了,那我们早些睡了吧。”
开什么玩笑,惹出一身火气来,居然自己就要去睡了?
赵玄凌当然不乐意,大手隔着薄薄亵衣唐子嫣身上揉搓了几下,直接把人托起,坐自己身上。
唐子嫣呜咽一声,只觉身下被结结实实地填满,喘着气还不忘提醒道:“不行,会被外面人瞧见。”
隐晦地躺着姿势倒好,如今女上男下,身影帐子里倒映得清晰,叫她涨红着脸,浑身都僵了。
赵玄凌笑笑,大掌一挥,把烛火熄灭了。虽说很遗憾不能看见唐子嫣娇媚表情,但是能听见她压抑呜咽声,倒叫他浑身像是点着了一团火,想要狠狠将她欺负一番。
唐子嫣确实被结结实实欺负了半宿,这才累得浑身酸软地睡下,第二天起来,对上霍嬷嬷和翠竹揶揄眼神,不由红了脸。
偏偏那人昨夜起了兴致,她颈侧留下一连串绯红痕迹。自己只得挑了一件高领衣裙,遮住那些暧昧痕迹,叫曾湘玉看见了,又是递过来一个“她了解”眼神,让唐子嫣满脸不好意思。
马车走了十多天,终于穿过了管道和小镇,到达了南边大一个城镇,热闹繁华,叫一脸风尘仆仆众人忍不住吁一口气,各自进了包下客栈厢房,仔仔细细地梳洗了一遍,便四处溜达起来。
唐子嫣换了一身暗红衣裙,脸上被赵玄凌要求戴上了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乌发半数垂肩头,隐约露出一点白皙耳垂,上面一颗红色坠子,显得颈子尤其白净。
看着她越发风情万种摸样,就知道是时常被夫君疼爱,叫座跟随夫人都忍不住艳羡。
赵玄凌看着冷面冷心,没想到却是个懂得疼人,倒叫一些曾经婉拒将自家女儿嫁给这位柱国将军,心底有几分后悔起来。
女眷一个院子里用饭,男人们就另一边侧厅。
上来是镇上有名桂花鱼,香味远远便传来,勾得唐子嫣肚子里馋虫都起来了。
不是没吃过这道佳肴,只是长途跋涉,路上没遇到客栈只能简单扎营,吃都是干粮和简单吃食。小镇子也没什么好东西,吃着便有些腻味了。
如今色香俱全桂花鱼一上,座夫人眼睛都闪着光,可见大家路上都吃着不好,却也不能抱怨。
唐子嫣刚拿起筷子,没吃上一口,忽然听见隔壁桌上传来一阵干呕声。
几个夫人不由皱眉,只得放下了双筷,难得美食前,听着那声音,谁还吃得下?
回头一看,众人倒是惊讶了,这干呕人不是谁,正是唐子瑶。
唐子瑶事贵人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事了,对她印象大多都不怎么好。如今见她才掉了孩子没两个月又怀上了,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瞧瞧人家好肚皮,掉了一个,立马又来了一个,中郎将倒是娶了一个好媳妇。
有机灵丫鬟去请了太医过来,把脉后太医摸着胡子笑了:“恭喜夫人有喜了。”
中郎将闻讯前来,不由喜不胜收,脸上笑容灿烂。
唐子瑶自己也有点惊讶,虽说能猜出来,可是真被告知怀上来,她还有点惊讶。
按理说她上回伤了身子,不可能这么容易怀上。
主要是,当初郎中说他们不能多有房事,中郎将也是谨慎小心,路上也就那么一两次,还是草草结束。
唐子瑶这样想着,脸色便有些不好了,中郎将回过味来,也有些不是滋味。匆匆跟太医道谢后,中郎将带着唐子瑶便离开了。
座一位年轻夫人看着两人走远,不由歆羡道:“这位唐家四小姐倒是嫁了一个好夫婿,待她是极好。”
看看,刚怀上就如此高兴,迫不及待把人带走了,还不知道两人单独相处,对唐子瑶只怕要好了。
中郎将回去,心里琢磨了一下,算了算日子,跟唐子瑶倒也对上,便暖和了语气道:“既然怀了身子,你也要小心些,平日叫婆子跟紧点,别再毛毛躁躁到处走了。”
唐子瑶一听,有些不痛了。她已经不怎么出去走动了,去哪里都有婆子丫鬟跟着就算了,如果怀上了,中郎将只怕紧张,就怕像上次一样孩子说没就没了,叫她哪里都不去,不是要憋死人吗?
“还没显怀,四处走走也没什么……”
“听话,别乱走了,马车里呆着就是。”中郎将可不想唐子瑶又把孩子弄没了,而且这才一两回,她就怀上,显然自己能力不错,心里也高兴了一些。
“乖乖,我多带些有趣玩意回来,不会让你闷着。”
唐子瑶却想着难得出巡,赵玄凌也,她还想多看几眼,要是能走近点说上几句话那就好了,哪里愿意呆马车里不出来?
婆子劝不住,只能一直跟着,唐子瑶也不敢太张扬,远远瞧一眼就避开。但是婆子都是中郎将精挑细选出来,又是府里老人,一个个都是金睛火眼,哪里看不出唐子瑶意思?
就算她遮掩得再好,还是叫婆子看出七七八八来了,夜里偷偷就禀报了中郎将。
中郎将一听,这还了得。人已经嫁过来了,心却还落别处,当自己是什么?
又怕伤着唐子瑶,只骂了几句,她就哭哭啼啼,闹了起来。
住厢房虽说是镇上好客栈,这样苦闹,旁边哪里会听不见。尤其唐子瑶害怕中郎将对她动手,叫跟杀猪一样声音,谁像装听不见都难。
一时间闹得厉害了,有人敲门来劝,中郎将只觉得没面子了,冷不丁伸手一推,唐子瑶就摔了地上,吓得他赶紧叫人去请太医过来。
只是唐子瑶没什么感觉,看着中郎将紧张脸色,连忙捂着肚子假叫,一张脸憋得发白,吓得他是六神无主。
太医匆匆赶来,把脉后却皱眉了。唐子瑶脉象实奇怪,白天明明还是滑脉,如今却什么都没了。
可是唐子瑶又没流血滑胎,滑脉怎就消失了?
他摸着胡子想了想,倒是记起后宫有一种秘药,就是让女子脉象变成滑脉,若非自己是太医院老人,只怕也不记得这样一种药。
若是唐子瑶服下了这种药,倒也说过去。
不过这种药也只能骗得一时,不可能骗太久,倒是太医被唐子瑶这种欺骗他举动给惹恼了。
太医也是有脾气,假装怀孕要是骗过了自己,以后再做点小动作,假装孩子没了,栽赃别人头上,他岂不是就成了帮凶?
犟脾气上来了,太医也不管什么,直接就告到了圣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好消息,今天有三哦,应该是12点半左右呢!
如果木有,就是网页又抽了,捂脸……要是抽了,刷多几次或者稍后来刷都k!=3=
第八十四章 现世报
第八十四章现世报
皇上原本还以为唐子瑶出了什么事,要是底下侍卫带上夫人跟着,回头磕着碰着了,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
对底下人他还是挺宽容,原本听说唐子瑶怀上了身孕,倒是觉得挺欢喜,路上出了一个大好事不是?
只是听了太医话,圣人不由勃然大怒。
居然敢用秘药,骗自家夫君不说,还想栽赃谁身上去?
尤其这种秘药,当年也被其他宫妃用过,互相残杀。圣人大怒,禁了这种秘药,谁知道唐子瑶竟然用上了?
圣人二话不说,就叫人把唐子瑶送了过来审问秘药。要是秘药真流出了皇宫,用了不该用地方,那就真是一大骇人之事。
中郎将没见到太医,还摸不着头脑。毕竟太医探出来后,二话不说就去面见圣人了,他还蒙鼓里。
如今圣人召见,中郎将这才听太医说了此事,彻底懵了。
他昨日还高高兴兴,等待着自己第一个子嗣到来。不管是男是女,已经开始琢磨名字了。
谁知道唐子瑶又给了自己一个晴天霹雳,硬生生叫中郎将空欢喜一场,如今又扯上了宫中秘药,如何能不心惊胆战,又怎能不愤怒?
好啊,唐子瑶为了坐稳正室位置,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他不敢回想,难道之前那个孩子不幸没了,也是唐子瑶作为?
毕竟那孩子没了,倒霉是侍妾,中郎将对那侍妾也有些芥蒂,不怎么再去她房里,反倒对唐子瑶要怜惜了一些。
不止是他,连老夫人也是如此,总归要对失去孩子她怜悯一些。
如今想着,会不会又是唐子瑶一个阴谋?
自己不是把她想太坏,而是中郎将不敢把唐子瑶想太好!
这个恶毒女人,还没出嫁,就谋算自家三姐,想要桃僵李代,换掉娘子自己顶上,好嫁给赵玄凌。
谁知道如今为了固宠,嫁妆怀孕。然后一时不察,又嫁祸给哪个倒霉蛋,好让自己对她怜惜一些?
中郎将越想越气,可是唐子瑶到底是他夫人,惹怒了圣人,一家子都要跟着倒霉,便问太医:“大人,圣人怎么说?”
太医一看中郎将就是不知情,对他同情不说,自然圣人面前提起他,圣人也是十分怜悯中郎将。
你说好好一个人,前途无量,却偏偏娶了这么个糟糕媳妇。
家里鸡犬不宁就算了,如今出来,还闹得人皆知,这面子真是没地方搁了。
“放心,圣人英明,自然不会牵扯到不相干人身上。”
听了太医劝慰,中郎将这才安心了一点。
唐子瑶被圣人召见,还迷迷糊糊完全不知情。
圣人也没当面见她,毕竟男女有别,叫唐子娇出来问上一问。
唐子娇坐上首,穿着暗红绣纹华贵衣裙,淡妆事宜,饰物奢华,一派贵妇人姿态。
唐子瑶以前看不起这个庶出二姐姐,倒没想到如今身份高确实她,只得跪下,老老实实地行礼。
“四妹妹许久不见,倒是越发厉害了。”唐子娇勾唇笑了笑,没直奔主题。
看着唐子瑶匍匐地向自己行礼,那卑微姿态叫她心生愉悦。以前唐子瑶有多看不起她,唐子娇如今就有多活。
虽说嫁入宫中,跟自己想差不多,总要忍耐很多寂寞,空冷皇宫除了华美,少了几分人气。
只是再苦再无奈,看见如今唐子瑶,唐子娇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她之前忍受寂寞和苦楚,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
唐子瑶没听明白她意思,皱眉道:“不知道圣人有何吩咐,娘娘直言就是了。”
这话说得算不上客气,唐子娇懒洋洋地端起茶盏,低声吩咐:“真是无礼,难道侯府里四妹妹这礼仪学得如此糟糕吗?”
身边原本沉默嬷嬷上前,两个丫鬟架住唐子瑶,嬷嬷便卷起袖子左右开弓,把唐子瑶一张脸打得红肿,嘴角也破了,说话也不清晰:“娘娘,我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私下处罚我?若是圣人知道了,娘娘私下对将领夫人动手……”
这唐子瑶还是如此不怕死,竟然敢对她这般说话,唐子娇倒是笑了,娇媚可人:“四妹妹还是如此直率,只是还没弄清楚眼下状况。要是圣人不允,我又如何敢私下动手?”
她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唐子瑶脸色一点点发白,笑得愉悦了:“四妹妹说说,那药到底从何而来?若是坦诚了,指不定圣人会从轻发落。”
一句从轻发落,到底有多轻,也不过是圣人一句话事了。
唐子瑶一派茫然,喃喃道:“娘娘究竟说什么,我怎听不懂?”
唐子娇抬了抬下巴,盯着她平坦小腹道:“昨天太医不是说你可能怀孕了吗?今儿一看,却是没有,那滑脉根本就是假!你究竟服用了什么药来造假,难道自己也不清楚吗?”
“怎么可能是假,不可能!”唐子瑶双手捂住小腹,瞪大眼不可置信。
“不可能?”唐子娇以为她还要嘴硬,抬了抬眼皮,再也不想跟唐子瑶纠缠下去:“四妹妹老实说了,可能少受点皮肉之苦。若是不肯说,也只能怪我不客气了。”
那嬷嬷又抬起手,狠狠给了唐子瑶两巴掌,把她脸几乎要打歪了,满口血腥味。
唐子娇用帕子捂住鼻尖,厌恶道:“四妹妹,还是不说?”
唐子瑶已经说不出话来,拼命摇头。要她说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怀上身孕是假,又怎可能是假?
见她只一味摇头,什么都不说,唐子娇也不耐烦了:“把身边伺候丫鬟婆子都弄过来,嬷嬷你看着办吧。”
圣人全权交给她来办,唐子娇总要问出些事来。就算唐子瑶不肯说出真相,只要有人道出“事实”,这就足够了。
丫鬟婆子很带了过来,给嬷嬷领去了后院。
对唐子瑶还要仁慈一些,对这些伺候人奴婢们,嬷嬷就要狠戾多了,一个个绑长凳上,狠狠地打板子。连续打完十次,愿意说就能停下,不说就继续。
直打了三四十板子,有些体弱嬷嬷早就只能喘气了。她们也不明白怎会遇上这样无妄之灾,之前满心还觉得唐子瑶怀了孩子,身边人总算能松口气,也能因为夫人受宠跟着身价上涨,府里也有底气了。
谁知还没高兴多久,一个晴天霹雳就下来了,唐子瑶怀孕居然是假!
叫她们供出真相,但是谁也不知道唐子瑶假怀孕到底是怎么来。
还是一个丫鬟机灵,又被打得半死不活,疼得要晕过去了,嚷嚷道:“我看见了,夫人喝了奇怪水。”
其他人一听,有点头,也有附和:“对,就是奇怪水,我们从来没见过,只以为是夫人带来好东西。”
一个个忙不迭地承认,嬷嬷终于满意了,叫打板子人都撤了:“记住你们话。”
有丫鬟婆子承认唐子瑶确喝了秘药,这才会有了假身孕,秘药也是唐子瑶自己带来,圣人怒不可歇,大手一挥就道:“说出秘药来处,不然你小命不保!”
唐子瑶一张脸肿跟猪头一样,拼命摇头,只能喃喃求饶:“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唐子娇旁边瞧着,柔声道:“皇上,瞧着这个四妹妹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叫我这个做姐姐,实是羞愧。”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这德性也不知道随了谁。”唐子瑶做那些破事,事后圣人也曾听说过,心里对这个唐家四小姐有些不屑。
陷害姊妹这样事,就算平常人家都是不齿,也就唐子瑶从来没当一回事,途中还给唐子嫣送了一袋无花果讽刺她,真叫人无话可说。
“既然她不肯说,那就算了。”
唐子瑶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长长吁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地上。总算捡回一条命,要是能回去,她一定要查清楚身边究竟谁栽赃陷害自己,吃食里偷偷下药!
谁知圣人带着唐子娇一走,她歪歪扭扭还没站直身,外面就进来两个粗壮婆子,架着她就往后院角落走去。
唐子瑶吓得脸色发白,拼命挣扎道:“圣人说要扰了我,你们敢抗旨不遵?”
那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嘲笑道:“都说唐家四小姐是个聪慧,怎没听出圣人意思来?”
另外一个婆子也笑,一字一句地道:“圣人看你不想说,只要你不能说,便再也无人知道秘药到底从哪里来。”
不能说话,就只有死人了。
唐子瑶脸色惨白,大声嚷嚷道:“我知道,我知道药从哪里来,让我见圣人。”
“已经太迟了,叫你说时候不说,如今想说,却没有人要听了。”婆子怜悯地看着这个贵夫人,好好上等人不做,居然只想着下三滥东西来害人。
听闻府里侍妾也差点给她害了,偏偏大家还以为唐子瑶是无辜,倒是委屈了那个侍妾。
这个人一死,那侍妾府里只怕都要笑着烧高香拜佛,高兴得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唐子瑶还要大声叫嚷,婆子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两人麻利地她脖子上套了绳索。
都是唐子娇吩咐,必定让唐子瑶好好享受一番。
婆子受了钱财,便会好好办事。那位娘娘不喜欢这个四妹是出了名,反正唐子瑶都要死了,怎么死还不是她们决定?
唐子瑶脖子给套着绳索,很就给挂半空中,呼吸越来越稀薄,两眼一翻,便渐渐没了声息。
到死时候,她还是不明白,究竟是谁害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撒花哟!!!
第八十五章 一鸣惊人
第八十五章一鸣惊人
唐子嫣听说唐子瑶摔下山坳,人找到时候已经没气了,不由懵了。
她皱着眉头,想不通唐子瑶怎会一个人去山坳附近,还是大晚上,身边却没有一个丫鬟婆子跟着。
而且中郎将闻讯后,大发雷霆,就把那些跟丢夫人丫鬟婆子都狠狠打了板子,一个都没能剩下。
这事怎么都透着古怪,唐子嫣却想到,自己下手前,就预料到中郎将可能大怒,但是他敢圣人眼皮底下,把唐子瑶推下山坳,叫她再也不能给府上抹黑,他有这个胆子吗?
等曾湘玉悄悄派人来告诉她j□j,唐子嫣是愣了。
原本只想叫唐子瑶吃些苦头,好让自己出一口恶气,倒没想到牵扯得如此之多。
那药粉原本就是秋曼雁身边那个潜入丫鬟剩下,放江元镇那里,也算是报答了。
这种药也是丫鬟不知道从那里得来药方,只做了这么一点点,就把药方毁了。
害人东西,还是别留下为好。
如今圣人就算想去寻,也根本无从找起。只是没想到唐子瑶那么倒霉,正好撞枪口上。
圣人对这种秘药有多恨,对唐子瑶就有多不满。而且为了瞒下秘药来源,圣人居然想也不想就将唐子瑶扼杀了。
估计中郎将到头来,也不明白为何唐子瑶被秘密处死,却也只能帮忙遮掩掉,免得有心人注意到这件事。
唐子嫣不免忐忑,药粉到底是从她手上过了,帐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咬着手指甲,急得一头汗了。
被霍嬷嬷叫回来赵玄凌,踏进帐子,就看见她局促不安摸样,倒是少见:“这是怎么了?”
唐子嫣上前,双臂搂住他,一张小脸埋赵玄凌胸膛上,嗅着那熟悉气息,纷乱心这才慢慢回到了实处:“我闯祸了,怎么办?”
赵玄凌搂住她,看着唐子嫣惊慌失措摸样,不由伸手抚了抚她后背,柔声道:“别担心,有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他瞥了眼门口霍嬷嬷,后者会意,立刻守了帐子前,留神不要被人偷听。
唐子嫣贴了过来,几乎是赵玄凌耳边,简略地说了对付唐子瑶事,后喃喃道:“我就是想让她吃苦头,没想到会这么要了她命。你说圣人会不会查到我这里,还连累到江副将?”
“不会,你放心好了。”赵玄凌还以为是什么事,听着唐子嫣话,低头吻了吻她脸颊,搂住她腰身,叫她平静下来:“江元镇会处理好,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会留下尾巴。即使是皇上人,无论如何都查不到这里来。”
“真?”唐子嫣抓住他手臂,忍不住低声又问了一句。
“当然,江元镇以前是做探子,你想他突厥势力下不但如鱼得水,还能获得不少情报回来,身手不凡,脑子也好用,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了副将。”赵玄凌见她眼中惊慌渐渐退去,慢慢平静下来,又道:“再说,你也不必愧疚。四小姐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若非唐子瑶曾经用子嗣来害人,又如何叫圣人问也不问,直接打杀了?
她这样作为,叫圣人十分不满。加上中郎将是他想要提拔重用,有唐子瑶后院拖后腿,中郎将这辈子仕途只怕要毁了。
不过是处置一个品行不端小女子罢了,能够保住一个栋梁之才,这笔生意很划算,所以圣人毫不犹豫就舍弃了唐子瑶。
就算是归德侯知道了实情,到底也不敢闹腾到圣人跟前。谁叫唐子瑶自作孽,嫁出去女儿就是泼出去水,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再者中郎将虽说不喜欢唐子瑶,不过人都死了,也不会傻到跟归德侯撕破脸,没得多树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
归德侯不过损失了一个女儿,盟友却还,加不会多管了。
没人肯为唐子瑶出头,圣人又叫人渐渐平息下去,很这件事就要被淡忘了,到时候谁还能想起这个归德侯府四小姐?
人生短暂,只是过眼云烟。死了一个不知轻重女子罢了,既动摇不了国之根本,又影响不了中郎将,甚至对他仕途有益,谁还会为唐子瑶叫冤?
被赵玄凌这一劝,唐子嫣倒是想明白了。只要没人替唐子瑶叫嚷,这件事很就要被平息下去,甚至转眼就被所有人淡忘。
知道内情,哪里会去触碰圣人逆鳞。不知情精明人,肯定能嗅出其中异常。不知情傻瓜,也不会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夫人喊冤。
唐子嫣松了口气,整个人便觉得手脚绵软,浑身都没了力气。她听闻唐子瑶死讯后,就担忧了许久,如今完全放下来了,便觉得困倦。
赵玄凌轻轻拍着她后背,伸手抱起唐子嫣:“睡一会?”
“嗯,”唐子嫣闭上眼,一手却是抓住他袖子,低声道:“我怕给你添麻烦,真没让你为难吗?”
“放心好了,江副将是个得力属下,他从来不会叫我失望,你也可以信任他。”虽然江元镇没告诉他这件事,但赵玄凌从来不是事事过问上司,很多事都放任底下人自己去计划,自己去办,他只要好结果就足够了。
所以底下人心思够活络,从来不死板只会听命行事,但是他们总会给赵玄凌带来好消息,从来没叫自己失望过。
这一次,也是如此。
不过涉及到唐子嫣,又叫她苦恼担忧了一番,赵玄凌找上江元镇,忍不住狠狠跟他切磋了一下。
江元镇揉着被打得青黑小腹,暗道老大下手还真是狠。
两个亲兵围观了他被赵玄凌狠揍样子,捂着嘴偷笑:“谁让你瞒着老大,把那东西送给了大嫂?”
“你懂什么,大嫂想要亲自动手,不愿意老大帮忙,我又怎么能拒绝?反正,老大迟早都会知道,大嫂也不会刻意瞒着他。”江元镇呲牙咧嘴地站直身,只是瞒下代价,就是他要被狠狠教训一顿了。
“别油嘴滑舌,后面清扫都弄好了?别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要是查到大嫂头上,你们以为老大一顿拳头就能一笔勾销?”
亲兵缩了缩脑袋,点头道:“我们办事你放心,绝对没有一丁点马脚留下。”
江元镇也知道他们该开玩笑时候不马虎,但是办事手段却是一流,说是没有丁点遗漏,就真没有任何痕迹,就算圣人身边有神机妙算人,也找不到唐子嫣这边来。
“对了,记得跟中郎将那边对个头,别叫那傻子坏事了。”江元镇看来,中郎将不是傻子是什么。想要娶青梅竹马,可惜是个寡妇,只能迂回。
于是谁也好,却被指了个唐子瑶,也是个倒霉蛋。
这就算了,没看清唐子瑶真面目,被她耍得团团转,险些连仕途都给赔上。如今还懵懵懂懂,想要秘密调查唐子瑶忽然被处死事,这不是傻到头了吗?
一个个都避如蛇蝎,就中郎将这个傻愣子还扑上去。圣人仁慈,可没仁慈到给摸了老虎须还能一副没事人样子,迟早给惹怒了,中郎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亲兵做这事趁手,辗转收买了一个老夫人身边丫鬟,含糊说了其中厉害。
老夫人大惊失色,吓得一夜没睡好,连夜就写信给中郎将,中郎将收到信看完后立刻烧掉了,一直铁青着脸沉默了一整天。
从那之后,中郎将就老老实实当差,再也不会理会唐子瑶事。他也没想过替这女人伸冤,不过是担心被牵扯到什么事上,早有准备为好。
如今被老夫人一提醒,倒是很有些当局者迷意思。
也是,既然唐子瑶死得不明不白,那必然是有人不想叫旁人知道。能只手遮天,除了圣人,还能有谁?
再查下去,不过是叫中郎将带着一家子自寻死路罢了。
唐子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唐子瑶事给吓着了,一连几天没睡好,白天也吃不下多少,叫霍嬷嬷直发愁。
离开大城镇,圣人看了看繁华地方,又往僻远小镇去了。说是偏僻小地方,才能看见多民生。
众人还住帐子里,如今荒山野岭,霍嬷嬷去哪里找好食材去?
她急得不行,只好偷偷告诉了赵玄凌。
赵玄凌也发觉唐子嫣脸色苍白,睡觉时候比平日都要多,整个人蔫蔫,没什么精神,叫他十分担心。
他琢磨着,是不是被唐子瑶厉鬼缠身,才叫唐子嫣寝食难安,想着要不要叫江元镇从哪里弄个道士过来。
曾湘玉过来探望唐子嫣,瞧着她脸色,自己又是过来人,急匆匆就把太医叫过来了。
还是上次看唐子瑶那个太医,这次他反复查看,就怕这夫人会不会被谁下了那药,有些草木皆兵了。
连看了足足一个时辰,赵玄凌黑着脸,握住剑柄手,手背青根突起,浑身煞气叫太医也哆嗦了双手,这才僵着脸勉强笑了笑:“恭喜将军,夫人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八十六章 鸡飞狗跳
第八十六章鸡飞狗跳
闻言,唐子嫣不可置信,伸手抚上自己小腹。
不是说体寒,要调理一段时日才能怀上吗?怎么忽然间,又说自己怀上了?
她抬头看向太医,满眼疑惑。
霍嬷嬷笑得合不拢嘴,翠竹喜得嘴巴一咧,要到耳根去了。
唐子嫣有喜,那是天大喜事啊!
赵玄凌听着,嘴角一勾,满眼笑意:“当真?”
太医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又叮嘱道:“夫人近嗜睡,是身子骨还有些弱了,要小心些才好。我待会留下一个方子,之前药就不要喝了,虽说对孩子没什么大伤害,总归有些不好。”
霍嬷嬷赶紧领着太医去写方子,翠竹有眼色地退了下去,留两人单独相处着。
唐子嫣还处震惊中,被赵玄凌揽怀里,忍不住红了眼圈:“孩子竟然提早来了,我还以为得明年这个时候才……”
“孩子想我们了,便提早来了,怎么你反而哭了?”赵玄凌伸手拭去她眼角泪珠,无奈道:“打醒精神来,别叫孩子看见笑话了。”
唐子嫣闻言,这才破涕为笑:“孩子敢笑我?等我出来,定要打他屁股。”
两人紧紧依偎着,心里喜悦就像装满水木桶,几乎要溢满出来。
赵玄凌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又得准备一个宅子,好叫唐子嫣停下来歇息。虽说舍不得她,没放跟前总也会担心着,但是唐子嫣身体虚弱,孩子也不太稳,若是车马劳顿,少不得要辛苦些。
他想着自己留下是不可能了,或许要留下江元镇和几个亲兵,当护卫又能跑跑腿,出什么事也能立刻知会自己,还有霍嬷嬷和翠竹也得跟着留下伺候唐子嫣,再找两个信得过粗使婆子……
方方面面,一点都不能马虎,赵玄凌已经恨不得亲自留下来陪着唐子嫣了。
等唐子嫣困倦地睡觉,他就叫来江元镇吩咐了一大堆,让江元镇三天内办妥了,惊得他差点跳起来:“老大,三天内找一处适合宅子已经不容易了,还得环境清幽,不能惊扰了大嫂和孩子,又得采买方便,免得大嫂想要什么却不能立刻买到。这厨子得会花样多,两个粗使婆子得身家清白,一切家私器具都要全,屋子不能有池塘,花草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江元镇重复了一些,自己都开始受不住了。这么多事情,三天之内完成简直是叫他不吃不喝不睡来办了。
“你看着办,我们能留下,多也就三天。”赵玄凌意思很明白了,圣人不可能一直留这个小镇上不走,就算体贴自己这个上任爹,多也就三天时间。
江元镇抓了抓头,除了照办还能如何?唯有硬着头皮上了,不过他可不能一个人痛苦着,叫上亲兵一起做苦工,累得他们连埋怨力气都没有了,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唐子嫣却是好吃好睡,只是霍嬷嬷盯得紧,翠竹是什么事都不让自己沾手。
“夫人,想吃点什么?”
“夫人,这东西放着就好,奴婢们来收拾。”
“夫人,别碰这个,仔细您手……”
翠竹毕恭毕敬,就差没当唐子嫣是大佛供着了,叫她郁闷得很。一整天躺床榻上,哪里都不能去,偏偏她一想动,翠竹就振振有词,连霍嬷嬷也连声附和,叫唐子嫣也反驳不出,只能老实呆着了。
除了这两人,便是赵玄凌了。
这几天守夜叫江元镇替上,他便留下来陪着唐子嫣,几乎是形影不离。
唐子嫣不乐意了,白天睡得实太多,晚上便睡不着了,踹了踹他说:“你没必要总是守着我,以后不是能时时一起吗?孩子还没出来,将军就如此紧张,往后可怎么过?”
瞧着赵玄凌搂着她不支声,唐子嫣楞了,不高兴地道:“难不成将军想要把我留下来,然后丢下我一个人这里,独自离开?”
她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圈。
可能是怀了身孕缘故,唐子嫣近特别容易伤感,动不动就想哭。
赵玄凌看着,不由手足无措,慌忙劝道:“太医不是说了,你身子单薄,孩子怀得不够牢靠。等情况稳定下来,你身子骨也好一些,再追上我们也是可以。再不行,过几个月,或许圣人就往回走,我正好来接你回家。”
“圣人难得出巡,哪可能那么就回来?等我肚子显怀了,将军真会叫我长途跋涉去追上你们?”唐子嫣抬眼盯着赵玄凌,见他为难,也没点头也没摇头,眼圈又红了:“将军这是骗我,哪里说是让我跟上,却是要我一个人留这里孤孤单单生孩子。”
“你说,是不是孩子重要一些,所以我哪里都不能去?”
唐子嫣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这个孩子也是她盼了好久。只是一想到自己要独自一个人留下,可能几个月或者长时间都不能看见赵玄凌,他不能陪自己身边,就忍不住难过。
怀孩子是第一次,这样忐忑和喜悦交织着,叫她既甜蜜又烦恼。心思敏感了很多,每日昏昏欲睡。若是以后都没赵玄凌陪身边,总觉得心口少了点什么,空空落落,或许这就是唐子嫣脆弱。
赵玄凌一直宠着自己,倒是叫唐子嫣也娇气了一些。
她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赵玄凌。
赵玄凌无法,劝了又劝,也没能让唐子嫣消气,只得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一路颠簸,我怕你身子骨吃不消。”
他叹了口气,找来曾湘玉来劝唐子嫣,谁知道这个表姑也十分不赞同:“你知道,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事,嫣儿看着多坚强,还是年纪不大,又是头一次,哪里会不害怕?这个时候,你却不她身边陪着,难免会不安,这也是人之常情。”
曾湘玉这么说,叫赵玄凌也左右为难:“但是我不能离开圣人身边,她又不好一路跟着颠簸。”
她闻言,不由笑了:“圣人四处巡视,也不是赶路,哪里就真是要颠簸流离了?要是你不放心,叫太医时常过来看望,瞧瞧嫣儿身子骨能不能承受住。实不行,让嫣儿马车放慢一些,跟后头就是了,没得把她留这样小镇上,你真能放心?”
赵玄凌自然是不放心,小镇不大,人口不多,看着还算安宁。只是谁又知道他们离开后,会不会有宵小打上唐子嫣主意?
一想到唐子嫣可能自己离开后遇上危险,他就不免心里忐忑,只怕以后也要寝食不安:“表姑觉得对,我还是该一路陪着嫣儿才是。”
这几天还没离开,赵玄凌已经开始担忧了,要是真离开了,唐子嫣还不得天天哭鼻子,对孩子也是不好。
唐子嫣听说赵玄凌改变主意,不再逼着自己留下,立刻眉开眼笑,一叠声地吩咐霍嬷嬷和翠竹收拾东西,生怕赵玄凌改变主意把自己落下。
江元镇听了,苦着脸,宅子都找好了,人也采买得差不多了,老大居然改变主意了!
他把烂摊子丢给亲兵们,索性溜去偷懒休息。白天要准备这些,忙得脚不沾地就算了,晚上还得替将军值夜,别提多累了。
趁着这会功夫,江元镇躲到角落睡觉,就怕赵玄凌又改变主意来折腾自己。
他偷懒,京中小子们却没偷懒,隔三差五送来京中消息。亲兵没找到江元镇,只好把消息直接递给了赵玄凌。
赵玄凌一手轻轻拍了拍似是被惊醒唐子嫣,见她又沉沉睡去,才打开了信笺。上面写了许多京中小道消息,别小看这些,从这些小动静能看出很多事来。
自从曾湘玉提醒过他,不要以为繁华京中是安全地方,其实这里才是尔虞我诈厉害地方。
赵玄凌从此不敢掉以轻心,反正不能叫底下小子离开战场太久反而松懈了,便叫他们一个个去四处打听,把消息都聚拢上来。
他们正闲要命,自然一个个摩拳擦掌,高高兴兴地领命了,瞧着做得还不错。
他翻了翻,停了一页,上面写着郡公爷十分喜爱妾,几乎没叫她出来走动,也没宠幸其他人。尤其近闭门不出,都说那小妾是狐狸精出身,把郡公爷彻底迷惑住了。
有好奇小子偷偷进去打探了,那小妾哪里真是被郡公爷疼爱得不能出门,其实是被一条锁链给困屋里了。看来被戴了一次绿帽子,赵胜是聪明了,直接把人囚禁住,身边是四个婆子八个丫鬟牢牢盯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何况是别野男人?
赵玄凌嗤笑一声,也真是赵胜做得出来事。
只是又翻了一页,却是赵玄曦十分喜爱海棠,起初十天八天宿她房里不说,如今一整个月都不去安初兰院子。安初兰发了一通脾气,还闹得回了一次娘家,赵玄曦也不闻不问,似乎对这个正妻彻底失去了兴趣。
夜里沉迷美妾也就算了,白天精神萎顿,几次办差犯了错,被上司呵斥了一番还死不悔改,后来被勒令回家禁足自省。
赵玄曦居然毫不意,照样跟美妾过着醉生梦死生活,叫人瞠目结舌。
安初兰看出不对劲来,想要把海棠发卖掉,谁知被赵玄曦一路护着,还推了她一把,叫肚子里孩子给弄没了。
孩子没了,赵玄曦也不伤心,对安初兰依旧不关心,好像以前恩爱甜蜜都成了过眼云烟,再不复存。
安家上门闹过,还闹到郡公爷跟前。但是赵胜说简单,已经分府了,赵玄曦家事他就不好掺和。
赵胜说也是有理,安家闹了一场,没叫赵玄曦改变主意,倒是叫他烦了,说是再闹,就直接把安初兰休了,叫海棠扶正。
安初兰哪里乐意,一时间赵玄曦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估计圣人也知道了。
如此看来,赵玄曦仕途是被自己毁了。一个为了美妾便抛弃正妻男人,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待会还有第三!
电脑磨合期,实太不顺手了,折腾半天才勉强用上了,所以今天慢了点~~t t
第八十七章 酸酸甜甜
第八十七章酸酸甜甜
江元镇看到这消息时候,敏锐地嗅出不对劲来了。他回信叫小子们打听一下这个海棠,谁知道得来消息,果真与众不同。
“老大,这海棠不知道是谁先赎出来,一个偏僻院落里休整了足足三个月,这才会送到赵玄曦跟前。海棠以前确实是花魁,但是红楼里,再好女子,年岁一过便是不鲜货色了,不丢到一层,就是二层,也是要日夜接待恩客,久而久之,比常人便要容易老一些。”
“这海棠显然是被人接出来,好好调养过,不比年轻时漂亮,却也有七八分了,加上她几年来阅人无数,一张嘴能哄人,身子骨也够妖娆,赵玄曦那样呆头鹅哪里能招架得住?”
“长话短说!我对赵玄曦家事没兴趣。”赵玄凌淡淡打断他话,起身就想要走。
江元镇见他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干咳两声,终于说到了重点:“老大,小子们调查过海棠,近一个月身边婆子出入频繁了一点,跟着几天,发现她竟然是偷偷买来神仙花。”
赵玄凌皱眉,神仙花说着好听,却是害人东西。刚吃上时候,确是有些飘飘然,浑身都觉得十分舒服,就像踩云端上一样,叫人心情轻得很。
只是吃得时日多了,便就离不开,开头一天不吃便觉得浑身不自,后来一天少吃三次,都觉得胸口像是猫爪一样难受。等再久一点,估计叫那人趴地上舔谁脚趾才给神仙花,那人也绝对会照做了。
这东西圣人曾派了心腹去各处码头谨慎审查,就怕这东西流入了定国。遏制得厉害,却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尤其是那些已经上了瘾,哪里能离得开,一天都少不了,就算倾家荡产、为非作歹,也少不得去抢去偷运一些进来。
赵玄凌眉头皱紧了,区区一个红楼老花魁,居然能买来神仙花,说她背后没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江元镇也是想到这一点,那神仙花价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海棠不过是个过气花魁,手上银钱哪里有那么多?
就算是赵玄曦给,一个四品武将能有多少俸禄可以供得起?
“我也是怀疑海棠来路,这才让小子们又打探了一番,却见海棠身边嬷嬷,有一天夜里居然去了郡公府!”江元镇说得眉飞色舞,细细描述,就像是亲眼看见一样。
发现了这样大秘密,终于可以将功补过了吧。
给唐子嫣下药另外一个人还没查出来,虽说已经有一丁点线索了,却还需要时间。难得抓到了这样一个大消息,赵玄凌也该消气一点了。
“你怀疑海棠是郡公爷送过去,就为了把赵玄曦弄垮掉?”赵玄凌冷笑一声,别说他不信,京里所有人都不可能相信。
赵胜虽说喜欢么子赵玄轩,但是也没道理要害赵玄曦。毕竟如今郡公继承人已经是赵玄凌了,就算除掉赵玄曦,赵玄轩也不可能回京来继承。
就算分府而居,赵胜只剩下一个儿子身边能孝,害谁也没道理去害赵玄曦,这不是断了自己后路吗?
赵玄轩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赵玄凌对他感情淡漠,如今离得就远了。要是出了事,除了赵玄曦,谁又能救得了赵胜?
这一点江元镇也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底下小子比他疑惑,冷不丁居然从一次赵胜喝醉后偷听回来了。
隔了几天消息传过来,江元镇看着就乐了:“赵玄曦居然不是赵胜种,是秋曼雁从外面偷回来,就为了留住他人。”
虎毒不食子,根本就是自己种,难怪赵胜能狠心。
不能放明面上,叫人戳脊梁说他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又不用再叫赵玄曦还跟前,叫赵胜一直都看着,一直被提醒着秋曼雁当初外面偷人,而他又白养了将近二十年儿子是野男人种!
真是一石二鸟,赵胜还真舍得。神仙花这么奢侈东西,却是能够杀人于无形。
而且赵玄曦沾染上这样东西,时日久了供不上,杀人放火什么都做。不用赵胜动手,就自毁前程不说,指不定身败名裂,后落得凄惨下场。
“真够毒,好歹养了十几年,就算是养一条狗都有感情,这位郡公爷实狠心。”江元镇说完,想到赵胜怎么说都是赵玄凌亲生父亲,不由喃喃地住了嘴。
“你说得对,他从来就是这样人。”不管对赵胜多好,只要赵胜觉得没有用了,不喜欢了,那么就会轻易舍弃。
比如赵玄凌生母吕氏,比如赵玄曦。
不过能有一个秋曼雁来给赵胜添堵,还是给戴了一顶绿油油帽子,赵玄凌忍不住笑了,还笑得极为愉悦:“这样好事,怎能叫他遮遮掩掩?”
反正能让赵胜添堵事,赵玄凌不介意帮一把手。
江元镇却犹豫了,提醒道:“将军,郡公爷到底是你生父。若是他名声不好了,影响了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反倒是无辜,就算再坏影响,也牵扯不到我身上来。”赵玄凌笑笑,明白这个副将是担心自己:“不必忧心,还是说你手生了,这点小事也办不妥了?”
江元镇一拍脑袋,自己还真是当局者迷,有他和底下小子,风向哪里会吹到赵玄凌身上去?
要是有心人想把赵玄凌拖下水,也得看他们乐意不乐意!
“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江元镇嬉皮笑脸地给赵玄凌行礼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他们早就看赵胜不顺眼了,当初将军可没少吃苦头,都是这个郡公爷一手弄出来。
要不是他见异思迁,又如何叫赵玄凌吃了那么多冷待和心酸?
“余下那个人,三天之内必须查出来!”
江元镇正要走,冷不丁听见赵玄凌声音,脚下一顿,险些摔了,一张脸皱了起来,还以为老大忘记了,原来这里等着。
看来,他得叫那些小子别睡了,说什么也要先把人翻出来,不然他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赵玄凌雷霆之怒,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
唐子嫣瞧见江元镇高高兴兴样子,不由奇怪:“这是怎么了?”
她揉着眼睛,这几天越发嗜睡了,太医说是唐子嫣身子骨不够健壮,多睡便是休息,对自己也有好处。
闻言,唐子嫣就索性放任自己吃了睡,睡了吃。
她捏了捏自己腰上肉,有些不悦道:“再这样睡下去,都要胖不能见人了。”
“这样很好,”赵玄凌搂住唐子嫣腰身,确实比以前丰腴了一些,抱着软软,反倒很舒服。
唐子嫣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得意道:“要是敢嫌弃我,我就偷偷抱了孩子跑掉。”
“娘子饶命,为夫不敢了。”赵玄凌低着头,小声说着,那模样哪里像是英明神武大将军,倒像是小可怜一样,把唐子嫣逗得直笑。
这位柱国大将军也学坏了,如今装可怜是一等一好。
“看你装,”唐子嫣伸手挑起他下巴,嘟嚷道:“来,给我笑一个。”
两人笑闹了一阵,霍嬷嬷摆了饭,唐子嫣吃了几口便有些咽不下去了。
见赵玄凌担心地看了过来,又扒了几口,险些噎住了。
“不想吃那就别吃了,有什么特别想吃东西吗?”赵玄凌特意去找过太医,说是孕妇口味跟平常不一样,以前喜欢咸,或许如今就喜欢甜。
食补比药补要好,汤药渐渐便要停下来了,让唐子嫣多吃几口饭菜才是头等大事。
唐子嫣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挺想吃酸酸甜甜,比如糖葫芦……”
她自己说着,也忍不住红了脸。
年纪不小了,居然想着吃糖葫芦这种小孩子喜欢,不免有些赧然。
“糖葫芦而已,算什么,江元镇也经常吃。”赵玄凌说着,不知情江元镇忽然打了一个大大喷嚏,摸着鼻子奇怪到底谁念叨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被用来劝慰唐子嫣坏榜样了。
“江副将吗?”唐子嫣还真没看出来,高高壮壮江元镇居然也喜欢吃这种小东西。
赵玄凌小镇上走了一圈,没看见有人卖糖葫芦,不由皱眉。
江元镇听说了,二话不说就叫亲兵去山里摘了鲜山楂果来:“老大,我们自己做就好。这玩意儿我闭着眼都能做十串八串,保管大嫂吃个饱!”
霍嬷嬷旁边听着,不由白了他一眼。哪能叫唐子嫣吃十串八串,酸掉了牙不说,还吃得下其他东西吗?
厨房里鸡汤还炖着呢,哪能只吃这么个玩意撑个饱?
谁也不敢叫江元镇动手,后还是霍嬷嬷亲自下厨,尝试着用红糖做了两串。山楂还没完全熟,一股酸酸味道扑面而来。霍嬷嬷便叫翠竹找来其他香甜果子,交叉串起,添了点甜味,免得只一股子酸味,叫人吃着牙都要软了。
唐子嫣果然很喜欢,很吃完一串,刚想再拿剩下,就叫赵玄凌拿了去。
霍嬷嬷送来之前特意叮嘱过了,等下还要用饭,鸡汤也温着,不能叫唐子嫣把这东西吃饱了,再吃不下其他。
赵玄凌不喜欢酸甜东西,也只得咬了一口说:“看着你吃得香甜,便也想试一试。”
见状,唐子嫣只能咽着口水,看着赵玄凌三两下就吃光了那串糖葫芦,露出可怜巴巴眼神。
殊不知赵玄凌回头灌下两大杯冷水,才把嘴里酸酸甜甜味道弄走,别提多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趴下了…………
亲们表着急,另外那个人很会浮出水面啦,江副将有努力呢!
另:柱国宠妻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八十八章 夫妇随
第八十八章 夫妇随
继山楂之后,唐子嫣又陆陆续续点了老店烤鸭,还有南蛮传过来辣子。前面还好,江元镇换了两匹马,到底赶着把烤鸭还热着送回来了,可是这辣子太少见,也不知道去哪里寻。
虽说南方多有这辣子,可是一时之间去哪里买?
好曾湘玉身边有个婆子,夫家是南边人,有几间相熟老店进了一些给人尝鲜,好歹给赵玄凌包圆了,一并买了回来。
只是唐子嫣吃了几口,便又放下了双筷。霍嬷嬷看着发愁,她家小姐越吃越少,这如何是好。
翠竹倒是宽慰她道:“嬷嬷,好歹夫人有了胃口,多吃了一点不是?”
霍嬷嬷想了想,也觉得是,比起之前一点都吃不下,实要好太多了。
太医三番四次被赵玄凌请过来,摸着胡子都忍不住笑了。他倒是不觉得麻烦,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人,当初第一回做爹时候,每天恨不得自家媳妇吞下一头牛,别饿着肚子里孩子。
如今想来,他也是好笑,却很能理解赵玄凌着急心情。
而且赵玄凌素来冷着脸,京中呆时间又不多,瞧着并不好相处。虽说有曾湘玉长袖善舞,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到底跟京官有些隔阂。
太医如今看着赵玄凌像热窝上蚂蚁,就像平常人一样,倒是亲近了不少:“将军很不必担忧,夫人身子比之前强壮多了,怀了身孕口味变了,吃虽然不多,少吃多餐便是了,总不会饿着。”
炉子上常年温着鸡汤,都是精心养老母鸡,对唐子嫣身体也是好。
赵玄凌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抱拳向太医郑重道谢,毕竟麻烦他良多。
太医摆摆手,倒是受了,又说道:“只要过了三个月,腹中胎儿便能稳了,到时候不必担忧。”
赵玄凌点头,只盼着三个月来,又想到三个月之后,唐子嫣或许要显怀了,走动不方便,不免又开始发愁。
曾湘玉瞧着他样子,不由好笑:“你别太紧张,叫我看着也紧张了,何况是嫣儿?她第一次怀胎,担心事一点都不比你少,你就别叫她跟着紧张得寝食难安了。足足十月怀胎,这么就开始担心,以后等孩子出生,该操心事多呢。”
想到她那两个孩子,曾湘玉忍不住露出一声感叹。
大儿子还好,没怎么折腾自己,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只是老二就调皮得很,还喜欢使坏,白天睡觉,晚上大哭,闹得奶娘都要疯掉了,她也有些受不住,一听见孩子哭,就忍不住想过去抱抱他。
皇孙倒是劝住了她,只说孩子一哭就抱起来,要是娇惯了,以后不抱着不愿意睡,能折腾人了。
他说有几分道理,曾湘玉便生生忍耐下来。等过了几天,孩子果真不怎么哭了,只是能爬走时候,又是闹得身边伺候奶娘和丫鬟急一头汗,总是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吓得奶娘几次要晕过去。
赵玄凌听曾湘玉捡着说了说孩子趣事,心里不免向往。要是女儿,必定跟唐子嫣一样漂亮,他要将女儿养得跟唐子嫣一样骑射了得,稳重大方,以后上门媒人怕是要把门槛踩烂。
要是儿子,必定要跟自己一样健壮勇猛,或许无需再像他一样上战场杀敌,那么赵玄凌就要努力一点,给儿子创造一个没有杀戮未来。
他正想着,忽见江元镇走了过来,对自己使眼色。
曾湘玉知道他们两人有事商量,便也没多做打扰,很先行一步离开了。
江元镇上前,把手里信笺递了过来:“昨日,赵大人刺伤了谭御史,已经被收押了。”
这位赵大人,必然是赵玄曦了。
赵玄凌看了看信笺,略略点头。赵玄曦会发疯,倒是没出乎他意料之外。用过神仙花人,平日有气无力,神经崩成一线,很容易发怒,一点小事就足以叫人气得跳脚。
或许是这位谭御史看不过眼,教训了他几句,这是长辈对晚辈关怀,可惜赵玄曦不领情,加上神仙花作用,直接抽出长剑就刺了过来。
幸好当时身边护卫机灵,一下挡住了,要不然谭御史只怕是逃不过,当场就要被刺死。
公然刺伤朝廷命官,还是三品御史,赵玄曦立刻就被收押了,带走时候还拼命挣扎,伤了两三个御林军。
那些御林军都是给赵玄凌操练过,对他很是服气,听闻这位大哥是继母所出,以前对赵玄凌也不怎么好,当下也不客气,一个用脚踹,一个把赵玄曦双臂扭身后索性卸掉了胳膊,一个直接把他脑袋狠狠地上一敲,赵玄曦这才老实了一点。
几人把赵玄曦送进监牢,也没怎么优待他,直接扔进脏臭一间牢房,连被褥都没送,饭菜都是青菜米饭,再没别。
赵玄曦牢狱里闹腾了一会便累了,石床上昏昏欲睡,到了夜里便发作了,脸色发白,手脚哆嗦,一开始还大吵大闹要神仙花,后跪地上一个劲给牢头磕头,实叫人不屑。
御林军人也看得有些不忍,好好一个人,沾染上神仙花,直接就毁了。以前赵玄曦说不上目中无人,也是十分骄傲。如今为了一点神仙花,竟然二话不说就给人磕头,还满脸讨好,这还是大好男儿吗?
他们铁了心要让赵玄曦戒掉这个害人东西,一晚上没人搭理他。
赵玄曦难受得地上打滚,后来实受不住,脑袋不停往墙上撞,额头也磕出血来,一张脸血迹斑斑,实可怕。
叫闻讯而来安初兰看得眼圈就红了,还以为牢头动用了私刑,回头却被赵玄曦抓住了脚踝,求着要神仙花,不由气得直哆嗦。
还以为是什么事,居然是沾染了这样东西,却来求她要吗?
安初兰到底心软,看着这样赵玄曦十分不忍心,便想要去买一点点给赵玄曦解解馋。就算要戒掉,也得慢慢来,哪可能一下子就成了呢?
御林军却阻拦了她,开什么玩笑,一点点来?这种东西不一下子戒掉,这辈子算是毁了。
如今趁着赵玄曦沉迷还不够深,立刻戒掉才是。刚开始是难受,慢慢就要适应了。
安初兰不忍再看,回头见海棠来看赵玄曦,赵玄曦立刻扑了过去,眼神不再分给自己一个,她便难受得立刻离开了。
赵玄曦一见海棠,隔着木栅栏就她身上磨蹭,恨不得把衣服都扒了,一副猴急模样,叫牢头都看不过眼,纷纷退避。
海棠见他们走开了,这才扯开衣襟,路出雪白裹胸,以及里面仅仅缠着一点点神仙花。
赵玄曦直接埋她胸口,深深吸了一口,很感觉舒服多了:“还是你好……”
海棠笑笑,看着他如今憔悴脸色,眼睛微眯。
这个男人,只怕熬不住多久了。
她没有完全相信赵胜鬼话,要是赵玄曦死了,自己真能全身而退吗?
海棠红楼里呆了数年,早就不再相信男人甜言蜜语了。
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趁着赵玄曦入狱,府里主母安初兰也回安家去了,海棠琢磨着自己该卷走一点钱财做辛苦费,然后远走高飞。
她这样想着,安抚好赵玄曦,承诺明天一定再去看他,回去后就收拾了轻便贵重首饰财务,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雇好马车出了京中,又换了一辆马车往南边去了。
只是这才走了不到十里路,马夫便停了下来,扭头露出阴测测笑容:“姨娘这是往哪里走?我家大人想要见见你。”
海棠脸色刷白,不曾料到谨慎小心,到底还是被人抓住了!
江元镇很是得意,底下小子还真是恶趣味,不是府里把人拿下,非要等海滩以为自己逃出去了,才带走了她。
赵玄凌点了点头,底下人做不错,有海棠手上,赵胜做那些事又怎能瞒得下?
兜售采买神仙花都是重罪,尤其是朝廷命官,赵胜还是有爵位人,只怕要被罚得重。
不过这件事不好自己出名,他跟赵胜到底有父子之名,叫人知道了,好听会说一声大义灭亲,难听只怕会说自己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想要踩着他肩膀立功好平步青云。
他名声如何不重要,但是不能连累了唐子嫣和腹中孩子。
不用赵玄凌开口,江元镇已经明白了他意思:“这件事老大好别出面,装作不知道就好。余下事,叫那些小子们把海棠送走,再找人代劳就是了。”
他摸着下巴,不由笑得眯起眼:“老大,要不把这海棠送到谭御史府上?”
正好赵玄曦刺伤了他,赵玄曦小妾还私下采买神仙花,毁了一个好好武将,谭御史是耿直,估计没意赵玄曦被神仙花左右做出举动,反倒要对海棠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人狠狠教训一顿,又拿出来杀鸡儆猴,叫人再也不敢兜售这种害人东西。
赵玄凌点头:“你看着办就好。”
说完,把信笺扔回给江元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元镇摸摸鼻子,不用想也知道赵玄凌又回去看唐子嫣了。老大对这些事越来越不上心,只顾着大嫂,他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知道京中小子们回头看见赵玄凌如今模样,会不会惊得要掉了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今天要出门,一大早爬起来码字,好虐t t
第八十九章 狠戾绝
第八十九章狠戾绝
底下人收到江元镇秘密书信,没敢把海棠往谭御史府上一扔就完事,好歹要遮掩一番,免得叫人看出端倪,又让谭御史怀疑。
他们装作一行几个初出茅庐愣头青,大大咧咧地抓住弄晕海棠,一路上吵吵嚷嚷,还谭御史家门口故意吵闹了一番。
一个说要直接送去府衙,好给这女人定罪。
一个说就该送去那些被害惨家属面前,好叫他们泄愤。
一个说到底是女人,指不定是被谁背后威胁指使。
后一个被两人说是妇人之仁,太过心软了,谁也不服谁,声音越来越大,谭御史府上守门机灵,听了七七八八,赶紧进去给谭御史禀报了。
听说有人抓到了一个采买神仙花女子,瞧着像是赵玄曦纳美妾,谭御史坐不住了。好啊,这该死女人哪里来胆子,居然敢买这东西,毁了赵玄曦?
他吩咐小厮把海棠弄进来,那几个愣头青哪里愿意。好说歹说,听说是谭御史府上,其中一人说谭御史公正不阿,必定能给众人一个交代,这才把海棠转手了。
谭御史也听得心里妥帖,是觉得不能辜负那些被神仙花害惨人,一定要审问出背后指使之人,好叫赵玄曦能救回来。
海棠醒来,已经谭御史府上了。这位大人对恶女人可没怜香惜玉心,叫上两个粗壮婆子守着她,一连两天没给吃,饿得海棠两眼昏花。
她红楼时候,起初是花魁,后来也是二层被翻牌多,红楼从来都不会虐待自己,别提饭菜精致,随她点了,从来就没被饿过。
如今饿得浑身颤抖,海棠很就撑不住了。
婆子问了几句,海棠就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是郡公爷,他到红楼来赎了我出来,叫我收拾了一下,然后迷惑了老爷。也是他叫人送来银钱,让我去买神仙花给老爷。”
见谭御史不信,毕竟郡公爷是赵玄曦亲生父亲,哪个父亲会如此心狠,把自己儿子毁了?
而且听闻长子赵玄凌对他感情较淡,两人没什么来往。么子赵玄轩被赶出了京中,仕途也毁了,只怕三五年内别想回来。如今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二子,赵胜为何要指使海棠来害他毁他?
“简直一派胡言!不承认罪状就算了,还想替身后人遮掩,可恨地是把郡公爷拖下水,诬陷他不义!”谭御史怒不可歇,对她话是一个字不信。
海棠急了,眼看谭御史要走,自己又要饿上一天,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忍不住开口把秘密说了出来:“一次郡公爷醉酒发疯,我偶然听见了,老爷他不是……他并不是郡公爷孩子。”
谭御史大吃一惊,这种家宅秘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赵玄曦不是赵胜孩子,却是秋曼雁这位继夫人生下来,洗三时候谭家老夫人还上门见过,说那孩子长得跟秋曼雁有三分相像。
他皱了皱眉,若果说赵玄曦是秋曼雁跟别男人留下,赵胜才发现,未免被人知道,秘密痛下杀手,这也不是不可能,便说得通了!
只是这个小妾说话,真能信吗?
秋曼雁这个继室,谭御史曾见过一次,容貌秀美,举止优雅,瞧着不像是会做这种龌蹉事人。不过听闻前头那位夫人,就是被她活活气死。
吕氏还没死呢,赵胜已经跟秋曼雁勾搭一起,连孩子都有了。
当初说起这事来,连不喜欢多管闲事谭夫人也忍不住感慨,有这样爹,真是赵玄凌不幸。
谁说不是呢,没有娘孩子像根草,那些年赵玄凌离开郡公府,去偏僻寒冷边疆去用双手闯出一条路了,何曾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若非如此,赵玄凌如今哪能风风光光回来,或许早就不知道死哪个角落了吧……
谭御史回过神来,紧紧盯着海棠道:“你好说是实话,要不然就不是饿上两天肚子这么简单了。私下采买神仙花,圣人早就搁下话来,五马分尸都难消罪孽!”
海棠打了个哆嗦,知道神仙花这种东西被禁了。可是被禁东西多了,还不是有人偷偷继续兜售采买?
尤其像她从红楼出来,什么龌蹉事没见过,所以才大着胆子去弄回这种东西,带着一点侥幸心思。
赵胜估计看上也是海棠这一点,她不像平常人那般胆小,又是有脑子,带着一点小聪明,对这些事司空见惯,下手从来不会犹豫。
却没想到被赵玄凌看穿,然后叫人故意做出了这样一场戏,把海棠送到了谭御史面前。
谭御史做了一辈子御史,只是品级不同,但是素来敢做敢说,叫圣人又是头疼又是敬佩。这样人不畏强权,也别想用什么收买。
只要落入他手中,被他知道事,就别想徇私!
赵胜听说海棠被谭御史关起来了,想也不想,就秘密叫人买通了杀手,准备杀人灭口。海棠知道并不多,就算把他供出来,谁也不会相信。
再说海棠手上没有证据,口说无凭,谭御史又能奈何?
把海棠灭了口,连人证都没了,谭御史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赵胜想得轻巧,谭御史府上也没什么厉害人,却忘记了赵玄凌手下正虎视眈眈,哪里会给他动手机会。
一行人一直守谭御史府里,乔装打扮,生怕御史出了事,叫赵玄凌为难。又担心有人会对海棠下手,索性直接把人抹杀了,死无对证。
于是一个守谭御史身边,一个盯着海棠。
没想到,真把人给等来了,杀手一出现,海棠还来不及惊叫,刀刃已经到了跟前,她两眼一翻就吓晕了过去。
赵玄凌手下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三两下把杀手挡住,又趁机大叫着把牢头都引来。
杀手看一时之间奈何不了海棠,只能暂时离开。
哪有这样好事,牢头功夫也就一般,但是胜人多。等支援御林军也来了,杀手再也逃不出去,想要服毒自杀时候被赵玄凌手下立刻制住,熟练地卸下了下巴。
这种事他突厥做探子时候做得多了,手下动作那是一个行云流水。
众人一愣神功夫,杀手就被生擒了,牢头再想找那个立功小子时,却不见了踪影,不由摸着脑袋想不明白。
对杀手就不客气了,什么刑具都往他身上招呼,硬生生扛了几天,杀人终于受不住,供出了赵胜名字来。
这下捅了马蜂窝,连谭御史都大发雷霆。
如果说对海棠话还半信半疑,如今想要杀人灭口,赵胜分明是心里有鬼,说没做过,谁能相信?
谭御史立刻写了急信送到了圣人面前,圣人也是怒从中来。
赵胜如此,简直是不把他放眼内了。
京中叫人私下采买神仙花就算了,害赵玄曦就算了,居然敢公然买凶灭口?
他还是袭爵郡公,这叫其他人怎么想?
要是一个个都私下胡来,京中还不乱成一窝粥了?
圣人越想越气,恨不得把赵胜立刻斩了。
但是气归气,他却不能考虑其他。
首先赵胜是赵胜,却不能连累了赵玄凌。赵玄凌这个柱国将军立了大功,击退了突厥人,如今回来,老老实实跟前当差,从来没有怨言,差事还办得极好。
他对这个臣子还是喜爱,沉默寡言,不多管闲事,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心里都明白。这样有自知之明臣子已经不多了,圣人也不想毁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加上赵玄凌夫人近有了身孕,正是高兴时候,哪能因为赵胜事叫他不痛?
再就是,赵胜那点家宅事,还真不好拿出来说。
叫人知道他毒害赵玄曦,不知情说赵胜连儿子都不放过,明眼人只怕会扯到秋曼雁身上。
圣人又细细读了谭御史递来奏折,上面写很清楚,赵玄曦或许不是赵胜孩儿,秋曼雁突然失踪,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所以说,秋曼雁被赵胜弄到哪里去了?
或许,他能够从这个女人身上下功夫。
圣人秘密叫谭御史把秋曼雁找出来,不到几日功夫,又有赵玄凌手下人悄悄地推波助澜,很就找到了人。
找到时候,谭御史已经认不出当初那个光鲜漂亮侯爷夫人了。浑身青青紫紫痕迹,还有各种伤痕和咬痕不说,一张脸苍白憔悴,从眼角到脸颊还有一道划痕,显然没有擦过药,狰狞得可怕。
一双手脚一直被卸下,如今走路也不利索,东西也拿不起来,说话是不利索,瞧着可怜极了。
谭御史看着秋曼雁皱眉,赵胜还真够狠,居然把枕边人卖到这样地方来。就算是见过秋曼雁,只怕都认不出来,何况是那些远远只看过一眼?
不得不说,这是藏着秋曼雁好地方,也是折磨人地方。
秋曼雁逃出生天,再不用接待那数不清粗鄙男人,浑浊双眼难得露出几分光彩来。谭御史问话,她自然不敢推托,老老实实都说了。
当初她为了得到侯爷夫人位置,只好叫别男人让自己怀上身孕,赵胜喜不胜收,果真把秋曼雁留下来。而赵玄曦,确实不是赵胜孩儿。
谭御史把她说都一一记下,心想果真是毒妇人心,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也能理解赵胜疯狂,任是谁突然知道养了二十年儿子居然是别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出门前,好歹又写了一!
可能来不及写第三了……望天……
第九十章 亲姐妹
第九十章亲姐妹
圣人密信,叫谭御史明白了,矛头直指秋曼雁。
谁叫赵胜到底是御赐郡公爵位,圣人怎么也不能打自己脸,只好用秋曼雁来做文章。
秋曼雁牢里被审问了一次又一次,一遍遍地重复自己曾经做过事。谭御史觉得不够,叫人轮番不让她睡觉,一整天地不停问着,叫她几乎要崩溃时候,忽然说出了一件事。
“张小姐那件事,我是被逼……”
审问人听出端倪,立刻叫来了谭御史。大半夜,谭御史一直和衣而睡,不到一炷香功夫就赶了过来:“哪个张小姐?”
秋曼雁早就瘦得不成人形了,原本红楼里就给折腾得厉害,谭御史怕她还没问完话就一命呜呼,叫来郎中开了不少补药,好歹叫她恢复了一下,平日吃喝都不吝啬。
可惜她一直不能睡觉,给轮番审问炮轰,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憔悴得很。听见谭御史问话,秋曼雁反应很慢,半晌才答道:“张小姐,张梦冉。”
闻言,谭御史又是一惊,这事怎么牵扯到太子妃妹妹身上去了?
张梦冉要去和亲了,人都路上了,怎么还能牵扯上?
谭御史不敢拖延,立刻马加鞭叫人将密信送到了圣人手上。
圣人大略一扫,险些把旁边茶几给拍断了:“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他身边伺候太监低着头,不敢吱声。
圣人也没想到,太子妃是个好,养出来妹妹却是无法无天,连这种龌蹉事都做。
“把太子妃叫过来,单独,秘密,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太监立刻领命,偷偷把太子妃叫出来,说是圣人要单独见她。
太子妃也很纳闷,把身边丫鬟嬷嬷打发掉,独自跟着太监来见圣人。
刚进去,圣人就是一声爆喝:“你教出来好妹妹,真是该死!”
太子妃难得见圣人如此暴怒,吓得连忙跪下:“皇上息怒,小冉她虽说有些任性,但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事来。”
“不会伤天害理?哼。”圣人黑着脸,叫太监把密信递给了太子妃。
太子妃接过一看,险些吓晕了过去。
张梦冉竟然派人到郡公府上,叫秋曼雁唐子嫣吃食里下来让人逐渐衰弱药?
这种药厉害,太子妃是知道。起初不过觉得身子骨弱了点,有些像染上了风寒,渐渐开始消瘦,吃不下东西,无声无息地就会要了人命,还不会被郎中轻易察觉。
张梦冉什么时候动了这样心思,还是自己眼皮底下?
太子妃镇定了一些,勉强替张梦冉辩解道:“小冉一直我身边,也没单独出去过。身边丫鬟婆子也不常出入,会不会是秋曼雁为了脱罪,就把小冉拖下水?”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张梦冉会做出这样事来,不是被人诬陷,多也是被人怂恿了!
看来,张梦冉身边人很该敲打敲打了。
圣人看着太子妃,不由叹气:“你一直宠着她,虽说小冉是老来女,年纪跟你相差大,你养着她就跟养女儿一样,从小到大她都没离开过你身边。但是她是什么性子,难道你不清楚吗?”
“究竟是被诬陷,还是她做,你回去亲口问一问。朕便不再查了,由你自己问明白,再来告诉朕要如何做。”
圣人摆摆手,看着失魂落魄太子妃出了去,又冷着脸对身边太监道:“叫人盯着张梦冉,别让她离开你们视线一步!”
太子妃全心全意为这个妹妹着想,张梦冉习惯了姐姐好,却不一定会领情,说不准想要丢下太子妃赶紧跑了,完全不理太子妃会处水深火热之中。
太子妃浑浑噩噩地回去,挥退了众人,坐了张梦冉身边,斟酌地问:“小冉是不是不喜欢那位唐家三姑娘?”
张梦冉眯起眼,虽然脸上满是肉看不出表情,也能看出她不欢喜:“三姑娘算什么,不过是运气罢了,嫁给了赵哥哥,还勾走了纪公子心。听说纪公子临死前,记挂也只有她。跟我一起,几次也提起跟这位三姑娘童年趣事。”
太子妃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好预感:“小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对这位三姑娘下手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得见。
张梦冉看着太子妃,忽然笑了:“怎么可能,姐姐从哪里听来?胡乱栽赃到我身上,是哪个不长眼奴才?”
太子妃紧紧盯着她,猜测张梦冉究竟说是不是实话。只是她视线没有避开,没有丝毫紧张,从容不迫,倒不像是做了这事。
“是秋曼雁,郡公夫人说。”
张梦冉看着有些惊讶,问道:“那位夫人不是失踪了,郡公爷还派人京中大肆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如今怎么忽然找到了?还把罪过都栽赃到我头上来,这位夫人是疯了还是走投无路,怎么到处乱咬人了?”
见她不像作假,仿佛完全不知情,太子妃这才松了口气,不经意地道:“说是这位夫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审问时候把加害三姑娘事说了出来,却又提及了你……”
“犯了事?”张梦冉满眼惊讶,又道:“加害三姑娘?那位三姑娘不是好好吗?哪里像是被下了药,听说近还查出了身孕,太医还随侍身边调养身子,将军也围着她打转。”
说罢,她抬起头,看见了太子妃不可置信神色,不由一愣,发觉自己似乎说漏了嘴。
太子妃白着脸,哆嗦着嘴唇道:“我根本没提及唐家三姑娘是被人下药了,你是如何知道?”
张梦冉抿着唇,不开口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还圣人面前辩驳,说你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事来。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叫人慢慢虚弱致死,三姑娘到底如何得罪你了,你要用这般阴狠方式对付她?”
太子妃心里不免叹息,这个唐子嫣真是好运气,她隐约听说唐子瑶也下了药,是叫人不能怀上子嗣。
还说唐子瑶连姐姐情分都顾不上,死有余辜,却没料到张梦冉居然也私底下出手对付自己恩人。
“三姑娘好歹救过你,你怎能恩将仇报?”
“救我?”张梦冉嗤笑一声,含着恨意眼神看向太子妃:“姐姐,你真是这么觉得吗?要不是这个三姑娘,我又如何会落到这样地步?”
“当初她猎场里威风了一把,我名声却是大大坏了,根本没人愿意娶我。好不容易有了纪公子,他心里却是有着那位三姑娘,对她念念不忘。要不然,我又怎会叫纪公子带我远走高飞?我不过是想他离这个唐子嫣远远,便不会再想着她,心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可惜,到头来纪云被处死了,她也被那些山贼糟蹋,这辈子都完了。
“我如今这般痛苦,她却嫁给了赵哥哥,夫妻和睦,恩恩爱爱不说,赵哥哥对她言听计从,纪云到死还念着她,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张梦冉恨恨说着,要不是有唐子嫣,她如今早就嫁给纪云,和和美美,也不必为了遮掩,被远嫁到邻国去伺候一个年纪不小陌生男人。
“原来你是这样想,”太子妃轻轻叹气,圣人说得对,她实太娇惯这个妹妹了。张梦冉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生活,受不得一点委屈。别人对她好是应该,对她不好就是该死。
张梦冉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别人连累了她。纪云就该念着她一个,唐子嫣就是该死……
太子妃红了眼,低下头。到头来,她连这个唯一妹妹也保不住了吗?
“要不是唐子嫣运气太好,如今早就死了,哪能还怀上身孕?唐家四姑娘也是个坏事,如果不是她另外下了药,跟我药相冲了,如今哪里还有唐子嫣这个人?”张梦冉冷笑着,忽然又抓住太子妃道:“姐姐,你是疼我了,把这个三姑娘除掉好不好,实看着碍眼。”
她想了想又说:“一下子杀了,实太便宜了她。不如也叫些野男人来,像那时候我那样,也让唐子嫣尝尝。到时候她生不如死,赵哥哥也嫌弃她了……”
张梦冉越说越是兴奋,红光满面,喃喃自语,听得太子妃心头火气,低喝一声:“够了,小冉你别再说了。”
“姐姐,你会帮我,对吗?”张梦冉扑过来,像小时候一样趴太子妃腿上。可惜如今她实行动不便,浑身圆滚滚,险些把太子妃给压坏了。
太子妃伸手推开她,深吸了口气:“我不会帮你做这样事,三姑娘没有错,你这是迁怒罢了。”
“你去圣人面前诚心忏悔,再去跟唐家三姑娘道歉。只要她原谅你了,将军也不介意,好歹能保住表面平静,平平安安将你送去和亲。”
反正张梦冉再不能回来,只要认真道歉和忏悔,谁也不会去计较。
张梦冉一听,尖叫出声:“要我道歉,凭什么!”
知道太子妃绝对不会帮她了,张梦冉羞恼成怒,忽然拿出随身带着一把匕首,自从被山贼糟蹋后,这把匕首就一直放身上,要不然张梦冉噩梦缠身,根本就睡不着。
她把匕首横太子妃脖子上,看着惊慌失措太子妃,失去了平日优雅骄傲,不由有种别样愉悦:“姐姐别动,刀剑无眼,要是伤了你该怎么办?”
张梦冉身体笨拙,力气却不小,推着太子妃往外走,低声笑道:“妹妹能不能平安离开,就要靠姐姐帮忙了。”
“这么一点小忙,姐姐不会拒绝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文档忽然卡住了,忧桑啊~~~
第九十一章 交换人
第九十一章交换人
谁也没想到张梦冉竟然会挟持太子妃,御林军不敢动,有人急急向圣人禀报。
赵玄凌也被惊动了,唐子嫣也担心,太子妃是曾湘玉婆婆,要是出了什么事,一起出来曾湘玉回去,只怕要承受太子雷霆之怒,便也跟着出来了。
圣人怒气冲冲地出来,看见太子妃身后张梦冉,压下怒火道:“你这是干什么,连你姐姐也不放过了吗?”
“皇上,我也不求别,只求能够平安离去。我不想嫁人,只想余生平平静静地度过。”张梦冉举起匕首后,很就后悔了。
挟持太子妃,她真能平安离开吗?
但是既然做了,就没时间后悔,张梦冉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了要求:“求皇上给我一匹骏马,还有一些银票和吃食,成全了我吧。”
圣人原本还对张梦冉有一两分怜惜,到底是个小姑娘,又遭遇了那样事,心里变得奇怪,会迁怒到唐子嫣身上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她挟持太子妃,却是圣人不能容忍。
尤其张梦冉还用太子妃来威胁他,圣人这辈子恨,就是威胁!
“想要平安离开?和亲怎么办?已经说好事,你打算反悔就反悔,谁来代替你?邻国一怒之下,要来攻打定国怎么办?还是说你根本不乎,乎只有你自己?”圣人冷笑着,看向张梦冉:“朕倒是看走了眼,即使送你去和亲,也只会丢了定国脸面,倒不如不去了!”
以为圣人改变了主意,不再送她去和亲,张梦冉喜不胜收:“皇上怜悯,我已经这样了,还怎样嫁人?倒不如去尼姑庵里,白饭青菜苦度余生算了。”
去尼姑庵?
圣人忍不住又冷笑,从小锦衣玉食张梦冉受得了吗?
别说一两年,只怕一两天都呆不下去!
“立刻放了太子妃,朕答应不让你去和亲。”
“不去和亲,让我离开吗?”张梦冉双眼一亮,看得唐子嫣直摇头。
这个太子妃妹妹怎还是如此天真,难道没看出圣人眼底杀意吗?
挟持太子妃,还是这么多人面前威胁圣人,就算为了面子,圣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张梦冉。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向后挪去,站赵玄凌身后四处张望,果真看见了隐藏高处弓箭手,正等着圣人一声令下就发难。
太子妃担心不已,清楚张梦冉得罪了圣人,后得到会是什么,连忙劝阻道:“小冉,不要再说了。放下匕首,乖乖去和亲,好吗?姐姐如此疼爱你,怎会叫你吃苦。邻国虽远,却也不会缺了你吃穿……”
“别说了,”张梦冉尖声一叫,匕首向前一送,太子妃脖子上留下一道很深血痕:“什么叫为了我好,和亲之前你有先来跟我商量吗?姐姐你总是擅自替我做决定,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哪里会问过我?总是说为了我好,真是为了我好吗?其实是为了你自己吧。”
她说着,一边冷笑道:“我这个妹妹叫你丢脸了,京中呆不下去,就想着送到别地方。南方繁华地方没有人要我,又遇到了那样事,人皆知,就想着把我送去邻国,再也不回来。渐渐谁都不记得我,姐姐你也能轻松一点,舒服一点,再也不用怕我给你丢脸了不是?”
“哼,我才不会让你如愿。想要去和亲,你自己去好了,我才不稀罕!”
张梦冉尖声说着,太子妃眼圈一红,到后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没想到自己为张梦冉一直操心关怀,妹妹看来却是“擅自做主”。为了替妹妹张罗婚事,烦恼了多久,费心了多少,到头来不过是叫张梦冉憎恨埋怨罢了。
太子妃心几乎要碎了,曾经乖巧可爱妹妹,到底还是被她溺爱毁了吗?
她开始后悔,当初为了让张梦冉高兴,对妹妹是百依百顺,什么事都顺着宠着,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妹妹越发跋扈任性了,太子妃只道是孩子心性,慢慢长大了,就会懂事了。
可是太子妃没等到张梦冉懂事一天,闯祸却越来越大,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地步。
她想起母亲临死前,放心不下就是张梦冉,所以自己一直宠着妹妹,就怕妹妹受了丁点委屈。
如今倒好,妹妹却觉得所有人都让她委屈了,甚至包括了自己……
太子妃眼泪簌簌而下,看得唐子嫣心也纠结一起。
太子妃完全是当张梦冉是女儿一样看待了,从小养大,感情自然深厚。如今张梦冉这般埋怨着,愤恨着,只怕要伤透了她心。
张梦冉不蠢,察觉到周围气氛有点古怪,便一步步退后,后背贴墙上,把太子妃推到跟前,严严实实把自己身体遮挡住。
圣人微不可见地蹙眉,这种时候张梦冉倒是不笨,却叫隐匿身影弓箭手不好办了。若是射箭,必定会伤着太子妃。
“叫人送一匹骏马,再送一叠银票来。”他打算暂时稳住张梦冉,再伺机而动。
很骏马送来了,是一匹浑身雪白高大骏马,四肢袖长有力,显然是不错马,张梦冉看得很满意,又瞥见送来锦盒里是一大叠银票,加高兴了:“多谢皇上,还请皇上和其他人都往后退,别想做什么小动作,刀剑无眼,不小心伤着姐姐就不好了。”
匕首又贴近太子妃脖子几分,鲜血滴落,沾湿了太子妃衣襟一大片,瞧着十分吓人。
太子妃脸色发白,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晕过去,只是嘴里还不忘担心地劝着:“妹妹,别做傻事,放下匕首跟皇上认错吧……”
“闭嘴!”张梦冉恨恨地说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吗?
她还不至于那么蠢,相信了太子妃如此天真话!
赵玄凌也不好办,紧紧握着刀柄。
曾湘玉站旁边,进退两难,焦急得像热窝上蚂蚁一样,抓住唐子嫣手臂,几乎把袖子都揉成一团。
太子妃明显是要支持不下去了,就算弓箭手准备着,一时还张梦冉手里,匕首又贴得紧,根本没有机会!
忽然张梦冉看了过来,双眼眯起:“你,你过来!”
唐子嫣一愣,对上她眼神,慢慢上前。
赵玄凌想要拦住她,唐子嫣轻轻摇头。
张梦冉已经疯了,好如今不要激怒她,免得伤了太子妃。
“张小姐,”唐子嫣缓缓走了过去,看得曾湘玉心里揪着。她明白唐子嫣回去冒险,是为了自己。
太子妃到底是她婆婆,若是出了事,别说太子,就是皇孙也不会原谅自己。
唐子嫣铤而走险,也是为了给太子妃赢得机会!
“真没想到,唐三姑娘运气这样好。明明被四小姐下了药,还能怀上身孕。这就算了,你居然没死,真是大命!”张梦冉恶狠狠地说着,心里不平。为什么唐子嫣能过这么好,不但嫁好,还有别男人惦记着她,还怀上了孩子。
这世上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偏偏自己没能跟纪云一起,纪云死了,她也被糟蹋了。如今胖得不成样子,再不复原来漂亮模样。
张梦冉就是故意,每次看见镜子里那张脸,就会想到被山贼拖到山洞里,他们盛赞着自己那张漂亮脸蛋,才会一再折磨自己。
所以她心情不好,拼命吃,也想要改变这个样子,再也看不见了,才不会想起那些不好事来。
凭什么她过得这样不好,唐子嫣却一天比一天幸福自呢?
唐子嫣再傻,也听出张梦冉意思了。
唐子瑶对自己下药,张梦冉也是?
她眯起眼,心里咬牙切齿。
唐子瑶就算了,因为仰慕着赵玄凌,那么张梦冉这算什么,迁怒吗?
看不得自己不好,别人却是过得好了?
唐子瑶下,还是叫人怀不上药,张梦冉倒好,直接想要了她命!
想来应该是两种药中和了,这才没叫自己如了她们愿!
唐子嫣怒极反笑,一手抚上她还平坦小腹:“我是过得不错,将军待我极好,虽然有些不称心事,但是很都过去了,我也怀上了将军孩子,很就是一家三口人了,必定比如今加幸福。张小姐这是怎么了,嫉妒我吗?可是原本张小姐出身比我好,颜色也好,该是比我幸福才是,却落到了如今田地,张小姐觉得是为何?”
张梦冉叫她说心头火气,恨不得撕了唐子嫣故作温柔贤淑脸皮。
瞧瞧,几句话就露出了本性,根本不是什么贤良女子,亏赵哥哥还当她是宝贝一样看待!
“为何?要不是有你,我如何会变得这样?一切都是你错,只要你不,纪公子眼里只会有我一个人,姐姐也不会反对,我名声也不会坏了,两个人成亲后琴瑟相鸣,吟诗作对,很也会有一个可爱孩子,美满幸福。”
张梦冉憧憬着那样生活,忽然脸色一变,狠狠道:“若非有你,事情又怎会变得这样?我又如何会跟纪云逃离这个地方,好离开你远一点,他就再也不会惦记着你。”
但是到头来,纪云没了,她也落得那样下场,不是唐子嫣错,是谁错?
唐子嫣听得直摇头,替太子妃这些年来对张梦冉费心有些不值。
看看,张梦冉从来不懂得感激,只会迁怒,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她一直相信自己没有错,所以后只会埋怨其他人,叫自己要好受一点。
唐子嫣又上前几步,对上张梦冉疯狂目光,低声道:“既然张小姐看我如此不顺眼,那就继续冲着我来好了,放了太子妃,看你姐姐脸色惨白,要晕倒了。她养育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忍心这样待她?”
张梦冉看着太子妃,确实面无血色,心里有些犯嘀咕。
她再看向唐子嫣,点头道:“好,你过来跟姐姐换人。”
“先让太子妃走远两步,好叫嬷嬷扶住了。”唐子嫣又看了太子妃一眼,提议道。
张梦冉警惕地看着身边阮嬷嬷,年纪大,没多少力气,想着也不能对她怎样,这才慢慢放开手。
“你过来一点,”她没放下戒心,一面放开手让太子妃被阮嬷嬷扶住走开,一面抓住唐子嫣手臂把人扯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太饿了,写得慢了=3=
好消息,还会有第三,不过可能是下午了,么么~~
第九十二章 平事态
第九十二章平事态
唐子嫣慢吞吞走过来,张梦冉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抓住她扯过来。
忽然唐子嫣发难,用力抓住她那拿着匕首手臂,狠狠一扭,张梦冉疼得一叫,另外一只手臂便要打过来。
唐子嫣见状,稍稍退开,只叫她打不了自己小腹,后背硬生生受了一记。
赵玄凌看得急了,圣人已经手臂一扬,风声微响,一支羽箭便射了过来,一下刺入张梦冉肩膀。
她疼得惨叫一声,却死死抓住唐子嫣手,说什么都要把人扯过来做挡箭牌。
唐子嫣哪能叫张梦冉如愿,拼命掰着她手,把匕首夺去。
又是一支羽箭无声无息地射来,这次刺中了张梦冉腿上,她尖叫着摔倒地,疼得大声呼痛。
“姐姐,我疼。救我,姐姐……”
她大声呼喊着,太子妃被太医擦了药,正被嬷嬷搀扶着坐旁边石凳上,听见张梦冉声音,不由心里一紧:“阮嬷嬷,去瞧瞧小冉到底怎么了。”
“主子,这……”阮嬷嬷看来,却是左右为难。
圣人明摆着是对张梦冉失望了,不想叫太子妃掺和进来,才会让自己把她搀扶得远远,就是眼不见为净。
若是她过去了,回来禀报还是不禀报?
不管说什么,张梦冉下场都不会太好,叫太子妃伤心而已,何必呢。
阮嬷嬷心里有些难过,张梦冉也是她看着长大,没想到当年可爱孩子,到底变成了如今自私自利模样了:“主子身体要紧,等太医诊了脉,再叫他去看看二小姐可好?”
太子妃也是伤得不轻,脸色发白。阮嬷嬷向提议使了一个眼色,太医连忙会意道:“太子妃这伤看着不小,马虎不得,要不然圣人得怪罪下来。先喝了一副药,待会微臣就过去看看。”
太医写了药方,药童立刻去煎药,没多久就把热腾腾汤药送来了。
阮嬷嬷伺候着她喝下,见太子妃疲倦地揉了揉额角,昏昏欲睡,便扶着她上了软榻上躺下。
太子妃想要清醒一点,只觉得眼皮耷拉下来,越来越重,到底还是禁不住睡了过去。
太医看了,不由松了口气。
他药里添了一味安神药材,好歹叫太子妃睡了过去。要不然真回去,圣人还不揭了他皮?
阮嬷嬷也是松了口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张梦冉,给太子妃掖了掖被子,叫丫鬟守着,这才匆匆过了去。
张梦冉被两支箭射中,瘫软地上好久都起不来,浑身疼得哆嗦着。
阮嬷嬷远远见了,立刻就红了眼圈,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她还喃喃叫着太子妃,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圣人挥挥手,两个婆子把张梦冉架起来,很送走了。
唐子嫣惊魂未定,被上前赵玄凌紧紧搂怀里,仔细查看哪里伤着了。
除了手腕被张梦冉抓得太紧,红肿了一圈之外,匕首刀刃刺伤了手臂,留下一道不浅血痕,叫赵玄凌十分心疼。
曾湘玉连忙叫来太医查看,生怕她伤着肚子里孩子,那就是她罪过了。
握住唐子嫣手,曾湘玉红了眼圈道:“你啊,有着身子还真是乱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良心不安,以后可没脸见你们了。”
唐子嫣反手握住她,安抚道:“夫人别这么说,我也只是举手之劳,总不能见太子妃受了伤害。”
“好一个举手之劳,将军夫人果然不一样。”圣人抚掌而笑,刚才震怒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看向赵玄凌道:“不愧是你夫人,果真不同反响。”
太医匆匆赶来查看后,唐子嫣腹中胎儿没受到影响,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手臂上是皮肉伤,擦上药膏后舒服了很多,唐子嫣略略松了口气,便觉得疲倦了,被赵玄凌抱着直接回去了。
圣人叫太医去盯着,不必吝啬,只管去要好药材给唐子嫣,又叹了口气,对曾湘玉道:“你去看看太子妃,别叫她太难过了。”
至于和亲人选,他得重考虑,换一个人了。
别说张梦冉如今臃肿不堪样子,实丢了定国脸。再就是她那个性子,指不定去了邻国,也会闹出什么事来。
闹出事算少,就怕她报复心强,指不定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人。
对张梦冉来说,这未必不可能。
不过要代替张梦冉女子并不是没有,出身可能没有她高,但是聪明伶俐又听话却不少,没得叫她远嫁了,还给自己添堵!
圣人对太子妃有些不满,到底还是太宠溺那个年纪小妹妹了,把张梦冉养成这样,幸好皇孙自小跟着自己长大,才没被养成那副模样。
他琢磨着两个曾孙,等断了奶,必然也要抱到皇宫里,又或是叫皇孙分府而住比较好。
要不然好好孩子,又要给太子妃宠坏了,岂不是毁了?
曾湘玉去见太子妃,看她昏昏欲睡,又退了出来,安抚阮嬷嬷道:“嬷嬷莫要伤心,小冉她到底是太子妃妹妹,皇上不会要了她性命。只是和亲事,怕是要黄了,人也不一定能回到太子妃身边,还要嬷嬷留心多劝着,别让太子妃太难过了。”
“奴婢知道,就是这心里头也难过得很。”阮嬷嬷擦掉眼角泪珠,低声叹气道:“谁能想到,二小姐居然会做出这样事来呢。”
曾湘玉也是叹气,确实谁也想不到。要不是唐子嫣大命,早就无声无息叫张梦冉给害死了,谁也想不到她头上去。
也不知道张梦冉到底跟唐子嫣有多大仇怨,居然痛下杀手。
要不是误打误撞,那位四小姐也对唐子嫣下药了,两者相克,估计唐子嫣如今坟头草都老高了,哪里还能给赵家添丁?
那时候,赵玄凌只怕又要孤孤单单一个人,再也不想成亲了吧。
好不容易娶来媳妇,又是自己喜欢,忽然就去了,赵玄凌即使不迷信,怕是也会觉得自己克妻,埋怨到自己身上去。
幸好,一切都还没发生,唐子嫣还好好。
曾湘玉感谢上苍,到底没让赵玄凌再过上那般苦难生活。
她不敢打听张梦冉被带去了哪里,见太子妃醒了,绝口不提张梦冉事,只劝慰太子妃多休息,放宽心,别多想。
太子妃一有追问苗头,曾湘玉就立刻岔开话题,往别地方带。
太子妃不笨,一听就明白曾湘玉不好说,也不敢说,不由暗自神伤。
倒是阮嬷嬷夜里劝她,苦口婆心道:“二小姐已经如此了,难道主子就不多想想太子和皇孙殿下?”
闻言,太子妃恍然大悟。
是啊,张梦冉是她亲妹妹,太子却是她夫君。
都说嫁出去女儿就是泼出去水,成亲后,丈夫就是她依靠,她顶梁柱。
张梦冉没了,太子却,她儿子,圣人皇孙也,会不会连累了他们两人遭了圣人厌弃?
太子妃一时有些惊慌,急急抓住阮嬷嬷手道:“嬷嬷提醒得对,倒是我想岔了。”
想到有可能连累了自己儿子,太子妃后悔肠子都青了。
她叹了口气,张梦冉已经毁了,绝不能连累了皇孙!
“我待会写封家书,这就送到太子手上。记住,务必送到太子手上,明白了吗?”太子妃不放心,后叫来身边心腹小厮亲自送回去,这些事还是要告诉太子,好叫他心里有了准备,努力修补,免得真叫圣人厌弃了。
至于张梦冉,太子妃除了夜里偷偷落泪之外,哪敢再去叫人查探,又叫圣人不悦?
唐子嫣回去后昏睡了几个时辰才醒来,见赵玄凌守榻前,不由抓住他大手,放自己小腹上:“将军别担心,孩子没事,我也没事。”
赵玄凌真是被吓到了,他知道唐子嫣胆子大,却没想到居然这般大,孤身一人就敢接近拿着匕首张梦冉。
张梦冉已经疯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是那时候,曾湘玉就旁边,赵玄凌如果上前,必定会激怒张梦冉,到时候太子妃就危险了。
还是唐子嫣过去稳妥,可是赵玄凌提着心,一路紧紧盯着,若有什么不对,一定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先护着唐子嫣。
幸好是虚惊一场,唐子嫣后背有些淤青,手臂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唐子嫣小腹,见她讨好眼神,不由叹气:“以后别叫我担心了,你不知道我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就算是跟突厥人对敌,赵玄凌也从来没有如此惊慌失措过。
“知道了,将军大人,下不为例。”唐子嫣笑笑,知道赵玄凌没有生气就好。
赵玄凌轻轻拍了一下她娇臀,故意绷着脸道:“还想有下次?”
“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唐子嫣连忙柔声求饶,他哪里招架得住,还勉强绷着脸,就怕她再这样鲁莽。
唐子嫣眯起眼,坐起身搂住他,赵玄凌脸上亲了一口。
见他不动,又鼻尖上亲了一口。
还是不动,那就嘴角亲一口。
亲来亲去,赵玄凌终于忍不住,低头狠狠攫取她唇,把唐子嫣狠狠亲了个够,将刚才担忧通通化作一个吻,叫她明白自己那时候心情到底有多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九十三章 连连喜
第九十三章连连喜
两人胡闹了一会,唐子嫣满脸绯红,嘴唇艳丽红肿,双眼湿漉漉,软软躺赵玄凌臂弯里,叫他呼吸不由一紧。
想到孩子到来,害得自己将近一年不能跟唐子嫣亲热,赵玄凌心里就有点怨念了。
他低头又深深吻住唐子嫣双唇,叫她忍不住嘤咛一声,外头守着霍嬷嬷低声咳嗽提醒,让两人悠着点,别伤了自家小少爷。
唐子嫣红着脸推开赵玄凌,实感觉不好意思。
见他僵着身子四似是难受,唐子嫣又凑过来道:“要不……我帮帮将军?”
赵玄凌摇摇头,他可没有被人听墙角兴趣,霍嬷嬷就外头守着,若是再让唐子嫣累着,估计又要念叨好几天了。
唐子嫣身边人,自从她怀了身子,就如临大敌,甚至不怎么怕自己了。
见状,唐子嫣只好作罢。
江元镇这时候也过了来,门口跟霍嬷嬷闲聊了几句,便见赵玄凌出来了,带着他走到一边,把手里刚收到密信递了过去:“老大,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他掉头就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叹着气。
赵玄凌打开一看,脸色有些凝重。
回去后,唐子嫣就察觉出他脸色不对劲了,不由奇怪:“江副将说了什么,叫将军难受了?”
赵玄凌沉默地坐她身边,唐子嫣挨着他,柔声道:“将军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只是说出来,或许没那么难受。”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有些惆怅罢了。”赵玄凌把密信递给了唐子嫣,也不怕她知道。
唐子嫣狐疑地展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郡公夫人找回来了,竟然落到那样地方去了?郡公爷也真够狠心。”
越往下看,她越是心惊,又咬牙切齿。
原来张梦冉给自己下药,秋曼雁也有掺和,这两人居然联手了吗?
倒是郡公爷居然对赵玄曦下手,辗转叫人喂了他神仙花,那种害人东西,一沾上便戒不掉,比毒药还可怕,赵胜居然下得了这个狠手?
就算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养了将近二十年,怎么也有感情,说下手就下手,说毁了就毁了,可是够冷心冷情。
唐子嫣也忍不住叹气,确实如赵玄凌所说,看着心里难受,确惆怅不已。
看了又看,她不由皱眉:“圣人也没处罚郡公爷,只说秋曼雁教唆张梦冉,郡公管教不力禁足半年,减俸两年。”
这种不轻不重惩罚,能算什么?怎么也抵不上赵胜做那些事。
而且吕氏死,真是秋曼雁一人促成吗?
赵胜到底还是有干系,要不是他跟秋曼雁公然胡来,吕氏又怎会被活活气死?
“或许郡公爷到底是御赐爵位,若是重罚,必然有些面子上不好看。”
她斟酌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玄凌。
闻言,赵玄凌却是笑了,嘴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娘子不必担心,他不会好好下场。”
他伸手,大掌覆上唐子嫣小腹,低声道:“我也不能叫他带坏了孩子,所以他不会看得见我们孩子出生。”
唐子嫣大吃一惊,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将军,莫要胡来。”
她皱起眉头,就算赵胜再怎么不好,到底是赵玄凌亲生父亲。要是他弑父,别说太过骇然而毁了名声,也必然遭了圣人厌弃。
毕竟一个会亲手杀掉自己生父人,何其残忍冷血,圣人又怎会欢喜,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唐子嫣担忧地握住他手,低声道:“他再怎么不好,都是你生父,不孝这个帽子扣下来,将军以后该怎么办,我们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也恨不得赵胜死了干净,省得赵玄凌烦心。但是说到底,自己还是担心会影响了赵玄凌,也只忧心赵玄凌。
赵玄凌听着唐子嫣替自己着想,丝毫没想到她自己,不由反手握住她,摇头道:“放心,用不着我来动手,自然有人去收拾他。”
秋曼雁被卖到那样地方,遭了非人对待,疼爱她秋父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要做,不过是叫人把秋曼雁遇到事,详细而没有一丝遗漏地告诉秋父。
秋父虽说是个小人物,但是这种小人物,才不能看轻。
他们总有很多门路,知道很多下三滥阴毒招数,够赵胜喝一壶了!
闻言,唐子嫣这才松了口气,依偎他胸膛,一手抚上小腹,只要赵玄凌别冲动就好。
两人说完话,霍嬷嬷送了一碗鸡汤过来,热腾腾得还冒着白烟,催促她道:“夫人赶紧趁热喝了,对身子骨好得很。”
霍嬷嬷总是说这个好那个好,唐子嫣接过来不由笑了:“嬷嬷亲手做汤水,哪里有不好?”
被夸奖了,霍嬷嬷笑眯了眼,嘴上却谦虚道:“夫人谬赞了,不过这鸡汤里放了几味少见药材,是太医送过来,说是圣人恩典,叫夫人养好身子,压压惊。”
“替我多谢太医,也向圣人谢恩才是。”唐子嫣闻了闻味道,没什么难闻药材味,倒是加香了,喝了一口不由奇怪道:“居然没有一点药味,反倒让鸡汤醇香了。”
“那是,太医特地教老方法,去除掉药味,没得叫夫人吃得不香,反倒不美。”霍嬷嬷看着唐子嫣喝完,这才满意地收起碗。
只是每天三顿鸡汤,再怎么好喝,唐子嫣也有些腻了,便撒娇道:“嬷嬷,能不能不喝鸡汤了?”
“夫人这身子骨抓紧补补,食补比药补要好,这阵子便先忍耐着,可好?”霍嬷嬷哄着她,又苦着脸问唐子嫣是不是嫌弃自己手艺不好了。
到后反倒是唐子嫣来劝慰着她,到底还是得继续喝鸡汤了。
除了鸡汤,还有各种各样小菜,唐子嫣每天吃得肚子饱饱,摸着挺起小腹,不由叹气:“孩子还没显怀,我倒是胖了。”
“胖了才好,看着珠圆玉润。”曾湘玉三五天就过来瞧瞧,对她肚子很是紧张:“嫣儿如今不是吃着一人,而是得吃两个人东西,自然就多了。别怕胖,等胎稳了,吃完后多走动,以后孩子个头才不会太大,叫你生得太辛苦了。”
若是孩子个头太大,别说生辛苦,只怕对母亲也有危险,这点曾湘玉自然没提,免得唐子嫣胡思乱想担心,倒是跟霍嬷嬷细细说了。
“太子妃好些了吗?”唐子嫣只得听话,曾湘玉偶尔没时间过来,也叫身边嬷嬷把她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哪个时辰午睡了,哪个时辰起来了,哪个时辰又就寝了,都要问得清清楚楚,惹得赵玄凌也紧张起来,一天到晚围着自己转悠。
曾湘玉叹气,摇头道:“还是老样子,不停劝着才吃两口饭,到底小冉没,太子妃是伤心难过了,却又不能去问,憋心里头,自然就寝食难安。”
不过到底太子妃还是记挂着皇孙,曾湘玉已经叫人立刻送家书回去,让皇孙写信来劝劝太子妃,比她要妥帖多了。
她解释道:“母子连心,太子妃有了主心骨,自然就会好起来了。书信也就这两天能到,我让太医一直细心留意着,没叫太子妃身子骨亏得太厉害。等书信来了,她心情好了,自然吃得下睡得好,再适当补一补,便能大好了。”
曾湘玉日夜照顾着陪伴着太子妃,到底是累着了,脸色憔悴发白,走过来时候脚步虚浮,瞧着便有些不好。唐子嫣不免担心,留下她闲聊了几句,对翠竹使了眼色,到底把太医请过来了。
看见太医,曾湘玉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心里妥帖,嘴上却埋怨道:“不过是累着了,何必大动干戈,把别人惊动就不好了。”
而且照顾太子妃,她是乐意。这些时日总有些不舒服,也不好去请太医,免得叫太子妃担心,反倒不美,于是便一直拖了下来。
如今唐子嫣去请,只说自己不舒服,没提及曾湘玉,也就替她解了围。
“夫人怎能讳疾忌医?还是瞧瞧才好,叫我和将军也放心些。而且太子妃还等着夫人照顾呢,若是夫人也身子骨不爽利,哪能有精力悉心照顾太子妃了?”
曾湘玉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说。
太医把脉后,立刻笑道:“恭喜夫人有喜,约莫有将近三个月来了。”
曾湘玉一愣,唐子嫣满脸惊喜,却又担心道:“夫人这些时日累着了,可有大碍?”
“无妨,稍作休息,再喝几帖汤药便好。”太医摸了摸胡子,觉得这趟跟着圣人出巡,虽说糟心事有那么一件,倒是喜事连连,回头龙颜大悦,指不定会赏了他,叫自己沾沾光。
“微臣这就去禀报圣人,这真是天大喜事。”
这位皇孙夫人还真是个有福气,三年就生下两个大胖儿子不说,如今又有孕了,肚皮实争气。为人爽利和善,很是懂得长袖善舞,皇孙娶着这样妻子,实是天大福气。
太医又想到中郎将,不由心里惋惜。
果真娶妻当娶贤,品性要好,要不然不但叫人丢了脸面,前程也得毁了,家里还得鸡犬不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_^
第九十四章 起名字
第九十四章起名字
太子妃听说曾湘玉又怀上了,立刻精神一震,哪里还顾得及悲秋伤冬。
她一个劲催着阮嬷嬷把曾湘玉叫回来,叮嘱曾湘玉好好歇息,又握着曾湘玉手道:“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要是被我儿知道了,少不得对我有些埋怨。”
“娘说哪里话,夫君知道了,只会夸我体贴贤惠,哪里会怪娘?”曾湘玉娇嗔着调侃自己,倒是叫太子妃开怀了。
“你也没埋怨我就好,我就只得这么一个年纪小妹妹,不免想岔了,如今想来,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还能如何呢?再伤心,小冉或许也不能回来了。圣人是个仁慈,必定不会叫小冉受苦。”太子妃再担心,除了这样想还能如何,敢跟圣人当面叫板吗?
她不顾自己,还得顾忌太子和皇孙呢。
“娘说得对,小冉必定会没事。”曾湘玉顺着她话,低声安慰。只是心里头明白,张梦冉就算没死,只怕过得也不怎么好。
圣人就算没要了她命,也只会一直软禁张梦冉,免得她出来再祸害别人。
和亲人选已经另外挑了别姑娘,是张家旁支一个小姐,颜色不错,又是嫡出,做事妥当稳重,比张梦冉确实适合得多了。
要是张梦冉真去和亲,只怕不知道闹出多少事端来。
太子妃是宠爱张梦冉,却宠得太厉害了,叫曾湘玉有时候也看不过去。如今也好,没张梦冉太子府,曾湘玉也能放心些,不叫膝下两个儿子给张梦冉给带坏了。
太子妃又吩咐阮嬷嬷照顾曾湘玉,虽说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也是熟练工了。但是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事,怎么也不能轻忽得了。
圣人听了消息也高兴,他一时兴起到南方巡视,倒是出了两桩喜事。
曾湘玉是叫他心喜,这个皇孙媳妇,圣人素来就喜欢。长袖善舞又会做人,比太子妃实稳重多了。
出巡中也没带什么布料金银,圣人便赏了曾湘玉一块玉佩。这是他喜欢玉佩,常年戴身边,有些年头了,因为喜欢经常拿手里摩挲,表面光滑,水泽鲜明,一看就是钟爱之物。
曾湘玉受宠若惊,欠身谢恩,觉得这玉佩拿着有些烫手,也有些不好办了。
圣人如此欢喜,曾湘玉也是高兴。但是这么贵重东西赏了自己,又是圣人心爱之物,难免叫太子妃多想。
太子已经守着这位置许多年了,如今圣人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登基为帝。
等登基时候,年纪也不小了,做不到多少年,到底还是坐上去了。
要是圣人欢喜,留下遗旨,索性叫皇孙登基,叫太子怎么想,叫太子妃又怎么想?
这种担心一直纠缠着曾湘玉,她又不好找身边人商量,免得隔墙有耳,叫人听见了,那就是臆测圣人想法,实讨不得好。
皇孙又没身边,她一个人闷着,倒是寝食难安,叫阮嬷嬷也急了,照顾了几天,曾湘玉后居然身下见血了,吓得她不轻,直接把太医请来,也叫太子妃心急火燎赶过来探望了。
“这是怎么了,嬷嬷是怎么照顾她?”阮嬷嬷是一直跟着太子妃,颇有脸面,太子妃叫她过来,也是信得过她。如今曾湘玉居然见血了,险些就没了那孩子,太子妃一时怒了,当着不少人面呵斥。
阮嬷嬷也觉得没脸,连照顾曾湘玉都照顾不好,连忙跪下。
倒是曾湘玉开口打圆场道:“娘,跟嬷嬷没关系,只是我这些日子睡不好罢了。”
太医把脉后,摸着胡子皱眉:“夫人心事太重,身子骨要承受不住了,这才见红。老夫这就下两幅帖子叫夫人服用,实不能再太过操心,要不然再有下次,只怕老夫也得无力回天。”
这话把曾湘玉吓住了,太子妃也惊得不轻。等太医一走,太子妃不由打发掉其他人,单独跟她说说贴心话:“玉儿这是怎么了,叫人很是担心。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使唤阮嬷嬷。她是我身边人,是信得过,我这才把她放你身边了。”
听着这话,好像太子妃担心,曾湘玉是以为太子妃有意把阮嬷嬷安插自己身边盯着,便苦笑着摇头:“娘说得哪里话,我其实……”
她见四下无人,半真半假道:“圣人赏了我一块古玉佩,我戴着又怕掉了,放着又怕被人偷了,吃着睡着都惦记。”
太子妃好笑,摇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么多御林军跟着,怎么会有贼人敢闯进来?戴着确实养人,圣人也是希望你戴着玉,孩子也能沾光,长得好些。”
见太子妃丝毫不介怀,面上神色慈祥,不像作伪,曾湘玉这才放下心来。
圣人听说曾湘玉见红了,也带上太监前来,外头听见太子妃话,不由扬声笑道:“说得好,再是心爱之物,也是死物,谁戴不是戴?你好生收着,古玉离了人,反倒不美。”
都说玉养人,人养玉,玉器再好,没有人养着,很便暗淡无色了。
曾湘玉要起身行礼,被圣人叫住了:“不必多礼,好生养着,朕还想再抱一个白白胖胖曾孙呢。”
见太子妃比之前消瘦了一些,精神还好,圣人脸上笑容淡了一些,又道:“你也只管放宽心,没事多出来走动,其他事便都慢慢放下了。”
说完,圣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子妃心里很不是滋味,圣人特地来看曾湘玉,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说也是,张梦冉做了那些事,那个不是惹圣人不高兴,到底还是连累了自己。
好曾湘玉是个有福气,只怕皇孙不会受影响,太子妃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勉强叮嘱几句,很便也走了。
唐子嫣听闻曾湘玉见血,也急急赶过来了。
见太子妃,便离得远远,打算待会再过去,一会见圣人也来了,唐子嫣不好再躲着,上前行礼:“见过皇上。”
圣人看见她,倒是高兴:“小三儿也来了,今天挺热闹。”
他又瞥了眼唐子嫣还没凸起肚子,满脸笑容道:“好事成双,这次出巡小三儿果真是来对了。”
一声“小三儿”倒是亲切,叫唐子嫣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是她闹着要跟来,要不然留京中,哪里会怀上?
幸好圣人允了,她才没落下遗憾,连忙欠身道谢:“托皇上福,才能好事连连。”
圣人摸着胡子,忽然笑了:“既然感谢,那以后孩子出生,起名事就交给朕好了,一定给你们孩子起一个好名字!”
闻言,唐子嫣傻眼了。
赵玄凌这几天正费心琢磨名字事,光想出名字都写了两大页。如今被圣人冷不丁接手了过去,虽说是天大福分,却叫将军失望了吧。
果不其然,赵玄凌听说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嘴上也说着“皇上起名,是我们孩子福分,别人还求不来”,但是那眼神却说不出失望了。
唐子嫣安慰他道:“别人都求不来好事,也省得你整天烦恼要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赵玄凌到底是武将,小时候只自己看了些书,大字认得不少,但是吟诗作对就差了些,引经据典是难了。要想一个好名字,实有些为难他。
他一听,绷着脸,心里有些郁闷。
其实起名字,自己是挺期待,毕竟第一次当爹人了,谁能不欢喜?
就算起名字再难,翻书多叫人瞌睡,却是痛并乐着。
如今可好,这事直接被圣人抢了去,赵玄凌心里说不出怅然。
唐子嫣起初以为到底把赵玄凌劝住了,见他照样早起练武,平日用饭就寝都没什么不同,就是绷着脸,一整天都没露个笑容,身上杀气也越来越重,她才知道将军有多介意给孩子起名字事被夺走有多不痛了。
赵玄凌偶尔露出这点孩子气,倒叫人哭笑不得。
“将军也别恼,这次起不了,总有下次。”说完,唐子嫣便暗道坏了,便见赵玄凌两眼一亮看了过来。
“娘子说得极是,这次起不了,还有下次,或许还有下下次。”他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确实他们之间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自己再多努力一点,唐子嫣又年轻,多生几个都没问题,将军俸禄绝对能养得起十个八个孩子。长子或者长女没法起名字,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或者多孩子,有什么好担心!
就怕孩子实太多了,他起名字要起不过来,不够用了。
赵玄凌立刻又生龙活虎起来,白天把长剑舞得虎虎生威,叫江元镇瞠目结舌,每次陪着晨练都险些给老大劈上两刀。夜里他便挑灯翻着古书来找好名字,写了满满几大页,又细细挑出好,写满一大页,琢磨着该怎么分配这些名字。
毕竟年长一点孩子,男孩子话名字要有气势一点。女孩子温婉一点,瞧着就像大家闺秀……
唐子嫣看得头皮发麻,将军这是要自己当母猪,生了一个不够要生一窝?
那么多密密麻麻名字,要用到什么时候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九十五章 动刀子
第九十五章动刀子
曾湘玉见红状况终于好了,能院子里走动一下。
圣人担心她,正好落脚一个繁华镇子,便索性包了一间客栈这下,叫曾湘玉好好歇一会。
留下来就人不放心,索性还是带着走,车马走得慢些稳些就是了。
家书已经送回去了,皇孙回信也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又要当爹了。
好已经当了两回,没当初那么兴奋,要不然恨不得丢开手边所有事赶过来陪着曾湘玉。
圣人送玉佩事,曾湘玉不好写得太明显,只略略一提。
几年夫妻,皇孙哪里能不明白她意思,只叫曾湘玉宽心,不必担心这事。
曾湘玉一看,就知道皇孙心里是有计较。
即使太子登基位年份短,到底还是坐上去了。圣人要是有那个意思,皇孙拒绝了便是,没得叫自家亲爹留下遗憾来着。
曾湘玉彻底放开了,心宽了,身子骨便越发好了。
唐子嫣过来时候,正看见她坐躺椅上,看着身边阮嬷嬷做着小衣服,不由好奇:“这是给孩子做衣裳吗?霍嬷嬷已经动手了,瞧着没有阮嬷嬷做得精致。”
阮嬷嬷笑了笑,放下针线摆得远远,免得弄伤了唐子嫣,谦虚道:“哪里话,只是少夫人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太子妃不放心,大部分都是叫奴婢亲手做衣裳,做得多了自然要好些。霍嬷嬷到底年轻,夫人也是第一个,难免有些手生。要是她愿意,有什么不明白,只管来问我。”
唐子嫣答应下来,见曾湘玉脸色好了许多,不由放下心来:“夫人倒是叫我吓着了,多顾着自己才是,要不然我心里内疚极了。”
她上回制住张梦冉受了点伤,曾湘玉便隔三差五来探望自己。明明照顾太子妃已经很累了,还不忘看看唐子嫣,要是真因为这样劳累而见血,倒是唐子嫣罪过了。
“嫣儿莫要这么说,也是我粗心,已经是两个孩子娘了,居然没发现。”曾湘玉怀孕没什么症状,有些人腿脚会水肿,连走都走不了。有些难受得不停干呕,什么都吃不下。她却是好吃好睡,要不是之前忧思过重,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两人细细聊了几句,唐子嫣忍不住皱眉道:“将军又写满了一整页名字,瞧见他兴致勃勃,我也不好泼他冷水,便随他去了,只是那一大堆名字,让我看得心惊胆战。”
曾湘玉好笑,赵玄凌只从成亲后,倒是有些越活越回去,灵动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从战场回来,又浑身煞气不减,叫人看着心慌。
如今好了,倒是显出几分孩子气来,叫她看着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他第一次当爹,自然要高兴些。第一次当爹人大多都是如此,连皇孙也是。”
阮嬷嬷见两人说着私密话,早就去门口继续做针线,倒没打扰两人。
唐子嫣听了曾湘玉话,不由惊奇:“皇孙殿下也会紧张?”
“当然,”曾湘玉捂嘴笑了笑,小声道:“第一次怀上时候,他每次办完差就着急回来,还被太子殿下训斥了一顿,这才收敛了一点。每天晚上也空出时间来想名字,四书五经不说,连史书都看了一遍。”
想起往事,她不由笑得眯起了眼:“后来圣人赐名,倒叫那些想好名字都浪费了。”
唐子嫣一听,也跟着笑了,不就和赵玄凌一样?
她远远看着阮嬷嬷动作熟练,手里小衣服很成型了,不由羡慕道:“阮嬷嬷手真巧,我也想做一做小衣服,却被霍嬷嬷说孕妇不能动刀子,对孩子不好。”
可是唐子嫣前阵子还拿掉了张梦冉匕首,也算是刀子了吧?
她摸摸自己小腹,有些迟疑了。
“没事,风俗而已,只是说求吉利,也怕我们不小心伤了自己就不美了。”曾湘玉知道她想什么,拍了拍唐子嫣手背安抚道:“小衣裳自有针线上人做着,你要是喜欢,回头生了孩子,做一两件就行了。孩子从小摸爬滚打,多少衣裳都不够用。而且长得,是要舍得衣服了。”
唐子嫣笑着点头,说道:“别人做得再好,总是自己亲手做一件才是好。”
“谁说不是呢,孩子到底还是穿着我们亲手做衣裳才觉得心里妥帖。”
曾湘玉又细细说了两个儿子小时候趣事,逗得唐子嫣后都舍不得走了,见她倦了,这才带着笑满脸红晕地回去了。
赵玄凌见她高兴,搂着唐子嫣坐下:“怎么,跟表姑聊得很活?”
“是了,她告诉我很多要留神事,又聊起两个孩子趣事。”唐子嫣说着,忽然问道:“刚才好像见江副将来过?”
“嗯,秋父动手了。”赵玄凌知道秋曼雁父亲会动手,却没想到会这样早。
“郡公一口咬定秋曼雁是死了,可能进了棺材又活过来,被人掳走,去了那样地方,跟他全然没有关系。过手人不是失踪了,就是死了,死无对证,秋父也对赵胜无可奈何。”
明面上他是斗不过赵胜了,这位郡公爷可是做了万全准备,该收拾都收拾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尾巴,叫人如何去对薄公堂?
再加上秋曼雁去地方实上不了台面,秋父不愿意女儿心口上再撒一把盐,到底还是私下动手了。
唐子嫣皱眉,又问:“那么郡公夫人呢?”
秋曼雁被定罪为教唆张梦冉,到底不是死罪,只是从红楼出来,怕是不能回郡公府去。
“她变得恍恍惚惚,虽然人没疯,也离疯没多远了。圣人仁慈,便叫秋家人接了回去,却不让她进老宅。”从那样地方回去,秋家人怕秋曼雁玷污了主家祖宗地方,只得请她另外落脚了。
秋父再气愤,也无补于事。
就算以前秋曼雁帮了秋家多少,他们又是如何巴结过来,如今落了难,不落井下石已经好了,哪里真会雪中送炭?
只是不让秋曼雁回老宅,其他还好,起码没明面上说什么,私底下议论嘲笑就不是秋父能够管了。
“那么他打算怎么对付郡公爷?”唐子嫣压低声音,索性跟赵玄凌贴一起窃窃私语。
赵玄凌虽说知道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也学着唐子嫣样子凑过来,贴她耳边低语:“郡公府被包围住了,郡公爷给软禁内。该吃用一点都没缺,唯独出入不容易罢了。吃食都是经过筛查,就怕有人夹带了什么东西进去,上面动手是不可能了。”
他虽说是静观其变,到底还是担心秋父有没这个能力,会不会还没开始,就被人发现了,后功亏一篑。
赵玄凌不能动手,却也不好直接派人下手,只能旁边推波助澜。
好,秋父也没叫人失望,还是有几分头脑。
“郡公不是还有一个刚纳侍妾?府里没女主人,只有她这半个主子,胭脂水粉必定是要极好。”赵玄凌眯起眼,御林军对吃食检查极为严格,对胭脂水粉却没有。
一来用人是侍妾,不是赵胜。二来不像食材一样,会吃到肚子里去。
他们却不知道,有些东西即使不吃进去,也是能害人。
唐子嫣吃惊,声音低了:“他那些胭脂水粉里下了毒?”
“是也不是,”赵玄凌轻轻摇头,觉得秋父聪明若是用其他地方,不说能当首富,也能大赚一笔,只可惜这点聪明从来没用正途上:“侍妾每天都抹上胭脂水粉,虽说夜里都会洗掉,但是谁说晚上她才跟郡公一起?”
既然被软禁,郡公没别地方去,只能跟小妾房里厮混,会不会吃下一些可以忽略,胭脂里药粉渗透小妾身体里,过给赵胜,渐渐侵蚀。
无色无味药粉,起初没什么端倪,叫谁也察觉不了。等察觉时候,只怕是太迟了。
唐子嫣听着秋父居然用这种方法间接害人,不由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只觉得心里冷飕飕。
赵玄凌搂着她,安抚道:“别怕,我已经叫元镇把那制药卖药人都找出来了,方子也毁了,这种害人东西绝不会流落外头。”
唐子嫣这才松了口气,这种东西无声无息地被用自己身上,只怕也发现不了。
赵玄凌知道了,圣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看见秋父疯狂举动,倒也能理解。
秋曼雁都变成那个样子,憔悴得不像人形,连走都走不了,任是哪个父亲看见都受不住。
只是秋曼雁犯错先,那是她应得,毕竟叫赵胜做了二十年便宜父亲,养大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圣人放任,不过是因为赵胜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动手毁了赵玄曦。
赵玄曦是赵胜名义上儿子不错,却也是朝廷命官,说毁就毁了,有把圣人放眼内吗?
自己派人下手,倒是脏了自己手,不若叫秋父来做便好。
等事情一了,叫人把秋父收拾了,这世上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只道是赵胜福薄病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九十六章 潜入夜
第九十六章潜入夜
听说皇孙眼巴巴就将孩子名字送过来了,说是巡视途中,只怕曾湘玉就要生了,皇孙赶不及过来,索性先把名字给了。
曾湘玉说起时候,唐子嫣忍不住好笑。皇孙这是怕了,担心圣人提早赐名,前面两个已经没他事了,第三个还没有,这个当爹选一大堆名字都没了用武之地。
圣人也被皇孙急冲冲送名字过来给逗笑了,原本也想好了名字,到底还是大手一挥,没跟皇孙争这么一次。眼看曾湘玉肚皮争气,再有第四个孙子也指不定,这名字留给下一个孙儿好了。
要是皇孙知道,圣人已经把下一个孩子名字预定好了,原本偷偷窃喜心也得淡了下去,直懊恼应该多起两个名字把以后孩子都先订上了!
赵玄凌见了,也想效仿,每天夜里圈圈画画,到底选出三四个名字来,唐子嫣看着好笑:“着孩子还没出生,你把孩子弟弟妹妹名字都想好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答道:“有备无患,如今想好了,以后就不用愁了。”
唐子嫣心想,是以后都不怕别人跟你抢着起名字吧?
她一边窃笑,一边对赵玄凌实没办法,便随他去了。
曾湘玉状况好了,巡视队伍继续往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地官员都提前打听到消息,街道上一派繁华祥和,别说乞丐了,连个小偷都不见。百姓一个个穿着衣裳,就像过年一样,笑得跟花儿似,看得人总觉得怪怪。
圣人也发现了,心里不痛,去了下一个城镇路上,便说要轻便前行,没得叫人看出来了,实扫兴,也没能看出什么,浪费了这次难得出巡。
他一声令下,叫御林军都退后十里,只留下一两个当侍从,曾湘玉陪着太子妃留下,带上了赵玄凌和唐子嫣。
圣人意犹未,换了一套稍稍此等华服,拿着折扇,想了想又叫了蒋光寒道:“你们两个是我外侄儿,从外地陪朕,不,陪我来此地做买卖,记住了?”
原本不想带上唐子嫣,但是一行人都是男。蒋光寒还好,一派书生模样,赵玄凌却是崩着脸,浑身煞气,后面两个侍从也是御林军,一群大男人走路上,尤为突兀。毕竟出来行商富老爷,身边连个女眷都没有,瞧着就奇怪。
曾湘玉才见了红,到底还是要休息。太子妃瞧着精神头好了些,还是有些憔悴。相比之下,唐子嫣伸手不错,上回独自制服了张梦冉,是个能自保,带着也能安心些。
说句不好听,就算出了事,唐子嫣也不用太让人操心。
赵玄凌原本也想让唐子嫣留下,想了想又觉得留下话,他也是担心,倒不如带身边,放自己眼皮底下来得安心。
唐子嫣倒没觉得什么,霍嬷嬷却是苦着脸,翠竹也是一脸心疼:“夫人独自跟着圣人,一定要倍加小心。”
圣人也是心血来潮,叫一个怀着身子孕妇跟着是怎么回事?要是伤着碰着,她家小少爷怎么办?
“你也别太担心了,这镇子看着古怪,倒没见到凶恶之徒,应该还好。”她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是安慰两人罢了。
收拾了一下,唐子嫣到底还是接过了曾湘玉赠予一把匕首。这是张梦冉藏身上那一把,小巧又轻薄,适合女子贴身戴着。上面没什么华贵装饰,普普通通,却极为锋利。
她藏身上,出了什么事,总不能拖累了赵玄凌。
唐子嫣是往坏方向想了,做了万全准备。只是跟着圣人一路走去,也没什么特别。
街上小贩大声吆喝着,不少妇人牵着孩子来买菜,就算驾车马夫都把脸洗得干干净净,不像是做买卖,倒像是迎接什么大贵人。
赵玄凌去打听是不可能,一过去只怕就要把人都吓晕了。御林军两个也是老实巴交又嘴巴笨人,到头来还是蒋光寒出马,边走边问,得到了不少消息。
“回老爷,说是这里城主吩咐下来,说是要迎接大官。乞丐和落魄贫民十天前都给赶到三十里外山沟里,谁回来就要杀无赦。”蒋光寒给马夫塞了不少银子,这才打听回来。
圣人听得皱眉,杀无赦?这城主好大口气,为了故意装出表面繁华祥和,把人命都当什么了?
“这里城主是谁?”
蒋光寒显然来之前做过功课,立刻就回了。
闻言,圣人又是皱眉,这里城主居然是太子人?
幸好太子妃和曾湘玉没有跟来,要不然就实尴尬,却又要避嫌了。
“去打听一下这个城主平日为人如何,我来这里消息又是谁透露。”
圣人不得不怀疑,太子为了掩饰太平,叫人偷偷递了消息过来。
当然,这只是猜测,他心里存了疑,倒不如探查得清清楚楚,或许是底下人不懂事,太子还蒙鼓里呢?
“是,”蒋光寒是懂得怎么跟人打交道,唐子嫣看他像花蝴蝶一样街上走了走,便跟两个红着脸妇人搭上了话,又跟几个小贩聊了聊,脸上挂着亲切和善笑容,其实话里含话,旁敲侧击把城主事都问了个明白。
圣人带着蒋光寒倒是带对了,这样花蝴蝶,不管去哪里都招人!
蒋光寒正问着,忽然见前面不远有一间酒楼,门面很大,修缮得不错,见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便回来对圣人建议道:“时辰也不早了,老爷要不要先去用饭,再四处看看?”
圣人也觉得有些饿了,尝尝外面吃食也不错,便点头,率先走向酒楼。
看着一众人衣着光鲜,小二是有眼色,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把他们送到了包厢。
圣人随手点了十几道招牌菜,叫小二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起来了,果真是大主顾!
他点头哈腰,很就把菜肴都送了上来,拿着一锭银子打赏,笑得欢了。
蒋光寒适时问他:“这里真不错,到处繁华,酒楼生意也不错吧?”
“还好,还好。”小二谨慎地说着,又听他问。
“我们老爷是来做生意,想要打听打听城里缺什么,赚钱是什么。”
蒋光寒话,倒是叫小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打听城主事,什么都好。
他倒豆子一样把知道都说出来,小二酒楼做得时间不短,迎来送往大多是大老爷们,自然知道得就多了:“城里什么都不缺,不过赚钱却是布料。”
“布料?”蒋光寒疑惑了,又问:“这里缺了织娘,还是布料不好送过来?”
又不是偏僻地方,哪里就送不过来了?
小二压低声,答道:“城主有一房宠妾,是喜欢漂亮衣裳。一般布料看不上,每日却要换五套衣裳。”
宠妾要求,城主自然百依百顺,到处搜罗漂亮衣裳给她,不惜挥霍金银。
唐子嫣听了,不经意地问:“城主倒是阔气,好布料价钱自然不低。”
“当然,城主素来大方。”小二见四处无人,又道:“听说前阵子给宠妾买一件衣裳,用金银线缝制,上面镶满了宝石,穿上后犹若凤凰,很得宠妾喜欢。那件衣裳,据说值这个数。”
小二比划了一下,把唐子嫣吓了一跳。这一件衣裳,居然要十万两银子,城主真是钱多人傻,钱多没处花吗?
就算镶上宝石,也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
见圣人脸色越发差了,蒋光寒连忙把小二打发出去。
“真是无法无天,猖狂至极。”圣人狠狠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城主那么多钱财从哪里来?一个城主俸禄才多少,不是搜刮民膏民脂,就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上息怒,此等小人杀了便是。”赵玄凌开口,倒是直来直往。
“不可,”蒋光寒摇头,低声道:“城主如此胆大妄为,指不定身后有人撑腰指使,一起分了好处。直接把城主杀了,倒是叫身后人逍遥外。”
“蒋卿说得甚是,这人要杀,但是还不到时候。”圣人跟赵玄凌一样,也恨不得立刻把城主给杀了,免得碍眼,只是蒋光寒说得也对。
他瞥了蒋光寒一眼,又看向赵玄凌,这件事迂回曲折,赵玄凌对阴谋诡计素来不擅长,还是交给蒋光寒来做为好。
唐子嫣听见蒋光寒话,不着痕迹地皱眉。虽说这城主背后可能有靠山,但是总觉得蒋光寒意有所指。再加上他立刻否定了赵玄凌话,叫她听着就不痛。
不想给蒋光寒继续圣人面前显摆立功机会,唐子嫣赶蒋光寒前头,低声建议道:“皇上,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位宠妾下手。”
圣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唐子嫣想法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小三儿打算怎么做,说来听听?”
唐子嫣仔细一想,才斟酌地道:“那宠妾喜欢漂亮衣裳,身边一定少不得厉害绣娘。如此倒是叫我们人装作绣娘到她身边去,指不定能将城主靠山给打听出来。”
圣人摸着胡子,又问:“厉害绣娘,小三儿觉得谁混进去好?”
听罢,唐子嫣不好意思道:“阮嬷嬷一手刺绣是厉害,就是太子妃身边嬷嬷,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借,我可以装作她帮手跟着进城主府,也能就近保护阮嬷嬷。”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地反对,却是蒋光寒和赵玄凌。
赵玄凌反对,自然是因为唐子嫣还怀着身孕,不好做如此危险事。
蒋光寒却是担心唐子嫣进去,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赵玄凌是她夫君,担心自己是应该,蒋光寒这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3= 第二11点左右,么么~~
第九十七章 入险处
第九十七章入险处
赵玄凌不悦地看向蒋光寒,唐子嫣是他夫人,自己担心才对,蒋光寒这个外人操哪门子心?
蒋光寒不甘示弱地看了过来,叫唐子嫣去冒险,他不加以阻拦就算了,难不成要自己眼睁睁看着她孤身冒险?
圣人没看出他们之间汹涌,斟酌一番,却觉得这样太冒险了。
而且阮嬷嬷怎么说都是太子妃身边老人了,谁知道会不会知道是太子门人而临阵倒戈:“这件事朕再斟酌一番,小三儿也不必着急,少不了给你立功机会。”
唐子嫣不好意思了,她原本就是不想让蒋光寒太得意,这才会掺和开口。
等回去后,赵玄凌一言不发地坐着,脸色十分不好,浑身煞气几乎有五丈远,叫霍嬷嬷和翠竹都退避三舍,谁也不敢接近。
一看就知道赵玄凌不高兴了,唐子嫣挨着他坐下,也清楚自己刚才是鲁莽了,便堆起笑凑过去:“将军,我错了。”
“错哪里了?”赵玄凌伸手搂住她肩膀,低声问道。
唐子嫣见他肯说话,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答道:“是我冲动鲁莽了,没顾及自己身子,叫将军为难了。”
“还有呢?”赵玄凌沉着声,又问。
还有?
唐子嫣有点懵了,想了又想:“不该把阮嬷嬷牵扯进来,要是得罪了太子妃,就不好了。”
“还有其他吗?”赵玄凌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脸色有些不好了。
闻言,唐子嫣想得久,后只能摇头:“我想不出来,还望将军指教了。”
“指教不敢当,你就是想得太简单了。”赵玄凌叹气,拿她实没办法了:“尚书令大人想要立功,你就让给他好了,跟他抢什么?如今我已经是柱国将军了,还需要看得上那点功劳吗?”
“我知道将军看不上这些,就是不喜欢他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好像别人都跟他比不上似。”唐子嫣嘟嚷着,依偎他胸膛上,一张小脸绷得紧紧。
赵玄凌看得有趣,伸手捏了捏她鼓起脸颊,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来:“我知道你是替我打抱不平,可是如今你是双身子,何必去淌这祸水?城主府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冒险进去倒是不好。”
若是唐子嫣因此伤了,叫赵玄凌心疼死了,恨不得闯进城主府,把人都砍了。
他担心是,圣人未必没有这个意思。
那时候唐子嫣独自一人就把张梦冉制住了,对付一个宠妾是不话下。而且跟随人里面,太子人不是没有,太子妃和曾湘玉必定要避嫌,御林军里大多是权贵子弟,跟京中贵人关系盘根交错,都不是适合人选。
赵玄凌太过于突出,进府也不适合。那张脸就算没人看见过,浑身煞气就叫人忌惮。
蒋光寒是男子,不好进宠妾身边。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唐子嫣这个赵玄凌夫人适合,既没跟太子有直接关系,身手够好,也够聪明伶俐,处事镇定稳妥。
要是其他人,圣人反倒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坏事了,叫城主有所防备,加难找到背后靠山!
赵玄凌越想越是担心,自家娘子太出色,被圣人赞赏是好事,但是让她深入险地,就叫他实忧心。
“圣人或许真会答应你请求,叫娘子进城主府里。”
唐子嫣楞了一下,不好意思道:“让我去假扮绣娘,那女红一出手,只怕就要被赶出府去。”
“绣娘到处都有,找个由头叫你跟着进去就是了。我担心是,你进去后跟府外断了联系,要是出了什么事,都不好立刻求救。”
赵玄凌皱起眉头,立刻起身道:“不行,我这就去见圣人,拒绝掉这件事。”
唐子嫣抓住他手,摇头道:“不管是不是我去,原本就是我提议,出尔反尔,反倒叫圣人不高兴,何必呢?而且旨意还没下来,将军太着急了,好像我还没去就怕了,率先胆怯要退出,没得叫人看不起。”
看不起算什么,紧要是唐子嫣平安。
见劝不动她,赵玄凌皱着眉头重坐下,两人安安静静地等着,很圣人身边心腹太监便前来传话:“皇上口谕,答应夫人去试一试。到时候见机行事,若有不对就立刻退看出来。”
“谢皇上恩典,”送走了太监,唐子嫣眯起眼,到底圣人还是决定叫自己去拿这个功劳。
是不是代表圣人对蒋光寒,还是有几分不信任?
想到蒋光寒背后一等国公爷,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将军,尚书令大人或是国公爷,是不是跟太子爷有些不对付?”
赵玄凌原本还生气着,唐子嫣居然应了这差事,听她一问,倒是有些想法:“没听说两家有什么冲突,表面来往还可以。”
对京中关系他其实也不甚了解,起码他们维持着表面平和,没闹出什么大事端来。
唐子嫣知道问赵玄凌是问错了人,便去找曾湘玉闲聊,旁敲侧击了一番。
曾湘玉想了想,听她对尚书令有些兴趣,便道:“蒋大人长袖善舞,没跟什么人交恶。至于国公爷早就没上朝了,一直府里将养着,很少见客。”
唐子嫣又问:“蒋大人就没有兄弟姊妹?都娶了哪里人,嫁给了谁?”
曾湘玉越听越是奇怪,倒没追问,仔细想了答道:“蒋大人有两个妹妹,一个已经出嫁了,一个还待字闺中。”
“大妹妹嫁给了十四皇子做侧妃,也就是去年事。十里红妆,很是轰动了一时。”
果真问曾湘玉是对,唐子嫣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曾湘玉几次想开口问,都被她眼神止住了,便索性不管,一问一答后,很便歇下了。
唐子嫣回来跟赵玄凌转述,低声道:“十四皇子正当年轻力壮时候,要是圣人再长寿一些,太子熬不过话,这位十四皇子只怕会是后可能继承人人选。”
她声音越发低了下去,赵玄凌会意地点点头:“确实,十四皇子是圣人小儿子,为宠爱有加。文武双全,聪明伶俐,也颇得皇后欢心。”
一个贵妃儿子,出身不错,又很会说话做人。娶了国公爷孙女做侧妃,要是能把太子拽下来,岂不是好皇位人选吗?
他们想得倒是长远,却不知道圣人还没死呢,筹划得实太早了。
不过这些都是唐子嫣自己猜测,到底事情如何,也得进城主府里才能打听个清楚。
只是城主是太子门人,若是犯了什么错,倒是要算到太子头上了。
要是圣人对太子不满,十四皇子机会就大。
蒋光寒这个圣人面前红人,还真是长袖善舞。国公府一面叫长孙圣人跟前卖乖,另一面叫孙女嫁给了十四皇子做侧妃。
两手准备,哪里都错不了,真是个老狐狸!
他们谋算得这般谨慎细致,连圣人出巡路线都把握了,不然怎会拐到这座城来?
唐子嫣越想越是心惊,连圣人去哪里都能掌握住,只怕进城主府,就算城主没做什么,都是逃不脱。
何况这位城主眼看着就不是清白,怕是要连累了太子爷。
虽说唐子嫣对哪个皇子下注没有兴趣,赵玄凌也是,不想掺和到皇位之争上面来,但是曾湘玉到底帮了他们良多,又是赵玄凌亲人,她还是希望太子爷能够少受些连累。
毕竟太子一倒,遭殃便是府里人,首当其冲是太子妃和皇孙,然后便是曾湘玉和三个孩子了。
唐子嫣忽然觉得自己提议进城主府是对,要不然叫蒋光寒派了自己人潜进去,怎么禀报还不是他说了算?
到时候,搜罗了莫须有证据,矛头一指,太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既然要进去,当然要做万全准备。
绣娘是外地进来,给了点银钱,唐子嫣谎称想要学女红,听说城主宠妾身边有不少百年老店优秀绣娘,想要进去见识见识。
绣娘本就是见钱眼开人,有不错手艺,就是听说城主宠妾喜欢搜罗各地厉害绣娘才来,昨日见过管家显摆了自己双面绣,已经应下叫她入府。
不过外地匆匆赶来,难免有些风尘仆仆,管家又要跟主子禀报,她便索性外面客栈住一晚,熟悉一番,没想到叫唐子嫣找上门来了,看着轻薄荷包,绣娘满口答应,只叫她第二天一早就客栈大堂里等着。
唐子嫣眉开眼笑,第一步总算是完成了,能够轻松进府。
她打听到绣娘都会叫上一两个丫鬟身边,一来做些简单活计,好完成绣工。二来日以继夜地刺绣,一些琐事便不好亲自做了,有伺候人分担为好。
城主也是大方,招揽一个绣娘,再多两双筷子也没什么。于是绣娘们大多各自带着两个丫鬟进府,那绣娘姓温,匆匆忙忙赶过来,也不知道这规矩,没立刻进府也是打算采买两个丫鬟。
有了一个唐子嫣,还能再带一个。唐子嫣便推荐了身边一个丫头,说是远亲,手脚麻利,是懂得伺候人。
温绣娘一看,那丫鬟模样清秀,一双手修长白净,却是做女红好苗子。这还没进府,夜里就过来伺候,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温绣娘心里满意,答应了下来。
这丫鬟不是谁,却是当初唐子嫣为了对付秋曼雁采买一个懂药理丫鬟巧凡。可惜一直没用得上,只外头做着简单活计,这次出巡也一并带来了。回头唐子嫣中了毒,却一直没能察觉出来,赵玄凌大发雷霆,就要把她杖毙。
巧凡跪地上,一语不发地给唐子嫣磕头,一句求饶话都没有,反倒叫她心软了。
一个赤脚郎中女儿罢了,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能分辨那些少见秘药来。
若是巧凡哭哭啼啼地求饶,指不定唐子嫣就不开口了,但是她一声不发地磕头,也觉得是自己错,倒叫人另眼相看。
敢作敢当,又是忠心胆大丫鬟,是适合陪她进城主府了。
赵玄凌却想要唐子嫣带上珍珠,也就是那个死去士兵女儿,别看是小姑娘,却是身手不凡,两三个大男人都不是她对手,尤其擅长暗器。
唐子嫣却摇头了,给他解释道:“懂武功人,一看就知道有蹊跷,如何能混进府里去?倒是巧凡懂药理,随手就能配一副简单药粉,才是适合。”
说也是,赤脚郎中是懂得由繁入简,山脚随便一点药草就能制成药,巧凡也不例外。总是能从漫天杂草里抽出想要,做出奇奇怪怪药粉来。
赵玄凌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到底还是叫珍珠连夜做了简便暗器,叫唐子嫣戴上防身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三可能下午了,么么~~
第九十八章 齐娘子
第九十八章齐娘子
赵玄凌见唐子嫣准备停当,一晚上烦躁得屋内走来走去。
即使是现,他还是不放心唐子嫣一个人进城主府里。要不是圣人命令,自己早就代替唐子嫣进去了!
如果不是牵扯到太子爷,何必找什么证据,一窝踹便是了。回头叫江元镇派几个人日夜审问,就不怕问不出什么来。
唐子嫣拽着赵玄凌坐下,安抚他道:“将军不必担心,我会事事小心。”
见他还是绷着脸,唐子嫣只得打趣道:“叫将军立功,就不愿意我去立功,好叫我们孩子以后脸面有光?”
帮了未来皇帝,皇孙自然也不会怠慢他们,唐子嫣觉得这次冒险也没什么。
赵玄凌被她气笑了,捏了捏唐子嫣鼻子,又低头狠狠吻住她唇,叮嘱道:“不管结果如何,一发现不对头就逃出来,圣人也不会怪罪你。”
到底是为了太子脱罪罢了,却没必要赔上一个唐子嫣。
唐子嫣点头,又吻了吻他嘴角,保证道:“将军放心,我很就会回来了。”
两人到底一夜没睡,赵玄凌是担忧,唐子嫣是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城主府里究竟是怎么样了。
温绣娘第二天一早到大堂,便见唐子嫣和巧凡已经等着了。见绣娘来了,巧凡连忙叫小二把早饭送上,热腾腾小米粥,菜包肉包,还有饼子,说不上精致,却是管饱。尤其天凉了,吃上热乎乎东西,浑身都有劲儿了。
绣娘看巧凡如此有眼色,自然欢喜。就算进了城主府,有这么一个伶俐丫鬟身边跟着,也不愁不能如鱼得水,那宠妾跟前混出个熟脸来。
“好了,我们该走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温绣娘吃得饱饱,率先起身。
唐子嫣紧跟其后,巧凡拎着两个小包袱后头。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躲角落赵玄凌,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赵玄凌看见唐子嫣离开身影,手里一用力,筷子立刻掰成两半,看得送菜小二浑身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盘碟给摔了。
江元镇见状,宽慰他道:“老大放心,我叫了一个小子混进去了,不会给嫂子添麻烦,出了什么事好歹有个通风报信人。”
闻言,赵玄凌向他点了点头,面色平缓了一些。
江元镇办事他自然放心,有人盯着,总比唐子嫣孤身深入要好。
“这两个是什么人?”进城主府前,一行人被盘问了几句。
温绣娘素来有眼色,立刻塞了几个银角子,低声答道:“这是奴家远方侄女,虽说看着笨手笨脚,却是忠厚老实,跟着我进来帮个忙。”
护院掂量了一下手里银钱,皱眉道:“远方侄女?看那双手,根本不像是做粗活。”
温绣娘眼神都不变,又塞了不少钱过去:“哎,一言难。我这内侄女以前家里挺好,可惜家道中落,这才刚刚到我身边来。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总不能叫她回乡去受苦,倒不如跟贵人身边,起码能讨几口饭吃。”
护院感觉着掌心重量,又听着这绣娘低眉顺眼,这才满意了:“也是,留贵人身边怎么都好,只是别耍小姐脾气,进来是伺候人,不是叫人伺候。”
“是,奴家一定好好盯着她,别叫她惊扰了贵人。”温绣娘连连答应,扭着腰这才进了府门。
护院瞧着绣娘那小蛮腰,胸口鼓鼓,屁股一扭一扭,不由笑着低骂一句:“真是个骚娘子!”
旁边那护院看着绣娘,眼神都不动:“你说这骚娘子进去,会不会做了城主第十九房小妾?”
“谁知道呢,反正城主后院大得很,如今那宠妾也不过娶回来不到一年,就闹腾得厉害,过阵子只怕城主便厌倦了,扔一边,谁还记得?”
他说完,倒是若有所思:“后面那小娘子倒是不错。”
“怎么,你看上了?”
“去去去,想什么呢?要是她们攀上城主,不就是贵人了?”
两人低声议论了一番,便抛诸脑后了。
唐子嫣一边往里走,一边偷偷打量。
城主府修缮得气派,只怕比将军府也不差多少。这么一个偏远城里,居然建得如此奢华,可见城主有多么财大气粗。
就是不知道那些银钱,到底是从哪里来,只怕不是什么干净钱。
宠妾院子西边,前面是偌大花园,奇花异草满满地一大片,显然有人精心打理过。
领着她们进来是一个老嬷嬷,低声告诫道:“花园是主子叫人特意修剪,你们没事别往这里来,那些花瓣都是摘下来给主子做脂粉,掉了一点,乱摘了一点,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她们自然进不了主院,就后边一排厢房里住下,老嬷嬷又道:“这里是绣娘住地方,门前挂着牌子,就是绣娘号码。这两天你们房间内别乱走,绣点帕子,回头我呈上去。若是主子喜欢,自然会分派事情给你们做。”
温绣娘连忙应下,老嬷嬷又道:“主子喜静,尤其夜里一点响声都要睡不着。除了老爷留宿日子,平时我们都不能靠近主屋,你们也是,夜里没事别出来,吵着主子,立马就撵出去,明白了吗?”
唐子嫣听着不由嘀咕,这宠妾要求还真不是一般多。
不喜欢睡着时候身边有人,估计连个值夜人都没有,就不怕被贼惦记?
不过瞧着刚才那些护卫都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一般小贼也不敢闯进城主府来。
老嬷嬷一走,温绣娘也倦了,挑了里面屋子便歇下,唐子嫣便和巧凡退出来,外屋睡了。
巧凡帮忙铺好床,对唐子嫣低声道:“夫人,这里只有一张床榻,今晚奴婢门口守着便好。”
只隔着一道门,若是谁闯进来,唐子嫣就危险了。
她本着将功赎罪机会进来,要是唐子嫣出了事,自己就算赔上一条命都难消将军怒气。
“不用,你跟我一起睡。不然熬一夜,你明天哪里有力气做活?”唐子嫣劝住巧凡,进来就明白不可能那么舒服了,将就着便是。
温绣娘里面叫着巧凡,给她打一盆热水来。
巧凡连忙答应,赶紧出去打水了。唐子嫣拉着她,低声道:“四处看看,小心别叫人发现了。”
她点头应了,出了房间,笑着跟隔壁丫鬟打听了厨房位置,一路绕着走,把地形和小路都记得七七八八。
打了一盆热水,巧凡往回走,走岔了道,居然到了主院来。
她轻手轻脚,正要退出去找别路离开,忽然听见两个衣着光鲜丫鬟出了来,连忙躲假山后。
“主子又把我们打发出来了,说要叫那绣娘安心裁剪衣服。那绣娘到底哪里好,主子别家都不喜欢,就喜欢她手艺。”蓝衣丫鬟嘟嚷着,有些不高兴了。
旁边红衣丫鬟倒是劝道:“不过是一个绣娘罢了,又不能跟你争了宠,难不成主子如今待你不好吗?”
“我就是看那绣娘不顺眼,是个哑巴就算了,看人眼神特别渗人。”丫鬟嘟嘟嚷嚷着,另一边劝着,很便走远了。
巧凡这才悄悄离开,把这事低声告诉了唐子嫣。
闻言,唐子嫣也觉得里面透着古怪。一个哑巴绣娘,还被那宠妾钦点了单独屋内做衣服?
她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些不妥地方,便叫巧凡留意着,下次那绣娘什么时候过来,便知会自己一声。
巧凡应了,把热水端了进去给温绣娘,便出去跟院子里其他绣娘和丫鬟打起交道来。
她嘴巴甜,看着也清秀老实,为人也大方,带来土产零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小姑娘喜欢。几个人围一起聊聊天,时不时吃点零嘴,倒是惬意又活。
好几个绣娘做完活计,也过来坐坐,偶尔聊上几句,叫巧凡打听到不少消息。
那宠妾姓齐,都叫她一声齐娘子,约莫十七八岁,面容秀丽,身姿婀娜,听说以前是官家小姐,可惜家里被牵连到一个大案里头,成年男人都给流放了,女子都流落到红楼。
幸好刚挂牌接客,便遇上了城主,被接了出来养院子里,也算是不幸之中大幸,没叫人糟蹋了去。
唐子嫣不由唏嘘,那城主四十多岁,都能做齐娘子爹。
可惜这城主可能花天酒地多了,身边夫人生下了两个女儿,早就出嫁了,后院那么多侍妾,却连一个儿子做继承人都没有。
正室夫人因为一直没能添丁,也就随城主胡闹去了,反正那些小妾也威胁不到自己位置。
听说齐娘子是城主第十八房小妾,唐子嫣有点吃惊。
这么多侍妾,养着可要花费不小一笔钱。
别看朝中官员风光,俸禄却是有定数。别说妻妾成群,要被御史追着弹劾,就是不弹劾,他们大多也养不起那么侍妾。
毕竟侍妾是女子,那就是一张嘴,身边少说要两个婆子四个丫鬟,还有几个粗使丫鬟婆子,怎么也少不了去。加上吃用,胭脂水粉少不了,首饰也少不了。
陆陆续续加起来,那就是一笔庞大花费。
唐子嫣挑眉,这城主果真财大气粗。不说养着这么多侍妾,就是齐娘子要无数漂亮衣裙,就要花费万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3=
第九十九章 尴尬事
第九十九章尴尬事
温绣娘交上去帕子,得了齐娘子欢喜,很便让她做一件裙衫,指明要双面绣鸳鸯戏水。
有了活计,便是有了银钱,温绣娘自然积极起来,使唤着巧凡帮忙收拾彩线,又叫唐子嫣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将两人敢了出去。
双面绣是她吃饭手艺,哪里能让人偷师。唐子嫣原本就没偷学意思,巧凡心里惦记着打听齐娘子事,是没伤心。
对两人识趣,温绣娘十分满意,安安心心留屋内飞针引线地绣着,想要绣出来。
都说齐娘子手里衣裙多不胜数,一个月每天换三五次,也不会有一件重复。主院旁边厢房没住人,听说都是用来放衣裙,听得温绣娘咂舌。
这齐娘子真够受宠,城主对她百依百顺,什么都随了她。
既然有那么多漂亮衣裙,齐娘子对双面绣也不过是一时感兴趣,若是时间拖得久了,抛诸脑后,温绣娘费了那么多心思,岂不是白搭了?
于是她算得上日以继夜,叫巧凡准备吃食,除了夜里睡觉,一直都刺绣着,就怕过了齐娘子喜欢劲儿。
温绣娘顾着刺绣,自然没心思理会两人。只要她们不打扰自己,都随两人去了。
巧凡自然用心打听,唐子嫣怀里揣着太医给药丸,每天吃一颗来安胎,抓紧时间多歇息,免得累着自己了。
巧凡确实用心,想要赶紧将功赎罪,很就打听回来了:“夫人,听闻那绣娘姓万,她们都叫着万娘子,是个寡妇。长得高大,听说脸上受过伤落下疤痕,一直用面纱遮掩着。又是个哑巴,只能手脚比划着自己意思。齐娘子心软,看万娘子手艺不错,可惜命运坎坷,便时常光顾她生意,叫其他人很是羡慕又嫉妒。”
“约莫十天半个月进府一趟,就是祖传手艺不能被人瞧见,齐娘子也答应了,万娘子替她剪裁修改衣裳时候总是单独两个人,连丫鬟婆子都赶得远远。都说是怕被人偷学了手艺,便要过不下去了。”
唐子嫣闻言点了点头,心里越发困惑了。
“有打听到这位万娘子脸上伤是怎么来,说不出话是天生,还是后来伤着了?”
巧凡又答道:“绣娘们道听途说,也没人看过万娘子脸上伤疤,只有个婆子万娘子刚上门时候旁边伺候着,万娘子给城主说,是跟夫君回乡途中遇上了山贼,夫君为了救她死了,自己匆忙赶着马车逃走,到底还是被山贼羽箭射中,毁了一张脸。可能受到了惊吓,再也不能说话了。”
城主原本疑惑万娘子长得实高大,不比一般女子来得娇小瘦削,后来听说万娘子是北边人,这才释然了。北边人不管男女都身材魁梧,万娘子相比之下倒是还算瘦弱了。
既然齐娘子心软,一个劲叫万娘子进府来,城主自然不会反对。
“算着日子,万娘子这两天也差不多时候该来了。”唐子嫣算了算,明天便是第十天了。
巧凡应道:“夫人,奴婢已经特地跟婆子打听过了,万娘子明天过午便会进府。”
“做好,”唐子嫣笑着,对她颇为赞赏。若非有巧凡,只怕自己也没那么能打听到这么多事来。
巧凡有些受宠若惊,到底还是红着脸难掩羞赧:“这是奴婢应该做。”
“配几副平常药粉备着,我总觉得明天会很热闹。”唐子嫣托着下巴,只觉得这里面透着一丝诡异,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兴味来。
恰好温绣娘日夜赶工,把衣裙绣完了。虽说她有些市侩,为人也是见钱眼开,这手艺却是没说,确实了得。唐子嫣看着那鸳鸯戏水,仿佛底下湖水泛着涟漪,鸳鸯扑棱着翅膀交颈而行,实精妙至极,便忍不住大赞出口:“不愧是温娘子,这刺绣漂亮得就像真一样。”
“这是自然,祖传手艺,哪里能差了去?”温绣娘也倦了,这些天都没能睡实,便挥挥手道:“你和巧凡去把绣品送了,我这就歇一会。小心点,别弄脏了!”
衣裙用锦盒装上,唐子嫣瞧着外头,要到午时,真是天助她也,连忙应下,带着巧凡便出了来。两人有了由头来送衣裙,自然能进主院。
门口婆子还叮嘱道:“别耽搁太久,万娘子很便要来了,放下东西,拿了赏赐就走吧。”
唐子嫣赶忙应了,前头有大丫鬟领着,这才见到了齐娘子。
齐娘子瓜子脸,柳眉杏眼,眉宇间含着一丝若有似无哀愁,是我见犹怜。乌发简单梳起,留下一束落鬓角,衬得肌肤如雪。身姿婀娜,胸大腰细,声如莺啼,难怪叫城主如此宠爱,真是个天生尤物。
连唐子嫣看着,也不由赞叹,何况是城主了。
她看着丫鬟呈上来衣裙,嘴角露出一点浅笑:“温娘子做得很好,赏了。”
大丫鬟连忙拿出两个荷包递了过来,荷包一个轻一个重。只怕一个装是银票,一个是金裸子。难怪那么多绣娘甘愿住到城主后院来恭候差遣,这位宠妾出手十分大方,谁能不心动?
得了一次赏,比做小半年绣品还要来得赚,谁还愿意府外接绣品苦苦煎熬了?
“夫人,万娘子来了。”丫鬟撩起帘子,低声禀报着,就见齐娘子双眼一亮。
“万娘子来了?请进来。”
齐娘子又扫了眼唐子嫣两人,淡淡道:“回去吧,叫温娘子把相称绣鞋一并做了。”
“是,”巧凡乖巧地应了,跟唐子嫣后面出了屋子。
唐子嫣却琢磨,刚才齐娘子眼底欢喜实厉害。就算看见温绣娘那漂亮衣裙,也不见如此高兴。都说她喜欢衣裙,自己却觉得,齐娘子不过是用这些漂亮衣裙来打发时间罢了。
要不然城主不止她一个小妾,就算再宠,也得做差事。一个人院子里苦苦等待,不找些事做,只怕要闷疯了。
反正城主不差银钱,齐娘子便大肆挥霍着叫人做衣裙,总比出去惹是生非来得好。
巧凡带着唐子嫣出了主院后,又绕到了后面,为难道:“奴婢四处瞧了,只有这里能进去。”
唐子嫣一看,居然是一个狗洞,难怪巧凡这般为难了,便笑道:“没事,总比叫我爬墙来得好。”
那么高围墙,让人加为难,还不如这个狗洞呢!
两人穿过狗洞回了主院,周围伺候婆子丫鬟已经被打发走了,屋子里静悄悄,怕是只剩下齐娘子和万娘子两个人。
唐子嫣好奇万娘子到底是怎样,居然叫面色淡漠齐娘子如此看重,便轻手轻脚地贴近了窗棂,向内看了进去。
这一看,不由叫她楞了一下。
齐娘子正对着自己,对面那个身形高大,应该就是万娘子了。
果真高大,足足比齐娘子高了一个头,瞧着肩膀宽,若非说是北边人,像是个男子了。
万娘子伸手除下了面纱,唐子嫣以为她正要伸手比划,却见她突然上前一步,将齐娘子紧紧搂怀里,嘴巴一张,居然开口了:“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再等十天,十天之后便随我浪迹天涯吧,倒是苦了你。”
唐子嫣倒抽了一口气,都说万娘子不会说话,这人分明会说,而且一开口,声音却是低沉啥呀,分明是男子声音!
原来这万娘子竟然是宠妾旧情人,想要带齐娘子离开城主府吗?
齐娘子双目含泪,湿漉漉地看了过来,脸上褪去了冷漠,露出欣喜神色:“万郎说什么,能跟你一起,再多苦我也能忍耐下去。只是城主府戒备森严,若是没有十成把握,我实害怕连累了你……”
万郎看着她,笑道:“放心,没有万全准备,我怎会鲁莽?我还想要跟你平平静静生活,膝下再有一双儿女,一起白头到老。”
齐娘子眼角泪珠滚滚而下,扑入他怀里,低声啜泣起来:“若非爹爹被牵连,我又被卖进了那样地方,如今早就嫁予你,做了万夫人了,怎会委身于城主?”
万郎也是叹气:“这都是命……不过我知道你跟着城主,也是权宜之策,要不然那样地方,只怕难保全自己了。”
他地上安慰着哭泣齐娘子,后者双眼被泪水沾湿了,湿漉漉是叫人怜惜。两人紧紧相拥,齐娘子渐渐两颊绯红,胸口丰盈微微磨蹭,叫万郎呼吸一紧,低头便吻上齐娘子微张红唇,狠狠亲了一口,又抬头道:“你再等待几天,我们便能远走高飞,不能叫城主看出端倪来。”
“怕什么,他白天从来不到我这里来。我把伺候人都打发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万郎,我日夜念着你,你呢?”齐娘子青葱指尖他胸膛上打着转,一双眼挑起,雾蒙蒙地含着歆慕和深情,一手搂住了万郎脖子:“难道我已经失了清白,你不想碰我了?”
“别这么说,你也是情非得已。”万郎咽了咽口水,到底还是抵挡不住美人邀宠,大掌她丰盈上揉搓着,听见她低低娇吟,是按耐不住,把人抱上了旁边桌子,急不可耐地解开裤带便闯了进去。
齐娘子闷哼一声,低吟逐渐拔高了几分,万郎低头堵上她双唇,把声音都咽了下去。一时间桌子发出“吱呀”“吱呀”声音,伴随着粗重喘息和破碎娇吟。
唐子嫣听着这声音,不由脸红心跳,也对齐娘子胆大有些吃惊。
巧凡一张脸早就红得要滴出水来,捂着脸说不出话。
揉着脸,叫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一些,唐子嫣故作镇定,听着里面声响渐渐安静了一些,便知道两人胡闹得差不多了,清清嗓子道:“还说万娘子怎么总是遮着脸,又单独跟齐娘子一起……齐娘子,你好大胆子,居然敢私通外人?若是叫城主知道了,你们两个谁也逃不掉!”
齐娘子正沉浸欢愉余韵中,冷不丁听见她声音,浑身一个哆嗦便坐起身来,胡乱把褪下衣衫整理好。万郎也吓得不轻,两人胡闹时候,外头居然有人偷听?
要是城主知道了,齐娘子被下猪笼不说,万郎也活不了!
齐娘子跟万郎使了眼色,后者会意,低声喝道:“到底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外头,还不速速现身?”
唐子嫣不傻,就算不看,也明白两人为了遮掩丑事,必定不会叫她和巧凡轻易离开。
巧凡不懂武艺,自己是打不过一个男人,出去不是找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睡晚了,迟啦,么么~~
第一百章 巧问话
第一百章巧问话
唐子嫣向巧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把怀里揣着药粉都换到手里,见机行事。
万郎见外面人不出现,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衣裙,一边把面纱戴上,不确定屋外究竟有多少人,谨慎小心地又喝道:“不乖乖出来,是等着我去把你们揪出来?”
唐子嫣听得好笑,回了一句:“万公子胆子不少,虽说主院丫鬟婆子都给打发走了,但是你说我这里吆喝一声,她们会不会立刻回来看看自家主子跟别野男人滚做一团了?”
就算两人收拾干净,穿戴整齐,叫人看不出端倪来,但是屋内味道还,谁进来一闻,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万郎真担心外头那人真大声吆喝,放缓了语气,又道:“既然你刚才没大声吆喝把人引过来,说明另有所求,对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唐子嫣隔着窗棂,低声笑道:“我想要齐娘子帮忙做一件事,事情一了,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生下多少孩子都没问题,我绝不会多加阻拦。”
齐娘子叫她说得红了脸,这人究竟外头偷听了多久,连两人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城主账本。”唐子嫣听着里面两人愿意妥协,多少松了口气。要是对方硬来,互相撕破脸,只会两败俱伤,引来城主,谁也逃不掉!
“不行!”齐娘子一口回绝,又解释道:“城主账本都放书房,外面有护院把手,我根本不能接近,又如何能帮你拿到手,这不是为难人吗?”
不说她能不能拿到,光是书房周围转悠,引来城主怀疑,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那男人虽然宠着自己,多少是当小玩意来看,哪里真会用心。
一碰到他逆鳞,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
唐子嫣倒没想到城主防范如此严密,便妥协道:“也好,我不想为难齐娘子。这样吧,这里有些药粉,你夜里趁机倒城主杯子里叫他喝下去……”
齐娘子兢兢战战,一手抓住万郎手臂,颤着声问:“那是什么药粉,毒药吗?”
若是城主死她屋内,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放心,只是迷幻药,叫城主迷迷糊糊,说些真话罢了。”这是巧凡父亲,那位赤脚郎中偶尔山中遇上一种花,吃一点就觉得飘飘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问什么都乖乖回答。吃得多了,便会昏睡,第二天会将近两天所有事都忘记了。
看齐娘子还是谨慎不相信,唐子嫣也没了耐性。她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赵玄凌身边去,哪里给他们再讨价还价,便冷哼道:“如今齐娘子也只能信我了,不然就等着承受城主怒火吧!”
不乖乖听话,多鱼死网破,谁也不会有好下场。
万郎咬咬牙,他准备了那么久,只等着十天后能带着齐娘子远走高飞,哪里坏这里?
他握紧齐娘子手,替她答应下来:“可以,我们帮你。但是事成之后,你也要帮我们离开城主府。若非如此,大不了同归于!”
“万郎!”齐娘子惊呼一声,没料到他居然答应下来了。
万郎叹着气,如今前有虎后有狼,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你答应我们吗?”
“好,我答应你。”唐子嫣想了想,看见两人紧紧相握手,还是点头答应了,却又忽然问道:“万公子一路追随齐娘子而来,叫我钦佩得很,只是你跟齐娘子一起,家里长辈可是愿意?”
万郎眼神黯淡下来,很又抬起头道:“不愿意又如何,只要我跟齐娘子一起,这就足够了。”
“你身上有足够盘缠,能让齐娘子生活无忧,还是只等着家里人救济,拿着万家钱跟她远走高飞?”听着万郎沉默了下来,唐子嫣也不多说,把药粉放了窗台上:“今晚只要放指甲大小药粉就行,我们今晚会再来。”
说罢,她带着巧凡很从后面围墙离开了。
“万郎,”齐娘子满脸担忧,万郎却是一脸若有所思。
她说得对,万郎以前总觉得两人一起,便足够了。就算再苦再累,两人携手度过,总会有办法。如今一听,倒是有些愧疚了。
齐娘子家里锦衣玉食,红楼也受到善待,等来到城主府,也是万千宠爱与一身,从来没吃过苦头,却也愿意舍弃这些富贵跟他一起,万郎又如何忍心叫她吃苦?
若是欢喜她,就该给齐娘子好生活,叫她无忧无虑,过得惬意乐。
万郎原本是甩手书生,家里殷实,丫鬟成群,伺候侧。等自己跟家里闹翻,独自出来后,才品尝到生活艰辛。他以前视钱财如粪土,等府外一个人过活,才发现银钱有多重要。
这些日子,要不是联系上齐娘子,叫她时不时补贴自己,万郎只怕是过不下去,连米糠都吃不上。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握住齐娘子小手直叫她有些疼:“万郎?”
“她说对,我得做周全些,不叫你跟着我,倒是大吃了苦头。”万郎说完,琢磨着该如何搜罗足够银钱。
夜里城主来了,齐娘子穿着一件橘色衣裙,裙边云纹仿佛像真一样,加上脸颊清淡脂粉,仿若天仙。今儿齐娘子是漂亮,一张芙蓉面,双眼含水,看得城主只咽口水:“今晚你看着很高兴?”
齐娘子一向素衣为主,脸上笑容很少,眉宇间含着惆怅,多少跟她家中落难有关。城主是喜欢她这样,不常笑,偶尔一笑,叫人难以忘却,所以他才会豪掷千金,只为了叫美人一笑,却是值得。
齐娘子面上笑容一顿,垂下眼帘道:“来绣娘一手双面绣极为出色,今儿送来衣裙实漂亮至极。”
她叫丫鬟送来展开一看,城主也是眼前一亮,赞不绝口:“既然喜欢,那就留下来。”
“多谢城主,”齐娘子倒了一杯清酒,壶里早就放了药粉,递给了城主:“我敬大人一杯。”
“好,”难得她主动,城主受宠若惊,只道齐娘子今天得了好衣裳,心情愉悦,低头便就着她柔荑,喝下了这杯酒。
“夜深了,我们也就寝吧。”
齐娘子一听,不由有些慌乱了。万郎放心不下,离开后瞧瞧从后门又回了来,只道落下了东西,便藏屋外,正盯着里面。
以前没让他看见也就罢了,若是万郎看着自己跟城主亲热,会不会心有芥蒂?
她勉强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心里着急药效还没显:“我再敬大人一杯。”
城主笑哈哈地又喝下了,伸手搂住齐娘子纤腰缓缓摩挲:“爱妾今儿怎这般热情,莫不是想我了?”
“小女子幸得城主垂怜,这才离开了红楼,对大人自然是感激。今儿看着那衣裙,便想到若非大人,我今天也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去。”齐娘子说着,也不由红了眼圈,她对城主是感激,只是心里早早便有了万郎,唯有辜负了城主。
城主看她红着脸,脸上满是伤感,怜惜道:“你也是受家里牵连,要不然怎会沦落到那样地方去?齐娘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即使闺阁时也素有美名……”
他脸上渐渐热了,不由奇怪:“今儿怎觉得这般闷热了,叫我出了一身汗。”
说罢,城主揽着齐娘子,踉跄着走到床榻前,忽然就一头倒了下去。
齐娘子吓了一跳,伸手摸向城主鼻息,还有气,这才双腿一软,跌坐地上。
万郎赶紧进来,门口挂了一个红灯笼,这是给唐子嫣暗号。
一刻钟功夫,唐子嫣便带着巧凡来了,她们一直就守后面,只等着暗号一起便进来。到底唐子嫣谨慎了一些,等了一会,确实没有危险,这才出去。
看见床榻上昏睡城主,唐子嫣笑道:“多谢齐娘子了。”
齐娘子这才看到她,不由一惊:“你不是替温绣娘送来衣裳人,难道那绣娘也……”
“不,温娘子不过是恰好要进府,我便使了些银两跟着来到底。”唐子嫣说着,身后巧凡上前搭上城主脉搏,抽出发髻里银针,手臂穴位上一刺,城主便睁开了眼。
齐娘子一惊,连忙起身后退,被万郎扶住了。
巧凡对唐子嫣点了下头:“夫人,已经好了。”
唐子嫣安抚齐娘子道:“药效已经起了,不必担心。”
她转头对着城主,低声问道:“账本藏哪里?”
城主目光涣散,听见唐子嫣话,半晌才答道:“书房,暗室。”
唐子嫣追问:“暗室哪里,怎么进去?”
“字画后面,开关书架玉佛里。”城主有问有答,声音平整,就像是喃喃自语。
唐子嫣心喜,又问:“账本放暗室哪里?”
“柜子,第二格。”城主似乎挣扎了一下,半晌才回答。
见状,唐子嫣不免有些担心,巧凡却道:“账本对他来说很重要,有些为难挣扎是理所当然。”
遇上不愿意说事,便会想要拒绝,却到底挡不住药效?
唐子嫣松了口气,如今只要联系府外赵玄凌,派人把账本偷出来,便能得到物证。或许证明太子有罪,又或是无罪。
但是,她该怎么联系上赵玄凌?
绣娘进来后,出去便难了,唐子嫣有些头疼。
忽然听见外头一声猫叫,她一愣,忽然想起赵玄凌有次告诉过自己,江元镇等人互相联络,便喜欢用猫叫,为这事还闹过乌龙,险些被人用棍子当作夜猫想要赶走。
唐子嫣赶紧出去,没多久一个小厮便出现跟前,对她前身行礼后低声道:“账本事,夫人可放心,包小身上便好。”
“你是?”她看着小厮,也压低声音问道。
小厮抬起头,呲牙一笑:“小是将军属下,派遣到夫人身边保护。”
他扫了眼屋内齐娘子和万郎,又道:“人多口杂,夫人还是叫巧凡姑娘处理了两人为好。”
唐子嫣一愣,处理他们……怎么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不知不觉整整一百章了,撒花~~~~=3=
第一百零一章 白忙了
第一百零一章 白忙了
屋内两人隐约听见小厮话,心里一寒。
处理他们,是要杀掉他们,免得走漏了风声吗?
万郎隐约猜测,这群人潜入城主府,只怕城主做了什么不见得光事,这是抓把柄来了,牵扯到他们两人,知道太多,怕是要走不了。
若是杀人灭口,他们是首当其冲!
齐娘子吓得腿都软了,被万郎勉强扶住,眼泪都掉下来了。好不容易跟万郎相遇相认,又憧憬着能够一起,如今却要走到头,去黄泉路上做一对苦命鸳鸯吗?
唐子嫣也是一惊,到底没想过要杀人灭口。
她看了身后满脸恐惧两人一眼,又瞥向小厮,巧凡倒是笑了:“两位不必害怕,他意思是,叫你们也喝下那药粉,忘掉今晚事。”
“就这么简单?”齐娘子半信半疑,万郎也是举棋不定。
“当然,我们夫人心善,何必叫这点小事脏了她手?”巧凡说着,酒壶里倒了些药粉摇晃均匀了,斟满了两个杯子:“喝了,然后忘掉今晚事。”
齐娘子伸手要接过,万郎率先夺了过来,盯着酒杯看了许久,对她说道:“我先喝,待会若是有什么不好,你……”
他想说叫齐娘子逃出去,可是那小厮无声无息出现屋外,显然是个有身手。齐娘子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又如何能孤身逃得出去?
齐娘子听出万郎话里意思,含着泪道:“只要跟你一起,去哪里又有什么不同?”
她端起另外一个杯子,两人一道喝完了。很摇摇晃晃,倒了地上。
巧凡扶起齐娘子,拖到了床榻上,小厮上前将万郎扛肩头上,几个闪身就消失夜幕之中。
唐子嫣看着两人利落地收拾好了,便把酒壶里余下酒水倒了窗外。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这才带着巧凡离开主院,回到了温绣娘屋内。
出来前,以免温绣娘找不到她们两人,惊动了其他人,巧凡便水里下了一点助眠药粉,她们回去时候,温绣娘依旧睡得香甜。
唐子嫣想着那小厮今夜去书房把账本偷出来,她就能功成身退,很回去跟赵玄凌相聚了。
离开了几天,她倍感思念,恨不得立刻回到赵玄凌身边去。
辗转了一夜,天亮这才擦亮,唐子嫣便被巧凡叫醒了:“夫人,账本已经顺利偷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起身穿戴好,知道自己是要离开城主府时候了:“等等,账本呢?”
“这里,”小厮连夜把账本偷出来,不能轻易出入城主府,就把账本直接送到巧凡手里。
看见账本还包得严严实实,显然巧凡没有打开过,唐子嫣接过来翻了翻,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上面列举了近一年来收入,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日期和数目。
让唐子嫣惊心是,城主那么多银钱,居然都是抢来!
抢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官府押送官银!
难怪城主豪掷千金,一点都不觉得心疼,押送官银几十车,光是抢一次,平常人痛痛过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何况城主抢不止一次?
他做得隐秘,却也小心,上面数目记得清清楚楚,叫人看得瞠目结舌。
唐子嫣按下心跳,一页页翻下去,越看越是双眉紧皱。
这个城主果真胆大,抢劫官银越发频密,估计是有恃无恐。
让她注意是,后几页还列举了需要打点人,上面连人名官职都写得清清楚楚,排行第一列,赫然是太子爷!
既然需要打点,证明这些人就是默许了城主作为。等抢劫了官银后,再分些好处给这些人,太子必定拿是大头。
难怪城主抢了一次又一次,只怕挥霍多了,送走多,便要不够了,只得不断抢劫,才能满足挥霍需要。
唐子嫣倒抽了一口气,心里满是忧虑和烦闷。
若是跟太子爷有关系,会不会就连累到曾湘玉了呢?
她站起身,屋内来回踱步,这个账本,不能就这么交上去!
“那个小厮呢,哪里?”
巧凡见唐子嫣走来走去,看完账本后眉头就没松开过,连忙答道:“那人说了,若要见他,只要把窗台水仙花放到南面窗台上去,他今夜亥时便会过来。”
闻言,她点了点头,巧凡立刻把水仙花放好,又问:“夫人,我们今天不离开这里?”
账本已经拿到手了,巧凡跟着唐子嫣忐忑不安,就怕她出了丁点事。留城主府越久,便越是危险。
“不,我要先弄个清楚,才能安心离开。”
唐子嫣等了一个白天,夜里不免有些焦躁。原本今天就能离开了,偏偏这账本叫人心惊胆战。
温绣娘早就服下了药,昏昏睡去了。
亥时一到,两声猫叫之后,巧凡打开门,小厮便很溜了进来,向唐子嫣行礼:“夫人,叫小来,是有何吩咐?”
小厮也觉得奇怪,他原本等着唐子嫣一走,很也跟着离开。
如今唐子嫣留这里,他也只得留着。
“我问你,拿这账本时候,书房有人把守吗?”
“是,有一队护院书房附近巡逻,两个护卫守门口。小趁着交班时候进去,打开暗室,将账本偷出来。”小厮一五一十地说着,不免奇怪她为何会问。
唐子嫣皱眉,心里不安甚了:“前后没有任何人发现?”
“对,”小厮低下头,他赵玄凌底下是极为出色,素来没出过差错。
她这样问,倒像是轻视自己能力。
唐子嫣也觉得自己一时心焦,倒叫人误会了,便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能力,只是这账本重要得很,我觉得偷出来未免太容易了一些,城主府戒备也太轻忽了一些。”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低声答道:“城主府外戒备森严,府内却是松懈一些。城主此人刚愎自用,又狂妄自大,不相信有人能闯入府内。”
唐子嫣拿着账本,忽然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很可能也有人像我们这般,潜入城主府内,然后把账本偷走?”
巧凡盯着账本,疑惑道:“夫人,可是账本仍……”
小厮也附和道:“回夫人,小检查过了。上面包好油纸并没有人拆开过,泛着黄,应该放着有一段时日了。纸张和笔迹都不是,不可能是刚刚被人替换下来。”
他这么说,显然是胸有成竹。
唐子嫣叹气,或许她是多虑了,又或者太想给太子爷脱罪,叫曾湘玉不必担忧。
曾湘玉才怀上了孩子,就要承受这样事,她总觉得不忍心。
小厮听了她话,出于谨慎,又道:“若是夫人不放心,小今夜再潜入书房暗室里看看。”
“城主子时前会离开,那时候正好交班。”
唐子嫣想了想,反正他们再留一天,再潜入看看也好。
小厮那夜潜入,不过是为了账本,也没太过留心周围,如今特地进去四处查看,很便敏锐地察觉出端倪来了。
他是跟随赵玄凌上过战场,一般人哪里能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放账本柜子是紫檀木,年岁已久,檀木香气已经淡得几乎没有了。只是放里面东西,却沾染上了一点点味道。
但是小厮回想起来,那账本上根本没有丝毫香气,必然是被人换过了!
唐子嫣怀疑是对,账本和纸包都做得天衣无缝,连字迹比对过了,也是仿照了城主,一笔一划没有丁点不同,显然是花了大力气。纸包泛着黄,应该是刻意熏过,看着像是放了很久样子。
那伪装连他这样看惯了人,都被骗了过去,何况是其他人?
小厮把自己行迹收拾干净了,便去找唐子嫣。
“夫人猜测得对,这账本很可能是假。”
唐子嫣闻言一惊,又是松了口气。是假,那里面内容也很可能是假,或许跟太子爷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小厮实佩服,忍不住问:“夫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这账本很可能是假?”
她一听,不由笑了笑,摇头道:“我看不出来是假,只是这心里希望它是假。”
这样回答叫小厮听得糊里糊涂,唐子嫣又道:“你能跟将军联系?那就告诉他账本事,再说我暂时不回去了。”
小厮一听,不由急了:“夫人,将军说这两天必须要送夫人出去。”
“还没找到真账本,我若是就这样走了,必然会留下遗憾。”唐子嫣斟酌片刻,又道:“能够进出书房都是什么人,你都去查一查。对将军传话,按照我意思去办。”
她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多话。
小厮愁得一张脸皱了起来,叫他按照唐子嫣原话传回去,赵玄凌还要剥了自己皮?
他跟巧凡使眼色,可是巧凡也没办法,这位夫人决定事,哪里是底下人能劝得住?
她悄悄跟小厮眨巴着眼,小声道:“笨蛋,去问将军怎么办!”
小厮恍然大悟,他们劝不住夫人,不等于赵玄凌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将军正远处寝食难安,念叨着他家老婆孩子怎么还不回来呀~~~→_→
第一百零二章 赠英雄
第一百零二章赠英雄
唐子嫣叫小厮把假账本送回去,那些人既然掉包,把假账本送到自己手里,就是想呈上去给圣人看了,好把太子爷给牵扯进来。
她绝不会乖乖当那个棋子,如了那些人愿!
小厮放回去很顺利,不到两天,城主也发现账本被人换了,还多了不少奇怪记录。
他混迹官场多年,都是人精了,哪里看不出来?
城主心里担忧是,那些人出入自己书房犹如无人之境,简直当他是死人。
若是哪天想要了他命,也是轻而易举事。
以前想着没有人那么大胆闯进府里放肆,如今城主便不再那么想了。
他狠狠惩罚了近巡视护院,打发掉这些人,换了一批。
“听说城主请来一批高手进府里,就是怕有人打他主意。”巧凡打听回来,眼底有些不屑,那城主真是个贪生怕死,没想着把账本弄回来,居然先找到高手保护他自己!
“城主难道就没意那真账本,到底落谁手里了?”唐子嫣差异,没料到这城主倒是够镇定,够沉得住气。
“估计城主觉得,账本哪里有他命来得重要?”巧凡这般说着,又猜测道:“或许城主带着侥幸,账本丢了好几天,也没出什么事,府内依旧歌舞升平,该怎样就怎样,可能觉得对方拿着账本也对他没有威胁。”
“多是想要敲诈他一笔银钱,就不了了之,对吧?”唐子嫣嗤笑一声,这城主倒是个大方,不过也是,能用银钱解决,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破财消灾罢了。
“知道请来高手都是什么人?”
巧凡摇头,颇为遗憾道:“那些高手就住城主主院附近,奴婢轻易不能靠近,外围戒备比之前要森严多了。”
想也是,城主吃了一次亏,绝对不会同一个地方疏忽,再摔倒一次,唐子嫣对她点点头,赞道:“你做得很好,继续四处留心,也得谨慎着别给卷进去了。”
“是,夫人。”巧凡被夸奖,不由一脸高兴。
温绣娘捧着锦盒回来,脸色不算很好看。巧凡连忙迎了上去,接过锦盒,低声问道:“温娘子,这是怎么了,齐娘子不喜欢这次双面绣?”
“不是,她很喜欢。”温绣娘摇摇头,有些迟疑道:“就是觉得需要修改几处,回头你们两人再替我送一回吧。”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里间,连锦盒都没理会。
巧凡觉得奇怪,温绣娘亲自送绣品,是看见了两人拿回来赏赐,才明白齐娘子究竟有多大方,不由懊恼至极,再也不给两人去送了,都是独自一人亲自送东西。如今突然改变主意,她不由皱眉道:“温绣娘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要赏钱了?”
唐子嫣也觉得古怪,但是巧凡出去打听了一圈,也没听说齐娘子呵斥过温绣娘,反而对她做双面绣赞不绝口,还赏赐了不少金裸子。
要是平常,温绣娘早就欣喜若狂了,怎会蔫蔫,脸上没一丝喜色?
巧凡到底打听到一件事,便是那天温绣娘送绣品时候,恰好城主就一旁。
唐子嫣一愣,巧凡倒是把自己猜测说出来了:“夫人,会不会是城主有意纳温绣娘做第二十房小妾,所以温绣娘为难了?”
“若是能当城主小妾,你觉得温绣娘会为难吗?”唐子嫣看来,温绣娘早早丧父做了寡妇,再嫁已经难了,留娘家是尴尬,留夫家是受罪,这才会不辞万里,背井离乡到城主府里谋个绣娘差事。
要是能当城主小妾,富贵荣华享不,温绣娘哪里会拒绝,只怕觉得是八辈子才修来福气,毫不犹豫就得答应下来。即使争不过年轻貌美齐娘子,好歹衣食无忧,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巧凡觉得也是,温绣娘从来不是什么视贞洁为命女子,能再嫁是好不过事了。
两人猜来猜去,也不能确定到底如何,便索性放开了。
温绣娘修补了两天,便叫她们把锦盒送过去。
巧凡留了心,便道:“温娘子,奴婢一个人送过去就好,留姐姐这里等着娘子差遣吧。”
说要唐子嫣留下,温绣娘连忙摇头:“不用留人,我想要歇一下,近不知道怎么了,一有点声响就觉得头疼欲裂,怎么也睡不着。”
说罢,也没给巧凡开口机会,她直接把两人推出门去。
巧凡捧着锦盒,不由有些急了。叫唐子嫣留下来,不过是试探温绣娘。如今看她态度,只怕事情是针对唐子嫣,叫自己怎能不心焦?
把水仙花放窗台上,再夜里等小厮出现,就实太迟了。
巧凡就像热窝上蚂蚁,来来回回地踱步,要急得哭出来了。
倒是唐子嫣像个没事人一样,安慰她说:“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见巧凡还哭丧着脸,一副担忧不已模样,唐子嫣又笑着逗她:“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吗?等事情不对劲,你挡前头撒点药粉就好。”
听着挺好,巧凡连连点头,掏出怀里藏着小包,翻了又翻,里面东西种类不少,足够对付十个八个大男人都没有问题:“夫人,奴婢准备好了,一点全须全尾地把夫人带回来。”
唐子嫣听了,笑着伸手抚了抚她发髻:“那就有劳你了。”
两人把锦盒送到齐娘子那里去,齐娘子因为服下了药粉,对她们没什么印象,看了看锦盒里衣裙就点头道:“不错,叫人赏了温绣娘。”
身边丫鬟也给了两人赏钱,却没让她们立刻离开:“你们跟着我来,城主召见。”
城主要见她们?
唐子嫣有点惊讶,巧凡绷着脸,担心是不是事情败露,叫城主看出端倪来了,抓着袖子,摸到里面藏好药粉,这才稍微定神。
“磨蹭什么,能得城主召见,是你们福分。”丫鬟说着,率先向前走,两人只好跟上。
城主倒是和蔼可亲,看着两人行礼好,目光转向唐子嫣,叫巧凡绷着身体,防着他随时发难,对夫人不利:“好,果真是个标致小娘子。”
一声夸赞,叫唐子嫣不着痕迹地皱眉。
城主又懒洋洋地说道:“你们应该听说了,我书房失窃,少了一座名贵金佛。”
两人闻言,低眉顺眼地点头,巧凡一只手已经探入袖子里,抓着那包药粉了。
“我花重金请来不少高手,只是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身边缺了那么些贴心人,又看不上府里庸脂俗粉……”
城主絮絮叨叨说了几句,终于说道了正题:“大师无意中花园看见唐娘子,惊为天人。你们跟着温绣娘,以后也不过是个平常绣娘罢了。绣娘日夜刺绣,眼睛很就要坏了,倒不是个长远生计。若是跟着大师,也能好好享福不是?”
唐子嫣算是听明白了,城主想要把自己献给那好不容易招来高手,好笼络住他们。
如今领头开口要人,城主自然不会拒绝。
“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进得了大师眼?”
城主摆摆手道:“他看中你,你只管跟着他就是了。我这边也会给你不少嫁妆,若是喜欢,收你做义女再嫁过去也行。”
他算是给了唐子嫣不少体面,又是收做义女,又是送嫁妆,已经是仁至义了。若是唐子嫣再不配合,乖乖听话,那就真是不识抬举。
唐子嫣悄悄阻拦了巧凡想要把城主弄晕举动,他们说着话,屋外却守着不少来护院。一个个虎背熊腰,目光狠戾,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迷晕城主是简单,可是迷晕之后呢?
用城主做人质,匆忙逃出府外吗?
那她们这段时日城主府隐忍,不就白费功夫了?
毕竟真账本,还没出现,连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着。
敢开口要她,倒是个胆大。唐子嫣打算见步行步,低声应了下来:“多谢城主,奴婢感激不。”
看她上道,城主这才笑了:“好好伺候这位大师,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巧凡出来时候要哭了,唐子嫣避开那些护院瞧瞧道:“把东西都给我。”
高手大多自负,不会把自己一个小娘子放眼内,到时候用药弄倒他,叫这人梦中以为如了愿,自己能继续留城主府,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巧凡明白了她意思,赶紧把药粉递了过来:“白色是迷药,红色是叫人梦里活……”
她红了红脸,这些药都是父亲琢磨出来,都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东西。
“很好,”唐子嫣接过药粉藏好了,很有丫鬟领着她去见那位大师。
刚进屋,丫鬟便退了出去,不好打扰两人单独相处。
唐子嫣一瞥见有道人影接近,打算先下手为强,立刻抓着药粉,就要洒过去。
可是她动作够,那人动作,闪身到唐子嫣身后,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她被擒住,一时动弹不得,不由心里惊慌。
自己不该过于自负,该叫巧凡藏屋外,伺机而动!
唐子嫣面色有些苍白,却感觉身后人渐渐贴近,不由浑身一僵。
那人热气喷洒自己耳后敏感地方,立刻叫耳根都染上一片粉色。
尤其这人还不满意,附身就吻上唐子嫣白皙颈子,留下湿漉漉痕迹。
唐子嫣挣扎了几下,却是挣脱不出,急得眼睛都红了。
身后那人吻够了,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声音说不出熟悉。
她顿时一楞,回过头来,不由大吃一惊:“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一百零三章 好帮手
第一百零三章好帮手
唐子嫣吓了一大跳,赵玄凌怎会这里?
她害怕外头有人听见,声音压低了许多,小声问道:“将军为何这里?城主说那位大师……”
突然唐子嫣话语一顿,目光看了过来。
见赵玄凌噙着浅笑看着她,再不明白自己就是笨蛋了:“那个大师就是将军?”
“不错,”他许久不见唐子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见她没有瘦,脸色白里透红,就知道被巧凡照顾得挺好,不由暗自点头,回头要嘉许那个忠心丫鬟:“听闻你过了日子,却要留下不愿意出来,我只好亲自过来了。”
唐子嫣被他抱起来,榻上坐下,自己则是坐赵玄凌腿上。熟悉怀抱叫她浑身放松,想到刚才惊吓,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军是故意,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吓得我魂儿都没了。”
“谁让你不赶紧出来,叫我府外担惊受怕?”拍了拍她娇臀,赵玄凌也是不满。天知道他多想直接闯进来,把唐子嫣带走?
要不是江元镇拦着,自己只怕把事情都弄砸了。
“正好城主府失窃,城主要找绝世高手来帮忙,我常年边疆,是个生面孔,便带着几个暗处小子进来了。”赵玄凌说是隐世高手,城主听闻后三请四请才请出来,自然不会多想,加上他简单露了一手,浑身煞气叫城主看得心惊又满意,二话不说就把人接回来了。
唐子嫣盯着他,实哭笑不得。隐世高手?
这又是江元镇想出来,给赵玄凌遮掩身份吧?
也是,城主府失窃,城主哪里能不跳脚,正好江元镇抓住这一点,收买了城主身边几个机灵小厮,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这个绝世高手,城主哪里能不入瓮?
亏得赵玄凌装模作样,把唐子嫣吓得不轻。
粉拳锤了他几下,唐子嫣算是消了气,这才说起正事来:“将军应该知道了,城主书房暗室账本是假。”
小厮传回去消息并没有那么详细,赵玄凌点头道:“我听闻账本是假,就明白这其中必定有诈。”
因此他不放心唐子嫣,说什么都要进来城主府,好助她一臂之力:“这件事实蹊跷,我进来事除了江元镇,也就只有圣人知道了。”
唐子嫣明白他意思,赵玄凌进城主府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尤其赵玄凌用了绝世高手头衔进来,只守暗处,除了城主基本上没人见过他,容易办事了,不会叫其它钉子发现。
唐子嫣把知道事都一一告诉了他,又道:“这分明是针对太子爷,那账本要是我无知无觉地送到圣人手里。就算圣人相信太子,对账本半信半疑,到底还是叫圣人心里跟太子生了嫌隙,以后便少了几分信任了。”
“不错,那人目只怕就这里。”赵玄凌对朝廷事不甚意,却也明白圣人年迈,太子底下十几个兄弟,说没有想法是假。
若是太子熬不过圣人,那么继承人就很可能是余下十几个兄弟中挑选。
不管如何,太子就是大障碍。只要铲除了,其他人才有机会!
所以唐子嫣留下,寻找真正账本是出于一番考虑,也是明智决定,却叫赵玄凌府外等得心焦,索性自己也进来了。
搂着她,赵玄凌叹气:“要是娘子多依赖我一些,就不必叫我如此担心了。”
唐子嫣依偎他胸膛上,笑道:“要是我六神无主,拿不准主意,只会哭哭啼啼,只怕将军也不会喜欢我了。”
捏了捏她脸颊,赵玄凌想想也是。要是唐子嫣是个不谙世事小姑娘,遇事除了哭只会嚷嚷,估计自己也受不住。他要是一个并肩而立妻子,不是多养一个女儿:“娘子说得对,不过偶尔也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如今我不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好把事情彻底解决了?”唐子嫣用脸颊蹭了蹭他,叫思念她许久赵玄凌立刻给蹭出火来,一手挑起她下巴,便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唇舌交融,两人都忍不住溢出一声惬意地喟叹。他们数日不见,日夜想念着彼此,这一碰触,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赵玄凌大掌唐子嫣身上慢慢游弋,慢慢有些不满意了,从衣襟探了进去,抚上她柔嫩肌肤细细摩挲。
唐子嫣叫他揉搓得浑身发热,忍不住溢出两声破碎娇吟,叫他又吻上来,堵住了双唇,把声音都咽了下去。
因为怀孕关系,身子特别敏感,唐子嫣很便瘫软他臂弯里,轻轻喘着气,双唇红润娇艳,双颊粉红,眼睛湿润迷离,叫赵玄凌又是身下一紧。
唐子嫣感觉到身下坚硬,红着脸看了外头一眼:“将军,外面有人吗?”
“刚开始有人盯梢,如今已经走了。”赵玄凌耳听八方,早就发现有人外面。城主只怕担心唐子嫣面上答应,其实不识趣,惹恼了大师,那就糟糕了。
“那人会不会听出了什么来?”唐子嫣不免担心,自己刚才声音会不会太大,叫人怀疑了。
“放心,那人离得远,也是怕被我知道了,城主暂时还不想惹恼了我。”赵玄凌笑笑,又亲了亲她红肿嘴唇,亲昵地磨蹭着。
唐子嫣听得又红了脸,那人远远瞧见,便是自己想要挣扎,后叫赵玄凌给制住了,搂搂抱抱,两人便黏糊一起。
城主听见回禀,自然笑得开怀。还担心唐子嫣不懂得伺候,如今瞧着大师果真厉害,一下子就把人给收拾得妥妥帖帖,像小猫儿一样乖顺,不愧是大师!
叫城主没了怀疑,两人屋内便不用太担心有人听墙角了。
“将军除了圣人,不叫人知道进了城主府,是怀疑圣人身边亲近人跟这件事有关系?”唐子嫣喘着气,推开他一些,提着心问起正事来。
“娘子不觉得太巧合了吗?我们前脚才到,后脚马上就拿到了账本。要是账本掉包得早,城主不可能没发现。”这只能说,背后人不但对圣人出巡事十分了解,还很清楚城主所作所为,甚至知道唐子嫣进府去究竟为了什么。
这样人,除了隐藏圣人附近,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又会是谁?
唐子嫣听着,不由毛骨悚然。试想歹徒藏身自己附近,对自己所有行踪了如指掌,真不是一件好事:“将军,这个人是否能查出眉目了。”
赵玄凌皱眉,摇头道:“那人做得太谨慎小心,实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根本无从查起。”
连江元镇都觉得棘手,这件事才尤为难办,也是叫赵玄凌不放心唐子嫣一个人城主府内。
若说那人原先是想借着唐子嫣手,把假账本送到圣人手里。但是后来被她发现了端倪,没按照对方预料去走,恼恨之下对唐子嫣动手也是很有可能:“近你便住这个院子里,这是我地方,一般人不能随意进来。”
既然城主已经把人送给了他,唐子嫣就能理所当然地留下来伺候他,想必城主听了,只会点头同意。
果真赵玄凌一开口,城主喜不胜收,立刻叫人送来女子用器具物什,毫不吝啬,都捡着精致贵重来,想着讨好唐子嫣,也叫大师心里妥帖。
赵玄凌进府后一直绷着脸,看着便不好相处,这次居然难得嘴角一弯,显然是极为满意,城主这才擦掉冷汗,跟着笑了。
首饰玉器也一并送了不少过来,反正城主财大气粗,也不吝啬这点银钱。
等唐子嫣开口要把巧凡弄到身边来伺候,城主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把人送过来了。
巧凡担心了一夜,眼睛熬得红彤彤,看见唐子嫣,几乎要哭出来了。
只是看见唐子嫣身后男人,她不由一噎,吓得跌坐地上。
好城主看见赵玄凌也有点腿软,一个小丫鬟见了大师吓得哭了也是常有,叮嘱了几句,留下人便走了。
“夫人,将军他……”巧凡这才松了口气,原来那位大师就是将军。原本她还想着晚上潜进来不管不顾地救走唐子嫣,好歹被那小厮拦住了,只说夫人没事,叫她安心等着就是。
幸好没贸然闯进来,要不然打扰了将军好事,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要找出城主身边那个出入书房偷走账本人,少不得需要仔细排查。唐子嫣忽然一步登天,成了齐娘子之外受城主看重女子,每日赏赐如流水般送进了院子,叫那些绣娘看得眼红。
温绣娘原本因为答应了把唐子嫣送给城主身边大师,心里愧疚,毕竟是收了唐子嫣银钱,却把人往火坑里推,实良心过不去。
如今见她过得风光,叫身边绣娘调侃着,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想要跟唐子嫣攀关系人自然不少,但是能看见她人少之又少,都说大师十分欢喜她,根本不给她外头走动,免得叫人看了去。
如此宠爱,自然没人去动大师逆鳞,于是巧凡就成了香饽饽,不少绣娘甚至丫鬟婆子都使劲讨好她。
巧凡也没摆架子,跟以前一样,嘴巴又会说话,很就跟府里丫鬟小厮都打成了一片,从他们嘴里挖到了不少东西。
“能出入书房,除了齐娘子,便只有城主身边大丫鬟粉蝶了。这个粉蝶虽说是丫鬟,暂时还没名分,不过早就跟城主厮混一起了,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唐子嫣琢磨着,齐娘子一心只想跟万郎逃走,哪里会有心思打探账本事?
那么,唯一线索,就只有这个叫粉蝶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无聊之作:
小三儿:大湿,来嘛!
将军:……
第一百零四章 现真身
第一百零四章现真身
“这个粉蝶是去年才进府,进来不久,很就受到城主青睐,便留身边做了丫鬟。不过一年,就被升为大丫鬟了。”巧凡把打听来事细细给唐子嫣说了,这粉蝶府里可是大红人,齐娘子再受宠,可没她来得厉害。
城主身边贴身丫鬟不说,偶尔还能做主,斟茶递水,白天伺候,晚上也伺候,既是城主心腹,又是他枕边人,这双重关系叫粉蝶府里简直像半个女主子一样。
倒是这粉蝶也是个稳重聪慧,没摆架子叫人厌恶,跟府里丫鬟婆子都相处得不错,又懂得小意温柔,从来不吃醋争宠,这得城主欢心了。
可以说,城主若是府里谁都有可能偷换了账本,唯独粉蝶不会,对他是一直死心塌地。
“粉蝶家里都有什么人?”唐子嫣琢磨了一下,又问道。
巧凡想了想,答道:“听说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父母去年意外亡故,原本家境还算殷实,可惜家产都叫亲戚瓜分了,唯一弟弟早年摔伤了,落下病根,如今躺床上要人伺候,根本走动不了。”
一双腿脚已经废掉弟弟,所以粉蝶进府,是因为维持生计,好赚取给弟弟药费来?
“粉蝶厉害,一年内就得了城主宠爱。原本住贫民街道,不到一个月就搬到了一个小院子,如今是买了一座两进大院子,采买了一个哑巴婆子伺候她弟弟。府里丫鬟婆子都对她赞不绝口,说粉蝶以前算是大家闺秀,家中没落了,也没自怨自艾,反而立刻担起责任来,才没叫可怜弟弟跟着受苦,说起人都佩服她。”
“确实了不起,一般闺秀若是遇上这样事,只怕要哭哭啼啼,哪里会出去抛头露面,好养活自己和弟弟?”唐子嫣轻轻叹气,也不由感叹。这个粉蝶还真是能屈能伸,以前家里也是掌上明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有过这样苦日子?
如今不但卖身进府,还没名没分地跟着城主这样年长了二十多岁男人,粉蝶说不难受,怕是不可能。但是她一个人委屈,却叫弟弟过上好日子了,确实也算得上女中豪杰了。
唐子嫣忽然对这个丫鬟十分感兴趣,夜里跟赵玄凌提起时候,也忍不住赞道:“若我是她,只怕也做不到这样。”
赵玄凌搂着她,不悦道:“娘子哪里会落到那样田地,不是还有我吗?”
“是,有将军,我又怎会受委屈?”唐子嫣见他不高兴了,连忙开口哄道。
被他连连亲了好几口,嘴唇又红又肿,唐子嫣才算是被放过了。
“既然娘子感兴趣,不如我们去瞧瞧那丫鬟?”
“怎么瞧?”唐子嫣被亲得晕乎乎,没能跟上赵玄凌想法。
“看看这丫鬟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赵玄凌一手抱起她,趁着夜色,很闪身离开了院子。就算怀里抱着一个人,他身手依旧灵敏,动作极地避开了巡视护院,落了城主院子里。
两人坐一棵大树枝干上,正好对着书房窗棂,能够清楚得看见里面,里面人却只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树影,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恰好粉蝶端着宵夜进了书房,粉色抹胸裙,身姿袅袅,端端正正给城主行礼。
听着巧凡意思,还是粉蝶主动搭上城主,如今瞧着她规规矩矩举动,倒是叫唐子嫣有些惊异。
还以为粉蝶是个妖娆女子,反正书房也没其他人,挨上去跟城主亲昵也没什么。
偏偏粉蝶规矩得就像平常丫鬟,一点都不主动勾人,放下宵夜后,便慢慢上前给城主斟满了空掉杯子。
放下茶壶,她柔荑却叫城主握住了,放手心里把玩了几下,手上一用力,粉蝶就叫他揽了怀里,一掌握住她丰盈,一手搂住她纤腰,笑道:“你总是这般拘束,我面前走来走去,倒叫人心痒痒。”
粉蝶有些不好意思得红了脸颊,挣扎了几下,是叫一张小脸仿若艳霞。原本只算是清秀容貌,霎时间眉宇间春意勾得人移不开眼。
城主揽着她,是撒不开手了。这个丫鬟平日看着端庄贤淑,总是规规矩矩,模样也只算是清秀。等到了床榻上,却是热情妖娆,像变了一个人似。
若果粉蝶跟府里那些想攀高枝丫鬟一样,平日就勾勾搭搭,举止轻佻,他或许不会收房里。随意一招手就能招来好几个年轻貌美丫鬟,城主又不是没尝过,开始还有几分兴味,时间久了便腻味了。
粉蝶却不同,白天安静规矩,不会自己做事时候打扰,嘴巴也够紧。城主试探过了,书房里跟管家说话,一句都没传到外头去,这才点头叫粉蝶进书房伺候。
时间一长,书房被收拾得干净利索也就罢了,粉蝶总是知晓每一样东西放哪里,又熟悉城主习惯,叫他用得趁手,看着可心,对她是喜欢了。
夜里陪床,粉蝶起初羞涩,后面也渐渐放开了,被城主撩、拨得浑身酥软,很就顺从了身体,整个人趴城主身上,紧紧圈住他,叫他尝到了极乐滋味。
有些女子看着不起眼,却是越发耐看,粉蝶便是如此。
城主对她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宠信,时不时书房里便胡闹起来。
反正书房是府里禁地,一般人不会随便闯入。齐娘子又不爱出院子,只喜欢摆弄那些漂亮衣裳,所以城主也加肆无忌惮一些,直接撕开粉蝶衣裙,把人压书桌上便胡闹起来。
唐子嫣看得赧然,扭过头埋入赵玄凌怀里,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倒是一动不动,叫她心里不痛,伸手便覆上他双眼,也不叫他看见其他女人身子。
赵玄凌勾了勾嘴角,倒是顺从地被她柔软小手蒙住,只听声音,不再看了。
两人书房里闹得凶,粉蝶娇媚声音里含着几分呜咽,像是被城主弄得疼了,抗拒得扭了扭腰身,却叫城主是身下一热,抓住她腰侧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往深处撞去。
粉蝶趴书桌上,胸前一片冰凉,身后却是一片火热,整个人软绵绵没了力气,任由城主摆布。许是不够满意,城主又将她抱起来,狠狠压书架上,又冲撞起来。
她双手扶住书架,腿脚早就软了,嘴角溢出断断续续呜咽声,却叫城主是热血沸腾。
白天那个规矩正经丫鬟,如今正被自己弄得满脸红霞,又浑身发软,露出痛苦又难耐声音,让人有种想要狠狠疼爱,甚至想要她露出多美妙可人表情来,城主这样想着,直把粉蝶弄哭了,双眼红彤彤,浑身青青紫紫一大片,这才算是意犹未地住了手。
粉蝶啜泣了一会,一时起不了身,勉强套上衣裙,这才慢慢扶着书架站起来,伺候城主穿戴停当了,又像没事人一样换掉了冷茶。
城主瞧见她通红眼角,还有些蠢蠢欲动,到底怜惜她,打发粉蝶出去了。
赵玄凌继续抱着唐子嫣跟粉蝶身后,她先是回房间换了一身,又把乌发梳得整整齐齐。等亥时一过,便抱着一个小包袱从角门出去了。
守着角门小厮显然是熟悉,见是她,手下几颗银角子,爽地叫粉蝶出去了:“又回家看你弟弟?你弟弟真幸福,再没有比你好姐姐了。”
粉蝶勉强笑笑,黑夜里拐了个弯,很便来到一个大院子。
大院子离城主府不远,价钱必然不少,她一个丫鬟居然进府不到一年就住上了这样好院子,叫唐子嫣有些吃惊。
赵玄凌搂着她翻墙到了一棵树上隐匿了身影,很又退了出来。
等离院子有些远了,唐子嫣才敢开口问他:“怎么了,院子里有什么不对吗?”
赵玄凌没来得及回答她,吹了个口哨,附近很闪出两道身影,转眼就向他们来方向而去。
过了一炷香功夫,两人绕了一个大圈,这才回到城主府,赵玄凌带着她回到院子里,这才开口答道:“院子有人盯着,发现了我们,立刻追上来了。”
唐子嫣听得有些紧张,又想到后来出现两人:“将军叫人引开了?”
“不错,若是叫他们跟到城主府,只怕要暴露了我行迹。”赵玄凌离开前,圣人说是叫他到附近一个闹灾荒小地方巡视,江元镇叫了一个跟赵玄凌身量背影有几分相像手下装出他样子,掩人耳目。
只是有心人会发现,这个“赵玄凌”从来戴着纱帽,没露出过真容,必定有所怀疑。
唐子嫣皱眉,他们明,那些人暗,总是这样防不胜防,实叫她恼火。
跟去人很回来了,其中一个便是江元镇,低声禀报道:“老大,那跟来是个死士,武功路数自成一派,也不知道是哪里出来。”
说罢,他又笑了:“小子跟我声东击西,把死士引走了,我绕回去院子一看,那丫鬟是有一个不能行走兄弟不假,屋内还藏着一个奸、夫。”
见赵玄凌绷着脸,似是对那个奸、夫是谁根本没放心上,江元镇不免有些挫败,每次卖关子,老大就没配合过,只得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答了:“那男人匆匆忙忙走了,满屋暧昧味道,就知道两人做了什么好事,男人却床榻上落下了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上好和田玉,背面刻着一个‘蒋’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一百零五章 好棋子
第一百零五章好棋子
唐子嫣闻言,不由吃惊。“蒋”字玉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圣人跟前大红人蒋光寒。
她扭过脸,不确定地问道:“将军,出巡队伍里,有多少人姓蒋?不对,是家里能养得起死士蒋家有多少?”
江元镇捂嘴偷笑,低声替赵玄凌答道:“回嫂子,府上能够养死士蒋家只有一个,那就是蒋大人国公府。”
区区死士,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就算是郡公爷,也不敢豢养。
也就国公爷是好几代下来,祖先还是跟着始皇帝打过江山,养着死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唐子嫣嘴角一抽,彻底无语了。
蒋光寒真够败家,叫死士守院子里警戒,为难道是能跟粉蝶那丫鬟偷情?
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也不知道那死士旁边听墙角,感觉如何?
“等等,”唐子嫣忽然回过神来,真账本不见了,粉蝶是唯一能自由出入书房丫鬟,然后蒋光寒又跟粉蝶私下来往甚密。
种种事情交织一起,她不能不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拿走真账本人,或许是蒋光寒?
唐子嫣目光不由对上赵玄凌视线,惊讶道:“账本难道蒋大人手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玄凌嗤笑一声,伸手抚了抚她乌发,淡淡道:“还能为什么,到底是为了利益。”
江元镇点头,也补充道:“下特地去查了这个粉蝶,以前家道中落时候,有人伸出援手,才没叫粉蝶沦落到泥尘里。那人出手大方,红楼出了一笔钱,叫老鸨照顾她,这才叫粉蝶没受什么罪,一直好吃好喝地照顾着,等学了一身伺候人本事,这才把她赎出来,安置一个小小院子里。之后事,便顺理成章,粉蝶卖身进了城主府。”
“所以说,这个背后帮助了粉蝶人是蒋大人。为,就是把粉蝶送到城主身边?”唐子嫣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年前把人送到城主身边,难道蒋光寒未卜先知,城主会有一个账本,圣人又会亲自到此处出巡?
这也未免太逆天了,她看不出蒋光寒还有当神棍才能。
江元镇忍不住低头,捂嘴偷偷笑了。
赵玄凌挥挥手,叫他赶紧走,免得待会走不了。
见状,江元镇耸耸肩,知道老大不给自己笑话大嫂机会,赶紧溜了。
唐子嫣也看出自己说了傻话,没见江元镇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不由一张脸红透了:“难道不是吗?”
赵玄凌笑笑,揉了揉她脑袋,解释道:“圣人出巡,哪里是心血来潮事。该准备,吃用穿,都不能马虎。还得推算天时地利,要是走过地方哪里发大水把路给淹了,哪里突然大暴雨走不了,该如何是好?”
唐子嫣听得若有所思,喃喃道:“难怪一路走来还算顺利,不过下了两场小雨。钦天监原本想着就是一堆神棍,没想到挺厉害。”
闻言,赵玄凌有些哭笑不得,摇头道:“娘子这话我跟前说说就算了,要是被钦天监那些老头子听见了,必定气得胡子竖起来,小心背后用古怪手法叫人倒大霉。”
他想起当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元镇当年就是年少气盛,出战前钦天监要卜卦,他小声嘀咕这是神棍胡说,打战哪里是卜卦能算出来事。”
“然后呢?江副将就倒大霉了吗?”唐子嫣眨巴着眼,忍不住笑开了。
“对,那些老头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方式,他倒也没连累得有性命之危,就是比一般人倒霉了好一阵子。吃饭噎着,喝水呛着就算了,有一次行军经过泥潭,他战马不知道为何突然一摔,把马上他也摔进了泥潭,叫他一时没防备,啃了好几口泥巴。”
当时正是要夜行军,悄声无息地绕到突厥军后方,战马腿上都包着布条,就是为了不出一点声音。江元镇这一摔够狼狈,从头到脚都是泥巴,他捂着嘴怕发出声音,一张脸黑乎乎,黑夜里只能看见一双亮晶晶眼睛。周围兄弟看见了,想笑不能笑,憋得都内伤了。
等围剿了突厥军,一群兄弟不管走到哪里,看见江元镇就捧腹大笑。
迎接大军其他士兵看见了,还以为他们打了胜仗高兴疯了。
只有江元镇郁闷,这事还叫兄弟们偶尔开玩笑时候提起来,第二把手脸面都丢了!
为这事,江元镇还打算偷偷潜入钦天监,狠狠给那些老头子弄一场恶作剧。
谁知道刚潜进去,老头子们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了,门口放了三个老鼠夹,大门上面放了一桶馊水,硬是叫江元镇甘拜下风,灰溜溜回来了。
唐子嫣听赵玄凌说着,虽然不怎么详细,可能不习惯描述,有点硬邦邦,只是她稍稍一想,就能想象到当时情景,“噗嗤”一声就笑得开怀极了。
两人说完江元镇趣事,笑闹了一会,才回到蒋光寒身上来。
“将军,若是蒋大人做,这事只怕有些棘手。”
蒋光寒是圣人心腹,一年前就知道圣人要出巡,路线都了然于心,早早就物色了粉蝶这个极好棋子。粉蝶也没叫他失望,花了一年,就成了城主枕边人,还是极为宠信丫鬟,能够书房随意出入。
不管出了什么事,城主只怕都想不到粉蝶身上来。
这样厉害棋子,若是叫人收买了去,蒋家必然是得不偿失。
这世上能维系一对男女之间紧,不是金钱,却是情谊。
粉蝶早早便知道一个人私下救济了自己,给老鸨很多钱,好照顾自己,心里哪能不感激。
锦上添花哪里没有,雪中送炭,却让人感动和窝心。
犯事女子很难赎出来,那人必定费了一番功夫。说是当年跟父亲是故旧,是忘年交,一直书信来往着。没能来得及救父亲,到底还是帮了自己。
等粉嫩看到因为办差经过来看望自己蒋光寒时,俊美面容上带着温柔笑意,手握折扇,一身月白衣裳,端得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郎。
这样男子,叫她如何能不动心?
蒋光寒即使如今叫粉蝶立刻去死,只怕她都会答应下来,何况不过是卖身进城主府,然后做城主枕边人?
粉蝶是鼓起勇气,趁着夜色迷离,两人月下小酌,将自己第一次献给了蒋光寒,算是全了一番心愿。蒋光寒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壮有力,依偎他胸膛时,粉蝶觉得自己是世上幸福女人。
进了城主府后,两人只是偶尔书信联系,粉蝶再没见过蒋光寒,但是她心里,只有蒋光寒是自己男人。被城主折腾时候,她就闭上眼,把身上吃撑人当做是蒋光寒,这样她才会好受一点。
一年后,蒋光寒再度出现,粉蝶对他思念早就泛滥成灾,自是不愿意叫他轻易离开。
只是她脱下衣裙后,看见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痕迹,忍不住红了眼圈,捂着脸痛哭起来。
粉蝶觉得自己再也配不起蒋光寒时候,他却温柔地对待自己,细碎轻吻覆盖那些肆虐痕迹上,叫她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若非被人打断,这一夜她愿意跟蒋光寒一直抵死缠绵到天明……
蒋光寒离开时候不由有些懊恼,死士很就回到了他身边,见这位大人冷着脸,立刻跪地上一动不动:“是什么人?”
“对方太狡猾,又极为熟悉附近地形,属下跟丢了。”死士木着脸,知道自己必然要受到惩罚。
果然蒋光寒气极,冷声道:“回去自己受罚,再叫另外一个人盯着粉蝶。”
“是,”没要他命,已经是大人仁慈了。
蒋光寒握住折扇,不管是被打断好事懊恼,还是被人发现狼狈,都叫他心里极为不爽。
粉蝶是极好棋子,如今笼络住,也是怕她一时心软,嘴巴不够严实。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女人都是如此,被城主善待了,又有过无数肌肤相亲,粉蝶心对城主开始内疚了,有些动摇了。
蒋光寒要做,就是把粉蝶动摇心拽回来,只记得他一个人。
想到粉蝶身上青青紫紫痕迹,他皱着眉只觉得有些恶心,回府后看见迎上来唐子茗便吩咐道:“立刻备下热汤,我要沐浴。”
唐子茗打扮得光鲜漂亮,一袭粉色纱裙把她身姿勾勒得加婀娜妖娆,可惜蒋光寒看也不看,面色冷淡,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暗忖这男人是不是又跟哪个狐狸精厮混去了,这才对自己没兴趣?
想到出巡才没多久,多少村姑都红着脸看着蒋光寒,有些胆子大还想攀高枝,都被唐子茗发现一一打发掉了,要不然蒋光寒身边还不知道要多几个穷酸通房丫鬟呢!
唐子茗亲自伺候蒋光寒沐浴,瞥见他后背几道指甲印,显然是刚刚留下,是笃定蒋光寒被哪里狐狸精给迷惑上了,登时面目狰狞,咬着唇满心恨意。
敢勾搭她男人,那就要有承受她怒气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一百零六章 愿代劳
第一百零六章愿代劳
自从赵玄凌来了,唐子嫣每天不用伤脑筋,从早到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没几天小肚子就起来了,她不由叹气。再这样吃下去,等离开城主府时候,自己都要走不动了吧?
温绣娘几次要过来,都被巧凡挡住了。
不怕温绣娘有什么坏心,就怕被谁教唆着,或者当作靶子使,到底对唐子嫣和腹中孩子不利。
三推四推,眼看温绣娘脸色越来越黑了,唐子嫣发话道:“让她进来吧,把人惹急了,也没什么好。”
温绣娘进来后,看见红光满面唐子嫣,不由心生羡慕。
瞧瞧她运气多好,刚进府不久就被贵人看上了,如今过着锦衣玉食生活,那一身华衣,单单一件,就比温绣娘一年赚银钱还要多,怎能不叫人嫉妒唐子嫣好运气?
没见着传说中那位大师,温绣娘小小松了口气,也不免遗憾。都说这位大师一身武艺出神入化,简简单单地伸出手,就能叫三五个大汉向后摔了几丈远。
就算为人冷漠,听说府里,除了城主谁也不乐意见,架子摆得够足,但是这份厉害功夫,哪个女子能不仰慕世间英雄来着?
温绣娘也不例外,不过仰慕是一回事,跟着那样男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喜欢识趣些,没得床榻上只会莽撞,弄得人除了疼只有难受。
“唐娘子,许久不见了,瞧着气色真不错。”
唐子嫣近嗜睡了,懒洋洋懒得跟她寒暄:“温娘子几次要见我,可是有什么难处要我帮忙?”
温绣娘迟疑了一下,瞥了眼巧凡,欲言又止。
巧凡自然不愿意离开唐子嫣身边,赵玄凌不,要是温绣娘对夫人不利该如何是好?
“巧凡性子你也是明白,嘴巴紧,从来不乱说话,有什么不能说呢?”唐子嫣也不想单独面对温绣娘,就算这个绣娘背景清白,不懂武艺,也不像是有害人心,但是肚子里还有赵玄凌和自己孩子呢,她哪敢冒险?
温绣娘一听,半晌才开口道:“我是想让唐娘子请大师城主大人面前提一提我,不用如何,只要提起一次就行了。”
唐子嫣觉得古怪,她怎么突然要人城主面前提起?
巧凡倒是听明白了,皱着眉道:“温娘子,难道你跟城主大人他……”
温绣娘脸颊一红,低下头去,声音跟蚊子一样,结结巴巴道:“也不多,只是跟城主大人有一次露水姻缘。”
可是之后,城主就像完全忘记她一样,叫温绣娘等得颇为心焦。
实没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到唐子嫣这里,想着能碰碰运气。
唐子嫣吃了一惊,温绣娘倒是厉害,她跟巧凡离开这才没多久,就勾搭上城主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主动,还是城主大人强迫了你?”
温绣娘脸红红,不好意思道:“前些日子,夜里有些热,我浑身是汗,黏糊糊不舒服,便起身去后院打水。”
自从唐子嫣和巧凡走了,她身边没了丫鬟,这些小事都得自己动手了。
“出了屋子,到处黑乎乎,我勉强打了半桶水,不小心洒了自己身上,湿透了大半,正说晦气时候,冷不丁有人从身后抱住我。我吓着了,回头一看,却是城主大人。”
温绣娘看见唐子嫣攀了高枝,心里也是痒痒,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年纪不大,跟丈夫成亲也不过一两年,正是水蜜桃熟透时候,比一般青涩小姑娘多了几分少妇韵味。脸蛋长得不差,身材袅袅,即使不能攀上个厉害,就是城主府护院也是了得。
如今心心念念城主大人居然青睐了自己,她哪里会推托。到底装作矜持半推半就,便跟城主井边成了事。
谁知道城主品尝完了,挥挥袖子走了,再也没来找过温绣娘,她自然是急了。
巧凡抿着唇,对温绣娘委身城主举动不怎么赞同。城主年纪不小了,又是个花心,身边美妾十几个,通房丫头是数不清,如今正宠着齐娘子,书房里还有一个粉蝶,她居然敢招惹?
温绣娘见唐子嫣不出声,低声啜泣起来:“我也是没办法,齐娘子养着十几个绣娘,一个人穿衣衫哪里需要那么多,也总不能一直留城主府里,哪天齐娘子不喜欢了,叫我到哪里去?丈夫死了,我成了寡妇,被夫家人指指点点,又不敢回娘家,乡下地方,丑事传千里,一点小事哪家哪户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实过不下去,才会背井离乡,可是一个寡妇实太苦了,不抓住一个可心男人,即使为妾也好,叫我如何过日子?”
她不是没想过,城主府里赚一笔银钱就离开,府外开一家卖绣品小店,维持平日生计便好。只是温绣娘想得美,却叫同院一个上了年纪绣娘给泼了冷水。
老绣娘以前也开了一家卖绣品店面,只是铺面租金也就罢了,附近街道地痞无赖还要敲诈一笔,要不然就天天来闹事,生意也做不下去。把这笔钱给了,又有其他同行来绊脚,后实没办法,一点绣品能卖多少钱,经营不下去,只能关了门。
温绣娘听得心里都凉了半截,所以夜里愁得睡不着,没想到去井边打水,就遇上了城主。这样机会哪里还再有,她心里动摇着,便顺从了城主。
如今没能如愿,还后院眼巴巴地等着,实等不下去了。
唐子嫣叹了口气,知道温绣娘过得不容易,但是盘上城主,胃口也太大了一点:“我回头跟他提一提,大师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就不是我能说了算。回头得了信,我便叫巧凡去告诉你,不必叫你再白走一趟了。”
温绣娘这才破涕为笑,千恩万谢地走了。
巧凡等她走远,才担心地问道:“夫人真要帮温娘子……如愿以偿?”
她看来,温绣娘明知道城主就是拈花野草主儿,哪里会认真,露水姻缘还祈求什么回报吗?
让唐子嫣帮忙,能给夫人带来什么好处?
唐子嫣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这个温娘子也有几分姿色和手段,未必不能跟粉蝶争一争。”
等她跟赵玄凌提起温绣娘,后者很就明白了唐子嫣意思:“你想叫温绣娘跟粉蝶争宠,好叫城主怀疑粉蝶?”
唐子嫣点头,低声道:“我们直接告诉城主,他必然是不信。若是有温绣娘吹着枕边风,潜移默化,倒是能叫城主对粉蝶怀疑。”
其实不必怀疑,蒋光寒都出现粉蝶身边,两人私下没有来往根本不可能,只怕城主都给戴绿帽了,知道后哪里会不明白账本究竟遗落何处?
“有人帮着温绣娘推波助澜,就不信蒋光寒还能借着粉蝶操控着城主府里一切!”
而且唐子嫣凭着身为女子直觉,并不觉得风流蒋光寒会有多喜欢粉蝶:“蒋大人对待粉蝶,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会跟她一起,多数是为了笼络住粉蝶心。”
如此一想,只怕粉蝶是对城主日久生情了。蒋光寒担心她倒戈,这才会不顾危险,夜里跟粉蝶院子里私会。
这位蒋大人真是忙,利用着棋子,还怕这颗棋子跑了不听话了,只能赔上身子,好叫粉蝶继续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唐子嫣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蒋大人到底怎么想,难道勾搭别人妻妾别有一番滋味?”
赵玄凌却皱了皱眉头不高兴了,蒋光寒勾搭别人妻妾里面,还包括了唐子嫣:“他竟然还想着打你主意,真是不知好歹。”
唐子嫣伸手他胸膛上抚了抚,给赵玄凌顺气道:“他不过是得不到,便一直记挂着罢了。”
若是得到了,蒋光寒只怕是要弃之如敝履。这样男人,总是想把所有事都掌握手里,偶尔出了点差错,没能牢牢拿捏住,别觉得心痒难耐。
蒋光寒看向自己那灼热目光,唐子嫣从来没感觉到一丝一毫喜欢和眷恋,只有浓重占有欲和势必得罢了。
赵玄凌被她抚出火气来了,不知道是对蒋光寒生气,还是心里难耐,低头狠狠攫取唐子嫣双唇,辗转缠绵,虽然怒气冲冲,搂住她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四片唇紧贴间斯磨缱绻。
直到唐子嫣满脸通红喘着气,他才放过了那张红艳双唇,亲吻着她耳后柔嫩机会,呼吸急促,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还有好几个月,实太难受了。尤其他正是血气方刚时候,刚刚开荤没多久,就得开始吃素了。若说以前没尝过甜头,自然没什么。但是品尝过曼妙滋味,叫他心心念念着,如何能不难受了?
唐子嫣伸手搂住他脖子,紧紧贴赵玄凌胸膛上,敏感身体也有些意动。只可惜她身子因为中过药关系,孩子要特别小心,只能暗暗压下了。
她深吸了口气,脸颊绯红渐渐消褪了一些:“温绣娘事,将军打算怎么做?”
“娘子决定就好,试一试也无妨。”赵玄凌搂着唐子嫣,并不觉得她提议有任何不妥当。不叫他们脏了手,有人愿意代劳,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一百零七章 不眠夜
第一百零七章不眠夜
叫赵玄凌去做搭线人,把温绣娘送到城主跟前,未免太难了。
他简单直接,吩咐下去,叫护院别拦着温绣娘就好。
巧凡去知会了温绣娘一声,她欢欢喜喜地打扮得花枝招展,里面穿着一件红纱衣,外面搭着一件披风,端着亲自**汤便进了主院。
城主听着禀报,出去看见娇羞温绣娘,忽然想到那晚喝醉后,尝了这个寡妇,倒是有一番滋味。
不比粉蝶和齐娘子都是清白出身,温绣娘比两人放得开。
当时井边,周围厢房离得不远,温绣娘压根没有顾忌,双手扶住井口,被他搂着从身后狠狠冲撞,嘴边溢出娇吟安静夜里尤为大声,叫城主浑身一热,衣衫未褪,不过解开裤头就要了这个寡妇。
“温娘子来了?”
见城主露出一点笑,没嫌弃自己,温绣娘自然是喜出望外。
她欠身行礼,很被城主牵住自己手,握大掌里把玩,偶尔指甲刮过温绣娘手心,撩拨意味浓厚,她并非不经事小丫头,哪里能不知道城主意思,双颊是绯红。
放下托盘,温绣娘装作不知道城主火热身体已经贴近自己后背,温婉道:“听闻城主大人近日劳累,便擅自做主炖了鸡汤给大人补补身子。”
城主看了鸡汤一眼,凑近温绣娘颈侧一嗅,笑道:“果真很香,叫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去。”
他这说不止是鸡汤,也有她。
温绣娘风情万种地瞥了城主一眼,倒没太矜持,叫人顿生无趣,轻声低语:“大人是想先喝鸡汤,还是先吃了奴婢?”
她这样胆大模样,倒是叫城主稀罕,身下一热,便搂住了温绣娘:“自然是你先喂饱了我,再把你自己送我。”
温绣娘红着脸推了推他,便顺从地解下披风,露出纱衣下袅袅身姿。
城主搂住她坐自己腿上,温绣娘端着碗,一口一口喂进他嘴里。若是不小心漏了点嘴角,温绣娘直接俯身用舌尖舔走。
他大掌原本圈温绣娘纤腰上,很慢慢往上一挪,握住了她一边丰盈揉搓着。似是被喂得不耐烦了,城主索性抱起她躺桌上,扯掉纱衣,裹胸也撕破了,半碗温着鸡汤便洒温绣娘身上。
她惊呼一声,鸡汤已经不热了,却有些黏糊糊,十分不舒服,娇嗔道:“城主大人真坏,把奴婢衣服都弄坏了。”
城主咬着温绣娘耳尖,笑了:“不怕,衣裳坏了,回头我叫人赔你十件八件。”
她听得喜滋滋,双腿圈住城主腰侧,被他附身一点点将身上鸡汤舔走,又热又痒,温绣娘浑身都泛着粉色,发髻早就散乱桌上,显得面若芙蓉。
城主得了这么个尤物,越发欢喜了,尤其温绣娘声音带着一点家乡口音,尾音微微上扬,有种撒娇感觉,叫他越发用力疼爱身下人儿。
压桌上弄了一回,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却也满足得很。
城主抬起头,见窗外粉蝶端着茶盏站不远处,似是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不由有些意气阑珊。
这几天粉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推脱说身子不适,不能伺候他。
一连推了好几次,城主也不高兴了,故意冷了她两天。
如今会接受温绣娘,也是有些赌气味道里头。
见城主没了动作,望着窗外愣神,温绣娘抬头便看到外面那个清秀丫鬟。她府里住了一段时间,哪里不知道城主身边这个极为受宠大丫鬟粉蝶?
不满城主一颗心都放了粉蝶身上,温绣娘扭着腰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娇声催促道:“大人……”
城主被她娇滴滴声音唤醒,身下人目光迷离,一截粉嫩舌尖舔着下唇,双眼微抬,修长双腿把他圈得紧紧,不由回过神来,拍了拍她娇臀道:“真是个乖乖,这么想要我?”
他哪里是那种长情人,不过是叫粉蝶坏了心情,有些不痛罢了。反正粉蝶不愿意,多是女子愿意倒贴自己身边来,这温绣娘不就是了?
“来,自己动一动。”城主抱住温绣娘,忽然坐椅子上,叫两人相连地方埋得深了。
温绣娘闷哼一声,很搭上他肩膀,缓缓动了起来。
一时间,书房里再次传来一阵耳红心跳声音,叫外面守着护院也忍不住红了脸,频频向内张望。
这绣娘说是寡妇,怎么比红楼姑娘还要浪?
城主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光是听着那声音,就叫人浮想联翩,何况是抱怀里恣意品尝?
唐子嫣想到温绣娘聪慧,胆子又够大,必然很能得到城主另眼相看。
却没想到温绣娘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区区几天,就叫城主夜夜宠幸,很便抬了做第二十房小妾。
派了巧凡去送了贺礼,这丫头回来时候满脸不悦:“夫人不知道,温娘子如今被丫鬟婆子巴结着,院子里那些绣娘也纷纷来祝贺,哪里还有心思搭理奴婢?”
做了城主小妾,大师再厉害不过是下属,下属女人又如何能叫温绣娘礼待了?
巧凡暗恨,真是小地方出来,眼皮子也太浅了些,以为抬了做小妾,就真能圈住城主心吗?
城主之前宠着齐娘子,以前纳十八位都被丢一边冷落着,温绣娘就不怕很会失宠了吗?
唐子嫣闻言,倒是笑了:“幸好温娘子是个短视,要不然她跟我们太过于接近,以后倒是有些有些说不清了。”
两边越是没有牵连,以后温绣娘做了什么,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巧凡双眼一亮,确实如此,没得被温绣娘连累了。
“不过这粉蝶也奇怪,都失了宠,城主这两天也不待见她,没见她书房伺候了,她也不像是担心,反倒每天欢欢喜喜地往家里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院那些丫鬟婆子都私下猜测着,粉蝶失了宠,这是得了失心疯,举止古古怪怪。不去哄着城主,重得了他信任,反倒不闻不问,不是得了失心疯是什么?
唐子嫣却清楚,粉蝶为何急着往家里跑,院子里藏着一个男人呢,还是圣人跟前尚书令蒋大人,跟城主跟他比起来,算了什么,提鞋都没那个资格。
哪边重要,粉蝶比谁都清楚。与其没名没分跟着花心城主,倒不如蒋光寒身边混个小妾当当还好。只是蒋大人,事成之后真会把粉蝶接回去吗?
一个城主身边宠信过丫鬟,后却到了他身边,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齐娘子那边准备得如何了?估摸着,就是今晚了吧。”唐子嫣想到当晚万郎话,两人要私自出逃,便是这一两晚事了。
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会帮忙。
巧凡点头,应道:“那小厮来禀,说两人已经准备妥当,就今夜子时,巡逻护院换班时候离开。什么都好,只是大人不免为难。”
唐子嫣一听,不由笑了。这倒是,赵玄凌怎么说都是城主重金青睐大师,功夫了得。若是被一对平常男女成功逃掉了,真叫人笑掉大牙。
这趟祸水怎么也不能叫赵玄凌沾上,让城主怀疑了该如何是好?
她琢磨了一会,忽然笑了,刚好赵玄凌回来,便低声道:“将军,我们来一次祸水东流如何?”
赵玄凌瞧见唐子嫣眨巴着眼,满眼戏谑,就知道谁又得倒霉了,爽地点头了。
太医都说了,唐子嫣原本中了药,身子骨有些弱,如今调养好了,还得保持心情愉,孩子才能长得好。所以只要能让她高兴事,无伤大雅,赵玄凌都随她去了。
唐子嫣高兴地亲了他脸颊一口,搂着赵玄凌道:“将军好了。”
“难道我以前待娘子不够好?”赵玄凌抱着她,不满得皱眉。
巧凡已经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唐子嫣见四下无人,又他唇上亲了一记:“将军一直都很好……”
余下话,被赵玄凌堵上她嘴,结结实实地咽了下去。
大掌唐子嫣身上揉搓了几下,赵玄凌叹着气,只能去洗凉水澡,叫唐子嫣衣衫凌乱地坐床榻上,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看外头夜色道:“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齐娘子跟万朗私奔,只怕要给城主府闹个天翻地覆。
赵玄凌洗完澡,坐她身边道:“你先睡一下,免得夜里给吵醒了,又要睡不好了。”
唐子嫣打了个哈欠,看着有一个多时辰时间能眯下眼,她便听话地躺下了。
今晚上演一场好戏,她当然不能错过,需得养精蓄锐,好好欣赏一番才是!
她闭上眼,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握住赵玄凌手,很便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一百零八章 引祸水
第一百零八章引祸水
唐子嫣睡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动静。
很巧凡进来,向她点了点头道:“夫人,齐娘子已经跟万公子离开城主府了。”
“很好,接应人已经准备好了?”唐子嫣懒洋洋打着哈欠,倚赵玄凌胸膛前揉着眼,还没完全睡醒。
“都准备妥当了,”巧凡两眼亮晶晶,迫不及待看后面好戏了。
赵玄凌起身,扶着没骨头一样唐子嫣笑道:“再睡一会才起来?”
“不了,再睡下去,就要错过好戏了。”唐子嫣笑笑,巧凡上前伺候她穿戴好。
赵玄凌已经先走一步,因为城主被吵醒知道齐娘子跟别男人跑了,气得脸都绿了,正大发雷霆。他这个挂名大师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好歹城主是花了重金请自己来,真正需要自己时候哪里能不见人?
果然城主看见赵玄凌不顾深夜时分,立刻从温柔乡里赶过来,面色好看了一些。
赵玄凌也没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叫了底下两个徒弟跟上了,大人是要活,还是死?”
一开口就决定齐娘子和野男人死活,就算城主还暴怒之中,都忍不住后背一寒。
只要大师愿意,他们死活就牢牢掌握手里,只需要自己一声令下,很送回来就是两具尸体了。
不过称呼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自己宠妾居然跟野男人跑了,传出去叫他怎么做人,还有脸面出去见人吗?
他对齐娘子也不薄,那些衣裙想要就送,几乎是百依百顺,如今竟然敢私通别男人,简直是没将自己放眼内!
要是直接杀了,倒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不,大师,叫他们就这样死了,实太便宜了他们!”城主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我明白了,”赵玄凌点头应下,挥挥手,身后两道身影很就融入夜色中,再不见踪迹。
城主大开眼界,心知这位大师厉害,底下能用人也是不逊。
捉拿那对狗男女事,看来根本不需要大师亲自动手,他脸色一缓,想到待会能看见那个狗男人真面目,狠狠齐娘子面前折磨他,就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
叫齐娘子背叛自己,以后有她好受!
很有人回来禀报:“大人,他们两人进了一间院落。”
“我们去看看,”城主带上护院,准备亲自去撕开那野男人真面目。
赵玄凌却伸手拦住了他,低声道:“院子里或许有诈,大人不必亲自过去。”
“有大师,即使有诈,我又有什么不放心?”城主对他十分信任,有这人,就算是陷阱,自己都无所畏惧。
赵玄凌劝诫过了,城主不听,那就是他事了。
果然一行人悄悄抵达院子外围,忽然一道黑影迎面而来,直扑城主面门。
城主惊得连退两步,躲护院后面,脸色都白了,腿也软了。
幸好大师反应够,一下子就挡住了,刀剑相交声音传来,城主略略松了口气。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护院也不敢胡乱插手,很就见那黑影被赵玄凌擒住,双手双脚和下巴都被卸掉了,不由皱眉。
难道齐娘子没有出逃,而是有人挟持她离开,再挖了一个大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
若是如此,自己倒是冤枉了齐娘子。
城主想着自己也算英俊多金,齐娘子没道理要跟着别人跑,府里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出去吃苦头?
他越想越是如此,看见凶徒被擒住,上前道:“幸好有大师,不然我就危险了。这是什么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要刺杀朝廷命官?”
“不过是家里养着一条忠狗而已,不成气候。”两个人很把这死士拖下去,城主没能看清楚,也不意刺客会被赵玄凌带到哪里去。
“大师,我们这就进去?”
“不,大人带着心腹独自进去为好。里面钉子都叫底下人拔掉了,大人不必担心。”赵玄凌说完,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开口。
城主心知这个大师是沉默寡言,既然说得出口,院子里自然没有任何危险了。
但是只带上心腹,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纳闷,到底还是听从了大师话,只叫了老管家跟着自己进了院子。
院子很安静,低低虫鸣四处传来,凉风习习,倒是个好地方。
身后管家却四处张望一番,忽然低声道:“大人,这里似是上回替粉蝶姑娘买下院子。”
城主对身边人不错,该给都会给,从来不会吝啬。
粉蝶虽然跟他身边没名没分,但是很得自己心,城主也不会亏待了她。粉蝶弟弟药费都是账房出,还给她买了一个大院子。
当时是管家亲自看过才买下,就怕委屈了粉蝶。
如今他既然开口,必定就是粉蝶院子。
城主想到那位大师话,不由恍然大悟。看来背后那些人把陷阱设齐娘子身上,好引着自己离开城主府,再来到粉蝶院子,是放下了戒心。
这份心思倒是慎密,幸好有大师,自己才能幸免于难。
他越发得意,自己花费千金请来大师果然厉害,真是请对人了,这笔钱也没白花!
城主步子轻了,只是接近主院时候,传来一阵若有似无娇吟,直钻到他心里去,叫人心痒痒。
他瞥了眼身后管家,管家跟着城主将近二十年,素来有眼色,顿住脚步,就原地候着了。
城主听出那是粉蝶声音,嘴角不由一勾。这个小蹄子府里总是一副清高模样,后来被自己冷落了,也不吱声,还不是夜里想着他,寂寞难耐?
他加了脚步,想着粉蝶床榻上必然衣衫半露,看见自己会不会露出欣喜若狂目光?
若是粉蝶今晚伺候得好,城主不介意把之前跟她之间不愉通通忘掉,重待她好……
只是他推开门,看见不是粉蝶娇羞眼神,而是震惊又慌乱目光,尤其身上还有一个伸手遮住半边脸,□年轻男人!
城主气得脸色涨红,哆嗦着手,指着床榻上纠缠一起男女。
粉蝶娇躯染上绯红,房间里一阵暧昧味道,可见两人缠绵并非刚刚开始。
他们身下还紧紧相连,因为城主突然闯入,那男人一时被吓住了,瞬间软了下去,如今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只顾着一手遮住脸,一手抓住衣服就想从窗口跳出去逃跑!
城主哪里会容他跑走,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那男人肩膀。
粉蝶吓得面色苍白,慌乱从床榻下来,顾不上遮掩住身上暧昧痕迹,不着寸缕地扑过来,牢牢抱住城主大腿,哭道:“大人,这都是奴婢错,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城主冷笑,要真没关系,粉蝶身上痕迹都是从哪里来?
粉蝶他身边一年了,城主很清楚她性子,绝不是那种勾三搭四,平日远远看见护院都避嫌而躲开了,哪里会公然院子里跟别男人厮混?
若说不是这个男人主动贴过来,又懂得甜言蜜语,或是抓住了粉蝶把柄叫她就范,城主是绝不会相信!
城主一脚想踹开粉蝶,可惜她死死抱住自己大腿,说什么都不放手。
那男人使劲挣扎,很从他手底下逃脱,翻窗离开。
“抓住他——”城主爆喝一声,外面管家听见了,看到一个男人迎面跑来,吓得不轻。粉蝶房间里跑出一个男人,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城主一晚上同时戴了两顶绿帽子!
齐娘子那个男人没能抓住,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放过,要不然谁能承受城主怒气?
管家年轻时候是做镖师,即使后来进了城主府,也不忘锻炼,身上还有几分力气。他上前抓住男人手臂一扭,翻身直接压对方身上。
只听见底下男人骨头“咔哒”一声响,杀猪一样惨叫传来,就疼得哆嗦,没能站起来了。
管家担心是个有功夫身,所以用了十成力气,就怕被他跑了。
如今一看,分明是个弱鸡,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女人身上把力气都用光了,轻而易举就叫自己拿下。
见管家把人抓住了,城主怒气冲冲地出来,粉蝶瞥见外头有人,不敢出去,急急忙忙披上衣裳,想要上前看看情郎是不是伤得狠了,被城主一手狠狠推开:“贱婢!”
他示意管家把底下狼狈男人翻过身来,城主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敢觊觎自己女人!
这一看,倒是个白净俊俏男人,城主不屑地皱眉,难怪粉蝶一颗心都扑到这人身上了,确实有几分姿色:“把人看好了,直接带回府去,锁地牢了!”
让人直接死了,实不能打消城主心头只恨,他要慢慢折磨这男人,让这男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一百零九章 心戚戚
第一百零九章心戚戚
城主闹哄哄地把人从院子里拖回府去,也不叫那男人穿上衣服,大晚上虽然没几个人,但是都被城主府里护院全体出动给惊住了,不少人从窗口张望,悄悄看热闹。
也有胆子大,直接跑出门,站街边盯着那被护院拖着走男人。
大多疑惑这男人犯了什么事,叫城主如此暴露。精明看出一点端倪,闭口不谈,不知情还站旁边对男人评头论足,说长得这么好,可能是贼人什么,幸好城主精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抓住了,不然倒霉就是普通百姓。
因为是从一个院子里拖出来,便猜想偷东西时候被人人赃并获,剥了衣衫以示警戒。反正偷东西都不要脸了,城主也不给他脸面了。
一路拖过去,男人恨不得把脑袋贴地上,耷拉着死也不肯抬头。不过侧脸看着相当俊美,叫不少妙龄女孩看得直摇头惋惜。
相貌如此好,却做着下三滥小贼,真是可惜了。
男人被拖回城主府,城主也不打算叫人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让管家把粉蝶偷偷绑回来,打发了其他人,独自地牢里对着那男人阴测测地笑了:“说罢,谁给你胆子,居然敢动我女人?”
他揣了男人几脚,见这人不吭声装死,又是冷笑:“不说是吧,那我就等到你说为止!”
城主喊来两个强壮护院,把男人绑木架上,双脚腾空,坐护院送来椅子上,换了一个舒服姿势,抬手道:“给我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护院应了一声,从架子上拿出一条黑色鞭子。鞭子上全是倒刺,一根根十分吓人。
他把鞭子地上抽了抽,试了试手感,便狠狠男人身上抽了过去。
“啊——”彻骨痛楚从皮肤蔓延到全身,男人差点就晕死过去。他没想到城主真敢随意动用私刑,这可是被圣人明令禁止。
但是城主府,城主就是土皇帝,护院就听命行事,哪里会管什么明令暗令?
抽了两下,护院城主示意下把鞭子泡盐水里,再次抽向男人。
男人痛得浑身抽搐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停、停下,我说,我说……”
“说罢,我听着呢。”不过几下就没了骨头似求饶,城主轻蔑地瞥了男人一眼,心里暗骂真是个孬种,也不知道粉蝶看上他哪里,或许就看上那张中看不中用脸!
男人喘了口气,勉强把痛楚都压了下去,才勉强开口道:“我是尚书令身边人,是随他办差事来了。后来遇上粉蝶,她说只是普通丫鬟,被城主大人强迫着才……我怜惜她,就打算把粉蝶赎出城主府,她却说不是时候,一直拖到如今。接下来事,大人也知道了。”
城主气得脸色都黑了,被他强迫?也就粉蝶能说得出口,之前自己身下叫厉害,一双脚缠着他不肯走,如今反咬一口不肯认了?
不过他气过了一会,倒是冷静了一点,这男人说,未必全都是实话。
尚书令身边人?他怎么不知道尚书令进城里办差了?
“你别信口雌黄,说什么尚书令大人属下,口说无凭。”城主摆摆手,又道:“明儿派人去请尚书令大人过来跟你对质,若是真,我自会卖给尚书令大人一个面子!”
只是他依旧半信半疑,毕竟大师说,有人院子里设下了陷阱,就是用来对付自己了。可是进去后,什么都没有,只抓住一对奸夫j□j!
难不成有人把自己引过去,就是为了抓奸?
城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寻常,只是不管什么都好,先把男人身份查清楚才是。
至于粉蝶,既然她喜欢浪,还到处招惹男人,自己便叫她继续浪到底了!
“把粉蝶扔到那个大牢里,三天之后再放她出来。”
护院听得后背一凉,大牢地牢底层,关都是些跟城主不对付人。一个个被关得两眼冒绿光,粉蝶一个年轻丫鬟进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用想也明白。
城主够狠心,不过这也是粉蝶自己招来。好好府里享福不就好了,还敢外头养着小白脸,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没理会粉蝶哭叫,护院直接把光溜溜她扔进了大牢,霎时间被淹没几十个蓬头垢脸男人之中。听着一声声呼叫,护院毫不理会地离开了。
绑架子上男人足足听了一夜粉蝶惨叫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觉得胸口鞭伤疼了,脸色惨白。他担心城主派人过去,后会不会事情败露。
忧心得等了足足一日一夜,没吃没喝,因为粉蝶嘶喊惨叫声一夜都睡不了,男人一张脸憔悴了,胸口伤痕都结了血痂,冻得皮肤泛白。
前来看见人不由一愣,很低下头去。
城主姗姗来迟,指着架子上男人问:“他说是尚书令大人身边,到底是真是假?”
来是尚书令身边幕僚,一看架子上男人便点头道:“不错,正是大人身边,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叫城主如此对待?”
没想到男人说是真,城主也谨慎起来:“昨晚府里出了贼,护院捉拿到这个人,问话也不答,实没办法,你也知道,有些人嘴硬,要撬开需要一点功夫。放心,我还不至于府内闹出人命来。”
幕僚绷着脸,没闹出人命,可是抽了几鞭子,晾着一晚上冻得浑身青白,还叫没什么吗?
“这不可能,他如何会偷东西,难道跟尚书令大人身边还缺那么几个银钱吗?”
城主挑了挑眉,想着这男人冻了一晚上,又被抽了鞭子,他心里舒坦了一些,不好当面得罪尚书令,便叫护院放人了:“看大人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只是,叫这位大人走远点,别捉贼时候出现当场,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幕僚僵着脸,脱下外袍给男人披上,扶着他上了角门准备马车。
“开车!”
马夫一鞭子下去,骏马飞奔,他也扶着男人躺下,小声问道:“大人可好?”
蒋光寒浑身都疼,哪里都不好,尤其被下属看见自己狼狈样子,是心里冒火。
他素来小心谨慎,只是去粉蝶院子,周围没什么人住着,又有死士守院外,便放低了警惕,没想到却栽了一个大跟头,险些被城主抽死地牢里:“甲五呢?”
明明死士甲午守外面,怎会叫城主无声无息地摸了进来!
幕僚低下头,不敢看他,免得受了池鱼之殃:“甲五失踪了,应该也是被城主制服了。”
“饭桶!”国公府养着死士,甲五虽说武功不是厉害,但是也是排前列,竟然被人无声无息地制住了,简直是丢人现眼。
“城主府什么时候来高手,竟然不动声色就把甲五拿下了?”
“听闻是城主花费千金请来高手,嫌少人见过他真面目,不过一出手便知道,不是简单小角色。”
幕僚话,蒋光寒自然明白,因为这高手,自己颜面毁!
令人痛恨是,如今还不能拿城主怎么办!
蒋光寒恨不得把城主千刀万剐,但是大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粉蝶不是说账本掉包后,被人拿走了,怎么唐三姑娘一直没呈到圣人跟前?”
“城主府手背森严,府内事一概打听不出来。”幕僚说完,就被蒋光寒一脚踹开。
“打听不出来?那我要你们来做什么!”
幕僚肩膀剧痛,也不敢出声,退后两步匍匐地:“大人息怒。”
蒋光寒被冷待了一夜,身心疲倦不说,伤口还隐隐作疼,那鞭子抽身上感觉还残留着,叫他心有余悸。他缓和了面色,慢慢开口道:“我素来信任你们,这次甲午失误,计划有变,图谋已久,只差一着,我不免有些焦急。”
他说得隐晦,其实是向幕僚变相得表达歉意了。
幕僚原本心里一点不高兴,很都烟消云散。蒋光寒是个不错主子,出手大方,对他们也信任有加,很少说重话。
这次是被连累得狠了,丢了脸面又叫自己看见,才会收不住脾气。
慕容也能理解,若果是他被城主侮辱了,只怕恨不得跟城主拼命。
偏偏蒋光寒为了大事,还是忍下来了,不得不叫人佩服。
“计划有变,城主已经知道了假账本事,只怕也猜出了我们意图。”蒋光寒慢条斯理地穿上马车里准备衣衫,被柔顺衣服碰到伤口,不由呲牙咧嘴:“派人到中郎将跟前,该说什么做什么,不必我再吩咐了吧?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又失败了,你我回去必定受国公爷责难,你前程也要毁了,明白了吗?”
幕僚神色凝重,低声应下。为了他仕途,这次绝对不能再失手了!
“大人,另外需要找到甲午吗?”
“不必,”蒋光寒冷冷地笑了:“身为死士,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他宁愿死,也绝不会开口供出你我来!”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拇指大丸子,手里把玩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幕僚诚实地摇头,这是蒋光寒专用马车,连唐子茗也是不能上来,他也是一次坐上,哪里知道这些抽屉里藏着东西?
“死士身上下命蛊是一对,母蛊死了,他也活不了。”
蒋光寒话音刚落,就捏碎了丸子,随手扔到了窗外。
见状,幕僚不寒而栗。那丸子里必然就是甲午母蛊,捏死了,甲午也只有一死!
他袖子中双手不由悄悄握成拳,素来知道国公府厉害,却没想到控制死士上居然还留有一手。
那么会不会他们这些属□上,也被悄然无声地下了蛊,哪天没了价值,便被蒋光寒这样轻轻一捏,便死得不明不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第一百一十章 恍然悟
第一百一十章恍然悟
中郎将自从唐子瑶无声无息地死了之后,过并不好。
他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唐子瑶死前睁大眼没有瞑目样子,夜夜做噩梦,睡不好,吃不好,很整个人都憔悴下来,几天之内就瘦了整整一圈。
尤其自己仕途遥遥无期,是心焦,急得嘴上长满了水泡,恨不得抽自己,当初怎么就把唐子瑶这个祸害娶回来了呢?
如今好了,人没了,他前程也没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唯一能翻身机会,就是立功!
要立大功,还是惊天动魄,中郎将才可能有翻身机会。
但是说立功,又该从哪里下手?
他苦苦思索,想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中郎将想借着这次出巡,好歹跟赵玄凌打好关系。毕竟唐子瑶跟唐子嫣是姐妹,两人算是间接亲戚,就算唐子瑶出门子前对唐子嫣做了坏事,也跟他没关系。
热脸去贴冷屁股,到底能攀上点交情。
可惜都给唐子瑶毁了,居然敢给唐子嫣下药,简直是找死!
赵玄凌大怒,中郎将再想搞好关系,也找不到理由了,急得要死。
他身边也没一个能倾诉人,只能闷闷不乐。
因为唐子瑶事,中郎将也被人排斥,出巡队伍就落后吃尘,什么事都没人愿意给他掺和,他索性吊儿郎当,一有时间就钻到酒肆里醉生梦死,好忘记那些不愉事!
这天他跟平日一样钻到酒肆里灌着酒,已经熏熏然了,趴桌上,忽然听见隔壁两个人地上说着话。
“听说城主府里失窃了,丢了重要东西。”
“是什么东西,叫城主派人四处乱搜,真是闹得鸡犬不宁。”
那人“嘘”了一声:“说是贵重东西,其实是账本,被城主及时发现,也没丢,却想要捉拿那个宵小才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账本?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亲戚府里做护院,偶然听到。”那人声音低了,“听说那账本跟太子爷有关系……”
接下来话中郎将听不清了,只是一个激灵,他酒也醒了。
跟太子爷有关系账本?
中郎将隐约听说城主是太子爷门生,这里天高皇帝远,若是私下做了什么,太子爷也不清楚,后被连累了也不知道。
若是他能把账本偷出来,指不定能帮太子爷一把,到时候,这位帝登基,自己前程不就有了?
中郎将越是越是这么回事,顿时心花怒放,回头再想找那两个人,却根本找不到了……
他害怕夜长梦多,直接当晚就换上夜行衣,翻墙进了城主府,直奔城主书房。
账本会放什么地方,当然是守备严密主院。
中郎将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潜入书房,没想到大晚上里面居然还有人。
他连忙翻墙上了梁上,无奈地放轻了呼吸。
月色从窗棂洒进来,中郎将这才看见下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连衣裳都没脱,女人却是浑身不着一缕,春、光乍泄,叫他看得血脉泵张,尤其胸口一对丰盈随着男人动作一晃一晃,中郎将鼻尖一热,险些流鼻血了。
他捂住鼻子,身下也跟着热了,不用说底下男人肯定是城主了,不然谁敢书房里跟女人厮混?
那女人瞧着年纪不算轻,只怕是那个第二十房小妾,听闻是个寡妇。
原本中郎将还以为看见会是又老又黑寡妇,谁知道身姿婀娜,一张芙蓉面,丹凤眼,躺桌上眼皮微挑,极为撩人。
城主显然也被温绣娘撩起了浑身泻火,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到她深处,叫温绣娘痛呼中带着一丝娇媚鼻音,让他像是毛头小子一样,忽然浑身都起了无力气,恨不得把她揉碎全部吞进腹中。
两人折腾了很久,桌子发出“咿咿呀呀”声响,中郎将双腿夹紧,好不狼狈。好不容易等他们终于完事了,温绣娘匆忙穿上衣裙,又伺候城主穿戴好,两人这才并肩离开了书房。
总算走了,中郎将吁了口气,翻身下来,书房里摆弄了半天,直弄得满头大汗,这才被暗室门给打开了。
他顾不上擦汗,瞥见柜子里账本,眼前一亮,连忙拿出来藏怀里。
利落地关上暗门,拍了拍怀里藏着账本,中郎将心里暗喜。把账本送去给太子爷,不就能立大功,叫人刮目相看了?
他想了想,见四下无人,忍不住翻开了账本。前面记录叫人心惊,没想到城主这么大胆子,后面牵扯到太子,自己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牵涉到太子爷,若是被圣人看见了……简直不堪设想。
中郎将忍不住动了歪念头,若是把这个账本留下来,以后太子爷必定不会拿他怎么样。
他握住账本,又是一抖。若果太子爷是个狠心,只怕自己拿着账本,迟早也落了个跟唐子瑶一样下场。
这是一场豪赌,自己到底要怎么选择?
不等中郎将得出结论,就觉得耳边一阵风声响起,来不及反应,后颈一痛就晕了过去。
他是被一桶冷水泼身上给冻醒,茫然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不远处坐椅子上唐子嫣,正端着茶盏,专心品尝,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唐三姑娘,这是……”
中郎将知道唐子嫣进城主府了,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两人会碰面。
“许久不见了,”唐子嫣看见小厮直接扛着中郎将回来,吓了一跳。倒是赵玄凌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面无表情。
不像被中郎将坏了事,她没叫赵玄凌出面,自己来应付这个所谓四姑爷。
这四姑爷也不知道是被谁怂恿了,一声不吭就溜进来。幸好发现他是赵玄凌底下人,若是城主护院,只怕他就不是被一桶冷水叫醒,而是一顿鞭子了。
“唐三姑娘……”自从唐子瑶死后,中郎将对唐子嫣有些愧疚,便不敢抬头。
“大人知道错了吗?”
听见唐子嫣话,中郎将目瞪口呆地睁大眼看了过去:“三姑娘意思,我不明白。”
“不明白?”唐子嫣招招手,巧凡把手里账本呈上。
中郎将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进府偷账本事,叫她抓了个现行,便硬着头皮道:“三姑娘进来这么久,明知道城主府里有这么一个账本,为何不赶紧偷出来给圣人?”
唐子嫣冷笑,反问一句:“大人是如何知道账本事?”
“这……”中郎将不敢说,这是从酒肆里偷听回来:“我偶尔打听到,有了这账本,就能指证城主了。”
“指证?怎么指证?”唐子嫣手里看着账本,把后面几页都撕下来,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中郎将看得目瞪口呆,想要阻止,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根本动不了:“三姑娘,这是重要账本,你怎么能弄坏了?”
“前面关于城主确实不错,后面都是胡说八道。”唐子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她确实城主府呆得太久了,连中郎将都开始质疑,别提是圣人了:“剩下账本,就由大人带出去。至于我,也会跟着大人离开。”
中郎将狐疑地看了过来,这样功劳不是落到自己手上来了,她如何这般大方?
就算不为了唐子嫣自己,功劳送给赵玄凌也好啊!
似乎看出中郎将疑惑,唐子嫣笑笑道:“将军身上功勋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但是大人你经过了四妹妹事,只怕很难翻身。”
“我送给大人一个人情,但是大人记住,剩下账本被毁掉了,里面内容究竟是什么,你也不知道。”
中郎将犹豫了一会:“这不是欺骗圣人吗?”
真是个榆木脑袋!
唐子嫣叹气,难怪中郎将这么多年来,一直低下品级,很难升上来,这样脑子叫人实忍不住想抓狂:“大人就没想到,如何这么巧合就得到了账本消息?”
她这一提醒,中郎将倒是恍然大悟了。
确实也是,他常去酒肆,只怕有人留心了便会知道。特意他半梦半醒时候低声私语,又恰好是自己能听见声量,如何不是特意告诉自己?
说什么账本,根本就是一个局,把他引进去,然后将账本带出来!
要是中郎将真是犯傻,想要藏起账本,那些藏暗处人,无论如何都会设计叫他把账本呈上给圣人。到时候圣人看了账本,太子爷受牵连,必定恨死了自己,他也落不得好。
中郎将想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若非唐子嫣及时阻止他,自己动了歪心思,只怕做了别人棋子,死透了也没想到这其中曲曲折折来!
中郎将当下就低了头,诚恳道:“多谢三姑娘提点,要不然我……”
唐子嫣看了看天色,懒得多跟他费唇舌。
原本还想多呆一段时间,好再打听些消息。但是赵玄凌不能离开太久,又担心自己,唐子嫣到底不忍心叫他两边奔波,便索性先离开。
既然已经查出来跟蒋光寒有关系,只要紧紧盯着他,迟早能抓住这男人狐狸尾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昨天被一个坏消息打击得一蹶不振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思念
第一百一十一章相思念
唐子嫣想着自己瞻前顾后,一面想给太子爷摘出来,一面又要警惕蒋光寒私下小动作,一直呆城主府,只怕府外圣人都要等急了。
等得越久,越可能想岔了。若是被跟前小人时不时不着痕迹地诋毁几句,是糟糕。
蒋光寒毕竟是圣人跟前红人,又是信任心腹,说话自然份量不轻。
所以唐子嫣不敢自己沾了手,免得连累了赵玄凌。如今让中郎将出面,是好不过了。
中郎将看她真打算把功劳双手送给自己,简直喜出望外,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至于唐子嫣顾虑,他是一概不知,只觉得唐三姑娘是个不居功,又是后宅妇人,潜进来找证据已经不易了,再多些不免有顾虑。
管它是什么顾虑,只要中郎将能独自吞了这份功劳就是了!
依照约定,他终于被松绑,带着唐子嫣和巧凡悄悄离开了城主府。一路畅通无阻,中郎将察觉出一丝不妥来。只是转念又想,既然唐子嫣叫自己把她带出来,自然是做了充分准备。
中郎将一出来,便急着去见圣人,倒是被唐子嫣拦住了。
“先派人跟圣人面前总管说一声,通报一下再进去。不要提及账本,直说有要事禀报便是了。”唐子嫣真怕他急功近利,好好事给搅黄了。
加上蒋光寒也,太监总管是圣人心腹中心腹,是能信得过。找他悄悄传话,是适合妥当人选了。
中郎将想着也是,按照唐子嫣说先找了太监总管,这才叫圣人秘密传召,把账本递了上去。
至于后半边为何被撕毁了,他早就打好腹稿,说得惊险万分,潜进书房后被人发现,慌忙中账本被撕破了,幸好后半边账本自己看过了,都是空白,并没有记录,就匆匆出来了。
“微臣想着账本拿到手了,很要惊动了城主,唐三姑娘继续留城主府里,不免太危险,就擅自做主把她接了出来。”
圣人摸着胡子,看着手上残存账本,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既然账本拿到了,小三儿也该出来了。”
中郎将听得一愣,什么叫唐子嫣该出来了。
他说意思,好像早就知道唐子嫣已经拿到账本,却迟迟不出来?
中郎将后背一寒,又暗暗否定,自己必然是多心了。
圣人很把他打发走了,太监总管守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刚才两人对话一丁点都没听进去。圣人把木案上账本随手翻了翻,忽然说道:“小三儿是个重情,到底还是有些妇人之仁。”
太监总管垂着眼帘,没有开口。圣人不过是感慨,并没有询问自己意思。
圣人指头点案上,看着这本残缺账本,嘴角不由微微弯起。
“既然小三儿回来了,也把赵将军叫回来,没得让他们小两口分隔两地。”
“是,”总管应下,很派人去传信不提。
唐子嫣离开城主府,紧绷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吃饱后睡得昏天暗地,吓得巧凡连连把脉,感觉她是太累了,这才微微松口气。
直睡了一天一夜,唐子嫣才给饿醒了。睁开眼,便见赵玄凌坐榻前对着自己笑,她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下一刻清醒过来,愣住了:“将军怎么这里?”
她坐起来四下张望,巧凡会意,立刻退了出去。
“将军不是去那边了,怎又跑回来了?”
虽说江元镇找了个赵玄凌相似人替代着,到底不可能一天到晚只戴着纱帽补录脸,所以白天赵玄凌赶过去,晚上偶尔赶回来,两边跑十分辛苦。
赵玄凌给她披上一件外衫,免得唐子嫣着凉了,笑道:“别担心,是圣人叫我回来。”
一接到信笺,他就迫不及待骑着青墨回来了。
青墨许久没有这样撒蹄狂奔,兴奋得要命。原本就是强壮骏马,回来后被赵玄凌养得精心,一出力根本没人能追上。后面跟随江元镇才走到半途,赵玄凌人已经回到这边来了。
“青墨一直跑,一路没停,如今累了,后面马厩里。没见着你,很是撒了一会娇。”
想起粘人青墨,唐子嫣也笑了:“那我这就去后边看看它。”
“不着急,”赵玄凌一路风尘仆仆,这才洗了把脸,无奈道:“娘子先伺候为夫沐浴可好?”
唐子嫣这才瞧见他除了脸之后,身上衣衫随意脱掉了,应该是沾了不少灰尘,没来得及沐浴,就守自己榻前,只怕也是担心她,便心软道:“也好。”
她吩咐巧凡叫来婆子,送来热汤,便打发了其他人,自己卷起袖子,亲自帮赵玄凌脱下衣衫。
赵玄凌匆匆忙忙,连胡子都没顾得上刮掉,如今看着真有几分风霜。
脱掉上衣,露出他结实蜜色胸膛,唐子嫣脸上微红,他们两人同床共寝那么久,只是大白天看着,总会有些不好意思。
撇开脸,伸手把赵玄凌裤头解开,她转过身,等着后面传来一阵哗啦啦水声,知道他坐进了浴桶,唐子嫣这才拾起帕子,沾了水给他后背擦拭起来:“水会冷吗?还是要再加一点热水?”
“不用,这样很好。”赵玄凌眯起眼,享受着她伺候。
唐子嫣力度适中,叫他浑身都舒畅起来。
到底还是心疼她,赵玄凌很就转过身,抓住唐子嫣手腕道:“好了,你别累着了,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唐子嫣红了红脸,微微点头。
反正两夫妻,也没什么。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只吃了点东西,连沐浴都给睡过去了。
出门外,也不需要太拘谨,便伸手脱掉亵衣,穿着裹胸,她便慢慢坐赵玄凌身前。
赵玄凌伸手搂住她,下巴搁唐子嫣肩膀上轻轻摩挲,没刮掉胡渣刺刺,叫人皮肤又疼又麻。唐子嫣伸手推了推他,只是从身后环住她手臂略略用力,叫她后背贴着赵玄凌胸膛。
肌肤紧贴,暖意蔓延过来,很叫她也觉得浑身都滚烫起来。
赵玄凌低头吻着她颈后娇嫩肌肤,看见脖子和耳尖一大片都染上了绯红,又伸手托起她下巴,深深地吻上那张粉色唇瓣。
唐子嫣仰着头,双唇根本合不上,银色津液沿着嘴角缓缓流下来,唇舌交缠,“啧啧”响声安静屋内尤为突兀。
不知何时,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胸口一凉,赵玄凌大掌覆上自己丰盈挑捻揉搓,他也放过了自己红肿唇瓣,俯身含住另一边丰盈粉嫩顶端,叫唐子嫣倒抽了一口气。
小手被大掌抓住,抚上赵玄凌坚硬身下。她笨拙地动了动,听着身后人越发急促呼吸,只觉胸口被重重一吮,唐子嫣呜咽着手脚都发软了。
两人浴桶里胡闹了好一会,水渐渐凉了,赵玄凌抱着手脚绵软唐子嫣出来,两人又床榻上胡闹了一回,弄得到处都湿哒哒,等巧凡进来收拾,唐子嫣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缓了缓,便叫巧凡伺候着穿戴梳头,到后边去瞧青墨了。
青墨看见唐子嫣,高兴地嘶鸣一声,脑袋就蹭了过来,被赵玄凌伸手挡住了,湿漉漉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不明白赵玄凌怎么会阻止自己跟唐子嫣亲昵。
唐子嫣明白,赵玄凌是怕青墨碰到自己肚子,便伸手抚着青墨鬃毛,这才叫它舒服了,脑袋她手心还蹭了蹭。
等走时候,青墨依依不舍目光,叫唐子嫣一步三回头。
这匹马真有灵性,就像是个顽皮小孩子一样。
但是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没有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
蒋光寒几日没有出现,唐子嫣心知是那晚祸水东流,叫他被城主打伤了,不敢出现圣人跟前,免得露了端倪,索性找个地方躲起来养伤。
等他养好伤,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唐子嫣是巴不得这男人伤势一直不好,老老实实地呆着。
蒋光寒原本想着中郎将果然是莽夫,有勇无谋,很就中计了,潜入城主府把账本偷出来呈上给圣人。可惜左等右等,没见圣人有什么动静,打听后才知道账本后半部分都给撕掉了。
这必然不是中郎将意思,蒋光寒还不至于看走了眼,这男人脑袋绝对想不出这样主意来。听闻他是带着唐子嫣离开,那么会是这位唐三姑娘意思吗?
蒋光寒嘴角微微上扬,虽说被人坏了事,心里有些不痛,但是棋逢敌手不易,跟唐三姑娘过招也挺有意思。他倒要瞧瞧,唐子嫣还能够接招拆招多少回!
城主抢劫官银,证据确凿,圣人叫人把他绑过来,淡淡道:“你可知罪?”
城主傻眼了,没想到居然把皇帝给招来了,但是他不甘心就死了:“皇上,微臣有罪,却也是迫不得已。”
“是吗?”圣人指着账本,冷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皇上英明,微臣是受人蛊惑支使,不敢不从……”城主说着,眼看圣人脸色越来越冷,声音便低了下去。
“受人指使?”圣人脸上怒气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走到城主跟前直视着他双眼:“给朕说说,受谁支使?”
城主想要开口,只是对上圣人冷若彻骨眼神,“太子爷”三个字嘴里绕了几圈,到底没说出口,直接咽下去了。
“说不出来,还是不肯说?”圣人冷哼着,又道:“你好想明白了再说,胡言乱语话,那就是诛九族死罪!”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今天振奋啦,希望中午能送上第三哦,么么大家!!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下狠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下狠手
城主兢兢战战地匍匐地,到底咬咬牙开口道:“皇上圣明,微臣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假。”
“背后支使微臣人,是……”
没等他说完,圣人一皱眉,狠狠踹了城主一脚。
他疼得半边身子都麻掉了,圣人是学过武,虽说上了年纪,依旧力气不减。
城主养尊处优,哪里能招架得住,当下就白了脸。
“你想说是谁,朕儿子吗?”圣人冷冷笑着,没等城主再想开口,就挥手叫来两个御林军,把他拖下去:“他什么时候说真话,就什么时候停下来。”
御林军应下,堵上城主嘴,很拖走了。
反正要留下来一段时日,圣人索性派人买了一处大院子,据说是一个铁血官吏宅子。这人是专管牢狱审问,浑身都沾染了煞气,后来病死了,都说是报应,便没人敢买这个宅子,一直空置下来。
圣人倒是一眼就相中了,尤其这个宅子环境清幽,附近人家因为害怕,相邻根本都是空着,他索性都一并买下来,免得被人打扰了。
让他喜欢,是这个宅子底下有一处地牢,入口伪装得像是菜窖,极少人知道。
还是卖屋子人见他们十分有诚意,出手又大方,不像是一般富贵人家,这才说了。
城主被拖进地牢,御林军轮流三班,又是上鞭子,又是上铁烙,两天下来,他就给折磨得不成人形,哪里能受得了这样苦,很就忍不住招供了。
圣人看着薄薄纸上寥寥几行字,感觉十分不满意。
城主确实不知道,当初看见假账本,就清楚有人要针对太子爷。他是太子门人,若是太子给卷进去,自己也脱不开干系,哪里会一头往上撞,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是回头有人悄悄发了话,夜里自己床头送来信笺,说是会保住城主一命,隐约透露了太子不受圣人重视,继承帝位只怕是希望渺茫。
若是城主开口,对方自然会保下他,还会贵人面前美言几句,叫自己躲藏几年便得了肥差。
城主哪里会不心动,他窝这个偏远城里也呆得烦了,要是能平步青云,谁还乐意留下?
对方说得似模似样,他还是谨慎,后有人带着一块玉佩来见自己,上面是真龙雕刻,显然是皇子身上佩戴,是身份象征。
用是罕见紫玉,色泽光滑,即使夜里也能微微泛着白光,谁也不能仿制得了。
看见这块玉佩,城主提起心瞬间落了下来。
“那是谁玉佩?”圣人眯起眼,每位皇子玉佩正面都有一个自己亲笔写下名字,再叫好匠人刻上去。
城主摇头:“微臣想要看,但是对方没有答应,想来是怕事情不成,反倒受了连累。”
倒是个谨慎……
圣人又看向他:“把你见到那个人容貌细细说来。”
总管已经请来好画匠,听着城主结结巴巴地描述,中间修改了几次,总算将那人面貌勾勒出来了。
瞧着是个生面孔,圣人看了几眼并没认出来,倒是太监总管一看,忽然“咦”了一声:“回皇上,此人小曾远远见过一次,不敢肯定。”
“是谁?”宫里人说话从来都留着分寸,免得把话说死了,给自己断了后路。太监总管会这样说,必然有几分把握。
太监总管打发掉画匠和城主,这才低声道:“是蒋大人身边幕僚,一直很少人前出现,小也是一天起夜,无意中看到此人上了马车出门,才会留心了。”
他是皇帝身边人,比谁心思都要细,对大半夜突然出外生面孔自然多留神了:“小旁敲侧击了一番,才打听到此人身份。”
看着是蒋光寒幕僚,只怕是受了尚书令吩咐才出门,太监总管便没有把这点小事来惊扰皇帝。
圣人满意地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心腹总管十分满意,摸着胡子道:“去打听一下,他出门到底所为何事。”
“是,”总管是个精明利索,叫人绕了几圈,问了一遍,倒是寻了些蛛丝马迹,很就来回禀:“皇上,有人看见他驾着马车到城主府外,很接了一个男子回来。进门时候点了灯,吵醒了门口守夜小二,多看了几眼,认出是蒋大人。”
他点到即止,只说出事实,没多说臆测。接下来事,就是圣人才该琢磨事了。
“蒋光寒么?”老皇帝一手拍木案上,脸色阴霾。
能让蒋光寒幕僚出马,只怕是跟他走得亲近皇子。这个人,必然是蒋光寒妹妹嫁姑爷十四皇子了。要不然,蒋家能掺和进去?
国公爷是个老狐狸,没有大利益事,他从来不愿意沾手,别提是让自己重视孙子掺和进来了。
显然他很看好十四皇子,圣人渐渐年迈,太子年纪也不轻了,能不能熬到登基那天还是未知之数。
原来一个个都猜测着自己心思吗?
自己特意把太子和皇孙都留京中,看来是明智决定。
赵玄凌也没闲着,吩咐江元镇把粉蝶从城主府里捞出来。
江元镇回来时候脸色很不好,粉蝶被弄出来,浑身就没一块好皮,身下还流着血,双眼无神,整个人像破碎木偶一样,也就是个可怜人,被蒋光寒利用完了随手一扔,叫城主折磨得奄奄一息。
叫两个婆子把失神粉蝶清洗干净了,换上一身衣裳,江元镇就直接把人带到了一间屋子外面。
蒋光寒声音很从屋内传来,粉蝶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神采。
只是心心念念男人说出来话,叫她彻底坠入了冰窟。
“粉蝶被人救走了?不必去查,近御林军戒备森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而且不过是一颗废棋而已,扔掉就是了,何必多费功夫?”
接下来话,粉蝶没再听进去,眼眶通红,一张脸上全是绝望。
江元镇把人带回来,低声劝道:“这样男子,如此狠心待你,你又何必再替他遮遮掩掩?”
粉蝶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擦去眼角泪珠:“大人,奴婢要亲自见皇上。”
有粉蝶这个人证,圣人二话不说就把蒋光寒捉过来了。
蒋光寒看见粉蝶时候不由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她却撇开脸,看也不看,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这个男人为了利用她,得了她心,又得了她人,后随手一扔就了事,叫自己地狱中煎熬时候,还期待着他会来救自己。
到头来,蒋光寒根本就没有来,也没想过要来。
粉蝶失望了,也绝望了,狠狠心,再也不相信蒋光寒话,不想看见他这个人。
圣人看着蒋光寒,淡淡道:“你是朕信任臣子,没想到后却是早背叛朕人,你叫我失望了……你可知罪?”
蒋光寒当然矢口否认,又反驳道:“区区一婢女话,皇上怎能信?”
粉蝶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果然这个男人终于露出真正面目来了吗?
圣人挥挥手,太监总管很把一个人送到蒋光寒跟前。
这个男人受了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只有一张脸干干净净,叫蒋光寒一下子就认出是跟自己身边幕僚。
不过一夜不见,怎会变成这样?
这个幕僚跟着他时间长,知道也是多,落到了别人手上必定不利。
所以蒋光寒设计了陷阱,派幕僚出门,身后跟着死士。
没想到幕僚没死,反倒给人拿下了。
蒋光寒咬着唇,知道这次事情麻烦了。
幕僚勉强睁开眼,看见他,忽然大笑出声:“真不愧是国公爷子孙,我主子爷,果然心狠手辣!”
他早就察觉出不妥,想要离开之前就被蒋光寒发现了,幸好有人及时赶到救了自己,要不然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皇上,此人卷款逃走,我正派人捉拿他。”对上幕僚不可置信眼神,蒋光寒一手撑他肩头,俯身说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居然起了异心,真叫我失望……”
幕僚开口要对质,忽然嘴里一股腥甜,涌出一股黑血,浑身抽搐着,很瞪大眼便没了声息。
圣人看着太监总管上前一探,对自己轻轻摇头,不由皱眉。
蒋光寒分明没有动躺地上人,不过是压住对方肩头。
隐帘后赵玄凌分明看得清清楚楚,蒋光寒压幕僚肩头,是摁住了他一个穴道。倒是阴险一招,不留意根本察觉不了,忽然就让对方死得不明不白。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蒋光寒倒是大胆,居然圣人眼皮底下动手,简直没把圣人放眼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作者饿晕了,觅食去!=3=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不尽
第一百一十三章意不
圣人没看出蒋光寒小动作,不等于他能接受这人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杀了。
“好,你倒是胆大!”
蒋光寒跪地上,却道:“皇上英明,此人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见他依旧嘴硬,原本圣人心里那一点怜惜陡然被蒋光寒灭得干干净净。
只是圣人也为难,若是办了蒋光寒,那绮兰公主该怎么办?
她孩子,怕是这阵子就要落地了。总不能叫孩子一落地就没了爹,让绮兰公主下半辈子怎么过?
这是圣人疼爱小女儿,让她守寡,并不是自己想要看见。
刚刚出生外孙还没享受天伦之乐,就要永远地失去了吗?
圣人到底心软,闭上眼心里也是不甘。
他还没死呢,底下儿子就一个个恨不得盼着自己赶紧把龙椅腾出来,甚至连太子也不放过。
好歹太子是他们长兄,用得着将他当作是眼中钉肉中刺吗?
迟疑片刻,圣人再次睁眼,缓缓开口道:“光寒,若是你愿意说出到底是谁背后指使,朕便饶你一命如何?”
赵玄凌帘子后听得心惊,圣人对这位尚书令喜爱,甚至不惜绕了他吗?
蒋光寒匍匐地,若是继续矢口否认,只会激怒圣人。
但是,他也不能叫国公府受了牵连。
“皇上,这都是罪臣鬼迷心窍,一人所为,并没有什么指使人!”
“你若是说出来,依照是朕尚书令。若是不说,那么你只会成为一个弃棋。”圣人眯起眼看向他,隐约猜出蒋光寒意图。
想要把所有罪过揽一人身上,好保住身后国公府吗?
对国公爷来说,蒋光寒可不就是一颗棋子?
即使是长孙又如何,对于老狐狸来说,手边所有一切都能用作棋子,只要给国公府带来巨大利益和好处就足够了。
要不然,为何国公府膝下儿子都死光了,就只剩下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这辈子做亏心事太多,哪里像他有十几个儿子。
只是儿子多了,圣人也烦恼,尤其他年纪大了,底下皇子一个个长大,一个个开始为自己前程琢磨起来……
圣人再没有继续出巡心情,叫人把蒋光寒盯住,索性带回京中去再慢慢考虑如何处置他。
唐子嫣听说他们终于能回去了,不由喜出望外:“将军,按照脚程,约莫一个月不到就能回到京中了吧?”
看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赵玄凌笑了:“应该不用一个月,就能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叫唐子嫣听得心里妥帖。
她忽然捂住肚子,让赵玄凌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哪里疼了?要不要叫太医立刻过来?”
守门口霍嬷嬷和翠竹也紧张了,一段时日夫人都城主府里,也不知道吃什么用什么了,巧凡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了好几遍吃用东西,都没能叫两人完全放下心来。
唐子嫣皱着脸,摇头说:“我没事,就是饿了。”
霍嬷嬷吁了口气,翠竹直接捂着嘴笑了:“夫人,太医说夫人这肚子太大了,若是吃得多了,以后生孩子不容易。”
孩子若是吃得多,个头太大,生孩子时候唐子嫣也会有危险。
这些话是太医当着赵玄凌面说,他也用心记下,便安慰唐子嫣道:“太医说了少吃多餐,一个时辰吃一点,不是刚才吃了,怎么又饿了?”
“谁知道,我如今是一个人吃两个人东西,那点吃食哪里够?”唐子嫣皱着眉头,想到以后都不能胡乱吃东西,还不给吃饱,心情就坏透了。
虽然她也明白,吃得多,容易让孩子长得太大生不下来。可是不给自己吃饱,实太难受了。
唐子嫣唉声叹气,霍嬷嬷麻利地收拾行装,翠竹也赶紧去帮把手,巧凡早就跑去厨房盯着下一顿是什么时候呈上了。
也就只剩下赵玄凌无奈地看着她:“别叹气了,以后孩子出来也学会叹气可怎么办?”
“肚子里肯定是个坏小子,把我折磨坏了。”唐子嫣摸了摸微凸肚子,脸色有点哀怨。
赵玄凌被她逗笑了,抓住唐子嫣小手掌心里捏了捏:“不管是小子也好,小妞也好,像娘子这样不好吗?”
闻言,唐子嫣一楞,将军会说笑话了?
就是有点冷,叫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还是笑了:“胡说什么,要是小子,必定像足将军样子,孔武有力,等到生时候,腿脚有力,也能早些出来,叫我少受些折磨。”
她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低笑,曾湘玉便进来了。
唐子嫣不由有点脸红,刚才说话,都叫曾湘玉听见去笑话了。
孩子还没出生,她就一直念叨着小子小子,好像一直盼着赶紧来个男丁一样。
曾湘玉见她不好意思,连忙答道:“嫣儿这话真是,小孩子还没出生,腿脚怎会有力,而且是小脑袋先出来。”
唐子嫣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躲赵玄凌身后不吭声,半晌才红着耳朵露出半张脸来:“表姑过来,是有什么紧要事吗?”
曾湘玉收了笑,打发身边嬷嬷去门口守着,满脸感激道:“多得嫣儿,才没叫太子爷蒙冤了。太子妃知道了,抹不下面子过来,便叫我来给嫣儿亲自道谢。”
见她真要欠身行礼,吓得唐子嫣连忙起来扶住曾湘玉:“表姑这样说,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圣人英明,到底会知道太子爷是冤枉。”
曾湘玉叹了口气:“早些年太子爷早早就立了,等弱冠时候,投靠门人络绎不绝,后免得惹麻烦,又不好一竿子都打下去,便选了些离得远,来往不密,也没结党营私之嫌,却没想到不来往,不注意,倒是惹来一身腥。”
这城主顶着太子爷名头,做了不少龌蹉事。抢劫官银算是大头,还有强抢民女,擅自篡改户籍,把齐娘子从红楼里赎出来。一件件数下来,实叫人心惊。
若是牵扯到太子爷头上去,只怕太子爷圣人跟前被厌弃,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曾湘玉厌恶地皱了皱眉,蒋光寒也是傻,谁不知道他妹妹嫁给了十四皇子,若说跟十四皇子没有丁点关系,国公府又如何会冒这个险?
估计他也明白,娶了绮兰公主,圣人必然会有所顾虑,蒋光寒把罪过都一力承担了,也不会落得太惨下场,国公府也能保住了。
不愧是圣人跟前红人,对圣人心思是猜度七七八八,却叫曾湘玉加憎厌。
十四皇子想要圣人身下那把龙椅就算了,居然用计诬陷太子爷,这哪里有当贤君胸襟。若是十四皇子做了皇帝,只怕抬头十几个兄弟都不用活了,必定一个个收拾干净,免得碍了他眼。
虽说太子爷才能不算出众,到底也不年轻了,只是安安分分,对十几个兄弟也算上亲切包容,这份胸襟难能可贵,所以圣人才一直没动摇他太子位置。
太子知道了此事,赶紧把门人都秘密差了一遍,若是犯错,一个都没手软收拾了,免得往后又叫他背了黑锅!
曾湘玉叹着气,挨着唐子嫣坐下:“我这心里闷得很,蒋大人有绮兰公主这个挡箭牌,圣人后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太子爷平白受冤,难道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唐子嫣反过来劝慰她道:“表姑这是当局者迷,蒋大人平安无事地回去,还继续跟绮兰公主过日子,旁人会怎么想?”
别说御史弹劾折子都要把圣人御书房淹没,就是十四皇子,只怕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圣人不动蒋光寒,肯定是怀疑这位尚书令早早把自己供出来,才会毫发无伤。
越是安安静静,圣人没有任何动作,十四皇子只会加心惊胆战,对蒋光寒必然不会客气,首当其冲找他发难。
曾湘玉恍然大悟,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是她想左了,不必他们动手,自然有忍不住要出手人!
“嫣儿嫁过来,真是侄儿福气。”她这般说着,笑笑着离开了
赵玄凌紧紧握住唐子嫣手,深深盯着她,也觉得自己娶了她,真是老天爷对自己偏爱。
唐子嫣叫他看得赧然,她刚才说,未必不是安慰曾湘玉话。
十四皇子会不会动手,还真是未知之数。
若是这个十四皇子沉得住气,只怕不能如了曾湘玉愿。
看出她脸上一点迟疑和担忧,赵玄凌搂住唐子嫣肩膀,门口巧凡已经把食盒端过来了。
唐子嫣不由喜出望外,乖乖,终于忍到下一顿时辰了!
东西不多,她很便吃完了,又听赵玄凌说道:“娘子不必担心,有些事我们坐岸观火就好。”
若是不行,背后推波助澜就是了。
十四皇子不动,赵玄凌也要逼得他不能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今天不太舒服,只有双哦!不要错过第二呢!=3=
第一百一十四章 鸳鸯梦
第一百一十四章鸳鸯梦
蒋光寒刚被押送回京中,绮兰公主就挺着大肚子哭倒圣人跟前。
她哭得丝毫没有美感,伤心得直落泪,衣钗凌乱,好不狼狈,连裙摆沾着灰也没察觉,哭得圣人也直心疼:“好了,你都要当娘人了,怎么能不顾自己身体?起来,地上凉,别叫孩子受罪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婆子丫鬟,大声喝道:“都是吃干饭,还不赶紧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绮兰公主跪地上,任凭嬷嬷怎么去劝都不肯起来,哭着道:“父皇,让驸马爷回家吧。丢了官也好,反正我也不稀罕他尚书令,就是别要了他命。孩子这还没出生呢,等睁开眼就没了爹,以后该怎么出去见人呢?被人知道了,只会笑话是个没爹孩子。女儿不想孩子受这份罪,父皇就成全了我和这个还没出生孙子吧。”
她说得凄凉,叫周围听着人都忍不住难过。皇后偷偷拿帕子擦拭着眼角泪珠,却不能去劝圣人,憋得胸口都疼了:“我可怜女儿,怎么这般苦……”
嬷嬷旁边劝着,也是叹气:“娘娘莫要伤心,圣人自会怜悯公主苦处。”
皇后哪里不知道,绮兰公主这是想让圣人把蒋光寒圈禁尚书府里,一步不离开,就为了保住他性命。但是绮兰想得简单,一个大男人如何愿意一辈子就这么被困府里,不能建功立业,这不是逼着他去死,磨灭他意志,叫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果然,绮兰公主话音刚落,蒋光寒就坚定地开口道:“承蒙公主错爱,如是如此,我也叫孩子以后得一个窝囊没用爹,依旧让人笑话,倒不如一了百了,让孩子以为我是个好人……”
绮兰公主听了,又忍不住痛哭起来。
圣人听着她哭声,生怕绮兰再哭下去,肚子里孩子也要受不住,只得叹息道:“驸马爷不乐意,绮兰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心里不痛,绮兰公主为了蒋光寒,连面子都豁出去了,偏偏这男人不识好歹,绮兰给台阶一点都不乐意去接,根本不愿意下来。
绮兰公主用帕子擦了擦红彤彤双眼,低声道:“父皇饶恕女儿不孝,没了驸马爷,我也……活不下去了。”
这句话说得重,有些威胁圣人意图了。
圣人皱起眉,不悦道:“你这是威胁朕了?不放了尚书令,你也不活了?”
“与其府里守寡,让孩子没了爹,女儿生不如死,跟死了又有什么不同?”绮兰公主幽幽地说着,蒋光寒看着她如此坚定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撼动。
为了他,绮兰公主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也罢,便如了你愿。”圣人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怜惜这个么女,开口饶过了蒋光寒小命。
“多谢父皇,多谢父皇!”绮兰公主破涕为笑,就要给圣人叩三个响头,被圣人喝住了。
“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朕还等着抱外孙呢。”
“是,”绮兰公主被嬷嬷扶着起身,这才起了一半,忽然捂着肚子“哎哟”一声,又跌坐了下去。
嬷嬷一看她底下一小滩血迹,惊呼道:“不好了,公主要生了。”
“什么!”皇后这回顾不上了,撩起轿子帘子就急急出了来,看着绮兰公主身下鲜血,楞了一下立刻吩咐下去:“都呆着做什么,你们两个扶着公主上我饺子立刻送进宫,你们两个到近宫殿收拾好了,你们去御膳房叫人把热水烧起来,你们去请太医。”
一连串命令有条不紊地传下去,惊慌丫鬟婆子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各做各,扶着公主小心翼翼上轿,利索地跑去御膳房和太医院,还有去收拾出产房,撒丫子都跑了出去。
圣人也被惊得不轻,见皇后是个稳重镇定,立马就吩咐了下去,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当时正宫门,离宫门近便是招呼外臣偶尔过夜宫殿,不常有人住,一直打扫得干净妥帖,没多久就收拾好了,热水也一桶桶送来了,太医跑得气喘吁吁也候偏殿。
皇后这才想起,稳婆可没来得及准备!
“接生人呢,尚书府里没有吗?”她急得像热窝上蚂蚁,低喝着绮兰公主身边嬷嬷问道。
嬷嬷直接跪地上,傻眼了:“太医说公主这胎起码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下来,近为了驸马爷事,公主寝食难安,日夜派人四处打听,哪里顾得上请稳婆候府里?”
皇后恨不得一脚踹这嬷嬷心窝上,咬牙切齿道:“公主想不到,你们身边这些照顾她老嬷嬷难道不会帮忙想吗?”
如今责骂她也无济于事,皇后想到身边嬷嬷替自己接生过,如今也只能凑合上了。
老嬷嬷看着绮兰公主长大,二话不说就应了,赶紧把自己刷干净了,这才卷起袖子进了屋内。
绮兰公主已经哭叫起来,老嬷嬷连忙劝道:“公主先忍忍,孩子没出来,力气就用光了,可不得了。”
闻言,绮兰公主连忙咬住老嬷嬷递过来软木,深吸着气,到底把痛呼都咽了下去。
老嬷嬷低声安慰她,就怕绮兰公主胡思乱想:“公主别怕,皇上外头呢,有真龙天子保佑,孩子一定会顺顺利利生下来。”
绮兰公主疼得开不了口,只能胡乱点了下头。
圣人和皇后外面足足等了一天一夜,孩子才生下来,是个小子。
圣人看着嬷嬷抱着外孙,终于松了口气:“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暂时就让绮兰住这里,等出了月子才回去吧。”
皇后忍不住问:“皇上,那么驸马爷?”
圣人忍不住冷哼:“绮兰那么辛苦生下他第一个孩子,尚书令就隔壁偏殿住下。绮兰什么时候回去,他也就什么时候离开皇宫。”
当然,他也不忘叫御林军外头守着,免得蒋光寒不知悔改,还跟十四皇子有来往。
有御林军,十四皇子也不能动手,只能等了。
听说绮兰公主到底平安生下孩子,唐子嫣也暗地里松了口气。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她看着也害怕,如今绮兰公主平安,到底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们回来后,郡公府关上门过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把之前分开不愉,都通通要补回来。
只是安静日子没过多久,唐子茗却找上门来了。
唐子嫣看着下首面色憔悴唐子茗,皱了皱眉:“大姐姐过来,可有什么事?”
霍嬷嬷原本不想她出来见客,毕竟唐子茗越发不着调了,要是发疯伤着唐子嫣该怎么办?
到底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翠竹守唐子嫣身边,紧紧盯着唐子茗,就怕这位大小姐突然发难。
唐子茗被她一问,立刻红了眼圈:“我想让妹妹跟将军说说,好叫圣人把我也召进宫里去,伺候绮兰公主。”
唐子嫣皱眉,让她进宫?
别说赵玄凌愿不愿意圣人面前帮唐子茗提一提,就是皇后,只怕是不答应。
宫里婢女嬷嬷一大堆,哪里就需要另外从府外把她叫进来伺候绮兰公主?
而且谁知道唐子茗进宫后,会不会对还虚弱绮兰公主做什么事?
毕竟绮兰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指不定唐子茗就肖想着能扶正当主母。
而且蒋光寒落难了,再接着被圈禁,便是她一个人夫君了。
“姐姐再等一段时日,绮兰公主就能回来了,驸马爷也跟着回去,不必如此焦急。”唐子嫣淡淡说着,蒋光寒又不是不回去,唐子茗这是操哪门子心?
“妹妹不知道,我一个人府里,实寂寞得很。”唐子茗是给蒋光寒调、教过,尝了滋味后,就越发贪恋了,夜里床榻上哪里离得了他?
如今蒋光寒宫中,一住得住上一个月,叫唐子茗实寂寞难耐。
没有办法,只好求到唐子嫣跟前来了。
唐子嫣自然看出唐子茗脸色苍白,就像一朵缺了水花儿,蔫蔫没多少精神头,不由奇怪,却到底还是拒绝了唐子茗:“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哪里能叫男人做这个做那个?姐姐事我帮不了,请回吧。”
霍嬷嬷率先起身,挡唐子茗身前:“如夫人,请。”
一句“如夫人”,说明了唐子茗小妾身份,哪里能跟唐子嫣这个将军夫人大呼小叫?
唐子茗脸色不好,除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这个敏感时期,蒋光寒又不,她到底收敛了不少。
只是她回府后,夜里越发觉得难以忍受了。身下又热又虚,叫人怎么也睡不好。
伺候嬷嬷见了,也只是替唐子茗房间里送了些冰块来,叫她夜里别再睡得满身汗。
可是冰块送来了,唐子茗难受。
渐渐,浑身像是有蚂蚁咬一样,不是很疼,但是酥酥麻麻,叫她床榻辗转难眠,索性起身院子里走一走。
脑袋昏沉沉,实许久没睡一个好觉了,唐子茗忽然看见一个护院井边冲了澡正要回去。想着夜里没人,便贪方便了,只穿着亵裤,一件外衫随意披身上,腰带松垮垮,露出一片结实胸膛来。
唐子茗看得咽了咽口水,觉得浑身又热又酥,实忍不住了,尾随这护院后面,发现这人住后院偏僻小屋里,估计是来,被人欺负排斥了。
她心里头像是烧着一把火,忽然有了一个胆大想法,外头等了等,听着里面没了动静,便悄悄回房从梳妆盒底部藏好药粉拿出来,抓了一点洒护院脸上。
护院抹了把脸又睡了过去,唐子茗推了推他,见没有反应,这才飞脱掉了薄薄衣裙,褪下护院亵衣,揉搓了几下,她便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今天双啦,当作稍微休息一下,么么大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险用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险用心
唐子茗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忍耐了几天,装装样子,夜里很就跑到那护院屋子里活到半宿才溜回来。为此,她还打发掉守夜婆子和丫鬟,免得这些人坏事了。
那护院瞧着年轻健壮,比起蒋光寒来让人痛,唐子茗不免有些沉溺了。
虽然心里面对蒋光寒有愧疚,但是她哪里抵得住身体诱、惑,总是忍不下去,错了一次又一次。
那护院似乎也察觉到不妥了,晚上睡得太沉,第二天总是很难醒来,浑身又是疲倦却又畅淋漓。又不是童子鸡,底下还残留着一点湿润,他便留了心。
等过了几天,护院没敢睡着,察觉到有人他脸上洒了药粉,连忙闭气。
过了一会,见他没动静,一只小手迫不及待地解开自己裤头,没多久居然直接坐出来了。
那极致感觉叫护院忍不住舒服地哼哼一声,身上人立刻不动了,僵着身子似乎担心他醒过来了。
护院正兴头上,以为哪个耐不住寂寞丫鬟爬到自己床榻上来了,不必用药,自己都能让她舒服得第二天都下不了榻,于是闭上眼,伸手扶住对方纤腰就狠狠向上一顶。
娇吟声此起彼伏,护院加浑身是劲。原本就是血气方刚男儿,困府里,又不能随意跟丫鬟私通,以前还能出去松一下,但是如今尚书府给包围得严严实实,除了母蚊子,根本谁也出不去。
护院憋得久了,也没顾及什么怜香惜玉,一个劲地让自己痛了才算。
可是痛过了,他睁开眼一看,立刻傻眼了。
怎么不是丫鬟,却是蒋光寒姨娘唐子茗!
护院吓得立刻软了,唐子茗闷哼一声,眉间还含着春意,双颊微红,仍旧沉浸余韵中不能自拔,红唇微微张开,能看见里面嫩肉和小小丁香。
他咽了咽口水,听着外面没有动静。屋内没有点灯,月色从窗棂倾洒进来,隐隐绰绰。
唐子茗也不确定护院有没认出她来,只是护院沉默了一会,到底抵挡不住那极乐,抓着她又肆意冲撞起来,叫她伸手捂着嘴,断断续续从嘴边溢出“咿咿呀呀”声音来,听得人是热血沸腾。
两人胡闹了一回不够,唐子茗扭着腰,又叫护院闹了一回,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手脚也没了力气,却又痛得很。
唐子茗这才感觉身下那点灼热和空虚渐渐散了,没那么难受。今夜熬过了,掰着指头算一算,蒋光寒也回来了。
谁知忽然窜入两个婆子,外头火光一起,唐子茗愣了。
那个站外头不知道多久英俊男子,不就是蒋光寒?
唐子茗吓得整个人都傻掉了,护院上身衣服还好好,只有裤头被她扯了下来,也顾不上了,赶紧推开她,扯上裤子就跪地上,呼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都是这个女人给我下了药,叫小昏昏欲睡,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蒋光寒脸色铁青,他夜里回府,免得被街上人看见了指指点点。
想着这么久没回来,唐子茗该想自己了,脚步一拐就往院子里走来。
谁知道进去,唐子茗床榻是空,床褥是凉,早就出去了。
婆子丫鬟是一问三不知,都说前些日子唐子茗把她们都打发走了,没叫人守夜。
蒋光寒察觉出不对来了,叫人私下找了找,很就这个偏远院落里听见唐子茗娇吟,那声音娇滴滴,就像无数次自己身上一样,如今却是其他男人床榻上!
“带走,”他冷冷地盯着唐子茗,自己这才落了难,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别野男人了?
外头给封锁住了,所以不能出去,只能找一个护院来将就?
一个地位低微护院,甚至比他还好吗?
蒋光寒怒不可歇,直接拽着唐子茗头发把人从床榻上弄下来。
唐子茗摔地上,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抱着他腿哭喊打道:“老爷,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像鬼上身一样,鬼迷心窍就出了来。”
她说完,又惊呼道:“一定是有人对我下药了,叫我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蒋光寒一脚踹开她,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发骚,还想抵赖?我不过不府里一个月,你就如此。幸好出巡时候我把你带上了,要不然回来岂不是连野种都有了?”
“我冤枉啊,老爷,我怎会是这样人,谁也可以不信,唯独老爷不能这样想我。”唐子茗哭着,眼睛通红,腮边满是泪花儿,我见犹怜:“我为了能跟老爷一起,连脸面都不要了,入夜来寻你,又如何会做出这样事来?”
蒋光寒听得有些动摇,唐子茗是什么样人,他倒是清楚。当初迷恋自己,迷恋到非他不嫁田地,哪里会短短一个月就红杏出墙?
或许是被那护院强迫威胁,或许真是被人下药了。
他脸色缓和下来,冷不丁门外传来一道女声,温温柔柔地道:“老爷,刚才管家不过审问了几句,那护院就招了。”
蒋光寒一听,哪里顾得及理会唐子茗话,看向了一旁匆匆回来禀报管家:“回老爷,那小子抽了几鞭子才说了实话,今晚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必然是好几次了。若说一次还可以是被下药不知情,一次又一次是什么意思?
“差点被你这个j□j骗倒了,简直不知廉耻!”蒋光寒再也不怜惜她,直接把唐子茗踹地上。
唐子茗疼得脸色发白,狼狈地趴地上,抬头却见门外刚才发话女人,正是绮兰公主。她身后一个嬷嬷抱着襁褓里必然是刚生下蒋光寒长子了,宫中坐月子十分精心伺候了,又有老嬷嬷坐镇,绮兰公主比以前圆润了一些,看着面色红润,多了几分妩媚和贤淑。
绮兰公主看着地上衣衫不整唐子茗,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浅淡笑容。
若非唐子茗正对着她,根本看不见。
唐子茗不由心里一寒,她不笨,想着这些日子来反常,以及绮兰公主嘴角算得上是恶毒嘲笑,立刻就联想到,必然是这个毒妇动手脚!
“老爷,老爷——”蒋光寒却是再也不想看见她,命人把唐子茗带走,反锁屋内。等一段时日之后,再想着怎么处置她。
他好面子,这件事除了几个心腹,决不能叫别人知道!
管家给唐子茗堵了嘴,两个婆子驾着她走了,绮兰公主收回目光,低着头道:“老爷,妹妹这样不好留府里,若是往后有了身孕……”
闻言,蒋光寒面色狰狞。若是唐子茗有了身孕,那孩子是他,还是别野种?
宁愿差错不能放过,他摆摆手说道:“她就交给公主处置了,我再也不过问。”
蒋光寒这一个月宫中受了冷落,原本就不痛了,回来还看见唐子茗如此放、荡一面,叫他胸口还堵着一口气,吐都吐不出来。
“是,老爷。”绮兰公主可能当了母亲,脾气和缓了许多,整个人看着有几分温柔小意模样,煎熬蒋光寒看着喜欢。
他就是不喜欢绮兰公主强势,才会把唐子茗先纳进来,就是为了打磨掉公主坏脾气。
如今目达到了,唐子茗也不必留下碍眼了。
比起绮兰公主,她又算得了什么?
“夜深了,晚风凉,别冻着了你和和孩子,赶紧回屋里歇着吧。”蒋光寒揽着绮兰公主,脸上露出几分关切和温柔。
坐月子一个月,两人不过隔着屏风说说话。他也憋了不少火,原本想回来找唐子茗活一番,谁知遇上这样事。
幸好还有绮兰公主,她出了月子,府里有没别侍妾,不伺候他又谁来伺候?
绮兰公主却轻轻握住他手,摇头了:“老爷,太医说我生孩子到底伤了底子,这两个月好将养着,不好跟驸马爷……”
她说道后,羞赧愧疚地看向蒋光寒。
蒋光寒无奈,太医都发话了,难道他还能勉强来?
若是如此,圣人和皇后第一个就要扒了他皮!
“公主好好养着就是了,我先回房去了。”叮嘱嬷嬷好好照顾绮兰公主,蒋光寒只得回书房凑合一个人睡了。
等他一走,绮兰公主脸上笑意都褪得干干净净,搭着嬷嬷手往外走:“叫人送热汤来,看完热闹,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了不干净东西!”
嬷嬷连忙应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唐姨娘该怎么处置?到底是归德侯长女……”
“她算哪门子长女,三女都比她混得好,连个正室都不是,不过是个贵妾罢了。”绮兰公主冷笑着,低声骂道:“这么点小事,你还来问我?老爷刚才不是说了,把她锁院子里。对了,把院子丫鬟婆子都撤掉,免得被她给带坏了。”
嬷嬷连忙会意,点头应了。撤掉丫鬟婆子,便是不撤掉小厮了。
绮兰公主用意够明显,不过也不是自己一个老嬷嬷能过问,只管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不要错过第二哦!
忽然进入冬天,每天早上起床加艰难了…………t t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母螳螂
第一百一十六章母螳螂
唐子茗被婆子粗鲁地推进屋内,很听见院子锁上声音。
她颓然地坐椅子上,回想这这几天来反常,终于明白是中了绮兰公主毒计!
这个毒妇一直没有下手,原来不是不管,而是等待时机,一击即破吗?
也是,绮兰公主自嫁入府后,表现得就像是个大方得体主母,从来没跟唐子茗红过脸,偶尔一点别扭,见面时候冷着脸,却也从未苛责过自己。
该吃该用,比贵妾份例还要多。过府做客贵妇人,没有一个不赞绮兰公主宽容大量,身份尊贵,却没跟自己一个小妾多计较。
唐子茗还道是绮兰公主怕坏了蒋光寒心,这才勉强忍下了自己。
时日长了,唐子茗还以为两人会安安分分一直下去时候,绮兰公主却动手了。
说什么出巡时候不能没人伺候蒋光寒,其实是叫她陪身边,没叫那些狐媚子近身,顺便把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自己身上。
蒋光寒一直身边,唐子茗自然没什么感觉。
等他被圣人绑走,又宫中住了一个月没回来,唐子茗便按捺不住,做出那样丑事来!
她心里恨着绮兰公主,这个毒妇简直是要彻底毁了自己!
蒋光寒对她也是彻底厌弃了,假以时日哪里还会想起自己来?
被锁这个院子里,时间长了,再无声无息地死去,蒋光寒又被罢了官,哪还有人愿意巴结,送女儿进府,绮兰公主以后不就能独占着老爷了?
唐子茗越想越是生气,好那些婆子丫鬟离开了,却没想着要饿死自己,还准点送吃过来。
只是看见送食盒来都是小厮,唐子茗瞪大眼,悄悄打开门向外一看。
婆子丫鬟一个都没见,连个伺候人都没有,院外做粗活小厮却都留下来了。
这算什么,绮兰公主想叫自己继续身败名裂,再也不能回头吗?
唐子茗连忙关上门,把想要上前询问小厮直接挡了门外。
她发现自己身体看见小厮后,居然开始蠢蠢欲动。
这到底是什么该死药,发作越来越频密。明明刚刚跟护院胡闹了几回,这么又忍耐不住了吗?
只有这些小厮留院子里,唐子茗就算想忍,也不可能忍耐太久。
但是蒋光寒如今还气头上,自己怎么叫他,只怕也不愿意过来,别提是请大夫了。
而且绮兰公主如此笃定,必然是有完全准备,不是收买了大夫,就是那些那些大夫根本就看不出来!
宫里头出来人,果然都不一般,唐子茗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绮兰公主!
她咬着指甲想了又想,食盒里吃食自己是不敢动,但是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
唐子茗匆忙把梳妆盒打开,幸好婆子丫鬟走得急,也没来得及把这些值钱东西收走。
她重打开门,招手把一个洒扫矮小小厮叫进来。
这小厮年纪不小,却是腿脚不好,大小就长得比一般男子要矮,幸好疏通打点了管家,尚书府里谋了这么一个小差事。
但是唐子茗清楚,表面上不过做点粗活,私底下这人见钱眼开,只要给钱就办事,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龌蹉事。
她把人叫进来,小厮站门口没动。
唐子茗直接把梳妆盒推了推,压低声音道:“我要你给我办一件事,这些东西就全是你了。”
小厮当然明白眼前这个姨娘只怕活不了几天,根本不想牵扯上她,毕竟唐子茗得罪是绮兰公主,他有几条命都不敢惹上公主。
不过他到底还是被梳妆盒里金钗珠宝给亮得晃了眼,蒋光寒待她不错,送都是珍品,这一盒子少说好几万两,唐子嫣眼也不眨就全送给了自己。
“若非难事,小自会给姨娘分忧。”
“很好,”唐子茗知道,小厮这样说是出自谨慎,若是太冒险事,就算再加一盒子珠宝首饰,他也是不敢做:“不必你送命,只是想让你帮忙送信。”
这并非难事,小厮点头就应了。
房间里没有文房四宝,唐子茗咬咬牙,从金钗刺伤自己手腕,指尖沾着血,一件亵衣上飞地写完几句话,撕下来叠好,塞一个荷包里,递给了小厮:“送去给郡公府将军夫人唐子嫣。”
小厮应下,很就闪身出了去,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扫。
唐子茗心里莫名定了一些,除了唐子嫣,她实不知道还能找谁。
唐子娇吗?
别说深宫后院,送信人能不能轻易进去,就是这个一直看不起庶女,跟她没什么交情,哪里会出手帮忙?
聂茹茵?
不要开玩笑了,这个表小姐还自身难保,不可能伸出援手,落井下石还差不多。
归德侯?
他心里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对方是绮兰公主,他加不会掺和进来,免得沾了一身腥。
李霖敏?
这个侯爷夫人有了孩子,归德侯继承人,哪里会搭理自己这个出嫁女儿,还是没有血缘又没有交情。
唐子茗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如此风光体面,因为满腹才华受书生追捧,每日从府外送进来书画字帖就能堆上一屋。身边嬷嬷丫鬟都对自己恭恭敬敬,没有一丝怠慢。
不顾一切地跟着蒋光寒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名声不,那些书生以前对自己有多崇拜多客气,如今就有多鄙夷多厌恶。听着底下丫鬟提起,外面不少书生还写了嘲讽自己字画。
那又如何呢,她当初觉得,只要能和蒋光寒一起,所有事自己都能承受得住。
蒋光寒再娶妻,还是当朝身份尊贵公主,只要他心里还有自己,就足够了。
唐子茗扔下尊严,扔下矜持,使劲浑身解数就为了让蒋光寒多留自己身边一会儿。
只可惜她肚皮不争气,没能给蒋光寒生下一男半女,又一脚踏进了绮兰公主设下陷阱,身败名裂不说,又永远地失去了蒋光寒宠爱怜惜。
唐子茗等了足足一夜,没等到任何消息,身体加蠢蠢欲动,难受得她床榻上直打滚。脸颊滚烫,身上却加滚烫,好像落入了烧红热锅里,挣扎翻滚中,她忍不住扯掉自己身上衣裳,柔荑自己身上游弋,稍微舒服了一点,很那股灼热变得加凶猛,身下变得湿哒哒,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沉沉。
喉间干涩,手脚绵软,她实受不住了,勉强站起身,一手想要打开房门,硬生生叫自己忍下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出去。只要离开房间一步,自己就要万劫不复!
唐子茗咬着自己手指,地上翻滚着,试图减轻那股灼热和瘙痒,却是事倍功半。
浑身香汗淋漓,她涨红着脸,眼底却暗淡如死灰。
这样下去,自己很就要忍耐不住出去了。
绮兰公主果然够狠毒,故意把婆子丫鬟都弄走,是想看自己笑话吗?
唐子茗抿着唇,终究下了决心,起来慢吞吞地穿戴好。
轻薄衣裙一件件地套身上,柔软料子贴着皮肤,都叫她浑身一阵颤栗和酥软。
她艰难地慢慢穿上,几乎用了全身所有力气,才勉强梳了个规规整整发髻。
首饰都送给了小厮,唐子茗便什么都不戴,脂粉也不碰,看着铜镜里素净自己,她抿着唇微微笑开了。
手腕上伤口还没好,她硬生生用指甲把伤口重撕开,沾着殷红鲜血,雪白墙壁上慢慢写字,一笔一划都费劲了自己力气,却也努力维持着属于她风骨。
墙壁上写完,唐子茗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她又看向床榻上被单,走过去狠狠撕下!
等唐子嫣收到唐子茗求救血书时,已经收到唐子茗尚书府悬梁自消息。
她不甚唏嘘,没想到唐子茗到底走到了这一步。
只是像唐子茗那般高傲人,不到绝望时候,如何会悬梁自?
霍嬷嬷原本不知道锦盒里是什么,打开一看是血书,说什么都不让唐子嫣碰了,说是不吉利。谁知道这里面又是什么,会不会对她不利?
等唐子茗死讯传来,霍嬷嬷终于叹着气,亲手打开了血书。
上面只有四个字:绮兰公主。
“看来是绮兰公主动手脚,”唐子嫣皱眉,沉默片刻道:“尚书令后宅事,我们不能掺和。”
绮兰公主连唐子茗都逼死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尤其她如今刚生下孩子,为母则强,所有那些有可能威胁到孩子,都可能通通扫除。
或许,还包括……蒋光寒!
光是想着,唐子嫣就不寒而栗。
她记得小时候曾院子里看看见过,母螳螂把公螳螂吃掉,才能产子。
如今绮兰公主就像是那只母螳螂一样,为了孩子,可以不择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作者准备冬眠了,今天还是双哦!=_= zzzzzzz~~~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君须怜
第一百一十七章君须怜
蒋光寒看着唐子茗尸身,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为了跟自己一起,曾经不顾一切。唐子茗眼底沉迷和眷恋,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眯起眼,看着唐子茗手腕伤痕累累,像是被尖锐东西刺破后,又重撕开。
墙壁上是血红字,上面写着硕大“恨”字。
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叫人看着心惊胆战。
蒋光寒原本不想踏进这个院子,但是唐子茗已经死了,他听着底下人禀报,冷笑着她算得上是畏罪自了。
只是敛尸时候,管家却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重给唐子茗换一身衣裳,他心里疑惑,终究挪了步子,趁着夜里无人时候,独自一人悄悄踏进了这个被锁上院子。
雪白墙壁上满是鲜红字,一个又一个,显然写时候已经虚软无力,少了几分她以前风骨,除了豆大血字外,唯独一条撕破被单还挂悬梁上,窗棂吹进夜风里摇摇晃晃,多了几分寂寥。
蒋光寒鬼斧神差地把那条被单扯了下来,挂高处没留意到,放手心,倒是能看出里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些小字。
他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被绮兰公主下药谋害,自以摆脱她迫害”云云。
蒋光寒粗略看完,很便用烛火点燃了被单,看着那些字迹慢慢烧成灰,散落地上。
他想到下人来禀报,绮兰公主露出惊讶神色,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嘲。然后温柔地抱着孩子,用指头逗着儿子,根本没放心上,脸上干干净净,连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便有些后背发冷。
还以为绮兰公主已经被自己驯服了,变得听话乖顺,愿意舍下公主这个高贵出身,做一个后宅平平凡凡主母,替自己打理后院,生儿育女。
如今看来,绮兰公主是变了,变得加懂得收发自如,明白明面上做功夫,却私底下暗暗下手!
想到自己枕边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始算计起唐子茗,蒋光寒脸色就十分不好了。
是不是有一天,不知不觉间,绮兰公主也可能会暗算了自己,他却是一无所知?
唐子茗自,并非什么好名声,又是贵妾进尚书府,归德侯府派了管家上门,上了三炷香,便没了下文。
唐子嫣想想也是,归德侯就怕沾上一身腥,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会去打听唐子茗如何会自?
蒋光寒就算知道背后是绮兰公主动手,又能奈何得了他?
如今蒋光寒被软禁府里,还是绮兰公主向圣人求情得来,若是再轻举妄动,叫公主不痛了,他就别想继续府里舒舒服服地过下去了。
以前如日中天尚书令,圣人跟前大红人,如今也不得不仰着妇人鼻息而活。
唐子嫣嘲讽地笑笑,伸手抚上自己微凸起肚皮,露出一丝温柔浅笑来。
外人事她又何须理会,听过就算了,如今重要便是自己这个孩子。
因为之前身体中过药,唐子嫣如今吃食就加小心,免得有什么忌口,一个没留神叫自己和孩子都难受了。
太医汤药早就停了下来,药补不如食补,霍嬷嬷天天盯着厨房,就怕弄了什么不干净给了唐子嫣,又谨慎地担心哪个见钱眼开被谁收买了,吃上面动手脚,每回盯得出自拿着勺子,后背险些给盯出个窟窿来,每每僵硬着做菜,做完后浑身都没了力气,比以前什么时候都要累。
饭菜送上来后,还要叫巧凡仔细检查,检查完又喂了屋外养着小猪,半个时辰后没有大碍,这才送进来给唐子嫣。
唐子嫣叫身边人如临大敌举动给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怀着孩子,又三番四次受了罪,霍嬷嬷她们紧张也是理所当然。
赵玄凌也小心翼翼,夜里不敢睡得太沉,免得压着唐子嫣肚子。
他再厉害,也要熬不住。
唐子嫣看着赵玄凌眼底下青影,心疼得不行,便有天夜里跟他低声提道:“要不然把隔壁房间收拾了,我搬过去睡?”
赵玄凌瞥了她一眼,皱眉道:“我夜里压着你了,不舒服了?”
“不是,我就是看将军夜夜没能睡好,怪难受。”唐子嫣怀了身子后十分嗜睡,几乎是一沾着枕头就直接睡沉了。
可是赵玄凌却不同,几乎一夜都睁着眼到天明。
她睡得极好又安心,偶尔因为腿冷,还会滚进赵玄凌怀里睡得香甜。
反观赵玄凌不但要小心搂着自己,免得她趴着睡压着肚子了,又得担心自己挪动会碰着孩子,浑身僵着,第二天起来动一动,关节就发出“喀拉喀拉”响声。
“没事,我还撑得住。”赵玄凌实是不愿意唐子嫣离开自己视线,因为潜入城主府,两人被迫分开了许久,后来两边奔波,也是聚少离多,勉强打个照面,没多久他又得离开了。
听霍嬷嬷说,孩子离父亲近一点,才会亲近一些。
赵玄凌不希望以后孩子出生后,会对自己一点都亲近不起来。
唐子嫣不知道霍嬷嬷背后怂恿着赵玄凌留下来多陪着自己,还以为他是担心她,摆弄道:“将军不必担心,霍嬷嬷、连翠和巧凡都我身边伺候着,从来都没离人。吃用穿,都是她们三个亲自打理,不经别人手。”
说来说去,赵玄凌到底还是没点头,后妥协了,软榻上凑合,唐子嫣原本想要自己睡软榻,叫他睡床榻上,赵玄凌说什么都不乐意,哪里叫她委屈了?
他一个大男人,以前边疆时候,实累了,往地上随便一躺,也能凑合一晚,何况是舒服软榻?
唐子嫣拗不过他,只得叫霍嬷嬷去外头打一个宽一些长一些软榻,叫赵玄凌躺着舒服一点。
上面还加上厚厚被褥,柔软舒服,到底还是害怕委屈了她大将军。
赵玄凌很满意,上午去宫里操练御林军那些小子,午时跟唐子嫣一起用饭,午后陪着她小睡一会。
唐子嫣肚皮渐渐像吹皮球一样大了起来,她夜里平躺着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
赵玄凌隔壁软榻,听着她辗转反侧,就知道唐子嫣没睡踏实。
起来一看,他却见唐子嫣蜷缩成一团,双眼通红,腮边还带着泪痕,不由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哪里疼了?孩子闹你了?”
赵玄凌心疼地把她抱怀里,伸手擦掉唐子嫣眼角泪珠儿,却见她脸色惨白,因为他动作还痛呼了一声:“真是哪里疼了?我这就叫人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唐子嫣抽抽搭搭地说着要阻拦,外间值夜霍嬷嬷已经给吵醒了,进来点灯,也给她满脸泪痕给吓住了。
“我好夫人,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腿疼。”唐子嫣看见霍嬷嬷,委屈地答道。
霍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对一脸紧张赵玄凌解释道:“夫人这是腿不舒服了,一般有了身子,夜里这小腿肚会抽着疼。”
赵玄凌面露无奈,搂住她肩膀,扶着唐子嫣把小腿伸出来,叫霍嬷嬷轻柔地捏了捏:“娘子腿疼,怎么不叫醒我?”
“将军陪着我一天,也该累了,我想着一会儿就过去了,没想到一直抽着疼,疼得喘不过气来了。”唐子嫣委委屈屈地说着,眼眶又红了,总觉得将军埋怨自己不懂事一样。
见她又要哭了,赵玄凌手足无措道:“我没怪责娘子意思,就是不舒服,只管喊醒我就是,没得叫自己受罪难受了。”
霍嬷嬷给她按摩了一会,唐子嫣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依偎着赵玄凌又昏昏欲睡,他压低声音问道:“嬷嬷,她这腿脚会一直疼?”
“回将军,一般会疼到孩子出生时候。”霍嬷嬷叹气,平常妇人哪里会这么早开始腿疼,只怕那些药坏了唐子嫣底子,到底还是叫她受罪了。
“将军不必担心,疼时候搓热上手,慢慢揉捏一会,就能好多了。疼时候叫夫人不要乱动,躺着好。”
赵玄凌都记下了,果然女人怀了身子受罪,生孩子也受罪。
想到唐子嫣可能要受着这份罪足足十个月,他就心疼了:“嬷嬷,真不请太医来瞧瞧?”
霍嬷嬷迟疑了一会:“先看看夫人这腿疼次数多不多,若是隔三差五,便真需要将军大人去把太医请过来瞧瞧了。”
赵玄凌看着怀里已经睡过去唐子嫣,眼角泪痕还,不由低头吻了吻。
霍嬷嬷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放下帘子时候,便看见赵玄凌轻柔地将唐子嫣放床榻上,握着她小手,坐榻前,久久没有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将军努力要当一个好父亲!
第二十点半哦=3=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贼愁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贼愁人
唐子嫣睡着睡着,熟悉疼痛又开始了,她呜咽着,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一双温热手轻轻撩起自己裤脚,不紧不慢地揉捏起自己小腿肚。
轻柔地揉捏力度正适合,不会叫自己难受,又让疼痛渐渐散去。
她抿起唇,很又沉沉睡去了。
坐床榻上赵玄凌却有些面色凝重,今晚唐子嫣小腿疼已经第二回了,这频率会不会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唐子嫣神清气爽地醒来,就见赵玄凌已经带着太医进来了。
霍嬷嬷赶紧放下帘子,叫她伸出手臂放暖包上。
太医两指搭着唐子嫣手腕细细把脉,摸着胡子半晌,才眯起眼道:“将军大人不必忧心,夫人身体余毒已清,只是底子还弱了些,才会夜里睡得不够安宁。老夫这就写三帖食方子,回头叫厨房一起炖了给夫人隔日喝下就是了。”
太医谨慎,也没敢叫唐子嫣继续喝药,是药三分毒,尤其肚子里孩子难免要受不住。若是药效太轻,就没了作用,太重话,伤了孩子,他罪过就大了。
赵玄凌看了眼太医食疗方子,不外乎是把几味温和药材和老母鸡一起炖,然后叫唐子嫣喝鸡汤。味道不厉害,她也不至于喝不下去,对身子也好。
他谢了太医,亲自把太医送到府门口。
圣人听说赵玄凌又到宫中请了太医回去,特地叫了他过来问道:“可是小三儿又不舒服了?实不行,叫太医留你府上暂住吧。”
赵玄凌自然希望把太医请过来,隔壁厢房候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询问。
只是这位太医擅长妇人病,后宫娘娘们也离不开他,于是赵玄凌婉拒道:“谢皇上美意,娘子被之前虎狼之药到底是伤了底子,偶尔有些不爽利罢了,不至于麻烦太医长留府上。”
圣人转念一想,也明白赵玄凌顾虑,索性把一枚特制宫牌送给了他:“以后就算皇宫落锁了,你有这个东西,也能破例进宫来请太医过府。”
这是好不过赏赐了,赵玄凌真心实意地给圣人狠狠叩了三个响头。
圣人瞧他样子,比起当初打了大胜仗还要高兴,不由摸着胡子揶揄道:“我柱国将军果真娶对了媳妇,看看这疼爱媳妇模样,要是见过你战场上无往不利样子,如今都要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赵玄凌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自家媳妇,他不疼着,谁来疼?
圣人也是感叹,赵玄凌娶妻后,多了几分人气,这着实要归功于唐三姑娘了。
回头皇后听了,也是点头赞同道:“赵将军刚回京时候,浑身都是煞气,看着人冷飕飕,好不自。如今倒是缓和了许多,不过比一般武将冷硬一些罢了。唐三小姐倒是嫁对人了,不过如今怀着身孕,身边连个伺候将军侍妾都没有,倒是叫将军难受了。”
圣人瞥了她一眼,奇怪道:“好好,怎么又提起这个了?”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到绮兰出嫁时候,蒋家居然就给提早物色了一个贵妾进去,还是归德侯府长女,当时我都要气炸了,国公府虽说对皇上有恩,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还是绮兰懂事了,劝着我,叫我仔细身子,不要气着了。若非绮兰喜欢那个蒋家长孙,实喜欢不得了,蒋家又保证会好好待她,我又怎会叫她嫁过去受苦?”
圣人也是皱眉,绮兰公主夫婿,其实没多少选择。不是嫁给邻国皇亲国戚,就是有爵位世家子弟。远嫁,不说皇后,就是他自己都舍不得。
若是世家里挑选,也就身居一品国公府子孙,当朝尚书令为适合了。
正好绮兰公主对蒋光寒也满意,两边一拍即合。
只是国公爷到底老了,忘记了自己是功臣,再厉害,却忘记了多少年前功勋了,如今定国拿主意依旧是他,而非这个老不死!
圣人原本觉得国公爷有功,多礼让几分是应该,也没叫其他老臣寒了心。
如今看来,国公爷被捧着久了,感觉飘飘然,就太当自己是一回事了。
竟然敢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绮兰公主忍了下来,圣人原本想要责难,也是生生忍住了。
到底是绮兰公主亲家,还没嫁过去就撕破脸,以后就绮兰怎么过?
就算没住一起,逢年过节总要碰面,那得多尴尬。
再加上绮兰公主也来劝圣人,后说话,他还犹耳边:“父皇不必担心,我是父皇女儿,定国尊贵绮兰公主,就算被人欺负了,我也会亲手反击回去,绝不会丢了父皇和母后脸面,叫那起子小人背后幸灾乐祸。”
女儿总归大了,懂事了,嫁入蒋家,就是蒋家人,圣人不好插手掺和。
有绮兰公主保证,圣人也放下了心来。
见皇后红着眼圈,圣人不由安慰她道:“别担心,她是我们女儿,哪里会任人欺负了去?”
这年头,也就只有绮兰公主欺负别人,哪有别人欺负她道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是女子?
皇后又想到曾湘玉肚子里第三胎,脸上也终于有了点笑容:“皇孙娶了个好媳妇,对她也是一心一意。玉儿肚皮也争气,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如今太医看过了,说是肚子里可能又是个胖小子。”
能抱曾孙,还几乎一年能抱上一个,皇后哪里能不高兴?
那些个贵妇人都笑说她是有福气,虽然都是些刻意捧着自己好话,但是皇后听着也觉得高兴。
想到曾湘玉肚子里孩子,差点因为照顾太子妃而劳累,险些没了,皇后唇边笑容又淡了一些。
曾湘玉是个懂事好孩子,太子妃以前看着不错,如今上了年纪,儿孙都不少了,反而开始变得不懂事了。皇后琢磨着得把人叫过来,敲打一番才是,没得一时糊涂,倒是连累了太子。
“也不知道她怎么教妹妹,别带坏了我孙子们才好。”
圣人也是点头,淡淡道:“等他们到了认字年纪,都接进宫里,一并请太傅教导着,别走了歪路。”
皇后点头赞同,嘴巴略略一动,到底没问圣人会怎么处置十四皇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和十四皇子都是圣人儿子,只怕圣人也头疼。
若是平常家也是大事,么子觊觎长子继承人位置,规矩严厉,只怕悄悄用家法狠狠教训一顿。要是闹出人命来了,是直接打杀了,免得给祖宗抹黑。
换作皇家,却不是随便打杀就能一了百了。
除了十四皇子,太子后面还有十二个弟弟呢,谁说这里面没有人跟十四皇子是一个心思?
也就十四皇子有国公府后面撑着腰,这才胆大妄为,对太子直接下手了。
其他人,或许想要等待时机,好拿渔翁之利!
圣人应该也明白,所以处置十四皇子这件事上十分谨慎小心。
不过天家无父子,圣人再怎么疼爱十四皇子这个么子,龙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就算不死,只怕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皇后把问话咽了回去,她只管等着看十四皇子好戏就是了。
唐子嫣用了太医药,果然药到病除,夜里睡得沉了,小腿抽痛也少了许多。
睡得踏实,自然面色红润,气色好了许多,叫霍嬷嬷忍不住双手合什感谢老天爷。
只是她睡得好了,自然胃口也好了起来。
以前吃惯了微甜吃食,一概都不喜欢了。
看着一桌子饭菜,却没有自己喜欢吃,唐子嫣饿着肚子,拿着双筷实下不了手。
霍嬷嬷眼看着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翠竹也不停催着厨子做别菜肴,愣是没叫唐子嫣多吃两口。
赵玄凌也看得心焦,叫江元镇外头请了两个厨子回来,依旧拿她没办法。
唐子嫣没几天又蔫了,太医又被请到府上来,也是没办法。
“不如叫夫人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喜欢。”
太医话,叫赵玄凌双眼一亮,霍嬷嬷一叠声地吩咐下去,套好马车,一行人便出发了。
唐子嫣看着兴师动众,有些不好意思,马车里依偎着赵玄凌歉意道:“都怪我,有了孩子反倒娇气了许多。”
“娇气没什么不好,我也喜欢娘子这个样子。”赵玄凌搂着她肩膀,轻柔地说着。
对面霍嬷嬷扭头看着外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看见没听到模样。
唐子嫣心里烫贴,忽然闻到一股子酸甜味道,精神一震,连忙坐起身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霍嬷嬷转过头,低声问她。
“好香味道,是从哪里传过来?”唐子嫣又嗅了嗅,酸酸甜甜味道,叫人肚子里馋虫都被勾起来了,眯起眼,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期待来。
赵玄凌叫来外面骑马江元镇,让他去打听打听。
只要唐子嫣喜欢,赵玄凌都要全部拿过来,呈到她跟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太冷了,恨不得被窝里再也不出来!
今天还是双哦!=3=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防外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防外敌
江元镇苦着脸,跑去店家问酸酸甜甜味道是什么,大堂里用饭都看了过来,叫他好不尴尬。
幸好店家是一对上了年纪老夫妇,老妇人笑着答道:“客官,这是小店招牌菜,甜酸肉。”
“甜酸肉?”江元镇回去一说,赵玄凌也来了几分兴趣。
唐子嫣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了,赵玄凌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马车,两人进了小店坐了角落里。几人从马车上下来,衣着光鲜华贵,一看就是贵人。
老夫妇笑得有些紧张,就怕伺候不好得罪了贵人。尤其中间扶着少妇男人浑身煞气,看着就不是好惹货色。
唐子嫣见老夫妇紧张,便柔和地笑笑:“麻烦来一盘甜酸肉,我老远就闻着味道,太香了,便忍不住下来尝一尝。”
没有谁不喜欢被人夸赞,老妇人笑着应下,洗净手便进了炉灶做了一盘甜酸肉送了出来。
唐子嫣拿起筷子一尝,眯起眼十分惬意:“唔,好吃。”
“将军要不要也试一试?”
赵玄凌就着她筷子,低头吃了一块,酸酸甜甜感觉嘴里蔓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倒是霍嬷嬷旁边看着,笑眯了眼。
翠竹奇怪,低声问她:“嬷嬷,夫人终于吃得下东西了。”
“是我粗心,怎会没想到这一点呢!”霍嬷嬷只想着给唐子嫣多补补,却没想到她口味多变。
念叨了一会,她又喃喃道:“酸男辣女,太好了,夫人这是怀着小少爷呢。”
别说翠竹,就是江元镇也听得有趣:“酸男……这是真?”
“这哪里有假?”霍嬷嬷慈爱地看着唐子嫣,以及她微微凸起肚子,笑得是欢喜。
赵玄凌看她吃得高兴,扭头问那老妇人道:“这道甜酸肉食方,可以卖给我吗?”
“这……”老妇人十分为难,他们是靠着这道南方小菜,这店里才多了些回头客。若是把食方卖掉,这店面要怎么经营下去?
他们就靠着这店面来生活,总不能亏了去。
赵玄凌低声道:“不会让你们受委屈,这是五百两银票。”
他知道财不露白,免得老夫妇被人知道身怀巨款,便压低了声音,只让几人听见。
老夫妇闻言,吓了一大跳:“客官,这也太多了。”
老妇人也看出来,这位贵人要买食方,不过是想让少妇回府后也能叫厨子做一些。瞧见她微微隆起小腹,她也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这是个疼爱妻子好丈夫?
思及此,她对着赵玄凌没那么紧张了,毕竟一个会怜惜妻子人,会坏到哪里去?
“要不然这样,我把食方送给公子,只是公子不要把食方流出去便好。”
唐子嫣不喜欢占人便宜,赵玄凌也不喜欢。
虽说他们不会把甜酸肉拿到外面去卖,坏了这小店生意,但是就这样拿走食方,说什么也不厚道。赵玄凌也不差这几个银钱,于是二话不说拿了食方,就把银票偷偷塞到了老大爷口袋里,带着吃得心满意足唐子嫣重上了马车。
想起赵玄凌小动作,唐子嫣看着他,就忍不住会心一笑。
两人街上走了一圈,她除了吃掉一盘甜酸肉,还喜欢上一种酸酸果脯,赵玄凌二话不说就把店里包圆了,还叫店家回头进货,直接送去郡公府就是了。
店家接了大生意,哪里会不答应,满口保证果脯一到,就立刻派人送过去。
唐子嫣吃饱了,便有些昏昏欲睡。索性倚着赵玄凌闭上眼打瞌睡,被他伸手揽怀里,小心翼翼地搂着。
马车回到郡公府前,赵玄凌不忍心叫醒她,正打算打横抱起唐子嫣进屋,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很停了他们马车侧边。
一道阴柔声音徐徐而来:“传皇上口谕,宣赵将军立刻进宫面圣。”
唐子嫣原本就没睡熟,硬是被这道传旨声音给吵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皇上突然召见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江元镇机灵,早就递了荷包过去,低声道:“有劳总管大人了。”
圣人身边太监总管笑眯眯地点头,等了一会,才见赵玄凌下了马车,又叮嘱霍嬷嬷几句,这才跟随他进宫了。
唐子嫣撩起一点帘子,皱了皱眉头。
“夫人,先回房歇歇吧。”霍嬷嬷伸手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刚才赵玄凌耳提命面要自己好好照顾唐子嫣,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会小心伺候。
“夫人不必忧心,圣人怕是有紧要事宣召将军一起商量要事。”
唐子嫣胡乱点了下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睡了个回笼觉起来,赵玄凌才踏着夕阳余晖回来。
“怎么去这么久?”她坐起身,有些担忧地看了过来。
赵玄凌过来搂住她肩膀,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突厥和谈队伍要进京了。圣人担心他们会出什么幺蛾子,叫我去亲自盯着。”
唐子嫣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跟着笑道:“突厥人看见你这个冷面将军,想到之前吃败仗,难道就不会羞恼成怒?”
“他们就算羞恼成怒,也不敢对我做什么。”赵玄凌眯起眼,又道:“和谈使者后天就要进京了,这两天我要准备京中守备,只怕不能多陪陪你了。”
“这有什么,我身边伺候人够多了,你也总不能一直呆院子里,正事要紧,叫人知道了,只怕要笑话你。”唐子嫣朝他挑了挑眉,笑了。
“谁敢笑话我?而且陪着你和孩子,不是应该吗?”赵玄凌弯下腰,耳朵贴她肚皮上,低声道:“我是爹爹,这两天没能陪你,孩子也不能忘了爹爹。”
唐子嫣愣是被他逗笑了,摇头道:“孩子那么小,怎么会听得懂将军话?”
“谁说,刚出生没多久孩子,就能辨认出爹娘声音了。”赵玄凌说完,又补充道:“这是霍嬷嬷告诉我,表姑孩子满月时候我去看过,确实如此。”
就是曾湘玉孩子太胆小了,自己一靠近,就哭个不停。
哭闹了很久,奶娘都哄不住,赵玄凌走时候,皇孙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赵玄凌摸摸鼻子,希望自家孩子,别像曾湘玉大胖小子那么胆小,整天哭闹话,他岂不是连靠近机会都没有了?
他忧心地看了一眼唐子嫣凸起小腹,等突厥人一走,自己得立刻回来多跟孩子说说话,叫孩子记住自己才好。
赵玄凌下定了决定,做事起来就有干劲,恨不得立刻都把守备都安排好了。
江元镇跟着他到处跑,累得不行,心里也明白将军是想着大嫂了,巴不得马上回去郡公府陪着唐子嫣:“老大悠着点,别突厥人还没来,就把我们都累坏了。”
“这点小事,就让你们累坏了?莫不是回京后,就放松了?”赵玄凌瞪着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底下小子都操练一番,免得真是把一身武艺都松散了,以后就很难再捡回来了。
看出赵玄凌心思,江元镇立刻挺直腰,忙不迭地答道:“我开玩笑而已,老大千万别当真。我们一干兄弟每天都花两个时辰来练武,从来没有松懈过!”
“这就好,”赵玄凌略略点头,虽说突厥人被赶到边疆一百里外,却依旧不能松懈下来。
突厥人强壮勇猛,是天生马上民族,又有着狐狸一样阴险狡猾,不好对付。这次大大挫了锐气,或许等三五年休养生息之后,又会准备卷土重来。
可是想要把他们杀光,却也是不可能。突厥部落渐渐联成同盟,无坚不摧,很难挑拨离间,各个击破。这也是定国为何花了这么多年,只能一次又一次将他们击退,不断重复,却无法根除。
所以他们不能怠懒,也不敢怠懒!
江元镇收起了嬉皮笑脸,皱眉道:“老大,这次突厥人进京,说是和谈,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错,所以圣人才会叫我们多加防范,免得突厥人垂死挣扎。”赵玄凌脸色也是凝重,他跟唐子嫣并没有说得太清楚,就是不想她担心。
如今唐子嫣怀着身孕,原本就比以前要辛苦一些。好不容易吃得下睡得好了,说什么都不能再叫她忧心。
突厥人时隔这么久,和谈队伍才姗姗来迟,也不知道背后谋划了什么。
可是提出和谈,圣人又不能直接把使者们都挡门外,只能多加防范了。
“叫兄弟们这两天都吃好睡好,把本事都给操练好了,精神奕奕去迎接突厥人,别丢了定国人脸!”
江元镇连忙挺直腰应了,闲了这么久,终于有事可做了。
底下小子们有忙了,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谁叫大家都是闲不住。
突厥人给赵玄凌狠狠痛击,损失惨重,这次进京不管私底下想玩什么花样,都别想翻出什么风浪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12月第一天,要开始振作起来了!所以今天三哦!=3=
感谢:
林四扔了一颗火箭炮
dybgzzzz扔了一颗手榴弹
宅媽扔了一颗地雷
辗转成歌。扔了一颗地雷
第一百二十章 美人关
第一百二十章美人关
突厥队伍浩浩荡荡地前来,赵玄凌骑着青墨,站宫门前迎接。
突厥不过是手下败将,还没资格叫他去城门相迎,自有安排侍从领着他们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京中所有商铺都关门,百姓都留家中,紧闭家门,也没人好奇突厥长什么样子。毕竟突厥烧杀抢掠事迹传遍了整个定国,都说突厥人有两尺高,青面獠牙,比恶鬼还要可怕,谁会想要看?
赵玄凌不知道,叫百姓如此听话,是江元镇私下做小动作。
毕竟好奇心人人都有,就要看什么时候了。江元镇叫底下小子四处跑动,把突厥人说得那个详细,连怎么抢物件,怎么杀人放火都说清清楚楚,谁听着都心惊胆战,哪里还有勇气开门去张望?
一个个连生意都不做了,小贩也跑了,打算这阵子都不到京中来叫卖。
江元镇知道直接告诉他们,百姓还不一定会相信,留着几分半信半疑。所以叫人偷偷告诉几个大嘴巴,不到三五天,就传遍了整个京中百姓耳中,说像亲眼看一样,谁能不信?
赵玄凌只要百姓听话留家中,别跑出来捣乱就是,至于其他,有江元镇自然会办得妥妥帖帖。
江元镇歪马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起眼不屑地道:“老大,突厥人排场够大,听说队伍连绵十里,想要上贡东西足足几百箱。”
说完,他又压低声音道:“派来使者也够摆架子,一直藏中间锦瑟华美轿子里,从来没露过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丑了不能见人。”
江元镇叫了人偷偷盯着,那位使者居然真一直没出来,伺候都是心腹,普通士兵根本一概不知,也不知道捂得这么严实做什么,让他心痒痒。
“待会就知道是谁了,”赵玄凌皱起眉,几百个箱子,若是里面不是贡品,而是其他东西,就叫人头疼了:“把他们拦住,箱子和抬箱子人都拦城门外。记得,把箱子和人都分开来安置。”
“明白了,老大。”江元镇忙不迭地应下,这也是他担心。若是箱子里藏是武器,不过是面上放着些布料,那就麻烦了。抬箱子人太多,谁知道这些会不会都是突厥士兵?
几百个箱子,少说上千人跟着,赵玄凌不得不严防。
毕竟突厥人深入定国腹地,要是突然发难,就算不会成功,也叫赵玄凌十分头疼,又束手束脚得很。京中随便一抓都是贵人,突厥人抓了谁来当人质作威胁,都让人防不胜防,也不好置之不理。
突厥人被拦城门外,面露不满。
使者一个侍从前来传话,扬声道:“我们突厥千里迢迢而来,给定国皇帝上贡和谈,这就是定国待客之道?”
赵玄凌不善言辞,对付这些人也用不着他来开口,身后江元镇瞥了侍从一眼,懒洋洋地道:“我们是来迎接使者,上贡东西进入京中,都要经过严谨检查,还往使者担待些。”
侍从给气得满脸涨红,江元镇说话十分不客气,明显没把突厥人放眼内。
言下之意,上贡是突厥人,战败也是突厥人,该是突厥来讨好定国,还摆什么架子,该怎么办事,该怎样章程,完全是定国说了算。
要是不喜欢,只管掉头回去,定国肯定好走不送了。
江元镇后面几个小子偷偷捂着嘴笑,副将嘴皮子还是这样厉害,三两下就叫突厥人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刚见面时候还以为这位副将不比赵玄凌,看着憨厚老实,谁知道相处久了材质,这才是不动声色老狐狸!
一不留神,就要给算计得渣滓都不剩,他还要对其他人露出无辜表情,好像不是江元镇做一样,这才叫人要呕血!
侍从给噎住了,只得灰溜溜回去请示。好歹使者是个有眼色,如今到了别人地盘,就该做出迪美视诺言态度。太过嚣张,这次和谈也不用继续了,直接打道回府就行。
估计定国人各个高兴,只差没欢送他们了。
箱子和其他人都留城门外,只有使者和三五个伺候人才进来,赵玄凌看着华美轿子渐渐走近,自己跟前停了下来。
一道熟悉女声从轿子里传来,带着几分笑意和欢欣:“赵将军,许久不见了。”
说话还带着生硬,显然并不熟悉定国语言,腔调古怪,咬字却算是清晰。
江元镇一听,露出一副见鬼表情。
“娜塔公主?”
一只纤细手撩起帘子,露出一张艳丽非凡容貌,虽说覆上了薄薄面纱,依旧不能遮掩住她妩媚动人眉眼,正脉脉含情地瞥了过来:“赵将军莫不是忘记我了?”
赵玄凌认得这个女人,正是突厥大一个部落首领女儿,出落得极为漂亮,有突厥第一美人称谓。部落里勇士,都以能娶她做妻子为荣。
可是想要娶娜塔,没那么容易。
她使得一手好鞭子,骑射了得,比起男子一点都不逊色。
娜塔崇拜勇士,但是部落里男子她都看不上眼。部落首领还担心她嫁不出去时候,娜塔居然看上了前来围剿他们赵玄凌。
赵玄凌确实够强悍,单枪独马就能掀翻一个小部落,简直是所到之处都会血流成河男人。
突厥从来不需要联姻来加强部落之间联系,他们只崇拜强者。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留下好子嗣。所以娜塔对赵玄凌另眼相看,部落首领一琢磨,就让她做了使者,前来定国。
若是借此能够得到赵玄凌心,那是好不过了。
唯独一点不好,就是赵玄凌回京后,居然很就娶妻了。听说那个小妻子已经怀了身孕,娜塔要进赵家,只能做妾。
娜塔路上听到赵玄凌娶妻消息,说不遗憾是假,自己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
不过转眼间,娜塔就释然了。
毕竟突厥,地位高女子,比如她,一妻多夫是允许。
若是地位高男子,一夫多妻也是有。
像赵玄凌这样大勇士,一妻多妾是理所当然,自己当他妾,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是定国跟突厥不同,一妻多夫,那些丈夫地位都是平等,谁也没比谁高。一夫多妻,那些妻子也是一样,平常都是一起做事,夜里有时候也一起伺候丈夫。
只是定国,妻子地位要高,妾地位就要低微很多,每天早上好像还要请安问好,比侍婢地位只是高那么一点,也不能跟妻子平起平坐,连夜里伺候丈夫次数和时间都是有定数。
娜塔撇撇嘴,她就不信自己一个突厥公主愿意下嫁,定国皇帝会那么不识趣,硬是叫自己做赵玄凌小妾。
听闻赵玄凌那个小妻子,也只是一个没实权爵爷女儿,身份不比自己尊贵。
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对赵玄凌露出笑容加灿烂,眉眼弯弯。
江元镇身后看见娜塔公主眼神,后背一凉,总觉得这女人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公主,请。”赵玄凌对她目光视若无睹,右手一抬,示意娜塔公主下轿子,步行进宫。
宫里除了皇帝和皇后,除非特赐,其他人都是不允许起码和坐轿子。
娜塔公主自然乐意,能够跟赵玄凌一起走,要是进宫这条路长就好了。
只是赵玄凌压根就没有陪她进去意思,想要早回去陪唐子嫣,扭头就吩咐江元镇道:“你送公主进去,皇上面前替我问安。”
江元镇早就看娜塔公主不顺眼了,连忙应下。
娜塔脸色很不好,她今天特意打扮,身上穿着桃红色衣裙,还是叫人打探了定国贵人小姐们喜欢漂亮衣服,还梳了这边发髻,害得自己今天都不敢随便乱动,就怕发髻乱了,身边人手忙脚乱,一时半会还弄不回来。
精心打扮后,赵玄凌居然没看自己几眼,叫娜塔又是伤心又是欣慰。
欣慰是,赵玄凌不愧是她心目中大英雄,哪里是眼皮子薄,一看到漂亮女孩走色眯眯走不动了?
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动摇,这才是赵玄凌。
交代好之后,赵玄凌踢了踢青墨马腹,青墨欢地嘶鸣一声,明白他要回去找唐子嫣了,撒开蹄子就跑得没影,叫娜塔公主僵着脸站原地,好不尴尬又郁闷。
“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她跺跺脚,狠狠瞪了江元镇一眼。
江元镇连忙堆起笑,心里给自家老大竖起了拇指。
不愧是将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看看娜塔公主费了多少心思打扮,叫他这个不喜欢娜塔男人看了,也要惊艳一瞬。
唯独赵玄凌好像没看见一样,又或者对他来说,除了唐子嫣,其他女人长得都差不多,根本没放心上,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英雄难过美人关,也要看美人是谁呢,哈哈~~~
还有第三,不要错过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难全
第一百二十一章两难全
赵玄凌想着突厥如果找来哪个部落首领做使者,自己少不得要给点面子相陪一下。眼看来是娜塔公主,他就没这个耐性奉陪了。
反正有江元镇,不会出什么差错。再就是,他一点都不想跟娜塔公主单独相处。
赵玄凌一点都不擅长跟女子相处,除了唐子嫣。她们不是像京中那些闺阁小姐,胆小如鼠,靠近自己就吓得脸色发白,甚至直接翻白眼晕过去。
要不然就像外族女子,比如娜塔公主一样,盯着自己不放,叫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手上银枪捏得紧一紧,忍不住想要劈下去。
难道娜塔公主不知道,这样紧迫人注视,会让他浑身敌意和防备甚?
为了和谈之前,赵玄凌会忍耐不住劈了娜塔公主这个使者,他索性把人丢给江元镇来处理。
他一进门,唐子嫣已经收到了消息,突厥派来使者是一个部落首领女儿,容貌艳丽惑人,身姿玲珑丰满,一下轿子,就对赵玄凌含情脉脉地叫唤,显然两人之前是熟悉。
她不免有些吃醋,这么漂亮姑娘,赵玄凌到底是怎么认识?
赵玄凌踏进门,看见就是唐子嫣撅着嘴,满脸不高兴样子:“怎么了,孩子今天又闹你了?”
他伸手抚上唐子嫣小腹,轻柔地摸了摸,蹙眉道:“要是不听话,等孩子出来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没有事,别吓着孩子了,要是孩子听了不肯出来怎么办?”唐子嫣硬是被他逗笑了,仔仔细细看着赵玄凌脸色,跟平常没有任何变化,便不经意地问:“听说突厥派来使者是一个漂亮公主?以前还是跟将军是旧识?”
“算不上旧识,战场上见过几次面,是一个部落首领女儿,彪悍善战,比起突厥男儿一点都不逊色。我也没想到,突厥派来使者会是娜塔公主。”赵玄凌实话实说,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
只是唐子嫣对娜塔公主,不免好奇了一些。
他奇怪地抬起头一看,见唐子嫣抿着唇若有所思,忽然有些后知后觉了。
难不成唐子嫣还以为自己跟这个娜塔公主,会有什么不见得光事?
赵玄凌皱眉想了想,才开口解释道:“娜塔公主突厥里地位很高,突厥习俗是地位高男女,都能够拥有多位伴侣。她突厥,挑选数个丈夫是理所当然,必然不可能愿意留京中随便嫁人。”
别提是嫁给他一个已经有妻室人了,难不成娜塔公主还肯委屈做妾?
就算娜塔公主乐意,赵玄凌也不会乐意。
唐子嫣听得有点吃惊:“一妻多夫?突厥真是个奇怪地方,那要是娜塔公主怀上了孩子,到底是哪个丈夫?”
“他们不计较,都会一起抚养。”见她满脸震惊和不解,赵玄凌又道:“因为突厥,虽说是一妻多夫,但是多位丈夫地位是平等,没有高低之分,所以孩子也没有嫡庶之分。”
丈夫地位是平等,孩子地位也是平等,没有谁尊贵,或者谁低贱,所以彼此之间没有冲突,也就没有吵闹和争斗。
难怪这样多个人一起生活,也能平安无事地相处下去,还延续到至今。
闻言,唐子嫣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有这样习俗,娜塔公主应该不会甘心跟别女子共事一夫。
赵玄凌看她面色缓和,这才放心了一点。
霍嬷嬷说过,怀了身孕女子心思都会敏感一些,脾气或许会有些不好,叫他担待一些。
如今看来,唐子嫣脾气够好了。
记得曾湘玉提过,她怀第一胎时候身子很不舒服,每夜睡得不踏实,浑身虚汗,看了太医,只说自己思虑过重。
也是,她哪能思虑不重?
这是圣人第第四代第一个孩子,谁不盼着是男丁?
曾湘玉天天祈祷,这肚皮要争气,一举得男,于是心思便重了。
好几个月后,太医悄悄暗示肚子里是男丁,她才渐渐好转。
那阵子曾湘玉经常忍不住发脾气,身边伺候丫鬟婆子都给伺候过,跟以往笑脸迎人样子丝毫不同,叫人看得心惊胆战。
赵玄凌也担心唐子嫣思虑过重,把自己累着了,便搂着她肩膀道:“我已经让江副将负责招待娜塔公主了,也能多留些时间来陪娘子。”
唐子嫣倚着他肩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好赵玄凌不介意,也体谅自己,倒叫人有些赧然:“是我想岔了,像将军这般英明神武男子,有其他女子恋慕也是理所当然事。”
赵玄凌好笑,想起当初唐子嫣对自己可是不屑一顾:“娘子真是这样想?”
听罢,唐子嫣想起以往,也忍不住笑了:“是我以前不够慧眼独具,没能一下子看出将军是这样好男儿。”
两人低声私语,偶尔传来一阵笑声。
霍嬷嬷脸上也带着笑,吩咐翠竹道:“将军要留夫人这里用饭,还不赶紧叫厨子准备?”
“是,嬷嬷。”翠竹嘴角也挂着笑意,将军和夫人感情真好。
明明要去接待突厥使者,将军愣是赶回来跟夫人用饭,可见其用心。
午饭是唐子嫣喜欢甜酸肉,一小碟自制酸菜,一碗淮山鸡汤,这便是唐子嫣午饭了。因为照顾赵玄凌饭量,还叫厨房赶着添了两只大猪肘,用酱汁香料泡上一夜,等香味都渗进了肘子,炖半个时辰便能出锅,怕他吃腻了,又特意做了碧螺虾仁,以及蜜汁火方。
用饭时候,唐子嫣不喜欢一大群奴仆围着,被人盯着看实没什么胃口。
索性霍嬷嬷和翠竹摆了饭,便退了下去。
唐子嫣就像平常百姓家一样,亲手给赵玄凌添饭夹菜,两人围着一个小小桌几,挨得近,不必离得远远,又讲究坐位置,亲昵地给对方夹一筷子,对方也夹一筷子过来,饭桌上好不热闹。
赵玄凌看着这张小小桌子摆满了热腾腾饭菜,唐子嫣细心给他把猪肘子骨肉分开,小片小片夹到自己碗里,便笑着婉拒道:“娘子先把老母鸡汤喝了,暖暖身,若是凉了就不可口了。”
上回也是,唐子嫣只顾着给他夹菜,等鸡汤凉了才喝,便有些腻了,喝了半碗便喝不下去,叫霍嬷嬷有些着急,还以为鸡汤没炖好。
唐子嫣也是愧疚,硬是逼着自己喝完,后难受得其他都吃不下。
闻言,她听话地喝了热汤,喜欢酸甜肉才吃了几块,就见霍嬷嬷撩起帘子进来了,脸色有些不好:“宫中派人来了,请将军立刻进宫。”
“这么着急?”赵玄凌只能放下筷子,见唐子嫣要起身,连忙拦住:“你继续吃着,别走来走去,待会又要吃不下了。应该不是什么紧要事,我去去就回来。”
霍嬷嬷也是担心,唐子嫣之前吃不下什么东西,吃饭一被打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
圣人也是,什么事这般着急,叫人用完饭再叫将军进宫也不迟啊。
赵玄凌换上官服,到底让唐子嫣给自己戴上玉佩,捏了捏她小手,这才骑上青墨出门了。
唐子嫣心里惴惴不安,门口呆站了一会,叫霍嬷嬷送回屋,好声好气劝着自己多吃一些。她到底只是用了几筷子,便再也吃不下了:“都撤了吧,肘子将军很喜欢,叫厨房再热着两只,等下将军回来再送过来。”
她想了想,又道:“今儿天色不好,估摸着等会要下雨了,叫人去宫门等着,给将军送伞。”
霍嬷嬷看唐子嫣焦虑不安模样,笑道:“这就叫机灵小子去宫门等着,将军一出来立刻就禀报夫人。”
被她看出了意图,唐子嫣有些不自。
只是小睡了一会醒来,宫门口守着小厮便急急赶回来,低声禀报道:“夫人,不好了,突厥那公主闹着要嫁给将军。”
唐子嫣一个激灵要坐起身,被霍嬷嬷扶住了:“夫人先别急,这臭小子说话没头没尾。”
她又呵斥底下慌慌张张小厮:“想清楚了再说,不然仔细你皮!”
小厮缩了缩脖子,喘了口气才慢慢道:“娜塔公主出使,说是和谈,也是和亲。说她是崇拜勇士,赵玄凌便是定国第一勇士。”
唐子嫣震惊过后,也慢慢平复下来了。
突厥和谈,和亲是好方式,起码暂时稳定双方,也没叫突厥狗急跳墙,不管不顾地杀进边疆。只是娜塔公主身份尊贵,一般人还不能娶。
如今指明要赵玄凌,圣人只怕也为难了。
娜塔公主对圣人来说,怕是一个烫手香芋,能送出去是好,但是赵玄凌已经娶妻,难不成叫娜塔公主做妾?
叫一个身份尊贵公主做一个将军妾,就算是贵妾,也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做平妻,那要置唐子嫣何地?
娜塔公主估计不肯松口换人,圣人实为难,索性把这个皮球踢回给赵玄凌,才会急急叫他进宫。
若是赵玄凌不乐意,当面拒绝了,难不成娜塔公主还能强迫将军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求怜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求为妾
第一百二十二章求为妾
赵玄凌也没想到,娜塔公主会如此固执。
他进宫后知道此事,当着娜塔公主面上断然拒绝,不给她留丝毫希望。
娜塔公主瞪大眼,十分不满:“要是怕你夫人介意,我不乎做小。只要你对我跟夫人差不多,就够了。”
赵玄凌依旧不为所动:“定国和突厥不同,妻妾是不一样,跟公主想象中不同。晨昏请安是应该,家里夫人说了算,小妾不能插手,不能辩驳,不能坏了规矩。至于后院规矩,夫人说了算!”
娜塔公主听得有点呆了,她知道妾后院没什么地位,但是没想到正室地位会这么高。可以说正室才能跟丈夫比肩而行,小妾不过是跟后面,比婢女身份高一点,算是半个主子。
她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但是不嫁赵玄凌,依照自己身份地位,难不成要嫁给皇帝这个老头子?
圣人一把年纪,比娜塔公主父亲还要老,她才不愿意。
而且皇帝三宫六院,不知道有多少嫔妃,一个月都不能见几次面,每天等深宫里寂寞地等待圣人驾临,那生活多没意思?
还不如嫁给赵玄凌,就算这位将军不待见自己,好歹后院就一个正妻。
娜塔公主想着自己相貌身姿,哪样突厥都是数一数二,拜倒她石榴裙下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就不信时日一长,赵玄凌不会对她动心!
赵玄凌却是丝毫不松口,一时间僵持不下。
娜塔公主知道威胁这个男人,根本是断了自己后路。定国皇帝简直是看自己笑话,她哪里会乐意?
“既然将军不乐意,我又不想轻易放弃。这样吧,我和将军夫人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就嫁给将军做妾。若是输了,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起过。”
赵玄凌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我夫人怀了身孕,不方便走动,公主想要比试什么?”
“突厥女人就算怀了身孕,骑射都不会落下,骏马上生孩子也不是稀罕事。”娜塔公主对虽未蒙面唐子嫣忍不住鄙视,这身子骨那么差,真能给将军生下强壮孩子,别病怏怏好!
反观自己身强力健,身姿丰盈,胸口鼓鼓,细腰芊芊,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突厥男人想要跟她生下强壮孩子。
定国人真奇怪,挑选妻子不是该选强壮,反而挑了个病怏怏能生出什么优秀后代来?
难怪定国一代不如一代,要不是出了一个赵玄凌,只怕突厥早就把定国占了,也就不会叫自己落入如此尴尬境地。随手一指,她娜塔公主想要,还不手到擒来,哪能像如今这样三番四次被赵玄凌拒绝?
“不能骑马,射箭总可以吧。”娜塔公主冷哼一声,看向赵玄凌:“若是你家夫人不方便,坐垫子上射箭就好。不能射活物,弄一个远一点靶子也行,将军总不会再拒绝了吧?”
赵玄凌听得皱眉,不用活物,却是用不会动靶子,分明是看不起唐子嫣。
要是唐子嫣这里,早就气得跳起来,二话不说就接下娜塔公主挑战。
幸好她没,赵玄凌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看向娜塔公主眼神有些不善:“公主骑射功夫是有名好,却叫一个从没上过战场闺阁小姐跟公主比试,还是怀有身孕不方便时候,公主难道就不觉得胜之不武?”
这算是不善言辞他厉害反击了,江元镇听得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娜塔公主也是,选谁不好,偏偏选了赵玄凌乎唐子嫣,简直是自掘坟墓。
将军恨不得把唐子嫣捧手心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千方百计叫她吃好睡好,就怕怀着身子唐子嫣不舒服,不痛,不高兴。
如今娜塔公主简直是惹了马蜂窝,赵玄凌会答应才怪,而且心里对她印象,只怕加糟糕了。
果然看着赵玄凌面色,娜塔公主有些难过了。她收拾心情,又开口道:“听说将军夫人骑射定国也是数一数二,将军总不能叫定国勇士来跟我比试,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吧。还是说,除了将军夫人,还有谁骑射能跟她媲美?”
这句话实有些侮辱定国贵女意思,连皇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圣人看了皇后一眼,叫她稍安勿躁,想了想便道:“公主提出要求太突兀了些,三天后,我们选一位贵女跟公主比试骑射如何?”
“当然,除了公主擅长骑射,也叫这边贵女出一道她擅长,这才是公平,公主意下如何?”
“可以!”娜塔公主点头答应了,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免得继续跟赵玄凌僵持,但是不得不重复她意思:“皇上,若是我赢了,还是能嫁给赵将军对吗?”
“等公主赢了,再说这个不迟。”圣人眼神一沉,对娜塔公主得寸进尺举动十分不满。
突厥一个手下败仗,被赵玄凌打了个落花流水,叫使者进京来,居然还敢提要求?若是自己不答应,突厥还能怎么着,立刻发兵攻打定国吗?
圣人厌恶就是受人威胁,显然娜塔公主踩到了他逆鳞:“若果公主输了,也答应贵女一个要求如何?不会叫公主做一些对突厥不利事,只是无伤大雅。”
“好,”娜塔公主利落地应下,她不相信定国会有哪个女子骑射功夫比自己好。毕竟她从小就是马背上长大,定国那些闺阁女子,哪里会是自己对手?
她笑吟吟地盯着赵玄凌,这个赌注自己是赢定了,将军就收拾好宅子,准备迎娶自己回去吧!
娜塔公主信心满满,带着心腹行馆安心住下,就等着三日后圣人挑选出贵女比试骑射。
她走得潇洒,圣人却想得头疼。
上次打猎,拿得头筹是唐子嫣,只是如今唐三小姐怀着身子,总不能去应对娜塔公主。接下来,便是唐子瑶,可是唐子瑶早就死透了,哪里去寻人?
再就是其他府上贵女,平日打猎话,骑射功夫都可以。但是跟娜塔公主这种从小就马背上生活,到底还是差了一点。
三日时间实太短,但是不好再拖。就算拖得久了,难不成十天八天就能让一个人骑射陡然变成神射手吗?
想想也是不可能,倒不如防着夜长梦多,早早了断为好。
“赵将军觉得,哪位贵女骑射功夫能跟娜塔公主媲美?”皇后也有些焦急,把京中贵女都想了一遍,都没能想到一个适合,不由发愁了。
赵玄凌也是摇头,就算当初唐子嫣亲自跟娜塔公主比试,也不一定能十拿九稳。
见他摇头,皇后愁了。
唐子嫣怀着身子,就算愿意为国效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皇后也不能强人所难。
要是把孩子弄没了,赵玄凌还不跟自己拼命?
皇后光是想想,就觉得加头疼欲裂了。
圣人也烦着,挥挥手打发赵玄凌出来了。都说红颜祸水,如今赵玄凌也算得上是蓝颜祸水了吧。要不然娜塔公主也不会亲自过来做使者,还非要嫁给他。
突厥随便派个没什么身份小头目,随便赏赐一个没有实权官职就能打发了。再不然是个地位不高女子,圣人指婚也容易,京中哪个青年才俊都是可以。
如今倒是犯难了,娜塔公主咄咄逼人,不就为了嫁给赵玄凌?不为妻,还是为妾!
要不是对象是赵玄凌,圣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叫突厥大一个部落首领女儿做一个官员小妾,圣人看来,简直是侮辱对方。传出去,定国人只怕茶余饭后谈起来,都要津津有味,甚至笑掉大牙!
圣人巴不得娜塔公主自降身份,去做那劳什子小妾!
偏偏对方是赵玄凌,圣人就不得不谨慎了。
不说赵玄凌硬脾气,肯定不乐意答应这样强买强卖事。再就是娜塔公主身份敏感,嫁给定国第一大将,圣人心里也没底。要是娜塔吹吹枕边风,窃走地图或是打探到军队要事,再偷偷送回突厥去,那就十分不得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再说这娜塔公主确实是个大美人。赵玄凌如今不喜欢,不等于以后也不喜欢。人心总是肉做,谁能保证明日事?
所以娜塔公主说什么都不能配给赵玄凌,这个比试贵女得好好挑一挑,决不能丢了定国脸面!
此时皇后却想到了一个适合人选,巴巴请圣人来:“皇上,臣妾忽然想到,胡桃儿也是时候进京来了。”
胡桃儿算得上是皇后外甥女,当年胡桃儿母亲作为郡主跟北边胡人和亲,生下了胡桃儿之后,胡人就被定国灭了,父母都死战火里。皇后怜惜她,便将还襁褓里胡桃儿抱了回来。
可是胡桃儿长得跟定国人不一样,皮肤黝黑,眼睛阳光下闪着一丝灰蓝色,宫里生活不适合,皇后便把她送到一座偏远庄子上,叫两个忠心老夫妇照顾着,等懂事后,免得感情生疏了,每隔三年便派人护送过来一聚。
如今估摸着,不就又三年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怎么感觉近看人越来越少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手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手软
圣人恍然间,想起了这个胡桃儿,确实是个适合人选。
不过骑射功夫,那简直像是天生就会,七八岁就拿着小弓箭院子里射下一只麻雀,十岁时候弄弄个拉上弯弓,一箭射下两只燕子,连骑射师傅都赞不绝口,说她天生就是骑射高手,连师傅这个年纪也绝对比不上。
皇后心疼胡桃儿,又是从襁褓时候就抱回来,年纪跟绮兰公主差不多大,便是欢喜。虽说宫中生活不合适,但是皇后也没亏待了她。
送去偏远山庄,吃用都是精细。除了两个老夫妇坐镇,还有八个婆子十六个丫鬟身边伺候着,排场不比绮兰公主小。
尤其胡桃儿打小就懂事,皇后也没告诉她身世,只是胡桃儿隐约知道自己出身并不是那么回事。没见过亲生父母,对皇后就像母亲一样,每隔三年过来,总会老老实实给她叩三个头,陪着皇后说话,小时候奶声奶气地说着庄里趣事,偶尔也炫耀一下自己今儿射下了一对麻雀,便叫人用笼子养起来,可是没几天就死了。
老夫妇说麻雀不能飞了,所以很伤心,自然而然就留不住了。
所以以后胡桃儿很少射活物,偶尔用落叶和花瓣来联系,骑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换了几个师傅,后来师傅们都说没什么能教她了,这才把师傅都请走了,又请了一个琴棋书画女师傅过去。
女师傅年纪不小,也是书香门第出来,早年丈夫死了,娘家嫂子容不下,十分硬气,自己发誓不再嫁人,出来到各家各户去教养小姐们。
皇后听着她名声极好,便去请了,女师傅跟胡桃儿相处得不错,当胡桃儿是早逝女儿般看待。只是胡桃儿骑射功夫是极好,琴棋书画却是一塌糊涂。
瞧着也是勤奋,每天费了大工夫练习,送来书画叫皇后直皱眉。
后看着胡桃儿发狠了,把自己熬得两眼通红,手腕也僵掉了。老夫妇心疼,女师傅也心疼,便一起寄信来说明了,皇后想着胡桃儿要是真没天分,也不必勉强,字写得不好,以后又不用嫁入书香世家。画得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不画了呗。
到底还是叫她熟读了书本,别连大字都认不出,那就实丢人了。
皇后琢磨着,胡桃儿过了春就是十八,也是大姑娘了。三年上京一回,趁着这次定下来也是好,免得再拖下去,姑娘年岁可耗不起。
她便趁着这次娜塔公主找茬比试,低声提起胡桃儿,又道:“皇上,胡桃儿年纪也不轻了,难得这次来,不若顺道给她指一门婚事?她身世敏感,若是配得太低,实对不起死去秦瑶郡主。若是配太高,一来怕她过得不自,二来也怕夫君和婆家看不起她。”
为着这事,皇后也是想了又想,到底十分愁人。
胡桃儿是郡主女儿,生父还是胡人可汗,算得上是公主了。但是胡人被灭,生母也死了,如今养皇后膝下,指婚门户太低,实委屈了她。太高话,又怕别人暗地里嫌弃胡桃儿身上一半胡人血统。
尤其生下孩子,指不定也有一点胡人血统,眼睛不是纯黑色,实看着怪异,家里只怕也要过得不好。
要门户不低,又要不介意胡桃儿一半胡人血统,实难了。
圣人一听,也有些发愁:“先叫胡桃儿跟娜塔公主比试,若是赢了,定国大好男儿多得很,怎会没有配得起她?”
皇后想想也是,只能暂时搁下了。
提到胡桃儿,皇后却不得不想起另外自己亲生女儿绮兰公主。
如今蒋光寒被软禁府里,连带着绮兰公主也不怎么出门,别提到宫里看自己了。
没看见女儿,皇后实心慌得很,但是又不能直接跑到尚书府去,这摆明是怀了圣人规矩。毕竟圣人都从轻发落,只把蒋光寒关着,也没打没杀,就剥掉了官职,已经算是极为仁慈做法了。
她只能叫身边甘嬷嬷隔三差五悄悄到尚书府去瞧瞧,也好把绮兰公主近况告知一二。
“绮兰怎么样了?还有我好外孙,吃得怎样,睡得怎样?”
看见甘嬷嬷回来,皇后忙不迭地问起。
甘嬷嬷连忙拜倒,然后低声搭话:“回娘娘,公主身边伺候人都是精心,公主气色极好。大少爷有两个奶嬷嬷轮流伺候,身子骨比起刚出生时候健壮了许多,容貌长开了,跟公主有四五分相似。”
听着绮兰母子都好,皇后这才送了口气。虽说蒋光寒软禁着,但是吃用依旧有专门人送进去,比起以前一点都没差,没叫绮兰公主跟着受苦。
“蒋大人呢,如何了,有跟国公府那边联系着吗?”皇后脸色淡了下来,提起蒋光寒,心里就不是滋味。原本是圣人跟前大红人,真是不知所谓,把自己看得这般重了,以为能左右圣人决定,不喜欢太子,就不立太子为帝吗?
简直可笑至极!
她还没死呢,太子又没有过错,圣人怎会另立帝?
皇后也是心疼太子,年纪不小了,一直兢兢战战,生活圣人阴影里。不敢表现得太绰约,叫圣人猜忌;又不能太过窝囊,丢了圣人脸面。
不能跟其他兄弟过于接近,太过交好;却又不能跟他们离得太远,过于生疏。
不能跟朝臣走得近了,被说是结党营私;也不能太疏离,以后为帝话连个能用心腹都没几个。
从小到大,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这样生活实太累了,叫太子就算怎么给精心伺候着,到底思虑太重,身子骨比平常人要瘦削一些。
皇后心里叹气,圣人身子还健壮,能多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倒是太子越发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圣人,好歹帝位上多坐几年。
甘嬷嬷依旧低着头,小声禀报:“外面盯梢说了,蒋大人曾试图叫身边一个心腹把信笺送出去,被公主发现了,立刻就拦下来。”
“绮兰做得不错,叫信笺送到国公府,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皇后皱了皱眉,真是难为自己女儿了。蒋光寒还不死心,真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甘嬷嬷顿了顿,面色为难道:“回娘娘,公主见驸马爷还不放弃,想要她眼皮底下把信笺送出去,勃然大怒,就把蒋大人关屋子里一天一夜,也没叫人送吃喝进去。”
“很好,这才是我女儿。蒋家嫡孙算什么,不过都是皇上奴才罢了。该教训起来,就不该手软。”皇后就是后悔自己把绮兰公主保护得太好了,叫她太心软,才会让蒋光寒越发嚣张,把皇家人都没放眼内,还敢背后算计着!
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敢背后暗算太子!
甘嬷嬷脑袋几乎要贴胸口,有些事自己不该听,却不能不说:“娘娘,蒋大人关了一天一夜,公主还没把大人放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不过一天没吃喝罢了。”皇后想了想,又叮嘱道:“派人告诉绮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别把人弄死了就好。出了人命,事情就不好交代了。”
“是,娘娘。”甘嬷嬷听得后背生寒,绮兰公主喜欢蒋大人,所以手段还算温和,但是皇后就不一样了,都说爱屋及乌,也是恨屋及乌,国公爷女儿以前进宫,就跟皇后争宠了很是一段时间。
若非皇后手段胜一筹,只怕如今坐这个位置上就是国公爷女儿了。
不该手软时候,皇后从来不会手软,何况是有私怨蒋家?
蒋光寒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他是国公府嫡长孙,从小没人敢怠慢他,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有冷过饿过渴过?
如今被绮兰公主关屋子里,除了摆件,什么吃喝都没留下,连茶具都给收起来了,气得蒋光寒把桌上镇纸和砚台都扫地上。
绮兰公主到底想做什么,饿死他还是渴死他?
不管哪一样,她心里到底有自己,哪里舍得?
蒋光寒这才吁了口气,重坐下来,等待着绮兰公主吩咐人把自己放出去。
可是等了又等,天色渐黑,还没见人来,他忍不住去拍门,浑身都没了力气,喉咙像火烧一样干渴难受:“开门,我要见公主!”
说了几句话,蒋光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外面似是一阵繁杂脚步声,他想到府里还有国公府派来心腹和钉子,怎没有一个人来救自己?就算不敢轻举妄动,偷偷送些吃喝进来也是可以。
他心里狐疑着,听见门外锁头打开声音,连忙退后几步。
领头进来,便是一身骑装绮兰公主,她额上还冒着汗珠,手里拿着马鞭,慢慢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何,蒋光寒心里有些不好预感:“公主……”
绮兰公主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依旧俊美容貌,穿戴干净整齐,没有一丝狼狈。以前这个翩翩公子一下子就进了自己心,加上一句句甜言蜜语,叫她忍不住送出去了一颗心。
可是蒋光寒是怎么对她?
先是蒋唐子茗自己进门前迎娶了进来,然后又跟一个贱婢鬼混,后还敢算计太子哥哥?
简直丝毫没把她放心上,没把皇家放眼内!
绮兰公主恨恨地甩了一下手上黑色马鞭,鞭子抽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她才缓缓道:“驸马爷果真厉害,不知不觉太子府里埋了如此多钉子。要不是我一直被你三言两语蒙骗了,还不知道国公府手伸得那么长,连太子哥哥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今天要出门,只有两哦,么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变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j□j起
绮兰公主到底不放心,跟太子妃素来亲厚,便索性放开手脚狠狠把太子府清理一番。
为此,绮兰公主锁住了蒋光寒,把他身边一个重用心腹小厮审问,好几个刑具一上,就立刻愿意开口招了。
她顺藤摸瓜,越是继续越是心惊胆战,不过一天就拽出了不少钉子来。
太子和太子妃没想到国公府居然这般胆大妄为,也是惊得不轻,悄悄把人都处置了。
太子到底不放心,还是偷偷进宫禀明了圣人。
圣人勃然大怒,国公府是该时候收拾收拾了。
绮兰公主也是怒气冲冲回来,拿起藏了好久马鞭,对蒋光寒以前有多欢喜,如今就有多恨。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竟然连太子哥哥都算计上了。
要不是唐家三姑娘谨慎,太子一不留神就掉进圈套里,哪里有翻身机会?
她从来不是贤良淑德闺阁女子,而是定国尊贵公主,为着蒋光寒,自己越发收敛了,渐渐都变得不像以前自己,过得也不高兴。
可是蒋光寒没看出自己牺牲,后给自己是什么了?
除了娶一个贵妾回来侮辱自己,还想掺和到帝位之争,根本没把自己放眼内。
不教训一下,蒋光寒还当她是纸老虎,任人宰割也不敢还手!
“公主,你这是……”蒋光寒脸色一白,他是知道绮兰公主身手不比唐子嫣差,尤其一手长鞭舞得虎虎生威,一般人都近不了身。
成亲时候,绮兰公主答应自己,郑重其事把这条用惯马鞭放箱底锁好了,从来都没拿出来过。如今握手里,满脸冷霜,蒋光寒忍不住心颤。
“驸马爷似乎忘记了我真性情,如今叫你想起来了?”绮兰公主马鞭甩地上,很半空中画了个圈,落蒋光寒脚边。
他吓了一大跳,连退两步,柔声道:“公主,有话好好说,两夫妻动手,难免会伤感情……”
“伤感情?驸马爷对我还有感情吗?”绮兰公主抓着马鞭,指着蒋光寒道:“你先是纳妾,再跟一个千人骑贱婢厮混,你不嫌脏,我还要嫌你脏呢!”
她说罢,长鞭又是一甩,这次没落地上,而是稳稳圈住了蒋光寒右腿。
绮兰公主稍稍用力一扯,他便摔了地上,狼狈地想要解开腿上圈紧马鞭。
她把马鞭又收了回来,蒋光寒来不及松口气,鞭子就轻巧地落了回来,恰好落自己双腿间,不由疼得脸色惨白,捂着身下地上打滚。
他声音都变了,求饶道:“公主如此,以后我还怎能再伺候你……”
“伺候?不劳驸马爷操心了,伺候本公主人多着呢。”绮兰公主冷笑着,看见蒋光寒地上翻滚,又落下了一鞭,跟之前那一下位置丝毫不差,他整个人都疼得抽搐起来,哪里有平常玉树临风?
不过是一张好看皮囊罢了,当初自己肯定是被猪油懵了心,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而且驸马爷伺候人也不知道多少了,本公主实嫌脏。我可不像驸马爷,连那些低贱玩意儿驸马爷也一概不拒。”绮兰公主说着,又落下相同一鞭,笑道:“驸马爷也不用担心,以后出去厮混,会给蒋家弄出三五个私生子,叫本公主为难了,我这就断了驸马爷念想,谁都能清净了。”
蒋光寒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每次艰难地想要避开长鞭,可是不管怎么躲,鞭子总会准确无误地落同一个地方。他凄厉地叫着喊着,哭着求饶,都没叫绮兰公主停下手来。
等他彻底痛晕了过去,绮兰公主也累了,把手上沾着血迹长鞭厌恶地扔门口嬷嬷手里。嬷嬷被屋内蒋光寒叫声已经吓得腿脚有些软了,傻傻地接过马鞭,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公主,要不要请郎中……”
“请什么郎中,别叫外人笑话了。叫个小厮给驸马爷抹上伤药,正好父皇赏赐那瓶上好伤药还有,待会送给驸马爷用用就好。”
嬷嬷苦着脸,再好伤药,只怕驸马爷伤是好不了。
绮兰公主素来爱憎分明,喜欢时候喜欢不得了,不喜欢时候也恨不得了……
看着蒋光寒狼狈,嬷嬷只能叹气了。
绮兰公主采买了几个俊秀小厮进府伺候蒋光寒,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江元镇好奇地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忍不住跑到唐子嫣跟前逗趣:“大嫂,公主哪里是采买小厮来照顾重病驸马爷,却是圈养娈童呢。”
唐子嫣吓了一跳,绮兰公主当着蒋光寒面……也太大胆了吧?
“蒋大人难道就不管?”
“他怎么不想管?只是奄奄一息床榻上,虽说死不了,但是也动不了,气得破口大骂也没人搭理他。”江元镇说着,眼珠子一动,又小声道:“驸马爷哪里是病了,其实是给公主用鞭子教训了一顿,真是活该!”
绮兰公主够仁慈了,好歹保住了蒋光寒小命。这样侮辱,哪个公主都忍不下,只是教训一顿算小事了。
不过绮兰公主一手长鞭可不是吃素,驸马爷只怕吃了不少苦头。
江元镇这边幸灾乐祸,那边送糖水过来霍嬷嬷隐约听见了,虎着脸呵斥道:“夫人和小少爷跟前胡说什么,叫小少爷听了学坏了怎么办?”
这话正好给进来赵玄凌听见了,狠狠瞪向江元镇。
霍嬷嬷也旁边数落着伺候唐子嫣翠竹道:“你怎么让江副将进来了,还说这样话……下次再听见了,只管把人赶出去!”
翠竹连连点头应下:“是,嬷嬷,下次用扫帚把人打出去!”
唐子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江副将也是看我家呆得闷了,这才把府外消息给我说说而已,不用那么着急。”
她倒没想到绮兰公主如此胆大,看来蒋家离倒下不远了,公主已经不忌惮国公府了。
唐子嫣喝了甜汤,只觉得甜丝丝味道嘴里蔓延,吃下一碗,肚子暖暖,叫人心情也愉起来。
蒋光寒也算是自作自受了,算计到太子头上,难道就没想过那是绮兰公主嫡亲大哥?
绮兰公主其他事都忍了,却不能忍受枕边人居然对亲大哥出手,这才开始发飙了。
这叫不怒则以,一怒惊人!
不过绮兰公主也够硬气,索性把儿子姓也随了自己,又毁了蒋光寒子孙根,叫他们蒋家以后绝子绝孙了?
也是,国公府如今被圣人呵斥,索性剥夺了爵位,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国公爷哪里还有心思搭救这个已经被废了嫡孙?
“他下次再说,只管叫人打了去,不必开门把人放进来。”赵玄凌生怕江元镇教坏了自己乖孩儿,直接了当地对守着院子小子说道。
翠竹捂着嘴笑,江元镇这次想要讨好唐子嫣不成,反倒叫赵玄凌防着了。
等霍嬷嬷和翠竹收拾下去后,赵玄凌随口道:“今夜我要当值,不必等我才歇下。”
唐子嫣不由奇怪,扭头看向他:“怎么莫名其妙,却叫你去宫里当值了?”
赵玄凌随手给她披上一件狐裘,没叫唐子嫣被院子里凉风吹着了,轻描淡写地道:“御林军有个小子今夜当值,谁知道昨晚跟一干同僚去喝酒,吹了冷风,如今床榻上养着呢。不得已,叫了几个同僚,都跟他一样躺着,只好拜托到我跟前来。”
闻言,唐子嫣好笑道:“这天气越发凉了,他们也该悠着点。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居然劳顿了将军。”
“我回来不过是挂名将军而已,无所事事,帮个小忙也没什么。”赵玄凌看着她柔和眼神,又握住唐子嫣小手道:“好几个人都倒下了,我得把江元镇一并带上,没了他,夜里把府门都锁好了,没得叫宵小跑了进来。”
“谁敢跑郡公府来闹事,不要命了吗?”唐子嫣知道他素来爱操心,尤其自己怀上身孕后,是喜欢叮嘱一遍又一遍,不免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这样如溪水般汩汩关怀,也叫她心里烫贴,哪里能不应?
“知道了,将军大人,回头一定叫婆子把角门也锁地严严实实,叫你和江副将不得门而入,只好委屈爬墙进来了。”唐子嫣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打趣。
“只要回到娘子身边,为夫爬墙又算了什么?刀山火海,也是所不辞。”
赵玄凌难得甜言蜜语,叫唐子嫣红了脸,低下头,终究慢慢依偎他怀里。
“将军,早去早回。”
听罢,他低下头,吻了吻唐子嫣鬓角。
赵玄凌清楚,她应该是察觉到不妥来了,只因自己不说,唐子嫣也不多问。
有些事如今不能说,不言中了。
他看着府门关上,这才翻身上马,江元镇没了平日嬉皮笑脸,绷着一张脸尾随后:“走吧,御林军应该国公府等着了。”
江元镇轻踢马腹,替赵玄凌有些打抱不平:“抄家灭族这样阴损事,不该叫老大过去,只需要派一两个嘴皮子厉害京官不就好了?”
“皇上这是以防万一,国公爷准备得太久,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服输。”赵玄凌皱眉,变数太多,圣人谁也放心不下,只能叫他亲自出马了!
国公府前静悄悄,数百名御林军隐夜幕之中,等赵玄凌手一抬,火光一起,便立刻冲进了国公府。
“将军大人,没有活人!”御林军很分散开去,报回来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些下人七横八竖,死状狰狞可怕,显然是被人毒死。
赵玄凌蹙眉,暗骂一声:“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下午早回来啦,按摩刮痧,终于感觉到我脖子哪里了t t
可是刮痧真好疼,好疼!!!!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战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混战中
赵玄凌皱起眉,喝道:“元镇,你立刻带人去行馆,把突厥人给我一个不落地堵严实了,别叫他们掺和进来!”
“老大放心,一只苍蝇都别想跑出来!”江元镇冷着脸,一口应下。
“交给你了,”赵玄凌朝他点了点头,除了江元镇,这事交给谁,自己也是放心不下。
他交代完,一踢马腹便飞驰而去。
江元镇也没落下,环顾着身后一干兄弟,目光如电:“老大把这事交给我们,我们就是他左右手,他眼睛,别叫突厥人坐岸观火,还想着分一杯羹!”
“是——”众人气势如虹,厉声应下。
“很好,别叫老大失望了。”江元镇狠踢马腹,带着他们直奔行馆。
突厥人听见外头骚动出来一看,娜塔公主不高兴了:“这是做什么,我们突厥来出使,定国就是这么待客?难不成和谈是假,想要拿我做质子威胁父汗才是真?”
江元镇好脾气地笑笑,做了个手势,身后兄弟们很散开,却把行馆包围得严严实实:“委屈公主了,今晚临时宵禁,所有人不得离开行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公主多体谅了。”
“临时宵禁,为了什么?”娜塔公主气势凌人,大有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模样。
江元镇自然不会说出真相,嬉皮笑脸道:“我也只是个小副将,哪里知道这等大事?只管听命行事,对得起朝廷发放俸禄便是了。”
娜塔公主压根不相信他说辞,只是江元镇脸上笑着,浑身上下丝毫没有放松,蓄势待放。
周围那些士兵身上煞气,也叫她忌惮。
若是自己轻举妄动,江元镇还真可能先斩后奏,压根没把突厥人放眼内。
而且说是和谈,其实突厥是来求和,哪里真能动手,叫定国捏住把柄发难?
娜塔公主气不过,狠狠瞪了江元镇一眼:“那么就请江副将安静一点,别扰了我歇息。”
“是,公主殿下,我一定安安静静,绝不打扰公主。”江元镇环视了一周,又提醒道:“也请公主约束好底下人,别叫他们扰了我这些兄弟们清净才好。”
“哼,谁会像你们这些定国人,大晚上不睡觉到处溜达?”娜塔公主转身回房,连个眼神都吝啬递过来。
江元镇摸摸鼻子,娜塔公主虽然嘴巴不饶人,好歹是个知情识趣,不至于想跟定国撕破脸,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愧是突厥女勇士。
他遥遥望向皇宫,不由皱眉,只希望赵玄凌一切顺利。
赵玄凌带着御林军直奔皇宫,果然城门大开,地上有不少血迹和尸首,不由狠狠皱眉。
国公府倒是厉害,察觉出圣人要对他们动手了,就立刻准备反击,先下手为强!
府里人去楼空,把碍事下人都毒杀了,主子们转移到别安全地方,然后攻入皇宫,还想着要逼宫吗?
“将军,没有活口。”御林军也没想到国公爷如此大胆,居然准备闯宫弑君,简直大逆不道!
“我们进去——”赵玄凌策马而行,直奔圣人永寿殿。
果真一队黑盔甲私兵正跟永寿殿前士兵交战,士兵处于下风,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领头人不是谁,正是有过一面之缘十四皇子。
赵玄凌一扬手,身后御林军冲了上去。
原本招架不住,士气低微士兵看见有援军来了,立刻精神一震。
前后夹击,十四皇子蓄养私兵一下子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十四皇子看见赵玄凌,恶狠狠地道:“赵将军,果然是你,又来妨碍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殿下若是就此放弃,万事还有回旋余地。”赵玄凌想要劝退十四皇子,免得定国人自相残杀。
不杀外敌,却啥自己人,十四皇子真是脑子进水了。
“忠君之事?”十四皇子冷嘲一笑,又道:“我很就是君了,赵将军若肯投靠于我,必定前程似锦,荣华富贵想之不,如何?”
“不如何,”赵玄凌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很满足了,有妻儿侧,有功勋身,圣人待他不薄,没必要帮这个自不量力十四皇子。
“将军难道就不考虑一下?或者,需要一点筹码,才愿意考虑?”十四皇子笑得欢,却叫赵玄凌警惕起来。
“殿下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预料到将军会来,所以便派人去郡公府,把将军夫人请过来。”十四皇子看着月色,嘴角含笑:“看着时辰,我人差不多时候带着夫人回来了。如何,将军现要开始考虑了吗?”
赵玄凌握紧双拳,明白十四皇子这是要威胁自己。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郡公府自己留了人,都是跟随他出入战场,对付一般宵小不话下。
赵玄凌只担心,这个十四皇子用不是什么光彩手段,叫人防不胜防。
而且因为江元镇带走了不少人,府里只余下没几个,就算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
赵玄凌眯起眼,浑身煞气甚。
十四皇子这一次,真是触碰了自己逆鳞了!
“兄弟们,让他们见识一下怎样才是我定国好男儿!不杀突厥人,却要杀自己君王,这样不配为定国人!”
闻言,十四皇子一愣。听闻唐子嫣赵玄凌心里十分重要,所以他才打算将这位唐三小姐作为后王牌。
有唐子嫣手,就不信赵玄凌不屈服!
要是唐三小姐身上下一点蛊毒,需要长时间服用解药,不用担心赵玄凌以后不听他话!
但是赵玄凌如今,倒像是放弃掉唐子嫣一样,丝毫不受威胁。难道传闻有假,赵玄凌对唐三姑娘并没有那么上心?
如此一来,倒是没有东西能够约束住赵玄凌了!
郡公爷听闻跟这位将军不对付,就算杀了剐了,只怕赵玄凌不但面不改色,还要拍手叫好!
十四皇子这边犯难了,那边几个心腹却骑着马回来,身上都挂了彩,不由有了不好预感。
却说唐子嫣留府里,脸色凝重地坐了一会,低声吩咐道:“霍嬷嬷,叫婆子丫鬟都留自己屋里别出来走动。小厮和护院守着主院,时刻警惕着,一点动静都不能放过。”
霍嬷嬷听得也是心里一沉,低声问道:“夫人,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没事,将军外头处理着,我这也是未雨绸缪,总不能叫将军忧心了。”唐子嫣又叫住要走霍嬷嬷,叮嘱道:“让他们两人为一队,互相照应着,戴上竹哨,出了事立刻吹响。”
她说得认真仔细,连身边翠竹都忍不住紧张起来,却还抿着唇保证道:“夫人,奴婢会好好护着夫人和小少爷。”
唐子嫣看着她,笑着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那些人来比唐子嫣想象得还要,也是,对赵玄凌来说,她就是这位将军大软肋,只要抓住自己,就能威胁到赵玄凌,哪里不会从自己这里下手?
郡公府守卫也不是吃素,慢慢收紧圈子,把主院护得严严实实,不让那些宵小接近唐子嫣。
只是对方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居然刀剑上抹了毒药,叫几个没注意护院倒下了,众人是束手束脚。
翠竹看得急了,赵玄凌不,江元镇也不,留下人也不敢上前去帮忙,只能留唐子嫣身边警惕着,看得干着急。
这样下去,护院迟早拦不住,身边只有几个赵玄凌留下人,一时间哪里是那些人对手?
能阻挡一阵,却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唐子嫣从来不喜欢依赖别人,把自己小命交到别人手上。干等着也受罪,倒不如自食其力。
“翠竹,去把我弓箭拿过来。”
翠竹脆生生地应下了,霍嬷嬷有些担心,欲言又止,到底没开口阻拦。
这样时候,还说什么有孕夫人不能碰弓箭,免得伤了自己?
能保住自己就不容易了,霍嬷嬷也四处看着,把扫帚拿手里。要是那些人敢靠近,她就用扫帚一个个打走他们!
翠竹很把弓箭送了上来,唐子嫣很久没用了,手有些生,如今也顾不上了,她搭上箭,盯着混战中两队人物,选了外围一个黑衣人,满弓,放手——
那人惨叫一声倒下,黑衣人这才发现唐子嫣手上弓箭,这位唐三小姐骑射功夫果然是极好,这么远距离,竟然能一箭射中要害。
黑衣人忍不住向后退,免得叫唐子嫣弓箭给拿下。护院趁机把他们往外赶,离主院是越远越好!
只是黑衣人哪里有这么容易放弃,他们狡猾地混护卫身影之间,刻意将要害遮挡护院背后,叫唐子嫣下不了手。
唐子嫣冷哼一声,又是搭上箭,这些人也太小看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感谢:
_at扔了一颗地雷
林四扔了一颗手榴弹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定风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定风波
唐子嫣再次搭上羽箭,眯了眯眼,不过一会,手感就回来了。
那些人量躲护卫身前,叫护卫挡住他们。
但是混战中,总会有一丁点纰漏。
他们只要挪开一点点,就是她机会了!
果不其然,机会很久就来了,转眼即瞬!
唐子嫣箭头指着其中一个人,他露出小半边身子一瞬间发难,羽箭射出,那人应声倒下。
黑衣人这才不得不重审视这个后宅夫人,赵玄凌娶来果真不是普通女子,这一手箭术就叫人心里发寒。只是不留神一瞬间,就可能被她抓住空隙射杀掉。
他们面面相觑,加了手上动作。
主子那边需要活捉唐子嫣,他们还不能杀了这女人。
不能杀,还要活着,护卫又挡着,实让他们头疼。
索性豁出去了,大部分人拦着护卫,一小部分人便向唐子嫣这边闪身过来。
留下两三人立刻护唐子嫣身前,唐子嫣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来,瞄准,射箭,对方已经有了准备,射中要害不多,也足够给前面三个人喘一口气。
这时候,翠竹却发愁了,伸手扯了扯唐子嫣。
唐子嫣接过羽箭手一空,便明白了:屋内放着羽箭没多少,居然被她用完了!
就算她箭术再好,没有羽箭,那就是一个空架子!
对方很也察觉到唐子嫣停下手,估摸着羽箭是用完了。
毕竟屋内是用来歇息,谁家没事藏着那么多羽箭里面。
其中一个赵玄凌属下退了下来,两人立刻顶上,挡住黑衣人。
那人回来,身上有伤,却顾不上了,急急道:“夫人,后面偏院里有两箱羽箭,是将军为今晚准备,却来不及送出去。”
闻言,唐子嫣不由皱眉。
偏院离这里不远,平日也不过是几步路功夫。
但是如今外面都是黑衣人,要出去就不容易了。
翠竹一抹脸,低声道:“夫人,让我去。”
唐子嫣摇头,叹了口气:“两个箱子,你一个人怎么抬回来?”
就算能抬得动,外面乱糟糟,翠竹又如何全身而退,还能护着羽箭?
霍嬷嬷也上前来,附和道:“我和翠竹一起,总能抬一个箱子回来。”
只要有箭手,唐子嫣就不用担心了。
唐子嫣还是摇头,她知道两人是为了自己才会去冒险,心里暖融融,却不肯叫霍嬷嬷和翠竹就这样去送命:“我去,你们留下。”
“夫人,不可。”霍嬷嬷和翠竹连忙摇头,开什么玩笑,唐子嫣如今还怀着身孕,哪里能独自冲过刀光剑影,伤着了该如何是好?
霍嬷嬷还想要留着一条老命,好照顾自家小少爷,又一直当唐子嫣是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哪里能眼睁睁见她独自去冒险:“夫人要去,老奴也要跟着去!若是留下,哪里对得住将军大人托付?”
翠竹也是用力点头:“夫人哪里,奴婢就哪里!”
唐子嫣看着两人坚定眼神,再次摇头。想着她们两人留下来,赵玄凌手下肯定跟着自己走,一路护着,不可能叫她独自冒险。那时候,没有人保护,霍嬷嬷和翠竹很可能也要活不下去:“不,我们一起走。”
霍嬷嬷总算是松了口气,好歹有自己身边,怎么也不可能伤着唐子嫣。
翠竹也是暗暗下定决心,待会腿脚一定不能软了,要灵活赶上大家步子。
既然决定了,大家立刻准备出发。
两人前面开路,一人后面挡着,唐子嫣就带着霍嬷嬷和翠竹出发了。
三个好手,但是三个累赘,可见一路不会太好过。
不过走了几步,三人就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唐子嫣抿着唇,不由提着裙子加步伐,眼看前面地上两个护卫尸首旁边,掉落一把长剑,她立刻捡起来,把另外一把塞到翠竹手里:“拿着。”
翠竹手忙脚乱地接住,霍嬷嬷真担心她会弄伤自己。但是这时候也顾不上了,总不能叫她一个老婆子来动刀剑。
唐子嫣也不会,觉得长剑沉甸甸,不如弓箭来得轻。可是这时候哪里能嫌,她眼看黑衣人又扑了过来,大喝一声:“纳命来!”
陡然一声娇喝,以及忽然迎面掷来长剑,都叫黑衣人一惊,身影一顿便要避开。
护着唐子嫣小子一看,心里来不及对自家夫人称赞一声,趁黑衣人愣神一瞬间就刺进了他要害,解决掉其中一个!
翠竹瞪大眼,不相信这么容易就收拾掉一个黑衣人,忙不迭把手里另外一把长剑递给唐子嫣,等着她再来一回。
唐子嫣无奈,这样声东击西,也只能用一次。下一次,黑衣人有了防备,哪里能凑效?
不过叫他们对自己也有些忌惮,总是好。
她下马威做得不错,黑衣人却是不敢小瞧了唐子嫣。
她这一手漂亮,让黑衣人注意力不仅落前面小子上,也分神盯着唐子嫣主仆。
只要能分神就好,叫小子们也能凑准时机给对方几下子,黑衣人一时之间虽说占了上风,却依旧没能完全占便宜。
偏院已经近了,黑衣人也没了耐性,比他们要着急,发狠地攻了过来。
唐子嫣不留神被刺伤了右臂,捂着伤口皱紧眉头。
小子们也气红了眼,居然敢叫他们将军夫人受了伤,简直岂有此理!
双方纠缠一起,拖住了黑衣人脚步,翠竹一步踏进后院,费力地把箱子打开。
唐子嫣低头一看,果真有不少羽箭,接过霍嬷嬷手上递来长弓,她看了眼手臂伤口,看来会有所影响。
霍嬷嬷赶紧用帕子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很血迹就染红了帕子,叫她也红了眼圈。
都怪她年纪大,只会是拖累,不然还能帮一帮唐子嫣,怎会叫夫人一个人硬撑?
翠竹也羞愧,以前就不该偷懒,好好跟唐子嫣学了箭术,如今也能派上用场了。
“拿箭来,”唐子嫣神色从容,叫两人心里镇定了许多。有夫人,翠竹也安心下来,把羽箭拿手里,递了一支过去。
唐子嫣搭上箭,手臂抽疼,她放开手,羽箭果真歪了,没有原来准头。
幸好还是射中了,要不然自己千辛万苦赶到偏院来,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再来!”唐子嫣再射一箭,仍旧不得劲,不由心里着急。
她瞥了眼翠竹,忽然道:“你过来,对,托着我手臂。”
翠竹依言照做,唐子嫣手臂疼痛轻了一些,准头也好了一点。
黑衣人仍旧没占着便宜,因为唐子嫣受伤,这几个小子是豁出去了,不要命地扑过来叫他们要招架不住:“撤——”
无奈,他留这里越久,主子身边就越危险。
唐子嫣眼看着黑衣人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绷着身子松懈下来,她才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不由伸手捂住肚子痛呼了一声。
霍嬷嬷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手扶住唐子嫣,一边对翠竹扬声道:“,去请郎中,腹中可能动了胎气!”
不等翠竹离开,其中一个小子脸上血迹都来不及擦,一溜烟撒腿跑去后院把郎中拽过来。
好赵玄凌有先见之明,把郎中留了府上住着,要不然一时之间兵荒马乱,要去哪里找人?
郎中几乎是被人扛着过来,脸色有点青,看着唐子嫣情况不好,他也急了:“扶着夫人躺下,不能着凉,去送两床被褥过来。”
再扶着唐子嫣回主院是不可能了,小子们撒丫子一路狂奔把被褥送过来,翠竹麻利地铺上,才叫唐子嫣躺了上去。
郎中拿出银针,手起针落,又仔细把脉,看着唐子嫣脸色有所好转,提起心才放下来。他擦了把额头汗,想到以后要面对赵玄凌雷霆之怒,就开始头疼了,训斥道:“你们怎么照顾夫人,怎叫她惊怒交织,动了胎气!”
小子们低着头,一脸愧疚懊恼,霍嬷嬷也是心疼。
当时情急,唐子嫣又镇定勇猛,他们倒是忘记了夫人身子骨并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唐子嫣感觉肚子不疼了,也是一阵后怕,连忙问道:“先生,孩子没事吧?”
郎中说完,看着外面一片狼藉,尸首和血迹七零八落,就知道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后院只听着一些声响,如今亲眼看见,才清楚刚刚交战有多激烈,不由叹道:“夫人放心,孩子没事。只是动了胎气,夫人这几天小心着,不能再胡来了。”
虽说他也明白,这算是意料之外,唐子嫣也不希望碰上。
若非她竭力抵抗,如今哪里还能这里,早就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
别说腹中孩子,只怕唐子嫣也要处于危险之中!
郎中对这位夫人十分敬佩,不是谁都能危机中淡定从容,带着所有人奋起一击。
若非她前院拖着那些偷袭黑衣人,恐怕后院奴仆和郎中都不可能活命!
郎中朝唐子嫣深深作揖,感激道:“夫人大义,下一定会歇所能护住夫人腹中孩子。”
“先生言重了,”唐子嫣看来,府上其他人都是受了自己连累,遭了这样无妄之灾。她也有些倦了,不知道赵玄凌那边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还有第三,不要错过哦,应该是下午=3=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如梦令
第一百二十七章如梦令
偏院到底没人住,都是作为仓库,放着一些杂乱的东西。
唐子嫣躺着歇息了一会,感觉好了一些,郎中便建议把她送回主院,精心照顾着。
霍嬷嬷不敢让她再落地,叫人抬来软榻,扶着唐子嫣躺上去,直接抬回了主院。
唐子嫣的小腹好了一些,依旧有些难受,她闭上眼小睡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什么,掀起被子就要坐起身,被霍嬷嬷赶紧拦住了:“夫人这是做什么,有事只管开口吩咐就是,可不能乱动了。”
唐子嫣皱着眉头,低声道:“刚才几个小厮还在外头吗?请他们进来。”
霍嬷嬷知道她有要事要吩咐,便叫翠竹抬来屏风遮挡,到底把几个人请了进来。
他们匆匆让郎中敷药包扎好,刚喝了一碗汤药,听说唐子嫣要见几人,立刻就赶过来了:“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
“可是派人传信给将军了?”唐子嫣不能不急,黑衣人或许还会再来,又或者在赵玄凌面前胡说八道。若是怀了将军的好事,这如何是好?
小子们一惊,他们只顾着把主院围得密不透风,还快手快脚修复周边的陷阱,倒是忘了这茬。
那些黑衣人没得手,嘴皮子一动,指不定叫将军为难。
“夫人说得对,小子们这就立刻去知会将军。”
他们派了一人,很快就出了门。
唐子嫣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在霍嬷嬷的伺候下喝了汤药,昏昏沉沉地睡熟了。
小子快马加鞭赶到皇宫,里面一派纷乱。
他心里着急,生怕赵玄凌掉进了别人精心策划的陷阱里,吹起了特有的哨音。
很快有哨音回复,小子心里一喜:是赵玄凌!
循着声音赶了过去,赵玄凌独自对着三人,仍旧游刃有余。
反观另外三人十分狼狈,一直被他压制住,被动地抵挡。
眼看将军没落了下风,小子心下放松了几分,策马到了赵玄凌的身边:“夫人让小的告诉将军,一切安好。”
赵玄凌眼底柔光一闪,手上的动作越发凌厉了。
刚才是机会十四皇子那些手下的话,他才收敛了一些,生怕对方真的拿捏住唐子嫣来威胁自己。
十四皇子看着手下的眼色,便深知计划失败,只是他们却张口说,唐子嫣就在几人手中,叫赵玄凌放下佩剑,要不然就对唐子嫣不客气。
赵玄凌没有放下佩剑,但是也不敢下狠手,只勉强挡住他们进入永寿殿。
如今被这小子通风报信,便坏事了!
十四皇子知道事情不如他所料,若果不成事,他就得功亏一篑,便大喝道:“谁能杀了赵玄凌,以后高官进爵,富贵荣华享不尽!”
果然重赏之下出勇夫,不少人应和,便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原本就是亡命之徒,能跟着十四皇子逼宫的,都是存着孤注一掷来的,都到了这个田地,哪个还能退出?
赵玄凌没了顾忌,握紧佩剑,冷笑着抚了抚青墨的脑袋:“来,让他们瞧瞧,叫突厥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将军究竟是什么样的!”
青墨欢快地嘶鸣一声,它自从离开战场,自家主人就越来越温和了,如今身上的煞气毫不顾忌地释放,叫它熟悉的就像是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
它刨了刨蹄子,低着头便向前冲入黑衣士兵中。
赵玄凌手握长剑,犹如嗜血罗刹,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叛军的性命。
他们也才知道,刚才的赵玄凌根本连一半的本事都没使出来,不过是逗着他们玩拖延时间的!
赵玄凌一发威,无人能挡,叛党溃不成军,有些胆小的已经往后退了,就算不要命的也被他剑剑毙命的狠招吓住了。
一时间,叛军便落了下风,御林军在赵玄凌身后跟随,把刚才的郁气狠狠释放出来,把叛军杀了个落花流水。
十四皇子见势不好,连连退后。
他频频向后张望,叫赵玄凌留意到了。
他拍马正要追上,撒开蹄子走了几步的青墨突然停下脚步,向后退了退。
赵玄凌立刻会意,青墨是一匹极为有灵性的骏马,它从来不会因为胆怯而退后,却会因为察觉到危险而闪避,马上喝道:“大家退后,立刻退后——”
御林军听令,火速后退。
青墨也是转身撒丫子奔跑,这才几个呼吸间,赵玄凌身后一声巨响,火花四射,正是刚才他们站立不远的地方,居然被人埋下火石。
能够进出皇宫的是什么人,还能无声无息埋下火石……
赵玄凌来不及琢磨,又一批黑衣人在爆炸后的浓烟中现身。一个个手持刀剑,气势如虹,跟十四皇子那些招揽的乌合之众不同。
他暗忖,这必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能在京城,又在圣人底下蓄养这么一批人,必定是见不得光的私兵了。
果然,十四皇子喜不胜收,望向策马而来的人:“国公爷——”
国公爷披上银色盔甲,不复年轻时的英勇健壮,依旧目光如电。
他冷冷扫了一眼过来,若非自己的孙女嫁给了十四皇子,十四皇子又是狂妄自大之辈,耳根软容易拿捏,国公爷就不会选上他。
除了容易当作傀儡使唤之外,十四皇子简直一无是处。
招揽了一批乌合之众,人数是多,又一个个是亡命之徒,能够短时间内做到确实不易。只是自己出了主意,又暗地里筹措了不少银钱给他,十四皇子最后却一无所获,如今还落了下风,简直是窝囊废!
叫十四皇子派人去捉拿唐子嫣,好用作威胁赵玄凌。
只要赵玄凌有所顾忌,他们的胜算就十拿九稳了!
可是十四皇子对抓一个后宅妇人根本不用心,派去几个三脚猫功夫的角色,人没抓住就算了,还被打得落花流水。
眼看抓不到,索性就跑回来,果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都是饭桶!
国公爷的脸色很不好,要不是上了十四皇子的贼船,如今又被圣人逼得狠了,再没有退路,他根本就不想出来给十四皇子收拾烂摊子!
听见十四皇子几乎是惊喜的语气叫着自己,国公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次抓不住唐子嫣,就该趁他们疲倦又松懈的时候立刻加派人手再去捉一次,竟然立刻就放弃了,也没想过去补救!
也是自己太过高估十四皇子了,这个圣人的么子因为是宠妃的儿子,又是最小,从小就是万般宠爱与一身,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会懂得把事情都考虑得周到?
国公爷惋惜,蒋光寒在尚书府一直没消息,太子府的钉子又被尽数拔掉了,可见太子和绮兰公主都起了疑心,他的那个孙子就算不死也残了,到底有些心疼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嫡孙。
他的嫡孙女也是手把手教出来的,琴棋书画都是拔尖的,又稳重大气,生来就该是做皇后的命。
为了拿下十四皇子,国公爷只好忍痛把孙女送给他做了侧妃,如见看来自己真是看走眼了,十四皇子哪里是好拿捏,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赵将军,幸会了。”国公爷知道,最难对付的就是面前这个赵玄凌!
刚才出其不意的埋下火石,就是等他们松懈的时候一击即中,炸死赵玄凌,后面的御林军失了士气,最后只会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偏偏赵玄凌运气太好,不知道怎么察觉的,到底捡了一条命。
都说赵玄凌在战场上无往不利,靠的就是极好的武运。
有魄力,有谋略,又有一身的功夫,但是战场上最重要的必然是武运。
可是国公爷就不信邪了,赵玄凌的武运真能一直好下去?
他冷冷一笑,又道:“赵将军在这里挡着我们,拖延时间等援兵,却没想到老夫早就有另外一批人去照顾圣人了。”
闻言,赵玄凌心下一惊。
他确实只顾着抵挡前面的叛军,没仔细考虑到国公爷早有准备,指不定在圣人身边安排了钉子或者杀手!
十四皇子只差拍手叫好了,果真有国公爷在,他问鼎帝位不过是一步之遥!
可是圣人身边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国公爷想要轻易得手,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赵玄凌面无表情,盯着国公爷,犹如看着一个死人:“国公爷该明白,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只要他在,谁也不能踏进永寿殿一步!
国公爷自然明白,在场那么多人都无法挡住赵玄凌。但是那又如何,他如今只要多等一刻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他嘴角一勾,忍不住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来:“将军不必着急,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赵玄凌再厉害又如何,圣人一死,江山易主,他一个武将除非逃出定国,要不然还能不对新帝低头,收起爪牙,老虎也得温顺得像小猫一样!
到时候,国公爷不会收拾他,突厥人一日未除,赵玄凌一日就不能死。
把他打发到偏远的边疆,叫赵玄凌子子孙孙都活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为自己守住这定国的大好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趴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残宣诀
第一百二十八章残宣诀
国公爷话音刚落,永寿殿里就传来一声娇喝。
赵玄凌正诧异,便见一个侍从被人从里面扔了传来,胸口正是一支羽箭刺中,早已毙命,睁大眼死不瞑目。
国公爷一愣,此人正是他安排圣人贴身太监,太监总管徒弟。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把此人收买了,意图成事,谁想竟然被人发觉了?
一个浑身沾血年轻姑娘从殿内走出,相貌只算清秀,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眼睛却是淡淡灰蓝色。一看这双眼睛,国公爷就猜出此女身份,分明是皇后收养那个有一半胡人血统胡桃儿!
是了,三年来京一次,他倒是忘记了胡桃儿。
没想到恰好碰上胡桃儿归京时候,国公爷倒是失算了。
“国公爷,传圣人口谕,若果你愿意就此放下屠刀,他就只罪及你一人。”胡桃儿手里拿着一张大弓,是她随身携带之物。
今日她风尘仆仆从外地归来,想要给皇后一个惊喜。
谁知进宫后,却发现宫中气氛诡秘,胡桃儿察觉出不妥来,立刻带着大弓先一步潜入永寿殿,恰好碰上侍从要行刺圣人,被她远远用弓箭射杀了。
只是外面居然还有内应,胡桃儿弓箭了得,近身功夫却只能算平常,好对方也是三脚猫功夫,费了一番劲才将对方击毙,她却也受了伤。
皇后及时赶来,圣人伤势不重,到底上了年纪。
如今叫胡桃儿出面,倒是能掩人耳目。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皇上还是如此仁慈,可惜我却是不乐意。”国公爷并不觉得这个侍从完全失败了,看胡桃儿浑身是血模样,足见圣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圣人一死,太子爷也随之毙命,其他皇子不足为惧,十四皇子便能登基为帝。
国公爷是做了两手准备,就算圣人不死也要重伤,太子也是!
胡桃儿看着他誓死不屈模样,冷笑道:“国公爷,弑君,逼宫,那一条罪都足以叫爵爷诛九族。”
国公爷也是冷哼,毫不退缩道:“我今日站这里,就是不成事绝不后退!为何不让皇上亲自出来跟我说,莫不是皇上已经奄奄一息,说不出话来了?”
胡桃儿没理会他激将法,转向了赵玄凌:“赵将军听令,皇上命你绞杀叛军,格杀勿论!”
“是,”赵玄凌牵着马缰转过身,右手一抬:“众将士听令,叛军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御林军齐声高呼,杀气腾腾。
他们刚才憋屈太久了,既然圣人无恙,国公爷就得承受众人熊熊怒火!
国公爷仰头大笑,恶狠狠道:“想要绞杀我?也得看看你们本事,一群毛头小子,闭门造车,不过都是散养贵人子弟,能做了什么?”
他身后可不是十四皇子带来乌合之众,是自己精心培养私兵,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敌十勇士,不是御林军这种娇生惯养世家子孙能够对付得了!
“试试才知!”赵玄凌对御林军很有信心,虽然训练时间不长,却都是他狠狠教训过,一个个懂得进退,懂得规避,懂得如何对自己有利。
战场上便是如此,就算千军万马,到了混战时候,依靠就是自己实力。
每一个将士重要,就是保存自己,保存力气,怎样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果真御林军对上叛军,虽说没有压倒性胜利,却也逊色不到哪里去。
赵玄凌不是一个刻板人,教不是一个个条条框框,而是叫他们去发现自身优秀地方,取长补短,用是脑子,是技巧,而非蛮打蛮干。
私兵训练时候,对上都是自己人,哪里有见过这么赖皮。
一个个灵活跟猴子一样,没有人正面进攻,一会跑到骏马后面,一刀劈向马腿,叫人防不胜防。一会弯腰站马前,一剑刺向骏马眼睛,不少人被惊了马,狼狈地扯着缰绳,只能勉强抵挡,哪里还有余力去反击?
赵玄凌看出来了,那些骏马都是一匹匹好马。马腿壮士,马身结实,都是能上战场战马。
国公爷从哪里买来这么多好战马,却叫人没发现?
不用想,必然是突厥人帮忙。
难怪突厥人早不来晚不来,却选这个时候来和谈,原来这里等着。
给国公爷战马,若是成事,自然是皆大欢喜,突厥人不用年年朝贡,还能因为从龙之功分得一杯羹。若是不成事,突厥人也可以撇清干系。
毕竟国公爷买马,他们卖马,不过是一桩买卖,你情我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就算圣人追求起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算盘打得够响亮,但是突厥人确实没有直接掺和进来,想要捏住这个把柄收拾他们也不能,真够憋屈。
赵玄凌挥剑斩下一个叛军,扫视了四周,虽说御林军够灵巧,彼此又配合得极好,但是这些战马却不好对付。
显然是受过训练战马,刚开始慌乱,很就镇定下来,御林军站马后想要偷袭,骏马就凌空而起用后蹄来踢。
御林军有一两个一时没注意被踢伤了,其他也有些顾忌,不能放开手脚。
这些战马是个大麻烦,赵玄凌伸手拍了拍身下青墨,青墨会意,停下来,忽然仰头长长地嘶鸣一声。明亮嘶鸣,就像是宣告着自己地位一样。
胡桃儿正费力包扎着受伤右臂,忽然听见这声嘶鸣,不由双眼一亮:“将军坐骑居然是马王……”
马王只是传说,但是胡桃儿一直深信,却始终没有看见过。
她记得小时候可汗一个养马老仆曾提起过年轻时候见到一匹马王,通体雪白,双眼赤红,一呼百应,所有马匹都向它低下头,听它号令。
那明亮嘶鸣声隐含着威严,所有战马动作都渐渐停了下来,一个个慢慢低下头,任凭马背上人如何抽马鞭,都不再动弹。
国公爷也是吃惊,没料到赵玄凌坐骑居然是马王。
有马王,其他马匹哪里会听话:“下马,全部下马!”
可惜已经太迟了,青墨又是一声短促嘶鸣,战马再次动了起来,这次整齐划一地凌空跃起,却是把马背上人狠狠一甩。
有警惕,落地时候还好,一时没留神被狠狠摔地上,断手断脚都有,痛得地上打滚起来。
赵玄凌又拍了拍青墨脑袋,见它得意地嘶鸣两声,那些战马也跟着嘶鸣,此起彼伏,就像是回应它一样。
御林军看得目瞪口呆,然后笑了,此时不下手,还待何时?
大好机会,叛军被摔得七零八落,御林军没留手,很就死伤大半。
国公爷看着大势已去,脸上透出几分颓然和狰狞来。他身下是跟着自己许久骏马,早已是一匹老马了,耳朵不好使,这才没听到青墨嘶鸣声,没把自己摔下去。
他抚摸着身下老马,这匹马跟着自己很多年了,今儿却要陪着自己葬身此处吗?
国公爷谋划已久,方方面面都仔细斟酌了,没想到后还是一败涂地!
他仰起头,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却显得凄厉和刺耳:“将军别以为自己赢了,你们虽胜尤败。而且将军就不怕,有一天也会落得我这样下场?太子登基,忌讳只怕是将军你……”
国公爷说完,手握佩剑用力自刎而亡。
鲜血喷洒老马身上,似乎发觉到马背上主人已然死去,老马悲伤地嘶鸣一声,很也倒地不起。
赵玄凌看着国公爷死去时,脸上还带着一抹嘲弄笑意,低声道:“爵爷死了,只有这匹老马是真心实意地跟随你而去。”
而去国公爷说事,何曾不是他所担心?
所以突厥人一退,赵玄凌就回京了,交出了所有兵权。
兵权这个东西,拿手里越久,就越是舍不得放开手。
以前他或许还有犹豫,会有迟疑,但是自从身边多了一个唐子嫣,又有了两人孩子,赵玄凌就丝毫没有这些不舍感觉,反而感觉交出去后加轻松自。
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只有妻儿身边时温馨和平静,这才是赵玄凌想要。
再位高权重又如何,再贪恋着权势又如何,到底是过眼云烟,只有身边人才是真实,值得珍惜。
国公爷一死,那些叛军群龙无首,很士气消亡,被御林军一一击杀了。
他们收拾着战场,到处血流成溪,尸首七零八落。
御林军从来都是京世家子弟,剑刃从来没见过血,如今是第一次,有些人过后难免不适,扶着树干呕。胆子大,脸色也是发白。
赵玄凌以前第一次杀敌,也是如此,便扬声道:“做得很好!”
受他如此赞扬,御林军脸上露出喜色来。
胡桃儿好奇地凑过来,想要去摸摸青墨脑袋,被它喷了一口气,不悦地避开了:“这真是马王?将军是如何收复它?”
赵玄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战场上偶然遇到,甚是投缘,便跟着我回来了。”
其实是突厥冬天太冷,四处冰雪覆盖,青墨饿得奄奄一息,赵玄凌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拿出怀里余下所有干粮,只是一些简单处理过野菜,但是大冬天,却是极为少见了。
青墨吃掉他口粮,也可能为了报恩,又或者受不住冬天,便跟着赵玄凌回来了。
胡桃儿点点头,看向永寿殿,又道:“皇后娘娘原本让我与突厥公主比试箭术,只怕我是有心无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莫思归
第一百二十九章莫思归
闻言,赵玄凌皱了皱眉,他翻身下马,踏进永寿殿。
太医已经赶来,圣人歪软榻上,瞧着脸色有些不好,精神却还不错:“你进来了,国公爷是收拾妥当了?”
“是,皇上。”赵玄凌低头应下,又道:“国公爷自刎,叛军已经全部绞杀。”
“很好,”圣人满脸怒意,又道:“没想到朕早有防备,国公府还是买通了朕身边人,险些没命。”
皇后红着眼,旁边答道:“皇上洪福齐天,这些宵小如何能得逞?”
圣人拍了拍她手,又道:“幸好胡桃儿,要不然朕真……”
胡桃儿这个时辰赶过来,简直天助他也。或许连老天爷都看不过,不叫自己这样就去了吧。
圣人却知道,自己虽说没有立刻毙命,到底还是伤了底子,只怕熬不过多久了。
只是这些,他没打算这个时候告诉皇后。
人自有天命,圣人当这个皇帝,也够久了,只怕太子也等久了吧。
宫门危机解除,不少皇子天一亮都纷纷要来探望圣人,被他大掌一挥,都拒绝了。这些个儿子,就没一个省心。谁知道他们有没掺和进来,还是背地里等着坐岸观火,好捡现成便宜?
可是连皇孙和曾湘玉都来过了,唯独太子没有出现,叫圣人有些奇怪。
“太子呢,去哪里了?”圣人皱眉,难不成这个长子被国公爷吓住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皇后也是心下一跳,急急道:“,请玉儿进来。”
曾湘玉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疲倦,显然也是一夜未眠:“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招她上前,握住曾湘玉道:“玉儿脸色怎这般糟糕,莫不是给惊住了?”
正好太医都,她正要交太医给曾湘玉把脉,就见曾湘玉低声婉拒了:“娘娘,玉儿没事。”
“太子呢?”圣人疑惑,又问了一句,见曾湘玉难得支支吾吾,不由喝道:“还不说,太子到底怎么了?”
曾湘玉被这一喝,双手掩面,忍不住哭了起来:“皇上,太子爷怕您担心,叫媳妇不要说。昨夜国公爷派人潜入太子府,刺杀太子,恰好皇孙也,跟刺客扭打一起,两人皆是受了伤。太子为皇孙挡了一剑,府上郎中说、说……”
她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说出口了:“说太子爷伤了要害,如今只吊着一口气,只怕要熬不住了。”
圣人一听,满脸震惊,继而眼眶微红。
他没想到国公爷如此心狠,两手准备,一边派人刺杀自己,一边也没放过太子。
毕竟自己一死,太子贵为嫡长子,理应登基,哪里轮得到十四皇子?
只有太子死了,十四皇子才有机会。
国公爷就算弑君失败了,也要拉上一个垫背,果真好狠毒心!
“把国公尸首碎尸万段,拿去喂狗!”圣人狠狠一拍桌子,又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收拾东西立刻赶去太子府。要是太子出了事,太医院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高喝着,忍不住低低咳嗽,忽然苍老了许多。
这个嫡长子等了多少年,太子位置上呆了这么久,后还是被自己连累着,无缘问鼎龙椅了吗?
圣人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忍心,吩咐内侍准备文房四宝:“传朕旨意,朕就此退位,今日传位于嫡长子。”
皇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长子,到死才能坐上了这龙椅吗?
“皇后,随朕去看看我们嫡长子。不,是我们帝。”圣人迈着沉重步伐,牵着皇后手,两人心沉甸甸,坐上马车赶去太子府。
赵玄凌也没想到太子遇刺,让宫女扶着曾湘玉上了马车,护送着她回去。
太子情况十分凶险,太医问诊后,地上跪了一片。
如今太子只用老参吊着后一口气,太子妃榻前哭得像泪人一样。她面色憔悴,丈夫榻上奄奄一息,皇孙受了伤还得出门去宫中看望圣人,她又是忧心,又是担惊受怕了一夜,根本不敢合眼。
太子妃担心自己闭上眼,或许下一刻太子就没了气息。
圣人也是两眼通红,看着跪倒一地太医,哪里能不明白,太子已经要撑不住了。
“父皇……”太子缓缓睁开眼,看见圣人,露出一抹浅淡笑容:“是儿臣不孝,要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圣人眼角含泪,坐榻前,紧紧握住太子手,知道他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胡说什么,你已经是帝了,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父皇,”太子哪里能不明白,这是圣人想要成全自己。
他太子之位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如今一死,到死还是一个太子而已。
太子露出一抹苦涩笑意,他如今为帝,只怕也是史上短命一个皇帝。
“给皇上换衣,”圣人不忍再看,背着手出去了。
太子妃擦干眼泪,仔仔细细给虚弱太子换上了一件崭龙袍,勉强扯出一抹浅笑来:“皇上换上衣裳,气色看着也好了。”
龙袍加身,金色龙纹,叫太子苍白无血脸色也好了一些。
太子低头看了看,换衣服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紧紧握住太子妃手,他喘着气道:“太上皇不会亏待你,等我去了,你也要好好……”
“皇上,不要再说了。”太子妃忍不住哽咽着,第一次打断了太子话。
“好,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
帝携着她手,被抬进了永寿殿,宫内还乱糟糟,能看得出昨日厮杀后痕迹,地上血迹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因为余下时日已经不多了。
坐龙椅上,帝看着朝臣拜倒前,到底还是慢慢合上了双眼。
赵玄凌离宫不久,就听见宫中传来丧钟之声。
一下又一下,带着浓重沉重和悲哀。
他知道,帝驾崩了,不过前后几个时辰,到底还是熬不下去。
回到郡公府,机灵小厮早就拿出白布,摘下红灯笼,换上白灯笼,举国哀戚。
赵玄凌进去时候,还能看见府内狼藉。
他皱了皱眉头,即使有底下人来禀,唐子嫣有惊无险,自己到底还是担心。
赵玄凌加了步子,来不及把青墨绑好,把缰绳扔地上,拍了拍它脑袋,青墨似乎感觉到他烦躁,乖乖站原地,低低地嘶鸣了一声,仿佛安慰他。
他没有回头看青墨,大步踏进内屋,看到躺床上小睡唐子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将军回来了?”唐子嫣没睡沉,小腹一直坠坠地疼,郎中说是动胎气太厉害才如此,休息一夜就好,她还是担心,霍嬷嬷是劝着,便躺床榻上不敢动了。
“没事吧?”赵玄凌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想要藏被子里手臂。
一阵熟悉血腥味飘来,他蹙起眉,轻轻抚着唐子嫣手,叹道:“到底还是叫娘子受伤了。”
“不妨事,只是小伤。”唐子嫣摇摇头,看见赵玄凌身上血迹,也是担心:“将军,这些血……”
血迹早就干涸,显然已经沾上很久了。
浓重味道散去,只是赵玄凌不敢太靠近,免得熏着唐子嫣了。
见她没事,赵玄凌也不用吩咐下人送热水来,直接就着冷水冲了澡,然后换上干净衣衫,重回到唐子嫣身边。
远处丧钟还一声又一声地响着,唐子嫣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赵玄凌低声告诉她:“太子……不,帝驾崩了,就刚才。”
唐子嫣心里也是沉甸甸,圣人没事是好,却没想到后太子依旧没能逃过一劫。
“表姑呢?没事吧?”
“她没事,”赵玄凌摇头,看她脸色疲倦,便安抚道:“你先歇息一会,我就这里陪着你。”
“不必,将军还要收拾残局,不用勉强留下来。”唐子嫣轻轻说着,叛军刚被清剿,要收拾烂摊子实太多了。加上突厥使者又,赵玄凌只怕要忙得脚不沾地。
“那些糟心事有元镇担着就是了,哪里有娘子来得重要?”他从来是甩手掌柜,而且江元镇做事,赵玄凌也很放心,便一股子都交托给这个副将。
可怜江元镇一夜没睡,精神头绷着,就怕突厥人使坏。
好不容易尘埃落地,没能休息,就被赵玄凌丢来一堆烂摊子。
他忍不住叹气,自己是不是时候谈一门亲事,好松松,把烂摊子都交给别人去?
当然,江元镇也只是想想,认命地去皇宫收拾残局了。
看着礼部人来来回回穿梭,登基大典不用准备,就要直接备下帝棺木和陪葬,大冬天忙得一身汗,足见被连番变故给弄得焦头烂额。
江元镇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站不远处,黝黑皮肤跟身后宫女对比起来尤为突兀,不由奇怪:“那是谁?”
被抓住询问御林军抬头一看,回答道:“那是胡姑娘,封敏郡主。”
胡姑娘?姓胡,那就只有一位,皇后送去别处养女。
“别小看这位敏郡主,若非她恰好赶到,太上皇只怕就……”御林军声音低了下去,江元镇不由惊讶地挑眉。
这么一个瘦瘦小小姑娘家,居然对付得了国公爷刺客?
他摸着下巴,忽然笑了。
有趣,实太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临时有事要处理,迟了,见谅!
晚上会还有第三,不要错过哦,么么!
第一百三十章 悲哉行
第一百三十章 悲哉行
国公府一家男丁被诛杀,女眷被充入官妓,好不凄惨。
十四皇子也讨不了好,太子死,圣人把所有怒气都发泄他身上。
到底是自己孩子,圣人没有杀他,将十四皇子圈禁府里,永世不得出来。
等皇陵建好了,就让十四皇子去给太子守孝,直到死也不能离开皇陵一步!
至于那个国公爷孙女,十四皇子侧妃,圣人就不会手软了。
若非有她吹枕边风,十四皇子又怎会以身试险?
唐子嫣听说了曾经风光国公府灰飞烟灭,只余下一个空壳子。
那位国公爷孙女,十四皇子侧妃受了圣人怒火,下场不怎么好。
据说被鞭打了一顿后,扔到了蛇池里自生自灭。
其实她看来,十四皇子固然有被这个女人怂恿了,才会胆敢逼宫造反,甚至不惜跟外人联手害死了自己长兄。
但是到底是怂恿罢了,一个女人就能让十四皇子下定决心去杀父亲吗?
不过是他早就有这样念想,为了那把龙椅,连父子之情都不记得了,别提兄弟之情,于是铤而走险。
那位侧妃下场挺可怜,不过也是咎由自取。
谁让她是国公爷孙女呢,又嫁给了十四皇子。圣人不会杀十四皇子,那就只能从侧妃身上开刀了,也算是杀鸡儆猴,让大家都看看造反下场会是如何。
倒是国公爷死够早,没能看见后人下场。
老夫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听说年纪比国公爷要大好几岁,当初是一位身份尊贵贵女,出嫁后规规矩矩留后院给夫君生儿育女,又纳了几个姨娘给蒋家开枝散叶,从来不干涉过枕边人事。如今听说国公爷犯了大错,竟敢逼宫刺杀圣人和太子,当场就吓晕了。
她是看得出国公爷这两年来甚为忙碌,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隐隐约约察觉出危险来,却谨守规矩没多嘴。
如今蒋家完了,国公爷自刎消息传来,又有宣旨抄家灭族,还要充入官妓,老夫人二话不说就撞柱子,清白干净地死了。
她死得轻松干脆,其他小辈姑娘们还没来得及效仿,就被宫里派来婆子一个个拦住了,哭得好不凄凉。
国公爷错,到底都报应小辈身上,毁了他们一辈子。
听闻好几个少妇都偷偷吞金死了,免得进了那样污秽地方脏了身子,倒不如随着老夫人清清白白地去了。
唐子嫣不由感叹,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男丁死干脆,留下这些女眷便苦不堪言,一辈子都逃离不了官妓身份。
她伸手抚上自己小腹,便见赵玄凌进来,低声问道:“怎么,还不舒服?”
他后来听说唐子嫣动了胎气,浑身煞气都遮掩不住,出去把留守几个小子和护院都教训了一顿。不该叫教训,该叫切磋。
赵玄凌觉得护院们一直生活京中,实没有多少危险意识,身手看着不错,但是遇事起来手忙脚乱,拿着刀剑脑子里一片空白,后居然要让唐子嫣一个弱女子来帮忙,实是丢了脸面。
护院们也是惭愧,他们从来没经历过这样险境,一般守着后院,不过是打发一些叫花子,又或者给夫人们守门,没什么重要事。
如今突然遇上刺客,一个个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互相配合,简直是一团糟!
他们也明白,再来一次,若非有唐子嫣背后放冷箭帮忙,只怕大家一盘散沙,被刺客吓得不轻,受伤就要严重了。
老老实实被赵玄凌提点了一番,又抓了几个伤势比较轻过了招。
一个个被打得呲牙咧嘴还不能叫嚷,哭丧着一张脸让赵玄凌狠狠摔了一痛,趴地上好几个都起不来了。
几个小子缩着脑袋,看赵玄凌站起身,就知道轮到他们了。
“老大,我们错了!”
赵玄凌看了过来,冷冷问道:“错哪里了?”
小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我们不该轻敌,叫夫人遇险了。”
“还有呢?”赵玄凌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反问一句。
小子愣了一下,又答道:“还有就是不该让夫人冒险,去偏院取箭。”
“其他呢?”
其他?
小子有点懵了,支支吾吾实说不出来。
赵玄凌扫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刻站直了,洗耳恭听:“第一,你们错不懂预先提防,确实是轻敌了。”
外围有着陷阱痕迹,肯定是他们埋上。可是几人把战场上陷阱手法都用院子里,哪里会适合?
那些防着战马陷阱,如何能对付人?
到底还是轻敌了,以为凭着几个人功夫能对付,后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耷拉着脑袋,好不沮丧,又听赵玄凌继续道:“第二,你们不联合护院们一起抵御外敌,却想着凭着几人能挡住,孤军作战?脑子都进水了?”
说到这里,赵玄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以为唐子嫣能跟其他人一样吗?小子们是习惯了,战场上依靠就是自己单打独斗。可是这里不是战场,面对也不是千军万马,而是身手灵活刺客。
两三个人,如何能对付得了?
可恨,是他们把唐子嫣也拖下水,一起对敌不说,还叫她陷于危险之中!
说到底,小子们还是跟护院有隔阂,自成一派。
“以为是跟着我战场走一遭,就十分了不起,看不起京中安逸生活平常武人了?”赵玄凌狠狠瞪着眼前三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他们有他们长处,你们也有你们短处,不过战场上多历练几年,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只懂得跟兄弟们对敌,跟别人就不会了?”
小子们脑袋低了,赵玄凌说话,句句都刀刃上。
确实他们对护院们是有些看不起,毕竟没去战场,常年京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紧迫感,懒懒散散,一个个武艺也不怎么样,闭门造成,还自我感觉良好,都让几人看不惯。
从战场里浴血回来,除了运气,那就是本事,哪里是这些养尊处优,生活繁华京中人能体会得了?
所以小子们不跟护院们掺和一起,就是出了事,也没想过跟他们并肩作战。
如今想来,真是他们脑子进水了。
遇上危险,经验比护院们要足够,居然不懂得指挥善用他们,反而逼着唐子嫣不得不出手帮忙,实太窝囊了。
赵玄凌还没放过他们,继续道:“第三,你们居然敢让我夫人受伤,回到京中,一身本事都忘光了?那就给我去重捡回来!”
他也没客气,直接道:“你们三人,连降三级。滚回去边疆守城,一年内不能回来。把本事都练好了,若是一年后我还不满意,那你们就边疆呆三年,明白了吗?”
“是,老大!”三个小子皱着一张脸,眼底闪着亮光。
旁边看着护院也弄不清他们到底是伤心难过,还是给骂傻了,居然有点高兴?
那是他们不了解,小子们还以为这次玩完了,赵玄凌不让几人再继续跟着他。
还好,回边疆守城是比较苦闷,但是好歹赵玄凌给了他们改过自机会,说明还是会让几人回来。只要不赶他们走,这点惩罚算什么!
江元镇角落叼着一根杂草,双臂抱胸前看完,目送小子们离开,他好笑道:“老大自从成亲后,实变得仁慈多了。”
若是以前,恐怕那几个小子哪里还能蹦蹦跳跳,早就先三十鞭下去,然后再丢回去守城,不守个三五年都别想回来。
赵玄凌瞥了他一眼,不悦道:“不去宫里呆着,过来做什么?”
也不知道江元镇哪根筋不对,平常很怕麻烦他,居然说要替赵玄凌驻守皇宫,免得再出什么意外,一整夜不回来,叫唐子嫣都感觉到古怪了。
谁让江元镇没事就后院里晃悠,给唐子嫣说几个乐子逗笑她。
讨好大嫂,那就是讨好老大,江元镇心里跟明镜一样,就算唐子嫣想要天上月亮,他都要想法子摘下来送给她。
江元镇挠了挠头,小声道:“老大,我有事找大嫂商量。”
“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唐子嫣动了胎气,赵玄凌压根不给她起来,别提是劳心劳力了。
江元镇尴尬地撇开脸,结结巴巴道:“老大,这事对你……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了?”赵玄凌看他婆婆妈妈样子,也不耐烦了。
旁边没拴上缰绳青墨溜达了过来,瞪大眼看着江元镇,似乎也很好奇。
江元镇被两双眼睛盯着,不好意思了:“就是,老大,我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也是该成亲时候……”
赵玄凌听明白了,直接打断他问道:“说吧,看上了谁?”
“敏郡主!”这三个字,江元镇倒是说得清楚利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媚于 今晚不,看看明天能不能补上……
晚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喜连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喜连声
翠竹恰好经过,听到了江元镇的话,赶紧回到屋里快嘴告诉了唐子嫣:“江副将倒是厉害,一眼就瞧上了郡主,还想请夫人帮忙。”
唐子嫣好笑,听出翠竹语气里一丝失落来。
江元镇看着老实,嘴皮子却很会逗人,也难怪翠竹对他会有些念想。
如今他直接说看上了敏郡主,翠竹心里只怕也有些难受,毕竟她到底是奴婢,想着是配不起江元镇的。
“我家翠竹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找一门殷实的人家做正房娘子。”
霍嬷嬷也笑了,附和道:“正是这个理,都说留来留去留成仇,大姑娘可留不住的。”
翠竹被两人打趣,羞红了一张小脸,跺脚道:“夫人和嬷嬷又来笑话奴婢……”
“可不是么,嫁人是大事,马虎不得。”唐子嫣感叹着,又道:“过阵子便给你物色物色,我家翠竹就是秀才娘子也是做得的。”
柱国将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谁不求着要娶,哪里需要委曲求全。不过总要互相看对了眼才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翠竹其实也明白,不过是难得一个年纪相当,身份又不俗的男子时常碰面,总会有些旖旎的想法,到底没想象中那么喜欢,心里有点酸,有点怅然,很快便过去了。
等赵玄凌进来跟唐子嫣说起江元镇的事,她却摇头了:“这件事我去找太后娘娘说,不合适。”
赵玄凌已经把一干手下都当作亲生兄弟来看待,毕竟一直出生入死,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江元镇既然看上了敏郡主,尤其这个胡桃儿的身份敏感,高不成低不就的,嫁入高门只怕要委屈受排斥,低嫁太过分了,皇太后的面子便挂不住了。
如今江元镇立了大功,赵玄凌已经是一品柱国将军了,不可能再晋升,索性把功劳都送给了底下的兄弟们,江元镇肯定是头功,官职上来了,求娶敏郡主也是可以的。
只是唐子嫣婉拒了,赵玄凌有些奇怪,迟疑道:“娘子是觉得,元镇配不上敏郡主,所以才……”
唐子嫣忍不住笑了,摇头道:“将军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去说亲,不合适,你听我细细说来。”
她倚在赵玄凌的胸膛上,有些不悦道:“将军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将军的兄弟,不就是我的兄弟,兄弟的亲事难能不伤心?而且江副将样样都好,相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将军身边的左右手,哪里有不好的?”
赵玄凌听着唐子嫣明着夸奖江元镇,实际上是赞着自己,不由嘴角一勾:“那娘子觉得,为何你去不合适?”
“将军也不想想,如今刚刚立了功,这就去求娶敏郡主,太上皇怎么想,皇太后又怎么想?他们若是不答应,那不就是苛待了立功的臣下,叫人心寒。若是答应了,心里也有种被胁迫的感觉,到底不舒服,好好一门婚事,何必闹得人人都不痛快?”
赵玄凌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们刚立了功就去求娶,太上皇和皇太后不能不答应,却又胁迫之嫌,以后在他们两人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对江元镇十分不利。
原本好好的亲事,的确不该闹得人人都不痛快,只怕敏郡主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两口子以后又怎么过日子?
“将军不是见过敏郡主吗?觉得她如何?”江元镇在皇宫里碰见敏郡主,只怕也就一两次,居然就上了心,可见这个郡主不简单。
赵玄凌想了又想,勉强道:“个子不高,箭术不错。”
好吧,唐子嫣就知道,这事问他等于白问了,还不如直接问江元镇来得好。
“那娘子觉得,谁去做这个媒人比较好?”赵玄凌也苦恼了,江元镇父母双亡,家里也没长辈,他们不出门,去找谁出面?
“这事找表姑帮忙探一探太后娘娘的口风,将军意下如何?”唐子嫣想到曾湘玉,低声叹了口气。
自从新帝亡故后,皇后每天以泪洗面。曾湘玉要照顾受伤的夫君,还得日夜陪着皇后,简直心力憔悴。偏偏太上皇有意立曾湘玉的长子为太子,只怕没多久就要更忙碌了。
不过太子一立,说明皇孙就要继承皇位,成为新帝。
只等着他伤势一好,太上皇想必就会宣告天下,好尘埃落定,免得夜长梦多,叫底下十几个儿子也蠢蠢欲动,让定国再次不安定起来。
出了一个国公爷和十四皇子已经叫新帝送了命,圣人心里到底愧疚,索性将嫡长孙立为继任人,也算是给长子家里一个交代。
原本该为新帝守孝,但是定国一日不能无君。
恰好胡桃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戴孝三年岂不是耽误了?
有曾湘玉劝着,加上新帝登基,双喜临门,也叫皇太后能放下心头大石,不再操心敏郡主的亲事,或许能叫她从长子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
赵玄凌也觉得最近需要冲冲喜,没叫整个京中都白皑皑的,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喧哗吵闹,整个繁华的城里,人人小心翼翼,就怕犯了忌讳。
新年将至,未免太沉寂,叫人心里沉甸甸的。
见他应下了,唐子嫣便写了信笺,派人送到了曾湘玉的手里。
曾湘玉很快回信,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京中,确实需要一点喜事来让人心里欢快一点。
她很快进宫去见皇太后,两天不见,皇太后两鬓花白,看着憔悴不堪,显然新帝突然离世,叫人倍受打击。曾湘玉也是当母亲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楚犹如剐心?
陪着皇太后落了泪,好不容易劝住了她,曾湘玉才擦干眼泪提起了江元镇:“这是赵将军的副将,一表人才,太上皇也是准备提拔重用的,难得家里没有长辈,没什么大规矩,也不介怀敏郡主一半胡人的血统,最喜欢大气的贵女,若是骑射了得,更是欢喜。”
这样一说,胡桃儿简直像是给江元镇度身量做的娘子一样,皇太后心里欢喜,却也十分谨慎道:“这是将军说的,还是这位副将亲口告诉你的?桃儿虽说有着一半胡人血统,另外一半却是郡主的血脉,我膝下最为疼爱的郡主,就算低嫁也是不能轻忽的。”
曾湘玉听出了她的意思,是怕江元镇轻视胡桃儿身上胡人的血统,想要娶她抬高自己,却对胡桃儿不好,便笑道:“不瞒娘娘,这事是江副将托了将军夫人来跟我说的。听到的时候,我也甚是惊讶。说是在宫门守卫的时候碰上敏郡主,听闻了她救了太上皇,很是敬佩,这才上了心。实在不好意思,便求到了我的跟前,好到娘娘这里探探口风。”
她话锋一转,又道:“自然,江副将身份低微,到底是高攀了郡主。只是这位副将我是见过的,又是将军的左右手,相貌人品都是上等的,绝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皇太后的脸色有所松动,曾湘玉再接再厉,抛下了一枚定心丸:“娘娘该知道,将军是不打算纳妾的。上行下效,只怕江副将对郡主会是一心一意的。”
闻言,皇太后这才算是缓和了面色。
虽说三妻四妾,在贵人府上不算什么。到底是她心疼的养女,谁乐意看着胡桃儿每日对着一群千娇百媚的小妾,不说见着堵心,天天勾心斗角地争宠,又或是各种拈酸吃醋,这种生活胡桃儿必然是过不下去的。
与其让她委屈,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皇太后好歹还能护着胡桃儿好几年,能够无忧无虑的。
“既然得了玉儿的保证,回头就叫这个江副将进宫,让哀家好好瞧一瞧。”皇太后仍旧不放心,不亲眼看过,怎么也不可能把胡桃儿托付出去。
曾湘玉明白,这门亲事是已经好了一半,便知情识趣地不再多说,捡着点有趣的事给皇太后逗乐子了。
听闻事情进展得顺利,江元镇笑得嘴巴都要咧起来了。
只是没高兴多久,跟娜塔公主的比试便迫在眉睫。
胡桃儿伤了右臂,刀伤深可见骨,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又如何能比试箭术?
就算宫中的伤药再好,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痊愈。
倒是唐子嫣躺了一天后,感觉爽利了一些,手上的伤口也结疤了。
太上皇一道旨意,便将她召进了宫中。
她明白,太上皇让自己进宫,必然是为了跟娜塔公主比试的事。
果不其然,唐子嫣这才被赐座,刚刚坐下,太上皇就叹着气道:“京中论起骑射,小三儿能拔得头筹,也只有敏郡主能跟你比划一二。”
“当不得如此盛赞,”唐子嫣低下头,谦虚地答道。
太上皇也有些尴尬,什么事都勉强这个有身孕的人来办,他着实也不想。
可是京中那些贵女,平日张牙舞爪的,如今娜塔公主的挑战,却无一人愿意应了。
也是,若是赢了,那是皆大欢喜。若是输了,丢的就是定国的脸面,肩上的担子太重,谁敢保证能百战百胜?
唐子嫣自然也不能保证,但是她身子骨不好,没有在以前巅峰的状态上,又怀着身孕,就算输了,也能找着台阶下来。
太上皇也是这样想的,胡桃儿的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也只能让唐子嫣勉为其难地应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一大早腹泻,没有比这个更凄凉的了~~~t t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愿成双
第一百三十二章愿成双
唐子嫣也是为难,太上皇开口,她压根不能拒绝。
而且太上皇实有点赖皮意思,若是赢了自然是好,若是输了也能用她怀着身孕来说事,叫娜塔公主胜之不武,不至于丢了定国脸面。
既然应下了,唐子嫣只能把丢下箭术重捡起来。
霍嬷嬷可发愁了,原本想让夫人安静休养就算了,如今圣旨下来,唐子嫣想休息都难了,还得磨练箭术!
天知道她看见唐子嫣拿着弓箭时候,心里狂跳,恨不得都夺下来。
翠竹也郁闷,后两人一商量,搬来一张躺椅,铺了厚厚垫子,叫唐子嫣坐上头。
唐子嫣见了,实哭笑不得。
这哪里像是练习箭术,分明是享受来着。
不过自家孩子还是要照顾,她哪里敢累着,老老实实坐榻上,五十步外自有几个来小子收拾靶子给她练习。
唐子嫣试了两箭,手感回来了,便让人撤掉了靶子。
小子上前来询问:“夫人,要不要送活物来?”
“都是些什么?”
“驯鹿、兔子、狍子,只要夫人想要,小立刻让人送过来。”之前小子夫人身边没好好守着,被丢回鸟不生蛋边疆守着城门去了,来自然不敢怠慢了自家大嫂,殷勤地说道。就算找不到,翻遍整个京中,都要给唐子嫣找来想要东西!
“不需要这些,”唐子嫣想了想,看着他们一副眼巴巴盯着自己,若是不说,只怕不会放弃,便道:“那就抓些蝴蝶或者蜻蜓来吧。”
小子们一听,立刻充满干劲。
蝴蝶是吧,蜻蜓是吧,只要不是摘天上月亮,他们都能弄到手。
几人不至于蠢得自己一只只去捉,这要捉到什么时候去。把底下人都叫来,找到一群半大孩子王,一只蝴蝶或者蜻蜓十个铜板,孩子们撒泼一样翻山越岭地找蝴蝶蜻蜓去了。
孩子们是捉惯这些,手里拿着一个个自制网子,有些聪明还摘了不少香喷喷花儿堆成一块,引来蝴蝶再马上捉下来。
有些便蹲湖边等蜻蜓,一个个满载而归。
不过大半天,小子们就拿到好几笼子蝴蝶蜻蜓送回府。
翠竹一见,蝴蝶放出来,漫天飞舞,实漂亮至极。
可惜唐子嫣却已经举起了弓箭,一箭射向半空中飞舞蝴蝶。
她皱着一张小脸,觉得特别可惜。
唐子嫣无奈,她也不想如此,但是靶子实太大了,叶子又不会动。想来想去,只能用会飞小东西来练习。
到底送了几只蝴蝶给翠竹,她这才有了笑脸跑到后院去玩耍了。
唐子嫣看着还十分孩子气翠竹,只能无奈地摇头,继续练习射箭。
起初放出一只蝴蝶,羽箭三次能中一次。
后来同时放出两只蝴蝶,都能一箭射下。
霍嬷嬷瞧见唐子嫣一箭又一箭,大冬天额角居然渗出热汗来,不由心疼地上前劝道:“夫人尚且歇息一会,不是说跟娜塔公主比试延后十天了,还来得及。”
因为帝驾崩,又要准备下一任登基,礼部官员恨不得三头六臂。
这种时候,娜塔公主若说比试照旧,也实太不通人情。
两边一商议,便延后十日,对娜塔公主也算有个交代。定国这边,也能把帝丧事办好,又选出适合人来应战。
唐子嫣就算小心再小心,练习一刻钟就休息一会,每半个时辰就躺下来一会,霍嬷嬷端着汤,翠竹一边小心翼翼给她擦汗,自己到底还是累得不轻。
等天黑时候,是给赵玄凌黑着脸硬是抱着她进屋去:“时间还早,不用那么累。”
唐子嫣他怀里换了个舒服姿势,懒洋洋地道:“许久没练了,到底还是手生。虽说输赢也没什么,还是不能丢了定国脸面,还有将军脸面。”
“脸皮算什么,哪里有娘子和孩子来得重要?”见她浑身没骨头一样紧紧依偎着自己,赵玄凌就知道唐子嫣是真累坏了,不由有些心疼。
她有时候总是喜欢逞强,一旦决定把事情扛下来后,就会废寝忘食地做到好。
赵玄凌欣赏唐子嫣这份认真,有时候却对她这份认真有些无奈。
他力度匀实地捏了捏唐子嫣酸软手臂,见她手掌心磨得红红,指头还破了皮,不由抓唇边亲了亲:“我不是有一只玉扳指,怎么没戴上?”
“一时忘记了,”唐子嫣被赵玄凌揉捏得舒服,是昏昏欲睡。
“其实,你可以拒绝太上皇。”
听见赵玄凌话,唐子嫣清醒过来,对着他笑笑道:“已经答应事,可不能反悔了。”
其实赵玄凌也明白,她会答应,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他功勋太高,手下将士跟着自己沙场十年,一个个忠心耿耿,难免会让皇帝猜忌。若是帝登基前,唐子嫣替他分了忧,不说太上皇,就是帝也会感念她这份忠君之心,好歹顾忌一些,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手。
唐子嫣就是想得太多太远了,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赵玄凌握住她手:“若是哪天,我又得回战场去,实不放心留娘子这里。”
出巡时候分开几天,他就已经挂念得不行。这个小女人又总是勉强自己,什么担子都独自去扛,叫赵玄凌怎能不心疼,怎能不挂心?
“既然不放心,为何不带着我一起去?”唐子嫣挑眉瞥了他一眼,又道:“难不成边疆有什么不见得光,将军不想让我看见?”
赵玄凌好笑,低头亲了亲她嘴角:“娘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谁让这没影事,将军还拿来说。真是有这么一天,将军也别想甩掉我就是了!”唐子嫣说罢,枕他肩头,很便沉沉睡了过去。
赵玄凌却想到娜塔公主出使,提出如此无理要求,说什么都要嫁给自己,只怕又是不见得光阴谋,他需要小心防范着。
他大掌覆上唐子嫣乌发,嘴角一扬。
其实唐子嫣会答应,还有一个原因,不想娜塔公主再惦记着自己,索性亲手断了娜塔公主念想,向所有人宣告,赵玄凌是她夫君,也只会是属于她一个人夫君!
或许有人会说唐子嫣是妒妇,赵玄凌却是十分喜欢这样她,尤其欢喜怀里小女人张牙舞爪地想要独占自己心。
对他来说,自己又何曾不想独占唐子嫣美好,再也不被任何人瞧见?
唐子嫣小睡了一会起来,胃口大开,点了一桌子菜之后,才发现自己叫都是赵玄凌喜欢吃,几乎是张口就来,不由有些赧然。
霍嬷嬷旁边欣慰地笑着,翠竹也是揶揄地偷笑,叫她加不好意思了。
赵玄凌心里暖融融,打发众人,握住唐子嫣小手问道:“有什么想要吃,让厨房另外送上来吧。”
“不用,这么多,我们已经要吃不下了。”唐子嫣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
两人乐意融融地吃完,霍嬷嬷来收拾时候,似是欲言又止。
她看了赵玄凌一眼,是一副难以启齿模样。
等唐子嫣让人送来热汤,赵玄凌进去隔间沐浴时候,霍嬷嬷这才上前,凑唐子嫣耳边低语:“郡公爷那一位,这月小日子没来,浆洗婆子便急急来禀了。”
闻言,唐子嫣不由挑眉。
赵胜这个小妾被接进来之后,安安分分地呆院子里,从不出来走动。
因为身份特别,又是郡公爷唯一枕边人,索性他们分别住两边院子里,甚少来往,赵胜也让唐子嫣没什么事不必过去叨扰,请安也一概免了,但是掌家依旧是唐子嫣。
唐子嫣也懒得事事都担着,让霍嬷嬷盯着底下管事便好,各司其职,有什么紧要事才禀到自己跟前来。
倒没想到两边相安无事这么久,那小妾居然无声无息地可能有了身孕。
赵玄曦身体已经彻底垮了,据说一直休养着,用药吊着命,对赵胜心里是恨着,再也没踏进过郡公府大门。赵玄轩被敢出了京中,听说了秋曼雁丑事,也没脸回来了,过得十分拮据又消沉。
若是这个小妾一举得男,秋曼雁又没了,指不定要被扶正,到时候可能又是一番子嗣继承之争,叫赵玄凌没得清净了。
出现了苗头,就要赶紧扑灭了,免得以后烦不胜烦。
“婆子多久才发现?”唐子嫣压低声音,没叫隔壁赵玄凌听了烦心。
霍嬷嬷也会意,伸出了两个指头。
“这么久了?”唐子嫣琢磨着,她跟赵玄凌出巡,小妾看来是还没接进府就有了身孕,一直瞒了下来:“婆子是怎么发现?”
“院子里那小妾贴身衣物忽然不拿出来,只说是让贴身丫鬟洗了。婆子少了功夫自然是高兴,但是也不敢怠慢躲懒了,悄悄盯着丫鬟确实每日到井边洗衣裳,晒衣杆上愣是少了点东西。她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又等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盯紧了,这才前来回禀。”
“她做得很好,赏了。”唐子嫣赞赏地点头,这个婆子是个大胆心细,发现端倪也沉得住气,没叫小妾那边发现,又妥妥帖帖地等足了两个月,十拿九稳了才来禀报。对她够忠心,嘴巴又紧,是个能用
霍嬷嬷却也担心了,若是小妾生下了男丁,谁知道赵胜会怎么做?
唐子嫣也是担心,这位郡公爷作为总是叫人捉摸不透:“这事你叫人偷偷透露给郡公爷,探探他口风。”
要是赵胜做出些叫赵玄凌不痛事,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肚子终于消停了,么么大家!
还有第三,不要错过哦!
第一百三十三章 碧云深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碧云深
赵胜的举动,却是出乎唐子嫣意料之外。
霍嬷嬷来禀的时候,也有些惊住了:“夫人,那一位似乎是……落红了。”
落红是什么意思,唐子嫣一听就明白,孩子居然掉了吗?
从试探赵胜到如今,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这么短是时日里,赵胜身边有没别的争风吃醋的侍妾,谁会害她?
“谁做的,查得出来吗?”
霍嬷嬷答道:“听闻是贴身照顾的一等丫鬟,暗地里思慕郡公爷,这才会忍不住出手。”
“简直是胡说八道,”唐子嫣暗骂一句,一听就是有人胡诌的。
若说是其他人还好,照顾小妾的一等丫鬟,会两个多月都没动手,偏偏会在郡公爷知道后才动手?
说什么思慕吃醋,都是鬼话,要是真的,早就该先下手为强了,哪里会拖到这个时候?
“那丫鬟在哪里?”唐子嫣皱紧眉头,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丫鬟认了罪之后,一声不吭,再没开口。”霍嬷嬷刚听的时候有些吃惊,再仔细一想,也跟唐子嫣一样,觉得里面透着诡异:“最奇怪的是,那小妾不哭不闹的,反倒似乎吓得不轻,连郎中都不让靠近。”
唐子嫣到底是管着家,小妾落胎,不能亲自去看,沾了晦气,还是叫人请来郎中瞧一瞧。
谁知小妾看见郎中,吓得尖叫,一个劲叫人把郎中赶出去。
幸好是常来府上的郎中,嘴巴紧,脾气也够好,要不然早就拂袖而去,第二天郡公府小妾摆大架子的消息就得传遍整个京中。
再是好脾气,被那小妾像见鬼一样的表情也给弄得脸色不好。
实在靠近不了,郎中只好叫来婆子远远传话,一问一答,算是勉强看完诊,写下药方。
临走前,郡公爷还给了一个大封赏,给郎中压惊。
说是压惊,更像是封口费,免得郎中出去后嘴巴不紧,把不该说的说出去了。
高门大户里乱七八糟的事,郎中是见惯了的,哪敢说出去,赶紧把厚厚的荷包恭敬地手下,把知道的都直接烂在肚子里,一出郡公府的大门就全部忘掉,当作从没看过听过。
请了郎中,唐子嫣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便没再掺和。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喊叫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一声又一声的,尖锐的声线扰得人根本睡不下去。唐子嫣只好睁开眼,瞥见身边的赵玄凌也是一脸不悦,便解释道:“郡公爷那位侍妾的孩子没了,只怕是伤心欲绝,过一两天便好了。”
赵玄凌伸手捂住她的双耳,示意唐子嫣靠近一点,一张小脸埋进他的怀里,贴在她耳边说道:“睡吧,明儿就禀了郡公,让侍妾送去温泉庄子上养着,没得大晚上大声嚷嚷。”
唐子嫣好笑,这才一晚上,他就受不住了:“没事的,兴许待会就停下来了。”
她想得不错,约莫过了一刻钟,尖叫声便嘎然而止,终于消停了下去。
唐子嫣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快又再次沉沉睡去。
只是从第二天开始,那侍妾的喊叫声断断续续的,叫她拿起弓箭的时候,被这些凄厉的叫喊声也扰得心神不宁。
翠竹夜里被吓醒了,好久都没能睡着,如今困得东倒西歪。
一听见尖叫声又起,她站直身嘟嚷道:“夫人,那位小妾莫不是掉了孩子,所以得了失心疯了?”
霍嬷嬷不悦,扭头呵斥道:“在夫人面前胡说什么!”
翠竹连忙捂住嘴,掉孩子这种不吉利的话,确实不该在唐子嫣跟前提起。
唐子嫣放下弓箭,不解决掉那小妾的事,只怕是不能安心练习了:“嬷嬷过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不好了,再请郎中过府才是。”
霍嬷嬷也被闹得厉害,原本年纪就有些大了,夜里吵醒后根本就睡不着,睁大眼直到天亮。不说她,唐子嫣怕也是被吵醒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
她快步去了东边的院落,一个婆子拦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霍嬷嬷进去。问了话,也是一问三不知,着实叫霍嬷嬷恼火。
婆子看着她的脸色,只道:“郡公爷瞧着姨娘有些不好,准备送去庄子上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送回来。”
既然说了准话,又是赵胜说的,霍嬷嬷便回去转告了唐子嫣。
“打开库房,准备些东西明儿便送过去。”既然人都要送走了,唐子嫣也没多管,继续练习箭术了。毕竟这场跟娜塔公主的比试,她只能胜不能败!
说是定国跟突厥之间的比试,在唐子嫣心里,不过是一个女人想要跟自己抢赵玄凌,还是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她哪里能答应?
唐子嫣心里忽然有些烦躁,两次没射中蝴蝶,皱眉道:“蝴蝶太大了,让人送些拇指大小的石头过来。”
她下定决心要磨练自己的箭术,务必让手感达到最好的状态,赢面才会更大!
趁人众人去捡小石头的时候,唐子嫣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扳指有些大,表面很光滑,显然被人带在手边,不止一次放在手里把玩,必然是心爱之物。
赵玄凌却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她细细摩挲了一会,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下来。
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她是赵玄凌的夫人,赵玄凌把突厥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己又怎会输给一个突厥女子?
夜里小妾没再叫喊,估计郡公爷吩咐下去了,叫唐子嫣一夜好眠,第二天精神抖擞继续练习。
霍嬷嬷拿着针线在旁边改着唐子嫣的骑装,原本那身大红的骑装也带了过来,只是如今唐子嫣因为怀孕的关系丰腴了不少,需要稍稍改大一些。她不放心让针线上人,年纪轻轻的或许操心,叫唐子嫣穿得不舒服,硌着小少爷就不好了,便索性亲自来改。
翠竹左臂挽着一个篮子,右手抓住两三颗小石头往半空中一扔。
一支支的羽箭凌空射来,若是射中了,便中途落在地上,若无射中,便会直接射向前面的大树。
唐子嫣原先三箭只有一箭射中,练习了半天,几乎是三箭三中。
翠竹扔完一篮子的小石头,忍不住赞叹道:“夫人的箭术进步神速,越发精准,那位突厥公主必然不是夫人的对手。”
唐子嫣疲倦地笑笑,霍嬷嬷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给她递去帕子,又端来在炉子上温着的鸡汤叫她润润喉:“夫人不必担心,明儿跟公主比试肯定能赢的。”
翠竹也握住双拳,用力点头。
“那突厥公主如此嚣张,夫人挫一挫她的威风,叫她以后也不敢再厚颜无耻,说出什么赢了就嫁给将军的混账话来。”
当初听闻那位公主如此不自重,居然愿意委屈做小妾,也要嫁给赵玄凌,把她气得不轻。
突厥公主想嫁,将军还不想娶她呢!
将军跟夫人伉俪情深,加上小少爷又快要出生了,哪里还需要外人来掺和?
等比试后,知道了唐子嫣的厉害,也叫这突厥公主收回之前的话,让唐子嫣把娜塔公主的脸皮给撕下来,瞧一瞧是不是有城墙那么厚!
夜里她在床榻上辗转难眠,被赵玄凌发现了,把唐子嫣搂住,低声问道:“怎么,担心明天跟娜塔公主比试的事?”
“嗯,要是我输了该怎么办?”唐子嫣皱着眉头,她在霍嬷嬷和翠竹跟前打了包票,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其实压根就没底气。
毕竟娜塔公主可是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骑射功夫了得,哪里是自己这个闺阁女子能比得了的?
“输了也没事,我耍赖不从,不就好了?”赵玄凌又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轻轻笑道。
唐子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堂堂一品柱国大将军,哪能出尔反尔?传出去了,要叫人笑话的。”
“谁敢笑话我?”赵玄凌不乐意了,抓住她的小手,指头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表达不满:“而且娜塔公主说愿意委屈做小妾,非要嫁进来,可见心思不一般,太上皇又怎能让她如愿?”
唐子嫣一愣,陡然间有些明白了,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将军的意思是,就算我输了,太上皇也会派人对付娜塔公主……”
说是对付,应该叫收拾,让娜塔公主无声无息地死在后宅,有千百种方法。
她后背一寒,看来娜塔公主输了倒好,还能留住小命。若是赢了,非但不能如愿,小命也得不保。
“所以娘子一点都不用担心,全力以赴就好。若是能亲手打败娜塔公主是好,若是不能,她也讨不了好。”赵玄凌轻柔地抚了抚唐子嫣的后背,柔声道:“睡吧,别多想了。”
唐子嫣无奈,像他这般笨拙的安慰,居然真叫自己安心下来,眼皮也越来越沉了。
谁说赵玄凌不善言辞?只是他不想,也不乐意开口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差点被腹泻打败了,恨不得把下半身留在wc,上半身搬回来啊,嘤嘤~~~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场
第一百三十四章第一场
被赵玄凌宽慰完,唐子嫣果真一觉好眠,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迎战娜塔公主。
娜塔公主早就恭候多时了,一身银色的骑装,勾勒出她丰、满的身姿,胸口被勒得紧,鼓鼓涨涨的,小腰纤细,远远围观的百姓中有些男子都有些看得愣神。
唐子嫣皱眉,娜塔公主如此打扮,倒是抢眼,是想从一开始就以气势压倒自己吗?
娜塔公主倒是不在意别人的注目,应该说她早就习惯了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觉得骄傲得挺了挺胸,对着她笑了笑:“没想到最后还是唐三姑娘亲自迎战,这定国的贵女……也不外如是。”
她也能琢磨出来,叫唐子嫣出来,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算是输了,赖在唐子嫣是个有身孕的少妇,定国的脸面便算勉强保住了。
泱泱大国,居然连一个敢站出来承担的贵女都没有,偏偏叫一个有身孕的女子来应战,娜塔公主又是不屑,又是对唐子嫣有些敬佩。
或许赵玄凌对唐子嫣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别人可以不站出来,但是她不可以。
“别以为你如今是双身子,我就会让着你了。”娜塔公主冷哼一声,接过侍从递来的弯弓。
唐子嫣看着她手上的弯弓,足足是九石,可见娜塔公主的臂力惊人。
如此娇小的臂膀,究竟怎么轻轻松松拿得起这九石弯弓的?
霍嬷嬷远远看着也有些忧心,这突厥公主看着就不是善茬,果真如将军所说,是沙场的时候也上阵杀敌,不输男儿身的?
原本她还半信半疑,毕竟一个姑娘家,说去杀敌,实在太吓人了。手起刀落,满手沾着鲜血,简直叫自己不能想象。
如今想要不相信,却是难了。
唐子嫣并没露出胆怯的神色,输人不输阵,再说娜塔公主再厉害,自己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还有赵玄凌说的,就算输了,娜塔公主也是虽胜尤败。
“公主不必客气,拿出真本事,我们比划比划,免得到时候输了,公主倒有理由说是让着我了。”
她说的不客气,倒叫娜塔公主另眼相看。
还以为唐子嫣就算不害怕,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紧张。如今看来,却是信心满满。
“好,我就拭目以待了。”娜塔公主嘴角一弯,这样的对手,才值得自己拿出真本事来。不过这样的女子,才算配得起赵玄凌,若是畏畏缩缩,只懂得躲在赵玄凌身后的,简直是污了赵玄凌柱国将军的名号!
以示公平,比试的方式由双方提出。
娜塔公主远道而来,算是客人,便是第一个开口:“唐三姑娘不好骑马,我也不愿意在这是上头为难人。这样吧,谁先射下大雁就算赢,怎么样?”
大雁?
唐子嫣抬头看天,伸手遮挡着刺目的光线。大雁飞在高空,没有强劲的臂力根本不可能射下。
“这不是为难人吗?”翠竹上手绞在一起,嘀嘀咕咕说道。
娜塔公主臂力厉害,唐子嫣一个闺阁女子,又没有天生的神力,怎可能把飞得高高的大雁射下来?
再就是,如今已是冬天了,大雁都飞走了,仅仅留下零星一两只,要碰见也不容易。
唐子嫣看着天,也有些发愁。她只想着能精准射中目标,倒没想到娜塔公主一上来,就要拼臂力,简直叫自己左右为难。
她摸索着玉扳指,沉吟片刻,抬头应下:“好,就如公主所说的。”
娜塔公主有点惊讶,还以为唐子嫣会索性放弃的。毕竟自己天生神力,一般人根本拉不起大弓射雁,她竟然敢应下,不知道该说勇气可嘉,还是不自量力?
“唐姑娘果真是爽快人,拿我的弓来。”
她抚掌而笑,让人收起了九石的弯弓,送来十二石的大弓。
看得周围的人不由目瞪口呆,就算是一般男子,九石已经勉强,十二石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更何况娜塔公主不过是个女子,那纤细的手臂怎么拉得起这样重的大弓?
但是娜塔公主话音刚落,已经接过大弓,搭上两支箭,指向天,忽然耳朵微动,唐子嫣隐约才望见两个黑点由远至近,她已经瞬间放箭了。
一声鸟鸣刚过,两只大雁便应声而落,掉在众人跟前。
两支箭恰好从大雁的翅膀刺入,叫它们再也飞不动,瞬间被捕获下来。
众人一声惊叹,看向娜塔公主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突厥公主口气狂妄,还以为是花架子,没想到却是一身好功夫!
如此厉害,唐子嫣怎么能赢?
感觉到众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唐子嫣的指尖从玉扳指上收回,对娜塔公主笑道:“公主果然厉害,双箭齐发。”
“小意思而已,”娜塔公主放下大弓,看向她笑道:“我等着唐姑娘大展身手了。”
她并不相信,唐子嫣能够战胜得了自己。
唐子嫣沉静地站在原地,忽然听见一声轻响,张弓搭箭,转身射向声响的出处。
两只大雁正落在宫殿的屋檐上,低头不知道在吃着什么,她眯起眼,很快便出手了。
一支箭,将两只大雁穿透落下。
众人看着一箭穿心的两只大雁,不由欢呼起来。
娜塔公主脸色却极为不好,呵斥道:“唐姑娘这是使诈!堂堂定国,怎能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怎么卑劣了?公主刚才并没有说,不能用食物作为诱饵,把大雁引来再射杀,是也不是?”唐子嫣把玩着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来。
闻言,娜塔公主气得要命,这分明是偷空子,叫她如何能服气?
如此近的距离,一箭穿心自己也能做得到!
但是细细一想,她还真没说一定要从天上正在飞的大雁射下来,叫唐子嫣白白占了便宜,肚子里憋着一股气,恨恨道:“好吧,我真是小看了定国人的奸诈。说罢,下一场比试什么?”
娜塔公主只能认栽,谁叫她没留意,说得不够详细明白,让他们有机可趁,硬是用这种不够正大光明的手法赢了自己?
唐子嫣心里也明白,这也是无奈为之的举动。
她没有娜塔公主的臂力,只能智取。
烦恼的时候,唐子嫣瞥见赵玄凌看过来的眼神,忽然心里就安定了。不管是什么困难,只要有他在,都不会有问题。
果真听见声响,她就明白,赵玄凌偷偷出手了,叫人丢下饵食,引来大雁。
冬天觅食不能,大雁看见吃的,如何会不下来?
唐子嫣算是钻了空子,脸上也有些赧然。但是这一场比试,拼的却是赵玄凌,就算不择手段,自己也认了!
不过用饵食来诱大雁飞下来,算得了什么?
第二场比试,她已经想好了。
唐子嫣挥挥手,翠竹恭谨地送来两块黑布条。
娜塔公主看着,哪里能猜不出她的意思?
“唐三姑娘是想让我们蒙着眼比试,射什么?”
唐子嫣笑笑,又是抬手,两个小厮把两个笼子送上来,上面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如此故作神秘,连事先知情的太上皇见着,也忍不住笑眯眯地摸着胡子。
他果然没选错人,唐子嫣是个沉稳聪慧的。短短几天,就想到了不少应对的好办法。
太上皇后也是好奇,张望了一番,身边的胡桃儿却是猜出来了:“娘娘,兴许是蝴蝶蜻蜓之类的东西。”
胡桃儿因为自己受伤不能参加比试,委屈了唐子嫣顶上。
唐子嫣还有着身孕,她心里很是有些内疚,便留心了一下。听说唐子嫣派人四处捉来不少蝴蝶蜻蜓来练习,只怕在这里等着。
果不其然,小厮扯下黑布,笼子里便是不少的蜻蜓。
应该是刚捉来的,翅膀上还带着露珠。
娜塔公主皱眉,若说是大雁甚至是秃鹰,她都能轻易射下来。但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若是能看见还好,不能看见,自己就摸不准了。
唐子嫣果然费了心思,深知突厥人善骑射,因为身孕便能避开赛马,如今射箭又避开大的活物。都是些旁门左道罢了,娜塔公主没怎么放在心上。
“也好,我先来试试。”娜塔公主率先接过黑布条,却被唐子嫣拦住了。
“若是公主先,或是我先,免得不公平,不若我们一起。”
“羽箭上有标记,红色为我,蓝色为公主,如何?”
想得很周到,娜塔公主点头。
唐子嫣又道:“公主派一个心腹过来我这边数数,我也如此。”
这就更公平了,不是自己人,就不可能作伪。
娜塔公主更放心了,把黑布条缠在双眼上,低声道:“不管唐三姑娘如何拼命,这场比试我必然是赢家,赵将军终归是我的良人。”
唐子嫣皱了皱眉,不喜欢她将赵玄凌当作囊中之物的语气,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玉扳指,轻轻摩挲了一会,才重新平静下来:“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只管等着就是了。”
她接过黑布条,也严严实实绑紧了。两边分别派人检查了一番,布条扎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向对方点了点头。
太上皇看着两人准备妥当了,这才开口:“第二场比试,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惜双双
- -
第一百三十五章惜双双
未免误伤,两人背对着众人,正面对着墙壁。
墙壁前分别放着两个笼子,里面已经被打开了,蜻蜓都慢慢飞了起来。
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屏风隔着,免得互相的流箭射伤了对方。
唐子嫣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静静聆听。周围的人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就怕影响到了她的发挥。
她在府里已经练习了很久射杀蜻蜓,蜻蜓比蝴蝶唯一的好处,就是翅膀会有轻微的响声。
自己看着蜻蜓,已经能够百发百中,忽然想到蒙上眼尝试,或许能难住娜塔公主。
唐子嫣没法跟突厥精湛的箭术比试,只能另辟蹊径,希望能用这点小聪明,险胜娜塔公主。
她拿出羽箭,熟练地搭上箭,随着轻微的响声调整着箭头的方向,放出了第一支箭。
霍嬷嬷瞪大了眼,翠竹也忘记了呼吸,紧紧盯着唐子嫣的第一支间,祈求着一定要射中!
羽箭在半空中一闪而过,尖锐的箭头准确无误地刺入蜻蜓小小的身躯。
中了!
翠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紧紧抓住霍嬷嬷的手,想要欢呼,却又怕惊扰了唐子嫣,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憋得一张脸通红。
霍嬷嬷眼底也全是喜色,远远看见赵玄凌就倚在墙边,安安静静地往着唐子嫣的方向,没有紧张,神色平平静静的。
她明白,将军从来都不觉得唐子嫣会输,对唐子嫣充满了信心。
而且唐子嫣废寝忘食地练习了好几天,怎么都要比娜塔公主来得熟悉。
第一支箭出去后,她听着身边的呼吸声,便知道自己射中了。
唐子嫣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周围所有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只余下蜻蜓拍翅膀飞起来的小小声响,迅速确认位置,然后出箭!
等箭筒里的箭全部用完,她的双手已经酸软无力,唐子嫣扯下黑布条,闭着眼适应了一会,才慢慢打开。
她没有立刻睁开,也是担心看见的成绩,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理想。
没等唐子嫣睁开眼,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自己,熟悉的气息萦绕,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赵玄凌。
“我的将军夫人,实在叫人骄傲。”
唐子嫣睁开眼,看见地上的羽箭,娜塔公主的心腹正一脸郁闷地捡起羽箭数数,不情不愿地报了一个数字。
另一边,也有人报出了娜塔公主的数目。
她紧紧抓住赵玄凌的手,皱起眉头,居然数目持平。
这一场,两人和局!
唐子嫣倒抽了一口气,没想到娜塔公主从来没练习过,也能凭着短短的时间就掌握了诀窍,很快便上了手,成绩跟自己不相上下!
她瞥了赵玄凌一眼,这人上赶着过来,原来是为了安慰自己。
两人平局,是要再比试一场吗?
娜塔公主看不惯两人黏黏糊糊在一起,低声咬着耳朵说话,姿势别说有多亲昵,看着就扎眼,便扬声问道:“这场和局,下一场比试什么?”
三场两胜,要是下一场她赢了,那么跟唐子嫣就有第四场比试。
不管比试多久,胜利肯定是属于自己的,娜塔公主是这么相信着!
唐子嫣却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打一场持久战。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第三场比试,用的是抓阄的方式,唐子嫣赢了,有选择比试方式的权力。
她对着娜塔公主道:“第三场,就骑术吧。”
闻言,娜塔公主笑了。唐子嫣这是怕了,直接想认输不好,居然选了自己最厉害的一项。不过唐子嫣想要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不介意成全了她:“好!”
唐子嫣抚了抚身边的马匹,它的脑袋就拱了过来。可能被教训了几次,也学乖了,没去拱她的肚子,而是在肩窝里蹭来蹭去。
她贴着骏马的耳边,低声笑道:“等会就靠你了,青墨。”
青墨撒欢儿低低嘶鸣一声,似是在答应唐子嫣。
唐子嫣想到刚才赵玄凌离开前,说第三次比试,不妨借用青墨。
她想不通,赵玄凌为何让自己选娜塔公主最擅长的骑术,但是将军从来不会骗自己。
唐子嫣想也没想,就选了骑术。
青墨聪慧地前倾身躯,好叫她上了马背。
一道哨声响起,唐子嫣不必喝令,青墨就立刻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娜塔公主紧跟其后,她俯身紧紧贴着马背,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
但是不管怎么抽马鞭,身下的骏马始终追不上。
娜塔公主也急了,不停甩着鞭子,骏马越跑越快,气喘吁吁的,还差着青墨一个马身。
唐子嫣坐在马背上,没有感觉太多的颠簸,还是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握紧缰绳。
娜塔公主眼看终点快要到了,她跟唐子嫣还有着大半个马身的差距,偷偷接着抽鞭子,想好抽向青墨的马屁股。
如果是平常的马匹,只怕要被惊住,在原地再也跑不动。
只是青墨就像后背长了眼一样,屁股一扭居然避开了娜塔公主手上的鞭子,脚下的蹄子跑得更快,一下子就冲到了最前面。
“娜塔公主,你刚才是做什么?”赵玄凌骑着另外一匹骏马赶来,远远便看见令他心颤的一幕。
好在青墨素有灵性,硬是避开了,要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惊着了,把唐子嫣摔下去?
光是想想,赵玄凌就满腹怒气!
“我……”娜塔公主也明白自己实在是被逼急了,太想要赢,便忍不住偷偷出手。
若是在突厥,用马鞭抽别人的骏马也是非常不厚道的一件事,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既然娜塔公主输了,还请你愿赌服输。”
赵玄凌翻身上马,坐在唐子嫣的身后,一手搂住她,一手抓着缰绳,小腿轻轻踢了踢马腹,青墨嘶鸣一声,娜塔公主那匹骏马也乖乖跟着走了。
等娜塔公主回过神来,他们早就走远了。
输了就是输了,她还不至于输不起!
“说吧,唐姑娘的要求是什么?”
娜塔公主洗耳恭听,唐子嫣只道:“请公主回去,不要再来定国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唐子嫣点头,又道:“一日有将军在,突厥一日都不能进定国,还请你回去告诉他们这句话。”
娜塔公主深深地看着她,答道:“我会转述你这句话的,不过我还是期待有一天,能够在战场和赵将军再次相见。”
说完,娜塔公主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战场上相遇?
唐子嫣可不想赵玄凌再上战场了,一点都不想让他继续过那样血流成河,每日都担惊受怕的生活。
太上皇大喜,唐子嫣三战两胜一和,大大地给定国长了脸,在骑射上彻底打败了突厥的公主,实在是可喜可贺。
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就赐下大批的赏赐。
唐子嫣和赵玄凌谢恩后,就上了马车回府了。
她累得够呛,回去沐浴后,硬是给霍嬷嬷劝着喝下鸡汤,便歪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郎中早就候在府里,太医也赶过来了。
两人把脉后,都说夫人是劳累了,胎还稳着,不必担忧云云。
送走了他们,赵玄凌把唐子嫣搂在怀里,伸手轻抚着她的小腹。
凸起的小腹已经越来越大了,他仿佛能看见里面属于两人的孩子也在慢慢长大,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点浅笑来。
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来了。
光是想想,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人了,赵玄凌就有种说不出的幸福。
这种幸福,他实在等得太久了。
自从吕氏死后,赵玄凌逃出郡公府,去了战场。
每天与杀戮作伴,身边的友人长辈,或许前一刻还跟自己笑谈,下一刻便已是身首异处。
日不保夕的日子总算过去了,他的身边也有了两份的牵挂。
赵玄凌握住唐子嫣的柔荑,俯身在她的眼角轻轻落下一吻。
他感谢上苍,将唐子嫣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唐子嫣被赵玄凌闹得也睡不着了,她伸出手,柔荑覆在他的手背上,兴致勃勃地说道:“将军,以后有了孩子,院子就不够大了。我打算叫人把后面的院落也圈进来,把池塘用土埋了,再请匠人修缮厢房。还要专门辟两个房间,一个给孩子住,一个给丫鬟和奶娘住着。”
“娘子决定就好,”赵玄凌看她手舞足蹈的,说得高兴,脸颊红扑扑的,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既然院子要修缮,那么我们先搬回将军府去吧。”
唐子嫣早就想搬回去了,郡公府就算如今是她掌着家,到底除了院子之外,都不敢胡乱去,做事也束手束脚的,哪里有在将军府的时候自在?
只是当初是郡公爷求了赵玄凌回来住,如今赵玄曦和赵玄轩都不在了,将军这个长子也随意搬走,总是不好。
不过如今有了现成的理由,孩子要出生,院子需要扩大修缮,唐子嫣自然不能被闹着,只能搬回将军府去。
唐子嫣不由更高兴了,仰头亲了一口赵玄凌的脸颊。
这个男人,是不是早就想搬走了,却缺了那么一个借口?
如今自己把这个借口说出口,他立刻就接过去了?
不得不说,这主意真是极好的!
原本只想凑合着,修缮三五间的厢房。如今大肆扩建,做得仔细体面,少说一年内拿不下来。
再就是打扫打扫,再放着散散味道,又是三五个月去了。
唐子嫣摸着下巴,忍不住偷偷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腹泻君,速速退散!!!
第一百三十六章 桃花落
- -
第一百三十六章桃花落
唐子嫣想到就做,歇息了一夜,就叫人跟郡公爷说一声,便让霍嬷嬷和翠竹帮忙收拾东西,准备搬走。
说要搬走,翠竹别提多高兴了。
郡公府之前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实在晦气。能搬走是好事,以后小少爷也不用在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落地,多好呢。
霍嬷嬷也是高兴,郡公府到底还有一个郡公爷在,很多事都不敢放开手脚去做。
就是去厨房多要炖点东西,都要忌讳着,免得传到郡公爷的耳边。
而且厨房里又是郡公府的老人了,一个个摆架子,眼睛都长到头顶去。
霍嬷嬷是不想让唐子嫣知道这点糟心事,便一直没开口,私底下敲打一番,收拾了一顿,才叫他们不情不愿地做事,样样都要她操心着,别提多累了。
但是不紧紧盯着,谁知道厨子会不会为了贪方便,为了占便宜,做点什么不好的,坏了的东西给唐子嫣,叫她吃了不舒服,伤着小少爷了?
她日夜盯着,不敢看走眼,如今能走了,厨房里能采买自己的人,也能松快一些,哪能不乐意。
说是大肆修缮,赵胜也不能拦住他们走。
到底要离开了,郡公爷难得出来露了面。
唐子嫣欠身行礼,看着面前的赵胜,比起之前瘦削了很多,脸色憔悴,甚至隐隐有些发青,瞧着身子骨就有些不好了。
那小妾被送走之后,赵胜身边少了一个贴心人,居然把那个推了小妾落了胎的丫鬟给提上来做了姨娘,叫唐子嫣大吃一惊。
她不由心里暗暗想着,莫非小妾落胎,还是赵胜授意的?
虽说这有些不合情理,但是这位郡公爷前前后后做的事,哪里就有合乎情理的?
私底下叫霍嬷嬷去查问了一番,没有一丝痕迹。
就是赵玄凌底下的小子们去打探了一下,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着。
就像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打扫过一样,没有留给任何人一点把柄。
郡公府里,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除了赵胜,还能有谁?
唐子嫣不得不冷嘲,赵胜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子孙都不放过。
当然,或许在这位郡公爷的心里,猜忌着小妾肚子里那块肉到底是不是他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秋曼雁的事叫赵胜得了一辈子的阴影,谁也不能信任,就算是枕边人也一样。
几十年的枕边人,说出墙就出墙,还带着野种嫁进郡公府,二十年来隐瞒得严严实实,要不是那男人被秋曼雁害死了,后人过得不好,硬是来报仇,赵胜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赵玄曦居然不是自己的种!
小妾在接进府的时候,便有了身孕,居然不吱声。
原本赵胜就疑神疑鬼了,小妾害怕他一个不乐意,就要把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弄掉,捂得严严实实的,刻意瞒下了。
身边人也不清楚赵胜的想法,只觉得这位新姨娘有了身孕,必定母凭子贵,自然殷勤了很多,巴结的人也不少,一个个也帮着瞒下来,以为姨娘要给郡公爷一个惊喜,谁会多嘴呢?
小妾偷偷瞒下,又护得周全,腹中的胎儿平平稳稳的,她只想着生下来,自己或许就能扶正,成为夫人,而不是被叫一声姨娘而已。
她想得够好,没料到赵胜就是个狠心的。
唐子嫣私下叫人探口风,赵胜知道后,不是惊喜,而是愤怒。
小妾瞒着他怀着身孕,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这腹中的孩子,也是不知道哪个狗男人的?
试过一次背叛,赵胜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尤其小妾被接进府之前,在外面的小院住着,谁知道有没跟哪个野男人私通?
赵胜也不从查起,尤其小妾遮遮掩掩的,不一开始就告诉他,更是叫人生疑。
思前想后,他决定把小妾这个野种给落掉。
可是小妾谨慎小心,不敢随便碰吃食,最后赵胜索性暗示了她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丫鬟顺着他的意思,把小妾狠狠一推,孩子哪里还能留住?
小妾哭喊着,疯叫着想要伸冤,到底是被赵胜厌烦了。反正他对这小妾也是腻了,直接把人送去偏远的庄子,地契送了,又赏了一大笔银钱,足够半辈子花用了,便不再理会小妾的生死。
丫鬟比那小妾要知情识趣,尤其十分聪明,一点就通,在床笫之间还极为大胆,很快便成为赵胜的新宠,哪里还记得旧人?
只是赵胜到底上了年纪,夜夜笙歌,身子骨哪里受得住,没几天就精神萎顿。
偏偏他还不愿意认老,而且被那丫鬟夜里不经意间撩动着,就算赵胜想要忍耐两天,歇息两天,也实在抵挡不住丫鬟鲜嫩光滑的娇躯,没多久两人便在床榻上滚做一团。
天天如此,赵胜受不住,浑身疲倦无力。不想在丫鬟面前丢了脸面,便偷偷叫心腹去药店采买了药,悄悄服下,夜里听着那丫鬟浪得不行的叫声,心里得意。
可是那种药服下后,浑身是劲,过后却是叫赵胜苦不堪言,一整天蔫蔫的,吃不香,睡不好,人便慢慢消瘦了下去。
如此一来,夜里为了能大展雄风,便私下服药,过后又更疲倦不堪,回头慢慢只能加了药量,越发精神不济,恶性循环,他便是外面瞧着面青唇白,里面早就被那丫鬟掏空掉了。
唐子嫣看着如此的赵胜,哪里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也不知道那丫鬟哪里好,叫郡公爷如此贪鲜,迟早要让他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
不过赵胜要如何,跟她毫无关系。
唐子嫣歪在软榻上,看着霍嬷嬷精神抖擞地支使着婆子丫鬟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便知道霍嬷嬷在郡公府里过得有多憋屈。
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三思再三思才敢做。
翠竹就更像是放出笼子的麻雀,走路都是飘的,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只差没高歌一曲表示高兴了。
看着她们高兴,唐子嫣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无奈。
等回了将军府,便想法子别再回郡公府来了,没得叫她身边人都受了委屈,还不敢跟自己告状!
在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以后有了孩子,也不用提心吊胆的。
想着赵胜身边那个丫鬟,瞧着就是个狠角色。
若是这样的人在府里,唐子嫣每天提心吊胆的,哪里能快快活活地过她的小日子?
还是离远点好,也能让她喘口气。
不过两三日,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大件的东西先搬过去了,小东西放进马车随身带过去。
唐子嫣养了两天,脸色才好了一些。
叫霍嬷嬷一天到晚劝着喝这个汤那个羮,估计没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便绝不会停手。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觉几天下来,吃得多了,可能要搬走,心情好了,睡得也香了,似乎又胖了一些。
再胖下去,圆滚滚的,可怎么办?
唐子嫣想着自己像白胖包子一样,就开始发愁了。
这还没到生的时候,就开始发福,等几个月后,岂不是她胖的连走都走不动了?
她把这个烦恼告诉霍嬷嬷的时候,叫霍嬷嬷一顿好笑。
“我的好夫人,怎么就觉得胖了呢?以前是太瘦了,如今才有了点肉,丰腴了一些才好。”霍嬷嬷见唐子嫣实在是担心自己要胖得不能见人,便宽慰道:“夫人放心,老奴看着呢,绝不会让夫人太胖了。夫人要是吃得太多了,小少爷个头太大,夫人以后生的时候也难受。”
有霍嬷嬷这句话,唐子嫣总算放心了,该吃的时候吃,也不再顾忌什么了。
反正有霍嬷嬷盯着,要是吃得过火了,自然会提醒她的。
赵玄凌看唐子嫣吃好睡好,一张脸粉扑扑的,又多了点肉,摸上去手感更好,夜里搂着她睡,便有些爱不释手。
唐子嫣叫他摸得浑身都像是点着了火,好几个月没亲热,自己也有些按耐不住,只怕赵玄凌要更难受的。
她听着外间没了动静,守夜的霍嬷嬷怕是睡沉了,便小声贴在赵玄凌的耳边道:“将军,我替你弄弄?”
赵玄凌也有些意动,搂着怀里人浑身滚烫滚烫,气息也渐渐急促起来。
大掌探入她的亵衣,贴着光滑娇嫩的肌肤滑上去,覆上唐子嫣渐渐长大的丰盈,一只手几乎要握不住了。
他咽了咽唾沫,轻声道:“要不用这里试试?”
唐子嫣娇嗔地瞪了赵玄凌一眼,到底架不住对他的心疼,半推半就地应下来了。
她一双素手替赵玄凌解开了裤头,听见外头一阵翻身的声音,不由吓得停住了。仔细听着又没了动静,这才继续。
赵玄凌看唐子嫣一副偷偷摸摸怕被霍嬷嬷抓包的小模样,心里更是痒痒的。
扶着她侧躺着,叫唐子嫣双手握住自己的丰盈,包裹着自己的身下缓缓摩挲。
温热的柔软轻轻上下游动,触感曼妙,几乎让赵玄凌没把持多久。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唐子嫣只上身的亵衣给解开了,身下还穿得严严实实,有些不好意思。
见赵玄凌脸上有些沉醉,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两人胡闹了好一阵,弄得唐子嫣身上脏兮兮的,不好惊动了外头的霍嬷嬷,赵玄凌下榻去寻来帕子,沾了炉子上温着的热水给两人简单擦拭了一番,这才搂住唐子嫣,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准备给腹泻君扎小人,明天就能彻底好起来了!=3=
第一百三十七章 莲子心
- -
第一百三十七章莲子心
两人夜里偷偷摸摸的,叫霍嬷嬷在外头听见了声响,却不好做声。
赵玄凌到底是男子,唐子嫣怀孕这么久,没纳妾不说,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按理说唐子嫣这身子不该如此胡闹。
但是霍嬷嬷知道,唐子嫣是有分寸的人,赵玄凌也是会疼人的,不会伤了孩子。
忍了这么久,总不能一直忍着,憋多了也是伤身,霍嬷嬷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只是私底下,等赵玄凌没在的时候,她还是叮嘱道:“夫人还是悠着点好,别贪嘴了便好。”
翠竹在旁边听得糊里糊涂,没明白,便问道:“嬷嬷,夫人要吃零嘴了?怎么就说夫人贪嘴了?”
平日的吃食都是从她手上过的,唐子嫣每天吃的份量都是霍嬷嬷私底下交代过,绝不多一分,也绝不会饿着夫人,便有如此一问。
难不成最近夫人饭量大了,没吃饱,所以夜里偷零嘴吃被霍嬷嬷发现了?
唐子嫣叫霍嬷嬷说得脸颊滚烫,更是被翠竹懵懂的眼神看过来,又反问一句,羞得快要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去。
还以为夜里霍嬷嬷睡得沉了,她这才大着胆子胡闹,敢情霍嬷嬷一直都没睡着,在外面听了墙角?
想到自己昨晚以为没人听见,尤其霍嬷嬷年纪大了,睡得铁定很沉,听不见声响,她便放肆了一点,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怎么也捂不住。
赵玄凌也是,只顾着自己痛快了,倒是没留神外头的声响。
也可能他觉得,都是唐子嫣身边伺候惯了的人,又是心腹,就算听见了也没什么。
如今被霍嬷嬷这么一提醒,叫唐子嫣好不尴尬。
霍嬷嬷瞥了翠竹一眼,若无其事地道:“厨房里温着的甜羮,你去端过来,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夫人也该饿了。”
翠竹答应一声,再没刨根问底,这叫唐子嫣狠狠松了口气。
霍嬷嬷就算了,叫还没出阁的翠竹听着,实在解释不出口,只能徒生尴尬。
翠竹很快便端着食盒过来了,把双鱼戏水的白瓷碗轻手轻脚地端出来。
唐子嫣闻着甜甜的味道,便感觉有些饿了。
她舀起一勺,正要喝下,被霍嬷嬷拦住了。
“不是跟厨房说了,不要放莲子吗?”
霍嬷嬷眼尖,一下子就看见甜羮里的莲子,不悦地问道。
翠竹一愣,倒没注意到碗里一点点莲子,结结巴巴道:“奴婢听了嬷嬷的吩咐,分明叮嘱过厨房了。”
唐子嫣倒是奇怪,这甜羮里有莲子,霍嬷嬷为何如临大敌,一副满含怒意的模样?
霍嬷嬷叹了口气,解释道:“夫人年纪轻,兴许不知道,这莲子叫有身子的人吃得多了,回头生孩子,便危险了。”
闻言,唐子嫣不由一愣。这小小的莲子,居然会叫人难产吗?
要不是霍嬷嬷留心,唐子嫣吃得多了,生的时候指不定要遭殃的。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了。
霍嬷嬷显然这回是真怒了,估计那些厨房的人看着他们要搬走了,便又躲懒了起来,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若是一个不小心,叫唐子嫣吃多了,该如何是好?
翠竹卷起袖子,就打算跟厨房的人干一架,唐子嫣拦住她,说道:“你去厨房问一问,究竟是谁把莲子放进去的?”
她倒是觉得,厨房的人被霍嬷嬷敲打过,应该没这么不上心,只怕是有人使坏。
翠竹被唐子嫣一提醒,倒也觉得厨房的人不至于那么大胆,阳奉阴违。
该怎么做,不用唐子嫣教,翠竹也是明白的。
她拿着荷包,去厨房赏了厨娘和几个帮手的婆子,然后点了一个管不住嘴的婆子来问,这一问,倒是叫人心惊胆战。
翠竹回来,告诉唐子嫣道:“说是奴婢前脚吩咐了不要放莲子,回头一个面生的丫鬟又说要放,叫婆子摸不着头脑。原本婆子打算过来再问问,到底要不要放,那丫鬟却道夫人事忙,哪里是她们能叨扰的?那些婆子听了,也就不敢过来再问。”
霍嬷嬷冷笑:“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鬟,那些婆子也是吃干饭的,主子的吩咐不问清楚就听一个面生的丫鬟,还被唬弄了,不回头去问,便不打算说出来吗?”
她又问翠竹:“那些婆子有没说,面生的丫鬟长得如何,是哪个院子的?”
翠竹摇头,那些婆子是一问三不知:“都说瞧着熟悉,但是再仔细看了,一时半会就叫不出名字了。郡公府那么大,各个院子里的丫鬟也多,不过是个长相清秀的丫鬟,一抓一大把,哪里能认得全了呢?”
霍嬷嬷听罢,更不高兴了:“别的院子不说,我们院子里也就几个贴身伺候夫人的,其他粗使婆子丫鬟通通都不能靠近,就算是跑腿的几个小丫鬟,厨房也该是认得的。如今一个从未见过的丫鬟说几句话,就让婆子信了?”
翠竹也是皱眉:“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搬走,到处乱哄哄的。那丫鬟说是别的院子叫来帮忙的,谁也怀疑不了。”
倒是个聪慧的丫鬟,就是把小聪明用在旁门左道上,叫人不齿!
霍嬷嬷下定决心要把那丫鬟揪出来,可是郡公府里的丫鬟实在太多了,院子大,光是洒扫的好几十个,一个个长得模样差不多,都是普通平常,丢进人堆里也找不出来。婆子们又只打了一个照面,一个个在厨房里烟雾弥漫,哪里能看清那丫鬟长什么样子。就算丫鬟再站在她们跟前,只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如此,霍嬷嬷只好搁下,只是对唐子嫣的吃食就更加用心谨慎了,不但自己把着关,也叫巧凡看一遍,这才能放心。
赵玄凌听闻此事,也忍不住皱眉。
郡公府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下人。秋曼雁掌管的后宅,怎么的这般乱糟糟的?
唐子嫣接手不久,人都没认全,想着只是暂时管着,也没多动原本位置上的人,不过看看账本,偶尔有事叫管事来问罢了。
赵玄凌下定决心,这两天便要搬回将军府去。到底府里都是自己人,他才能真正放心。
唐子嫣伺候他换了常服,低声问道:“娜塔公主还不肯走?”
娜塔公主比试输了,不能住进将军府做赵玄凌的人,却又好面子,说是输了一回,实在没脸回突厥去了,死活要留下来。
贡品都呈上去了,出使的其他人也准备打道回府,偏偏娜塔公主就是闹着不走。
新帝登基这样敏感的时候,突厥出使的人不走,太上皇一日不能安心。
可是娜塔公主就是闹着不走,把太上皇也弄得堵心,总不能把这位突厥公主收在新帝的后宫里,叫未来皇后的曾湘玉添堵。
不放宫里,又不能丢别的地方去。
思前想后,太上皇在太上皇后的提醒下,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太庙?”唐子嫣一愣,忍不住笑了:“太上皇后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地方?”
“娜塔公主说是要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磨练骑射,回头再跟你比试比试。既然是清净的地方,哪里有庙里更清净的?而且太庙就在京郊不远,进京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除了重大祭祀,平日极少人过去,留娜塔公主在那里,最为合适。”赵玄凌搂着她,例行伸手抚了抚唐子嫣凸起的小腹,感觉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霍嬷嬷说过,这几个月,唐子嫣的肚子就像吹皮球一样鼓起来,更是要小心,叫赵玄凌夜里睡觉,都不敢太近着她,免得压坏了他们的孩子。
唐子嫣好笑,太庙确实是个适合的地方。来去的人少,也不用担心娜塔公主勾上了哪个皇亲国戚,在背后做什么不该做的勾当。加上庙里都是年长的和尚,胡子花白,也不会损了娜塔公主的名声。
而且这些和尚是真正六根清净,对皇家最是忠心,娜塔公主私底下的动作,必定会一五一十都告诉皇家人,突厥能有什么动静都是瞒不住的。
太庙又在京郊,听闻进去要经过层层护卫的检查,免得有贵人在庙里祭拜的时候,叫不长脸的宵小给打扰了。
如此内外把守森严的地方,娜塔公主想要做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只要一有动静,怕是不管庙里还是庙外,都能很快察觉出来,可以说是变相的禁锢,叫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这个地方果真选得妙,唐子嫣对太上皇后十分佩服。估计娜塔公主听说了,只怕要郁闷得吐血。
说要留在京中,说要清净的地方不叫人打扰,太庙是样样都符合,娜塔公主要拒绝,也找不到借口了。
赵玄凌揽着她,也跟着笑了。娜塔公主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只怕后悔着了。
或许娜塔公主想要留在京中,便是多搜集些情报,好送回突厥。如今送到太庙,被困在那里,和达官贵人都不能走动便算了,就是稍有动静,都要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尤其她还变相成为了突厥的质子,留在了定国。
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捞上,反倒把自己搭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爹爹
- -
第一百三十八章好爹爹
霍嬷嬷到底没能找到那个使坏的丫鬟,心里惦记着,便加快手脚收拾,前后才三天,唐子嫣和赵玄凌便搬回了将军府。
临走的时候,赵胜难得早起,懒洋洋地问了几句,很快便回房了。
唐子嫣也是第一次看见了那个被宠爱的丫鬟,名叫海棠,容貌秀丽,规规矩矩的,几人在上座,她就站在赵胜身后,低眉顺眼,一点没有嚣张跋扈的感觉。
都说会叫的狗才咬人,这样一声不响的,反倒更叫人担心。
只是他们都要离开郡公府了,海棠究竟是一只会咬人的狗,还是想着安安分分享受荣华富贵的卑微丫鬟,都不是自己需要管的闲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将军府,跟前早就机灵的小子迎着,唐子嫣下了马车,看见府里收拾干净整齐,显然是用了心的,忙叫霍嬷嬷分发了荷包,叫众人一起沾点喜气,一家子喜气洋洋的。
唐子嫣看着底下的半大的小子,都是赵玄凌底下在沙场上送了命那些士兵的孩子。
有些是家里没了人,无处可去,有些是母亲改了嫁,在继父底下过得不好跟着来的,也有被家里人嫌弃,无奈来讨生活。
赵玄凌听说后,二话不说就叫江元镇把这些孩子都送了来。
反正府上正缺人手,这些孩子多多少少能帮衬些忙。
而且都是他底下士兵的孩子,那些士兵为自己出生入死,这些孩子更应该受到妥善的照顾。
唐子嫣自然欢迎,在外头采买的,也是信不过的。
这些孩子最大的,已经有十一二岁了,小的也有五六岁。
十一二岁的,是小大人了,穿着一身补丁的衣裳,虽说不够体面,却洗得发白,一张脸瘦小蜡黄,却洗得干干净净,叫人看得心酸又忍不住怜惜。
唐子嫣让霍嬷嬷叫来绣娘,去府外采买了扎实的棉布,给众人先赶出两身换洗的衣裳来。大冬天的,还得做一件棉衣,实在做不来,便去成衣铺买了现成的,凑合穿了。回头再叫绣娘做一件合身的,棉花也用上好一些的。
孩子们穿上新衣,一个个都露出笑容来。
有些家里以前还算殷实,念过书,又学过规矩,看着像模像样的。有些却是家里原本就不怎么样,勉强能吃饱,神色怯生生的。还有些被扔在外面混过一段时日,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下三滥的事都做过,来到将军府后不由满脸局促,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浑身痞气更是叫人头疼。
赵玄凌一站在前头,孩子们都不敢吱声,一个个脸色发白。
沉默了许久,赵玄凌这才缓了缓面色,对他们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以后娶妻生子,也别忘了带媳妇回来看看。”
唐子嫣闻言,忍不住笑了。这都是小孩子,怎么就扯到娶媳妇上了?
年纪小的,听得有些懵懵懂懂。只是“家”这个字眼,穿上了崭新漂亮的新衣裳,又喝了一碗热腾腾又香甜的鸡肉粥,嘴里还回味着那股味道。以后都能吃饱穿暖,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哪能不期待?
年纪大些的,经历了世态炎凉,更是明白这一个“家”究竟是如何的宝贵,又是如何的难得。赵玄凌不但愿意收养他们,还愿意给他们一个家。这位大将军的话,一言九鼎,就算原本有些惊疑和不安的,听着这番话,都忍不住安心下来。
有些回想起以前的苦楚,更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唐子嫣被这感伤的场面弄得也忍不住眼角微红,沙场上建功立业的,回来受万人崇拜,何等风光,却不知这背后有多少士兵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可以说每一场的胜利,都是踩着士兵们的白骨赢回来的。
这些孩子更是无辜,若是可以就此遏制住突厥人,少些打仗,便不再有这些孤孤单单又过得苦楚的孩子了。
面前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听江元镇说,有些孩子已经寻不到了,指不定死在哪个角落,根本无人得知。有些远走他乡,说不定被人贩子卖去做苦役,过得水深火热。
江元镇已经发散了底下的小子,尽力去把士兵们的遗孤都找回来。
若是将军府放不下,给其他将士收养一两个总是可以的。养到半大,就可以参军来吃皇粮。要是身子骨不够好,做个书生甚至是账房先生也是可以的。再不行的,出点小钱买个小铺子做些买卖也未尝不可。
总之,不叫他们流落在外头就是了。这些都是兄弟们的孩子,江元镇也不忍心叫他们过得凄凉苦楚。
虽说都养在将军府,却也不叫他们游手好闲,要是养成躲懒的性子,倒是害了他们了。
唐子嫣想了想,半大的孩子能做些简单的活计,跟着小厮们帮把手就是了。
至于年纪太小的,跑跑腿总是可以的,然后上午抽出一个时辰,叫江元镇教他们认大字。
小童跌跌撞撞地抱着笔墨书本,急得一头大汗的情景,每天早上便时有发生。
翠竹今儿又看见一个,光着小脑袋的小童急急忙忙要跑过去,就逮着他道:“说,又睡迟了?小心江副将要打你手板心的。”
这是江元镇最喜欢吓唬小童的话,生怕他们偷懒,其实一次都没真的打过。这些小童虽然年幼,却也明白大家都是真心为他们好的,能念书更好了,尤其羡慕那些识字的大哥哥,哪里会不乐意,一个个认认真真的学着,抓着江元镇特地做的小一号的竹笔,一笔一划地勾勒。
被江元镇一夸奖,一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泛着光,叫唐子嫣一次偷看了,恨不得上前去捏捏他们的脸蛋儿。
小童是因为头发太久没洗长了跳蚤,江元镇嫌麻烦,索性给他剃了光头。
翠竹最喜欢逗弄这个小光头,瘦瘦小小的,吃的肉全去了脸颊上,鼓鼓的十分可人。
小光头看见翠竹,哭丧着脸,支支吾吾没说出口。
唐子嫣见了,不由奇怪:“怎么了,莫不是早上不舒服才起迟了?没事,回头告诉江副将,必然不会多责难于你的。”
她伸手抚了抚小光头的小脑袋,光溜溜的,难怪翠竹那么喜欢逗弄他。
小光头最喜欢这位将军夫人,每次经过,要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每人都会送一块甜糕,有时候是几颗糖豆,放在嘴里甜滋滋的。而且夫人笑得温柔,最令人佩服的是在将军身边从来没露过怯意。
将军虽然是好人,但是浑身的气势叫小光头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他支吾了好一会,眼看真要迟到了,这才上前去小声告诉唐子嫣:“夫人,我、我的被褥湿了。”
小光头说完,涨红着一张脸,赧然地搓着小手。
唐子嫣一愣,他竟然是尿床了吗?
翠竹在旁边回过神来,捂着肚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光头羞恼成怒,跺跺小脚,抱着东西跑掉了,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翠竹一眼。
这个大姐姐真讨厌,非要让自己说出来。
他原本等着大家都出去了,才慢吞吞起身,快手快脚把被褥吭哧吭哧搬起来,想要晒上竹竿。可是个子小,小胳膊又没力气,一张脸憋得通红,还是没能把被褥架上来。
幸好将军经过了,帮忙把被褥晒好。
小光头耷拉着脑袋,还以为赵玄凌要训自己这么大还尿床。谁知道他只是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叮嘱说夜里少喝点水,便走了。
他一直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将军的手又大又暖,就像爹爹一样。
其实将军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的。
唐子嫣听闻了赵玄凌帮忙小光头晒被褥的事,也忍不住笑了。
她伸手抚着自己胀鼓鼓的肚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将军以后,或许会是个好爹爹呢。
府中规整了几天,这才收拾得差不多了。
府外,京中也确定了新君,便是皇孙殿下。曾湘玉也将被册封为皇后,嫡长子为太子。
只是新帝的事,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太上皇底下还有十几个儿子,怎么就选了年纪轻轻的皇孙殿下?
也有说子承父业,新帝驾崩,理应有他的嫡长子,也就是皇孙殿下来继承。
闹来闹去,其实不过是那些皇子的党羽在争吵罢了。
太上皇一锤定音,皇孙殿下即将继位,以防万一,还立刻给十几个儿子封了王,一个个都打发出京中,到他们的封地去。
若是听话还好,若是不听话,那就看看是想要国公爷这样的下场,还是要去守陵墓?
一下子都消停了,不情不愿地去了封地,京中便彻底安静起来。
扫除了障碍,皇孙殿下登基成为新帝,新晋的太上太皇也终于能彻底歇下来,享受清净闲暇的生活了。
一时间,之前诡秘的时局,骤然风平浪静。
唐子嫣总算松一口气,毕竟想要赵玄凌站队的人可不少。天天上门来,她担心被新帝猜忌,都以身子不好,不能接待为由把那些夫人都打发掉了。
闭门不见客,连采买也少在府外走动,直到新帝登基,这才叫兢兢战战的府里人松快了一些。
等霍嬷嬷送来一张烫金的帖子时,唐子嫣不由奇怪。
之前来的,都是想要打探赵玄凌口风的,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又会有谁来下帖子?
看着请帖上的一个“吕”字,唐子嫣不由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将军大人会是好爹爹哦!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透碧宵
第一百三十九章透碧宵
这京中姓吕的贵人有好几个,但是会下帖子到将军府,落到唐子嫣手上来的,也只有一个吕家。
不是别人,正是赵玄凌母亲吕氏的娘家。
吕氏的父亲,赵玄凌的外祖父曾官拜太常少卿,也是那时候嫁给郡公爷,一时都说是门当户对,金童玉女。可惜最后吕氏落得那个下场,到底也跟太常少卿去的早有关系。
要不然依照太常少卿这个老臣的面上,赵胜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最后活活气死了吕氏。
说到底,女子嫁人后,依靠的便是娘家。
吕家自从太常少卿病逝后,便一蹶不振,底下没几个长进的子孙,只想着依靠太常少卿的福荫,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太常少卿一去,便没了主心骨,原本借着太常少卿的份上,给了几分薄面。
如今人没了,谁还会照佛一二?
吕家败落,最直接受影响的便是吕氏。
或许吕氏会死,除了赵胜的原因,也是吕家败落,一次次向她伸手要钱,到底叫她失望至极,郁郁寡欢了。
不过这个吕氏,当初吕氏被赵胜欺辱的时候不出现,赵玄凌受欺凌不得不出逃的时候不出现,却是在这个时候攀上来了吗?
唐子嫣对吕家没什么好印象,懒懒地抬眼问了一句:“吕家这是第一回下帖子?”
“夫人,已经是第二回了。”霍嬷嬷记得清清楚楚,答道:“第一回是邀请夫人过府赏花,后来听闻夫人要跟娜塔公主比试,便不了了之。”
闻言,唐子嫣倒是想起这么一个事来,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自嘲。
吕家倒是厉害,瞧着有好处便想攀上来,一听说她要比试,也不知道输赢,或许会连累他们,倒是躲得够快。
如今唐子嫣赢了娜塔公主,立了功,倒是又厚着脸皮贴上来了。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回夫人,吕老夫人下月初五十大寿,请将军和夫人过府做客。”霍嬷嬷对这个吕家也没好印象,该出现的时候不来,给将军撑腰,倒是看着有好处便上赶着贴过来了。如此势利,倒是叫人不齿。
“吕老夫人?”唐子嫣记得赵玄凌的亲外祖母很早就去世了,连赵玄凌都没见过。这是他偶然一次提起的,她倒是记得。如今怎么又冒出一个吕老夫人,哪门子的老夫人?
“夫人,是吕太爷早年娶的继室。”霍嬷嬷作为唐子嫣的身边人,对方方面面的事都打听了一些。
这个吕老夫人是原来那位老夫人的堂妹,作为贵妾娶过去的,直到太常少卿临死的时候,才把她扶正。叫她膝下两个女儿,没顶着庶女的名头出嫁,也才算找到了两户好人家,做了正房太太。
她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头了。其实做贵妾的时候原本该叫二夫人的,但是正室早就去了,府里人不约而同地去掉“二”字,叫她一声夫人。
只为了这么个称谓,就斤斤计较的,看着也不像胸襟多广阔的人。
唐子嫣也不想跟吕家打交道,到底还是要跟赵玄凌说一声。
夜里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提起吕家,赵玄凌就没多少好脸色。
“对我来说,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吕家就再没我的长辈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可是自家人水深火热的时候,也不肯伸出援手,算什么一家人呢?
就算吕家已经败落,没有能力阻止郡公爷,更没有资格插手郡公府的事,但是偷偷照佛一二总是可以的,吕家却没有做,只当是看不见。
等赵玄凌逃出郡公府,跑去边疆,连没怎么来往过的曾家都出手帮忙了,唯独吕家仍旧无动于衷,叫人如何能不心寒?
唐子嫣搂住赵玄凌,索性搁下了这事,没再提起叫人糟心了。
新帝登基,又是一番折腾。
不说礼部的官员跑断腿,日以继夜地反复琢磨细节,决不能出半点差错。
就是朝廷其他官员,也有些担心新帝上任三把火,怎么也要狠狠揪出谁来,做一场下马威,办事倒是比平日更有效率了。
新帝正在孝期,提倡节俭,能省都省了,没让铺张浪费。
登基大典,赵玄凌这个一品柱国将军必然要去观礼的。穿戴上大红的官服,整个人焕然一新,瞧着英姿飒爽,十分有精神气。
唐子嫣给他整理着衣襟,左右端详,忍不住笑了:“将军这样真好看,很该准备几件红色外袍,叫人穿着精神头也是极好的。”
赵玄凌好笑,摇头道:“这官府总是叫人穿着像是新郎官一样,有时候还是挺尴尬的。”
若是上朝,人人都穿着没什么,只是等他下朝回来的路上,备受瞩目,叫人十分不自在。
被他这么一提,唐子嫣忍不住笑了。
还别说,再戴上红绸、礼帽,真像是新郎官!
赵玄凌看着她笑得娇艳如花,低头偷了个香,这才出门去了。
唐子嫣娇嗔地目送他离开,转身跟霍嬷嬷商量怎么收拾院子。
“夫人,小少爷的房间就在旁边,中间打通一道门,直接过去的话也可以,就是有些不方便。”霍嬷嬷听见她的想法,有些欲言又止。
唐子嫣是想就近,没得让孩子离得远,她也不安心。
两个房间打通了,她走几步就能过去,孩子哭了也能立刻听见。
霍嬷嬷无奈,只能委婉地开口道:“小少爷身边还有丫鬟婆子,奶嬷嬷盯着,不必夫人挂心。再就是两个房间的门没关严实,夜里叫将军也有些不自在。”
闻言,唐子嫣总算听明白了,忍不住红了脸。
看来上回夜里霍嬷嬷不留神听了一次墙角,就明白两人床榻上胡闹的动静有多大。
为了照顾将军和她的脸面,才没说得直白,却也够清楚的了。
霍嬷嬷就算了,让外人听着自己和将军大晚上胡闹的声音,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唐子嫣尴尬地干咳两声,到底听了霍嬷嬷的劝,收拾另外的小院子。
毕竟孩子身边人都要一直跟着,自然不能离得远,还得准备他们的房间。
稳婆是早就请好的,身家清白,又是熟手儿。尤其父辈还是郎中,懂得一点药理,接生的功夫实在了得。
赵玄凌是托了曾湘玉,才找来这么一个适合的人。
以防意外,老早就在厢房里住着。
唐子嫣看着霍嬷嬷做了一会针线,便让翠竹搀扶着在外头的院子里走动。
稳婆姓梁,夫家去的早,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两夫妻感情深,她也没打算改嫁,一个女人过活不容易,好在接生的功夫不错,这才勉强过下来了。
后来有了名声,生活自是更好了一些。
梁嬷嬷说着,叫唐子嫣每天抽一刻钟的时候走动走动,身子骨结实了,孩子才好生下来。
她便照做了,挺着大肚子走得满头大汗,翠竹递着帕子,见唐子嫣苦笑道:“这才入冬,我也穿的太多了一点。”
原本肚子大了,就不够活动。霍嬷嬷怕她凉着了,劝着多穿了两件,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远远看着圆滚滚的就像一颗雪球。
翠竹实在怕她凉着,赶紧扶着唐子嫣进了屋,又是换衣裳,又是洗脸净手,一通忙乱后,唐子嫣这才歪在了软榻上,喝着一碗温热的鸡汤。
她的肚子越大,走起路来越发腰酸背痛。尤其活动活动,便很快饿了。
不敢多吃,只能少进多餐,免得孩子个头太大,也不好生下来。
唐子嫣小睡了一会,让人备下晚饭,赵玄凌直到快天黑才回来。
他换了衣衫,在炉边暖了身子,这才挨着唐子嫣坐下。
两人简单用完饭,赵玄凌打发掉丫鬟婆子,对唐子嫣道:“皇上发话了,想要双喜临门,给皇家也冲冲喜,打算定下敏郡主的亲事。”
唐子嫣抬起头来,小声问道:“江副将他进宫后,可是入了太上皇后的眼?”
江元镇也趁着登基大典进了宫,叫太上皇后也瞅瞅,是不是顺眼,别叫胡桃儿委屈了。
“元镇看不出来,只能等两天了。”赵玄凌一出宫,就看见自己的副将抓着脑袋,一脸苦恼的模样。不过皇家人的想法,哪里是好猜的?
太上皇后越是不动声色,越是叫江元镇焦急跳脚。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好姑娘,是郡主就算了,如今长辈还是太上皇后,让他实在不能不沮丧。
唐子嫣听着也有点悬,却也不好跟曾湘玉打听。
谁让江元镇看上谁不好,却看上了太上皇后疼爱的敏郡主?
赵玄凌却是觉得,太上皇后未必没看上江元镇的。
江元镇的容貌高大憨厚,收拾得干净利落,一张嘴皮子又会来事,对敏郡主一半胡人血脉压根不在意。而且头上没有长辈,胡桃儿嫁过来根本不用受委屈,直接当家做主。他又是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侍妾丫鬟,更别提去红楼厮混了。
只要把官职提一提,就是个极为适合的良婿。
至于不动声色,那是矜持,别叫江元镇得来的太容易,反倒不知道珍惜了。
唐子嫣瞧着赵玄凌的脸色,觉得江元镇只怕要娶一个郡主媳妇了,不由替他觉得高兴。
只是她也瞧出赵玄凌有心事,不知道在宫里遇到了什么。
既然他没开口,唐子嫣也没急着追问。
该告诉她的,赵玄凌总会开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3╰)╮ 潜水的美人不要太多哟!
第一百四十章 喜事临
第一百四十章喜事临
唐子嫣看着江元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整个人急躁不安,就忍不住想笑。
见过想娶媳妇的,没见过这么心急的。
这前后才三五天,江元镇就跟丢了魂一样,一副想要去问又不敢问,等着又焦心的模样。
“江副将别再走来走去了,叫我看得眼晕。”
江元镇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其实他是想请唐子嫣去探探口风,又觉得不妥当,叫唐子嫣为难了。可是不去问,他又挠心挠肺的,一颗心就像多了一只猫爪在搔痒痒,急得寝食难安:“夫人,你说太上太后会不会把敏郡主许配给我?”
“谁知道呢?我们只管等消息就是了,江副将不必焦急。”唐子嫣见他耷拉着脑袋,又开始来回踱步,恨不得在地上走出个坑来,只好无奈地劝道:“该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不该是你的,如何烦心也无可奈何。”
“夫人说得对,我就是一个人静不下心来。”江元镇苦恼地抓了抓脑袋,远远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皱起了眉头。
赵玄凌大步走来,眼底含着几分笑意:“去沐浴换衣,快准备香案。”
江元镇还在发愣,唐子嫣已经回过味来,笑道:“江副将还不快快沐浴净身,好准备接旨了。”
“接旨?接什么旨?”江元镇还在楞着,似乎完全没回过神来。
翠竹也听出来了,捂着嘴笑,唐子嫣无奈地提醒道:“刚才江副将不是一直念叨着,如今心想事成了,怎么还呆愣着不动?”
一句“心想事成”,终于叫他恍然大悟,江元镇一拍脑袋,招呼也忘记打了,转身一溜烟就冲去了厢房。
唐子嫣看得忧心,交代霍嬷嬷道:“嬷嬷叫人去伺候着,不然江副将只怕手忙脚乱的,一时半会还真弄不好。”
霍嬷嬷也是担心,二话不说就去吩咐了。
想起江元镇刚才跑走的时候,还不留神差点踉跄摔倒,可见到底有多惊喜了,唐子嫣不由瞥了钟爱玄凌一眼:“将军也是的,早早得到消息,却不告诉江副将,让他白白担心了好几天。”
“我何曾早早得到消息了?”赵玄凌替自己喊冤,扶着唐子嫣慢慢向外走,又伸手掖了掖她的狐裘。
白色的狐裘衬得她小脸如玉,这些日子好好将养着,唐子嫣面色红润,不再下巴尖尖的,眉眼含着愉悦,一张脸白白净净,不施脂粉,双眸波光潋滟,叫人移不开眼。
赵玄凌捏了捏她的小手,没觉着凉意,这才放心下来。
唐子嫣扫了眼四周,丫鬟小厮都低着头,没看向这边,仍旧叫她有些不好意思,赧然地酡红了双颊,嗔怒地瞪了赵玄凌一眼,就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夫人不觉得,看着元镇焦急的模样,也挺有趣的?”
她想起江元镇抓头挠脸的样子,确实是挺有趣的。
不过叫江元镇知道了,他们两人在背后偷偷笑话他,怕是要郁闷透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宣旨的太监已经到了。
江元镇撒丫子跑过来,头发还是湿着的。
不过太监也能理解他焦急的心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江元镇的失礼了。
江元镇被晋升为二品左仆射,最重要的是,终于成了敏郡主的驸马爷。
他咧着嘴笑得傻乎乎的,太监收起圣旨递了过去,也向江元镇道喜:“恭喜大人了。”
“多谢多谢,”江元镇还在傻笑着,也不懂得赏人。霍嬷嬷无奈,只好代替他把荷包递了过去。
太监笑着接过,见江元镇一副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自己居然忘记给赏,真是乐过头了。
幸好唐子嫣一早就备下,心知江元镇肯定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恭喜江驸马爷了,”唐子嫣给他欠身要行礼,吓得江元镇差点要上前扶住她。
“大嫂不必如此,折煞我也。”江元镇拼命向赵玄凌使眼色,生怕唐子嫣真给自己行礼来着。
赵玄凌倒是伸手扶住了唐子嫣,知道她不过是打趣江元镇而已,也笑着道:“恭喜。”
江元镇一脸憨笑,想到能娶着胡桃儿,就觉得比喝了蜜还甜。
只是要娶郡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钦天监要选好日子,然后得选址郡主府,驸马府,听得江元镇傻眼了。
“老大,这郡主府就算了,还有驸马府,得做到猴年马月去啊?”他抓着头,又在大堂里来回走,实在没想到娶个媳妇也不容易。
而且不过建造两间府邸要多久,就是郡主府和驸马府,难道他们刚成亲就要分府了?
开什么玩笑!
娶媳妇,不是该夜里搂着睡热炕头吗?
如今分开府邸,难道他白天要见胡桃儿,还得先请示,然后通传,周围一群丫鬟婆子盯着,两人才能见一面?
见一面也不容易,夜里同房,难道要下帖子先得了郡主的允许,然后晚上江元镇才能从自己的府邸去郡主府?
光是想想,江元镇就头疼。
这哪里是两夫妻,简直就是一对陌生人,一个月就见那么几回,偶尔吃顿饭,同床共寝都得有着一系列的繁琐规矩?
赵玄凌耸耸肩,只道:“这是皇家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就不能改改?”江元镇急得一头汗,这哪里是娶妻,简直是娶回一个祖宗!
“说得好!”一道女声从门口响起,江元镇诧异地回头,这时候是谁登门来了?
自从他封为驸马,不少想巴结的人就络绎不绝地递帖子,上门送礼拜访,叫江元镇烦不胜烦。他想娶的不过是媳妇,又不是为了胡桃儿郡主的身份,有什么好巴结讨好的?
他不耐烦,又不能直接把人打出去,就躲了起来。
唐子嫣派了霍嬷嬷帮忙把人都打发掉,大门口这才渐渐清净下来。
江元镇倒没想到,居然会有客人上门,刚才的话岂不是都叫人听了去?
背后议论皇家的规矩,要是传了出去,总是会给赵玄凌添了麻烦。
他站直身,正琢磨怎么叫对方把嘴巴闭紧了,不要出去胡言乱语,便见对方把兜帽一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来,不由大吃一惊:“敏郡主?”
胡桃儿怎么来了?
江元镇想到刚才的话叫胡桃儿亲耳听了去,一对耳朵都红透了。
让敏郡主听着,是不是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同房来着?
胡桃儿倒是落落大方的,笑着走来:“我已经跟太上太后说了,一切从简。皇上登基也没铺张浪费,我们的……也不该如此,她已经允下,所以仆射大人别担心。”
说到最后,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唐子嫣听说胡桃儿来了,收拾了一番才出来,一进大堂,看见的就是一对刚见面的两人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面色局促,不由好笑:“都站着做什么,郡主请上座。”
胡桃儿见是她,笑道:“将军夫人,上回的比试十分精彩。若是我上场跟娜塔公主比试,只怕要悬了。”
“郡主谬赞了,”唐子嫣看着胡桃儿,便十分喜欢。
胡桃儿说话大方利落,眼睛清澈,皮肤有些黑,却显得双眼更亮,笑起来嘴角弯弯,还有一个浅淡的梨涡,是个可人的小姑娘,也不扭捏,跟江元镇十分相配。
江元镇的眼光倒是厉害,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好姑娘,唐子嫣也替他高兴。
跟胡桃儿闲聊了几句,唐子嫣听说郡主府不再选址,直接选了一座府邸,修缮半月,便能住人,倒是避免了夫妻分开住的窘况。
以前的公主和郡主都是如此,自己有府邸,驸马爷却也有府邸,两边分开住,中间隔着嬷嬷传话,有些嬷嬷不伤心,倒叫这些贵女们独守空房,又跟驸马爷的感情更加疏远了。
如今倒好,两人一起住,少了中间有人隔着,对谁都好,也不必叫那些嬷嬷钻了空子。
江元镇没有长辈,认了赵玄凌做大哥,唐子嫣便是当之无愧的大嫂了。都说长嫂如母,唐子嫣少不得操心一番。
府邸里缺了什么,大件小件的,还有给新娘子该送的礼,一样都不能疏忽。
就是有霍嬷嬷和翠竹在旁边帮着,唐子嫣也有些忙得昏头转向,几天下来脸色便有些发白,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掉了一半,叫赵玄凌看着好不心疼。
回头赵玄凌便去宫里求了曾湘玉,派了两个熟悉此事的嬷嬷帮忙,把唐子嫣从里面摘了出来,这才叫她松快了一些。
“你啊,总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赵玄凌搂着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他明白江元镇跟着自己这么久,就像是亲生弟弟一样也不为过了,给弟弟办亲事,自然要妥妥帖帖,万无一失,唐子嫣这份心总是好的,就是让赵玄凌看得揪心。
“我没事的,将军不必担心。”唐子嫣说着,忽然惊呼一声,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孩子在闹呢,”唐子嫣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赵玄凌等了一会,感觉到肚皮上一跳,像是孩子踹了一脚过来,也不由跟着笑了:“孩子真顽皮,这么快便开始闹着你了。”
他轻轻摩挲着,又忍不住低头贴着唐子嫣的肚皮倾听。
即使是小小的声音,都叫赵玄凌喜得嘴角微扬。
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他十分期盼着出生那一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最近起晚了,捂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唐突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唐突言
自从赵玄凌感觉到孩子的动静,他最近就喜欢上时不时伸手抚上唐子嫣的小腹,跟孩子打招呼。
他对这件事乐此不疲,有时候小半天的时间,手掌心都是黏在唐子嫣的肚子上。
看得霍嬷嬷满眼笑意,翠竹也是偷偷掩唇,江元镇是会心一笑,其他小子们则是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这哪里是沙场上杀伐决断,杀得突厥人皮甲不留,浑身浴血的柱国将军?
简直化身为平常人家就要当爹爹的男子,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仔细一看,那就是江元镇所说的,傻笑。
赵玄凌自然不知道他的欢喜,在底下人看来更像是傻乎乎的咧嘴笑,还是对唐子嫣的肚皮十分感兴趣,恨不得一天到晚就挨着她,感受着孩子偶尔一两下的动静。
只要他眯起眼,皱着眉头,那就是孩子没动静。
要是他挑起眉,瞪大眼,那就是孩子在动了。
唐子嫣感受着肚子里的动静,一边分心观察着赵玄凌的表情,也是乐此不疲。
能看见赵玄凌露出如此傻兮兮的表情,她以后一定要告诉孩子们!
唐子嫣正抚着肚子在院子里走动,忽然见小子皱着眉头进来,低声对赵玄凌说了几句,被他不耐烦地打发走了。
她奇怪着,恰好霍嬷嬷过来说要摆饭,自己便丢在脑后。
翠竹倒是好奇,去打听了一下,门人说是一位姓杜的公子下了帖子。
唐子嫣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同僚的邀请,赵玄凌不耐烦罢了。
赵玄凌确实不耐烦这些,回京中不少人的邀请都推脱了。一来新帝刚登基,跟同僚走的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叫皇帝猜忌厌恶就不好了。
毕竟刚上任的皇帝,必然想要笼络一批心腹,扫清一些不合心的人。要是赵玄凌近了哪个皇帝不喜欢的,受了连累就真是无妄之灾了。
再者赵玄凌本就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跟那些狡猾成精的文臣交往,被算计了估计也不容易察觉,何必羊入虎口,徒增烦忧?
索性御林军最近严守,他也不必去宫中操练,直接给皇帝递了折子,窝在府里陪着唐子嫣和孩子。
曾湘玉还曾笑话赵玄凌,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虽是揶揄,她也明白这是赵玄凌第一个孩子,必然是十分重事的,从宫里如水一样的赏赐便送到府上。一来表示了跟唐子嫣的亲厚,叫那起子小人也不能近了唐子嫣的身。
二来也是间接表示了皇上对赵玄凌的重视和恩宠,没叫旁人的猜忌给坏了情分。
于是赵玄凌理所当然地闭门不见客,一门心思陪着唐子嫣,顺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互动,过得无比惬意。
姓杜的公子隔三差五下帖子,都被门人直接挡出去了。
唐子嫣倒是觉得这位杜公子十分有耐性,脸皮也够厚的。
赵玄凌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拒绝,甚至有些不耐烦和厌恶了,这位杜公子却一再下帖子相邀,简直是不达目的绝不收手的模样,实在叫人有些不痛快。
拒绝便拒绝了,还三番四次来打扰,莫不是以为赵玄凌给烦得怕了他,便不得不答应?
好在连续半个月,帖子终于停了,那杜公子总算死了心。
只是没几天,却换了唐子嫣收到了吕家的请帖,不是吕老夫人寿辰的帖子,而是邀请她参加府上的花宴。
她仍旧推脱了,没两日,吕家人居然找上门来。
正好赵玄凌没在,来的又是女眷,唐子嫣总不能把人打出去,便带着霍嬷嬷在前厅见上一面。
一个身穿碧绿衣裙的少妇带着丫鬟进来,梳着时下的发髻,上面一支金步摇流苏摇曳,聘婷婀娜,容貌秀丽,瓜子面,柳叶眉,约莫二十岁,欠身给自己行礼。
唐子嫣请她落了座,知道面前这个是吕老夫人的长孙女吕元荷,前两年嫁给了中书舍人杜长卿,如今吕家败落,也算是一门很不错的亲事了。
“不知道杜夫人今儿来,所为何事?”她说完,看见吕元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满眼好奇和欣羡。
说起来,吕元荷如今出嫁也有两年多了,肚皮一直没动静,没能给杜家生下一男半女,杜长卿早早便纳妾,还不止一个。
没能为杜家开枝散叶,吕元荷就是不喜欢杜长卿纳妾,只怕也没底气去阻拦,唯有听之任之。如今看着唐子嫣嫁入赵家,没够一年就怀上了,哪能不羡慕?
“夫人这一胎,也有四五个月了吧?”吕元荷没直接说明来意,反倒羡慕地看着唐子嫣的大肚子,轻轻叹了口气。
唐子嫣见她眉宇间含着忧郁,便客气地劝慰道:“儿女的缘分,说来就来,谁也挡不住,杜夫人很不必心焦。”
闻言,吕元荷张了张嘴,似是欲言又止,到底没接上话,转开了话题:“吕府准备办一场花宴,热闹热闹,便想请夫人赏脸一并过来。”
唐子嫣歉意地笑笑,答道:“我这身子骨有些孱弱,大冷天的又躲懒,实在走动不方便。府上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吕元荷来之前,还说唐子嫣是故意推辞,如今看着她的大肚子,也觉得实在是不方便。
要是唐子嫣挺着大肚子到吕家来,不留神出了差错,原本想跟赵玄凌攀上关系,只怕也要化为泡影,甚至得变成仇家了,实在得不偿失。
“也是,夫人瞧着确实不大方便,是我们想得不周到了。”
唐子嫣没想到吕元荷干脆利落地便听进去,没再勉强,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她还以为吕元荷这次来,不能请到自己,也会想赵玄凌过去走一圈,谁知道轻易就放弃了,显然到府上拜访,不是她的本意,叫人催着来的。
吕元荷只怕也是走过场,唐子嫣答应是好,不答应她也不勉强,没得强人所难,反倒不美。
唐子嫣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真实的笑容,叫霍嬷嬷上了茶水点心。
吕元荷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扫了眼唐子嫣身后的霍嬷嬷,忍不住问道:“我想请教夫人,该如何……”
话说了半截,她就红了脸不好意思,蚊子一样的声音继续道:“如何笼络住夫君,得了他的宠爱?这样问实在是唐突,只是我也是没了法子。”
毕竟赵玄凌是有名的冷面将军,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铁面无情。
这样一个男人,都能叫唐子嫣笼络得服服帖帖的,别说侍妾,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实在叫吕元荷羡慕不已。
反观杜长卿,她嫁过去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三个通房丫鬟。如今又纳了两房美妾,请安的时候五个美人袅袅而来,实在叫吕元荷看得闹心。
要是再过半年,两个美妾的肚皮也没动静,只怕杜长卿又要继续纳妾了,让她这个正房太太的脸面往哪里搁?
吕元荷也是黔驴技穷,实在没办法了。
杜老太太对她是越来越不满,请安的时候冷嘲热讽就算了,在那些侍妾面前也不给自己脸面,叫她在杜家快要过不下去了。
杜长卿更是撒手不管,每个月进她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个侍妾每天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样,一个个手段厉害,互相把夫君抢来抢去,甚至还抢到吕元荷跟前来。
夜里好不容易留下了杜长卿,回头又叫侍妾抢去了,她气得要命,也无可奈何。
唐子嫣有些惊讶,没想到吕元荷会开口问这样的事来。
看样子,她在杜家过得不好,还是相当的不好了。
两人原本就没什么交情,一上来就问这个,唐子嫣也不好多说,只道:“杜夫人这话叫我好生为难,不过以夫为天是应该的,却不能一味如此。”
在唐子嫣看来,吕元荷把杜长卿看得太重了。所有的生活都围着他转不说,又不敢得罪他,事事顺着他的意思,久而久之,叫杜长卿对吕元荷反倒失了尊重。
面子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吕元荷想着求着杜家人给她脸面,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吕元荷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只是面上更发愁了。
唐子嫣说得不错,她把自己跟侍妾都摆在一起,跟着她们争宠,实在够卑微,哪里像正房太太?
可是不这样,杜长卿只怕连她的房门向着哪边都不知道了。
不主动去笼络他,杜长卿很快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流连在美妾身边,叫吕元荷独守空房。
独守空房也就算了,夫君不进她的房间,其他侍妾只怕要嘲笑自己的。而杜老太太,对吕元荷就更加不满意,怪她连杜长卿都哄不住,让那些狐狸精勾走了,那是她活该!
光是想想,吕元荷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等她告辞离开,霍嬷嬷这才开口道:“夫人,这位杜夫人应该还是处子之身。”
闻言,唐子嫣不由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她成亲也有两年多了,难不成一直没跟那位中书舍人圆房?”
若真是如此,就能明白为何两年多,吕元荷的肚皮都没动静了。
杜长卿究竟跟吕家有什么仇,娶了杜家的女儿,居然连碰都不碰她?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拦路虎
第一百四十二章拦路虎
霍嬷嬷眼睛毒,一下子就看出吕元荷走路姿态太过自然了,有点眼力人都能看出,她还是个处子之身。成亲两年,还是处子,杜长卿听着也不是从来没进过她房里。
唐子嫣想着也是,侍妾和通房丫鬟不少,杜长卿哪里像是不行?
不是不行,那就是故意了。
故意不跟吕元荷同房,为是什么?
吕元荷颜色不错,容貌不俗,吕家虽然落败了,但是也不至于太落魄。
吕老太太肚皮还算争气,生下了一子一女。只是长子混也不如何,做了半辈子,只混了一个从三品长史,听着还好,却没有实权,不过混俸禄罢了。为人也迂腐得很,不知变通,又极为吝啬,不愿上下打点,所以官位没什么变化。
能得了这么个官职,还是看太常少卿面子上,要不然只怕连个五品小官都捞不上。
他除了正室,纳了三四房小妾,一个个肚皮都不争气,只有正房太太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便是吕元荷。吕元荷因为长子长孙女,小时候很受宠,尤其得太常少卿喜欢。
唐子嫣曾听说吕元荷这门亲事,是太常少卿生前定下来。为了攀上太常少卿,杜家哪里会不乐意?
就是没想到太常少卿死那么早,没捞着多少好处,吕家还开始败落了。这时候退婚,那就是落井下石,杜家不敢为之,杜长卿心里怕是十分意,对吕元荷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故意成亲前收了三个通房丫鬟,又不跟吕元荷圆房,叫她生不出来,就有理由纳妾了。
等再过个一两年,还能以七出理由,把吕元荷休了,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就是吕家,也是理亏,谁叫吕元荷连个蛋都没生出来?
两个人没圆房,能生出来才怪!
偏偏吕元荷还不能开口,嫁到杜家两年多了,竟然连杜长卿身都沾不上,说出去不笑死人了?
无法启齿,只能打落牙齿和泪吞,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吕元荷如今是急了,毕竟三年一过,杜长卿就有理由休弃了她,居然想要唐子嫣这里取经。
唐子嫣对她有些怜悯,也仅此而已。
不管吕元荷如何努力,杜长卿铁了心不碰她,她再使劲又能怎样?
杜长卿身边美妾如云,没了一个吕元荷,简直不痛不痒。
遇上这么一个男人,也该是吕元荷倒霉,谁也帮不了她。
吕老夫人未必没看出来,吕元荷回娘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霍嬷嬷一眼都看出来了,吕老夫人是过来人,又如何能看不出?
看出来了,也没想要给吕元荷出头意思。
反倒三番四次送帖子来,后叫吕元荷上门,不就是跟自己攀交情意思吗?
这真是够狠心,自己嫡亲孙女儿也不管,却只想着吕家利益。
该说吕老夫人太理智,还是太冷血?
唐子嫣惊讶过后,很忘了这件事,继续过自己休闲日子,也没跟赵玄凌提起来。
江元镇好日子选了出来,就这几天。
实太急了,礼部忙得人仰马翻,恨不得三头六臂,哭天喊地,像其他地方借调人手,还是不够用。后赵玄凌索性叫上好些留京兄弟去帮忙,还能勉强够用。
江元镇也累得很,裁剪衣裳,修缮房,安排当天方方面面事,哪个都不能出了差错。
霍嬷嬷时不时过去帮忙指点,叫他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太皇太后十分不舍胡桃儿,原本钦天监定下好日子,该是明年年末。
那时候,胡桃儿又得长一岁不说,这么长时间等待,也十分磨人。
曾湘玉也劝说了一番,才叫太皇太后好歹勉强应了下来,只是把胡桃儿接进了宫里,说什么也要叫她从宫里出嫁。
嫁妆太皇太后从她小时候就应该开始攒了,足足上百箱子,曾湘玉大约估算了一下,起码将近十万两,不由瞠目咂舌。
金银珠宝不说,瓷器用具,布匹纱绢狐裘,还有赏银三万,陪嫁庄子两个,有陪嫁嬷嬷丫鬟几十人等不提,足可见太皇太后对胡桃儿偏宠。
这份嫁妆,比起公主品级,有过而无不及。
曾湘玉看着礼单子,都忍不住感慨,这位敏郡主是个有福气。
得了太皇太后偏宠不说,如今挑选夫君又是品行上乘人,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胡桃儿进了宫后,被太皇太后身边嬷嬷按着擦了珍珠软膏,全身每一处都擦上,说是能让皮肤光滑白皙。光滑倒是,没两天,她沐浴时候,就感觉皮肤滑溜,就像上好绸缎。
只是白皙就难了,嬷嬷们也愁人,用了几盒子珍珠,都没见这位敏郡主皮肤变得白一些。
京中男子都喜欢女子白皙为美,她们发愁,要是郡马爷不喜欢郡主这身黝黑皮肤该怎么办?
胡桃儿倒是想得开,没叫嬷嬷们再折腾了。她人就是如此,若是江元镇不喜,便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有什么好说?
她私底下也有些嘀咕,瞧着宫女都是白白净净,自己站丫鬟面前,倒像是个烧火丫头,不由对着铜镜偷偷看了半天,悄悄叹气。
后等出嫁前一天,胡桃儿根本没睡着,一双眼睛肿得跟胡桃一样,叫太皇太后心疼,揽着她一直叫着心肝,让她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曾湘玉劝了劝,胡桃儿这才止了泪,叫嬷嬷们带去沐浴上妆了。
她倒是明白这位敏郡主担心,每个出嫁姑娘哪里会不想得了夫君喜欢?
曾湘玉是过来人,等胡桃儿换好大红衣裳,擦了厚厚脂粉,这才打发了嬷嬷和宫女,坐了她身边。
瞧见胡桃儿双手绞一起,显然十分紧张,曾湘玉不由笑了:“郡主不用担心,元镇是我看着长大,素来不拘小节。性子耿直,一张嘴皮子很会来事,品行却是极好。他欢喜郡主,忐忑求娶,等郡主嫁过去,必然是他家人,牢牢护着不说,哪里忍心欺负?”
胡桃儿闻言,心里安定了不少,脸颊不由泛着一丝粉色。
曾湘玉又正色道:“元镇大小便没了父母,跟着赵将军几次出生入死,如今突厥人大败,他回来后想要,就是有一个家。不是没有媒人上门,他只说不合适。想必,郡主就是他心中合适,陪他身边人。”
胡桃儿脸颊红了,原本她也觉得,江元镇看上自己,兴许是因为郡主身份。
但是她虽说是郡主,却有着一半胡人血统,京中高门大户根本就不愿意跟自己结亲。小一些门户想攀上亲,太皇太后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如今听着,江元镇看上,或许是她这个人,而非背后这个郡主身份。
其实说是郡主,也就太皇太后怜惜了一些,胡桃儿一直偏远庄子住着,每隔三年才上京来,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己这个郡主根本名不副实。
享受不了京中繁华和富贵,血脉不纯,不能长久呆宫中。
太皇太后偏爱,也过不了太久。
太皇太后年纪也不小了,等她一去,谁还记得自己这个郡主呢?
自己生母死早,以前交往过故人早就把她淡忘了,胡桃儿只能借着太皇太后还时候,挑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如今看来,她是对,也选对了人。
曾湘玉见胡桃儿面色缓和,便知道她都听了进去,拍了拍胡桃儿手背,便起身离开了。
这场亲事办得风风光光,江元镇骑着骏马,意气风发地京中绕了两圈,这才高高兴兴地接娘,拜堂成亲,一直嘴巴都咧着到耳根上了,叫唐子嫣看得好笑。
原本想请客人不多,但是不少人前来道贺,不能不招待。
唐子嫣大着肚子不方便,便请了赵玄凌两个同僚贵夫人来帮忙安排客人。
赵玄凌作为江元镇长辈,受了人一拜,给了见面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早生贵子。”
胡桃儿低下去,几乎要贴胸口上了。
江元镇笑呵呵,一面应答着:“承将军贵言,三年抱两。”
被胡桃儿听见了,忍不住捏了捏他手掌心。
江元镇还以为她答应了呢,笑得是傻乎乎,叫胡桃儿无可奈何。
灌了几杯酒,其他兄弟就替江元镇挡了,送了他去洞房。
赵玄凌抽身回来,接唐子嫣回府,却路上碰见了厌恶人,不由皱起眉头。
对方团团作揖,兴许喝了点酒,身上带着浅淡酒气:“家父下帖子,再次邀请将军过府。一直没得到将军回音,杜某只好这里候着了。”
“不见,”赵玄凌断然拒绝,越过杜长卿就要离开,又听见他开口。
“将军不为了自己,难道也不为郡公夫人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杜人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杜家人
赵玄凌闻言,脚步一顿,如冰刀一样的目光扫向杜长卿。
杜长卿脸上的笑容收得干干净净,身体绷直,显然担心赵玄凌恼怒之下会不管不顾地对自己大打出手。即使这里不是赵府,而是郡主的府邸。
幸好,赵玄凌比他想象中还要理智,或许是更加隐忍。
即使双手握成拳,手背青筋突起,眼里的杀意犹如刀刃,就像横在杜长卿的脖子上,叫他窒息着,好半天等赵玄凌移开了目光,这才感觉呼吸畅通了。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杜长卿心里这样想着,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看,再厉害的男人,也是有软肋的。
即使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依旧叫赵玄凌放不下。
杜长卿嘴角微勾,又轻声道:“那么,杜府就恭候将军的驾临了,必定蓬荜生辉,家父也会十分高兴的。”
他说完,见赵玄凌再没看自己一眼,也没在意,笑着告辞离开了。
赵玄凌在原地站了很久,即使杜长卿早就离开了,他依旧没有动。
心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赵玄凌深吸了口气,慢慢平缓着自己的怒意,又告诫自己,这里是京中,不是沙场,他不能握着手里的银枪,把杜长卿碎尸万段。
虽然在他心里,杜长卿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死人了。只要一个呼吸间的功夫,他就能身首异处。
也亏得赵玄凌的隐忍够好,要不然杜长卿怎能平平安安地离去?
夜风冷凉,远处还传来一阵阵喧闹声,他的兄弟们必然在起哄喝酒,在这个难得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放松了下来,欢快地喝酒吃肉。
他被冷风吹得清醒了许多,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面,这才大步走向唐子嫣的屋子。
唐子嫣对屋外的事一无所知,怕她无聊,翠竹还捧着一本游记,就着烛火低声念着。
屋内一片宁静安然,让赵玄凌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走吧,我们回家。”
唐子嫣被翠竹扶起身,对赵玄凌点点头,便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郡公府。
兄弟们也闹得差不多了,便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了。
赵玄凌握住唐子嫣的小手,也不忌讳兄弟们,向他们点头示意,便扶着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小子们忍不住感叹:“我们也是时候,找一房可心的媳妇了。”
说罢,其他人起哄着,又闹做一团。
唐子嫣和赵玄凌回去后,也有些倦了。
霍嬷嬷叫人送来热汤,唐子嫣洗完出来,已是昏昏欲睡,歪在床榻上,勉强睁着眼看向赵玄凌。
赵玄凌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今天娘子也累了,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唐子嫣轻轻点头,到底还是累了,没多久闭上眼便沉沉睡去。
赵玄凌坐在榻前许久,直到霍嬷嬷低声提醒水要冷了,这才起身去了隔间简单冲洗了一番。
他心里有事,躺在唐子嫣的身边,睁着眼久久没睡着。
杜长卿的一番话,就像一根刺,横在赵玄凌的心里。时不时抽痛一下,叫人难受又憋屈。
只是赵玄凌还不能不应,不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那些脸皮厚的人,卑鄙无耻,跟他们说别拿死人做筏子,叫死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只怕也是听不进去,根本没有作用。
赵玄凌又看了眼身边因为有些凉而依偎过来的唐子嫣,在她秀丽的眉眼上细细看了一圈,便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并非一个人了,还有唐子嫣,以及两人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唐子嫣醒来不见赵玄凌,以为他去了晨练,便没有在意。
洗漱后,她见霍嬷嬷摆早饭,只有一人份,不由一愣:“将军呢?出去了?”
昨天喝酒到那么晚,他应该也没什么事才是,不歇着怎么一大早出去了?
霍嬷嬷点头答道:“将军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紧要事去办,让夫人不必等他用午饭的。”
唐子嫣听着有些奇怪,赵玄凌不管什么事,总会午时前赶回来跟自己用饭。
这到底是多紧要的事,竟然午时都赶不回来?
“有人上门送帖子,或是传口讯吗?”她琢磨着,会不会宫里出了什么事,才急急叫赵玄凌过去的。
霍嬷嬷摇头:“今儿没人上门来,将军也是直接出去的。”
唐子嫣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先用了早饭。真有什么事,赵玄凌总会跟她说的,没得胡思乱想地猜测。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就听说吕元荷又上门来拜访了。
唐子嫣对吕元荷有点同情,却也不想要深交,比较她到底是吕家人。
原本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吕元荷,霍嬷嬷回来后却说道:“杜夫人说了,她这次来是有事要跟夫人说,关于赵将军的。”
闻言,唐子嫣有些不悦地皱眉。
关于赵玄凌的事,还需要外人来告诉她吗?
吕元荷这般说,倒像是要挟自己一样,叫人心里有些不痛快。
到底赵玄凌的事还是占了上风,谁知道拒绝了吕元荷,会不会三番四次再上门来,或是嘴巴不紧,在外面到处胡言乱语,便挥挥手道:“请杜夫人到花厅,我这就过去。”
唐子嫣又走了一圈,这才被翠竹扶着踏进了花厅。
看见吕元荷,她不由大吃一惊。
昨天还秀美漂亮的吕元荷,今儿戴着一顶兜帽,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衣裙。
唐子嫣刚走进去,她就把兜帽脱了下来,露出半张红肿的脸颊。
不用细看,显然是被人打的,上面还残留着几个指印。
她看得皱眉,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打吕元荷?
除了她的夫君,谁敢动手?
吕元荷肿着半边脸,若无其事地给唐子嫣行礼:“我这个样子太失礼了,原本不该上门来,免得惊扰了赵夫人。”
既然知道会惊扰她,又为何非要见自己?分明是口是心非!
唐子嫣懒得跟吕元荷寒暄,只想着赶紧把人打发掉,开门见山地问:“杜夫人说是有事要说,究竟是……”
“夫人可知将军今儿去了哪里?”吕元荷轻声打断她,反问一句。
“将军去哪里,哪是我一个内宅夫人能过问的?”唐子嫣没接她的话,轻描淡写地回答。
“将军他……去了杜府,”吕元荷低声答道,“我看见将军上门,这边出来了。”
出来特意上门告诉她,赵玄凌的行踪吗?
唐子嫣一点都不觉得该感激她,只是也纳闷,赵玄凌跟杜家似乎没什么交情,怎会匆匆忙忙一大早就过去?
“杜家跟赵家没什么交情,也从未来往过。夫人想必奇怪,为何将军会特意上门拜访杜家人。”吕元荷想要笑,只是扯了扯嘴角,脸颊抽痛,只好作罢,僵着脸,面色狰狞古怪。
“杜夫人上门,不就是特意告诉我这件事的?”唐子嫣眯起眼,等着她的话。
“确实如此,只是在说出来之前,我想要跟夫人做一笔生意。”吕元荷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低声道:“我在杜家过得实在艰难,吕家人也不想掺和进来。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吕家不想得罪杜家,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叫我独自把苦果往肚子里咽。”
她轻轻叹着气,看了眼唐子嫣鼓起的肚子:“夫人可能已经看出来了,杜长卿一直不愿意碰我,又如何能怀上子嗣?我说不出口,杜家老太太就算看出来,也只会站在杜长卿那一边,违心地说着我肚皮不争气的话。我不甘心,想要夫人出手帮忙,叫我能在杜家立足。”
“杜家人如此待你,显然是存心的,你还想在这样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即使杜公子一直没把你放在心上,也要牢牢坐在正室太太的位子上吗?”唐子嫣实在想不明白,这世道夫妻和离不是没有,改嫁也不算太艰难,吕元荷何必守着一棵歪脖子树,说什么都不肯挪窝?
一个两年多不碰她的男人,早就该死心了,还想继续跟杜长卿过日子,吕元荷这是疯了吗?
吕元荷苦笑,摇头说:“和离的话,我又能去哪里了?吕家是回不去了,若是改嫁,只怕嫁的也要不如意,绝不可能比杜家还好。而且我自行离去,不就称了杜家人的心,把正房太太的位子让给了那些狐狸精吗?”
她哪里能甘心,就算死,也要做杜家的鬼,死在正房太太这个称谓上,绝不妥协离开。
真是个傻瓜,唐子嫣心里想着,守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只为了争一口气,毁了一辈子,何必呢?
“别人家的事,我不好插手。”她压根就不想淌这个祸水,跟杜家人打交道。
而且吕元荷说要交换的消息,谁知道是不是值得唐子嫣去冒险的?
吕元荷看出了她的顾虑,抿唇道:“关于赵将军的事,我也不妨透露一分。杜家人会请将军过府,为的是去世的郡公夫人吕氏,将军的生母。”
“吕氏已经去世许多年了,怎的跟杜家扯上关系了?”闻言,唐子嫣不由正色起来,坐直身问道。
“吕氏在出嫁前,曾青睐过一个上门拜访太常少卿的年轻书生,只是书生出身寒门,两次下考场却没能中举,太常少卿最后还是做主把吕氏许配给郡公爷。”
“而这个年轻书生听说喜欢的女子嫁给了别人,挑灯发奋,到底得了功名。”
“书生不是谁,正是杜老爷。”
唐子嫣倒没想到,吕氏出嫁前,曾有过这么一段往事。
可是吕氏已经作古这么多年了,杜家如今找上门来,究竟所为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烦心事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烦心事
余下的,吕元荷没再多说,只肯给出一点点诱饵,好诱着唐子嫣跳下自己精心铺下的大网。
谁知道唐子嫣不打算理会,也不想跳进去。
赵玄凌既然匆匆忙忙出门,也没提前告诉她一声,只怕是不想叫唐子嫣知道的。
毕竟是关于赵玄凌生母的旧事,唐子嫣掺和进去并不好。
赵玄凌不想她知道,唐子嫣也就当作不知道便好。
“杜夫人这笔生意,我并不感兴趣,还是请回吧。”
吕元荷没想到唐子嫣根本不接招,不由一时气闷。
她也清楚自己用吕氏的事拿出来说,原本就是不体面的。
不说吕氏是自己的吕家长辈,又是已死之人,打扰死人的清净是不应该的。
但是吕元荷到底是没了办法,杜长卿对她的厌恶越来越厉害了,以前还维持着表面的祥和,如今酒醉后居然不管不顾出手打了自己,还下手不轻。一巴掌下来,吕元荷直接都懵了,疼得两眼泪汪汪,杜长卿直接拂袖离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想到早上起来,这张脸红肿不堪,她还得狼狈地打发掉那些要请安的侍妾们。
那些侍妾消息灵通,只怕早就知道自己被打了,要不然怎会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请安呢?
平时就算规规矩矩,也是等着最后一刻钟才踩着点来的。
杜长卿简直是把自己的脸面往地上狠狠踩了,叫吕元荷如何甘心?
杜长卿越是想要拉拢赵玄凌,她就越是要在后面拖后腿,叫他不能如愿。
就算没能说服唐子嫣帮她又如何,在唐子嫣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和防备的种子,杜家就算使出浑身解数,到底也不能让赵玄凌轻易答应了。
想到这里,吕元荷的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唐子嫣看着那张脸有些碍眼,到底叫霍嬷嬷拿出上好的伤药,送给了吕元荷。杜长卿也不是个男人,居然出手打女人,传出去真要笑掉人大牙。要是有本事,在府外嚣张跋扈去,在窝里横有什么意思?
吕元荷身上有淡淡的药膏味,十分刺鼻,显然不是什么好药,难怪红肿的脸颊一直没消下去,她在杜家的地位,却连一点上好的伤药都要不到了吗?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吕元荷实在太怯弱了,活得也太窝囊。不是想着靠吕家,就是想依赖自己。
吕元荷刚嫁过去的时候,起初就是让着哄着杜长卿不说,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很低,低到了泥尘里,教人如何能把她当回事?
等事情越发糟糕了,吕元荷才慌忙想着去补救,那就已经太迟了。
有些事一开始不去做,回头再后悔,又怎可能让时光倒流,重新来一回?
送走了吕元荷,她到底让唐子嫣心里不舒服了。
缓了许久,她才平复了思绪,赵玄凌过午才回来,脸色瞧着稀疏平常,没看出恼怒来,叫唐子嫣猜不出究竟在杜家如何了。
伺候他换了衣裳,唐子嫣不经意地道:“今儿吕家的姑娘,杜夫人上门来了。”
“是吗?”赵玄凌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半晌才惊讶道:“杜夫人来找你做什么?”
“跟我闲聊了几句,倒了些苦水罢了。”唐子嫣握住他的大手,捏了捏赵玄凌的手心。
赵玄凌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唐子嫣聪慧,在杜夫人只言片语下也能猜出七八分,便对她笑笑道:“别担心,我只是去杜家走了一转。杜老爷还算客气,不过是跟我说了说一些旧事。母亲去得早,我对她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如今叫人一提,算是清晰了不少。”
杜老爷确实没做什么,只是单纯请他上门做客。茶水点心准备着,又在花厅追忆了往事。
这位杜老爷当年高中,也算是赌了一口气,怎么也不能叫吕家人小看了去。
只是高中后,当了官,心上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室了,他也没觉得解气,跟吕家人很快便解开了芥蒂。可是后来吕氏死得不明不白,吕家人也没去探究,叫杜老爷心里叹息遗憾。
“他听说了些传言,说母亲是活活被郡公爷气死的,我也不好接话,含糊带过了。他的样子,倒是有些义愤填膺。”赵玄凌对杜老爷的印象还算勉强过得去,似乎对杜长卿威胁自己上门的事一无所知,看着面容苍老,谈起往事,对吕氏有些愧疚和遗憾。
可惜他的品级远远不及赵胜,上门泄愤骂了郡公爷一通,以后的仕途便更惨淡了。
赵玄凌对杜老爷的感觉很复杂,一来有这么个外人,也懂得替吕氏解气;二来身为娘家人的吕家,却从来没过问,甚至连质问一句都没有。
唐子嫣握住他的手,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赵玄凌回握着她的手,杜老爷对吕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惜没教出一个好儿子来。杜长卿的手段,实在叫他有些不齿。
为了达到目的,实在是不择手段。
跟吕氏的联姻,原本是杜老爷处于怀念,正好吕元荷小时候长得冰雪可人,他甚是欢喜,就跟太常少卿做了亲家,订了娃娃亲。
等杜长卿到了弱冠之年,便娶了吕元荷过府。
倒没想到,却成就了一对怨侣。
今儿听着杜老爷说起吕氏的往事,赵玄凌想起早逝的母亲,心里也有些低落:“她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听说上门的媒婆都要把门槛踩烂了。没想到挑来挑去,却挑了郡公府。”
印象中的吕氏,脸上的笑容并不多,为了维持着主母的威严,时常板着脸,只有单独跟赵玄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慈母的浅笑来。
赵玄凌想到吕氏喜欢躺在榻前,柔声给自己说着男儿当自强的故事,细声漫语,夏日里一边摇着扇子驱赶蚊虫,替他纳凉。冬日里叫他抱着小手炉,两人腿上搭着同一张毯子,偶尔一动,两条腿能碰到一起,暖暖的,让他印象特别深刻。
过了六岁,他就不再跟吕氏住在一起了。
六岁前的时光,是赵玄凌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生活。吕氏姣好的侧脸,也留在他心里面很长一段时间。在边境过得艰难,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回想那一段时日,才能叫自己咬紧牙根继续坚持下去。
每回想起吕氏,赵玄凌在心里面都对自己说:母亲枉死,他说什么都要建功立业,然后回去给吕氏讨回公道,怎能死在这个地方,不明不白的,让郡公府的人继续逍遥快活?
凭着这个执念,他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次次手握刀剑刺向突厥人,一次次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
赵玄凌到底咬牙活了下来,亲眼看见了秋曼雁的下场,赵胜也快活不了哪里去,心里才深深地松了口气。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深处的郁闷,终于能够长长地吐出来,身体都感觉松快了不少。
今晚的将军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唐子嫣伸出双臂,忍不住紧紧抱住了赵玄凌。
赵玄凌顺势埋在她单薄的肩窝里,嗅着唐子嫣身上淡淡的幽香,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温暖,只觉得心里的沉闷也渐渐散开了不少。
唐子嫣伸手抚了抚他的黑发,在赵玄凌耳边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将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郡公夫人知道了,在九泉之下必然也是欣慰的。”
大仇已报,赵玄凌又成了家,不再孤单,吕氏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是替他高兴的。
“说得也是,”赵玄凌索性抱起她上了床榻,自己躺着,脑袋枕在唐子嫣的大腿上。
唐子嫣看着他难得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好笑,也没推开,一手抚着他的黑发,指尖拨开鬓角的碎发,用指头轻轻梳理,叫赵玄凌舒服得眯起了眼。
两人腻歪了一阵,赵玄凌也收拾好心情起来,不想累着了唐子嫣。
照例在她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孩子闹腾了一次,也就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赵玄凌心满意足,搂着唐子嫣躺下睡了。
第二天他又精神奕奕,再不提吕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吕元荷却又上门来了,只是这次却并非一个人。
她的脸涂过伤药后,好转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吕元荷脸色尴尬,瞥了眼身后的姑娘,低声道:“这是吕家的小姑子,名唤初珍。打小养在吕老妇人膝下,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没见过市面,这回是跟着我来跟夫人请安的。”
吕初珍长相秀丽,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可人。
听着吕元荷介绍完,她上道地立刻给唐子嫣欠身行礼:“见过夫人,夫人果真如同老妇人说的,端庄贤淑,亲切可人。”
端庄贤淑就算了,亲切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子嫣只是笑笑,扫了吕初珍一眼,一身粉色的裙褂,料子上等,戴着的珍珠头面,一颗颗珍珠都是极好的,显然是一番精心打扮过才上门来的。
如此打扮得花枝招展,府里也就只有赵玄凌这么一个男主人,打的主意算得上是昭然若揭了。
吕元荷怕是被吕老夫人逼着,只好带着吕初珍上门,一副尴尬愧疚的表情。
倒是吕初珍瞧着天真烂漫,一个劲地夸赞着唐子嫣,里里外外都狠狠夸了一遍,连身边的茶具家私都没放过,一张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
若说她是全然不知道吕老夫人的打算,唐子嫣是不信的。
不过好好一个小姑子,送上门来做什么,给赵玄凌做妾吗?
走了一个娜塔公主,又来一个吕家的小姑子,赵府还真是够热闹的。
还是说,那些人瞧着自己好欺负,一个两个都送上门来,当她是死的吗?
唐子嫣深吸了口气,才把怒意给压了下去。
自从怀孕之后,她越发不能忍着气,动不动就一股子火气涌上来。
低下头喝了口茶,掩饰掉眼底的怒火,唐子嫣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是个标志的姑娘家,难怪吕老夫人如此喜欢了。看着年纪不小了,可有说了亲?别说,将军底下的兄弟,一个两个刚从沙场回来,年纪都适合,正准备娶媳妇呢。若是看中了谁,不妨跟我说说。”
吕元荷没搭话,坐在下手喝着茶,然后盯着手里的茶盏,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
这种做红娘的事,她是千百个不愿意,尤其对象还是赵玄凌。
唐子嫣的手段显然不差,要不然赵玄凌身边也不可能连一个丫鬟侍妾都没有。
而且她还怀着身孕,要安排伺候将军的,必然选自己人,哪里会选一个外府的丫头?
不跟唐子嫣一条心就罢了,等生了孩子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要是将军的心给勾了去,她这个正房太太的脸面往哪里搁?
吕元荷如今就是在这尴尬的境地了,自己都难受着,又怎想唐子嫣也跟她一样难受?
偏偏对吕老夫人的话,她是拒绝不得,索性把人带来了,但是要如何做,自己就绝不帮腔插手。
吕初珍没想到唐子嫣问得如此直接,脸色有些尴尬。她是隐约猜出吕老夫人叫自己到将军府的意思,赵玄凌是一品柱国大将军,品级高不说,身边又没那么多的莺莺燕燕。
吕氏当年病死,他又去了边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吕家就没打算出手,免得到时候人财两空。谁会知道,赵玄凌在沙场上九死一生,最后却是平安回来了呢?
还别封为一品的将军,风光无限,吕老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当年伸手拉一把,赵玄凌是个感恩的人,自然会帮扶着吕家,没叫吕家继续败落下去。
可惜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吕氏的死,已经叫赵玄凌对吕家失望了,后来他落难,吕家也没雪中送炭,更是寒了心。回京后,不管吕家怎么示好,赵玄凌都视若无睹。
吕老夫人也没办法,只能细水长流的来,慢慢让赵玄凌改观。
但是最近听说赵玄凌去杜府拜访,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杜家跟吕家当年闹得也是不愉快,后来冰释前嫌,杜老爷痛骂郡公爷之后也灰心了。仕途被郡公打压,也就安安静静当个无权无势的小官,甚少出来,也就杜长卿成亲的时候露过面,跟吕家也不怎么频密来往。
杜长卿对吕元荷是越发不客气了,想当然的跟吕家也离了心。
等以后杜长卿当家做主,杜家只怕跟吕家就要断了来往,吕老夫人哪里能不急?
杜家如今攀上了赵玄凌,叫她吕家可怎么办?
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吕老夫人只好出了下策,叫吕初珍到唐子嫣的跟前去。
唐子嫣怀着身孕,没道理不给赵玄凌安排伺候的人。自家的姊妹没个好的,身边的丫鬟也太小了,倒不如用吕氏的娘家人。
吕氏不在,吕老夫人勉强算是她的长辈了不是?
按理说,长者赐不可辞,唐子嫣倒没想到吕老夫人面皮如此之厚,直接当自己是长辈,把小妾的人选都给自己定好了。
唐子嫣真有些哭笑不得,赵府的事,跟吕家有什么干系?
她偏偏就是装着没看出吕老夫人的意思,关心地继续问道:“小姑子长得如此可人,上门媒人怕是不少,我这个红娘只怕是没机会当了。”
吕初珍一脸委屈,偷偷跟吕元荷使眼色,后者全然当作看不见。
吕老夫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才会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她又不是瞎的,看不出唐子嫣的不悦来,哪里会掺和进去?
带着吕初珍上门,已经是吕元荷的极限了。若非不想跟吕家撕破脸,吕元荷根本不想沾手。
吕初珍委委屈屈地坐了一会,到底年轻,面皮不够厚,实在呆不下去,很快就白着脸请辞了。
等她走了,吕元荷才叹着气告罪:“我在这里给夫人赔不是,实在不敢违了老夫人的意思……”
唐子嫣淡淡打断了她:“杜夫人说什么呢,只是带一个小姑娘上门拜访我而已,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她压根就没把吕初珍放在心上,而且这件事自己装聋作哑,就要继续装下去。
吕元荷一窒,知道再说下去,唐子嫣就要恼了,便诺诺应下,起身也告辞了。
她这一起身,恰好跟回来的赵玄凌打了个照面。
吕元荷一怔,连忙低下头,很快带着丫鬟离去了。
赵玄凌站在原地,微微蹙起眉头。
在唐子嫣的角度,恰好看见他看到吕元荷时,目光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这也是唐子嫣第一次看见赵玄凌对她之外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刚才走的,是哪家的夫人?”
赵玄凌走进来,低声问起。吕元荷梳着夫人的发髻,一瞧就知道是出嫁了的女子。
唐子嫣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听见他追问吕元荷的事,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古怪和郁闷。
她撇开脸,不情不愿地开口回答:“那是杜夫人,我跟你提过的。”
杜长卿的夫人?
赵玄凌的眼底掠过一抹诧异,点头道:“原来是她,这也难怪了……”
“难怪什么?”唐子嫣见他挨着自己坐下来,想要抓住她的手,不自在地避开了。
“没什么,”赵玄凌没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一句带过了。
唐子嫣心里却是存了疑,有些心不在焉的。
赵玄凌坐了一会,就去沐浴了,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坐在花厅了,面无表情。
霍嬷嬷看着有些心疼,劝着唐子嫣道:“夫人,这里冷,还是回屋去吧。”
打发掉身边的丫鬟,连翠竹都支使出去了,唐子嫣沉默了半晌,低声叹道:“嬷嬷,我是不是时候该给将军物色一个侍妾来着?”
“夫人胡说什么,将军不是也拒绝了吗?”霍嬷嬷急了,赵玄凌不过多看了吕元荷一眼,唐子嫣就想给他纳妾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将军对别的女人如此在意,甚至会去打听她的出身来历。”或许赵玄凌拒绝,不是因为她,而是没有看上眼的。唐子嫣唾弃着自己,赵玄凌不过一个眼神,倒是叫她立刻变得脆弱,开始胡言乱语了。
“嬷嬷不必管我,都忘了吧,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从来不喜欢这样软弱的自己,多看了一眼,其实真没什么。
自从怀孕后,唐子嫣觉得自己是越发敏感脆弱了,这样下去真是要不得。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怀孕之后,自己就越发躲懒不爱打扮了。
都说女卫悦己者容,这样下去,岂不是叫人比下去了?
想到吕元荷素净的打扮,却有几分楚楚动人,唐子嫣不由皱起眉头。
算了,折腾什么呢。
男人喜欢的时候,不打扮也喜欢,不喜欢时候,如何打扮都喜欢不起来。
唐子嫣气鼓鼓的,对霍嬷嬷道:“午饭给我多做两个菜,不,是三个。”
霍嬷嬷无奈,她可不能多吃,只能叫厨房每盘菜少做一点,免得叫唐子嫣积食了。
做了一桌子的菜,唐子嫣吃得肚皮绷紧了,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筷子。
果然吃饱饭,心情便能好一些。
她摸着肚子,鼓鼓的,像吹皮球一样越发大了。自己手脚开始臃肿,摸着脸颊也圆润了不少。
只是这样吃下去,没几天自己就要变成圆滚滚的了,就像白皮元宵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超级肥的一章,所以木有第三更了,么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秤砣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秤砣心
迟钝如赵玄凌,足足两天,才发现唐子嫣的不对劲来。
问话她也答着,只是懒洋洋的,有点心不在焉。
伺候换衣吃饭照旧,只是没那么积极,夹菜的次数少了,她吃的也比平时多。
赵玄凌后知后觉,唐子嫣这是恼了自己。
他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哪里惹恼了唐子嫣。
赵玄凌一拍脑袋,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索性直接去找她问了。
“娘子这是怎么了,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还等着孩子白白胖胖地出生呢。”
唐子嫣瞪了他一眼,嘟嚷道:“就只顾着孩子,我呢?”
“娘子也要更好的,比孩子更白白胖胖。”
赵玄凌的话愣是把她逗笑了,唐子嫣无奈道:“你这是养猪吗?养膘然后好宰来吃?”
闻言,他倒是叹气:“能吃也不错,可惜如今是能看不能吃了。”
唐子嫣瞥了一眼过去,小声问道:“将军这般说,是想我替你找一盘好菜下筷子吗?”
“娘子又胡思乱想了,”赵玄凌搂着她,笑道:“除了你,其他人为夫是食不下咽的。”
“说得倒是好听,”唐子嫣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被赵玄凌抓住了捣乱的柔荑,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说吧,娘子,到底什么事闷在心里面,不妨告诉为夫。”
唐子嫣倒是不好意思了,其实她也是使着小性子,要不是赵玄凌脾气好,平常的夫君只怕要呵斥自己善妒了。
她撇开脸,看了赵玄凌一眼,轻轻嘟嚷道:“谁叫那日杜夫人走的时候,将军盯着她看了半天没移开眼?”
听罢,赵玄凌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唐子嫣越发粉嫩柔嫩的脸颊:“原来娘子吃醋了,确实是为夫的不对。”
说完,他又叹了一声,眼底露出几分怀念来:“我多看了几眼,是这位杜夫人跟母亲长得有三分相像,尤其是眉眼,瞧着还以为是母亲回来了。”
赵玄凌以为他对吕氏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淡忘了,一看见吕元荷,居然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吕氏在他心里面,其实比想象中还要重要。
唐子嫣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缘由,更加不好意思,涨红着脸道:“是我不对,没仔细问就胡思乱想了。”
赵玄凌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娘子以后可别吃这样的飞醋了,为夫就是个大老粗,一时之间还发现不了,叫娘子委屈了。”
唐子嫣脸颊更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儿,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好了,这事就是个误会,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她却想到,连赵玄凌都觉得吕元荷像吕氏,那杜老爷天天看着像以前心上人的眉眼在跟前晃来晃去,却是自家儿子的媳妇,心情怕是十分微妙。
杜老爷天天看着,哪里能忘记吕氏?
还是说,他就是故意让杜长卿娶了吕元荷,好远远看着儿媳妇的眉眼,怀念吕氏?
若是如此,杜老爷对吕氏还是旧情难忘。
不过也可能,这都是巧合罢了。
毕竟杜长卿和吕元荷订的是娃娃亲,那么小的女童,哪里就能看出跟吕氏相似呢?
唐子嫣摇摇头,又道:“将军真的不恼我?”
“这是自然,”她乱吃飞醋,那是代表重视自己,欢喜自己,赵玄凌难得唐子嫣这个样子,哪里会不受用?
他又低头亲了唐子嫣一口,两人胡闹了一会。
唐子嫣衣衫凌乱,发髻都散了,一张脸满是飞霞,叫赵玄凌恨不得把她揉成一团。
一边替她整理着衣裙,赵玄凌倒是正色道:“以后少跟杜夫人来往,也别让她再上门来了。”
唐子嫣疑惑地看了过来,将军这是不想看见吕元荷,勾起以前的伤心事吗?
“杜长卿跟杜老爷不一样,杜夫人频繁上门来寻娘子,必然是有事要求你,又或是听从别人的意思接近你。不管哪一样,娘子还是小心为上。”赵玄凌对杜老爷的印象还算过得去,对杜长卿就没什么好印象了。吕元荷三番四次上门,就算没揣着坏心,却也不觉得是什么好心眼。
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唐子嫣直接推了便是,没必要去应付这么一个心思不纯的夫人。
唐子嫣听了,低声应下。
她本就想不再见吕元荷了,没得叫自己堵心。如今赵玄凌发了话,唐子嫣更是如此了。
一连几天,身子微恙为由推掉了吕元荷的邀约,唐子嫣在院子里乐得清静。
只是闹心的人总是不少,胡桃儿身边的嬷嬷却上门来了。
她正觉得奇怪,还是赶紧让翠竹请嬷嬷进了来,又奉上茶点。
嬷嬷是胡桃儿的心腹,以前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为人伶俐,嘴皮子够好,没顾得上喝一口茶,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
“郡主今早出门,给郡马爷送东西,却在宫门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戴着面纱,便觉得奇怪。派人打听了,才知道这是吕家的小姑子,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四天了,为的是赵将军。”
嬷嬷没把话说全,也没添油加醋,只把看见的事说了。
胡桃儿也是察觉出味儿来了,这样年轻的小姑子打扮得光鲜漂亮,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等着赵玄凌,就算两人压根没一点关系,叫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赵将军身边没有丫鬟美妾,唐子嫣又正怀着身孕,就算他纳了漂亮的小姑子,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尤其这小姑子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羞于启齿,大大方方说是要见赵玄凌,说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会相信?
嬷嬷说完,就匆匆回去了。
翠竹听得满脸气愤,不用想,那个漂亮的小姑子必然是吕初珍了。
上门没能见着将军,所以跑到宫门去等着他,这小姑子还要脸面吗?
唐子嫣一怔,倒没想到吕初珍会如此大胆。
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说是她已经豁出去,不嫁给赵玄凌不罢休,这种做法实在叫人有些不痛快。
她叹了口气,谁叫赵玄凌是个香饽饽,身边又没伺候的人,更是大家眼里的好夫郎,恨不得趁着自己怀孕,好占了一席之位。
翠竹看着唐子嫣的脸色,小心问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去宫门等着将军,别叫狐媚子把将军的名声给败坏了。”
“将军自会处理,我跑过去算什么,不相信将军吗?”唐子嫣摇摇头,吕初珍不要脸,自己还要呢,就这样急急忙忙跑过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她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子很当一回事了?
闻言,霍嬷嬷也点头附和道:“夫人说的对,越是当她是一回事,她越是嚣张,倒不如不闻不问,视若无睹的好。”
唐子嫣不出面,吕初珍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根本就威胁不了她这个赵夫人。
她没理会,倒是赵玄凌身边一个小子来禀。翠竹隔着屏风,听得都忍不住笑了。
说是吕初珍前天拿着食盒,说是知道唐子嫣身体虚弱,几天下来都不见客,吕元荷都被挡在门外,就要给她补补身子,都是亲手做的吃食。
她站在赵玄凌跟前,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完,将军只看了一眼,说道:“我家娘子不吃外头的东西,免得不小心坏了肚子。”
这话说得不客气,直接是怀疑吕初珍做的东西到底干净不干净。
吕初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掩着面哭哭啼啼地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还不放弃,又拿出一件衣裙,说是给唐子嫣做的。
吃的东西不能送,这是吕初珍年纪小不懂忌讳,这才犯了错。
但是衣衫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宫中的样式,刺绣也是极好的,就算是将军也挑不出错来。若说不好,难道宫里的东西也不好了?
赵玄凌也是只看了一眼,淡淡道:“衣裙不错,可惜这颜色我家娘子不喜欢。如此名贵的衣裙,总不好叫姑娘破费了。”
他摆摆手,身后的江元镇忍着笑,把一张银票递了过来:“吕姑娘,给。”
吕初珍这次是忍不住了,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江元镇摸摸鼻子,小姑娘果然不经吓,将军只是说了两句,自己也没说什么,居然就哭着跑了。
翠竹听得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将军果然厉害,一句话就把狐媚子赶跑了!
唐子嫣也听得好笑,心情不由愉悦起来。
赵玄凌一张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叫她都不得不佩服起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唐子嫣的笑脸,便知道底下的小子,早就把这两天的事告诉了她。
这当然是赵玄凌私下授意的,免得她又胡思乱想,寝食难安。
有些事多说无益,倒不如直接做的好。
但是又不能无声无息,叫人不知道。
索性他亲自办事,让底下机灵的小子回来告诉唐子嫣,安了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九回肠
第一百四十六章九回肠
吕初珍这次丢了大脸,得了教训,再也没去宫门口等着赵玄凌了。
她从来都崇拜将军,觉得他容貌不凡,又英明神武,还是一品的大官,谁会想到竟然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自己不过是用着迂回的方式,讨好唐子嫣,也给赵玄凌看看如何的贤惠。
到头来,将军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自己,简直叫吕初珍脸面丢尽了,哭着再也不肯出门。
吕老夫人也气得不轻,把吕元荷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她并不懂得帮自家姊妹云云,难怪没能笼络住杜长卿,叫夫君冷冷淡淡的,还美妾成群。
吕元荷听得当场就红了眼圈,也是哭着走了。
她尽力帮着娘家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埋怨着。
回到杜府,杜长卿又不知道在哪个小妾的房间,吕元荷呆呆地坐着,一时觉得生无可恋。
唐子嫣也是闭门不见客,看着就是不愿意跟她来往。
吕元荷叹着气,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失败至极。
她呆坐了一会,到底还是被身边的奶嬷嬷劝着去后花园走一圈,没想会在凉亭里碰见了杜老爷,连忙前身行礼。
杜老爷看着吕元荷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了几句,听说没什么事,到底还是叫小厮去请了郎中。
吕元荷连连道谢,这个杜家,唯一会关心自己的,就只有面前这个杜老爷了。
郎中把脉后,只说她抑郁在心,时日久了,身子骨便有些虚弱了,需要放宽心将养着才是。
送走了郎中,吕元荷何曾不想放宽心,好好跟杜长卿过日子?
不是她不想,而是杜长卿压根就没这个心思。
也不知道他跟吕家有什么仇怨,对谁都和容悦色,唯独对自己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夫人,公子回来了。”贴身丫鬟忽然惊喜地进来传话,吕元荷楞了好一会,才给嬷嬷压下整理了发髻和衣裙,还不忘回头问身边的丫鬟婆子:“这装扮会不会太素了?要不要再添一支金钗?”
奶嬷嬷听得心酸,上回杜长卿进院子,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喝得醉醺醺的,呵斥了吕元荷几句,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吕元荷哭了几天,日子到底还是要过下去。
如今对着铜镜左右端详,一副惊喜的模样,就怕杜长卿今晚心情不好,又要拿夫人来发一通火。
奶嬷嬷看见杜长卿进来,果真没什么好脸色,不由心里犯嘀咕,担心地瞅了吕元荷一眼。
吕元荷心里也不是滋味,杜长卿不在初一十五的时候进她的院子,都没什么好事。
杜长卿倒没立刻发火,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茶,就狠狠把茶杯扔在地上砸碎了:“冷冰冰的,你就这样伺候我?”
吕元荷只得一叠声叫丫鬟换上热水,亲自泡茶,递到杜长卿跟前。
杜长卿这次皱了皱眉,没再发火,却问道:“今儿在后院里见着爹了?”
“是,我到湖边散心,遇上爹,他见我脸色不好,便替我请了郎中来。”吕元荷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杜长卿冷笑,阴阳怪气地道:“他对你倒是好,娘亲嫁进来这么多年,也没见爹这么尽心。”
吕元荷不敢搭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实在他的语气太奇怪了。
杜老爷偶然遇到她,看着身子骨不好请郎中不是稀疏平常的事吗?
怎么到了杜长卿的嘴里,似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吕元荷一脸狐疑落在杜长卿的眼里,堵着心,却又发不出火来。
放下茶盏,杜长卿只觉无趣,瞥了她一眼:“你这张脸实在难看得很,以后都呆在院子里,别到处乱走了。娘那边我也会替你说,请安也别去了。”
吕元荷呆了,他这是变相要禁足,不由急了:“爷,我这是哪里错了?”
“你哪里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听爹娘的话,娶了你!”杜长卿搁下狠话,掉头就走。
她跌坐在地上,红着眼圈。
两年来,杜长卿终于开口说了实话,原来一开始他就不想娶自己,完全是父母之命,才会如此憎恶。
奶嬷嬷叹着气扶起失魂落魄的吕元荷,替她心疼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哪家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偏偏这两人就像冤家一样,怎么都看不对眼……
唐子嫣听说吕元荷病了,还病得很重,已经是三五天后了。
她除了叹气,也只能叫霍嬷嬷捡着点名贵的药材给杜家送去。
翠竹看唐子嫣惆怅,便捡着趣事说了:“夫人,隔壁终于住人了。”
旁边的府邸空置了一年,到底还是卖出去了。
“瞧着是一家三口,衣着朴素,相貌平常,应该是底下的仆役先来打扫一番,不是主人家。”翠竹叽叽喳喳地说着,又提到隔壁那棵桃树长得好,明年春要是开花,定然是极好看的。
让唐子嫣想起了以前归德侯府里的桃花苑,不由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赵玄凌这几天却是忙了起来,早出晚归的。
未免她担心,赵玄凌夜里在被窝里偷偷告诉了唐子嫣:“皇上遇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找不到背后指使之人。正寻着蛛丝马迹,却依旧毫无头绪。”
死士应该是特地训练过的,身姿相貌普通平常,功夫的路数都看不出是哪里。尤其配合得天衣无缝,还藏匿在皇帝身边,叫人防不胜防。如此多的钉子,赵玄凌一时也揪不出来,不由焦头烂额。
三番四次的,几乎要了皇帝的命,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能够如此轻易把握皇帝的行踪,又能准确无误地拿捏住守卫的弱点,简直就像是宫中放置了一双眼睛似的,什么事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赵玄凌怀疑,宫中有对方的人,而且还是离皇帝最近的人。
但是离皇帝近的几个人,都是新帝的心腹。
如今刚刚登基,朝堂人心不稳,皇帝还没完全扫清,能用的人不多,心腹就更少了。
若是杀错,他就要身边无人可用。
若是放过,他就得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出于取舍,皇帝到底还是留住了身边人。要是为了保命轻易就杀了心腹,以后还有谁敢向他表忠心?
所以只能加强戒备,绷着神经防范了。
果然没多久,赵玄凌就得宿在宫中,彻夜不归。
唐子嫣独自睡在床榻上,还有些不习惯。
隔壁的新主人迟迟没来,翠竹已经打听了好几个版本了。
有说是刚外放回来的大官,也有说是哪个爵爷的新居,还有说是哪个富商的外宅。
既然主人家没来,唐子嫣也不用叫人去拜访了。
倒是厨房请了个不错的甜点厨娘,叫她每天都吃得肚子滚圆,意犹未尽。
厨娘最擅长一手核桃酥,一出炉,满园飘着香气,就是不爱吃甜点的小子们都忍不住垂涎。
夜里唐子嫣又用了一碟甜点,洗漱后便准备歇下了。
赵玄凌还是没回来,可见依旧没抓到幕后黑手。
唐子嫣辗转反侧,总觉得心里一个劲的乱跳,怎么也睡不踏实。
霍嬷嬷在外间的软榻听着里面的响声,便起身低问道:“夫人可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为何,这胸口堵着,一口气喘不过来。”
唐子嫣捂着心口,叫霍嬷嬷揉了揉,也不见好。
霍嬷嬷担心,便叫了梁嬷嬷过来瞧瞧。
梁嬷嬷看了看唐子嫣的肚子,只道:“夫人的肚子比一般人大,奴婢觉得孩子个头太大,顶着夫人的心口才难受了。”
郎中也被请了过来,把脉后也是说得差不多:“夫人放宽心,胎儿一切安好。”
两人都说没事,唐子嫣也只道自己多想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声,不由惊醒过来:“外面怎么了?”
霍嬷嬷出去后,回来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唐子嫣一脸焦急,斟酌着才开口道:“小子从宫中派人传来消息,只道是皇上又遇刺,将军也受伤了。”
闻言,唐子嫣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能叫小子们慌慌张张回来报信,赵玄凌只怕受的不是普通的伤:“人在哪里?叫进来仔细问问。”
小子隔着屏风在外头行礼,满头大汗道:“夫人,皇上今晚在湖边赏月,四处空挡,守卫也是团团围住,却没想到刺客居然藏在湖底!”
御林军都离着十几丈远,只有赵玄凌在皇帝身边,眨眼间硬生生挡住了十几个刺客的暗器,到底还是受伤了。
至于伤得重不重,当时兵荒马乱的,有人叫他来禀报夫人,小子便急急忙忙来了。
听着唐子嫣那边没了声响,小子又道:“夫人放心,刺客都擒住了,御林军重重把手,宫中伤药又是极好的,将军不会有事。”
听闻宫中情势已经平复下来,唐子嫣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一颗心还是扑通乱跳,忧心着赵玄凌的状况。
突然又是一阵拍门声,门人传来消息,说是一个小太监匆忙来传信,暗器上抹了剧毒,赵玄凌的性命只怕不保了。
如今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想见唐子嫣最后一面!
听罢,唐子嫣没有霍嬷嬷扶着,便要昏厥过去,只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子夜歌
第一百四十七章子夜歌
霍嬷嬷也是六神无主,赵玄凌对她们来说,就是无坚不摧的战神,哪里会被一点宵小给打败?
对唐子嫣来说,也是如此。
赵玄凌太强大了,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不可能失败的。
所以突然噩耗传来,唐子嫣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一样,简直不可置信。
她浑浑噩噩地抬起头,颤着嘴唇又问了一句:“再说一遍?将军怎么了?”
“将军危在旦夕,还请夫人快随奴才进宫,或许能见到最后一面。”
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所有人都满脸震惊。
几个小子根本不相信,冷着脸就要冲上去给那太监一脚,就着他的领子道:“胡说什么,老大怎么可能有事!”
他们压根就不信,赵将军没死在沙场与突厥人对垒之中,会死在这么些刺客的手里。
太监哆嗦着,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些刺客藏在水中,突然出现,前后离着不到两丈远,御林军都守在外围,根本来不及。若非赵将军挡着,只怕皇上他……”
唐子嫣白着脸,挥挥手,让那些小子们不要为难了太监:“我这就随你去。”
“夫人!”小子们心里警惕,对太监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这么短的距离,冷不丁被带毒的暗器刺伤,确实很可能中毒。
赵玄凌到底是人,不是铜墙铁壁,又不是百毒不侵,哪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若是真的,唐子嫣不赶过去,或许见不到赵玄凌最后一面。
但若是假的,小子们更对不起赵将军,也会让唐子嫣置身在危险之中。
唐子嫣也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可是却不敢赌一把。
霍嬷嬷已经收拾了一件狐裘给她披上,翠竹递上了手炉,唐子嫣大步就往外走去:“你们骑马跟着,我们这就进宫。”
不亲眼看见赵玄凌平安无事,唐子嫣一刻都不能安心!
小子们立刻牵出骏马,一个个神色凝重。
唐子嫣被翠竹扶着上了马车,太监担当马夫,等她一坐稳,就立刻快马加鞭。
她在车内晃了晃,被翠竹扶稳了。
唐子嫣到底还是留下了霍嬷嬷,有什么事好歹有个稳重的人在府内打点着,没叫院子乱套了。
马车越来越快,颠簸得更加厉害,她的心也像是这马车,七上八下的,怎么也不能安心。
唐子嫣捂着胸口,脑海中闪过赵玄凌的面容,只觉得心如刀割。
翠竹给颠得两颊发白,捂着嘴蹲在角落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呵斥外面的太监道:“慢一点,颠得太厉害了,叫夫人不舒服。”
太监应了一声,马车的速度却没有放慢,反而更快了。
唐子嫣察觉出不妥来,她掀起帘子往后一看。
原本该是跟在后头的小子们,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根本不见踪影。
再往旁边看,唐子嫣脸色都白了。
这根本不是去皇宫的路上,前面那个太监难道是假的?
“停车——”唐子嫣娇喝一声,太监充耳未闻,继续抽着马鞭,叫前面的两匹骏马疯跑起来。
翠竹看着她的面色,便暗道不好,索性上前扑向太监,想要他停下马车。
“翠竹——”
唐子嫣眼看着她跟太监纠缠,忽然被那太监用力一推,整个人滚了下去,不由大叫一声,想要扑上去抓住翠竹。
可惜她笨重的身体实在太慢了,只差点点,才能抓到翠竹的手,眼睁睁看着翠竹摔在了地上,再没了声息。
马车渐渐远离,地上的翠竹依旧一动不动,唐子嫣甚至还能看见她身下的血色,显然伤得不轻。
唐子嫣瞪向面前这个假太监,一手扶住鼓鼓的肚子,一手想要去抢他的马鞭。
假太监也不装了,尖锐的声音不再,反而是一道浑厚的声音,警告她道:“夫人最好别玩花样,就算不顾自己,也得顾着肚子里那个将军的孩子!”
“要是一个不留神,孩子没了,夫人可别怪在我头上来。”
假太监冷笑着,又开口道:“反正我只要带着夫人回去就好了,孩子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唐子嫣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没有错看对方眼底的阴毒怨恨。
这个人不只是警告,完全有可能真的出手。
她只能重新坐下,撩起帘子观察四周。
马车已经往没有人烟的京郊驶去,唐子嫣看着四周根本没有人,只能偷偷撕下裙边的布条,从窗口扔下去。
希望后面不知道被什么耽搁的小子们,能够看见这些布条,循着路线追来搭救自己。
“将军怎么了?你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唐子嫣一边做这些,一边引开那人的注意。
或许这就是一个局,或许赵玄凌只是诱饵,根本没有一点事。
唐子嫣这样侥幸的想着,却听那人冷哼道:“姓赵的也是活该,正好在狗皇帝的身边,可惜没能把他们两人都立刻做掉了。不过能让他身中剧毒,还能掳走他的妻儿,也是罪有应得。”
她眯起眼,不悦道:“将军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憎恨他?”
“他做了什么?”那人满脸忿恨,狠狠用鞭子抽了骏马一下,叫骏马凄厉地嘶鸣一声:“姓赵的杀了我的兄弟们,你说该不该死?”
唐子嫣眼尖地瞥见假太监腿上一双短靴,是用兽皮做的,不由恍然大悟。
这些不是别人,正是突厥人!
看来娜塔公主出使只是幌子,背后还有不少突厥人潜进了京中,为的就是刺杀皇帝和赵玄凌!
“你们是突厥人?”
“不错,夫人的眼力挺好。可惜跟错了人,就得受点罪了。”假太监又是一声冷笑,驾着马车停在了一片密林前,伸手抓住唐子嫣,把她从马车上扯了下来。
“我有脚,会自己走!”
唐子嫣拍掉他的手,那人也不啰嗦,催促道:“那就走,别想动心思,这里埋伏的都是我们的人!”
果不其然,他吹了一声低低的口哨,不少火把就从树林四周亮起。
“赵夫人,请!”一个二十出头的高大男子从容走出,身上穿着京中流行的公子服饰,青褂宽袍,若非在这片密林,四周围又是突厥人,唐子嫣都要以为他是哪个高门大户走出的公子哥儿了。
“你是谁?”
“这是我们未来的可汗,二王子赛安殿下。”假太监不悦唐子嫣的无礼发问,狠狠瞪了她一眼。
赛安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不像是唐子嫣想象中的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这位二王子看着眉清目秀,反倒更像是定国人。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凌承安,是我母亲起的,她是从边疆逃难的定国人,无意中被我父汗救起,成了父汗的第二个妻子。”凌承安的容貌有六七分像生母,也就跟突厥人长得不甚相似,才能安然无恙地潜入。
这个二王子也甚少在人前出现,谁也没能认出他来。
唐子嫣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凌承安,再看了四周的突厥人,显然要逃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夫人不必惊慌,赵将军屠杀我们的突厥兄弟,就得一命抵一命,血债血偿,你和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会尽力保住你们两母子的安危。”他对着唐子嫣笑笑,神色温和。
若是胆小的后宅妇人,不是早就吓破胆,因为这番安慰哭了起来,就该是松一口气,好歹留住了性命,保住了孩子。
但是凌承安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唐子嫣的面色,上面没有胆怯,也没有欢喜,平平静静的,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显然,唐子嫣没有尽信,甚至带着审视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之前听闻娜塔公主,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居然在比试骑射上给一个普通妇人打败了,凌承安还以为是她掉以轻心,因为轻敌才让狡猾的定国人更胜一筹。
如今看来,并一定如此。
这个唐子嫣此时此刻,还能保持冷静,不哭不闹,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凌承安又是一笑,右手一抬,就有一个大汉恭敬地送上手里的东西。
见状,唐子嫣不由瞳孔一缩。
大汉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偷偷从窗口扔到外面去的布条!
没让赵玄凌的手下捡到,反而给这个突厥人都搜罗走了吗?
线索没能留下,他们指不定会找不到自己。
这些人早有准备,或许早就留下无数的幌子,叫那些小子们根本摸不着头脑!
这个叫凌承安的二王子,比起有勇无谋的娜塔公主要厉害也难缠得多了!
看见唐子嫣终于变了脸色,凌承安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请赵夫人在这边做客几天,等到事情结束,务必请夫人安心留下,自会有人照顾你和腹中的孩子。”
说是做客,根本就是囚徒!
唐子嫣脸色微变,忍不住回头张望,过来的路上根本不见人影,不由心底沉甸甸的。
“赵夫人,请。”凌承安抬了抬手,身后的大汉也蠢蠢欲动,唐子嫣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跟着他们穿过密林。
她的心里却在担心着赵玄凌的伤势,听说自己不见了,会不会心急如焚?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伤情怨
第一百四十八章伤情怨
唐子嫣还以为自己要被关在哪个地牢里,却没想到穿过密林,是一片温泉庄子。
庄子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大门出入,易守难攻。
四周都是山林,层层叠叠,郁郁葱葱,不留神很难发现这个地方。
凌承安确实是有备而来,连选的地方都如此讲究。
唐子嫣随着众人踏进去,入目的是小桥流水,假山楼阁,处处精美。
若非身后这些突厥人,她都要以为自己来的是哪个京中贵人小住的别院了。
看来凌承安不仅有一半定国的血脉,对定国的习惯也十分向往,这里每一处不精致,显然是定国工匠的绝妙手笔。
凌承安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唐子嫣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和赞叹,不由笑道:“这里历时四年才建成,每一处地方都是由我亲自点头的。我的母亲以前曾是京中的贵女,可惜家中受牵连,被流放到边疆。后来成了我父汗的妻子,虽说父汗为了她,屋内处处摆设都是按照定国贵人的家中标准而来的,到底还是不能解了她的相思之苦。”
他环顾一周,对这个庄子十分满意:“我想着有一天,必定叫我母亲风风光光地重新回到京中,然后住进这个我叫人建起的庄子里,俯视着定国被我们突厥人完全掌握在手中的一天。”
“这是不可能的事,”唐子嫣抿着唇,冷冷说道:“只要有将军在,突厥人就不可能如愿。”
凌承安摆摆手,示意周围愤怒的突厥人不要轻举妄动,轻轻笑道:“夫人说得极是,若是赵将军在,突厥人确实很难突破边疆的城门,光明正大地侵入定国的领土。”
“只是,如今赵将军身中剧毒,怕是危在旦夕。再就是,突厥人潜入到定国大后方的京中,若是能直接刺杀皇帝,定国群龙无首,夫人觉得突厥人真的不能如愿吗?”
在唐子嫣的印象中,突厥人都是有勇无谋的多。虽说骑射功夫了得,在计策上却占了下风。这也是如此多年来,突厥人彪悍善战,却一直被定国挡在门外的缘由。
可是如今,这种局面,是不是会被眼前这个突厥王子改变了?
定国贵女教导过的儿子,了解定国的一切,简直是了如指掌,实在叫人头疼。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凌承安显然做到了这一点,叫人防不胜防。
“吉人自有天相,将军绝不会有事的。”唐子嫣不知道是维持着自己的气势,还是在说服着自己,赵玄凌会没事的,因为他所期盼的孩子还没出生,怎舍得就此离开人世?
“或许吧,夫人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好。”凌承安依旧笑着,似是看着蝼蚁在垂死挣扎一样。
区区一个唐子嫣,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凌承安将她掳来,也是以防万一。
赵玄凌确实就像老天爷垂怜一样,总是能死里逃生。
他试过不少计策,谋划过不少陷阱,都没能叫赵玄凌掉进去,除去这个突厥最大的敌手。
即使是如今,花费了四年的功夫,才在皇宫中埋下的忍受,潜藏在湖底里,准备击杀新帝,都能叫赵玄凌有所防范,硬生生挡住了。
新帝没死,赵玄凌中了暗器上的奇毒,直到现在居然还活着。
不得不说,他实在挺大命的。
凌承安对赵玄凌这个对手极为欣赏,却也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可是若果赵玄凌死的太轻易了,倒叫棋逢敌手的他,失了些趣味。
凌承安微微垂下眼帘,赵玄凌双手沾上了无数突厥同胞的鲜血,只是一死,实在太便宜了他。
唐子嫣被安排在最里面的院落,凌承安说到做到,确实安排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来照顾她。
婆子是哑巴,丫鬟是聋子,一个说不出,一个听不见,每天只低着头来送饭送水,根本不说话。
偌大的院子里,就像只有唐子嫣一样,叫她坐立不安,因为担心赵玄凌而更加烦躁。
她伸手抚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想到有孩子陪着自己,这才渐渐平复了思绪。
不知道赵玄凌底下的人,能不能找到这个隐秘的地方?
在孩子出生前,能不能再回到赵玄凌的身边去?
唐子嫣胡思乱想着,就见凌承安缓缓而来。
今儿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翩翩公子郎,眉宇间尽是柔和,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杀伐决断的突厥王子。
“听闻送来夫人跟前的吃食都退回去了,可是不对夫人的口味?夫人只管吩咐,让人做些喜欢的,不然夫人饿着不说,肚子里将军的孩子只怕也要饿着。我特意请夫人来做客,可不是要让夫人饿着肚子,没尽到地主之谊的。”
唐子嫣撇开脸,不说她担心赵玄凌吃不下,再就是这个笑面虎心里不知道谋划着什么,自己哪里敢碰他叫人送来的吃食?
她还没忘记,那个马车上的假太监看向自己肚子的眼神满是杀气,估计早就恨不得想要把孩子除掉,哪里还敢吃突厥人做的东西?
“要是夫人实在不放心,在院子旁边的小厨房亲自动手好了。”凌承安不介意给唐子嫣一点方便,要是这位赵夫人真的死了,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把人掳过来,就毫无意义,还白费心机了。
这是对付赵玄凌最大的王牌,他不是娜塔公主,从来都会三思而后行,甚至给自己安排几条后路,绝不容许失败。
父汗曾赞他有突厥人的英勇胆大,也有定国人的心思慎密。
所以可汗有七个儿子,最后却选了凌承安为下一任的继任人,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突厥也需要一个人才,带领他们突破如今的僵局。
凌承安,无疑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唐子嫣的脸色有些苍白,听到能够自己动手做吃食,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不用吃那些突厥人做的东西,不用担心里面放了不该放的,总算让她心安一些。
而且她也是一次试探,看看凌承安的底线在哪里。
看来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不过少吃了几顿饭,就亲自过来,甚至爽快地妥协,就明白凌承安要利用她威胁赵玄凌,所以绝不会容许她死掉。
唐子嫣索性打发掉那个婆子和丫鬟,一个人呆在院子里,自己动手做饭,感觉身子一天比一天笨拙,每夜睡下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念身边空荡的另一半,那个记忆中温暖的怀抱。
凌承安很能沉得住气,一直留在这个庄子里,没再有大动作。
显然一击不中,新帝有了防范,他接下来的动作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潜入的突厥人并不多,一个个都是最精锐的勇士,凌承安不能叫他们任何人随随便便都牺牲掉。这些是自己的心腹,又是最得力的棋子,废掉任何一个,都会叫他心疼好久。
皇宫被清扫了一遍,潜伏了许久的钉子一个个被拔除,宫里的消息便渐渐没那么清晰了。
最叫凌承安惊讶的是,赵玄凌居然挺了过来,依旧活着。
前来禀报的人,看着他忽然嘴角一扬,居然笑了,不由吃惊。
“思烟回来了吗?”
“回主子,是的。”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女子便袅袅前来,平凡无奇的面容,对凌承安恭敬地行礼。
在她身后,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白衣女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凌承安旁边的座椅上:“赛安哥哥这么久才接我出来,我对着那些秃驴早就厌烦了。”
白衣女子将斗笠一掀,露出一张娇媚的容貌来,却是娜塔公主。
她被软禁在庙中,每天听着那些和尚念经大钟,吃的又是粗茶淡饭,没有多少味道,简直苦不堪言。
凌承安安排自己打头阵,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这才能顺利潜入。
保证过会尽快接她出去,却拖拖拉拉到这个时候来,娜塔公主十分不满。
这个二王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突厥人的眼中,只要是强者,就算是有一半定国血脉又如何?
突厥崇尚强者,也愿意追随强者,所以娜塔公主的生母是第二大部落长老的女儿,她仍旧对凌承安另眼相看,甚至言听计从。
凌承安笑而不答,他是故意叫娜塔公主在寺庙里好好磨一磨急躁的性子。可惜那些经书和斋菜,仍旧没能叫她安分一些,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妹妹骁勇善战,唯独有勇无谋,总喜欢把事情搞砸,他不得不磨磨娜塔公主的性子,免得以后坏事:“是你安排让思烟进了郡公府去,给赵夫人做了一点恶作剧?”
娜塔公主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了,满不在乎道:“那个女人居然赢了我,又是用的旁门左道,我一点都不服,还让我丢了脸面,不教训一下怎可以?”
她见凌承安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知道他这是要生气的征兆,讨好地笑道:“不过是下一些莲子,吓一吓她罢了。若是没发觉,多吃一些,等生孩子的时候才发作,也不会坏了哥哥的大事。若是发现了,也得担惊受怕几天,在府里四处查探,像惊弓之鸟一样,岂不是有趣?”
不吓一吓唐子嫣,娜塔公主心里实在不痛快。
要是她身边人没发现就更好了,日积月累的,不要小看了那一颗颗的莲子,可是叫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生不出来,最后血崩而亡也是常有的事。
“这也是听母亲说的?”凌承安微微蹙起眉,他知道生母跟娜塔公主的关系不错,但是这种后宅的隐秘之事也告诉了她吗?
娜塔公主调皮地笑笑,嘀咕道:“你别怪母亲,是我缠着她告诉我的。”
定国的事,她也觉得好奇,从小就缠着凌承安的母亲告诉自己。
不管是京中的繁华,还是那些贵人后院的手段,都叫娜塔公主觉得极为有趣。
“要是有一天,我们得到了定国,哪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叫那些贵族笑话了?”
她从来都相信,突厥人忍辱负重,迟早有一天能够占领定国,将这个繁华的国家收在囊中!
凌承安知道生母寂寞,难免对这个小公主宠溺了一些,倒是有些事不该说的,都告诉了娜塔公主。
幸好这次没酿成大错,却也叫他有些不痛快。
思烟是自己好不容易从南疆找来的用毒高手,不该折损在这么一个小女孩的报复心上。
当时要不是思烟机灵,立刻就抽身而去,如今就不可能站在这里,早就给赵玄凌给处置了。
“妹妹,下不为例。”凌承安这样说,就是要将这件事一笔带过了。
娜塔公主连忙点头,保证道:“我下次再不敢了,一定听哥哥的话。”
她说完,又站起身道:“听说那位赵夫人就在这里?那我回来,一定要去拜访才是。”
“别做多余的事,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凌承安真担心娜塔公主一个不高兴,就把唐子嫣弄死了。
“放心吧,哥哥,我有分寸的。”娜塔公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唐子嫣已经落在凌承安的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自己何必急着让她解脱?
不过亲眼看见唐子嫣痛苦的表情,也叫娜塔公主心里比骑快马还要痛快。
唐子嫣没想到,院子里会来客人,还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娜塔公主?”
她不是该在寺庙里软禁着,居然出现在这里?
也是,凌承安在皇宫都能潜伏人手,更何况是小小的庙宇?
“赵夫人似乎过得不错,自娱自乐,每天洗手羹汤?”娜塔公主自然知道唐子嫣不敢碰突厥人做的饭菜,宁愿自己来做,笨重的身体越来越不灵活,如今哪里有贵夫人的样子,简直与村妇无异,满身狼狈。
发髻随意梳起,没有任何的珠钗,身上的衣衫简单素净,站在厨房中,还戴着可笑的围裙,免得沾上油腥,看见这样的唐子嫣,娜塔公主实在心里畅快多了。
唐子嫣没理会她,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娜塔公主身后的那个黑衣丫鬟。
普通的容貌,掉在人堆里,必然发现不了。
但是府里曾经有个相貌平常的丫鬟,交代在甜羮里放莲子,所以她曾对院子里所有相貌平凡的丫鬟都特别注意。
这个丫鬟虽说容貌不突出,只是左眼眼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唐子嫣记得她院子里洒扫的一个普通丫鬟,眼角就有这么一个黑痣。
原来那么早之前,娜塔公主,又或是凌承安,就在郡公府里埋下了这么一个钉子?
见唐子嫣的视线落在思烟身上,娜塔公主也不忌讳,大方承认道:“是我叫她给夫人送一份小礼,可惜夫人没收下。”
若是没发现,唐子嫣不出几个月,就得死在产房里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娜塔公主也不例外。
就算她死了,娜塔公主也不能嫁给赵玄凌,到底也不让自己好过。
在生下孩子,就要一家三口一起过好日子的时候,如果唐子嫣死了,只怕是最大的遗憾,都要死不瞑目了。
唐子嫣继续低下头,没理会娜塔公主的挑衅。
如今她被囚禁,人在屋檐下,何必多费唇舌争执,自寻烦恼?
但是唐子嫣的沉默,却叫娜塔公主以为是对她的不屑,冷笑道:“夫人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将军没死,却也没派人来寻你。对男人来说,女人永远都排在第二位,为了他的君王,只怕是想要牺牲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很肥的一章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忍泪吟
第一百四十九章忍泪吟
闻言,唐子嫣没像娜塔公主想象那样,面上流露出绝望悲伤,反而楞了一下,嘴角一勾,居然笑了起来。
娜塔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恼怒地问道:“你笑什么!”
自己说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话,让唐子嫣竟然还笑的出来?
“我要多谢公主的大礼,解开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她瞥了娜塔公主身后的思烟一眼,又道:“也感谢公主,把赵将军的安慰告诉我。”
被困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突厥人把手,耳目闭塞,唐子嫣想要知道赵玄凌的事,简直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如今娜塔公主寥寥几句话,就叫她明白,赵玄凌中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再就是,宫中的事态已经被控制住,皇帝也已经没事了。
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说明凌承安谋划了四年,最后只伤了赵玄凌,却没达到预期中的结果。
娜塔公主一怔,皱起眉头。这种时候,唐子嫣竟然还仔细分析自己的话,好打探消息。
这个女人到底是太冷静理智,还是对赵玄凌的感情没想象中那么深?
听到自己可能被舍弃,可能没有人来拯救,依旧不慌不忙,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唐子嫣的心究竟有多冷硬,无动于衷,还是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状况了?
娜塔公主盯着她,心里倒是有些改观,冷哼一声道:“没能看见夫人哭哭啼啼的脸,实在叫人遗憾。”
“很抱歉叫公主失望了,”唐子嫣盈盈一笑,想看她哭?就算哭了,又能解决什么事?
不过是发泄了一场,然后叫人看不起罢了。
一个突厥人快步前来,飞快地瞥了唐子嫣一眼,对娜塔公主道:“公主,二王子有请。”
娜塔公主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跟着大汉走了。
她们一走,院子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唐子嫣看着几人匆匆离去的身影,琢磨着应该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叫凌承安头疼了吧?
能给凌承安添堵的,会是谁?
凌承安一见娜塔公主进门,脸上面无表情。
娜塔公主很少见他毫无笑容的脸,知道肯定做了什么叫凌承安不痛快的事,不由惴惴不安:“哥哥,你叫我?”
“我让人送你出来,倒是太早了一点。”
凌承安这句话叫娜塔公主摸不着头脑,她都被软禁在庙里一个月来了,天天听着和尚念经,跟着他们吃斋菜,寝食难安的,这还算离开得早了吗?
“立刻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庄子。”
娜塔公主更是一愣,疑惑道:“我才来,怎么就要走了?”
话音刚落,她脸色也不由一变,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有尾巴跟在我后头,尾随而来。”
凌承安看了一眼,冷哼道:“妹妹还不至于那么蠢,不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娜塔公主低下头,一脸懊恼。她只想着能离开寺庙,满心欢喜,一路跟撒欢儿的马匹一样赶到庄子和凌承安汇合,哪里会想到后面居然藏着小尾巴?
定国人果然像狐狸一样狡猾,她离开的时候没出来阻止,居然偷偷跟在后面,然后找出凌承安的秘密藏身之处!
娜塔公主想到自己误了凌承安的事,就十分不安,很快接过侍从的弓箭,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凌承安叫人拦住她,皱眉问道。
“我去杀了那些跟在后面的尾巴,别暴露了这个庄子,我们就不用离开了!”这个庄子是凌承安花费了四年才建起来的,就这样舍弃,便宜了那些定国人,娜塔公主怎么都不乐意。
凌承安看着她,无奈地笑了:“不过是小小的庄子而已,舍弃掉算什么。妹妹,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费心杀掉那些尾巴,该传出去的消息已经收不回来了。”
那些跟在后面的人哪里会那么蠢,傻傻的等着娜塔公主去杀,而不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去?
如今宫中的皇帝和赵玄凌,只怕都得到了消息往这边赶来。
“立刻带上赵夫人,离开这个地方。”
凌承安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放弃这里。反正他准备的藏匿点,不只有这么一个庄子。
娜塔公主气愤地跺跺脚,率先闯到唐子嫣的院子,一手把她拽了出来:“跟我走!”
唐子嫣看她急急忙忙地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带走,不由奇怪:“公主这是怎么了?”
拍掉娜塔公主的手,她揉了揉被抓得发红的手腕。
娜塔公主懒得跟她说废话:“马上跟我离开。”
唐子嫣闻言,心里一跳,笑着试探道:“这附近都是山林,莫不是野兽闯入了,才让公主如此心急火燎地要离开此地?”
娜塔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夫人猜的不错,只是那些人不会有机会救回你了。”
她一怔,还没回过神来,思烟的身影就在跟前,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耳边还有娜塔公主渐渐变得遥远的声音:“幸好你来得及时,带上她,走!”
唐子嫣倒在了一个单薄的怀抱中,思烟扶着她,慢慢上了等候的马车。
她就像是一个木偶娃娃,感觉还在,却丝毫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脚,在思烟的口令下,慢慢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非常不好。
唐子嫣躺在马车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旁边坐着思烟,牢牢盯紧她。
马车飞驶,渐渐离开了庄子。
她根本一动不能动,心里憋屈得要命。
娜塔公主骑着骏马落在后头,远远看见一大批人马闯入庄子,便不由皱眉:“那些定国人倒是来得够快。”
他们前脚才走,后脚就到了。
幸好凌承安带着众人走得快,才没叫定国人得逞。
“我们兵分两路,我带着赵夫人走,你带着几个侍卫走另外一边,到时候在这个地方集合。”
凌承安说完,抬手叫几个心腹侍卫跟着娜塔公主走向北边,又分出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向东边,而他们一行人则想西边走去。
如此障眼法,一时之间能叫他们赢得时间离开!
“殿下,姓赵的也来了!”
凌承安一听,不由皱眉。
有赵玄凌在,他们的障眼法恐怕要大打折扣。
这个男人身重剧毒没死就算了,如今还活蹦乱跳出来捉拿他们吗?
果不其然,障眼法没拖延半日,赵玄凌带着人就快追上来了。
“殿下,前面是断头路!”
前方的探子来禀,凌承安再次皱眉,他居然中计了!
赵玄凌派人来追,根本就是诱导自己一行人走到这个断头路来!
“快,看附近可有别的出路!”
凌承安就不信,今儿会交待在这里!
确实有另外一条小路,却有人埋伏着。
赵玄凌是打定主意,要逼自己走断头路了。
“殿下,让我们杀回去,总比被赶上绝路要好!”有突厥人不甘心了,手拿弯刀就要杀个回马枪。
凌承安这时候居然笑了笑:“不必着急,老天爷帮着我们,绝不会如了赵玄凌的意!”
“将军,”江元镇从背后都能看见赵玄凌的衣衫渗透出血迹来,不由劝道:“兄弟们已经把对方逼上断头路了,再过不久,就能把嫂子救回来。”
他见赵玄凌脸色苍白,听到唐子嫣的消息后,依旧马不停蹄地从皇宫赶过来,想到太医叮嘱过,赵玄凌体内的毒素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还没有完全清掉,就觉得头疼了。
江元镇见劝不住,只能由着他去了。
向兄弟们做了个手势,众人会意,向断头路的方向包围上去。
“突厥的二王子为人狡诈,多次交手,都被他逃脱了,你们要万分小心。”赵玄凌自从遇到刺客后,就觉得心神不宁。皇上没事,但是府中却传来消息,唐子嫣被人掳走了。
那些人借用他中毒的消息,把唐子嫣骗走。
路上还抛下了翠竹,身受重伤,昏迷了几天后才勉强清醒过来,向赵玄凌指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追寻了几天,一无所获。
幸好江元镇当初软禁娜塔公主的时候留了个心,在寺庙附近安排了两个钉子盯着。
果不其然,唐子嫣这边被掳走,那边娜塔公主就闯出重围逃走了。
没让他们惊动了娜塔公主,才跟在后头找到了突厥人藏身的庄子。
“老大,已经找到了嫂子的消息,你先歇息一会,其他事交给兄弟们来办就好!”
赵玄凌的伤势,其实看起来比实际上还要严重。
那些暗器里带着剧毒不说,刺客太多,武功又是高深,御林军根本抵御不了
赵玄凌几乎是挡在皇帝身前,一人对上十个刺客,怎可能不受伤?
一道刀伤从右肩膀一直蔓延到后腰,若非江元镇赶到,只怕赵玄凌就要交代在皇宫里了!
如此凶险的伤痕,好不容易叫太医妙手回春缓过来了,如今一直赶路,刀伤只怕裂开了。
他看见赵玄凌缓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最后一颗药丸。
这是离宫的时候,太医给赵玄凌的,说是能镇痛。
可是只能用三颗,多了对他身体有害。
这已经是第三颗了,可见从皇宫赶来的这条路上,赵玄凌忍耐了多大的痛楚,才能稳稳地骑在马背上一直赶路!
“无碍的,”赵玄凌醒来,听说唐子嫣被掳,只觉得心里一股熊熊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尽。
能针对他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不用想,如此憎恨自己的,必然是突厥人!
突厥人不直接冲着他来就算了,居然还牵扯上唐子嫣,叫赵玄凌怎能不怒!
而且留在府里保护唐子嫣的小子,居然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到了,没劝住唐子嫣就算了,跟在后面居然也会被阻拦跟丢了!
但是赵玄凌也明白,那种时候,谁也劝不住唐子嫣。
突厥人就是抓住这个软肋,叫唐子嫣和小子们都不敢不信,顺利把人掳走了。
那些小子跟在后头不到一会就发现不对劲了,马车去的根本不是皇宫的方向。
正要上前将马车停下,就有五六个骑着骏马的黑衣人来阻拦。一个个虎背熊腰,武艺高超,尤其骑术了得,小子们跟他们缠斗了一阵,根本脱不了身。
等收到消息的江元镇赶来的时候,载着唐子嫣的马车根本不知所踪了!
他们只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翠竹,以及被人清理过的车辙痕迹!
如此慎密的心思,一定早有预谋。
赵玄凌一琢磨,就猜测是凌承安所为。
突厥人一个个胆大妄为,有勇无谋,哪里会用在这点小心思上!
果不其然,赵玄凌策马而行,很快就能看见断头路上的凌承安。
他并非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衣丫鬟。丫鬟面容平常,一手稳稳扶着唐子嫣。
唐子嫣迷蒙着双眼,看见他的时候微微一亮,仿佛清醒过来,挣扎着要过来,被那丫鬟用一根银针刺入肩膀,再次像是沉入梦中一样,再没了反应。
赵玄凌看着唐子嫣大腹便便,就像木偶一样被身边的黑衣丫鬟摆布,袖子中的手握成拳头,恨不得把凌承安和那丫鬟撕得粉碎。
迎上他满含怒意的视线,凌承安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一别多日,将军别来无恙?”
“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赵玄凌压下怒意,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扬声问道。
“为劝将军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凌承安侧过身,让他看见了断头路的后面,居然是一处山崖。
他们三人正站在山边,底下雾霭迷蒙,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赵玄凌心下一紧,停住了脚步。
健壮,凌承安挑眉道:“将军有两个选择,一是放我们离开,二是我带着赵夫人从这里跳下去。既然活不了,我也不介意带上一个垫背的。”
“卑鄙无耻!”江元镇破口大骂,这个突厥王子要死居然还想带着大嫂一起死吗?真是做梦!
“殿下将会是下一任的可汗,为了区区一个我,却要先行赴死吗?”
赵玄凌背在身后的手握紧,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凉凉地开口问道:“若是殿下死了,可汗底下几个儿子,你的几个兄弟,怕是要载歌载舞来庆祝了。”
凌承安死了,可汗的位置不就是其他兄弟的?
要不是突厥的可汗偏心,宠爱凌承安的生母,又如何有这般高的地位,成为继承人?
就算突厥人再怎么不注重血脉,再怎么兄弟有爱,在利益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将军不必用激将法,突厥强者为王,那些兄弟不如我,这是不争的事实。”凌承安的乌发被崖下的凉风吹起,散落在肩头,他毫不在意:“将军的意思,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宁愿叫我死了,让突厥不再强大,宁愿牺牲赵夫人,也不愿意放虎归山?”
赵玄凌抿着唇,并没有搭话。
凌承安显然不打算让他一直僵持着,拖延时间,环顾一周,冷笑道:“定国皇帝必然是叫将军你把我活捉回去,毕竟我死了,就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了,我说的对吗?”
活着的突厥二王子,才能作为人质,威胁可汗再不敢染指定国。
“但是有这位赵夫人在,所以将军打算抗旨不尊了?还是说这些御林军没上过战场,看见突厥人就成了软脚虾,吓得不敢动了?”
“口出狂言,竟敢侮辱我等——”一个年轻的御林军按耐不住,气红了眼提刀冲向了两人。
“不——”
赵玄凌大喊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太迟了。
凌承安嘴角一弯,飞快地抓住唐子嫣,转身就跳了下去,黑衣丫鬟也尾随其后。
三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崖下的雾霾之中。
赵玄凌双眼变得赤红,冲到悬崖边就要跟着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肥肥的两章,今天不会有第三更啦~~
第一百五十章 夜如年
第一百五十章夜如年
“嫣儿——”赵玄凌扑到悬崖边,看见底下烟雾袅袅,哪里还有三人的身影?
他赤红着眼,不顾身上因为动作太大扯开了伤口血淋淋的,回头大喊:“马上准备绳索!”
“老大!”江元镇尾随在后,他刚才真担心赵玄凌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幸好,最后一刻,赵玄凌还是冷静下来了。
要不然毫无准备地跳下去,不知道崖下的深浅,那是非死即伤!
谁知道狡猾的凌承安会在下面准备了什么样的陷阱等着将军?
总算,江元镇松了口气。
底下的小子很快把绳索送来了,起初那个冲动的御林军面红耳赤,要不是自己鲁莽,也不会逼得凌承安带着将军夫人跳下悬崖,完全是他的错。
他想要将功补过,看着绳索被绑在一棵不远处的老树上,赵玄凌正打算把另外一头缠在自己的腰上,立刻上前道:“将军,请让我来!”
赵玄凌没有看他,径直把绳索在腰上打结,江元镇却看不过眼,劝道:“将军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再胡来,没救起大嫂,将军就要支持不住了。”
闻言,赵玄凌的双臂一顿,确实感觉到身体开始力不从心了。
他原本就中了剧毒,又受了重伤,从皇宫快马加鞭地赶来已经是勉强,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确实就像江元镇说的一样,或许还没救起唐子嫣,自己就支持不下去了,反倒事倍功半。
见赵玄凌动摇了,江元镇一把将绳索递给御林军,又叫人再绑上一根绳索自己缠上:“老大,你不放心,我也跟着下去看看!”
赵玄凌看江元镇亲自下去,这才放心地点头了。
江元镇知道时间紧迫,也没多说,带着那个御林军就从悬崖边慢慢下去。
烟雾弥漫,他看不清三丈外,手里紧紧握着刀剑,身上也穿着厚厚的盔甲,打醒十二分精神。
跟突厥人对战的时候,凌承安每次的毒计都叫兄弟们牺牲了不少,今儿若是能活捉他,自己必定要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皇上说了要活捉凌承安,只要剩下一口气,就不算抗旨不遵!
御林军也是绷着神经,忽然听见江元镇小声问他:“你叫什么。”
“江二郎,在家排行第二。”
江元镇笑了:“我们挺有缘分,还有同宗。”
他们也没多闲谈,江元镇到底让二郎放轻松了一点,别还没找到人,自己就吓得不轻了。
绳索一直放到最后,两人都没能看见人影。
江元镇想到还在上面担心的赵玄凌,到底咬咬牙说:“我们再下去一点。”
二郎诧异道:“绳索不够长了,副将要怎么做?”
“不够长,只能这样了。”江元镇解开绳索,飞快地缠在手上,沿着石壁忽然松开手跃下,手里的长剑狠狠刺入石壁中,发出刺耳声音。
石壁坚硬,长剑刺入得很浅,松动了一些,二郎惊得连呼吸都忘了,直等到那柄长剑终于停下来,稳住了江元镇的身影,他才算松了口气。
副将实在太乱来了,要是刺不中,岂不是要直接摔下石壁去?
江元镇也擦了把冷汗,幸好自己运气还不错。
他沿着石壁勉强攀到一棵歪脖子松树上,低头一看,隐约能看见下面的树冠。
看来离地面并不远,难怪凌承安敢跳下来。
江元镇再咬咬牙,冲着树冠一跃而下,被树枝卡着,浑身伤痕,好歹是落在地面上了。
他这才发现,树冠之间挂着三四张大网,但是每一张中间都破了一个洞。
见状,江元镇不由冷笑。
凌承安果然早有准备,叫人预先布置好大网,临走前又狠狠戳穿了,叫上面跟着跳下来的人也落不得好,还真是心思歹毒,又胆大心细!
地上却有一摊子血迹,浓稠的鲜血还没完全干涸,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最叫江元镇心惊胆战的是,血迹旁边的灌木丛挂着一点布条,分明是唐子嫣身上的衣裙勾下来的。
他拿起布条,犹豫再三,还是扔下了。
江元镇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雾霭,根本看不清,谁知道凌承安会不会在前方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自己?
暂时,他也只能先回去了。
下来容易,上去难,江元镇费了好大的劲才回到了崖上,对焦急的赵玄凌道:“底下布置了四张大网,凌承安早有准备,大嫂肯定没事,老大可以放心。”
赵玄凌缓缓点头,脸色已经极为苍白了。重新包扎的伤口又重新渗出鲜血来,叫人触目惊心。
“追——”
“不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看他翻身上马,准备循着崖下附近的小路一点点搜寻,不找到唐子嫣就不停下来,江元镇只能狠狠心,趁赵玄凌不防备,用手刀击中他的后颈,扶住了晕倒了赵玄凌。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兵分两路去追!”
二郎呆呆地问:“副将,那将军怎么办?”
江元镇皱眉呵斥:“还能怎么办,他的伤口再这么流着血,没找到大嫂就要变成死人了!”
青墨看见他动手打晕赵玄凌,也十分不满,低头咬住江元镇的衣领胡乱撕扯。
见状,江元镇实在哭笑不得,讨好地笑着解释道:“你看看大哥快要晕倒了,不让他休息,就得从马背上摔下来。我的小祖宗,你就绕了我吧!”
青墨听着他的解释,又看了看面色发白的赵玄凌,勉强原谅了江元镇,到底还是在他脸上狠狠喷了一口气。
江元镇抹了把脸,苦笑着扶起赵玄凌趴在青墨的马背上,送往最近的医馆去了。
二郎带着人兵分两路,一边追查凌承安的踪迹,一边去找娜塔公主。
两人分头走,必然要汇合。只要找到娜塔公主,就等于是找到了凌承安和唐子嫣。
可是这次娜塔公主聪明了,得了一次教训,变得小心翼翼,几次要追上,又被对方用障眼法甩掉,叫二郎十分焦急。
再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找回唐子嫣?
赵玄凌从医馆醒来,趴在床褥上,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虽然上了药,到底还是撕扯开了几次,估计比之前更严重了。
江元镇也松了口气,幸好送来得及时,要不然将军只怕凶多吉少。
郎中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吓了一大跳。把珍藏的好药都拿出来了,这才没叫赵玄凌发起热来。
“老大,又叫娜塔公主逃脱了。”
他也十分懊恼,那几个小子居然没能跟上娜塔公主,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甩掉,真是丢人!
赵玄凌倒是觉得娜塔公主身边必然有凌承安的幕僚指点着,要不然不可能一再避开了追兵。
既然追不上,那就只能围堵了:“查一查附近三四年内被买下的庄子,修缮必须精细,又是较为僻静的地方。”
江元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依照凌承安的性子,住的用的吃的必然是最好的,光看那个温泉庄子的修缮就能知道,对住的地方更是用心到完美的地步。
那么他其他的落脚处,必然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将军,我马上去办!”江元镇摩拳擦掌,就不信凌承安能逃得了!
凌承安从高处落下,跌在大网中,这才落下了心头大石。
他虽然早有布置,算是给自己最后的退路,但终究是一着险棋,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幸好,天助他也,没出什么差错。
凌承安一跃而下,用剑刺穿了大网,不叫别人能用上,就看见另外一边大网的思烟也是同样如此:“赵夫人呢?”
他们两人平安无事,唐子嫣怎么不见了?
等他带着思烟找到唐子嫣,她正躺在不远处的河边。
周围有破碎的树枝落下,显然唐子嫣从上面掉下来,没落在大网里,幸好有密密的树冠挡着,缓冲了一下,才没叫她当场毙命。
凌承安暗叹她运气太差,示意思烟看看。
思烟蹲下,两指搭上唐子嫣的手腕,若有所思道:“殿下,赵夫人并无大碍,胎息也还稳,不过似乎伤着了额头。”
凌承安这才看见唐子嫣湿透的鬓角旁边,又一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
“算她大命,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没事。简单处理了,此地不宜久留。”
思烟答应了一声,很快从怀里拿出常备的伤药,给唐子嫣简单包扎好,半搂着她扛起来。
凌承安扶着唐子嫣的手臂,皱眉道:“走——”
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简直是一个包袱。
没走多久,凌承安就不耐烦了,直接打横抱起唐子嫣:“这附近有多少个庄子?”
“三个,一个最近,就在三里外,其余两个,最远的足足有十里外。”思烟回想了一下,立刻答道。
还以为凌承安会选最近的庄子,也是跟娜塔公主汇合的地方,他却笑道:“去十里外的庄子,休整一天,我们再走。”
凌承安从不怀疑赵玄凌的能力,必然会跟着娜塔公主,好捕捉到自己的踪迹。
但是他又如何会叫赵玄凌那么简单捉住?
思烟有些诧异,原来凌承安说要跟娜塔公主汇合的话是假的?
不过是哄着娜塔公主做诱饵,引开赵玄凌一行人?
凌承安没有否认这一点,谁叫娜塔公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也该得一点教训了。
再说娜塔公主身边还有自己的幕僚在,赵玄凌等人一时半刻还拿她没办法。
只是赵玄凌是个疯子,底下的人也是如此,没追上娜塔公主,不吃不睡也绝不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眉峰碧
第一百五十一章眉峰碧
娜塔公主真是快要疯了,平日光鲜漂亮的衣裙都沾满了泥尘,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哪里有平日的干净漂亮。她抹了把脸,手上也是灰的,不由气得想骂人。
赵玄凌的手下果然都是疯子,紧追不舍,叫他们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每次匆匆忙忙想要歇口气,才吃了点干粮喝了口水,就听到探子来禀,赵玄凌的人又追上来了。
娜塔公主几乎一整天都在马背上过的,就算是习惯如此,也要被逼疯了。
“究竟怎样才能甩开他们?”她想要跟凌承安汇合都不敢,免得又给他添麻烦,把那些尾巴都带上!可是怎么都甩不掉,叫自己一直带着人在附近兜圈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幕僚也苦着脸无可奈何,想尽办法,都能叫赵玄凌的人识破,根本就甩不掉!
突厥人习惯在马背上吃睡,赵玄凌的人却不吃不喝不睡地跟上,简直不要命了!
设下陷阱?很快别一一击破,马上就追过来了。
用遮眼法,兵分领路,又叫人在马尾绑上枝叶,落在地上制造滚滚尘埃,不到半日就被看穿了。
声东击西?他们索性三面包围过来,吓得幕僚也不敢再分路走,免得被逐个击破。
他抹了把脸,身上的干粮耗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庄子,甩不掉那些人就算了,自己就得先饿死了!
“公主,为今之计,只能去庄子求救了。”
“不行!”娜塔公主断然拒绝,若是去庄子,岂不是又叫定国人再发现突厥的据点?
这些据点都是凌承安一手一脚建起来的,暴露一个少一个,不是白费了心血?
娜塔公主环顾四周,他们站的位置地势高,远远能看见一片城镇围绕在山林里。她指着最高的那座庄子,低声道:“我们去那里!”
幕僚一看,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又在最高峰,只有一条小路上去。
或许是哪个贵人的庄子,建在那么高的地方,必然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众人快马加鞭上了庄子,后面尾随的小子立刻飞鸽传书,江元镇就收到消息了。
“老大,娜塔公主一行人终于停下来了,但是停留的地方,并非凌承安的手笔。”他不由皱眉,那处庄子在山上,显然是哪个贵人纳凉用的,极为华美,一看就不像是凌承安的品味,压根就是暴发户,金灿灿的,也不怕贼惦记。
赵玄凌依旧趴在床褥上,免得再次撕扯到伤口:“她是不想暴露凌承安的庄子,就算生擒,从嘴里也撬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熟悉娜塔公主的性子,倔得像头牛,越是步步逼近,越是不会妥协。
“叫小子们都打醒精神,做一场好戏给她瞧瞧吧。”
说完,赵玄凌就闭上了眼,他需要好好的养精蓄锐,才能救出唐子嫣。
江元镇不愧是他的副手和心腹,三言两语就明白了赵玄凌的意思,咧嘴一笑:“老大放心,说到做戏,那些小子们最擅长了!”
他转身写下几个字绑在白鸽上放走,犹豫了一会,还是另外写了一张简单的信笺叫人送回去给胡桃儿,免得她在家里替自己担心。
娜塔公主被围困在庄子里,里面吃穿什么的都齐全,显然是时常小住的别院。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裙,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幕僚也洗了洗,好歹终于没那么狼狈了。
外面有突厥士兵把手着,赵玄凌的人暂时也没动静,估计在等着那位将军的命令。
幕僚不敢睡,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例行禀报:“大人,没有动静。他们退到山脚,又部分人似乎匆匆离开了。”
他立刻睁开眼,站起身把人叫了进来:“你赶紧说说,离开了多少人?”
探子低头,琢磨道:“估摸跟来的有三四十人,只余下十来人在山脚守着!”
“坏了!”幕僚闻言,大惊失色,径直去找娜塔公主:“公主,定国人撤走了大半。”
“这不是好事,他们终于知道这里易守难攻,索性放弃了?”娜塔公主给他们步步逼近,早就不耐烦了,听说那些人撤走了,到底松了口气。
幕僚却没她想得那么乐观,低声提醒道:“公主,赵将军的人不可能那么容易放弃,唯一的缘由,怕是他们找到了二殿下的庄子,又或者是寻到了殿下的行迹!”
娜塔公主一听,也不由变了脸色。
她站起来,来回踱步。说不准真是赵玄凌找到了凌承安的行踪,才会叫人从自己这边撤离。
反正跟着自己,不过是为了找到凌承安,好救走唐子嫣!
“叫外面的人留几个,我们悄悄从后面的小路跟过去。”
幕僚也只是猜测,却也不得不慎重:“公主,或许这其中有诈。”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冒险。”娜塔公主眯起眼,出发前父汗特地叮嘱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凌承安马首是瞻,决不能叫他有半点差池,因为他将会是突厥壮大的关键!
幕僚一脸凝重地点头,也明白凌承安的安危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一行人悄悄从小路下来,却没能跟上赵玄凌的人。
娜塔公主咬咬牙,索性直奔庄子去了。
她以为做的隐秘,其实那些小子早就跟在娜塔公主的后头,偷偷放回了消息。
江元镇展开白鸽刚送来的信笺笑了:“老大猜得不错,突厥人重视凌承安,娜塔公主亦然,二话不说就直奔庄子去了。”
只是他看完,笑容淡了一些:“可惜凌承安没在庄子上,小子们跟着娜塔公主跑了两个庄子,都一无所获。”
附近突厥人设下的密庄已经盘查过一遍,疑似的地方都去过了,根本没有凌承安的踪迹。
赵玄凌也是皱眉,琢磨道:“凌承安此人心思慎密,或许猜到我们跟在娜塔公主身后,所以直接避开去了。”
江元镇接过他的话头,若有所思道:“娜塔公主或许就是凌承安放出来的一个诱饵,转移我们的视线。那么只要娜塔公主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绝不会去的。”
他一拍脑袋,怎么就没想到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突厥二王子会反其道而行?
想到这里,江元镇不由一阵懊恼。
赵玄凌也想到了:“立刻叫他们向相反的方向去排查,动作要快。”
再慢一点,就要叫凌承安带着唐子嫣跑了!
江元镇看着赵玄凌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叫来两个小子盯着老大,决定亲自出马。
有他在,经验老道,很快就刷选出几个可疑的地方。
等江元镇带着人偷偷潜入,终于发现其中一个十里外的庄子有人住过的痕迹,屋子又极为附和凌承安的口味。外面看着平常,墙壁斑驳,里面却修缮得甚为精致。
桌上的青瓷茶具还随意摆放着,上面两个杯子里的冷茶还没倒掉,像是特意留下来嘲笑江元镇又慢了一步。
他狠狠扫掉桌上的茶具,又瞥见榻上一小片干涸的血迹,不由面色凝重。
显然几人当中有一个伤着了,桌上只有两个杯子,证明那个人不但伤了,还严重得不能坐着喝茶。
若是唐子嫣醒着,哪里会若无其事跟凌承安品茗?
屋内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干干净净,又整整齐齐。
床榻上只有一个人睡下的痕迹,旁边的软榻跟前有一张矮凳。
看样子凌承安在这里歇息了一夜,软榻上的必然是唐子嫣,跟前照顾她的是那个会用毒的丫鬟。
江元镇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受伤不能动弹的人很可能就是唐子嫣!
他看出来了,跟随的小子们也猜出了几分,忍不住面面相觑,眼底都流露出对将军夫人的担忧。
“副将,夫人她……”
“这事先别告诉将军,免得他又要擅自过来,不肯好好养伤。”江元镇打断了他的话,双眉皱紧:“他们跑不远的,夫人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那些小子听,还是安慰自己的。
江元镇揉揉额角,打醒精神查看了四周:“从马厩里看,应该有四匹骏马。马蹄印走的两个方向,痕迹相差无几……”
要么凌承安还有另外两个手下跟着,就是在马背上绑了重物,走相反的方向迷惑他们。
凌承安不可能放弃帮手,那么只会是后者。
江元镇恶狠狠地道:“追上!我就不信,凌承安还有三头六臂,真能甩掉我们!”
凌承安看着思烟马背上驮着的唐子嫣,也是头疼。
唐子嫣发热了,满脸酡红,依旧不省人事,带着她上路简直就是个累赘!
可是这张能威胁赵玄凌唯一的王牌,凌承安费尽心思才拿捏在手里,哪里舍得扔掉,只能想方设法地留在身边。
思烟伸手覆上唐子嫣的额头,低声道:“殿下,奴婢已经喂了药,看样子天黑前她就能退烧。”
“很好,”凌承安冷笑,只要退了高热,唐子嫣就死不了!
只要她不死,一切都好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唤春愁
第一百五十二章唤春愁
凌承安辗转了半个月,每个落脚点只呆一两天,小心谨慎,又要苦苦思索去路,硬是累得瘦了一圈。
赵玄凌的人紧追不舍,很多次都是堪堪擦肩而过,险些被识破抓到。
他揉了揉额角,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皱起眉头。
这里是凌承安小心留着的一个地方,除了思烟,连娜塔公主都不知道。
说是院子,却没有任何一个门。
说不是院子,却又是一进一出。
周围前后挨着两个府邸,这个小院子既不属于前面,也不属于后面。
不管从哪个府邸看,都无法看出来。
只有站在围墙上仔细看了,才会发现这个专门开辟出来的院子。
无论赵玄凌的人怎么搜查,都查不到这里,凌承安也终于可以松口气,静下来歇息一下了。
说真的,被疯了一样的赵玄凌手下一路追过来,即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比起机智,赵玄凌的人不缺,但是比起意志和精力,那些人就像不知疲倦一样。
在沙场上也是如此,要不然骁勇善战的突厥人怎么可能会输?
他们像是不要命一样前仆后继,叫人实在招架不住。
凌承安瞥了眼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唐子嫣,狠狠皱眉。
思烟已经守着好几天了,高热已经退下,就是不醒来,说是可能摔下来的时候弄伤了额头,里面或许有了淤血。
他忍不住有些烦躁不安,刺杀皇帝失败了,又被赵玄凌穷追猛打。
娜塔公主已经完全被赵玄凌的手下牢牢盯住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一路四处寻找凌承安的踪迹,简直是猪脑袋。跟在身边的幕僚也是吃干饭的,难道就不知道被利用了吗?
不过也是,凌承安来定国,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不见踪影,难怪娜塔公主和幕僚们都这般忧心忡忡,六神无主。
他端着茶盏,看着里面的茶叶。
守在这里,就算院子里储存了不少的吃度,却是存放的时间久了。因为匆忙收拾的,也没什么精品,就连茶叶,也只有最普通的碧螺春。
即便是今年的新茶,因为没仔细放好,喝着总失了那么点味儿,叫凌承安只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了。
思烟一手毒术和医术都是极好的,但是泡茶这种精细的活计就差多了。茶水太热,泡的时间太长,好好的茶叶也给糟蹋了,碧螺春的香味一点都没出来。
凌承安放下茶盏,忽然听见一阵轻响,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迷蒙的双眼。
他惊讶地挑眉,唐子嫣居然醒过来了?
凌承安还以为,这个赵夫人或许一直都不会醒来。
就算没有醒来也好,不会挣扎,不会吵闹,不会耍花样,安安静静的,也不叫赵玄凌的人发现,两人走动也更方便一些。
如今醒了,只怕少不得一顿安抚,免得叫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等凌承安开口,便发现唐子嫣有些不妥来。
她先是一脸迷茫地看了眼凌承安,又低头盯着自己,望见高高隆起的小腹,似乎吓了一跳,满眼慌乱。
凌承安眼皮一跳,叫了思烟进来:“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思烟把脉后,又低声唤了唐子嫣几句,身后用银针刺下,叫她又重新昏睡了过去:“殿下,这位赵夫人可能伤着的脑袋,暂时记不清事情了。”
闻言,凌承安心下一跳,脸上带着一些笑来:“记不清了?暂时的,还是一直都是如此?”
思烟摇头,也没有把握:“奴婢也不知道,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来了。”
“很好,真是太好了。”凌承安上前,坐在床榻上,盯着昏睡的唐子嫣,嘴角一弯:“那么,思烟你记住,这里再没有赵夫人了。”
思烟一听,瞥了唐子嫣一眼,低头应下了。
凌承安也没想到,老天爷在他处于两难困境的时候,居然送了这么一个大礼来,真是夜里睡着都要笑醒了。
第二天唐子嫣醒来的时候,又看见一个清俊的年轻男子坐在桌前,不由疑惑道:“你是谁?”
凌承安抬头,温柔地看了过来:“娘子醒了?怎么连为夫都不认得了?”
“你是我的夫君?”唐子嫣盯着自己的肚子,昨天看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小腹高高隆起,就算再笨也明白她是怀了身孕。
只有成亲了,才可能怀上孩子。
她看了眼肚子,又看了眼凌承安,总觉得有种陌生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我们坐马车回乡探亲,不想车子坏了,你摔了下来,刚好磕在石头上,已经昏睡好几天了。”凌承安换上一脸的忧心,又关切地问道:“如今娘子感觉如何了,哪里还觉得疼吗?”
唐子嫣伸手摸了摸额头,果然缠着一圈白布,隐约有药香飘来。轻轻一摁,还有些生疼,她不由皱了皱眉。从马车上摔下来吗?为何对面自称夫君的人,却是毫发无伤?
“马车怎么会突然坏了?夫君……没事吗?”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凌承安暗叹,即使是这种时候,这位赵夫人还是如此聪明,一下子就捏住了重点,警惕心还十分重。
他的笑容更柔和了,解释道:“马夫不尽心,又急着赶路。天雨路滑,马车的轮子裂开了,车厢倾斜,夫人便摔了出去,幸好孩子没事。”
唐子嫣伸手抚了抚小腹,听说孩子没事,不知道为何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仿佛对比夫君,这个孩子要更重要一些:“夫君没事就好。”
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只能遥遥看见围墙,又问道:“我们这是在客栈,还是家里?”
“这是朋友住的地方,娘子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不好继续赶路,便在这里歇一歇脚,等娘子好一些了,我们再离开。”凌承安简单解释完,拍拍手,思烟便送上一碗汤药:“来,先把汤药喝了,再好好吃些东西养养身子,娘子也有好几天滴米不沾了。”
闻着药味,唐子嫣捂着嘴便难受起来,挥挥手叫思烟把汤药拿走。
“我不要喝药,倒掉!”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满是抗拒,凌承安皱了皱眉头,见唐子嫣一副防备的样子,有些担心弄巧成拙。
原本想着喝药更稳妥一些,谁知道唐子嫣忘记以前的事,是暂时的,还是一直想不起?
要是想不起还好,就怕突然想起来,就要坏事了。
“没事的,是补身子的药,不会伤了孩子。”
唐子嫣还是摇头,凌承安只好作罢:“既然娘子不愿意,那就拿走吧。”
反正有思烟在,一时半会不叫唐子嫣翻出什么风浪来。
见丫鬟把汤药拿走了,唐子嫣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她扶着肚子坐起身,看了眼凌承安,歉意道:“我知道夫君是为了我好,但是那药我闻着太难受了……”
“没什么,娘子不喜欢,那就不喝了。”凌承安想了想,又道:“你好好歇着,回头我们再赶路。”
唐子嫣听话地点点头,再次躺下,只是额头隐隐作痛,似乎有些片段在脑海中飘过,却看不真切。想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疼痛欲裂,只能作罢。
她不清楚这是哪里,也不清楚自己是谁,更不清楚那个看着陌生的夫君是不是枕边人。
唐子嫣扶着脑袋,似乎觉得身边该有一个人温柔地搂着自己,生怕伤到她的肚子,喜欢从身后搂住她。
抬起头,她看见的,只有凌承安离开的身影。
毫不犹豫的,没有半点怜惜。
唐子嫣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不是这个人,不是这个男人,但又会是谁?
她害怕地抱进被子,惶惶然地不敢再睡。
肚皮一疼,孩子在踢着自己,这种熟悉的感觉,叫唐子嫣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孩子这是在担心她吗?
自己这个娘亲真不称职,孩子还没出生,就要担忧她了。
唐子嫣几次旁敲侧击,都没能从思烟嘴里敲出什么来。只知道自己排行第三,是唐家的姑娘。但是唐家是做什么的,自己又是何时嫁人的,丫鬟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只说是最近才伺候她的。
她心里存了疑,等身体好些了,便跟凌承安道:“夫君,我已经感觉好些了,什么时候开始赶路?”
“不着急,”凌承安看着乖巧听话的唐子嫣,和之前张牙舞爪的她不一样。
是不是在赵玄凌面前的她,也是如此贤惠可爱?
凌承安嘴角一勾,想到唐子嫣在他面前温柔小意的模样,若是叫赵玄凌看见了,会不会嫉妒恼恨?
“老爷,”思烟忽然进来,对凌承安使了一个眼色。
即使不说,凌承安也能明白,赵玄凌的人又追上来了,他们不得不立刻离开这个安身之处。
唐子嫣不明白,明明刚才还说休整几天,忽然间又说要走了。
可是凌承安是老爷,她不能不听,便沉默地被思烟扶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街道,唐子嫣忍不住撩起帘子的一角:“今天的人为何这般多?”
车外人山人海,一个个喜气洋洋,街道的两边摆满了摊子,小贩大声吆喝着,甚为热闹。
“今儿是庙会,确实很热闹。”思烟垂下眼帘,这边说着,马车已经离开了人潮,准备上官道了。
唐子嫣不经意间望见人群的深处,一队人马正艰难地想要穿过。
领头的人高大威猛,一双黑色的眸子冷若冰霜,浑身气势不凡,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就被思烟劝着放下了帘子。
赵玄凌抬起头,隐约瞥见一个熟悉的侧脸一闪而过,就被帘子遮住了身影。
他一怔,翻身下马,不管不顾地推开人群穿了过去,可是哪里还再有马车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更漏子
- -
第一百五十三章更漏子
唐子嫣抚着额头,离开庙会的城镇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无意中看见那个领头的高大男人,那张脸却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记忆深刻。
明明只看过一眼,为何记得那么清楚呢?
她仿佛还记得那人黑色的衣衫,领口用银线绣着的纹路。
一双眼睛黑如点墨,冷若冰霜,却叫人一点都不害怕,反倒被他看着,只觉得心安。
“夫人,”思烟守在一旁,瞥见心不在焉的唐子嫣,微微眯起眼:“是时辰用饭了。”
“夫君又不回来吗?”唐子嫣回过神来,看着思烟摆饭,便低声问道。
收起来,凌承安已经好几天没陪她用饭了。
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
说是陪着自己回乡探亲,可是一路上走得急,哪里像是探亲,倒像是逃难来着。
想到这里,唐子嫣抓住木椅的扶手,看向思烟:“你说说,夫君到底在忙些什么?”
思烟低下头:“奴婢一介下人,老爷的事不是奴婢能过问的。”
“那你说说,为何我们回乡探亲,尽走着小路,又不走官道,到底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唐子嫣总觉得奇怪,哪有人探亲专找人少的小路走?
不说颠簸,还捡着大清早赶路,简直就像是在避开什么人。
思烟垂着眼没有搭话,唐子嫣心烦意乱地打发她出去了,对桌上的饭菜也没了多少兴致。
凌承安神神秘秘的,究竟是在做什么,却又一直瞒着自己?
等夜里凌承安回来,听到了思烟的话,抿了抿唇,这才抬脚走向了唐子嫣的院子。
既然她怀疑,那就该给唐子嫣一个答案,要不然只会对自己不利。
看见凌承安,唐子嫣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倒是他先开口解释了:“让娘子担忧了,我们确实不是探亲,而是被人追杀了。”
“追杀?什么人追杀我们?”唐子嫣被吓了一大跳,实在想不通两人只是普通的人家,怎会被追杀?
“凌家祖先留下的宝物,不知何时传了出去,叫宵小惦记上了。若非我们正好出门了,只怕也要惨遭毒手。”凌承安一脸沉痛,叫唐子嫣更加忐忑不安。
“家里人躲避不及,都被人……”
唐子嫣绞着手,脸色发白。
“原本这些事不该告诉娘子的,又怕娘子胡思乱想,反倒不美。”
凌承安勉强笑笑,安抚她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娘子还是歇息为好。”
“是什么人?”唐子嫣抬起头,咬着唇轻轻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下如此狠手?”
屠杀她的亲人,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
“对方位高权重,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凌承安卖着关子,没直接说是什么,到底叫思烟伺候唐子嫣睡下了。
唐子嫣却抓住他的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夫君不说,我怕是要睡不着的。这样的事,何必遮遮掩掩的?位高权重又如何,草菅人命,那就是大罪。”
“娘子说得极是,只是这世道,有钱有权总是能自保,哪里是我们能够撼动的。”凌承安盯着她的双眼,没看出异样来,显然她是信了,便叹着气说道:“我这就告诉娘子,不是叫娘子去以卵击石,而是以后碰上了,也能避开,别着了对方的道。”
“那人是当朝一品柱国大将军……赵玄凌。”
赵玄凌?
唐子嫣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舌尖微动,只觉得这个名字极为熟悉。
她怔怔的想了许久,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
凌承安深深地看着唐子嫣,见她满脸呆怔木然,有着疑惑,却没有半点像是想起来的意思。
他不得不警惕这个赵夫人,若是她不留神想起了什么,却一丁点都没显露在脸上,那就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太懂得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凌承安看了又看,没瞧出端倪来,才开口道:“娘子不要再想了,快歇着,我们明日指不定又要出发了。”
“好,”唐子嫣浑浑噩噩地睡下,思烟早就在角落点起了安眠香。
唐子嫣的眼皮觉得很沉很沉,转眼就睡了过去。
凌承安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叮嘱思烟道:“好好看着她,这个女人会是我们最大的利器。”
他嘴角弯了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若有任何异动,只管来告诉我。”
思烟低声应下,迷恋地看着凌承安离开的背影,为了殿下的霸业,她就算抛下一切都毫不在乎。
她原本是南疆部落首领的么女,一次因为贪玩离开了部落的外围,叫一些经过的歹徒抓住。对方早有防备,自己年纪轻一时慌乱,错过了下毒的时机,叫人生擒住,便要卖去别的地方做女奴。
幸好凌承安路过,救下了自己。
那时候开始,思烟就抛弃了原来的名字,只做凌承安的手下,发奋钻研毒药,成为他的心腹。
凌承安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小小的动作,思烟就能明白他的用意。
她在香炉里又洒下了一点点药粉,床榻上的唐子嫣轻轻皱眉,很快又沉沉睡去。
这位赵夫人,决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来。
思烟跪坐在榻前,凑到唐子嫣的耳边低声呢喃:“赵玄凌杀了你的母亲,杀了唐家所有人,你对他恨之入骨……你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唐子嫣昏昏沉沉中,跟着重复道:“赵玄凌……恨……”
听着她的嘟嚷声,思烟虽然白着脸,却是笑了。
即便这种方法会损耗她的身体,但是那又如何呢!
唐子嫣醒来的时候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乎是被思烟推上了马车。
“他们又追来了?”
刚上车,还没坐稳,鞭子一抽,骏马就撒腿飞驰起来。
唐子嫣东倒西歪的,勉强稳住身影,惊慌地问道。
“对,他们又来了,娘子坐稳了。”凌承安脸色也很不好,没想到赵玄凌的动作越来越快了,简直是不眠不休,直到追上自己才会罢休!
“夫君,如今我们要去哪里?”唐子嫣眼底一片迷茫,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他们的藏身之所了吗?
“对付那样人,不如我们去京中,去皇宫向皇帝告发!”
她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这样的主意。
凌承安却对唐子嫣摇头,如果是皇宫,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娘子却是天真了,赵将军敢这样做,分明是受皇帝指使的,不过是跑跑腿罢了,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皇帝。”
唐子嫣被他的话吓住了,马车却是突然一顿,思烟焦急的声音传来:“主子,前面被人堵上了!”
“可恶!”凌承安真没想到赵玄凌会下如此大手笔,不但制住了他好几个埋在附近的钉子,竟然还将整座城都封上了?
他莫不是疯了,根本不清楚凌承安从哪个方向离开,索性把四面八方都堵上,叫他们无处可逃!
而且赵玄凌为了捉住自己,连唐子嫣的命也顾不上了吗?
难道赵玄凌就不怕凌承安被逼急了,实在不行,就拿唐子嫣的小命威胁他吗?
“冲过去——”
凌承安一手抓住唐子嫣,思烟狠狠用鞭子抽打,骏马飞奔起来,马车颠簸几乎像是要散架一样。
唐子嫣捂着嘴,脸色苍白,忽然听见前面一声马匹的嘶鸣声,仿佛发号司令一样,马车前的两匹骏马回应一声便慢慢放慢了脚步。
不管思烟怎么抽打,还是不肯再加快,马车慢了下来。
凌承安咬牙切齿,险些忘记了赵玄凌的坐骑不是一匹普通的骏马,而是马王!
当年他试过几次捕捉这匹马,都叫它避开或者逃开了。
却没想到有一天,马王会甘心做了赵玄凌的坐骑!
比起宽广的草原,马王却甘心跟着赵玄凌生活在不能肆意奔跑的定国吗?
还是说,连马王都能预感到,突厥不可能赢得了定国。为了避开战祸,所以跟着赵玄凌回来了?
不会,绝不会如此!
凌承安压下心底的焦急,撩起帘子,眯起眼望见不远处迎面而来的赵玄凌。
唐子嫣也看见了来人,不由一怔,居然是上次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
她忍不住问:“夫君,那是谁?”
凌承安看着赵玄凌,一字一句地道:“娘子,这就是我们的大仇人,赵玄凌赵将军!”
“什么?”唐子嫣彻底的怔住了,这个在自己脑海中只见过一面就印象深刻的男人,居然就是他们的大仇人?
这个看着浑身正气,一点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这人表面看着正气凛然,背地里却做着许多不见得光的事?
唐子嫣皱紧眉头,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赵玄凌坐在马背上,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子嫣。
她瘦了,她的脸色苍白,是不是被吓着了?孩子会不会又闹着她了,被凌承安一路挟持着会不会不安而吃不好睡不着?
不过不怕了,她这就要回到自己的身边来,赵玄凌发誓再不会叫唐子嫣经历这些不愉快的事。
近了,他的手就快能抓住唐子嫣。
只是唐子嫣向后微微一避,躲开了赵玄凌的手。
下一刻,凌承安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将唐子嫣抱在怀里,一跃而下。
赵玄凌才发现,马车驶向了河边,眼睁睁看着两人落入河里,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悬心剑
第一百五十四章悬心剑
赵玄凌一拳打在地上,向后喝道:“沿着护城河走,一定要找到他们!”
江元镇得令,立刻骑马而去,身后的手下也纷纷离开。
他们明白,这时候该留给赵玄凌的,是安静的独处。
赵玄凌看着自己的手,想到刚才唐子嫣下意识地避开,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满了陌生,心里就一阵恼恨。
凌承安在唐子嫣身上做了什么,竟然叫她对自己毫无反应,乖乖跟着凌承安跳下护城河逃走?
这件事不对劲,赵玄凌刚才只想着没能救回唐子嫣而觉得恼怒,如今却回过味来了。
唐子嫣看见自己,就应该设法回到他的身边才是,怎么会避开?
那双眼睛的陌生眼神不像是作伪,赵玄凌站起身,盯着护城河微微出神。
他知道凌承安身边有一个擅长用药的丫鬟,难道她在唐子嫣身上做了什么,叫唐子嫣忘记了自己吗?
若是如此,赵玄凌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刀割。
试问唐子嫣忘记了他,是不是误以为凌承安才是她的丈夫,肚子的孩子也是凌承安的?
赵玄凌握紧双拳,他绝不会轻易饶恕凌承安的!
江元镇沿着护城河一路追去的时候,凌承安一手托起唐子嫣,叫她没沉下去,一边白着脸游向岸边。
思烟早就上岸了,帮着他把唐子嫣扶起来。
唐子嫣的情况很不好,因为不会枭水,刚开始呛住了不说,一上岸就浑身哆嗦,最要命的是她捂着肚子一直喊疼。
凌承安皱起眉头,只能伸手扶起她:“附近可有适合落脚的地方?”
思烟早就查探过了,点头道:“前面是君子巷。”
闻言,凌承安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君子巷名字好听,却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是贫民集中居住的地方,一条巷子里住着上百户人家,一个个挤在小房间了,几乎是大门挨着大门,臭烘烘不说,还脏兮兮的。
但是不得不说,那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那么多人,又是拥挤,又是鱼龙混杂,互相之间又不认识,最适合藏匿。就算赵玄凌的人闯进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
凌承安看着一脸痛苦的唐子嫣,点头道:“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这就去君子巷。”
思烟买了三个斗笠,把三人的脸面遮得严严实实,选了最里面的一间小屋,简单清扫后,就把唐子嫣扶上了石床。
凌承安看着屋内的简陋,有些嫌弃,思烟已经凝神开始给唐子嫣把脉了。
过了半晌,她眉头紧皱,拿出怀里的银针,给唐子嫣几个大穴上刺下:“殿下,奴婢已经稳住赵夫人的胎息。”
“她动胎气了?”凌承安看着唐子嫣隆起的小腹,他是见过突厥中的女人,怀孕的时候依旧联系骑射,也没什么要注意的,除了腹部鼓鼓的之外,跟平常无异。
定国人倒是脆弱,跳河浸泡了一会而已,就动了胎气。
“回殿下,赵夫人这一胎……估计快要生了。”思烟估摸着,接连发生意外,唐子嫣的身体承受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提早出生。
闻言,凌承安头疼了。
带着一个怀孕的唐子嫣还好,毕竟她忘记了以前的事,哄一哄也好控制着。
但是生下一个孩子后,他们怎么带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上路?
不说这孩子要吃喝,就是在外不停哭喊,怎么掩人耳目?
他不是没想过把赵玄凌的孩子杀掉,但是该怎么跟唐子嫣解释?
如今凌承安扮演的是一个疼爱妻子的夫君,两人又在落难中,避开赵玄凌等人就算了,对孩子下手又如何解释?
他不由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说是唐子嫣的夫君,反倒沾了一身的麻烦。
“什么时候会生?”
思烟斟酌道:“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
凌承安蹙着眉头,所以说半个月之内,他要将唐子嫣这张王牌的价值充分利用好了?
一直躲躲闪闪,并非上策。
江元镇将手里一张信笺递给赵玄凌,低声道:“老大,这是凌承安送来的书信。”
他看了眼赵玄凌跟前几乎没动几口的饭菜,不由叹气。
自从唐子嫣被凌承安掳走之后,赵玄凌一直寝食难安,旧伤反反复复的痊愈不了,叫他们这些兄弟看着就心疼。
赵玄凌一把夺过信笺,展开一看,很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老大,这个突厥王子说了什么,又玩什么花样了?”
看着赵玄凌黑着脸,江元镇只好弯腰把信笺捡起来一看,也气得要跳脚:“这个突厥王子真是嚣张,被我们追得无路可逃,居然还厚着脸皮来谈条件?他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再遇上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叫他知道我们定国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江元镇没想到,凌承安换回唐子嫣的条件,居然是要见定国的新帝。
皇帝是那么好见的吗?
而且让皇帝处于危险之中,就算皇帝愿意,其他臣子死也不会愿意的。
江元镇抓着头发,来回踱步:“要不我让桃儿跟皇后说说,问问皇上会不会答应。”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简直是说胡话。抓了抓脑袋,江元镇忽然想道:“老大,找个像皇帝的人过来装模作样一下,不就行了!”
他越说越觉得是好主意,双眼亮晶晶的。
赵玄凌却更谨慎了一点,若是成功蒙骗凌承安还好,若是不成功,那么唐子嫣会如何?
尤其算算日子,唐子嫣快要生孩子了。一个差错,死的不是一条命,而是两条命了!
他急躁地来回走动,下巴的胡渣子很久没收拾过了,唐子嫣一天不回来,赵玄凌一天不能心安。
“试试吧,不能把凌承安逼得太近。”
要是逼得太厉害,凌承安要了唐子嫣的命,那该如何是好?
江元镇点头,也十分谨慎,发散人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个有七八分相像的男人。
发信给胡桃儿,胡桃儿不知道从哪里送来皇帝一身常服,还有一个随身伺候的太监。
男人换上衣服,被太监收拾了一番,不说话,确实与新帝无异。
太监又指点了一番,男人举止投足就更相像了。
万事俱备,赵玄凌便到了凌承安约见的地方。
没有看见唐子嫣,甚至没见到那个善毒的丫鬟,赵玄凌盯着凌承安道:“殿下果真大胆,独自一人来赴约?”
凌承安看着他,笑了:“令夫人在我手上,将军不至于如此冷血,连妻儿都能牺牲掉。有他们这张保命符在,我一个人来赴约又有何惧?”
他笑得笃定,扫向赵玄凌的身后:“看来将军已经有决断了,为了妻儿,把皇上也请来了?”
赵玄凌没让那人过来,远远地站着,叫凌承安看不真切:“突厥来和谈,不过是幌子?其实是打着侵占定国的主意?殿下未免太小看定国人了,若是殿下伤了皇上一条头发,边疆三万将士必然会不管不顾地杀向草原,将所有残存的突厥人杀个片甲不留。”
说着,他语气一顿,冷笑道:“殿下应该不想看见突厥再次血流成河的情景,对吗?而且殿下是可汗的继承人,以后也不会想去继承一个只剩下妇孺老残的部落。”
这分明是威胁!
不过赵玄凌如此慎重地威胁他,倒是打消了凌承安心里的疑惑。
原本以为那个皇帝必然是假的,但是赵将军一上来就警告自己,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为了唐子嫣,赵玄凌倒是厉害,连皇帝都请来了。
还是说,皇帝的命,根本比不上唐子嫣吗?
凌承安讥讽地笑笑,就算此次没能拿下定国的皇帝,即使失败了,能在定国皇帝和赵玄凌之间埋下一根刺,那就是虽败犹胜!
不要小看了帝王心里的一根刺,慢慢的变大,时不时会刺痛着,提醒着他曾经被臣子背叛,很快这种痛会变成猜忌,赵玄凌就算功勋再高,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道:“若是将军愿意合作,让皇帝不再下旨攻打突厥,只要五年内没有战事就足够了。事情一了,我自会将赵夫人平安无事地送回到将军的身边,如何?”
赵玄凌没有立刻拒绝,却也没有答应:“跟突厥人做交易,殿下还真是看得起我?”
“自然,定国一品的柱国将军,草原上的鬼面将军,叫突厥人闻风丧胆,我又怎敢小看了你?”凌承安看着他,再次说道:“赵夫人临盆在即,还是说将军想要你的孩子叫我一声爹爹?”
说完,他不由大笑起来:“我尚未娶正妻,并不介意娶赵夫人,顺便收下将军的孩子。”
瞥见赵玄凌隐忍的怒火,赤红着双眼,几乎要上前将自己撕得粉碎,凌承安心里更是痛快:“赵夫人为了自保,已经答应了我。如今意下如何,只等着将军一句话……”
“不可能!”赵玄凌冷冷打断他,唐子嫣会为了保命,归降于凌承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开什么玩笑?
凌承安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神:“将军不信,要不要夫人出来跟将军当面对质?”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错刀
第一百五十五章金错刀
赵玄凌咬牙切齿,握紧双拳,若非时候不到,他真想冲上去把凌承安这张似笑非笑的脸给撕碎!
这个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不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他眯了眯眼,不敢掉以轻心:“二殿下究竟想如何?皇上我已经请过来了,突厥没有和谈的意思,面见皇上又如何?”
“如何?”凌承安笑了笑,不在乎地道:“赵将军难道就不信我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使同归于尽,也要把定国的皇帝和赵将军拖下水,好叫我突厥的男儿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赵玄凌听罢,也跟着笑了,摇头道:“殿下不会这样做,也不敢这样做。大好前程在前,殿下怎舍得牺牲自己来报仇?”
“可惜将军不是我突厥人,要不然我们必定能惺惺相惜,坐下来像兄弟一样一起欢畅地喝酒谈天。”凌承安不止一次感到惋惜,若果突厥有赵玄凌这般勇猛善战的勇士,哪里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早就把定国纳入囊中,何必要自己深入腹地来扳回一局?
“兄弟?我可不敢跟殿下称兄道弟!”赵玄凌讥笑一声,指着远处道:“殿下与皇上面见不合规矩,除了休战五年之外,还有什么要求?殿下只管提出来,我会帮忙转述的。”
凌承安闻言也不由冷笑,定国皇帝好大的架子,已经到了这里,却不肯当面见他吗?
这当他突厥王子算什么,一个定国的臣子都不如吗?
赵玄凌在拖延时间,凌承安又何曾不是!
凌承安压下火气,伸出指头比划道:“五年休战,不上贡,定国不能派人进入草原。”
要求还真不少!
赵玄凌慢悠悠地点头,心里却渐渐变得焦急起来。
“突厥俘虏的定国人,愿意遣送回来。”
“突厥退居三十里,不再向定国靠前一步。”
凌承安慢悠悠地说着,看见赵玄凌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由笑了:“将军都记下了吗?”
“自然,”赵玄凌慢慢退后,退到太监的位置。
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背对着他们,低声道:“老大,江副将还没消息传回来。”
赵玄凌皱眉,没有消息,难道江元镇被什么绊住了?
一个小子躲藏在灌木丛中,低声道:“老大,附近没有可疑人出现,非常安静,但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这是必然,凌承安独自前来,怎么可能没有动手脚?
越是平静,那就代表越是危险。
“小心警戒,再派人去协助元镇。”
“是,”小子悄然退下,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们明白,这次营救大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失败的话,代价必然是唐子嫣和将军孩子的命!
“皇帝考虑得如何了?”凌承安径直坐了下来,神色放松,看似根本就不甚在乎赵玄凌带回来的答案。
赵玄凌也看出来了,淡淡道:“我不得不佩服殿下,居然敢孤身犯险。”
“这就是突厥和定国的不同,定国越是站在高位,越是不能常见。在突厥,身份最尊贵的,最受万民崇拜的人,从来都是站在最前面的。不管是最险峻的山峰,还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凌承安盯着远处的明黄,忽然笑了:“那个皇帝,是假的吧?将军还真是用心良苦,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皇帝的替身。说来也是,定国的皇帝又怎会以身涉嫌?”
是他想左了,定国终究跟突厥是不一样的。
“不必惊动皇上,我也能轻易拿下你。”赵玄凌步步逼近,右手握住了剑柄。
凌承安却笑了,瞥了他一眼:“将军不是找人去寻赵夫人了吗?如今若是动了我一根毫发,只怕将军是再也找不到夫人了。”
“如此聪慧漂亮的夫人,就这样没了,还真是可惜了。”
赵玄凌握紧剑柄的手慢慢松开,紧紧盯着凌承安的眉眼,想看出一点端倪来。
凌承安不动声色,嘴角一直噙着笃定的笑意,分明就知道唐子嫣在赵玄凌的心目中有多重要,赵玄凌绝不敢这时候对他下手。
“你将她藏在哪里了?”赵玄凌彻底松开手,站直身问道。
凌承安却摇头了:“不是我将赵夫人藏在哪里,而是她自己藏起来了,连我也不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
唐子嫣自己躲起来,是主动躲着自己吗?
赵玄凌心下一紧,余光瞥见有人在角落跟自己轻轻摇头,便知道没找到唐子嫣。
真的如凌承安所说,唐子嫣自己躲起来了,不想见他吗?
“将军不信?”凌承安看着他半信半疑的神色,慢悠悠地道:“将军太不了解女人了,若非因为你,她又如何会置身于危难之中?”
“你说她喜欢你,所以不会怪责将军吗?”
凌承安又摇头,挑眉道:“越是喜欢,心里的怨愤就越多。爱得越深,恨得也越深……”
他说着,忽然急急退后。
赵玄凌立刻察觉到不对,也跟着后退。
眼前一阵轰鸣声,烟雾滚滚。
几个人立刻从灌木丛中现身,挡在赵玄凌的身前,另外有几人立刻追上逃离的凌承安。
“突厥王子还真是大手笔,哪里弄来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江元镇咳着嗽闯过来,对赵玄凌正色道:“他们躲藏的地方翻过了,根本没见着人,沿路搜查,也没发现。”
他顿了顿,只能硬着头皮说:“看着不像是凌承安把人藏起来,更像是大嫂自己躲起来的。”
“我知道,”赵玄凌的声音还算平稳,只是赤红的双眼显露出不镇定来。
一阵阵的轰隆声传来,在场的人不由变了脸色。
“老大,四周被人埋下了不少的惊雷。”
不用底下的人来禀,赵玄凌也看出来了。惊雷一个接一个,绕着院子轰炸,再留在这里,非死即伤。
江元镇抹了把脸,恨恨道:“突厥人怎么出了个狡猾的,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问题是,他已经派人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凌承安到底怎么把惊雷悄然无声地埋下?
一阵轰鸣声,叫江元镇耳朵嗡嗡作响。
几人不敢动弹,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惊雷会在哪里。
“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元镇看着四周的浓烟,隐约传来惨叫声,不由皱起眉头。
赵玄凌正皱眉,忽然听见一声嘶鸣声由远至近,不由惊讶道:“青墨!”
青墨循着他的声音,很快跑到赵玄凌的跟前。
江元镇惊讶地发现,这匹平日调皮捣蛋的骏马一路走来,居然没踏到惊雷。
赵玄凌也发现到了,拍了拍青墨的脑袋:“你知道哪里没有惊雷,对吗?”
青墨欢快地嘶鸣一声,显然是回答了赵玄凌的话。
“很好!跟上!”
青墨在前头走,赵玄凌带着一行人,终于平安离开了院落。
他看着四周浓雾滚滚,不由皱眉:“多少兄弟受伤了?”
江元镇的心也有些沉重,毕竟那些都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兄弟了:“能走出来的都出来的,余下的已经……”
不是死了,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不出来拖累赵玄凌了。
赵玄凌目光暗淡,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凌承安的陷阱。
都怪他太轻敌了,凌承安独自前来,赵玄凌知道或许有诈,但是没料到凌承安如此胆大,以自己为诱饵,不惜在四周埋下惊雷。
惊雷一炸,死伤无数,凌承安就不怕误伤吗?
就算他看起来多像定国人,到底是一个突厥人,胆大勇猛。
轰炸之后,火势蔓延,他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火浇灭了。
赵玄凌在屋外看了又看,伸手沾了沾地上烧成灰烬的东西。
“这是……扁担和篮子?”
江元镇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老大,这附近很多小贩在高声叫卖,我还奇怪突厥人怎么会选这样的地方。”
敢情那不是小贩,全都是突厥人假扮的,就是为了把叫卖的东西无声无息地留下,谁也不会怀疑。
他又在附近找到炸碎的瓦罐,看来突厥人早有准备,偷偷把惊雷都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里面,谁能想到里面竟然会藏着这样的东西?
一时大意,让凌承安得逞了。
江元镇咬咬牙,恨不得把凌承安撕成粉碎。
余下大难不死的兄弟们也红了眼圈,但是死者已逝,该做什么,还是得继续做。
“老大,发现了大嫂的踪迹,就在十里外的山坡上。”
赵玄凌双眼一亮,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她身边还有什么人?”
小子摇头:“除了大嫂,没有别人的痕迹。突厥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我们的人正跟着。”
“继续盯着,不管突厥人往哪里逃,都决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赵玄凌说着,立刻翻身上马:“立刻带我去那个地方。”
他心里激动,终于能将唐子嫣接回自己的身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丈夫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毒丈夫
赵玄凌难掩激动的心情,青墨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悦,撒开蹄子比往常跑得更快。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已经停留在十里外的山坡下。
山坡上是一栋简陋的木屋,应该是山林的猎人偶尔歇下临时搭建起来的,外面看起来因为风吹雨打而累累斑驳,十分寒酸。
唐子嫣就在这样的地方吗?
赵玄凌不由有些心疼,他翻身下马,见四周静悄悄的,不像是有埋伏。
江元镇也叫人在四周探查了一遍,并没有突厥人留下的痕迹。
凌承安就这样把唐子嫣还给自己?
赵玄凌心下警惕,却又抵不住能够见到唐子嫣的欢喜和激动,到底还是直接走近了木屋。
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隐约的低吟,断断续续的,似是埋在被褥中,努力压抑着的声音。
赵玄凌心下一紧,加快脚步踏了进去。
里面的人似乎被惊动了,声音一停,埋在被褥中的半张小脸,还有一双眼睛流露出惊慌来。
屋内比外面好不了多少,杂乱简陋,桌椅都没有,只得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旧软榻。唐子嫣正披头散发地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能够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抓住毯子的双手苍白没血色,就像那张小脸一样。
赵玄凌脚步一顿,仿佛怕惊着唐子嫣一样,缓和了脸色,轻柔地安慰道:“别怕,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接我……回家?”唐子嫣一听,有一瞬间的疑惑和茫然,很快又回复过来。
是了,凌承安引开这些人离开之前告诉过她,因为受伤忘记了很多事,对方或许会用谎言来迷惑自己。
所以所谓的回家,是赵玄凌打算趁她忘了事,要把自己抓回去,好威胁凌承安吗?
唐子嫣暗暗想着,瞪着赵玄凌,自己绝不能被这人正直的外表给迷惑了。
“我是来接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赵玄凌看出她眼底的防备,声音更加轻柔了。
我们的孩子?
唐子嫣皱起眉头,在赵玄凌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伪装,那样的欢喜,那样的温柔,都不像是假的。
她心里迟疑起来,究竟是凌承安误会了赵玄凌,还是说这个将军大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做戏?
若是如此,唐子嫣都不能不给赵玄凌一声赞,实在太像了,叫人分不清真假。
“你不要过来!”
她看见赵玄凌想要向前走一步,连忙喝道。
赵玄凌只能再次停下脚步,无奈地道:“看,我手上什么都没有,不会伤害你的。你跟我走,好吗?这里潮湿阴凉,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跟他走吗?
唐子嫣露出挣扎的神色,她的肚子隐隐作痛,或许就要生了。
如果不跟着这人走,躲在这个地方,难道要独自把孩子生下来吗?
光是想想,唐子嫣就觉得害怕了。
这个简陋的地方,脏兮兮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生下来后,又能不能有更好的地方生活?
一路颠沛流离,凌承安如今又不知道如何了。
想到这里,唐子嫣忍不住开口:“凌承安呢?你对他怎么样了?”
听见她提起这个名字,赵玄凌就心头火气。
那个男人害死了自己这么多的兄弟,如今又诱、惑了他的女人吗?
“放心,他很好。”赵玄凌的回答,颇为咬牙切齿。
唐子嫣依旧警惕地盯着他,对赵玄凌的话半信半疑。
“来,先跟我离开这个地方。”赵玄凌担心凌承安又留下了什么陷阱,这个地方决不能久留!
“我……”
唐子嫣盯着赵玄凌瘦削的脸颊,下巴又满是胡渣,可见一直风尘仆仆,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但是这份憔悴在她看来,却忍不住有些心疼。
怎么会心疼呢,这明明是她的仇人!
对,仇人!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在低低地告诉自己,赵玄凌杀了自己的父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唐子嫣的双眼渐渐变得赤红,面容狰狞起来。
赵玄凌看出她的不对劲来,暗忖凌承安不知道对唐子嫣做了什么,赶紧扑了上去。
可是他的双臂还没来得及拥抱唐子嫣,就被一道冰冷的刀刃狠狠刺入了胸膛,尖锐的痛楚骤然而来。
赵玄凌怔怔地看着唐子嫣的右手紧紧握住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送入自己的胸口,心底一疼,嘴边不由溢出鲜血来。
一刀刺下,唐子嫣赤红的双眼渐渐褪去,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惊叫起来。
她杀了人,她的双手居然杀了人吗?
刚才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唐子嫣回过神来,已经把匕首送入了赵玄凌的胸膛里!
唐子嫣觉得那把匕首刺进的不是赵玄凌的胸膛,而是自己的,剧烈的痛楚叫她几乎要呼吸不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听见里面的惊叫声,江元镇立刻闯了进去,看见赵玄凌口吐鲜血,胸膛上还插入了一把匕首,不由大惊失色:“老大!”
“将军!”身后的几个小子也是白了脸,马上冲了过去,扶住了赵玄凌。
赵玄凌缓了一口气,看着惊慌失措不停尖叫的唐子嫣,艰难地伸出手臂,抓住了她的手:“嫣儿,别怕,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他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胸膛剧烈的疼痛。
好不容易说完,唐子嫣的尖叫声逐渐停了下来,却忽然抱住肚子呼痛:“好疼,将军,我好疼啊……”
赵玄凌也慌了,一手捂着胸膛,一手想要扶起唐子嫣,却是有心无力。
江元镇满脸惊慌,将军受伤,大嫂这个时候却要生孩子吗?
“快,叫太医立刻赶过来。”
他话音刚落,两个小子就飞奔出去,翻身上马,眨眼间就快马加鞭而去。
若是迟了一时半刻,赵玄凌和唐子嫣都可能会没命!
江元镇扶着赵玄凌,看着他胸膛上的匕首,不由扫向一边呼痛的唐子嫣。
大嫂居然会刺伤老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承安这个小人,究竟在大嫂身上做了什么?
如今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了,保住两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太医不到一刻钟就被小子轮流夹着过来了,落地的时候还昏头转向,脸色苍白,险些晕了过去。
就算他是随军的太医,被这些小子粗鲁地对待,也要受不住的。
不等太医恢复,两个小子直接把人架着进来。
太医双腿发软,看着赵玄凌胸膛上的匕首,脸色更白了。
出行前,皇上和皇后就叮嘱过,赵玄凌救驾有功,决不能让他有半点差错。
他的目光又落在一边的唐子嫣身上,看着她挣扎痛呼的模样,脸色更白了,没有一点血色。
若是太医没忘记,皇后娘娘还特别提到,将军夫人是被牵连的,也绝不能有事。
他忍不住摸摸脖子,看来自己若不使出浑身解数救起两人,以死谢罪就算了,一家老小都要保不住了!
太医先是上前要查看赵玄凌的情况,却被他粗鲁地推开:“先看夫人如何了,是不是要生了?”
闻言,太医只能又蹲在榻前,查看唐子嫣的情况,半晌点头道:“夫人的羊水已经破了,要生了。”
说罢,他脸上有点尴尬。
自己是太医,不是稳婆,接生的事他也不会!
赵玄凌也想到了,江元镇立刻打发小子们去请稳婆过来。
稳婆莫名其妙被人掳过来,吓得快昏厥了过去。
江元镇来不及详细解释,只道是:“夫人忽然临盆,情势所逼,两位得罪了。”
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家,就是奇怪不在家里生孩子,却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其中一个稳婆看见赵玄凌胸膛上还插着的匕首,惊叫一声,被他瞪了过来,吓得腿都软了。
江元镇赶紧把稳婆扶起来,催促道:“快,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稳婆只能暗下恐惧,掀起了毯子,很快便皱起了眉头:“不好,胎儿的位置不对,夫人看来要难产了!”
太医已经退到了门外,听见稳婆的话,后背的冷汗就出来了。
他想着,要是保不住将军夫人,也是天意就算了,若是保不住将军,自己就没脸回宫见皇上和皇后了,便偷偷问江元镇道:“副将大人,还是先让微臣给将军包扎伤口,那匕首总不能一直不j□j。”
江元镇何曾不知,但是唐子嫣难产,要赵玄凌出来乖乖包扎,简直难如登天!
他急躁地来回踱步,又不敢随意进去,看到不该看见的。
“老大,先出来包扎,别把稳婆给吓住了。”江元镇低声劝着,知道稳婆害怕赵玄凌,双手都抖了,怎么帮唐子嫣接生?
赵玄凌总算听了进去,半晌后,脚步蹒跚地走了出来。
江元镇立刻扶住他,太医也赶紧上前仔细查看,忽然脸色一凝:“不好,匕首上有毒!”
银色的匕首上泛着淡淡的青光,显然叫人实现抹了毒!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我果然得了流感,嘤嘤~~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杀无赦
第一百五十七章杀无赦
江元镇闻言,大吃一惊:“太医,匕首上的是什么毒?”
太医看了又看,头疼了:“看样子似乎是南疆的毒,微臣只能暂时用药压制住,解药要徐徐而为之。”
赵玄凌听着屋内传来唐子嫣痛苦的叫声,皱眉道:“先把匕首拿出来,其他的等回京后再说。”
江元镇却担心了,问道:“太医,匕首拿出来后,会不会让毒素蔓延得更快?”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拿出来,也不是办法。”太医思前想后,匕首决不能继续留着。
手边没有麻沸散,太医又头疼了,咬牙问道:“没有足够的药,只能委屈将军了。”
“没事,来吧。”赵玄凌坐直身,示意太医动手。
江元镇紧紧盯着太医的动作,只见他卷起袖子,抓住匕首的把柄,一下子狠狠抽了出来。
一时间,鲜血喷了太医满头满脸。
他也顾不上,把匕首递给江元镇,立刻用药给赵玄凌止血。
江元镇也不敢马虎,匕首上有毒,必须保管好,才能叫太医回宫后配出相应的解药来。
他用一方手帕仔仔细细地包好匕首,又叫人做了一个木制的剑鞘,把匕首放在里面,这才藏在怀里,贴身带着。
赵玄凌一声不吭,叫太医佩服。
太医麻利地给他包扎好,勉强是止血了,叮嘱道:“将军最近小心些,别扯开了伤口。”
里面的痛呼声越来越大,赵玄凌随意点了下头,满脸急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呢,送过来了吗?”
“正在路上,”江元镇深知他们进去都不妥当,立刻叫人去把翠竹和霍嬷嬷请过来,如今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赵玄凌来来回回地踱步,看着天色,足足一个多时辰了,里面唐子嫣的叫声慢慢低了下去,更是担心得不行。
霍嬷嬷和翠竹终于赶了过来,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白,路上给马车颠得浑身发软。
可是如今都顾不上了,互相搀扶着,简单收拾赶紧了,便立刻进了木屋。
霍嬷嬷看着唐子嫣浑身是冷汗,面无血色不说,嗓子都叫哑了,不由急了,问两个稳婆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身子骨太虚弱了,孩子出不来。”稳婆双手都是血迹,也是焦急。再这样下去,孩子出不来,唐子嫣也得撑不住。
翠竹听着,差点要晕过去了:“难道没别的法子,叫夫人长点力气吗?”
霍嬷嬷忽然想到了:“快,去马车,把锦盒送过来。”
翠竹立刻出去,很快带着锦盒回来了。
霍嬷嬷打开锦盒,里面是切成一片片的人参:“叫夫人含着了。”
稳婆看见唐子嫣含住人参片后,面色缓和一些,便急急道:“夫人,深吸一口气,对,用力!”
唐子嫣迷迷糊糊听见稳婆的话,知道自己再不努力,孩子就要胎死腹中了。
她浑身的力气几乎都要用尽了,还是没能听见孩子的哭声。
难道孩子还没出生,就要死在自己的肚子里吗?
隐约中,唐子嫣似乎听见了稳婆的声音:“孩子还是出不来,怎么办?你快去外面问大人,是保大还是保小?”
不,她想要开口,叫稳婆不要去问赵玄凌,一定要保住孩子。
翠竹出去后,很快回来了,眼圈一红道:“嬷嬷,将军说要保住夫人。”
孩子还能再有,但是唐子嫣却只有一个。
唐子嫣不知道听了,究竟是喜还是悲,积攒了最后一点力气,狠狠用力。
“孩子出来了!”稳婆惊呼一声,立刻去接。
一阵虚弱的哭声传来,唐子嫣终于可以放任自己沉浸黑暗之中……
“恭喜将军,是个千金!”
稳婆用锦袍裹紧孩子,笑着送了出来。
赵玄凌僵着手,不敢抱孩子,手指轻轻一戳,听见孩子低低的闷哼声,嘴角微微翘起:“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夫人身子虚弱了一些,回头将养着就是了。”
稳婆不是第一次遇上难产的孕妇,却没一个像唐子嫣这样还算顺利生下孩子的。
幸好生的早,要不然孩子就得窒息没气了。
赵玄凌手足无措,一时间成为了孩子他爹,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不愧是他的女儿,无论多艰辛困难,到底还是坚强地活过来了。
江元镇瞥了眼刚出生的将军女儿,皱巴巴的一张小红脸,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赞扬的话来,嘀咕道:“怎么红彤彤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他被赵玄凌瞪了一眼,稳婆笑呵呵地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两天长开了,就好看了。”
爹娘长得这样好,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赵玄凌听着心里高兴,看了又看自己的女儿:“瞧着这眉眼,跟夫人更相像一些。”
江元镇扭头盯着自家老大,究竟怎么从一个皱巴巴又红彤彤的小脸蛋上看出像唐子嫣的?
不过刚做了爹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他想到以后哪一天,自己也要做爹爹,或许会比赵玄凌说的话还要傻。
江元镇摸着下巴,琢磨着自己和胡桃儿是不是该努力努力,赶紧生下一两个孩子,叫自己江家有后,也让家里热闹起来?
木屋终究太简陋,也不怎么干净,原本不该做产房的。
可惜唐子嫣生得急,实在没办法,才将就了。
如今孩子平安,唐子嫣也还好,赵玄凌就打算让人把他们一并送回府去。
不送两人回去,他是一刻都不能安心。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铺上了厚厚的被褥,车窗都封得严严实实,就怕唐子嫣吹了冷风,以后就要难受了。
孩子要吃东西,可是唐子嫣一直昏迷不醒,只好将就着去附近找刚生下羊羔的母羊奶,勉强喂了两口。
这个女儿经历了一番苦楚,又出来得早,个头很小,瘦巴巴的,太医看过后只说身子极为虚弱,要小心养着。
赵玄凌不敢叫别人盯着,只让霍嬷嬷带这个孩子,连稳婆都送走了,也不准备请奶娘。
府中多一个陌生人,唐子嫣身边就更危险一些。
霍嬷嬷一路抱着小小姐,压根就不放手,翠竹忙前忙后,伺候着昏睡的唐子嫣,一路忙碌。
原本赵玄凌想要在马车里一直陪着唐子嫣的,却被江元镇劝住了。
“老大,夫人突然用匕首刺伤你,显然不是她的本意。指不定凌承安或者他背后那个南疆来的丫鬟动的手脚,要是再来一回……”
唐子嫣身体虚弱,力气也不大,刺人的时候也没准头,这才没叫赵玄凌立刻送命。
但是下次呢,谁也说不准。
“夫人若非本心,如今迷迷糊糊的,等哪天醒过来,知道自己刺伤了将军,只怕心里要内疚难受。”
赵玄凌听罢,也知道唐子嫣如今的情况不明,只好隔着车厢时不时跟霍嬷嬷和翠竹问起唐子嫣的情况,不敢留在她的身边。
因为刚进木屋的时候,唐子嫣的双眼茫然,却没有杀意。
却在下一刻,突然双眼通红,她好像忽然被人操控了一样,冷不丁就把匕首刺了过来。
江元镇说的对,或许凌承安对唐子嫣做了什么,才叫她失去了理智,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唐子嫣刚才稍微清醒过来,就害怕得大声尖叫。
赵玄凌对凌承安咬牙切齿,真是小看了这个突厥王子,比想象中还要狡猾狠毒。
没有什么比起唐子嫣,叫赵玄凌不防备了。
唐子嫣出手,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有效。
凌承安早就预备了这一手,所以才放心地把唐子嫣留下,为的就是刺伤自己。
可惜凌承安算计了所有,却没算到唐子嫣的身子虚弱,即使失去了记忆,在刺过来的一瞬间,匕首的刀刃偏了。
江元镇说是唐子嫣毕竟不是武人,即使离得近避不开,力气和准头都是不够的。
但是在赵玄凌看来,却是唐子嫣下意识地挪开了要害。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可是赵玄凌却发现了,才没有避开。
不管凌承安对唐子嫣做了什么,又让她忘记了很多事,到底还是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赵玄凌胸膛隐隐作痛,却忍不住嘴角挑起,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来。
凌承安到底是棋差一着,说明这场无声地战事,笑到最后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不必再隐匿行迹,向皇上禀报,调来士兵,把所有突厥留下的据点都全部捣毁,一个不留!”
赵玄凌冷笑着,原本还想引蛇出洞,耐心擒住凌承安,如今他却没这个耐心了。
凌承安不是很会躲,又很会算计吗?
那他就大张旗鼓的,把凌承安逼到墙角,叫这人逃不了,走不掉,束手无策,又在绝望之中失去了一切!
江元镇看出赵玄凌的用意,迟疑道:“老大,皇上是让我们活捉突厥王子。若是如此,不留神把人杀了,该如何交差?”
“我这就书写一封密函送去宫里,活捉凌承安,牺牲太大了。只要他一死,突厥就会一蹶不振,根本不需要用凌承安作为人质来威胁突厥!”
赵玄凌相信,只要凌承安活着的一天,定国都无一日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难平
第一百五十八章意难平
唐子嫣在被褥中低声呢喃,她昏昏沉沉中,似乎看见了很多破碎的情节。
想要仔细看清楚,可是她走得近了,只看见自己双手沾上了血腥,不由吓得尖叫起来。
翠竹被唐子嫣凄厉的叫声吓醒了,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用力摇醒被褥中还似睡非睡的唐子嫣:“夫人,醒醒!”
唐子嫣猛地睁开眼,看见一脸担心的翠竹,双眼茫然。
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也不清楚自己是谁,更不明白自己在哪里。
一时间,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夫人醒了?来看看小姐,她睡得更香甜了。”霍嬷嬷示意翠竹不要惊吓了唐子嫣,她抱着襁褓慢慢走近,把孩子的小脸露了出来,减低唐子嫣的戒心:“小姐长得好,看这小脸蛋跟夫人多像。性子又乖巧,一直体贴着夫人,都没怎么哭闹。”
原本看见陌生的嬷嬷和丫鬟,唐子嫣还有些害怕。
但是见着自己女儿红扑扑的脸颊,襁褓又是干净整齐,显然孩子受到了妥帖的照顾。
唐子嫣觉得面前的两人,或许对自己无害,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把孩子给我抱一抱。”
“来,夫人小心着。”霍嬷嬷轻手轻脚把孩子递了过去,见唐子嫣抱在怀里,又把送来的热水沾着手帕,轻柔地给唐子嫣擦脸。
见唐子嫣要避开,霍嬷嬷露出和蔼亲切地笑容:“夫人别怕,奴婢给你擦擦脸。夫人睡了这么久,该是饿了。翠竹,还不赶紧给夫人把鸡汤呈上来?”
翠竹麻利地把炉子上还温着的鸡汤送来,唐子嫣抱紧孩子,皱了皱眉。
霍嬷嬷见她警惕,便用勺子舀起一点,倒在一个小碟上,自己喝了下去。
看着霍嬷嬷亲口喝了,唐子嫣这才单手接过鸡汤,一点点喝了下去。
她睡了这么久,早就饿了,被鸡汤的香味勾得饥肠辘辘。
如今孩子抱在怀里,暖暖的,喝下鸡汤,浑身像是有了力气,唐子嫣惬意地眯起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车窗都给封住了,不由皱眉:“这是做什么,困住我吗?”
“不是的,夫人。”翠竹连忙摇头,解释道:“刚生完孩子见不得风,那个木屋四处漏风,到处也不干净,不是久留的地方,小姐也不适合住着,将军便做主,叫夫人将就着在马车里几天,送夫人去一个平安的地方。”
“什么平安的地方,”唐子嫣抱紧孩子,有些惴惴不安。
声音有些大了,孩子挣扎了一下,似乎要醒来。
唐子嫣连忙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孩子,低声道:“快告诉我,你们要送我去哪里。”
翠竹闻言,不由红了眼圈:“夫人不记得奴婢了?奴婢从小就跟着夫人,霍嬷嬷也是夫人的奶嬷嬷,奴婢们绝不会伤害你的。”
“当真?”唐子嫣也觉得对着两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见两人点头,她浑身的紧绷这才松懈了一些,却没有尽信:“你们是我的身边人,怎么就听赵将军的话。”
霍嬷嬷和翠竹面面相觑,原本江元镇说唐子嫣可能忘记了很多事,她们还将信将疑。如今看来,唐子嫣压根就不记得人,更别提是赵玄凌了。
“夫人真想不起来了?”霍嬷嬷小心翼翼地问,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她可怜的夫人,这一路上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竟然连将军都记不起来了?
唐子嫣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我不记得了,也想不起来……”
“夫人,将军是姑爷,是您的夫君。”翠竹扶着她,见唐子嫣目瞪口呆,又劝道:“夫人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仔细身子骨,可不能再累着了。”
霍嬷嬷也是附和一声,扶着唐子嫣躺下,见她盯着襁褓,又把孩子放在唐子嫣的内侧:“夫人跟小姐先睡着,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奴婢,若是哪里不舒服,也得赶紧说出来。”
唐子嫣疲倦地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之前,没错看霍嬷嬷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儿。
赵玄凌居然是她的夫君,难道凌承安在说谎?
想到她对凌承安的陌生感觉,一时心烦意乱。
赵玄凌接到了宫中的信函,不由喜上眉梢。
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对凌承安杀无赦。
他把信函收好,嘴角一弯。
这就行了,没有了束缚,凌承安这次还能往哪里逃?
江元镇拍马上前,禀报道:“老大,京中赶来的援兵已经要到了。”
“很好,找出凌承安的藏身之处了吗?”
“是,所以能找出的据点都翻了一遍,还抓到了一个投靠突厥的定国人。不过上了几样刑具,就已经哭爹喊娘,说出了凌承安可能藏身的地方。”江元镇咬牙切齿,他还说为何跟凌承安见面的院子外,无声无息就被偷袭了。
原来有见钱眼开的定国人助纣为虐,叫兄弟们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这个仇,他哪能不报!
“老大,那些人已经一个不落地抓起来了,交给兄弟们来处置如何?”
“可以,”赵玄凌想也不想就点头了,失去了那么多重要的兄弟,底下的人心里窝着一把火,是需要一个泄愤的地方:“不要做得太过火了。”
只是分寸,还是必须有的。
江元镇点了点头,这些定国人卖国求荣,以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全部落在他们手里,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老大,我们还找到了一批好东西。”
他呲牙一笑,大手一挥,两个小子小心翼翼地抬出了一箱东西放在赵玄凌跟前。
箱子打开,赵玄凌看见了里面满满的惊雷,不由挑了挑眉:“在哪里找到的?”
“这些东西都是定国人私下做的,手艺还很不错。”江元镇恨恨道,还说凌承安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在他们的地盘里无声无息地搜罗到这么多的惊雷,原来是有定国人私下卖给了突厥!
他在心里,又给那些人添了一笔,冷笑道:“老大,突厥王子送来一份大礼,我们以牙还牙如何?”
“不错,”赵玄凌看着箱子里的惊雷,嘴角的笑容渐冷。
听见外面轰隆巨响,唐子嫣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抱紧了孩子。
霍嬷嬷也是皱眉,敲了敲车门,外面留守的江元镇便立刻低声解释道:“没事的,前面的山路被大雨冲垮了,只能炸开。”
至于那么血腥的真相,就不要吓着还在月子里的大嫂了。
唐子嫣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
翠竹赶紧把吃食摆了一桌,对江元镇不满意道:“副将大人该早些说的,叫人吓得不轻。”
“实在对不住了,马车已经远远落在后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大嫂。”江元镇“嘿嘿”傻笑了两声,听着里面没动静,不由有些尴尬。
霍嬷嬷见唐子嫣低下头不吭声,连忙道:“江副将,这要炸多久,才能继续赶路?”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若是大嫂受不住,我让人把马车再往后躲躲。”江元镇也有些发愁,赵玄凌是草木皆兵,不愿意把唐子嫣放在视线不及的地方。
于是一直跟在后头,如今前面正在激战,他就亲自守着马车,一步不敢离,却担心前头的战况。离得太远,又担心赵玄凌看不到而不安。
幸好唐子嫣这时候发话了:“不碍事的,就这样吧。”
只是炸个山路而已,她也不必大惊少怪。
示意霍嬷嬷抱住孩子,捂住孩子的耳朵,没叫那些响声惊动了她的好眠,唐子嫣这才心不在焉地用起饭菜来。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送来的饭菜,还热着,色泽漂亮,显然是刚出炉就送过来了。味道极好,十分合她的胃口,应该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唐子嫣微微有些失神,如此了解自己的口味,又这般大费周章的贴心,如何不是身边人?
那么说,是凌承安骗了她?
想到凌承安每次过来见自己,都站在榻前,从来不碰她。
吃住都是思烟这丫鬟来打理,但是思烟看着自己的时候,看似恭敬,实质上却是十分警惕。
唐子嫣想到有一次她要去外面走走,思烟立刻就阻止了,低眉顺眼的,却不肯挪开一步。
哪里像如今跟前的翠竹,不但乖巧听话,又事事为她着想。
越想越是不对劲,唐子嫣勉强用了几筷子,便吃不下了,又将孩子抱在怀里,似乎这样才能叫人安心。
孩子可能被她抱得紧了,有些不舒服,低低地哭了起来,声音跟猫儿一样虚弱无力,听着就叫人心疼。
唐子嫣慌了:“这是怎么了,她哪里不舒服了?”
霍嬷嬷摸了一下,笑道:“夫人别急,小姐没湿,应该是饿了。”
她也有些犯难,羊奶太腥,小姐喝两口就不肯吃了,如今越发瘦弱。
按理说,该是有奶娘的,可是这时候外面的人又信不过。
再不然,就只有叫唐子嫣自己亲自来喂小姐了。
霍嬷嬷正愁着,外头又是轰隆一声,渐渐声音便停了下来。
江元镇心下一喜,看来事情成了,凌承安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很快又要回到甜甜蜜蜜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顺天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顺天意
凌承安没想到自己彻底惹怒了赵玄凌这个疯子,居然不计后果,发动所有的人手,把一切突厥留下的据点都一一捣毁。
里面的东西被彻底烧毁不说,连人也一个没留下。
疯狂的报复,还一路追到了这里来。
凌承安心里烦躁,他从来运筹帷幄。要不是这次能带进定国的人手太少了,又如何会叫赵玄凌反将一军?
思烟看着满脸急躁的他,低声劝导:“主子不如避一避,定国不是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十年?你觉得那位赵将军会容许我还有一个十年吗?”
凌承安冷笑着,赵玄凌恨不得立刻手刃了自己。
他皱着眉头,又道:“定国皇帝身边不是有我们的人,怎么突然对方变得如此凌厉了?”
按理说,花费那么大笔的银两,又送上无数美姬,那些臣子该是鼓吹着新帝,把赵玄凌的胆大妄为一再夸大,这个将军的功勋实在太高了,他就不信新帝心胸宽广,一点都不介意!
身为定国皇帝,刚刚继位,赵玄凌在百姓里的影响力太大了,哪个坐在龙椅上的帝王都不可能安心!
思烟刚收到消息,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主子,那些人一半被新帝撤下,或者秘密处决了,余下的不敢再进言。”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一点用处都没有!”凌承安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才等到这个最好的时机,居然没能成事!
那些胆小的定国人,收了他那么多的好处,最后竟然退缩了?
“我们手里不是握着那些人的把柄,都用上了。这时候,我们绝不能输!”就算毁掉这些埋了几年的暗线,凌承安也绝不愿意死在赵玄凌的手上!
“是,”思烟毫不犹豫地领命,不管凌承安做什么,她都绝不会质疑。
凌承安就是她的天,她的佛,任何挡住他去路的人,自己都绝不会饶恕!
握着的那些把柄,如果送到定国皇帝的跟前,那些人都活不了。为了活下去,就要替他好好办事,在新帝面前给赵玄凌“美言”几句。
凌承安冷笑,一句谎话说上千百次,那就是真话。
他就不信,新帝刚开始的坚持,千百次的进言后还能一直不动摇!
思烟听命而去,吩咐布置,务必要给赵玄凌的后方一个沉痛的打击。
只是她刚刚离去不久,宅子一阵轰隆声,烟雾滚滚,不由大惊失色。
居然有人在宅院里投下惊雷,这不可能!
所有的惊雷都被藏在地牢里,秘密存封,余下的只怕都被那些烧掉其他据点的定国人都毁掉了,怎会出现在这里?
凌承安在浓烟中捂着口鼻,咳嗽不已。
他也不明白,宅子里为何会出现大量的惊雷?
不等凌承安惊讶,又是一声巨响,惊雷几乎就在屋前炸开。
守在前院的突厥士兵惨叫一声,烟雾散开后,凌承安只看见七零八落的尸首横在院前,不由皱起眉头。
“主子,”思烟赶回来,挡在他身前:“主子快走,奴婢来殿后。”
凌承安深深看着她,连忙退到密室前,打开石门闪身进去。
思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石门后面,密室重新恢复了原样,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等了又等,却没看见有人闯进来,她不由满脸狐疑。
许久,一队定国士兵进来查看地上的突厥人死透了没有,躺在地上的,都狠狠补了一刀,叫思烟看得满心发寒。
瞥见门口安然无恙的她,领头的小子嗤笑一声:“这丫头真够大命的,这么多的惊雷都没炸死她。”
“大命又如何,活着比死了还惨。老大正在气头上,能轻易放过她?”
“别忘了,唐子嫣就是拜她所赐,不但忘记了将军,差点连将军的孩子都死在突厥人的手里。”
众人对她怜悯的眼神,叫思烟后背发寒。
他们优哉游哉地说着话,似乎没有追赶凌承安的意思,思烟偷偷松了口气。
冷不丁一人看着她,凉凉地开口:“你是不是想突厥王子逃走了,心里很庆幸?”
小子们闻言,哄然大笑:“别逗了,这个地方我们里里外外勘察了三四遍,每一处地方都清清楚楚,哪里能让突厥王子轻易逃走?”
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不眠不休,差点把这里掘地三尺了,哪里能叫凌承安跑掉?
思烟一听,心里彻底凉了!
凌承安进了密室,心里略略一松,赶紧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
只是刚出去不久,就听见一阵马蹄声,远远便见一队人马向自己的方向赶了过来。
他大吃一惊,这个密室是宅子附带的,原本的主人想要藏财务用的。
被凌承安买下来后,加以改建,把密室另外一面打通做了出口,作为逃生用的秘密通道。
按理说,这个出口,除了那些死了的工匠和自己,连思烟都不清楚的,怎么会有人知道?
来不及躲藏,那些人已经赶到他的跟前来了。
凌承安冷冷盯着马背上的赵玄凌,看着他浑身狼狈,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伤不轻,不由冷笑:“赵将军果真命硬,这样重的伤都死不了。”
“确实,二王子费尽心思,也没能把我拿下,看来是天意如此。”赵玄凌也是一声冷笑,自己再狼狈又如何,凌承安还不是变成瓮中之鳖,叫自己擒住了吗?
凌承安的脸色极为不好,他看了眼身后的暗室,这里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再躲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看着渐渐包围之势的定国士兵,他眯起眼,居然笑了笑:“我很好奇,赵将军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按理说,除了我,绝不会有人知道密道的出口在哪里。”
赵玄凌翻身下马,伸手安抚了一下暴躁的青墨,淡淡道:“是殿下太过于自负了,当初请来工匠修缮密道,最后毫不留情把工匠都杀了抛尸在外。却没想着最后去看看,留下了一个没完全断气的工匠。”
只要是没死的人,底下的小子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能把人找出来!
凌承安没想到,当初为了不让人起疑,所以制造了一场意外,对外说是里面的工匠被瘴气毒死了,身上都没有外伤。
其实都是被突厥士兵用手摁住喉管,一个个窒息而死的,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不可能!
“那人不过是背过气而已,却被以为是死了,被家人收拾进棺材,停灵一夜,居然醒过来了。他们匆匆离开这个城镇,难怪殿下没注意到。”
应该说区区一个小人物而已,还轮不到凌承安来操心,只以为都收拾干净了。
赵玄凌冷笑,多得凌承安的自负,才叫他们抓住了他!
凌承安真没想到,底下会出了那么一点的差错,就叫赵玄凌一下拿捏住,问出了密道的出口,轻易抓住了自己。
他嗤笑一声,索性抬头盯着赵玄凌道:“将军也不必得意,皇帝的意思,不是活捉好,好威胁父汗?”
赵玄凌挑了挑眉,不意外凌承安知道朝廷的动向。应该说,他早就开始怀疑,有人在背后操控臣子向新帝进言。就在刚才不久前,他就收到了曾湘玉传来的密函。
果然,不能小看了凌承安这个人!
“殿下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同意了,就地处决了你。殿下死了,突厥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即使将你作为发兵的理由,又能奈何得了定国吗?”
听了赵玄凌的话,凌承安不由一怔。
这个柱国将军,还真是豁出去了,连突厥对定国发兵也不在乎吗?
赵玄凌抚了抚胸膛上的伤口,露出冷然的笑容:“殿下送来的大礼,我已经收下了,也请殿下接受我的回礼。”
身后的士兵冲了上去,将凌承安团团围住。
凌承安看着他胸口上的伤,忽然笑了:“将军中的奇毒,除了我手底下那个南疆女子,谁也治不好。若是我死了,她也绝不会妥协交出解药。到时候,将军只怕凶多吉少。定国绝不会有人,能够解开这种毒!”
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开始迟疑了。
赵玄凌却伸出手,缓缓落下:“皇上的旨意,突厥二王子杀无赦,就地处决。至于其他的,殿下就不必担心了。”
凌承安嘴角的笑容一僵,为了杀他,赵玄凌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他这才有些慌了,扫向四周慢慢逼近的定国士兵,强装镇定地开口:“将军不要命,你们也要眼睁睁看着他送命?”
定国士兵们握紧刀剑,听见背后传来赵玄凌的声音:“为了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杀掉他,将头颅斩下来,送到边城挂在城墙上,叫突厥所有人看着,再不敢踏进定国一步!”
“是,将军!”
士兵们高声应下,凌承安只能眼睁睁看着十数把刀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足足四年的心血,就此要毁于一旦吗?
不过也好,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就算自己死了,还能把赵玄凌拖下水,实在够划算。
想到这里,凌承安带着笑,闭上了双眼,断了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六十章 后续事
第一百六十章后续事
收拾掉凌承安,不说赵玄凌,就是江元镇也忍不住松口气。
这个对手实在太难缠了,又花费了四年的准备。
要不是机缘巧合,找到了那个逃出生天的工匠,只怕凌承安又再逃之夭夭,不知道在后面策划什么来对付赵玄凌。
他收到消息,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是对宅子里的唐子嫣,江元镇更加忧心。
听霍嬷嬷的意思,唐子嫣变得很沉默,除了抱着孩子的时候还能露出一点笑容来,几乎每天都呆呆地躺在床榻上,夜里也睡不好,睁着眼总是一片茫然。
为此,江元镇不得不叮嘱霍嬷嬷多留神。
赵玄凌回来的时候,果然问起唐子嫣,江元镇也就老老实实地说了:“老大,大嫂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他皱起眉头,又咬牙切齿道:“那个突厥王子身边的丫鬟,已经被我们活捉了,几次想要寻死,被底下人牢牢盯着,怎么问都敲不开她的嘴巴!”
不说唐子嫣的异常,就是赵玄凌身上的毒,还得靠那个叫思烟的丫鬟来解开。
“暂时封锁消息,不要叫她知道凌承安已经死了。”
赵玄凌的话,叫江元镇恍然大悟。
只要凌承安不死,思烟就不会继续寻死,还是撬开她嘴巴的关键。
江元镇一拍脑袋,暗叹果真是老大,想的就是周全。
可是他正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看见赵玄凌站在暂时安置唐子嫣的院子外,一动不动地站着,盯着里面的方向,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不由心下叹气。
唐子嫣忘记了很多事,连赵玄凌都忘记了。
而且凌承安不知道给她灌输了什么东西,一直跟霍嬷嬷喃喃自语,对赵玄凌满是戒心。
想到这里,江元镇就觉得给凌承安死得太痛快了,就该好好地给他吃些苦头!
他也同情赵玄凌,刚刚做了爹爹,女儿都没能见几面,妻子眼里满是陌生的神色,就是自己这个外人看见了,都有些不忍。
赵玄凌有多期待这个孩子,身边的兄弟都是知道的,如今变成这样,都叫他们忍不住叹息。
江元镇想要安慰他,只是话到了嘴边,始终没能说出口。
因为,赵玄凌从来都不是需要安慰和怜悯的人。
赵玄凌呆站了很久,直到翠竹出来倒水的时候看见他,不由吓了一跳。
见里面没动静,翠竹走近了几步,低声道:“将军不用担心,夫人的脸色好一些了,只是夜里睡得不好,霍嬷嬷跟太医商量,要给夫人补一补身子。”
可惜唐子嫣吃得越来越少,叫霍嬷嬷心疼之余,也是各种发愁。
赵玄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太医说了,夫人什么时候能想起以前的事来?”
翠竹面露迟疑,答道:“太医说是夫人的额头受过重创,可能是磕到石头了,才会忘记以前的事,或许有淤血未清,手边没有足够的药材,回京后再慢慢诊治。”
“知道了,好好照顾夫人。”赵玄凌说完,又看了院子一眼,这才离开了。
翠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似是有种说不出的萧瑟,正叹着气,就听见里面传来唐子嫣的问话:“怎么去那么久?”
“来了,”翠竹赶紧进去,重新堆起笑意道:“再休整两天,我们就要回京中了。”
“京中吗?”唐子嫣低声呢喃,眼底透着茫然。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以前的事,回到以前住的地方,是不是就能想起来?
只是她用力想着,就会头疼欲裂,叫她有些害怕想起来。
“思烟呢?她在哪里?”
翠竹跟霍嬷嬷面面相觑,霍嬷嬷笑道:“江副将说是去找过了,没见过这个丫鬟,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了。”
翠竹也放下铜盆,低声撒娇道:“夫人有了奴婢和嬷嬷在,难道伺候得不够精心?总是想起别的丫鬟,奴婢可是会吃味的。”
唐子嫣被她逗笑了,倒是很快忘记了思烟的事,翠竹和霍嬷嬷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回到京中,皇后早就打发了好几个太医前来问诊。
唐子嫣被扶着进府里,被霍嬷嬷包得严严实实,生怕见了风。
她在大门前一顿,抬头看见牌匾上写着“将军府”三个字,不免有些紧张:“这里是赵将军住的地方?”
“这是将军的家,也是夫人的家。”翠竹柔声解释道,扶着唐子嫣进门:“夫人,我们回家了。”
回家吗?
听着这句话,唐子嫣只觉一直空荡荡的心,似乎被填满了一些。
一进门,她便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亭台楼阁,花卉假山,小桥流水,每一处都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见唐子嫣环顾四周,一副喜欢的模样,霍嬷嬷笑道:“这都是按照夫人的喜好,将军让人修缮过的,夫人可是想起一点来了?”
唐子嫣目光黯然,摇了摇头:“没,什么都没想起来。”
霍嬷嬷也有些沮丧,很快又劝慰道:“没事的,太医都说是夫人受过伤,才会忘记以前的事。在府里住几天,看着熟悉的东西,兴许就能想起来了。”
闻言,唐子嫣黯然地点了点头。
几个太医围着她把脉,一个个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也是头疼。
赵玄凌等得不耐烦了,很快叫翠竹把太医都请了过来:“夫人如何了?可有办法治好?”
“夫人应该是额头被撞伤过,残留着淤血,所以对以前的事记不清了。”
一个老太医说完,另外一人却若有所思道:“但是依老夫所见,夫人若是伤着了,只要清理了淤血,就该慢慢想起来。”
路上那位太医已经用温和的汤药,一点点把淤血排出来了,按理说应该想起来,但是唐子嫣依旧一片茫然。
“老夫以为,尊夫人忘记以前的事,不只是外伤,或许也有人刻意为之。”
赵玄凌听罢,不由蹙眉:“还请太医说得明白一些。”
老太医叹了口气,也有些厌恶道:“医者父母心,也不知道哪个歹毒的,居然用医术来害人。估计是用药叫尊夫人处于半昏半睡中,然后刻意重复几句话,叫夫人深信不疑,又不再去想起以前的事来。”
其他几人也是附和,毕竟汤药他们都是查看过的,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种做法,在南疆十分多见。听闻夫人身边有个南疆的丫鬟伺候着,很可能是她做的。”老太医也是头疼,这些小手段不入流,却十分凑效。
他瞥了眼赵玄凌,对这位将军也有些惋惜:“尊夫人暂时身体无碍,只要找到当时叫她昏迷的方子,兴许就能解开。只是老夫看将军的脸色十分不好,还是先叫我们把脉看看才好。”
江元镇早就担心得不行,偏偏赵玄凌一心扑在唐子嫣身上,都不顾及自己,这下太医一发话,他就立刻道:“还请太医给将军看看,他先是重伤,又是中毒,后来还四处奔波。”
他劝着赵玄凌坐下,叫太医们把脉。
老太医一把脉,脸色都变了:“将军服下了多少红丸,不要命了吗?”
那种东西,一时镇痛还好,时间长了,那就是要损底子的玩意儿!
江元镇听得脸色都白了,又看老太医皱起眉头,不由绷紧了身子。
“重伤未愈,中了奇毒,又添新伤。”老太医摇摇头,后面几人也跟着把脉,也是一脸凝重。
“将军这样下去,就算是老夫也无力回天的,实在太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了。”
江元镇急了,问道:“太医,将军的身体能不能治好?”
“估计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理,尤其这种毒,实在闻所未闻。”老太医斟酌着写下了解毒的方子,几人商量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最后确定下来:“先让将军喝上半个月,再左打算。这段时日,不能叫将军再乱来了。”
江元镇连连答应,他恨不得让赵玄凌歇个一两个月的。
凌承安已经被诛杀,身后带来的突厥人也被清理得七七八八。那些牵扯到的卖国贼人,通缉得差不多的,几个在逃的,小子们已经摸到蛛丝马迹追上去了。
余下该收拾的,他都一一安排好,不用赵玄凌亲自操心了。
“有劳几位大人了。”
江元镇亲自送了太医出门,还没松口气,就见翠竹匆匆过来道:“将军大人呢?”
“怎么了?可是夫人出事了?”
翠竹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是涨红:“副将大人别问了,先告诉奴婢将军大人在哪里。”
“出了什么事?”不等江元镇问完,就见赵玄凌大步走来。
翠竹白着脸,结结巴巴道:“霍嬷嬷让奴婢叫将军过去……看看夫人。”
听罢,赵玄凌也没多问,二话不说就直奔唐子嫣的院子,满脸忧心。
只是进去后,他满腹的担忧,听了霍嬷嬷的话之后,不但化为乌有,还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稍后还有一更,不要错过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意未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唐子嫣感觉胸前涨涨的,很不舒服。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终于对霍嬷嬷开口了。
霍嬷嬷听了,也有些担心。唐子嫣喝了汤药,虽说太医一直重复,不能给孩子喂奶。但是总不能不管,叫胸口一直涨着。
弄出来,却也得先吸一吸才好。
唐子嫣听了,不由红了脸:“非要先吸一口,才能出来吗?”
“是的,夫人。”霍嬷嬷一时发愁,不知道该叫谁来做这件事,索性让翠竹去问问太医该如何是好。
赵玄凌一脚踏了进来,霍嬷嬷一愣,倒是坦白告诉了他。
他听了,一颗乱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却又开始哭笑不得。
“涨奶?要不我来吧。”
翠竹还没嫁人,霍嬷嬷年纪大,是吸不动了,其他人赵玄凌也不放心,倒不如自己来。
赵玄凌愿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霍嬷嬷有些担心,毕竟唐子嫣还没想起他来,不免有些排斥:“奴婢担心夫人会拒绝,要不先让奴婢劝一劝?”
“不用,”赵玄凌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霍嬷嬷看了屋内一眼,到底还是现行离开了。
唐子嫣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霍嬷嬷或是翠竹,头也不抬地说:“问过太医了吗?该怎么办?”
“我来就好,”听见一道浑厚的男声,唐子嫣抬头看见来人,不由吓了一跳。
“将军大人?”
“夫人,叫我的名字。”赵玄凌逐渐走近,看见榻上的她浑身绷紧,眼神警惕,心里不由流淌着一抹心酸和无奈。
他蹲在榻前,柔声安抚道:“夫人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恰好唐子嫣身边的孩子醒过来了,慢慢睁开那双跟唐子嫣极为相像的漂亮眼睛。
赵玄凌见状,温柔地笑了:“安儿醒了?”
“安儿?”唐子嫣一愣,见孩子扁着嘴似乎想哭,赶紧把女儿抱在臂弯里。
“嗯,赵平安,安儿。”赵玄凌伸手点了点孩子的腮帮子,柔软的触感,叫他的力度一再放轻,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印:“我想要我们的孩子一直平平安安的长大,这就够了。”
平安吗?真是个好名字。
唐子嫣心里想着,并不排斥这个名字,甚至看见赵玄凌落在赵平安身上的温柔眼神时,有些相信了霍嬷嬷的话。眼前这个铁血冷漠的男人,或许真的是她的夫君,以及孩子的父亲。
因为这个男人眼神里的温柔不像作伪,笨拙地动作,小心翼翼的,害怕伤了孩子一丁点。除非是父亲,要不然谁会这样?
那样的小心,就像是对待世上最好的珍宝一样。
唐子嫣见过赵玄凌决断杀伐的模样,甚至浑身浴血,冰冷的眼眸犹如刀刃一样。如今却是伸出指尖,轻轻逗弄着孩子,若非亲眼看见,谁也不能相信他有这般温柔的一面。
“我知道夫人忘记了很多事,也忘记了跟为夫以往的一切。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夫人会想起来的。”赵玄凌迟疑了一下,大掌落在唐子嫣的手背上。
掌心的灼热似乎从手背上蔓延开来,唐子嫣一愣,身体似乎更快适应了这种触感,应该说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没有动,这是表示愿意接受自己的亲近了?
赵玄凌没有再犹豫,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让夫人受苦了,是为夫的罪过。”
唐子嫣还是没动,他慢慢坐在榻上,挨着她,长臂一伸,几乎是把人揽在自己的胸怀里。
她还是没动,赵玄凌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低下头,看见孩子拱着唐子嫣的胸口,让她原本松松垮垮的衣襟敞开了一些,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隐隐约约的丰盈。
赵玄凌眼神一暗,声音带着沙哑和低沉:“刚才听霍嬷嬷说,夫人不舒服,让为夫代劳如何?”
唐子嫣这才想起这个男人进来,为的到底是什么,不由涨红了脸。
低头见衣襟敞开了,她不自在地拢了拢,摇头道:“不用,没什么事,很快就好了。”
霍嬷嬷却隔着屏风,劝道:“夫人,奴婢刚问过太医了,说是那些奶水不能一直留着,通畅了才好。”
唐子嫣脸颊更红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赵玄凌只觉得喉咙干涩,低头贴在她的耳根低语:“太医都说了,夫人还是照着做才好。”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颈侧,唐子嫣瑟缩了一下,想要拒绝,只是话到了嘴边,居然说不出口。
她双唇颤了颤,忽然想到自己自从生孩子之后就再没沐浴过了,这是霍嬷嬷说的,坐月子的时候不能碰水,不由伸手推了推赵玄凌:“不,你出去,赶紧出去。”
想到自己身上可能有不好的味道,唐子嫣就更不自在了。
赵玄凌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那么抗拒,刚才明明还好的,他伸手搂住唐子嫣,低声安抚道:“没事的,一会儿就好。”
“不,我很久没……没沐浴了……”唐子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脖子都涨红了。
闻言,赵玄凌这才恍然大悟,也跟着笑了:“原来是这等小事。”
他站起身,很快就出去了。
唐子嫣看着赵玄凌离开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她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睁圆眼睛,似乎在看着自己,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不由低叹一声:“安儿,你爹爹出去了。”
唐子嫣伸手拂过孩子的小脸,仔细一看,她的轮廓跟赵玄凌有两分相像。
这几天下来,赵平安很乖,不怎么哭。要是饿了,还是尿了,就哼哼两声,霍嬷嬷说她是最好带的孩子,跟自己小时候一样乖巧疼人。
唐子嫣黯然地抱着她,在赵平安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赵玄凌二话不说就出去了,是不是嫌弃自己了?
“你爹爹是不是觉得我身上臭烘烘的,所以才走得那么快?”
她不由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用湿帕子擦拭一番,才叫赵玄凌进来。
没等唐子嫣后悔完,就见赵玄凌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盆冒着白烟的热水。
他对唐子嫣笑了笑,沾湿了帕子拧干,便走了过来:“来,先擦一擦。”
赵玄凌没做过这样的事,擦得有些用力,看见唐子嫣手上的皮肤发红了,有些不自在,放轻了力度,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脸和颈侧。
赵平安又睡过去了,被唐子嫣放在了床榻的内侧。
赵玄凌又拧干了帕子,伸手掀开她的衣襟。
唐子嫣脸颊绯红,闭上眼有些羞涩。
谁知道闭上眼,感觉更清晰一些。
胸前的衣襟被扯开了,微微一凉后便是一暖。
湿帕子落在身上,一点点细心地擦拭,先是锁骨,渐渐滑落,停留在丰盈的顶端上。
轻轻的擦拭,帕子虽然柔软,还是叫唐子嫣感觉又热又痒。
她忍不住了,低声问道:“将军,好了吗?”
“好了,”赵玄凌看着帕子下像是展开的花骨朵一样,流露出艳丽的颜色,不由眼神一暗。
很快收回目光,他把另一边也擦拭好,丢下了手帕。
“那么,为夫开始了。”
赵玄凌大掌托住她一边的丰盈,低头含住。
唐子嫣只觉得一热,落入了柔软之中,忍不住浑身绷紧。
他含住轻轻一吸,就像是把人都要吸走了一样,唐子嫣闷哼一声,浑身都泛着粉色,赧然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温热的汁液滴落,赵玄凌坐直身,一手叫唐子嫣端着一个瓷碗,一手托着她一边的丰盈慢慢揉搓起来。唐子嫣涨涨的感觉好了一些,却又升起了一股灼热,逐渐蔓延到身下,让人羞得忍不住夹紧了双腿。
赵玄凌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碗里的白色汁液,若非唐子嫣喝了药,这些就是赵平安的口粮了。
他又托起另外一边的丰盈,照样揉搓了一通。
霍嬷嬷在屏风外有些担心,却听见里面的声音,不由老脸一红。
“将军,轻一些,有点疼……”
“唔,将军,慢一点……”
“将军,够了,已经没有了……”
等放下瓷碗,唐子嫣已经红着脸软倒在自己的臂弯里轻轻喘着气,一张粉色的嘴唇半张着,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丁香。
赵玄凌不由呼吸一紧,实在有些按捺不住。
他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盯着怀里依旧面色酡红的唐子嫣,到底还是低下头,吻上了那张一直引、诱着自己的红唇。
唐子嫣一惊,已经被他牢牢含住双唇,舌尖已经长驱而入,缓缓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起初带着一丝急切,渐渐带着一分怜惜,勾住自己的丁香缱绻缠绵。
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双臂忍不住搂住赵玄凌的脖子。
“咳咳,”霍嬷嬷在外面听着声响不对劲了,狠狠干咳一声提醒里面的两人,不要太过火了。
唐子嫣骤然被惊醒,红着脸推开赵玄凌,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赵玄凌舔了舔下唇,似是意犹未尽。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为难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为难事
赵玄凌每天帮唐子嫣把涨奶弄出来,两人的关系倒是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起初的尴尬,也因为时日的过去,渐渐消散了。
江元镇还说要不要请胡桃儿过来坐镇,免得两人觉得尴尬。如今看着,他倒是松了口气。
皇后也几次派太医来看,唐子嫣的身子骨在慢慢恢复,但是赵玄凌就有些悬了。
曾湘玉直接把赵玄凌召进宫去,隔着屏风隐约看着他瘦削的脸颊,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嫣儿担心,可是身体要紧,总不能不在乎。”
赵玄凌摇头,答道:“太医已经开始着手做解药了,皇后娘娘不必太担心。”
闻言,曾湘玉更是担心了。
那个南疆的女子擅长制毒,那奇毒叫太医也头疼,只能算是暂时压制住赵玄凌体内的毒素。
“不管如何,你也得注意些才好。”
顿了顿,曾湘玉面色晦暗,低低建议道:“实在不行,就在家休养着一两年的,把事情都交给底下人忙活,或者叫皇上派人接受,别把自己累坏了。”
赵玄凌一听,眯了眯眼,到底还是应下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的另一边,曾湘玉脸色十分不好,身边的嬷嬷打发掉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低声劝道:“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将军会体谅你的。”
“他怨着我也好,总好过憋在心里面。”曾湘玉轻轻一叹,知道皇家做的不厚道。大败了突厥人,就要把赵玄凌手里的权力都收回来,实在有些过河拆桥。
可是曾湘玉更担心,毕竟之前不少朝臣上折子,都说赵玄凌的权力过大,不但跟御林军交好,底下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士兵。那些士兵只知赵家,听命于赵家,实在是一大隐患。
或许新帝刚开始听着,并没放在心上。可是一遍遍地说着,一次次地提醒,一本本的折子送到跟前,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哪里真会不在意?
曾湘玉最忧心的,就是赵玄凌功高过主,叫新帝忌惮了。
尤其赵玄凌还是她的娘家人,外戚权势过大,更加让新帝心里不舒服。
最妥当的办法,就是在皇帝发难之前,让赵玄凌趁机退下去,把手里的权力都交出来,甚少跟朝廷大臣和御林军等人再来往,免得叫皇上猜忌。
“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明明赵玄凌屡次立下大功,就因为跟她有些血缘关系,便生生断了前程,不能再往高处去,实在叫曾湘玉心里有愧。
“将军或许如今不能,以后也能明白娘娘的苦心。”嬷嬷只能劝慰着,叫曾湘玉心安一些。
“希望如此了,”曾湘玉低声呢喃着,伸手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
嬷嬷又劝道:“娘娘这几天就要生了,太医也说让娘娘宽心些。”
曾湘玉轻柔地抚着肚子,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这个孩子不管男女,她都是欢喜的。若是女儿,那就更好了。虽说皇家总喜欢多子多孙,可儿子多了,还是同母同父的兄弟,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是女儿的话,就是皇长女了。
就算长大后的婚事,不能自己做主,到底在闺阁的时候能松快一些,比起她的兄弟们,要简单快乐。
赵玄凌回去,听明白了曾湘玉的话,心里也有些计较。
反正凌承安一死,突厥更是难东山再起了。
他带来的突厥人潜入定国,好些据点都被连根拔起。这些都是突厥积攒下来几乎是全部的钱财,都投入到这里了。
如今被毁了,只怕十年内元气大伤,更是难再东山再起了。
突厥这个心腹一除,赵玄凌并不觉得自己再有多大用处。
在沙场的年岁太久了,其实他早就厌倦。
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赵玄凌最想要的。
唐子嫣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慢慢开始信任他,亲近他了。
其实赵玄凌不介意唐子嫣想不起来,就算想不起来,都是他的妻子,孩子她娘。
不记得以前的事,那就将他们两人的生活当作重新开始好了。
赵玄凌只会待她更好,让唐子嫣比以前更加幸福。
他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来。
赵平安哼哼几声,看着时辰,估摸着是饿了。
霍嬷嬷出来的时候看见赵玄凌,赶紧欠身行礼:“将军,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热一些羊奶。”
“去吧,”赵玄凌点点头,大步踏进了院子。
原本唐子嫣不想他进去了,免得身上的味道熏着人。尤其她将近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自己难受不说,也害怕赵玄凌闻着嫌弃。
赵玄凌听了,只是搂住她笑道:“我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你,只想让你在视线里,要不然便睡不着了。这点味道算什么,我以前和兄弟们在边城,因为缺水,连续半年没洗过澡也不是没有的事。”
“半年?”唐子嫣听得吃惊,低呼一声:“缺水如此厉害,后来呢?”
“后来只好叫人挖井,请来最好的挖井人,连续挖了十来个井口,挖了几十米,才挖出水来。”战役打响了,只能断断续续地挖,好歹最后还是挖出来了,要不然士气减弱不说,士兵们也扛不住的。
赵玄凌想起那时候挖出水来,周围灰头灰脸的士兵们大声欢呼,脸上洋溢着新年一样的喜庆神色,一扫之前的灰霾,便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来。
唐子嫣看见他回想起往事,没有阴霾,却是浅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亲了亲她的脸颊,叫唐子嫣有酡红了双颊,赵玄凌又笑道:“半年后井水有了,突厥也退兵休整,兄弟们才想着洗洗,回头发现浑身都是跳蚤,怎么都洗不掉,索性都剃了光头。”
想到一城里的士兵都顶着大光头,唐子嫣捂着嘴也笑了。
看着她笑得愉悦,眉眼弯弯,赵玄凌心里也是欢喜。
赵玄凌伸手抱起赵平安,将近一个月,在唐子嫣手把手教导下,他抱着孩子也熟练了,没叫孩子不舒服不停哼哼,刚开始还弄哭了女儿一次,叫唐子嫣没给他好脸色大半天的。
赵平安哼哼着,感觉到赵玄凌的暖意,似乎所有所感是爹爹来了,抬起眼盯着他看,半天没动静。
唐子嫣看着她,也笑了:“孩子看不清楚,倒是安儿总是认认真真地盯着。”
就像看得见一样,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叫人看着实在心喜。
“安儿是知道我要来了,是不是?”赵玄凌低头亲了赵平安的小脸蛋一口,又听到她哼哼的声音,没多久他托着赵平安的小屁股就湿哒哒了一片,不由无奈:“这个皮孩子,专门趁着爹爹抱你的时候才捣蛋的?”
“将军,让我来吧。”唐子嫣接过赵平安,脱掉裤子,用湿帕子擦干净了,重新换了一条。
赵平安舒服了,不再哼哼,眼睛瞪得大大的。
霍嬷嬷送羊奶进来,唐子嫣接过,吹了吹,这才一勺一勺慢慢喂了。
赵平安坐不住,赵玄凌把她抱在怀里,看女儿喝得香甜,也有些无奈。
原本回来了,请个身家清白的奶娘过来也好。
谁知道赵平安喝羊奶习惯了,还喜欢上,怎么也不肯喝奶娘的。
最后饿了半天,唐子嫣不忍心,只好又喂了羊奶。
如今江元镇从外头买了两只壮士的母羊,养在后院里,专门叫了四个放羊的小子守着。吃的草,喝的水,都是仔细盯着了,四人轮班,不敢放松一丁点。
羊奶就算送上来,热过后,还用银针试过,又叫前头的小子抓来的白鼠喝过后没事,这才敢端上来。
这是赵玄凌的第一个孩子,不能不小心一些。尤其赵平安之前受了罪,落地早了不少,身子骨比一般的孩子要弱,想到刚出生时猫儿一样的虚弱哭声,赵玄凌就止不住心疼。
既然太医也说羊奶叫赵平安喝着也好,只能不能喝凉的,免得闹肚子,他就索性叫女儿继续喝了。
赵平安喝得半饱,昏昏欲睡。
赵玄凌托着她哄了哄,见赵平安闭上眼,渐渐睡过去了,才压低声音道:“过两天就是满月了,洗三的时候没赶上回来,满月宴怎么也不能错过的。”
唐子嫣点了点头,看着赵平安。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招呼别人,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将军打算大办吗?想好要请哪位夫人过来主持了?”
霍嬷嬷虽说是她的身边人,到底是奴才,不可能招待贵夫人。妯娌又都不在,曾湘玉如今身居皇后,又是大着肚子,也不合适。
赵玄凌皱了皱眉,答道:“吕家老太太说要叫儿媳吕夫人过来帮忙。”
他原本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确实没有人能帮忙招待。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叫吕家人插手了满月宴,以后只会得寸进尺,插手更多的赵家事务来,赵玄凌一时也有些头疼。
按照吕老太太的性子,不趁机以赵玄凌的长辈自居才怪,以后只怕想要宁静的日子就不容易了。
而且如此,也让赵玄凌欠了吕家一个人情。
欠钱还上就是了,人情却是不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刚回来,外面降温,脑子都给冻住了!t t
晚上会有第二更哦,么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筹谋
第一百六十三章意筹谋
没等赵玄凌决定好,吕夫人就上门来拜访了。
他不好接待女客,家里又没别的女性长辈,不能叫霍嬷嬷去招待,只能让人在唐子嫣的房间外设下一道屏风。
赵玄凌临走前,还十分不放心,叮嘱道:“对吕家的人不必太客气,不喜欢只管赶走就是了,不用理会我。”
唐子嫣忘记了很多事,吕家到底是赵玄凌的娘家,昨夜他简单提起了几句,显然吕家先对不住赵玄凌,自己也能有些底气,对这个吕夫人也可以跟强硬一些。
她让霍嬷嬷和翠竹守在外头,要不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太少,唐子嫣真想来个排场,叫她们都站在院子里,震一震这位吕夫人也是好的。
这位吕夫人的丈夫,也就是吕老太太的长子是个三品的长史,年纪虽比唐子嫣大,算得上是长辈,官位却比一品柱国将军的赵玄凌要低多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算吕夫人不会进来,也不能太邋遢,只穿着亵衣坐在床榻上来待客。
让霍嬷嬷梳了头,没上脂粉,免得叫赵平安蹭到了,吃进嘴里就糟糕了。
换上一件朱红的衣裳,既显得精神一些,也更端庄贤淑,有着正房太太的气势。
打扮停当,这才让霍嬷嬷把吕夫人请进了屋内。
吕夫人一身深蓝衣裙,翠竹进来低声描述过这位夫人,身子圆润,皮肤白皙,眼角有几道鱼纹,衣衫不出彩,料子却是极好的,她一眼就看出是上品。发髻上戴着两支金钗,一支上面还镶着一颗蓝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支是极为罕见的点翠簪,简直是千金难得。手腕戴着的玉镯子也并非凡品,水头甚好,更别提一双绣花鞋镶着一颗大珍珠,走路的时候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实在很难忽视。
一句话说下来,这位吕夫人家底不错,还不是一般的不错。
按理说,三品的长史,一年的俸禄也就一些,上有老下有小,作为长史也不是什么肥差,哪里能供养得了吕夫人这般花费?
从头到脚,就无一处不精致。
唐子嫣失笑,吕夫人这是把压箱子的衣裙收拾都戴过来,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其实在她眼内,别翠竹一形容,吕夫人倒像是金光闪闪,十足的暴发户。听着挺叫人惊讶,若是说气势,却是全然没有。
翠竹见唐子嫣面露浅笑,神色安定,便知道吕夫人的装扮并没惊着她。
刚看见吕夫人的时候,翠竹老实说是吓了一跳。一般的夫人都是以稳重贤淑为多,身上的首饰贵在精,不在多。乍一眼看见吕夫人穿金戴银的样子,着实叫人吃惊。
霍嬷嬷心里对吕夫人很不以为然,哪里有贵夫人这样打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吕家有钱吗?
“见过将军夫人,”吕夫人虽然穿戴十足的暴发户,却是懂规矩的,即便年纪比唐子嫣大一些,还是规规矩矩地向她欠身行礼。
“吕夫人有礼了,”唐子嫣柔和的声线从里面传来,翠竹立刻奉上茶点,很快又退回到屏风后面:“府里新来的点心厨子手艺还不错,夫人不妨尝一尝。”
吕夫人哪里有心思品尝茶点,她进将军府前,心里实在忐忑。
吕老夫人是耳提命面,叫她一定要好好说话,把事情办妥了,别像吕元荷一样灰溜溜地给赶出来,一直被挡在门外,再也没能进去,还不让唐子嫣待见了。
如今唐子嫣回来了,吕夫人第一次上门,实在该好好把握。
隔着屏风,吕夫人也没能看见这位赵将军的夫人。
她曾经远远见过赵玄凌一面,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得不轻,尤其一双眼跟冰刀子一样,实在教人吃不消。
当初吕老夫人让吕元荷过来游说,吕夫人原本是不乐意的。
赵玄凌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亲自挑选的夫人,又能是好相与的吗?
偏偏吕老夫人一意孤行,吕夫人还不能不听,只好让吕元荷过来了,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看了眼屏风,只能看见唐子嫣影影绰绰的身影,知道坐月子的女人见不得风,屋内就算放了一点熏香,仍旧有些闷闷的味道。
吕夫人低下头,思索片刻,才斟酌着开口:“将军府的茶点,自然是好的。我这次来,为的便是见一见快要满月的孙女儿。”
孙女?
唐子嫣瞥了一眼过去,心里暗笑。
记得赵玄凌说了,吕氏是前头那位嫡妻的独生女,跟吕夫人算得上是同父异母的姐姐。
只是两人不怎么亲近就是了,如今吕夫人叫一声孙女儿,按理说也可以,到底还是太亲昵了一些。
这个便宜,唐子嫣不怎么想让吕夫人占了,她摆摆手,笑道:“翠竹,把安儿抱过去给姨婆瞧瞧。”
吕夫人脸色有些尴尬,她一句“孙女儿”,也是想跟唐子嫣和赵玄凌拉近关系。
谁知道唐子嫣居然不接茬,一开口就是“侄孙女”和“姨婆”,叫自己好生难堪。
好在屋内也就唐子嫣身边的婆子和大丫鬟,跟着她的也是心腹嬷嬷和丫鬟,要不然传出去,自己岂不是要落了面子?
吕夫人一时觉得有些难办,这唐子嫣油盐不进,叫她该怎么开口?
翠竹抱着赵平安出来,襁褓包得严严实实的。
吕夫人伸手想要去接过来仔细看看,翠竹却退开了一点,笑吟吟地解释道:“小姐若是湿了夫人的漂亮衣裳就不好了。”
闻言,吕夫人也不强求,丫鬟这样,分明是唐子嫣的意思,不叫她摔着赵家姑娘,也就顺了她的意,仔细一瞧,笑着赞道:“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定会叫媒婆踩烂了门槛呢。”
“谢夫人美言了,安儿当不得如此。”唐子嫣笑着应了一声,赵平安很快又被抱了进去。
吕夫人见状,连忙顺着赵平安身上提道:“侄孙女生得这般好,满月酒更不能简单了事,定要风风光光的才好。都说男儿穷样,女儿富养,实在不能叫侄孙女受委屈了。”
唐子嫣笑了笑,应道:“夫人说得在理,姑娘家打小是很该精心了,满月酒却是也不能太委屈了。”
听罢,吕夫人大喜,心想有戏了,连忙接话道:“将军夫人说得极是,姑娘快满月了,如今也要开始筹备起来,容不得半点差错和敷衍。”
她顿了顿,又极为关切地道:“将军夫人这月子还没坐完,见不得风,更不好操劳这些,倒不如叫旁人帮衬些,搭把手,也叫夫人松快些才好,没得为了琐碎事劳累了。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我当初生下元荷的时候也是伤了底子,这才一直没能为夫君生下男丁。”
提起此事,吕夫人不由有些伤感。正因为她伤了底子,以后不好生育了,刚出了月子,吕老夫人就把身边的丫鬟送给了丈夫,好让吕家开枝散叶。
还对吕夫人没什么好脸色,教训她说要为吕家着想,连一点埋怨伤心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由轻轻叹息一声:“所以将军夫人可不能小看了这月子,大小月最好都坐完了,别急着出来见风,也不能过多的劳累,没得累着了,反倒便宜了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唐子嫣倒没想到吕夫人会说出这番话来,话里头的关心倒是真真切切的。
她点头道:“多谢夫人的提点了。”
吕夫人一听,倒是笑了,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算什么提点了,只是一点感慨罢了。将军夫人听听就好,也别放在心上。”
虽说她上门肯定是吕老夫人授意的,不过这份真切的关心,唐子嫣还是诚心地收下了。
“夫人提起的事,我会考虑的。跟将军商量一番,再给夫人答复可好?”
这自然是好的,吕夫人满脸笑意,只是起身后,又皱了皱眉:“满月宴已经没几天了,按理说该是尽早顺便才是。”
没得到答复,吕老夫人自然是不肯罢休的。
唐子嫣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那就三天内给夫人答复可好?”
吕夫人这才眉开眼笑地带着丫鬟婆子,告辞离开了。
翠竹见她们走远了,忍不住急急问道:“夫人,真要让这位吕夫人准备小姐的满月酒吗?”
唐子嫣蹙了蹙眉,若是这位吕夫人跟吕元荷一样不懂得拐弯抹角,又像是那位吕老夫人那般蛮不讲理,用长辈的名衔来胁迫,她自然有理由拒绝。
问题是这位吕夫人句句在理,又说得真切,完全是替她着想,实在让人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要是强硬地拒绝了,传出去,倒是赵家的不是了。
唐子嫣一怔,倒觉得自己越发会替赵玄凌着想了。
不过这原本该是夫人要做的事,她也是理应如此。
发愁了一会,便见赵玄凌进来了,霍嬷嬷和翠竹早就退了出去。
他进来便坐在榻前,搂着唐子嫣道:“怎么,那位吕夫人叫你为难了?”
“没有,十分知书达理的夫人,又是一派为我着想,话语间没有丁点冒犯,为人相当圆滑。”唐子嫣暗忖着,吕家虽说没落了,长子倒是娶了一门好媳妇。
就是那身打扮,实在叫人看不过眼。
唐子嫣提起吕夫人的穿戴,赵玄凌却是笑了:“只怕不是吕夫人的意思,而是吕老夫人刻意拿出来的贴己首饰衣衫,给她撑台面的。”
长史夫人能有多少银钱能挥霍,再说吕家虽说明面上是吕夫人当家,实际上库房的钥匙却还在吕老夫人的手里,其实就是吕老夫人说了算。
不管吕夫人要做什么,都要得到吕老夫人的允许。
估计长史的俸禄,有一半说是给了吕家库房,其实就是牢牢把握在吕老夫人的手里。
原本就没多少的俸禄,交出去一半,剩下的不但要给长史上下打点,偶尔出去应酬,跟同僚来往,都少不得要花费一些。
一来二去,还能留下多少?
吕夫人不用自己的嫁妆补贴,精打细算,也就勉强过日子,哪里还有闲钱做新衣裳,去打新头面?
别说没银钱,就是有了,吕老夫人第一个就不乐意看见她把银钱都花在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吕夫人要上门,想必那些衣裙首饰都太寒酸,实在是落了吕家的脸面。于是吕老夫人只能打开自己的箱子,给吕夫人送了一些去,好歹门面上好看一些。
唐子嫣闻言,心里实在有些不是滋味。
这都成亲二十年来了,长史居然没能给自家夫人多做一件新衣,多打一件首饰,这要混到多窝囊才能到这个地步?
她想到吕夫人坐下后,端端正正地不敢挪动,手边的茶点都推得远远的。
开始还以为吕夫人是不喜那些茶点,如今想来,其实她是怕茶点脏了衣衫,回去不好给吕老夫人交代吧。
赵玄凌也对那位长史大人没什么好印象,自己倒是穿得体面,出去也有些闲钱跟同僚上峰来往,可是家里的夫人却连一件像样的衣裙首饰都没有,实在不像是个当家之主。
唐子嫣原本有些意动,如今倒是歇了这个心思。
吕夫人在吕家过得也够惨淡,吕家掌家的依旧是吕老夫人,谁知道请吕夫人来准备满月酒,会不会到时候把吕老夫人给叫过来了?
就算如此,吕夫人也不敢反驳一句,恐怕会说是吕老夫人来主持大局。
到时候,这尊大佛只怕就不好送走了。
唐子嫣皱着眉头十分苦恼,看向身边人道:“将军,看来吕夫人不合适,要是她再穿得金灿灿的站在门口迎客,估计客人都以为走错门了。”
这装扮十分的暴发户,实在是有些丢人。
赵玄凌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而且谁知道到时候来的是吕夫人,还是别的谁呢?”
他的想法,倒是跟自己不言而喻。
唐子嫣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提议道:“要不还是让我来吧,准备功夫叫霍嬷嬷打点着,等我出了月子便亲自去招呼客人……”
“没这个必要,你的身子骨要紧。而且霍嬷嬷不是说了,让夫人坐完小月才出门?”赵玄凌不想她勉强,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要紧了,若是让夫人受累,我倒是情愿叫吕夫人过来帮忙。”
想到吕夫人背后的吕老夫人,赵玄凌也不由皱紧眉头。
唐子嫣伸手抚平他的眉峰,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个将军大人,看着俊脸冷冰冰的,说的话简单普通,却总是叫人心里暖融融的。
似乎很久之前,赵玄凌就已经叫她如此感动了。
唐子嫣不由一怔,很久之前吗?
她伸手抚上赵玄凌的脸颊,轻轻摩挲,低声问道:“将军的身体如何了?上次受了那么厉害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夫人要亲眼看看吗?”赵玄凌喜欢唐子嫣的亲近,想到那天第一次看见被掳走的她时,眼底的抗拒和防备,几乎叫他心里沉甸甸的,险些受不住。
那样的眼神,不该是唐子嫣看他的。
该死的凌承安,赵玄凌爱是觉得让他死得太简单了,应该叫凌承安吃一番苦头才在折磨中死去才是。
他覆上唐子嫣的手背,侧过头吻了吻她的手心。
很快赵玄凌便伸手解开了外袍,转眼亵衣便落下,唐子嫣不由涨红了脸:“将军,不用这样的……”
她有些赧然,只是不留神一瞥,看见赵玄凌后背的伤口十分狰狞,留下一道丑陋的伤痕,不由眼圈一红。
赵玄凌原本是逗逗唐子嫣的,却没想到把人逗哭了,衣衫也来不及穿上,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别哭,月子里是不能哭的,嬷嬷不是说了,哭了的话以后看不清楚该怎么办?”
他凑过去,亲了亲唐子嫣的眼角,细声细语地安慰着。
唐子嫣闻言,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压下了泪意,轻声问道:“太医都怎么说,没给消掉疤痕的药膏吗?”
其实太医有说过的,只是赵玄凌从来都觉得伤疤是一个男子汉的勋章,留着也没什么,反正也没什么人能看见,吓不着人。
他一个人习惯了,倒是没想到唐子嫣看见会有多难过。
想到自己对太医十分不悦,说擦上去疤痕的药膏实在不像是男子汉的作为,搁下了重话,如今去要,会不会被太医院的人背后笑话?
赵玄凌想了想,便有些头痛了,只是看见唐子嫣还湿漉漉的双眼里满是关心和担忧,伸手抹了把脸。
被说不是男子汉就算了,反正叫唐子嫣看着舒服又高兴就好!
“不是说还中了毒吗?毒都解了?”唐子嫣轻轻用指尖拂过伤疤,见赵玄凌没动静,知道不会疼,这才松了口气。
赵玄凌脸色有些不好,低问道:“夫人这是听谁说的?”
“江副将亲口说的,还说这毒霸道又厉害,十分难去掉。”唐子嫣说着,脸色也有些发白:“难道如今还没完全清除掉?将军得给我实话,别想忽悠过去。”
赵玄凌咬牙切齿,江元镇说什么不好,居然把这事都告诉了唐子嫣,不是叫她白担心吗?
“没事,别听元镇胡说,我早就好了。看为夫浑身是劲,哪里像是中毒的模样?”
唐子嫣看了又看,的确他的脸色还好,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赵玄凌看着她睡下了,便卷着袖子去找江元镇切磋了一番。
一听切磋,江元镇就头皮发麻,他哪里是老大的对手,压根就是挨打的份!
他连连退后几步,苦思冥想,实在琢磨不到究竟哪里又得罪了赵玄凌。
不过能让赵玄凌不高兴的,必然牵扯到唐子嫣。
想到吕夫人上门来,肯定是为了赵平安满月的事。赵家没什么女长辈,唐子嫣又不能提早出来张罗,吕夫人肯定毛遂自荐来了。
唐子嫣再不乐意,也不好强硬地拒绝,愁眉苦脸的时候被赵玄凌看见了,当然就不高兴了。
江元镇觉得自己真冤,比窦娥还冤。眼看赵玄凌虎着脸,真要过来“切磋”,他连忙求饶道:“老大,千万别打脸,我今晚还得回去陪媳妇儿呢,让她看见我乱七八糟的脸,估计连房门都进不了。”
看着赵玄凌的拳头要落在自己身上了,江元镇又大叫道:“别在身上留下痕迹,我媳妇看见了,肯定要把我踹下床榻去。”
赵玄凌彻底被他逗笑了,原本就是开玩笑,没想到江元镇这张嘴皮子这般厉害,握着双拳道:“说罢,还有哪里不能打?”
江元镇憨厚地笑笑,小声答道:“最好哪里都不打,老大是不是烦恼安儿满月酒的事?”
赵玄凌点头,瞥了他一眼:“你鬼主意素来多,替我想想,怎么解决这事。”
江元镇摸着脑袋,又笑了:“我有个想法,就不知道老大愿不愿意。”
“说来听听,”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江元镇还真是想到法子了,赵玄凌不由高看他一眼。
这个副将看着憨厚老实,其实一肚子的鬼主意。
底下的小子们都说他不该做副将,该做狗头军师才是。
赵玄凌当初听着还摇头,如今倒是有些赞同了。
江元镇叫赵玄凌看得后背发毛,也不拐弯抹角卖关子了,立刻站直身答道:“吕夫人过来,肯定也是为了此事。大嫂不好拒绝,是因为赵家确实没长辈来帮把手。”
他干咳两声,眨巴着眼道:“大嫂倒是忘记了一个人能帮忙,那就是敏郡主,我的媳妇啊。”
江元镇自豪地挺胸,笑着道:“老大别忘了,我媳妇是郡主,除了皇后和太上太后,谁能越过她去?由她来准备满月宴,就是吕家那个老太太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很肥的一章,所以不会有第三更了,作者冻得哆嗦中趴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梦金
第一百六十四章一梦金
江元镇倒是叫赵玄凌眼前一亮,他说得极是,能请胡桃儿过来,吕家人又哪能插手?
但是胡桃儿真的会答应吗?
而且敏郡主常年不在京中,不怎么跟贵夫人走动不说,能不能应付她们就算了,估计也不擅长。
闻言,江元镇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如今郡主留在京中,总不可能一直窝在宅子里不出来见客。这件事虽说我想替老大分忧,也有我的一点私心。”
有唐子嫣在背后指点,有霍嬷嬷的帮忙,赵平安的满月宴,估计是让胡桃儿进入京中贵夫人圈子最好的一次台阶。
赵玄凌了然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你回去问问郡主的意思如何。你大嫂和我,都是极为乐意的。”
与其让吕家人插手进来,倒不如让敏郡主练手了。
江元镇听罢不由大喜,连连抱拳:“多谢老大,替我跟大嫂也问一声好。”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回去要跟胡桃儿说这件大喜事了。
只是江元镇回去,一屁股坐下,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一股脑地把赵平安满月宴的事说了。
他是一脸喜色,反倒胡桃儿却是皱了皱眉,面上带着一点担忧:“江郎,让我帮着赵夫人招待女客,这真的好吗?而且我又不曾筹措过这样的宴会,给赵家丢脸就不好了。”
骑射功夫她是极为擅长的,但是人情世故就欠缺多了。
即使明白江元镇是好意,叫胡桃儿能进入贵夫人的圈子,又能准备一个满月宴来练练手,到底是欠了赵家莫大的恩情。若是弄得乱糟糟的,岂不是连累了赵玄凌?
就算没出府,胡桃儿也清楚赵家之外还有一个吕家虎视眈眈着。
听着江元镇的意思,吕家都找上门来,想要以长辈的身份主持赵平安的满月宴,若是这次的筵席弄得一塌糊涂,吕家不正有理由掺和到赵家的事务去,那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就是想太多了,老大既然答应了,就是信得过你。”江元镇握住她的小手,胡桃儿的手不必京中的贵女们那般白皙柔软,掌心有几道小小的茧子,皮肤依旧有些黝黑。
但是那又如何?
江元镇喜欢胡桃儿的直爽,更喜欢她的热忱,以及两人的志同道合,笑笑道:“我起初也是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总要有一个过程。要不是老大把事情都交给我去办,哪里能成了如今这个模样?所以媳妇儿不要太担心,还有大嫂帮着你,她身边的嬷嬷也会一直陪着,总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的。”
“而且你第一次主持这样的筵席,会有一点错漏是理所当然的。满京中的贵女,哪个敢说第一次筹备筵席就能一点错处都没有?”
胡桃儿被他说得有了些信心,后知后觉周围好几个嬷嬷都在,江元镇就自然而然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不由脸颊酡红,想要抽出手,却被江元镇抓得更紧了:“好吧,我试试。”
“这就对了,媳妇身边不是还有太上太后送来的嬷嬷吗?她们连宫中的筵席都办得妥妥当当的,媳妇只管请教她们就是了。”
江元镇说着,周围的嬷嬷也笑着欠身行礼:“奴婢愿为郡主效劳。”
胡桃儿倒是忘了身边都是些能干的,不是一般的嬷嬷,这才放心地笑了。
赵玄凌回去一说,唐子嫣也觉得极好的。
有胡桃儿在,吕家人哪里敢造次?
“我只担心,这个敏郡主一直住在外面,也没试过准备筵席,怕是有些手忙脚乱。”
赵玄凌搂着她笑了笑:“怕什么,别忘了郡主身边还有宫中的嬷嬷,一个比一个能干。夫人只管安心地呆在房间里,等着安儿的满月宴顺利结束吧。”
唐子嫣这才恍然大悟,她倒是忘记了胡桃儿身为郡主,身边哪里没有一两个得力的嬷嬷。她看了身边又昏睡的赵平安一眼,露出几分担忧:“安儿身子骨不好,大半天都在昏睡着,满月宴别累着她才好。”
“我让霍嬷嬷抱着安儿出去打个照面就回来,安儿吹不得风,身子骨又弱,宾客们会体谅的。”
赵玄凌说着,伸出手戳了戳赵平安粉嫩的脸颊,她睡得正好被人骚扰,哼哼了几声表示不痛快,扁着嘴似乎又要哭了。
唐子嫣打掉他的手,无奈道:“怎么就喜欢闹着安儿呢?”
“谁让她一直睡,也不跟我这个爹爹玩玩。安儿在你肚子里的时候,调皮又闹腾着呢。”赵玄凌说着,不由有些伤感。赵平安原本该是壮士的,白白胖胖的,可惜唐子嫣遇险,让孩子也受了不少苦,提早出来,身子骨便弱了许多。
唐子嫣一听,面上也露出一丝哀伤来:“要不是我的缘故,安儿该是好好的。”
“安儿能投生在你的肚皮里,成为我们的女儿,那就是缘分。都说苦尽甘来,安儿经历了一番艰难,最后还能顺利出生,这是福气。以后只会是平平安安的,快快活活的长大。”
赵玄凌想到这个可爱的女儿,长大后要嫁人,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就忍不住皱眉:“安儿以后不要那么早嫁人,在赵家多过些快活的日子,我就算一直养着她也没什么……”
唐子嫣忍不住笑了,摇头道:“将军,不是有句话说了,大姑娘留来留去留成仇,若是一直留在家里不嫁出去,只怕安儿要埋怨你这个爹爹的。”
“而且安儿这才满月,将军怎么就想到她出嫁的时候去了?”
赵玄凌实在想得太长远了,怎么都得十几年后的事了。
闻言,他也跟着笑了:“确实我也想得太多了,先把安儿的满月宴办妥了再说。”
两人有温存了一会,赵玄凌出来的时候,江元镇已经快手快脚把胡桃儿护送过来了。
“见过敏郡主,”赵玄凌抱拳行礼,蒙着面纱的胡桃儿点点头。
“将军有礼了,不介意我们在赵府住下,就近安排筵席,也省得来回走动。”
“这自然是好的,”赵玄凌叫来霍嬷嬷,替两人准备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郡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霍嬷嬷就是了,她是嫣儿的身边人,是信得过的,对府里的事也最为熟悉。”
胡桃儿自然应下,请霍嬷嬷到身边帮忙了。有个熟悉赵府的人在,是再好不过了,用不着自己闭着眼摸索,还得浪费掉不少时间。
礼单要确认,要先问清楚宾客的人数,才好出外采买,又确定摆宴的位置。
赵玄凌不打算大办,只想请一些亲近熟悉的人来坐坐就是了。回京的时日不长,走动的官员不多,只有几个熟悉的同僚都是武官。
胡桃儿看着单子上寥寥无几的宾客名字,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抬头问道:“霍嬷嬷,只有这么些客人?”
霍嬷嬷点头答道:“回郡主,将军不打算大办,来往的同僚又少。”
这种敏感的时候,请太多的官员,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皇上更不安心,索性只请几个人,简简单单就算了。
在胡桃儿看来,却是太简单了一点。
“不说其他,安儿的满月宴,赵家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她仔细一看,郡公爷居然没在邀请之列,实在有些意外。
就算赵玄凌跟这位生父的关系不好,孙儿的满月,又是嫡长孙,不请郡公爷实在说不过去。
霍嬷嬷摇头:“不是将军不请,而是郡公爷派人来禀,说是身子不适,不能出门,已经叫人送来一个足金的长命锁,提早祝贺了。”
胡桃儿叹气,又问:“那么将军的两个兄弟呢?在京外的那位三爷就算了,二爷在京中也不打算过来吗?”
“听说二爷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已经卧病在床。”霍嬷嬷答道,赵玄曦病了,安初兰在榻前守着他,哪里会过来参加满月宴?
吕家也没在邀请之列,怎么唐家也不来人?
两夫妻的孩子满月,居然赵家唐家一个长辈都不在筵席上吗?
霍嬷嬷又答道:“小少爷患了风寒,侯爷和老夫人都守着,一时半刻都离不得身,也让人提早送来贺礼,是一对平安扣。”
胡桃儿皱眉,怎么如此恰好,一个两个都病了?
看着单薄的礼单,她不由有些发愁了。这么一点人上座,实在寒酸了一些。
好好的满月宴,哪里能叫赵平安委屈了?
霍嬷嬷见胡桃儿皱眉,便笑着补充道:“将军的属下大多数都会过来,只是人数太多,又不确定,便没在单子上了。”
闻言,胡桃儿更发愁了,一堆男人在满月宴吃喝,采买岂不是要更多?而且不确定人数,到时候碗筷不够,实在有些尴尬。
她直接把江元镇叫来了,把这个清点人数的事交给了他。
江元镇也是皱眉,一群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到时候乱糟糟的,坏了老大的筵席该怎么办?
但是人太少,实在冷清,也不怎么妥当。
他抓了抓脑袋,提议道:“要不这样,叫有家室的小子带着内人过来做一席,其他的比较规矩的坐一席,如何?”
“这样再好不过了,”有妻室的总会收敛一些,不会太胡来。其他的小子坐一桌,也不用跟其他客人格格不入。
再留几桌预备着不请自来的客人,胡桃儿大刀阔斧地就定下来了,只觉得办筵席其实没自己心里想得这般难。
请帖送出去了,采买的也准备妥当了,地方定在水榭院落里,景色极好。
忙忙碌碌的几天,胡桃儿再不像在宅子里闷闷的模样,整个人神采飞扬,眼睛闪闪发亮,叫江元镇看得心里烫贴。
还是这样的媳妇儿,才是最好看的!
太上太后听说胡桃儿要帮赵玄凌亲自办筵席,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欢喜。
胡桃儿能主动融入贵夫人的圈子里,是再好不过了,总不能一直孤孤单单地呆在后宅里守着江元镇一个人,再好的姑娘也得闷出病来。
认识几个合得来的贵夫人,偶尔一起出去打猎散心,偶尔参加花宴,偶尔游船赏景,都是极为不错的事儿。
她心里高兴赵玄凌大方,唐子嫣也是心胸宽广的,居然愿意叫胡桃儿在赵平安的满月宴上大展身手,便大手一挥,送来贺礼。
太上太后都有表示了,皇后自然不落后,很快也送来贺礼。
定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送来贺礼,一时间朝堂里送贺礼来的人就更多了。
但是臣子们都是人精,嗅出一点诡异的气氛来,一个两个都没敢用自己的名头,都用自家夫人的名义送去贺礼,如此便是内宅夫人的一点心意,牵扯不到朝堂上的事来,也不算是结党营私。
可是一来有给赵玄凌示好,二来没有得罪新帝,实在是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我一直以为自己更新了,刚刚发现原来还没更orz
原谅冬天变得迟钝滴窝……
第一百六十五章 满月宴
第一百六十五章满月宴
收到一大堆贵夫人的贺礼,唐子嫣真是哭笑不得。
霍嬷嬷亲自清点,礼物一件比一件精美,说是赵平安送的贺礼,倒像是贿赂赵玄凌一样。
她看着一件件都是精品,不由皱了皱眉:“这些东西真能手下吗?”
赵玄凌看着单子,倒是不怎么担心:“娘子多虑了,礼尚往来,你回礼的时候按照礼单还回去不就好了?”
也是,礼尚往来,还回去差不多的回礼,倒也合适。
唐子嫣还要仔细琢磨回礼要怎么弄,单子就被赵玄凌收好,递给了一旁的霍嬷嬷:“这些事交给敏郡主去办就好,她身边自有伶俐的嬷嬷帮衬着,不必娘子来费神。”
“这样好吗?什么都一股脑给郡主,岂不是要忙坏了?”唐子嫣倚着他的肩头,低声问道。
“怕什么,郡主乐意得很。娘子知道郡主一直生活在宫外,自由自在的,每天打猎,如今在京中嫁人了,只能守在后宅,听着元镇提起,怕是闷坏了。如今能大展身手,不知有多痛快。感激娘子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麻烦?”
赵玄凌笑着摇头,江元镇跟他说起的时候,神色飞扬,看来胡桃儿十分喜欢这样的忙碌和琐碎,江元镇也跟着欢喜起来。
唐子嫣失笑,敏郡主倒是个妙人,闲不住是吗?
“有郡主帮忙,确实省了我很多事。”
她只要在屋内小心照顾赵平安就是了,那些琐事都不用自己来操劳。
唐子嫣摸摸脸颊,感觉自己又圆润了一些。只是喝下那么多汤药,她却始终想不起以前的事来。
她瞥了眼赵玄凌,自己一直没想起来,将军似乎也不着急。
是觉得想不想起来都可以,还是没有把焦灼表现出来?
“看着我做什么?”赵玄凌五官敏锐,一下子就对上了唐子嫣的视线:“半天没见,娘子便觉得为夫我更好看了?”
唐子嫣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没个正经模样……”
她低着头,半晌才开口:“将军就不怕我一直想不起来吗?”
“想不起来也没什么,不必勉强自己。”赵玄凌没想到唐子嫣会提起此事,柔声安抚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娘子,府里的将军夫人。想起来自然是好的,想不起来,我待娘子也是一如既往。以前的事忘记了就忘记了,记得我们以后快活又幸福的生活便好。”
过去的只是过去,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的将来。不,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以后。
听出了他的意思,唐子嫣只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似乎落了下来。
她还担心因为自己一直没想起来,叫赵玄凌难过了。
如今看来,必去过往,赵玄凌更看重他们接下来的生活。
记不清过往的,只要记清此时此刻便好了……
唐子嫣眼圈微红,她当初怎会糊涂得把凌承安当作夫君了呢。
明明这个人以前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就这样宠着她,顺着她,顾忌着她的心情。
哪像凌承安冷冰冰的,如同一个陌生人?
又叫嬷嬷们重新查看了一遍,没有疏漏,胡桃儿这才松了口气。
她歪在软榻上,浑身都累极了。
那些琐事单个看没什么,一股脑地积累下来,却是比一整天去打猎还要累。
胡桃儿锤了锤自己的肩头,明早就是满月宴了,她却是心神不宁,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叫来心腹嬷嬷,悄悄问道:“仔细盯着吕家的人可有来禀?”
嬷嬷低声答道:“回郡主,说是吕家一切如常。”
胡桃儿仍旧不放心,皱眉道:“叫他们盯紧了,别让人坏了明天的满月宴。”
“奴婢晓得的,”嬷嬷应了,赶紧吩咐下去。
江元镇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双眉紧紧皱着,不由奇怪:“怎么,今儿太累了,还是有棘手的事不好处理?”
胡桃儿瞥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担心么,吕家人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实在让人心里不踏实。”
闻言,江元镇也是若有所思:“这倒是,吕家人都是难缠得紧,尤其那个吕老太,实在不是个容易打发掉的。这么容易就放下了,不像是她的品性。”
“我已经叫人盯着了,若是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来回禀。”
听罢,江元镇笑着赞道:“还是郡主想得周到,若是人手不够,让我底下的小子盯着也是一样的。他们最近松散得很,分派点事情下去也好,免得都想着躲懒去了。”
胡桃儿一听,不由笑了:“最会躲懒的人不是你吗?天天窝在将军府不见人影,都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江元镇抓抓头,无奈地道:“你知道大嫂还坐月子,老大一身的火气没处使,我若是不藏起来,郡主就能天天看见我鼻青脸肿,好不可怜,估计连回房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能伺候得了郡主?”
听着前面,胡桃儿还有点担心,谁知道他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她不由啐了一口,红着脸道:“胡说什么,我累得很,哪里需要你伺候来着?”
“是,郡主太累了,还是为夫来伺候你。”江元镇说完,伸手把胡桃儿抱起,两人一股脑地跌入床榻里。
胡桃儿轻轻踹了他小腿一脚,外头的房门已经被有眼色的嬷嬷给关上了,江元镇再不客气,伸手扯下帘子,便解开了身下人的衣襟,大掌便探了进去,叫她被揉搓得满脸通红。
江元镇笑了笑道:“安儿十分可人,长大了也是个美人胚子,又乖巧听话。不如我再努力努力,叫郡主也生下一个孩子,让院子里热闹一些?”
他刚解开胡桃儿的衣衫,便见她眼圈有些红了,不由慌了手脚:“这是怎么了,我是说错话了吗?”
“没有,我这是高兴着呢。”胡桃儿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嫁人,虽说有太上太后一直护着,但是那些贵夫人背后如何议论她,自己是知道的,没什么好话。
尤其说她不管进了谁了家门,都是坏了别人的家族血脉,简直是把胡桃儿当作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叫人难过至极。
如今江元镇待她极好,还说要生下两人的孩子,一点都不忌讳胡桃儿另一半的胡人血脉,自己怎能不高兴?
胡桃儿揉了揉眼,伸臂搂着他道:“生下的孩子,说不定眼珠子的眼色跟别人不一样。若是一个蓝眼儿,少不得吓着人了。”
江元镇深知她这样问,是一种试探,也是在害怕。
他紧紧搂住胡桃儿,低喝一句:“谁敢嫌弃我江家的孩子,我第一个就把那人嘴巴给缝上了!再不行,叫上底下的一帮小子,夜里用布袋蒙着头拖到巷子里狠狠揍一顿。”
“哪有这样霸道的?”胡桃儿红着眼,却是笑了。
第二天清早起来,胡桃儿还浑身软着,胸口一串绯红的痕迹,让伺候的嬷嬷看见了,她有些不自在。
洗漱好了,她又换上华贵的衣衫,今儿是自己第一次招待贵客,打入贵夫人的圈子,自然不能失礼了。
打扮停当,水榭也准备好了。
府门一开,宾客如云而至。一时间,赵府好不热闹。
看见出门迎客的是敏郡主,贵夫人们都是一怔。大家都是人精,哪里会给胡桃儿难堪,一个个笑眯眯地上前跟她寒暄。
胡桃儿起初还有些紧张,强作镇定,回头看见其实没想象中那么难,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请自来的官夫人还不少,幸好留了座,她笑吟吟地迎客,举止利落大方,叫不少人都有所改观。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不到,嬷嬷却来低声禀道:“郡主,来的客人太多,坐不下了。”
胡桃儿一怔,坐不下?
她预留了足足十个席面,居然都坐不下吗?
看着府门还络绎不绝的宾客,胡桃儿有些慌了:“嬷嬷,客人坐不下,该如何是好?赶紧叫厨房再多做几个席面的菜式,让小厮在旁边的院子再准备几张桌椅。”
嬷嬷脸色有些迟疑,郡主到底年轻,没主持过这些事儿,不由提醒道:“采买的都是定量的,厨子再拿不出那么多的菜肴来了。桌椅也是预先准备的,一时半会倒不好去借。”
总不能摆宴了,才想隔壁邻居借桌椅,显得胡桃儿设宴错漏百出,叫人看笑话了。
胡桃儿一听,抿着唇也是头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这会出去采买,也是来不及了。桌椅也不能够跟邻居借用,而且来的人数也不确定,谁知道要借多少才够?
她抚着额角头疼,低声道:“派人去知会将军夫人,便说是我失算了,实在对不住她。”
嬷嬷皱眉,胡桃儿第一次亲自经手这些事儿,哪可能一直妥妥当当的?
而且她已经做得够仔细了,却没料到宾客会来得这么多。
不请自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让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宫里下的帖子都有定数,哪里会出现忽然多了客人的状况?
嬷嬷一时也没了法子,只得去寻唐子嫣。
翠竹转告了嬷嬷的话,唐子嫣不由蹙紧眉头,这事透着诡异,没道理下的帖子都有数,忽然却来了那么多的夫人,究竟是谁请的她们?
“你叫小厮去查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翠竹应了一声,很快出去了。
屏风外的嬷嬷还在等着她的答复,唐子嫣不方便出外,斟酌片刻,轻轻叹道:“既然坐不下,又没有准备那么的吃食,跟后面的宾客直说就是了。”
嬷嬷迟疑了,这样无疑是最直接的方法,却对胡桃儿的名声总有些损失。
唐子嫣低声解释道:“客气地把人送走,倒还好。若是通通都迎进来,不说没有位子能坐,吃食也是不够的,岂不是更怠慢了客人?”
她明白胡桃儿是正经的郡主,身边又是宫中的嬷嬷,只怕从来没遇上这样的事。只想着如何补救,好叫筵席继续下去,却从来没想过拒绝客人。
“那些客人都是不请自来的,府里自然没预留那么多的位置。婉转说一声,夫人们都是人精,哪里会不明白。若是闹事的,才会执意留下来。要不然为了彼此的脸面,都不会故意为难郡主。”
嬷嬷应下,心叹着她跟胡桃儿都是一根筋,只想着如何应付客人,倒没想到去婉拒。
唐子嫣说得也在理,迎进来没位置,叫对方难堪,反倒不美,倒不如一开始就挡在外头。不然桌椅不够,吃食不够,更加丢脸。
嬷嬷这就去转告了胡桃儿,后者闻言便跟夫人们寒暄几句,暗示了席面不足的事。
聪明的很快便借故离开了,却也有人不愿意走。
胡桃儿瞧了一眼,居然是吕家人。
吕家实在大阵仗,吕老夫人被吕夫人搀扶着,身边跟着吕元荷,还有一个粉衣丫头站在后面,俏生生的,很是水灵。
吕老夫人扫了眼离去的夫人们,含笑道:“见过郡主,只是老妇特意到了大门口,总不能就这样回去,不见见曾孙女儿,实在说不过去。”
曾孙女儿?说的是赵平安吗?
胡桃儿几乎要忍不住笑了,这位吕老夫人倒是一个自来熟。
“老夫人见谅,府里准备不周,回头定叫人送上赔礼。”她亲自开口,换做其他人,早就笑吟吟地客气几句,转身离去。
吕老夫人却有些不依不饶的,站着不动:“郡主这样说,是不欢迎我这把老骨头了?”
胡桃儿身后的嬷嬷听了,不由皱了下眉头。
吕老夫人说完,倒是和缓了语气:“倒是老妇莽撞了,只是曾孙女儿出生到如今,赵府屡屡婉拒,叫吕家人不得进,实在让人气愤。”
言下之意,这大好日子,赵家哪里敢赶人,她也才能顺利进去。
胡桃儿挑了挑眉,终于明白了唐子嫣说的意思。
识趣的人二话不说就走了,故意责难的才会留下来。
显然,吕老夫人是后者了。
一直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好几个夫人已经往这边张望了。
胡桃儿有些进退不得,暗暗懊恼吕老夫人的不识趣。
吕夫人见两方僵持着,便赶紧上前打圆场,跟赵家不同,敏郡主可是太上太后的心尖儿,哪里是吕家能得罪的?
她侧过身,让那粉衣女子上前来,低声道:“实在是唐突了,只是肯定郡主跟赵将军说一声,梁家小姑子寻亲来了。”
这女子姓梁?不是吕家人?
胡桃儿有些奇怪,多看了几眼,见这位梁姑娘面容姣好,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姿婀娜,落落大方地站着,倒是像平常的大家闺秀。
她摆摆手,既然是赵玄凌的客人,便让人问一问赵玄凌好了。
赵玄凌正在房里陪着唐子嫣,听到胡桃儿派人来说,不由一怔:“梁家人……”
唐子嫣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叹了口气:“让江元镇远远瞧一瞧,若是确定了,再来跟我说一声。”
江元镇早就听说一个姓梁的姑娘上门来,出去一看,大吃一惊,回头对赵玄凌禀道:“老大,那位梁姑娘眉眼跟梁夫人有几分相似,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以前好几年下来,不过打了几次照面,哪里就真记得清楚了?
“让人把梁姑娘请进来,问一问姓名如何,又怎会跟吕家人在一起?”赵玄凌想了想,这事还是叫信任的人来办为好,唐子嫣便建议让霍嬷嬷过去打听一番。
吕老夫人终于如愿被请进了赵府,唐子嫣还在坐月子,自然不能亲自出来招待她,却是叫一个婆子来,不由皱了皱眉头。
吕夫人倒是好脾气,一直握着粉衣丫头的小手没放开,对霍嬷嬷说道:“这丫头是我无意中采买进来的,刚来的时候骨瘦如柴,也看不出容貌来。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吃住好了,便长开了,生得一副好模样,瞧着就不像平常人。几次追问,这丫头才开了口,说是赵将军一位属下的遗孤,从突厥逃回来。”
她说着,不由叹了口气:“实在是苦了这么一个丫头,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才回到了定国。”
“原本不该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来说这事,却是几次不得门入,只好趁着这时候过来了。”
霍嬷嬷低头听着,心里对吕夫人的话却十分不喜。
大喜日子带着一个不明来路的丫头进府,说是庆贺,其实是来寻亲。还说不是砸场子来的,谁会信?
什么不得门而入,说得好像赵府有多霸道,不让吕家人进来。明明是吕家人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才让门人拦住了,免得叫赵玄凌不痛快而已。
而且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丫头,又长得有几分姿色,居然能单独一个人从突厥逃回来。
别说赵玄凌,就是霍嬷嬷听着就不可信。
吕家居然为了一个采买进府的丫鬟,闯到赵府来要见赵玄凌,不知道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了。
反正在霍嬷嬷看来,就是不安好心!
“夫人心善,梁姑娘有福了。只是筵席在即,赵将军脱不开身,还请几位见谅。”霍嬷嬷说完,吩咐两个丫鬟伺候着便离开了。
既然急冲冲上门来要讨个说法,那也要等满月宴结束了再说。
吕夫人一怔,真没想到赵家居然没人来招呼她们,愣是冷落在偏厅里,留下两个丫鬟就了事了!
吕老夫人手里的拐杖狠狠落地,对角落两个丫鬟没什么好脸色:“赵玄凌还真是……欺人太甚!”
“老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的错。”粉衣丫鬟含着两泡泪,几乎就要滚落脸颊。
吕老夫人对她十分不顺眼,若非吕夫人说凭着这丫鬟,能够直接进赵府来,她还真不乐意带上:“哭什么哭,大好日子的,真是晦气!”
在别人家的满月宴上哭泣,简直是无理取闹,传出去吕家还有脸吗?
丫鬟这才收了泪,低着头站在一边。
吕夫人倒是劝道:“母亲息怒,等会细细禀明了赵将军,他自会感谢吕家的。”
吕老夫人对那丫鬟的身世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吕夫人亲自去查过,估计不会有假,想到赵玄凌欠了吕家一个人情,她就不由心情畅快,点头道:“这事若是成了,他也不敢再如此怠慢吕家!”
作者有话要说:超级肥的第二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欠人情
- -
第一百六十六章欠人情
“梁家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趁着筵席开始了,胡桃儿把江元镇叫到一边,低声问道。
这个梁家的突然上门,赵玄凌让她进来就算了,连江元镇也是脸色微变,让敏郡主实在好奇。
“这个梁姑娘,估计是梁坚的女儿。”
“梁坚?”另一边,唐子嫣也是疑惑,赵玄凌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带着浓重的惆怅。
他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当初突厥入侵定国,屡屡叫我们吃了败仗。实在是突厥的骑射功夫实在了得,又是一个个身强力壮。而且听闻帐下还有定国的青年才俊做幕僚帮忙出主意,不但了解边城的地形,更是对我们这边的举动了如指掌。”
那时候赵玄凌几乎每天都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上头便想着招安,把突厥帐下那些定国人给安抚住。毕竟那些人当初也是没办法,之前的城主为了保命,直接把百姓当作人墙挡在外头去送死。他们要活下去,只好投靠了突厥。”
虽说突厥人也不重视他们,好歹有吃的,又不用去前线做箭靶。
尤其有家室的,自己吃苦不说,总好过让妻儿吃苦。
唐子嫣听明白了,猜测道:“那位梁坚就是突厥帐下的定国人?”
“不错,”赵玄凌知道她素来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梁坚是文人,曾高中探花,原本不该在这边城里,而是在翰林院。可惜他为人刚直,得罪了贵人,被打发到偏远的地方上任。就是过来交接事务的时候,却被人陷害通敌,险些被斩首。”
当初的事,他知道得不多,只明白梁坚受了冤屈,为了保命,便带着妻女逃去了突厥。
“他是个厉害的,兵法念得好,很是重挫了定国的攻势,很得突厥首领的青睐,在突厥的生活过得比其他定国人都要好。但是梁坚的性子最是刚直不阿,定国这边派人跟他招安,梁坚几乎没有迟疑就答应了,把突厥的兵力和军情泄露了过来,才让定国这边开始逐渐占了上风。”
定国能打退突厥,梁坚的功劳可谓最大。
“那么这位梁坚,没能回到定国来吗?”唐子嫣皱眉,如果那位梁姑娘是从突厥逃回来的,可见梁坚已经暴露了,妻女能活下来根本不易。
“是,他的举动惹来了突厥首领的怀疑,很快就暴露了,被首领斩杀,尸身被扔回了定国,是我亲自下葬的。”当时没有上好的棺木,是边城一位商人把家里准备的紫檀棺木送出来,这才是葬了梁坚。赵玄凌还上了折子,追封梁坚为护国公。毕竟他的功绩和牺牲,救下了千千万万的定国士兵,救下了无数的性命。
“那么他的妻女呢?”唐子嫣叹气,人死如灯灭,就算追封为护国公,死后名声远扬,又能如何?
“事出突然,梁坚只来得及安排了妻女逃出突厥。可惜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梁夫人已经死了,梁姑娘却是不知所踪。”赵玄凌想起来,这也是将近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梁珑儿应该只有十一岁。
梁珑儿可能趁机逃脱了,也可能被突厥人捉了回去。
不管赵玄凌派了多少探子去追查,一直都没能找到梁珑儿。
如今她却突然出现了,在五年之后,叫他也有些半信半疑。
“所以这真的会是梁姑娘吗?会不会是其他人假扮的?”唐子嫣不得不担心,毕竟一个凌承安就长得如此像定国人,叫人分辨不出来。不少定国人逃去了突厥,跟突厥人生儿育女,也可能孩子跟着去突厥,身是定国,心却向着突厥,当自己是突厥人,为突厥卖命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时隔几年,但是如今却不能亏待了她。”不管这个梁珑儿是真是假,赵玄凌也不忍心委屈了她。
若是假的,也就算了,若是真的,那他心里就惭愧内疚极了。
当初若非赵玄凌慢了一步,就不会让梁坚惨死,也没能保住梁夫人。
赵玄凌这些年最对不住的,便是梁坚。
唐子嫣明白他的心思,握住赵玄凌的手道:“既然如此,就让梁姑娘住下来。听说她卖身给吕家,让吕家把卖身契毁了,还她一个清白的名声。”
赵玄凌点了点头,却又蹙眉:“吕家亲自把梁姑娘送来,怕是有所求。”
吕家存着心思,才会查明白后才将梁珑儿送过来,说是无所求,连三岁小儿都是不信的。
唐子嫣眯了眯眼,笑道:“我这不是还没出月子么,将军趁着这几天去查明来龙去脉,然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闻言,赵玄凌倒是笑了:“确实,还是娘子聪慧。”
他们不急,急的只会是吕家人了。
满月宴除了吕家人,其他还算顺利。
赵平安被抱出来走了一圈,贵夫人好话一连串,尤其她乖巧,一直睁大眼看着众人,不哭不闹,见过的都说唐子嫣有福气,孩子会疼人。
霍嬷嬷很快就把赵平安抱回了唐子嫣身边,胡桃儿又寒暄了几句,半天下来算是宾客尽欢,她第一次筹办的筵席也算是完满。
她松了口气,一个个送走了贵夫人们。
各位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对胡桃儿也是赞誉有加。
毕竟第一次筹办,还是像模像样,十分不错。
胡桃儿被夸赞了,面上不显,回房后脸颊红扑扑的,十分高兴。
身边的嬷嬷看着,也替她高兴。敏郡主什么时候,有如何开怀?
来赵家帮忙,是帮对了,嬷嬷琢磨着回头也要跟太上太后禀报一番,一起乐呵乐呵。
宾客都送走了,胡桃儿才想起侧厅的吕家人,实在不愿意去招呼。
江元镇是满口应承,只让她歇着,他去找人招呼。
吕家人也等得不耐烦了,等了半天,宾客都走了,外面静悄悄的,怎么主人家还没来?
唐子嫣还不能出房间,赵玄凌便让江元镇找了一位当初也在边城的同僚夫人过来。
这位蔡夫人约莫四十岁了,因为在边城受了苦,看着比实际要年老一些,却是慈眉善目,总是未语先笑,十分讨人喜欢。
“让吕老夫人久等了,还请见谅。”蔡夫人环顾一周,看见粉衣的丫头,招手道:“这就是梁家的姑娘吧,看着年岁不小,当初才那么丁点大,转眼就是大姑娘了。”
听着她的感叹,梁珑儿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夫人见过我娘亲?”
“是的,当初在边城苦着,我随军出行,就在城里安置,还是梁夫人帮忙的。”想起当初,蔡夫人也忍不住感慨。那时候梁夫人虽说过得清苦,倒是一直笑容满面,是个乐观的人。
倒是没想到后来会落了难,她一个小将的夫人也不顶用,夫君去求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最后还是蔡夫人咬咬牙,帮着梁家人逃出去的。
梁珑儿养在深闺,蔡夫人只见过几面。当年她也有十一二岁了,眉眼的轮廓与梁夫人神似,如今在近处看着,就更加相像了。
蔡夫人仔细看了看,笑道:“梁姑娘跟梁夫人长得相似,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吕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给吕夫人使了个眼色。
吕夫人见状,迟疑了一会才道:“梁姑娘也是庆幸,恰好逃出来的时候碰上好心人了,一路藏在牛车里回来。只是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胆的,到了定国又不敢胡乱认亲,最后又被人牙子拐走,转手卖了。幸好长得不显眼,也是缘分,流落到我们吕家来了。”
蔡夫人听得好笑,分明就是吕家败落,买不起正当的丫鬟,便走人牙子这条路,价钱便宜,也都不是什么好角色,来路不明,要不然如何会遇上梁珑儿?
她面色如常,握住梁珑儿的小手叹道:“真是苦了你,长途跋涉,又独自一人,实在是不容易。那个好心人在哪里,我少不得要去登门拜谢,若非这个人,只怕梁姑娘也是回不来的。”
没等梁珑儿开口,吕夫人连忙答道:“我们也打算去拜谢这位好心人,只是茫茫人海,那人又是做好事不留名,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只好搁置了下来。”
“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吗?”蔡夫人的脸色颇为可惜,皱起眉提议道:“实在不清楚姓名,长相的话,梁姑娘还记得吗?回头叫个画匠,指不定能画出肖像,找出这个好心人。”
梁珑儿抬起头,应道:“多谢夫人美意,那人长得国字脸,皮肤黝黑,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说是常年来往在边城做买卖。只是实在不见得光,若非家中老母病重需要银钱,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蔡夫人一怔,若是做这种买卖的,还就更难寻了。
不说在突厥和定国来往做买卖,是官家严明禁止的。若是捉到了,必定是重罪。
这样的人,就算绘出了肖像,怕是会藏起来躲事,怎么能轻易找出来?
而且听着梁珑儿的描述,不过是平常人,国字脸黑皮肤的人多得是,该从哪里找起?
蔡夫人之前还以为吕家不过是说说罢了,如今看来,确实如吕夫人所说,一个长相平常的男人,又是做着不见得光的买卖,茫茫人海里能找到才怪!
不过梁珑儿能逃出来,显然不能走正途。
蔡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道:“不管如何,还是要感激吕夫人的心善,只是如今还请吕夫人把卖身契烧了,没得叫梁家后人为奴为婢的,九泉之下我也对不住梁夫人了。”
梁珑儿听着,也忍不住安安垂泪。
吕老夫人眼角一抽,想着蔡夫人倒是厉害,嘴皮子一张,轻轻松松就把卖身契骗过来,还叫梁珑儿感恩戴德。也不想想,要不是吕家收留了她,给梁珑儿一口饭吃,哪能好好活到现在,早不知道给卖到哪个山沟里做了童养媳了!
偏偏吕夫人没看懂自己的脸色,笑着点头,答道:“理应如此,卖身契我已经带来了,从此之后,梁姑娘也算是安稳下来了。”
当着蔡夫人的面,她身后的嬷嬷送来一个锦盒,里面确实是梁珑儿的卖身契。
蔡夫人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挥手叫贴身丫鬟把银票送上:“总不好叫吕夫人破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夫人笑纳。”
没等吕夫人的嬷嬷把银票送过来,吕老夫人已经一把夺过来一看,不由瞪大了眼。
乖乖,一出手就是三百两银票,真够厉害的。
看来这位蔡夫人的夫君回京后,也跟着赵玄凌升官发财了。
一个小官夫人都能随手送三百两,眼也不眨的,那赵玄凌的身家不是更多?
光是想想,吕老夫人就眼馋了。
她突然夺去银票的动作,叫吕夫人面上有些难堪。
吕家虽然败落了,好歹也曾是好人家,偏偏娶的这个继室除了年轻时有些颜色之外,不但眼皮子浅,还是心胸狭窄,实在上不了台面来。
可惜吕老夫人还掌着家,吕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低头沉默了下来。
蔡夫人瞥见她的赧然,也装作没看到,转向梁珑儿继续细细地问起她在突厥的生活来,微微红了眼圈:“当年梁夫人决断,跟着梁老爷逃去突厥。虽说身上带着些贵重细软,也不知道顶不顶事,只怕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这才好起来的。梁老爷突然被杀,赵将军立刻带人闯入草原,只来得及找到梁夫人的尸首,让他们两夫妻合葬在一起,却一直找不到梁姑娘的行踪。这些年,姑娘是怎么过来的?”
梁珑儿红着眼,低声答道:“爹爹被杀前,让心腹侍从送我和娘亲离开。只是到了半路,突厥人已经追上来了,娘亲便引开了追兵,让侍从带着我去山林里躲藏了半个月。可惜一次出去打猎,侍从被野兽咬死了。幸好碰上一个妇人来打猎,她也是从定国逃过来的,我谎称爹娘在半路都饿死,她便带了我回去,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我这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后来呢?既然那妇人如此好心,怎么叫梁姑娘独自逃出来了?”蔡夫人看见梁珑儿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便知道有些话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说。
她转向吕家人,笑道:“梁姑娘便留在赵府,将军已经发了话,梁家人自然该以上宾来款待。感激吕夫人收留了梁姑娘,将军过几日必定派人送礼上门道谢。”
这样就想打发了他们?没门!
吕老夫人不乐意了,赵玄凌一直连面都没露过,这是对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吕夫人看她又要说话,指不定要得罪人,赶紧上前应道:“将军言重了,遇上梁姑娘也是缘分罢了。梁姑娘已经来认了亲,我们也该告辞了。”
她跟吕老夫人使了眼色,后者不情不愿地跟着出了门,刚上了马车就开始发难了:“拽着我出来做什么?赵家的小子真是吝啬,只给了点银钱就打发吕家,说什么派人上门送礼,还是不肯亲自露面,实在没什么诚意。”
吕夫人生怕在赵府门口,迟早要传到赵玄凌耳中好,只好低声劝道:“娘,这是以退为进。赵家欠了我们人情,若是我们苦苦相逼,对方就算应承了,也绝不会甘愿,最后也是大打折扣。反倒如今我们没强求,赵将军不喜欠人情,迟早会主动兑现,哪会赖账?”
闻言,吕老夫人琢磨了一下,觉得吕夫人说得有理,勉强算是接受了:“那好,我们就在吕家等着姓赵的上门来还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下午还有一更哦,不要错过啦!=3=
第一百六十七章 轻轻叹
第一百六十七章轻轻叹
“有劳蔡夫人了,”唐子嫣隔着屏风,笑盈盈地答谢。
坐在外头的蔡夫人笑笑,不敢居功:“夫人言重了,只是我也没问出什么来,实在惭愧。”
对待梁珑儿的事,她极为慎重。
梁坚的女儿实在看不出真假,唯一可以辨出,不是个一般的角色。
其实也能理解,能在突厥藏身四五年,又独自逃回来了。
虽说吃了苦头,瘦得脱了形,却也算是平平安安的,实在是叫人半信半疑。
唐子嫣摇头道:“梁姑娘心思细腻,也没什么不好。”
若非如此,在突厥也不可能活下去。
蔡夫人闻言,把两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便起身告辞了。
等蔡夫人一走,赵玄凌才从里间出来,刚才两人的话都听了十成十。
唐子嫣看着他,低声道:“我已经让霍嬷嬷把梁姑娘安排在西厢,郡主给了身边一个丫鬟伺候她。过两天,再寻两个嬷嬷进来陪着。”
“娘子安排就好,”赵玄凌并不在意,毕竟这个梁珑儿是真是假,还没人能辨别出来。
蔡夫人确定,梁珑儿的面容确实跟梁夫人有七八分相似。
但是天下间相似的人实在太多了,实在难以肯定。
而且梁珑儿逃出来经过一番周折,那个秘密往返的黑瘦男人是不可能找到的,后来被拐卖,人牙子去哪里寻?
谁也不能证实她的话,实在是滴水不漏。
“梁姑娘的话没有错漏,一问一答极为镇定。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能做到如此,也不简单。”唐子嫣说着,对这位还没见过面的梁珑儿不由起了几分兴趣。
等她出了月子,看见梁珑儿的时候,更是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
不再是丫鬟,梁珑儿的衣衫都是新裁的。袅袅身姿,加上秀美的面庞,的确是个美人儿。
规矩是极好的,看来是一直被教导过。以前在突厥的生活,只怕相当不错,姿态优雅得就像天生的贵族,不在这样的环境熏陶几年,是不可能的。
吕夫人估计也是看出端倪来了,才会追问梁珑儿。
不管是刻意显摆出来,引人注意的,还是已经融入了骨子里,反正这个梁珑儿一步步走来,就像是踩着石头过河,丝毫不见偏差,运气好得要命。
在适合的时候,吕家人发现了她,急于想跟赵玄凌攀上关系的时候暴露了身份,实在是妙极,好运气似乎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梁姑娘在府上还住得习惯吗?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唐子嫣抿了口茶,柔声问道。
梁珑儿低头,轻声答道:“府上一切都好,多谢夫人。”
“不必客气,梁姑娘是将军故人之女,受到善待,理应如此。”顿了顿,唐子嫣又问:“梁姑娘可曾想过认祖归宗?毕竟梁家的祖籍在北边,也有梁家在朝上做官。”
梁珑儿沉默了片刻,摇头拒绝了:“我爹只是梁家的旁支,当初得罪了贵人被贬,梁家自觉丢了脸面,直言再不往来。要不然在边城的时候,我爹也不会过得那样苦。”
甚至是被陷害的时候,梁家人也没站出来开口,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梁家,梁珑儿只觉得心寒,宁愿断绝关系,更别提是踏进梁家了。
唐子嫣听罢,也不勉强。这样冷漠的主家,确实不去还好:“那梁姑娘便暂时安心留在赵府,蔡夫人膝下的女儿远嫁,正想有个贴身的姑娘在身边,很希望梁姑娘能过去陪她,姑娘也考虑一下。”
说罢,梁珑儿没有立刻答复,便慢慢退了出去。
蔡夫人的提议也是好的,毕竟赵玄凌还年轻,唐子嫣又刚出月子,府里留一个年轻貌美的未出阁姑娘并不好,而且也有可能坏了梁珑儿的名声,叫她以后不好出嫁。
恰好蔡夫人的女儿远嫁多年,在后宅一个人寂寞得很。梁夫人又是她的故交,能照顾梁夫人的女儿是极好的事了。
若这个梁珑儿是假的,更不能留在将军府,谁知道会不会对赵玄凌不利呢?
蔡夫人如此替自己着想,唐子嫣心里烫贴,很是感激了她一番。
赵玄凌听说后,也十分赞成蔡夫人的建议:“梁姑娘确实不好留在赵府,等她休整几天,衣衫首饰都准备好了,就叫人送去蔡家。”
毕竟可能是梁坚的女儿,怎么说也要体体面面的。去蔡家那是陪着蔡夫人,不是为奴为婢,很可能被收为蔡家的干女儿,哪能委屈了?
赵家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银钱,让她风风光光去蔡府,赵玄凌这才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过了十几天,江元镇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进门就对赵玄凌笑道:“老大,这次出门真是选对了吉日,居然被我碰上大好的运气了。回头定要让郡主烧香还愿,实在太邪门了!”
他灌下一口水,不等赵玄凌追问,笑着答道:“我这沿着梁姑娘说的地方一路追过去,不到一天竟然碰到了那个国字脸的男人。这人的装束跟梁姑娘说得一模一样,看见我上前还要跑,好歹给我安抚下来了,只说是寻一个小姑娘。”
江元镇看见赵玄凌已经猜出来了,也不拐弯抹角:“那男人形容了一下,分明就是梁姑娘的模样。我担心他记得不清楚,又细心问了时日,跟梁姑娘说的一样,就是那几天。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小姑娘太镇定了,一路躲在牛车里也不哭也不抱怨,临走前还告诉他自己姓梁,以后一定报答他云云。”
这样一说,男人哪可能不记得梁珑儿,对她印象极为深刻,江元镇随口一提,就想起来了。
赵玄凌总算松一口气,这个梁珑儿看来真是从突厥逃出来的:“那么梁姑娘究竟从哪里逃出来的,查到了吗?”
“底下的小子打探过了,梁姑娘说的那一片都是突厥贵族住的地方。不能仔细打听,反正非富即贵,也有不少娶了定国逃难过来的美人。随便一问,就有三四个娶了定国女子为妻妾的,具体的实在打听不出来。”江元镇摇头,不过十数天,他也是尽力了。
来回跑死了两匹骏马,才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些消息。
幸好不算白跑一趟,该知道的都打探出来了。
赵玄凌点头,既然确认了,就该对梁珑儿更加礼遇了。
若非当年有梁坚的帮忙,不说江元镇,就是自己只怕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当年的恩人不在,甚至没能救下梁夫人,赵玄凌心中愧疚,自然不想让梁珑儿受半点委屈。
他一再叮嘱唐子嫣要善待梁珑儿,唐子嫣自然满口答应,吃的穿的用的,无一样不精细。
胡桃儿却有些看不过眼,她在满月宴后就回了郡公府,因为赵府让自己大展身手,跟唐子嫣也熟络不了不少,趁着没外人在,低声嘀咕道:“赵夫人如此,会宠坏梁姑娘的。”
唐子嫣笑笑,看了眼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赵平安:“女儿家就是用来宠的,而且梁姑娘再过两年,就该出嫁了。”
梁家对赵玄凌如此大的恩惠,不过是一些衣裙首饰罢了,实在是比不上那样的大恩大德,已经算是委屈了梁珑儿了。
胡桃儿见过梁珑儿一面,对她的印象并不好。只是夜里跟江元镇提起到时候,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好了。就像江元镇说的,或许是不合眼缘,两人说不到一个地方。
梁珑儿不怎么说话,让胡桃儿感觉阴沉了一些。
在唐子嫣看来,经历了那样的苦难,就算性子阴沉了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梁珑儿能挺过来,已算是十分不易了。
“也是,过两年选一门好夫婿,夫人添些嫁妆,等梁姑娘出嫁后,赵将军再帮衬些,也算是还了恩情。”胡桃儿知道梁家对江元镇也有恩惠,若非梁坚冒死送回消息,江元镇估计这会儿也不在了。
但是对梁珑儿这么一个姑娘家,除了替她选一门好夫婿之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梁家人。
胡桃儿收拾心情,或许自己不擅长跟这般性子的人来往,这才会对梁珑儿有些无所适从,也该对她更好一些。
她想到就做,第二天就送来不少的绸缎布匹,都是宫中带出来的布料,精致华贵。
梁珑儿答谢后一一收下,只是在唐子嫣看来,她的面上并没有多少喜悦。
也是,比起她的爹娘来,这些补偿实在不算什么。
唐子嫣生怕梁珑儿在赵府受委屈,把身边的翠竹都派去伺候她,免得被一些不长眼地给怠慢了。
翠竹临走前还十分不情愿,到底明白唐子嫣的心意,这才去了梁珑儿身边。
梁珑儿还特地来感谢,只说唐子嫣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心,又是用惯了的,随便指别的丫鬟给她也足够了。
唐子嫣笑着答道:“最近实在腾不出手来采买丫鬟,梁姑娘暂且用着,回头再让你亲自物色一些。”
闻言,梁珑儿这才应下了。
霍嬷嬷却看着这个梁姑娘实在寡言,又不爱出门,整天呆在房间里。蔡夫人下过帖子请她去参加花宴,也被婉拒了。
或许真是在突厥那里受了苦,这才会成了这样的性子,不爱走动了。
只是有一天翠竹悄悄过来,见赵平安睡着了,唐子嫣也在沐浴,她急急抓着霍嬷嬷道:“嬷嬷,那个梁姑娘不得了,在后院里闲逛,碰见将军还说着话,眼珠子都要贴在将军身上了。”
她这才庆幸唐子嫣把自己放在梁珑儿身边了,这次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这梁姑娘居然是个狐媚子!
“胡说什么,梁姑娘还没出阁,可受不住这样的诋毁,坏了名声如何是好?”唐子嫣听见动静,出来时皱眉呵斥了翠竹几句:“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叫将军听见了,只怕饶不了你。”
赵玄凌是什么人,唐子嫣是看得出来的,哪里会跟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
估计是在半路遇上了,多聊了几句也是常理。毕竟梁家跟他有些渊源,对待梁珑儿,赵玄凌就像是亲生妹妹一样。
翠竹急了,还要再说,对上唐子嫣凌厉的眼神,顿时蔫了。
霍嬷嬷赶紧把她扯了出去,无奈地道:“你明智的梁家是将军的恩人,哪能这样说恩人的女儿?若是将军听见了,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夫人身边这么久了,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翠竹有些委屈:“我是真的看见梁姑娘她……算了,连嬷嬷都不信我。”
霍嬷嬷叹了口气:“不是不信你的话,而是你只凭着将军跟梁姑娘说了一次话,就胡乱猜测,谁会信?”
听罢,翠竹立刻明白了,点头道:“嬷嬷放心,我再不会这么鲁莽了,一点把梁姑娘盯紧了。”
她就不信,抓不住梁珑儿的小辫子!
送走了翠竹,霍嬷嬷回去,把跟她说的话向唐子嫣重复了一遍。
唐子嫣点了点头,叹息道:“还是嬷嬷懂我,若是让翠竹在外面胡说八道,只怕将军第一个就饶不了我。”
梁珑儿是赵玄凌大恩人的女儿,哪里是一个婢女能诋毁的。尤其这个丫鬟还是唐子嫣的身边人,若是误会,赵玄凌心里怕是要不痛快的。
霍嬷嬷看着她,若是真的,唐子嫣只怕也难做了。
这么一个恩人的女儿,要是喜欢的是赵玄凌,非要嫁给他,唐子嫣还不能轻易说一个“不”字。
就是赵玄凌,怕也是不忍心拒绝的。
唐子嫣目光黯然,看着襁褓里睡得香甜的赵平安,她忘记了以前的事,总归是个祸害。
霍嬷嬷劝道:“如今夫人养好了身子,今夜很该留下将军。”
两人许久没亲热了,一来唐子嫣的身子一直养着,最近才算是大好了。二来赵玄凌还担忧着梁珑儿的身份,直到查明了,才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闻言,唐子嫣只觉双颊滚烫。
赵玄凌夜里进来的时候,看见唐子嫣穿着鲜艳的衣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又如何不明白唐子嫣的心思,含笑握住她的手,一起坐下。
霍嬷嬷摆饭后,很快便退了下去。
赵平安已经别抱到隔壁侧间去了,唐子嫣对上赵玄凌揶揄的目光,也十分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菜过去:“将军试试这个?”
“不错,”赵玄凌尝了几口,很快就没心思用饭了,被唐子嫣伺候着漱口后,伸手便打横抱起了她。
“将军……”两人跌进床榻里,唐子嫣躺在床榻上,被赵玄凌居高临下地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看着赵玄凌一件件脱下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不由红着脸,慢慢解开了腰带。
赵玄凌俯身便吻了下来,起初是温柔的试探,渐渐有些急切,含住她的嘴唇,慢慢撬开她的贝齿,一点点探入,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唐子嫣被吻得头晕目眩的,身上的衣裙不知不觉间被扯开了,落在臂弯上。
赵玄凌的轻吻也从嘴唇挪开,一寸寸落在自己身上,眨眼间便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实在是秀色可餐。
正缠绵间,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嚣。
赵玄凌皱了皱眉,门外便传来小子的禀报:“老大,不好了,关在地牢的人跑出来了!”
关在地牢里的,不是谁,正是凌承安身边的丫鬟思烟!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3=
第一百六十八章 梁珑儿
第一百六十八章梁珑儿
赵玄凌顾不上其他,伸手把被子掩住唐子嫣,他便披上外袍急急出了去。
江元镇看见他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两人在屋内做什么,不由缩了缩脖子。
这种时候被人打断,就是谁都憋着一肚子的火!
希望被迁怒的人,不是自己……
江元镇干咳两声,在赵玄凌不耐烦的眼神下赶紧答道:“幸好有小子警醒,立刻发现了,把人捉了回来,没叫那丫头离开地牢,只是……”
“只是什么?”赵玄凌一边听着,一边整理衣衫便大步向外走去。
“只是梁姑娘夜里睡不着在院子里散步,被那丫头撞了一下,受了不少的惊吓。”江元镇抓抓头,没想到那么巧合,思烟逃出来的时候碰上梁珑儿。
不过好在撞上了梁珑儿,才叫后边的小子追上了,把人捉了回去。
“叫夫人过来,去安抚一下梁姑娘。”赵玄凌交代下去,抬脚就往地牢走去。
思烟被囚禁了好长一段时日,总是一声不吭,问什么都不肯答。
赵玄凌身上的奇毒更是不愿意说出配方,叫小子们咬牙切齿,但是对女人用私刑却是赵家军的大忌,只能看着她干瞪眼,一直关着思烟罢了。
如今看着,再这样关下去,也不可能从思烟嘴里撬出什么来,反倒很可能会放虎归山。
这个丫头有多厉害,赵玄凌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十分善毒不说,心思慎密,对凌承安又极为忠心,不是好对付的。
赵玄凌看着被捉回来的思烟缩在地牢的角落,不发一言,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他也不在乎,挑了挑眉道:“思烟姑娘若是不配合,是打算在地牢里一直住下去吗?只要你说出配方,我就能放你离开这里。”
是离开这里,不是离开定国,赵玄凌还不至于蠢到让一个棘手的敌人回到突厥去,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离开这里?我才不稀罕。”思烟冷笑一声,扭头说道:“我要见殿下,若是能看到他,我就愿意交出毒药的配方。”
她明白赵玄凌为何要的是配方,而非解药。只是信不过自己,倒不如要来配方,给太医院的老头子来配出解药。
思烟即使不下手,不出三个月,赵玄凌再多的灵丹妙药吃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但是她更担心凌承安,赵玄凌的手下模棱两可的说法叫自己十分不安,凌承安到底是生是死?
时间拖得越久,凌承安活着的希望就越是渺茫。
所以思烟才会把最后留的一手王牌用掉了,就为了出去打听凌承安的消息。
却没想到,却是因为一点意外而功亏一篑!
“可以,那我等着思烟姑娘的配方单子了。”
说完,赵玄凌转身就走。
离开地牢后,江元镇这才迟疑着开口:“老大要去哪里找一个凌承安给她?”
赵玄凌没有直接回答他,低声说道:“我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太医也说一月内再拿不到配方,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这么糟糕?”江元镇大吃一惊,没想到赵玄凌若无其事的,毒素已经难以抑制了。
“难道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吗?”
“太医不敢随意解毒,担心这是连环毒,只会让毒素加深。没有确切的配方,就仅能勉强压制住。只是这样,却是有失效的。”赵玄凌害怕唐子嫣担心,一直没对她说。
但是身体是自己的,他也能感觉到最近练武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的自己居然累了。
这个身体,或许已经被毒素侵蚀而开始衰败了。
想到这里,赵玄凌不由蹙紧眉头:“没有凌承安,那就找一个凌承安出来!”
江元镇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应承道:“老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就算没有凌承安,他也要让人“变”出一个突厥王子来。
赵玄凌点点头,这个办法算是铤而走险,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成败只是这么一次,若是败了……
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江元镇也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连胡桃儿也没有告诉,早出晚归的,四处寻找和凌承安面容相似的人。
不止是面容,还有身形,也得有七八分相似。
这样的人实在难找,江元镇打发掉底下所有的小子去做这件事,三日内几乎翻遍了京中,竟然真的寻到这样一个人。
容貌身形都有七八分相似,打扮一番后,只要不开口,确实跟凌承安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一开口,就立刻露出端倪。
这个人说话居然结巴,还是小时候就带来的毛病。
江元镇对他是又气又无奈,只能抓紧时间把毛病改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叫六生,”男人不好意思地抓头,对自己结巴很不好意思。
江元镇皱眉,喝道:“把手放下来,六生在酒馆的月银,我们这边加五成,只要你听话,帮忙做一件事。”
加五成,那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六生在酒馆,因为结巴不能在前面送酒,没有客人的赏银,每个月只有那么定点的月银,刚刚够用。加上一直在后面洗碗碟,一双手泡得又红又肿,还不敢花钱去买药。
如今就算让他继续洗东西,只要不把手弄废了,六生什么都愿意做,连连点头:“好好好。”
江元镇扶额,虽说找到了相似的人,但是六生的结巴和举止都要重新练过,少不得花费时日:“今儿开始,做得好了才给饭吃。”
他瞥了眼六生的双手,又吩咐道:“拿上好的伤药给他擦擦,不,先帮六生洗洗。”
六生也不知道多久没沐浴了,浑身一股子味道,叫江元镇直摇头。
他去跟赵玄凌说起,后者只让江元镇负责便是了。
六生藏在后院的深处,任何人不得靠近。
只是江元镇训练了几天,废寝忘食,才让六生有了那么点模样。
“副将,刚才梁姑娘在附近走动。”
小子的禀报,叫一直没睡好吃好的江元镇十分恼火:“不是说别让人靠近这里了?怎么让梁姑娘跑过来了?”
“新来的丫鬟不认路,绕了一个圈就带着梁姑娘到这附近来了。”小子也头疼,丫鬟走错路,他总不好大声呵斥,反倒叫人怀疑自己在这边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告诉夫人,新来的丫鬟再好好敲打一番,别让她们到处乱跑,坏了老大的事。”
唐子嫣听到禀报,便把新采买的两个丫鬟交给霍嬷嬷来敲打,又叮嘱翠竹别离开梁珑儿身边:“府里乱糟糟的,尤其最近将军的手下都在后院住着,女眷不好靠近。丫鬟也是不懂事的,若是叫梁姑娘进去了,只怕有损名声。”
梁珑儿听了,点头答应,接下来的两天果真没出过院子。
唐子嫣叹气,幸好是个听话的,要不然实在让人头疼。
又怕委屈了梁珑儿,她是不是把人叫到跟前来聊些家常,只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不好跟梁珑儿提起以前的事,不管是逃亡之前的,还是在突厥的生活,勾起伤心事就不好了。提及在吕家,也是做奴婢的,怕是也受了不少委屈。
只能问几句在府上住着是否合适,平日做些什么,女红还是看书云云,反反复复不过是这些,连唐子嫣都觉得无趣,更别提梁珑儿了。
两人相顾无言实在尴尬,霍嬷嬷便拿来女红,她们各坐一边做些小玩意,倒也相安无事,还能打发掉半天。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唐子嫣惊觉今晚做得入神,不小心让梁珑儿留得晚了些。
这时候赶她回院子,实在有些无礼,唐子嫣便开口让梁珑儿留下来用饭。
赵玄凌也算得上是长辈,跟梁坚是同僚,在家里也没外人,就没太大的忌讳,三人坐在一起用饭。
梁珑儿一改之前的沉默,叽叽喳喳提起在边城生活的琐碎事。
赵玄凌在边城生活了十年,极为有感情。她这一提起,很快便能接上话头,两人聊得极为投入,反倒叫唐子嫣在旁边插不上嘴,只能埋头用饭,免得尴尬。
用完饭,梁珑儿捧着茶盏没急着走,还跟赵玄凌聊得忘我。
唐子嫣借口进里间沐浴,避开了两人,霍嬷嬷倒是在旁边守着,免得他们孤男寡女的。
翠竹进来伺候她,小声嘀咕:“梁姑娘也是的,一直占着将军,让夫人都不能说话了。”
唐子嫣无奈地笑笑,不说她忘记了过往,就算记得,远在边城的事只怕也是插不上话的,徒增烦恼,何必呢?
“呀——”一声惊呼从外头传来,唐子嫣出去一看,居然是梁珑儿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热茶洒在裙上,烫着了脚。
“没事吧?”赵玄凌一愣,关切地问道。
梁珑儿双眼湿润,泪汪汪的好不可怜,摇头道:“不怎么疼,都是我不小心。”
“让郎中来瞧瞧吧,茶水滚烫,别伤着脚了。”唐子嫣赶紧让翠竹去请郎中,要是梁珑儿身上留下疤痕,就是她的过错了。
身上有了疤痕,梁珑儿就不好嫁人了。
“先进里间,换身衣裙。”唐子嫣招呼梁珑儿进去,又吩咐霍嬷嬷道:“恰好上回新裁的衣裳还没穿过,拿出来给梁姑娘换上。”
“不用的,我回去换就好。”梁珑儿怯生生地说着,叫唐子嫣摆摆手打断了。
“穿着湿衣服回去算什么,夜里风凉,冻着就不好了。”
见梁珑儿不好意思,唐子嫣就叫霍嬷嬷在外头等着,把梁珑儿身边一个丫鬟叫进来伺候她换衣。
不好叫梁珑儿进寝室,便带她去了侧间,正是赵平安睡的地方。
唐子嫣进去,看见赵平安醒了,黑漆漆的眼睛看了过来,不由心里一暖,上前抱起了她:“乖乖,今儿睡得好吗?”
即使赵平安听不明白,唐子嫣还是喜欢跟她说话。说一说,次数多了,女儿就能记住自己的声音。
只是下一刻,她感觉后颈一凉,前头守着赵平安的奶娘忽然应声倒下。
唐子嫣回过头,瞥见身后的一柄匕首,正握在梁珑儿的手上,不由皱眉:“梁姑娘这是做什么?”
奶娘是被跟进来的那个丫鬟打晕的,瘦小的丫鬟一改之前的怯弱,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煞气。
“夫人倒是镇定,不愧是将军亲自挑选的。”梁珑儿冷冷地笑着,哪里像是赵玄凌跟前笑盈盈的小女子,还有自己面前沉默寡言?
她握着匕首的小手很稳,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事先找好了帮手,亲自挑选的丫鬟,唐子嫣并没有多留意,江元镇也是随意查探了一下,说是身家清白,便让丫鬟进了府。
如今看来,却是他们失算了。
这个梁家的女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啊——”霍嬷嬷正捧着新衣进来,刚撩起帘子,看见屋内的一幕,不由惊呼一声。
赵玄凌应声要进来,被梁珑儿喝住了:“若想要夫人活命,就别进来!”
闻言,赵玄凌不得不顿住脚步。
霍嬷嬷双手颤抖,从没想到这个梁珑儿居然敢用匕首来挟持唐子嫣。
明明是赵家的恩人,为何要这样做?
赵玄凌强作镇定,对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简单做了手势。
小厮明白,立刻撒腿去找江元镇在院子外布置人手。
“不要伤害夫人,可是她什么时候得罪了梁姑娘,我替她道歉,还请梁姑娘手下留情。”赵玄凌低声说着,一边握紧了腰侧的佩剑。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他便要杀进去,救出唐子嫣和赵平安!
“夫人待我极好,哪里有得罪我的地方?”梁珑儿笑笑,只是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让夫人委屈了,我想用夫人,来让将军跟我交换一个人。”
“谁?”赵玄凌看见了门口赶来的江元镇和一干兄弟,微微点头。
“思烟,”梁珑儿贴近唐子嫣,一手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刀刃紧紧贴住。
她不能小看了赵玄凌,说话这会儿的功夫,只怕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梁珑儿慢慢退后,直到后背贴住墙壁,这才环顾一周。
丫鬟也是紧紧握着匕首,走到她的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要思烟?”赵玄凌一愣,没想到梁珑儿的目标,居然是凌承安身边的丫鬟:“敢问梁姑娘,是从哪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梁珑儿嘴角一勾,一字一句地道:“将军只怕想不到,当初爹爹被杀,娘亲也逃不掉的时候,我被一个经过的贵夫人救下了。那个妇人,正是二殿下的母妃。”
二殿下……凌承安?
唐子嫣皱紧眉头,没想到梁珑儿居然跟凌承安有关系,斟酌着开口问道:“梁姑娘特意从突厥逃出来,就是为了找他?”
“当然,你们不知道,母妃已经让我和二殿下订婚。等明年春,我就是二王子的侧妃。”梁珑儿说完,神色狰狞:“只是他一去不复返,叫我寝食难安。我瞒着母妃离开,一路艰辛,却没找到殿下的行踪,反倒跟身边人走散了,还不留神让人牙子得了手!”
“余下的事,你们也该知道了。我去了吕家,三番四次试探后,借着吕夫人的手,轻易进了将军府,又接近了赵夫人。对将军来说,夫人才是最大的软肋!”
梁珑儿无意撞见了逃出来的思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凌承安要么是被赵玄凌杀了,要么就还是捏在他的手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下午还有一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乌夜啼
第一百六十九章乌夜啼
赵玄凌看了眼霍嬷嬷,她站在原地没动,悄悄打量着里面被挟持的唐子嫣。
唐子嫣紧紧抱着襁褓,用身体挡着,就是不让梁珑儿看见。
对赵玄凌来说,不管唐子嫣还是赵平安都是他的软肋。
对唐子嫣来说,赵平安就是她的命,绝不能让女儿受到丁点的伤害!
霍嬷嬷轻轻对赵玄凌点头,暗示唐子嫣暂时还没有危险。
梁珑儿满脸红晕,说得激愤,手里的力度没注意,刀刃贴近唐子嫣的颈侧,割破了皮肤,猩红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霍嬷嬷倒抽了一口气,反倒唐子嫣面无表情,并不在意脖子上的伤口。
对她来说,赵平安没事就好。
梁珑儿冷笑着,催促道:“将军应该不介意用思烟来换夫人吧?”
赵玄凌闻言,叫人把思烟从地牢里带出来。
原本想让那个替身逃出思烟嘴里的配方,可惜如今错过了。
若是叫思烟知道,凌承安早就被自己诛杀,只怕那个配方,思烟到死都不会说出来。
江元镇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他咬咬牙,对六生的训练只有一段时日,六生还马马虎虎的,勉强能顶用。
六生一紧张就容易结巴,索性叫他背对着院子站好。
赵玄凌见状,慢慢退后,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告诉梁珑儿道:“梁姑娘只想要思烟,不想要救二殿下?这真是奇了,难道说思烟比二王子更重要?”
梁珑儿是不确定凌承安还是不是活着,那天晚上撞见思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思烟就被赵玄凌的人捉回去了。
思烟更不敢暴露了她的身份,梁珑儿只想跟思烟碰面后,打听出凌承安的去处,心里有底,才后跟赵玄凌讨价还价。
她手上可不止一个唐子嫣,还有一个赵平安!
双重的筹码,就不信赵玄凌不肯妥协!
赵玄凌就是看出梁珑儿这个心思,他缓缓开口:“我已经让人把殿下带来了,梁姑娘不打算见一见她?”
梁珑儿听罢,就想挟持唐子嫣出去,被身边的丫鬟拦住了:“姑娘,小心有诈。”
闻言,梁珑儿脚步一顿,示意丫鬟出去看看。
丫鬟站在门边,示意霍嬷嬷站在前面挡着自己大半身子,小心向外张望,便看见一个男人硕长的身影站在,双手被束缚,好不狼狈,但是看着背影,依稀能认出是凌承安。
她喜不胜收,回头对梁珑儿道:“姑娘,看着像是二殿下。”
丫鬟说话有所保留,因为她一直没有就近见过凌承安,只远远有过一面之缘,也不能确定。
梁珑儿想过去看,却又不放心手里的唐子嫣。
这位将军夫人可是个狠角色,她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将军,用赵夫人来换殿下,如何?”
说完,梁珑儿又道:“再准备四匹骏马,等我们顺利离开,自会把赵小姐平安留下。”
“不行!”不等赵玄凌搭话,唐子嫣断然拒绝:“梁姑娘想要离开,只管带着我就是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安儿还不会说话,要是路上哭闹给梁姑娘添麻烦就不好了。”
她回头紧紧盯着梁珑儿,生怕后者不同意。
梁珑儿想了想,也觉得带着赵平安并不方便,而且赵平安太小,不像唐子嫣还能做挡箭牌,叫赵玄凌的弓箭手不敢轻易动手:“好,一言为定。”
赵玄凌听着里面两人已经决定好了,蹙了蹙眉头。
六生被江元镇的眼神示意,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珑儿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梁珑儿一怔,眼圈红了,喃喃道:“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就这样突然音讯全无,叫母妃担心得要命。若是我空手回去,母妃只怕要更加失望的。”
她年少的时候,就被迫跟着梁坚去突厥讨生活。
后来梁坚死了,梁夫人也没了,梁珑儿刹那间失去所有,对定国的恨,可想而知。
当初若非定国人陷害,梁坚不会被迫逃离,去敌对的国家苟且偷生。
要不是赵玄凌的劝说,梁坚也不会铤而走险,为定国送去情报。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梁夫人也被连累。
梁珑儿在最无助的时候,被突厥的王妃救起,凌承安又待她极好。那几年锦衣玉食,不用担心有一天会送了命,每天过得惬意舒心,是她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
要不是凌承安忽然失去了音讯,梁珑儿也不会千辛万苦赶过来,就为了打探他的消息,确认他的平安。
泪珠儿沿着腮帮子落下,梁珑儿红着眼,满脸伤心。
江元镇看着事情成了,对六生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赵玄凌却是浑身紧绷,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梁珑儿伤感了一会,很快擦干眼泪,重新握紧匕首,冷笑一声道:“赵将军还真是卑鄙,居然找来一个替身,想要混淆视线吗?将军却是不知道,二殿下从来不叫我的名字,我害怕别人知道是梁坚的女儿,并没有对突厥人说出真名。”
江元镇一张脸都僵住了,他千算万算,居然漏算了这件事!
的确,梁珑儿被突厥人救起,哪里敢说出自己的名字,肯定胡诌了一个假名掩人耳目!
他这边懊恼着,赵玄凌却是试图挽救:“生擒突厥二王子,梁姑娘以为我有能力留下他吗?别忘了,这里只是将军府。”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是将军府,还没有资格囚禁一国王子。
梁珑儿正迟疑着,若是凌承安被关在皇宫,这边只有两个人,该怎么救他出来?
身边的丫鬟却提醒道:“姑娘,定国人心思慎密又狡猾,别上了他们的当!”
唐子嫣却皱眉,反驳道:“你别忘了,梁姑娘也是定国人。而且关乎我和孩子的性命,你们觉得将军会说谎话吗?”
即使她没听赵玄凌确切提起,也明白凌承安早就被诛杀,怎么可能被囚禁在皇宫里?
赵玄凌这样说,分明是拖延时间,自己也立刻配合。
唐子嫣的话就像定心丸一样,叫梁珑儿深信不疑:“那么请将军立刻派人去皇宫,把殿下带过来。一个时辰后,我就对夫人不客气了。”
“可以,”赵玄凌没有讨价还价,他听见唐子嫣的话,清楚她是明白自己的,更为唐子嫣的处境而担忧:“但是,请梁姑娘把安儿送出来。一个小孩儿罢了,你我的恩怨很不必牵扯上她。”
梁珑儿犹豫了,唐子嫣却道:“有我在,姑娘还不放心?还是说梁姑娘在将军府住了这么久,就没看出我对将军来说有多重要?孩子没了,只要我在,就能再生一个。”
但是她没了,就是没了,谁都替代不了的!
这话叫梁珑儿心里一定,示意丫鬟把赵平安抱过去给霍嬷嬷。
丫鬟不情不愿的接过襁褓,赵平安可能感觉到唐子嫣的危险,嫌少哭闹的她居然扁着嘴就哭了起来。
猫儿一样的哭声,叫人听得心里难受。
唐子嫣心下一抽,恨不得上前去好好抱住女儿安抚一番。可是她看了眼梁珑儿,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越是舍不得赵平安,也不是重视赵平安,反倒会让梁珑儿不肯先放人。
梁珑儿听唐子嫣说完,不由冷笑:“没看出来,将军还是个痴情种。”
若是一般的男子,肯定更重视子嗣,毕竟孩子是自己的血脉,妻妾还可以另娶。以赵玄凌的身份,多少闺阁贵女前仆后继地想要当继室!
唐子嫣瞅见赵平安被丫鬟递给了霍嬷嬷,提起的心总算落下来了。霍嬷嬷接过小小姐,担心地瞥了自家夫人一眼,连忙退后,躲到远远的,免得赵平安又被抢了去。
赵平安的哭声却一直没停下来,身子骨一直没有大好,哭了一会便喘不过气来。
听得赵玄凌心里一抽一抽的,十分内疚。
若非他执意让梁坚的女儿,他恩人的女儿住下来,哪里像这样连累了唐子嫣?
赵玄凌也没想到,梁坚的女儿,竟然会为突厥人做事,完全抛弃了定国人的身份,认贼作父!
他无奈地接过霍嬷嬷手上的赵平安,似是感觉到是爹爹,赵平安抽抽搭搭地渐渐不哭了,湿漉漉的眼睛看了过来。
赵玄凌撇开脸,不敢对上女儿纯真的目光,似乎在责备自己没护住唐子嫣。
“老大,骏马已经备下了。”江元镇黯然地看向他,也是满心的内疚。
若是自己再谨慎一点,打听得多一点,明白梁珑儿一直被养在凌承安生母的身边,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让唐子嫣陷入危险之中。
看出他的自责,赵玄凌摇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轻忽了。”
故人就是故人,梁坚不等于是梁珑儿。
就像梁珑儿说的,梁坚连累妻女受苦,梁夫人更是因此而送了性命。若非梁坚执意要送情报回来,她也不必东躲西藏,最后救起梁珑儿的,却是突厥人的妻室。
她安安乐乐地过了几年,都是因为这个人的缘故。凌承安的生母是梁珑儿的恩人,自然会向着突厥人。
是赵玄凌想当然了,以为梁坚的性情,不会投靠突厥人。可惜梁珑儿的一条命是突厥人救下的,又早早丧父,如何能不恨?
对梁珑儿来说,定国人都该死,都是她的仇人。
虽然想法偏激,但是处身设地,梁家家破人亡,罪魁祸首都是定国人!
“梁姑娘,马匹已经准备好了。”赵玄凌收拾心情,扬声道。
梁珑儿把唐子嫣挡在身前,匕首握得紧紧的,只露出小半张面庞,极为谨慎小心:“思烟呢?殿下呢?”
“殿下受了伤,不能骑马,已经让人从马车送过来了。”赵玄凌比梁珑儿更谨慎,直接先将思烟弄晕了。这个丫头醒着,只会给梁珑儿多一个帮手,要救出唐子嫣就更难了。
梁珑儿紧紧束缚住唐子嫣,身边的丫鬟会意,上前钻入马车查看,很快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她把匕首贴近唐子嫣的颈侧,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丫鬟出来的时候,两眼红肿,凑到梁珑儿的的耳边低语:“姑娘,殿下的脸……被人毁了。”
一张脸给毁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清面容,只是身量相似,手臂又有突厥的刺青,叫丫鬟不能不相信。
梁珑儿顿时白了脸,咬牙切齿道:“你们好狠的心,伤了殿下不说,居然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脸?”
江元镇赶紧上前打圆场,无奈地道:“把二王子送去皇宫后,我们就不能插手了。能把他从死牢弄出来,已经不容易了,梁姑娘就不怕皇上等下会改变主意?”
凌承安死了,比活着要好。
梁珑儿也是明白,示意丫鬟把晕厥的思烟送上马背,她带着唐子嫣选了一匹马,却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将军这里有一匹马王,大大地落了娜塔公主的脸面,就是这匹吧?”
青墨一下子就被她认了出来,嘶鸣一声,就要冲过来,被梁珑儿喝止:“别过来,要不然我就刺下去!”
她知道马王不是一般的畜生,果然青墨不悦地嘶鸣一声,刨着蹄子无奈地停了下来。
江元镇心下可惜,居然别梁珑儿发现了。如若不然,很可能救下唐子嫣。
梁珑儿却是不高兴了,大大地被激怒:“将军如此没有诚意,是不是觉得赵夫人在我手上也无所谓?”
她被惹火了,手上用力,唐子嫣脖子上的伤口更深了,汩汩鲜血落下,叫唐子嫣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只是唐子嫣始终闷声不吭,咬紧牙关,怎么也不示弱。
赵玄凌皱眉,退后了一些,江元镇也跟着退后。
丫鬟直接去后院挑了一匹骏马,梁珑儿翻身上马,粗鲁地将唐子嫣扯了上来,匕首继续横在她的脖子上。
赶着马车,丫鬟先走一步。
梁珑儿抓着缰绳慢慢走出院落,耳听八方,让赵玄凌远远退后。
“将军不要耍花招,我的耐性有限,你也不想我伤了赵夫人是吗?”
她厉声说着,一边踢了踢马腹,骏马立刻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快,在后面跟上。”江元镇叫上小子们,却见赵玄凌更快,话音刚落已经翻身上了青墨的马背,不用提醒,青墨已经一溜烟追过去了。
赵平安再次被霍嬷嬷抱住,又低声哭了起来。
江元镇不敢走开,护在霍嬷嬷的身边,有赵玄凌追过去了,只怕问题不大。
不过他好不容易从死囚里挑选的人,居然派上了用场,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原本挑选六生之前,这个死囚就十分适合。因为死囚也是突厥生活的定国人,身上有突厥的刺青,身形也与凌承安十分相似。
唯独一点,就是他十分不配合,根本不屑于跟江元镇合作。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了六生。
没想到最后,这个死囚还是有了用处。
死囚卷入了大牢里的打斗,被其他死囚用利器刮伤了脸,破了相,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容貌来,才唬弄住了梁珑儿。
要不然去哪里再寻一个凌承安给她?
赵玄凌不敢跟得太紧,免得激怒了梁珑儿,对唐子嫣不利。
远远看见梁珑儿和马车已经快要离开京郊,他明白再不动手,只怕唐子嫣要危险了。
冷不丁唐子嫣忽然发难,趁着梁珑儿不注意,一个手肘向后一顶,在梁珑儿松开了匕首的时候,不管不顾地从侧面摔下马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3╰)╮
第一百七十章 锦缠道
- -
第一百七十章锦缠道
唐子嫣一路被挟持,也明白离开京中,自己只会更危险。
梁珑儿说会放了自己的话,她压根就不信。
处身设地,换做唐子嫣,都不会好心留下她的性命,尤其赵玄凌还是间接害死梁坚的凶手。
杀父之仇,谁能咽得下?
如此报仇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哪里会放过?
靠人不如靠己,唐子嫣眼看渐渐到达京郊,身后的梁珑儿稍稍松了口气,压在颈侧的匕首微微松开了一点。
就是现在!
唐子嫣向后一扬躲开刀刃,手肘曲起狠狠用力顶向身后的梁珑儿。
梁珑儿果然没有防备,一时间被撞开,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只是她反应也够快,一手捂住痛处,一手握住匕首又要刺下来。
唐子嫣不得不避开,却是身影不稳,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她没来得及护住脑袋,一头撞向地上的石头,疼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是这时候不能晕,若是不省人事,又叫梁珑儿挟持住,刚才的反抗就是白费功夫了!
“嫣儿——”
唐子嫣朦胧间听见赵玄凌的喊声,嘴角微微勾起。
他来了,他来救自己了。
有赵玄凌在,唐子嫣终于可以放任自己沉入黑暗中,昏厥了过去。
“嫣儿,”赵玄凌没等青墨停下来就翻身下马,身后赶来的兄弟立刻放箭,阻止梁珑儿再靠近唐子嫣。
梁珑儿被羽箭逼得连退两步,身下的骏马又被惊住了,怎么也不肯再走,不由气得狠狠抽了几鞭子。
骏马吃痛,又听见青墨一声嘶鸣,前脚凌空而起,狠狠把梁珑儿甩在了地上,疼得她再也爬不起来。
赵玄凌颤着手抱起唐子嫣,只觉得掌心湿润了一片,全是猩红。
他哆嗦着伸手探了探唐子嫣的鼻息,微微的温热叫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赵玄凌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唐子嫣,目光扫向一旁的梁珑儿,以及被小子们拦住的马车,冷声道:“除了梁姑娘,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不!”梁珑儿眼睁睁看着马车上的丫鬟被击杀,又见有人把马车里面的男人拖出来,她的双腿疼痛难忍,可能断掉了,只能双脚攀爬着过去,惊叫道:“不要,不要杀殿下!”
小子们的剑刃指向男人的胸膛上,他一直昏迷着,即使剑尖已经没入,鲜血淋漓,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赵玄凌翻身上马,迫不及待要把唐子嫣带回去叫郎中救治,头也不回地道:“此处就交给你们了。”
青墨也感觉到事态紧急,撒开蹄子一路飞奔回去。
江元镇看着赵玄凌带着唐子嫣回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又被赵平安的哭声折磨得快不行了。
谁知看见满身是血的唐子嫣,江元镇惊住了:“快,快去把郎中叫过来!”
小子们二话不说,就把郎中夹在胳膊下送过来了。
霍嬷嬷哄着眼,抱着赵平安在旁边,翠竹已经哭得眼睛红肿,恨不得代替唐子嫣受这番苦头:“夫人,夫人……”
赵玄凌轻手轻脚地把唐子嫣放在床榻上,退后一步,叫郎中上前查看。
郎中看着唐子嫣头上的伤势,也不由皱紧眉头:“夫人伤得极重,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什么叫无能为力!”江元镇抓紧剑柄,恨不得劈过去。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这不是咒大嫂吗?
“拿我的帖子,立刻去宫中请太医过来!”赵玄凌的心在滴血,他听见的声音冷静地说着,江元镇立刻带着帖子火速离开了。
他坐在榻前,看见郎中只能勉强给唐子嫣先止血,便心如刀割。
赵玄凌拿出干净的帕子,一点点地擦拭着唐子嫣脸颊上的血迹。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对待世上唯一的珍宝。血迹一点点被抹去,露出她秀美又苍白的面容。
他从来不信神佛,此时此刻却想要向老天爷祈求,不要从自己身边带走唐子嫣。
“老大,太医来了——”江元镇还没到皇宫,皇后早就接到将军府出事的消息,立刻请太医过来,他们在半路遇上,江元镇亲自驾马车,把他们送过来。
太医被颠得七荤八素,是被小子们架着进来的。
他立刻把脉,连连点头道:“快,拿老夫的银针来。”
药童马上从医箱里把银针取出来,递到老太医的手边。
老太医接过,稳稳在唐子嫣的额头刺下。
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已经刺下三支银针,满头是汗。
这些银针的位置很讲究,若是差之毫厘,就很可能要了唐子嫣的命。
只是不幸,也是大幸。
老中医松口气,药童给他擦了擦汗,这人才摸着胡子缓缓开口:“将军放心,夫人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上回积累的淤血,这次因为撞击反而散开了。老夫下了针,把余下的淤血清理出来。”
赵玄凌觉得浑身的力气才回来了,面色和缓。
霍嬷嬷和翠竹也是相视而笑,唐子嫣这次真是因祸得福了。
江元镇听罢,也是大大地吁了口气。
幸好大嫂没事,要不然赵玄凌必定要崩溃的!
老大那样的模样,他是一次都不想要看见了。
太医又换了三次针,这才全部收起:“夫人还需要三日下针,才可能醒来。”
霍嬷嬷早已准备好厢房,给太医和药童:“大人,请。”
太医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就近也能看顾唐子嫣,便没有异议。
江元镇看着唐子嫣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便问:“老大,梁姑娘要怎么处置?”
到底是梁家的后人,赵玄凌处置了不忍心,不处置却又是心腹大患!
想到梁珑儿的作为,江元镇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梁坚如此为定国着想,他的亲生女儿却认贼作父,为突厥人做事,还认了突厥王子做情郎,一路追了过来。
若是梁坚还在,只怕恨不得将这个女儿塞回娘胎去!
赵玄凌沉默半晌,问道:“思烟送回地牢去了?”
“不错,那丫鬟被就地处置了,死囚还没送回宫中,突厥的丫鬟又锁在地牢,一直没醒过来。”江元镇一路让小子们紧盯着,别叫思烟跑了。这个丫鬟,可是赵玄凌解毒的关键,少了谁也不能少了她!
“把死囚留下来,也送入地牢。”赵玄凌沉吟片刻,说道:“跟梁姑娘说,若是能让思烟交出配方,就不杀‘凌承安’。”
闻言,江元镇恨不得赞一声好。
赵玄凌如此,既让梁珑儿劝说思烟,交出配方,又用死囚作为威胁,不怕梁珑儿不配合,更不怕配方有假!
“老大,我这就去办!”这一次,必然叫思烟把配方交出来。
梁珑儿听了传话,面色一怔。
她被捉回来颇为狼狈,看着角落的牢房里依旧不曾清醒,浑身狼狈的“凌承安”,她咬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将军,让思烟把毒药的配方交出来。”
江元镇斜眼看着她,冷哼道:“梁姑娘最好肯定交出来的配方是真的,若是假的,突厥王子只怕要受一点苦头了。”
梁珑儿眼看两个小子进去把对面牢房的男人架起来,她不由急了:“不,你们这是想要对殿下做什么?”
“做什么?不过是想让梁姑娘乖乖听话,别耍花招。”江元镇抬了抬下巴,小子们已经把盐水和倒刺的鞭子都准备妥当了:“殿下会如何,只看梁姑娘的了。”
梁珑儿气得眼圈都红了,咬牙切齿道:“我会把配方拿出来的,你们先别为难殿下!”
“希望梁姑娘说到做到,别叫我们失望了,又让殿下白受罪了。”江元镇笑笑,示意小子们打开牢门,把梁珑儿和思烟关在了一起,很快便叫所有人退出了地牢。
思烟昏昏沉沉醒来,看见的就是面容冰冷的梁珑儿,不由大吃一惊:“姑娘怎么也被捉进来了?”
梁珑儿看着她,皱起眉头:“事情败露,我身边的人已经被诛杀了。殿下也被他们囚禁,我实在束手无策,如今能救殿下的,就只有你了。”
思烟迷茫地看向她,不明白梁珑儿的意思:“姑娘到底是想让奴婢怎么做?”
“你不是给姓赵的下毒了?把配方给我。”梁珑儿开门见山地说着,紧紧叮嘱她的双眼。
思烟摇头,拒绝了:“姑娘,若是奴婢把配方交出去,你我都会没命,更何况是殿下?因为配方还在奴婢手上,他们才会有所忌惮。”
梁珑儿又何曾不知道,交出配方,也不一定能让凌承安逃出去,她也很可能送命。
但是一想到牢里凌承安即将要受的罪,她就不由心烦意乱:“不交出去,殿下马上就要死。他们说得出,做得到!”
思烟大吃一惊,不得不怀疑:“姑娘真的肯定,那是殿下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以为我投靠了定国人,要背叛突厥吗?”梁珑儿不高兴了,狠狠瞪向她:“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即将是殿下的妻子,绝不会做对不住他的事!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指天发誓!”
“不,姑娘误会了。”思烟急了,连忙解释道:“定国人狡猾,阴谋诡计诸多,奴婢只是怕姑娘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梁珑儿更不耐烦了,思烟这样说分明是不信自己:“我亲眼看见了殿下,还能有假?”
她看着思烟,皱起眉头:“殿下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又跟随他多年,如今是想见死不救吗?也是,殿下已经被毁了容貌,就算真的能回去,也不可能继承首领之位。如今你算是落井下石,想要抛弃殿下,另寻新主吗?”
“不,我绝不会背叛殿下的,他是我唯一的主人,从未改变。”思烟看着梁珑儿的神色不似作伪,想到凌承安如今被人毁了容貌,只怕是生不如死。
定国人如此狠毒,必然不会让殿下好过。不交出配方,这样拖着,受苦的只会是凌承安。
思烟想了想,咬咬牙点头道:“姑娘,奴婢这就将配方交出去。”
梁珑儿面上一喜,起身用力拍门,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快,笔墨纸砚伺候着,拿到配方,就把殿下放下来!”
江元镇送上文房四宝,拿着新写完的配方,上面的黑墨还没干透,他吹了吹,冷笑道:“你们说定国人诡计多端,突厥人又何曾不是如此?若果这配方是假的,那么你们的殿下就要受一点罪了。”
说罢,他看见思烟的脸色微变。
若非江元镇一直注意着,只怕要被这丫头骗了去。
看他不动,面色变了,梁珑儿不蠢,一下子就明白肯定是思烟做了手脚。
她一想到凌承安要被鞭子毒打,便心下不忍,又对思烟满心的怒意,转身就狠狠扇了思烟一个巴掌:“死丫头,你想害死殿下吗?”
思烟哆嗦着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在江元镇的注视下,重新写出了配方:“这是真的,不会有错了。”
“是不是真的,我们自会找人来查明。”江元镇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讥笑来:“你刚才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使诈,原本拿到方子,我们也不想为难人,可惜你们太不配合了。”
他抬了抬手,角落的牢房里传出一声鞭笞,接着是一个男人压抑的痛呼声。
梁珑儿直接跳起来,恨不得扑过去撕咬江元镇:“你们这是做什么,怎能如此对待殿下?她都说配方是真的了,绝不会有假。”
“刚才梁姑娘也说是真的,可是呢?”
江元镇的话,叫梁珑儿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思烟心思那么重,居然还是怀疑自己跟定国人勾结在一起了。
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思烟,她没听见声响,不由急了:“殿下怎么样了?”
“放下,不过是体力不支,又晕厥了过去。”江元镇拿着重新写好的配方,笑笑道:“希望配方是真的,要不然你们殿下受的罪,就不知道这么一点点了。”
他指着后面跟着的小子,一个个浑身带着煞气:“我们都是从沙场上下来的,有多少兄弟就死在突厥人的手里。若不是我勉强压住,想要你们殿下性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梁珑儿忍不住怕了,这些人没一个是善茬,真可能对凌承安下毒手。
她回头盯着思烟,后者肯定地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配方是真的,你们不必再三试探。”
江元镇看着两人确实没有说谎,才带着配方回去了。
“老大,成了。”他依旧不放心,先把配方交给太医查看。
太医看了足足一刻钟,才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配方。”
有了配方,解药就好办了!
赵玄凌却没想象中那么高兴,守在唐子嫣的榻前,紧紧抓着她的小手,一刻不离。
霍嬷嬷送来汤药,他接过来道:“我来吧。”
赵玄凌喝下一口,低头哺入唐子嫣的嘴里。汤药沿着她的唇边溢出了一些,都被赵玄凌用帕子擦拭掉了。
他满心满眼只有唐子嫣一个人,嘴里浓郁的苦涩却不及心底。
太医的话有所保留,若是三天后唐子嫣再不醒来,那便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平安被霍嬷嬷放在唐子嫣的身边,哭得久了,一双眼睛像桃子一样红彤彤的。可能感觉到唐子嫣就在身边,她终于安静起来,只是哭得久了,即使睡着了还时不时抽泣一声,似是十分不安稳。
赵玄凌轻柔地拍了拍,赵平安仿佛从梦魇中逃脱出来,哼哼着又渐渐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二更在下午!
第一百七十一章 鹊桥仙
第一百七十一章鹊桥仙
太医拿到配方,好几个人废寝忘食,终于在第三天把解药配出来了。
只是拿过来后,赵玄凌并没有第一时间服下。
江元镇看着他,有些为难道:“老大,嫂子要是醒来,看见你不喝解药,不是要担心吗?”
赵玄凌摇头,因为几天没有打理自己,下巴都带着胡渣:“我等嫣儿醒来,再喝。”
闻言,江元镇苦着脸又劝:“大嫂肯定会醒来的,老大你先喝一贴。这个解药太医说了,足足要喝三帖才可能完全清除你体内的余毒。”
而且已经快三天了,唐子嫣依旧昏迷不醒。
江元镇真担心唐子嫣真就这样一直不醒来,赵玄凌也不肯喝解药,到头来可能谁也不会好。
他抓了抓头,劝了又劝还是没能让赵玄凌改变主意。
江元镇忍不住去问太医:“大人,已经三天了,大嫂还不醒过来吗?”
太医比他更担心,每天都去问诊三四遍,可惜唐子嫣一直没有反应,叫自己也是为难。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余下的只能看天意。”
“什么狗屁天意!”江元镇皱眉,暗骂了一声,却也知道太医是无能为力了。
他这边烦着,来帮忙的胡桃儿也是发愁:“爷,安儿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她要受不住的。”
赵平安出生的时候就早产,如今身子骨还没养好,一连几天不肯吃东西,把胡桃儿愁得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元镇叹气:“这一个两个的,都叫人不得安心。”
赵玄凌是这样就算了,怎么连赵平安也是如此?
都说是母子连心,估计赵平安感受到唐子嫣的危险,所以才不吃不喝了吧。
江元镇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叫胡桃儿抱着赵平安去找赵玄凌,有多可怜说多可怜,怎么也要劝说他喝下解药。
胡桃儿也是没办法了,抱着襁褓到了赵玄凌跟前:“将军再不喝解药,安儿只怕不能心安,怎么也不肯吃东西。都说母子连心,父子也是如此,她害怕唐子嫣不在,将军又有事,那该如何是好?”
江元镇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胡桃儿几句话能打动赵玄凌的心。
他看了眼襁褓里奄奄一息的女儿,伸手抱在怀里。
赵玄凌看了眼床榻上的唐子嫣,抱着他们两人的女儿,不由微微红了眼角。
不管唐子嫣如何,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拿来吧,”赵玄凌终究还是妥协了,接过江元镇送来的汤药,一口饮进。
他又一手拿着勺子,笨拙地给赵平安喂食。
赵平安哼哼着不肯张口,赵玄凌板着脸道:“乖乖喝下,不要叫你娘亲担心。”
重复了好几遍,赵平安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到底饿得厉害,最后还是张开嘴,把喂过来的温羊奶慢慢喝了下去。
胡桃儿吁了口气,谢天谢地,赵平安终于肯吃东西了。
因为几天没吃东西,害怕赵平安受不住,只喂了小半碗,赵玄凌就停下了手。
赵平安吃完东西,哼哼着很快就疲倦地睡了过去,被赵玄凌放在唐子嫣的身边。
霍嬷嬷等人赶紧退了出去,胡桃儿看得也是眼圈一红:“你说赵夫人会醒过来吗?”
江元镇抿了抿唇:“我希望……会的。”
赵玄凌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大哥,不该经受这样的苦楚。
侧躺在唐子嫣的身边,赵玄凌轻轻拍了拍襁褓,赵平安睡得更沉了,小脸红扑扑的。
他又伸手抚上唐子嫣苍白的脸颊,低声道:“安儿一直盼着你醒来,我也是,别丢下我们两个好吗?”
“不管你醒来会如何,我只盼着你能醒来。”
太医说了,这次淤血散尽,却又再次受到重创,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或许比起忘记以前的事,更加可怕。
可能会变成傻子,疯疯癫癫的,也可能一直就这样醒不过来,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无论怎样,只要唐子嫣能醒来,即便是傻子,赵玄凌也不介意照顾她一辈子。
他紧紧握住唐子嫣的手,看着外面的天色。
窗外的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这样的美景,若是有身边人陪伴着,那该有多好?
如今,赵玄凌只能眼看着落日缓缓下沉,然后夜幕降临,窗外一片漆黑。
寂静的夜里,他点亮了屋内的烛灯,看着温暖的光芒落在唐子嫣的脸颊上,将她苍白的脸颊透出一抹晕红。她仿佛只是睡着了,呼吸绵长,若非额头上还包扎着白布,谁都看不出唐子嫣是在昏迷之中。
赵玄凌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一点点缓缓滑落。温热的掌心,让唐子嫣的脸颊渐渐也变得热了。
他慢慢凑近,面颊贴着面颊,尝试着温暖唐子嫣,手臂也轻轻搂住了她,把唐子嫣整个人都圈在胸膛前。解药里有着安眠的药草,赵玄凌到底抵不住瞌睡,三日三夜的守候,到底还是让他疲倦不堪,闭上眼缓缓沉睡了过去。
赵玄凌睡得很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之前沉淀的疲倦一下子释放出来,叫他招架不住。眼皮很沉很沉,沉甸甸的就像是压着一个石头。
他仿佛中听见了赵平安的哭声,想要伸手去抱抱女儿,想要轻轻安抚她。
可是赵玄凌的手脚无力,眼皮依旧沉重,恍恍惚惚中根本清醒不了。
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他更加担心,拼命想要睁开眼。
一阵刺目的光线,赵玄凌伸臂挡了挡,看着窗外天色大亮,他恍然中想起,已经是第三天过去了。
身边没听见什么动静,他有些失望,更多是难过和绝望。
赵玄凌闭了闭眼,将眸里涌起的泪意压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种感觉,赵玄凌第一次感受到……
他到底稳住了心绪,没敢再看唐子嫣一眼,径直坐起身,双手颓然地抓了抓头。
对了,赵平安!
之前还听见了她的哭声,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渴了。
霍嬷嬷不敢打扰他的清净,也就没进来。
赵玄凌也想把赵平安留在唐子嫣的身边,或许能让她感受着女儿,而慢慢醒过来。
可惜这个奇迹,赵玄凌盼望了三日三夜,到底没能盼来。
他转过身,想要伸手抱起襁褓。
只是赵玄凌的手臂伸出一半,忽然顿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对上一双带着盈盈笑意的双眼。
他双手微微颤抖,眼睛一眨不眨的,害怕闭上眼,眼前的就只是自己的幻觉,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呜呜……”赵平安不安地蠕动着,又哭了起来。
赵玄凌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只觉得赵平安底下已经湿透了,显然十分不舒服。
他立刻站起身,抱着赵平安出去,霍嬷嬷早就等在门口。
赵玄凌深吸了口气,把赵平安递给霍嬷嬷,很快又转身飞快地扑回床榻跟前。
霍嬷嬷只以为唐子嫣还没醒来,将军这是伤心过度了。只能轻柔地摇了摇怀里哭着的赵平安,打算带小小姐到隔壁把湿透的裤子给换掉。
将军心神不宁,也没想到孩子小,口不能言,就算湿透了不舒服也不懂说出来。也不知道湿了多久,难受了多久,别着了凉。
没等霍嬷嬷走几步,就听见赵玄凌在里面忽然喝道:“来人,立刻去请太医过来!”
霍嬷嬷一怔,向里面看了一眼,马上喜不胜收,催着院前愕然的小厮:“还呆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夫人醒过来了!”
“夫人醒了!”小子撒腿就往外跑,不忘一路吆喝。
一直担忧的众人,终于是松了口气。
江元镇衣衫不整地从隔壁的厢房跑出来,一看就是从床榻上爬起来的。
他抓着头,看着自己浑身乱七八糟的,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却喃喃道:“谢天谢地,大嫂终于醒过来了。”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就好。”胡桃儿穿戴争气,白了他一眼。
江元镇“嘿嘿”傻笑,很快退回厢房整理一番,这才又过来候在院前。
赵玄凌紧紧盯着唐子嫣,握住她的手,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看了又看,感觉到唐子嫣的手很凉,连忙搓了搓,让它暖和了一些,这才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嫣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用急着想,待会让太医看看,还有哪里疼。”
赵玄凌想问又不敢问,实在害怕唐子嫣看自己那种陌生又带着防备的敌意目光,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唐子嫣很安静,一直没怎么动弹。
他把脉后,点头道:“夫人醒来就好,只是有些虚弱,却不能立刻滋补,叫厨房小心点。老夫这就写一帖方子,服用三天,再加药浴泡澡,内外结合,夫人便能好得快一些。”
唐子嫣脸色惨白,嘴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不由皱起眉头。
太医又道:“夫人不用担心,几日没吃喝太虚弱,这才发不出声音来,也别勉强说话,等明天就会好一些了。”
他又跟霍嬷嬷交代了药膳,唐子嫣如今是不能随意吃别的东西了。
霍嬷嬷一一记下,就怕唐子嫣吃错了东西坏了身子。
赵玄凌感觉唐子嫣反手握住自己,指尖在他的掌心里勾画,痒痒的,叫他有些好笑:“别乱动,太医不是让你好好歇着了?”
唐子嫣顽固地继续勾勾画画,他这才回过味来了,她分明在自己的掌心里写字,写的是“记得”二字。
赵玄凌骤然间似乎被一阵狂喜笼罩住,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开。
唐子嫣想起来了,终于想起了他,想起了两人之间的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赵玄凌喃喃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
霍嬷嬷见状,也是欣慰地含泪笑了。
门外听见的翠竹,早就已经哭得满脸泪珠。
唐子嫣看着赵玄凌难得的事态,指头轻轻在他掌心里勾画了几下。
‘放心’
赵玄凌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几天的疲倦一扫而空。
唐子嫣刚醒来,不能吃油腻的东西,霍嬷嬷煮了药粥送过来。
赵玄凌接过,舀了一口吹了吹,递到唐子嫣的嘴边。
她浑身还不得劲,后背倚着赵玄凌的胸膛,低头含住勺子,吃了小半碗,就摇头了。
唐子嫣还是虚软无力,好歹慢慢能说话了:“不要了。”
“再吃一点,待会喝药后,就要去泡药澡,没力气坐不住。”赵玄凌劝了几句,她又吃了几口,很快便又摇头。
赵玄凌也不勉强,放下瓷碗,搂住了她。
霍嬷嬷很有眼色地退下去了,唐子嫣看着床榻里面哼哼唧唧的赵平安,不由露出慈爱的笑容来:“安儿这些天有闹着将军吗?”
“没有,她很乖,很听话。”赵玄凌的下巴搁在唐子嫣的乌发上,轻轻一蹭。柔软的发丝,叫他爱不释手。
只是这样搂着她呆坐着,就算算坐一上午,赵玄凌都不觉得枯燥。
把唐子嫣紧紧揽在怀里,感觉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体温,才能叫赵玄凌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即使在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没能让他有这种紧张和无措。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赵玄凌是这样,唐子嫣也是如此。
她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把别人认作了夫君,还刺伤了赵玄凌。
唐子嫣转过头,伸手在他胸口的疤痕上轻轻摩挲,眼底满是愧疚:“都是我,才让你受伤了。”
听说那把匕首上还沾了奇毒,险些要了赵玄凌的命,叫她更加难过了。
他低头吻了吻唐子嫣的嘴角,温柔中带着安抚的味道,不带一丝旖旎:“没事的,配方已经拿到手了,太医也配出了解药。只是意外而已,是我没保护好你,才叫你受了苦。”
“不,是我的错,怎会认不出你,而相信了凌承安?”唐子嫣目光中带着痛苦,小手一直摩挲着那道狰狞的伤疤,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是一阵阵的刺痛,仿佛这道伤不是在赵玄凌身上,而是同样加诸在自己身上一样。
“都已经过去了,别想了。”赵玄凌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我们这样互相把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意思呢?最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回到我的身边来了,这就足够了。”
唐子嫣眼圈一红,低头埋进他的肩窝里,半晌才哽咽着,低低答道:“将军,我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赵玄凌张开手臂,紧紧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只有这样,才能完完全全感受到唐子嫣是真实的,再不是那个梦中才能看见的身影。
两人紧紧相拥,直到霍嬷嬷轻轻的敲门声,才让他们回过神来:“将军,夫人,药浴准备好了。”
赵玄凌笑笑,忽然单臂把唐子嫣抱起来,听见她一声惊呼:“娘子,为夫这就伺候你泡药浴。”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良辰
第一百七十二章美良辰
唐子嫣被赵玄凌抱着进了里间,药浴已经备下了,没有她想象中难闻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子的清香,不由松了口气。
赵玄凌笑笑,让她小心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慢慢替唐子嫣脱下外衫:“知道你不喜欢药味,特地让太医尽量改了方子。”
唐子嫣好笑,只怕让太医把方子修改得没那么难闻,怕是要疯掉了:“将军也太难为太医了。”
“反正一样能好,不过是叫人舒服些罢了。”赵玄凌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唐子嫣从马背上摔下来,除了磕伤了脑袋,右边的手脚也有伤。
他仔细问过太医,说是唐子嫣的伤口泡药浴不妨事,这才放下心来。
药草博大精深,能改改方子,叫人舒服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玄凌小心避开她的伤口,笑着提起一些往事:“记得小时候我也是不爱喝苦药,母亲便求着太医把药弄得好喝一点。那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医,说什么也不乐意改。最后被缠得烦了,索性添了一味药。”
唐子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高大威武的将军也有怕喝苦药的时候:“所以,老太医添的一味药是什么?”
“是黄连,”赵玄凌想到当初的那个味道,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是一般的苦,以后我便再也不敢求这个老太医改药了。”
闻言,唐子嫣笑得眯起了眼:“那位老太医如今还在?少不得要去拜访一番。”
能让赵玄凌吃瘪,还真的不是一般人。
赵玄凌摇摇头,有些无奈道:“老太医前几年就西去了,可惜我远在边城,也没能亲自给他上几株香。”
唐子嫣凑过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没事的,老太医知道将军一直记挂着他,必定是高兴的。”
“不过将军既然尝过苦头,怎么还让太医改药?就不怕这位太医跟以前那老太医一样,不愿意改方子不说,又添一味药?”
赵玄凌笑笑,小声告诉她:“我特意去太医院看过了,只有这位太医性子最和软,又是心善,要不然怎会请皇后娘娘把他送过来?”
皇后也是知道赵玄凌小时候的糗事,自然不会随意点一个脾气倔强得跟石头一样的老太医再来折磨人,索性找了个性子和软,医术又高明的。
“将军倒是精明,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吗?”唐子嫣转过头,眉眼弯弯的取笑他。
“这是自然,”赵玄凌低头看见她结疤的伤痕,不由有些心疼,轻轻抚过:“还疼吗?”
“不疼了,”唐子嫣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也忍不住皱眉:“真丑,将军会不会嫌弃我?”
女子身上有了疤痕,被夫君厌弃,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胡说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吗?”赵玄凌抚着伤痕,低声道:“回头让太医配些药膏抹上,伤痕自然不会留下的。”
“那就有劳将军了,”唐子嫣见他不高兴,凑过去吻了吻赵玄凌的脸颊。
赵玄凌脸色这才和暖了一些,他脱掉唐子嫣身上最后一件小衣,抱着她进了浴桶。
刚进去的时候,皮肤有些刺痛,唐子嫣不由蹙了蹙眉。
“怎么,不舒服?”赵玄凌盯着她,低声问道。
唐子嫣摇头:“没事的。”
泡了一会,她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由惬意地眯起眼。
唐子嫣的双手不灵活,赵玄凌索性卷起袖子,用帕子给她擦着后背。
擦着擦着,他嫌弃帕子不趁手,直接用大掌摩挲着唐子嫣身上的每一寸。
唐子嫣给他洗得口干舌燥的,不由回头瞪了一眼。
赵玄凌倒也规规矩矩的,直到热水渐渐凉了,这才把她又抱了出来。
仔细擦干后,又一件件给唐子嫣穿上。
唐子嫣也不知道是泡的,还是羞的,脸颊红扑扑的,看着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瞥见赵玄凌身上也沾了不少水,胸膛和袖子都湿了一大片,她连忙道:“将军也赶紧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放心吧,我壮实着呢。”赵玄凌说着,到底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身板来。
唐子嫣忍不住伸手拂过他胸口的伤疤,赵玄凌低低地道:“回头叫太医把药膏也给我抹一抹,伤疤很快就消失了。”
他实在是怕唐子嫣每一次看见这个伤口,就要难过一次,倒不如去掉它了。
唐子嫣听罢,却是摇头:“不,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留下这个疤痕。”
赵玄凌一听,不由叹气:“嫣儿,这又是何必呢?”
他不是不明白唐子嫣的意思,却是心疼这样的她。
唐子嫣苦笑着摇头,轻轻说道:“我想要将军留下这个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做过的错事,以后更加谨慎小心,再不让将军为我涉险了。”
“这都是意外,与娘子无关,娘子何必全部都揽在身上?”赵玄凌搂着她坐在软榻上,低头盯着唐子嫣的双眼道:“若是这样算起来,我也是有错的,没能好好护住娘子,让人趁虚而入,险些失去了你。”
唐子嫣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搂住了他,让赵玄凌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前:“原本就是我的错,即使忘记了以前的事,怎么能就忘记将军,怀疑将军呢?”
赵玄凌鼻尖满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温暖的气息从脸颊传递过来,叫人心口也暖融融的。
他伸臂用力搂着唐子嫣,几乎是要两人紧紧嵌合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洗完药浴,赵玄凌抱着唐子嫣在床榻上小睡了一会。
唐子嫣睡得久了,闭上眼也睡不着,听见身边绵长的呼吸声,她这才重新睁开眼。
目光在赵玄凌憔悴的面容上流连,最后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勾勒着他的轮廓,从眉心到眼角到鼻尖,再落在薄薄的嘴唇上。
“娘子睡不着吗?”冷不丁赵玄凌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她,让唐子嫣吓了一跳。
就像被调皮捣蛋被抓包的小童,她酡红着双颊,结结巴巴地问道:“将军,我吵醒你了?”
“不,我也睡不着。”赵玄凌抓着唐子嫣的手,用下巴压了压。
还没打理的胡渣刺刺的,过后又痒痒的,叫她不由缩了回去。
他抿着唇,闭上眼,仿佛又回到那三天,唐子嫣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动静的时候,实在叫人心里焦躁又不安,哪里能睡得着?
唐子嫣也看出赵玄凌的不安来,额头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军睡吧,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赵玄凌侧过头,对上她温柔似水的眼神,仿佛像一个小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他按耐不住,凑过去碰了碰唐子嫣柔软的唇瓣,似乎这样亲密的接触,才能叫人安心。
唐子嫣顺从的轻轻磨蹭着他的薄唇,慢慢张开嘴,让赵玄凌的舌尖能够轻易探了进来。
这是一个缠绵温柔的吻,起初像是在试探,在确认着她的存在,感受着彼此的温暖。渐渐似是不满足了,含住她的嘴唇,加深了这个吻。
唐子嫣能感觉到赵玄凌的焦躁,他的孤寂,甚至是他的慌乱,于是反客为主,舌尖舔过他的唇线,一点点笨拙地回应着,又似是安抚着他。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的,赵玄凌这才退后一些,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唐子嫣。
两人的唇边连着暧昧的银线,唐子嫣脸颊绯红,嘴唇更是湿润艳丽。
赵玄凌看得眼神一沉,忍不住又凑过去轻柔地碰了碰她的嘴唇,很快便分开。
仿佛爱上了这样亲昵的小举动,他时不时凑过去亲一口,一触即分。
两人胡闹了好一会,唐子嫣跑完药浴后的疲倦终于涌了起来,眼皮沉重,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玄凌躺着,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彻底睡熟了,这才慢慢起身打理自己,把胡渣去掉。
江元镇已经在隔壁的房间等着他了,赵玄凌一来,看着精神不错,他也放下心来:“老大,突厥的丫鬟已经送去皇宫了,只是这梁姑娘该怎么处置,实在棘手。”
到底是梁坚的女儿,梁坚是功臣,她的女儿却投靠了突厥。恩人的女儿,若是就这样眼睁睁送她去受刑,到底难受。但是不处理,又担心会放虎归山。
思前想后,江元镇实在拿不准主意,便来问赵玄凌。
赵玄凌也有些头疼,梁珑儿处置了不好,不处置又不好,留着又是祸害,冷不丁什么时候又要害了唐子嫣:“去信宫里,让皇后娘娘拿主意吧。”
这个皮球扔给宫中的贵人,倒也适合。
江元镇亲自把思烟送去皇宫,没多久就被秘密处置了,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带着胡桃儿回了府,后者歪在软榻上都不想动了,这些天实在累得很。
不但身累,还心累。
好在唐子嫣没事了,赵府也算平静了下来。
胡桃儿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冷不丁被人压了下来,不由惊醒了,伸手锤了江元镇几下:“爷这是做什么,吓了我好大一跳。”
“娘子不是说要给为夫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孩子,什么时候才兑现?我都快要等不及了。”江元镇低头亲了她脸颊一口,声音特别响,叫胡桃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娇嗔地瞥了江元镇一眼,无奈道:“刚回家,有很多琐事要处理呢。而且这天还没黑,郡马爷爷太心急了。”
“琐事处理不完,还是先喂饱为夫?”
江元镇早就眼馋老大乖巧可爱的女儿赵平安了,巴不得立刻跟胡桃儿生下一窝,府里便热热闹闹的:“你不知道,两人在一桌子上吃饭,实在冷清了一些。”
他搂着胡桃儿,轻轻笑道:“我小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家里有一张大桌子,娶一个漂亮的媳妇,有一窝孩子,每天吃饭的时候热热闹闹的,吃的饭菜都要香一些。”
可惜一直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也很难安定下来。
江元镇低头看着胡桃儿,又笑道:“如今好了,漂亮媳妇有了,家里的桌子也有大,就是缺了些孩子们。郡主努力些,三五年怕是就能实现了。”
胡桃儿红着脸,既是欢喜又是赧然,嘟嘟嚷嚷道:“一窝孩子,三五年哪可能就成了呢?”
“那可不一定,郡主每回生一对龙凤胎,不就有了?”江元镇“哈哈”大笑,越想越是美滋滋的。
想到一窝孩子围着自己打转,抱着自己的大腿叫“爹爹”,他就满心的快乐,恨不得胡桃儿立刻生孩子。
江元镇想到就做,加上这阵子因为赵家的事忙得昏天地暗,两人日夜心焦,也没能松口气,夜里匆匆就睡下了。如今事情一了,轻松下来,他才发觉憋得久了,实在难受。
两人在房里胡闹到天黑,胡桃儿这才红着脸叫嬷嬷摆饭。
他们午饭也错过了,饥肠辘辘的。嬷嬷送热汤进来的时候,胡桃儿的脸颊更红了。
身边的嬷嬷都会定时跟太上太后禀报自己的事,若是叫太上太后知道她白日宣淫,少不得明面上要胡桃儿守规矩,暗地里却是要取笑她的。
等春天来临,唐子嫣的伤势已经好多了,不必继续泡药浴,也能在霍嬷嬷的搀扶下在院子里走动。
她的面色红润了不少,只是伤了底子,一时半刻也不能立刻好回来。
最要命的是,太医每次来都暗示赵玄凌不能跟唐子嫣同房,叫她好不羞赧。
其实赵玄凌也是注意了,知道她伤势未好,也不敢碰她。
只是唐子嫣看他难受,偶尔会用手帮忙解决。
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也只是至于亲吻。
赵玄凌自从她醒来后,就特别喜欢亲吻这个举动。
仿佛这个小举动,能够交换彼此的气息,让他特别欢喜。
这个春节特别冷清,一来唐子嫣将养着,不能吵闹,外头便清净了,闭门不见客。
吕家因为梁珑儿的关系,吕老夫人被皇后召进宫里,狠狠训斥了一通,还把她的三品夫人降为二品。
夫人降品是少见,吕老夫人丢了大脸,说什么再也不出门了,春节也是关紧大门,迎来送往少了。
唐子嫣只盼着经过这次,吕老夫人能够消停一些,别再来赵府闹腾了。
不过吕老夫人短时间内是不敢出门了,她实在好面子,就算别人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也猜测着是不是暗地里在笑话自己,哪里敢出去?
只是梁珑儿的事,实在不好处置。
皇后跟皇帝商量了,最后还是感念于梁坚的功德,并没有为难梁珑儿,只把她软禁在一个庄子里。
好吃好住地养着,不叫梁珑儿再跟突厥人来往。庄子附近布置了重兵把守,就连伺候的嬷嬷也是有些功夫的,就怕她再胡闹。
只是把守的人都隐在暗处,平日里看不出来。
唐子嫣猜测,皇帝是想用梁珑儿为诱饵,把定国残余的突厥士兵都引出来,来个瓮中捉鳖。
毕竟突厥人一日还在定国,就叫新帝一日不能安心。
再说娜塔公主还没捉到,还是防范于未然比较好。
凌承安暗下布置了足足四年,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暗招没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有事出门,第二更会在晚上哦,么么!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作孽
第一百七十三章自作孽
梁珑儿也不是个蠢的,看见身边伺候的嬷嬷都是有拳脚功夫的,平日瞧着无害罢了,只是脚步一点都不虚浮,下盘沉稳。
尤其庄子就在京郊,离皇宫不算远不算近,附近的守兵却没有出现。
但是庄子内静悄悄的,连虫鸣也少了,她哪里不明白暗处藏了人,就等着营救自己的突厥人送上门来?
梁珑儿很着急,但是却无可奈何,一举一动都被嬷嬷们盯着。
她想过要寻死,可惜几次都被嬷嬷们阻止了。
梁珑儿转念一想,就算她死了,定国也有可能叫人假扮自己来做诱饵,并没有任何不同,不由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看着几天没碰过的吃食,嬷嬷们立刻向皇宫的主子请示,很快得到信函,里面说是不必管她,嬷嬷们也就从来没有劝说过梁珑儿。
梁珑儿挨了几天饿,奄奄一息,但是身边人却依旧无动于衷,便明白她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加上她除了刚从定国逃去突厥的几个月吃过苦头,一直都被梁坚和梁夫人宠着,加之梁坚的地位越来越高,她虽说没有锦衣玉食,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后来被凌承安的生母救起,更加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哪里挨过饿?
她自己就首先熬不住了,很快等着嬷嬷送饭来,便狼吞虎咽地匆匆吃完。
然后焦急的,等待着营救自己的人。
梁珑儿没有想到,会来救她的,竟然是娜塔公主。
娜塔公主收到了王妃的密函,说是梁珑儿偷偷离开,必然是回到了定国去寻凌承安。
她是知道的,凌承安就算不死,也是被定国人捉住了。
指不定梁珑儿知道凌承安的下落,所以娜塔公主这才铤而走险,亲自带着人来救她。
谁知道定国皇帝等着的,就是娜塔公主?
无数埋伏在密林里的定国士兵出现,把娜塔公主等人团团围住。
娜塔公主深知自己中计了,她早有防备,身上带着许多的惊雷。
一个个扔掉,轰隆声中炸起,士兵们立刻退避,弓箭手已经恭候多时了。
她眯起眼,只要吸引住所有的兵力,余下的人就能把梁珑儿救出来。
娜塔公主这样想,早就被守兵将领看穿了,他冷笑道:“公主可是派人去救梁姑娘了?公主难道就没想过,为何我会知道公主必定会来,还清楚公主带来的突厥士兵有多少?”
闻言,娜塔公主皱起眉头,并不相信:“挑拨离间,这就是定国人喜欢做的事?”
“是不是挑拨离间,公主很快就知道了。”将领手一扬,弓箭手把羽箭收起,点起了火箭。
娜塔公主见状,脸色都白了。
她手底下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带着惊雷,若是这些火箭射来,不等自己用惊雷炸死这些定国士兵,自己人都得被惊雷误伤炸死!
“卑鄙无耻的定国人!”娜塔公主咬牙切齿道,可惜她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定国人会不会想要斩草除根,根本不会顾忌她的性命?
只是如今,轮不到娜塔公主怀疑了。
梁珑儿是凌承安的身边人,即将嫁给他做王妃,知道的事并不少,凌承安也不避着她,甚至说梁珑儿比起自己更清楚大部分的据点和在定国的布置。
就连娜塔公主身边的人手,她的心腹,梁珑儿也是清清楚楚。她不相信梁珑儿作为定国人,真的不会为了保命投靠丁国人,娜塔公主只知道梁珑儿一直养尊处优,很可能受不住刑罚便吐出了所有的秘密。
“公主不知道吧,殿□边的思烟姑娘也在。”将领看着娜塔公主面无血色,心底涌起一阵快意。
这些突厥人不知道杀了多少定国士兵,如今倒好,三言两语就叫他们呕血。
兵不血刃,噎得对方说不出话来,果真如同江元镇所说的,实在痛快!
如今思烟和梁珑儿不在,随他怎么说,就算娜塔公主不完全相信,也会心里郁闷得要命。
背叛凌承安的可能是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娜塔公主只怕恨不得手刃了她们!
“公主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留在这个地方?”将领扬起手,只等着娜塔公主的答案。
娜塔公主咬着下唇,想要活着,就要被活捉;要不然,她只能被惊雷炸得粉身碎骨。
是生还是死?
若是死了,她还得死在异国他乡,回不去自己出生的地方。
这对娜塔公主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一件事。
但是苟且偷生,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更好!
娜塔公主眯起眼,无惧地看向将领:“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有这个胆子动手!”
将领倒是惊讶了,不愧是突厥的女勇士,居然不惧生死,叫他另眼相看。
可是留着她,终究会是心腹大患。
将领没有犹豫,举起的手臂落下,无数的火箭随之倾泻而出。
“轰隆”一声声巨响连绵不绝,娜塔公主闭上眼,张开手臂,迎接了属于她的归属!
将领看着突厥人马无一人生还,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他到底是清除掉了突厥最后一点潜藏的危险,定国总算是安全了!
梁珑儿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能够辨认出是惊雷,不由变了脸色。
这个东西她曾经听凌承安提起过,也在一个空地里亲眼看见它的威力。
那么可怕的东西,只见过一次,梁珑儿就忘记不了。
凌承安不在,那么会用这个东西的只有娜塔公主!
如今响声阵阵,此起彼伏,不像是投掷,反倒像是玉石俱焚。
梁珑儿在屋内来回踱步,实在是满脸担忧。
嬷嬷们仿佛知道她的疑惑,站在门外用平淡无奇的声音禀报道:“梁姑娘,娜塔公主败了。”
败了?
听罢,梁珑儿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娜塔公主死了,那么说再也没有人来营救她了是吗?
这一辈子,自己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苟活着被囚禁在这个庄子里,直到老死病死吗?
想到这里,梁珑儿忍不住红了眼,双手捂着脸,呜咽着哭出声来。
是她害死了娜塔公主,她想到突厥首领对娜塔公主的宠爱,不由浑身哆嗦。
突厥首领并不喜欢自己,对梁珑儿嫁给凌承安的事也颇有微词,如今娜塔公主死了,首领第一个就不会饶恕了自己。
即使得不到定国,让人潜过来杀死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
梁珑儿忽然庆幸定国皇帝囚禁自己的这个地方守卫够森严,或许能保住她一条性命。
她腮边满是泪珠儿,却又忍不住苦涩地笑了起来。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
梁珑儿也没有勇气,了断自己的性命……
“娜塔公主死了,带着余下的惊雷,应该不会再有残余。”当初定下这个计划,不仅是要引出娜塔公主和余下的突厥余孽,还有的就是那些失踪的惊雷。
这东西若是被人埋在皇宫,只怕谁也逃不过的。
简直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剑刃,一定要完全清除了,才是安全的。
娜塔公主为了救梁珑儿,身边的人手不够,肯定会把所有的惊雷都用上,孤注一掷。
就像赵玄凌猜测的一样,江元镇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赵玄凌点了点头,便看见小厮急急来禀报:“老大,郡公府送信过来了。”
“郡公府?”江元镇奇怪了,怎么突然送信进来?
唐子嫣接过老嬷嬷送来的信函,也是疑惑,打开来一看,不由皱起眉头:“将军,郡公爷病重。”
“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赵玄凌哄着赵平安睡着了,抬头轻声问道。
唐子嫣摇头:“信笺里没说什么,只是郡公爷想要见将军一面。”
也很可能,是赵胜要见赵玄凌最后一面。
“不见,”赵玄凌不为所动,见了又如何,赵胜打算跟自己忏悔吗?
唐子嫣也沉默了,这位郡公做的事,确实叫人心寒。
送信的老嬷嬷等不及回复,也是急了,跪在门外道:“求将军大人去看看郡公爷,只怕是要熬不住了。”
“如此,倒不如去宫中请个太医回去。”赵玄凌让人带上帖子去皇宫,请了两位老太医去了郡公府。
见赵玄凌不为所动,怎么也不肯去郡公府,送信的嬷嬷也只好离开了。
“将军觉得郡公爷是真病了,还是……”唐子嫣也不确定,实在是赵胜使的花招太多了,叫人半信半疑。
“先看看吧,”赵玄凌摆摆手,对她笑道:“该上药了。”
唐子嫣听了,不由双颊绯红。说是上药,就是给自己的伤痕抹药膏。
只是脱掉衣裳抹药膏,倒是叫赵玄凌抹着抹着,两人就在床榻上滚做一团,叫她手酸得厉害。
如今一听着上药,她就忍不住耳朵红了。
唐子嫣到底忍住了,乖乖坐在床榻上,任凭赵玄凌伸手给她脱掉外衫,手臂凉凉的,抹上了一层药膏。伤痕已经好了大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是赵玄凌想要伤痕完全看不见,加上药膏用的是珍贵的药材,抹上后皮肤会变得更加白皙细嫩。
于是他变索性给唐子嫣全身都抹遍了,药膏确实好用,这才没几天,她的肌肤就更加光滑柔嫩,叫赵玄凌爱不释手。
太医纳闷,一盒药膏擦伤口,几个月都用不完,居然半个月就用了大半,只好又送了些过来。
赵玄凌自然是多多益善,全部都收下了,盛赞了太医医术高明,调配的药膏也是极好的,然后让太医多做一些再送过来。
他轻柔地给手臂和腿上的伤痕抹了药膏,便解开唐子嫣的小衣,在她的颈侧均匀的抹上药膏,一点点往下,经过她的双峰,调皮的指尖在粉嫩的花蕊上打着圈,叫唐子嫣呼吸紧促,胸口一起一伏的,浑身发热,让药膏融化得更快。
白色的药膏融化后化为一股晶莹的水珠儿,从粉嫩的顶端缓缓滴落,让赵玄凌不由眼神一沉。
指头又挑起一块药膏在她的小腹上揉匀,唐子嫣身上便湿漉漉的,皮肤透着一丝浅浅的光泽,实在是秀色可餐。
赵玄凌叹气,美人在怀,却只能大饱眼福了。
他正挑起药膏,要脱下唐子嫣的亵裤在双腿上抹匀了,便又听见外面急急来禀:“将军,太医去郡公府,说是郡公爷得了急症,怕是真要熬不住了。”
赵玄凌皱眉,只得快手快脚替唐子嫣穿戴好,扶着面色绯红的她坐起身:“娘子,我得去瞧瞧。”
赵胜这疾病来的蹊跷,他怎么也得去看看。
“我陪将军一起去,”唐子嫣简单梳发后,便站在他的身边。
赵玄凌原本想要拒绝,只是想到留下她,就像那次他独自去了皇宫,留下了唐子嫣,却出了一连串的祸事,倒不如让唐子嫣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了,便应道:“好。”
他吹了一声口哨,青墨便奔了过来,看见唐子嫣,双眼一亮,脑袋便拱进唐子嫣的怀里。
唐子嫣也笑了,摸摸它的脑袋,霍嬷嬷已经把赵平安抱过来了:“既然要去,不若把安儿也带过去吧。”
不管怎么说,赵胜都是赵平安的爷爷,见一见总是好的。
只要不要离得近,就不怕被过了病气。
赵玄凌点头,让人备下马车给霍嬷嬷和赵平安,自己抱着唐子嫣翻身上了青墨的马背。
青墨一向不用鞭子,缰绳也不过是让人稳住身影罢了,平日也不拴着,在后面大大的院子里四处溜达。身为赵玄凌的坐骑,它不但有最精细的草料,水也是每日一换,过得舒服又惬意。
自从跟着他之后,就算在沙场的几年,赵玄凌就是自己没得吃饿肚子,也绝不会少了青墨的口粮,更别提回了京中,大把的草料供给它吃用了。
于是,青墨被养得毛光发亮,腿脚有力,撒开蹄子没多久就把马车抛离得远远的,眨眼间就到了郡公府跟前。
唐子嫣一进去,便感觉府内乱糟糟的。
按理说赵胜身边那个新小妾并不是简单的角色,若是想要管起院子里,也不是难事。
如今郡公爷一倒下,院子里的婆子丫鬟都是一脸慌乱,小厮护院也是乱了套,满脸担忧又焦急。
赵玄凌也看不过眼,喝道:“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去,手忙脚乱的算什么?”
被他一喝,众人倒是有了顶梁柱,回去安心做事了。
唐子嫣尾随他进去主院,险些被里面的药味给熏出来了。
赵玄凌也是蹙眉,看见太医摇着头出来,便上前问道:“郡公爷到底如何了?”
老太医摸着胡子,轻轻摇头:“原本只是小事,郡公爷却是私自让人去外头抓药,平日又不注意,底子硬生生给掏空了。可惜,实在可惜了……”
赵玄凌算是听明白了,赵胜沉迷女色,只是年纪大了,不免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又不想放过到了嘴边的美人儿,便让小厮悄悄去药店抓来虎狼之药。
用的多了,自然把身子骨从内里坏掉了。
赵胜起初只是觉得有些疲倦,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便擅自加大了药份。昨夜跟丫鬟在床榻间厮混得正高兴的时候,他忽然浑身无力,软绵绵地倒下去,半边身子都麻了,毫无感觉,不由吓住了。
丫鬟也是吃惊,整个人哆嗦着,颤着手穿戴好,缩在床脚,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叫人送信去将军府。
太医不由惋惜,若是昨夜就派人把自己请来,或许赵胜还有救。
如今,赵胜也只能这个样子了。
赵玄凌摇头,赵胜这不是自作孽吗?
明知道身子骨已经开始衰弱了,还贪恋美色,活生生叫自己如今只能躺在床榻上度过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第二更!么么么!晚安!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谢池春
第一百七十四章谢池春
赵胜也不是傻的,太医这般说,若是昨夜就及时救治,自己也不会变成如此半死不活的样子。
但是丫鬟在他的榻前一直哭着,小脸上满是泪珠儿,双眼也是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一样,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故意的。
或许真是吓着了,六神无主,这才会没及时想到把太医请来。
赵胜如今口不能言,只能躺在床榻上被人伺候着。
尤其一些私密的活计,都要人帮忙,他就觉得有种被折辱的感觉。
好在丫鬟前前后后帮忙,也没叫外头的小厮婆子进来,让赵胜好受了一些。
他在太医来之前,丫鬟还翻箱倒柜把藏着的药丸都拿过来了。
不外乎是一些大补的药丸,赵胜经常放在房间里备着。这些都是用库房的东西碾磨配出来的,不可能是什么坏东西,他见丫鬟焦急着要喂自己吃这些,没什么异议就咽下去了。
胡乱吃了这些药丸,赵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手脚多了几分力气,胸口也有一团热气,感觉舒服多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赵玄凌闻着那些药味,不由皱了皱眉头。
太医把脉后也是欲言又止,退出去,才敢告诉赵玄凌:“原本拖延了时辰,郡公爷没能及时救治也就罢了,还胡乱吃了这么多大补之物。”
原本就是身子亏损,被掏空了,吃大补之物起初是感觉舒服些,却是后患无穷,直接把余下的底子都给毁掉了。
如今赵胜想要好起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太医摇摇头,实在没办法,只能让赵玄凌请其他太医来问诊。
赵玄凌皱眉,示意唐子嫣不要进去。
赵胜因为每天跟美妾胡闹,最后掏空了身子,整个人如今不能动不能说话,直挺挺地躺着,他看着就觉得丢脸,就不让唐子嫣进来看赵胜这样凄凉的惨况了。
再说房间里还有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暧昧味道,赵玄凌也不想让唐子嫣尴尬。
唐子嫣闻言,听话地带着赵平安退了出去,在侧院歇着。
她也没只等着,把府里的管事娘子叫了过来:“这府里是谁管着?怎么乱糟糟的?”
管事娘子也是一脸无奈,低声禀报道:“原本有夫人掌着家还好,等夫人搬出去了,这账本郡公爷不屑于看,言明交给了身边的丫鬟。”
账本居然交给一个没有名分的丫鬟,连小妾都算不上,凭什么掌家?
管事娘娘也是如此想的,赵胜简直是胡闹,但是底下做奴才的,也不能反驳他,只能顺着郡公爷的意思,把账本都直接交给了那丫鬟。
“账本如今在哪里?”唐子嫣皱眉,那丫鬟也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账本在奴婢手上,只是……”管事娘子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唐子嫣奇怪,难道账本上还有问题?
管事娘子一言难尽,索性把账本送过来,递给唐子嫣。
她拿在手里随意翻了翻,忽然一愣,瞪大眼道:“一个月花费居然如此多,这……”
唐子嫣看着最后的支出,实在有点惊讶,这数目足够将军府花费小半年了:“郡公府最近采买了什么大件的东西,才花费得如此厉害?”
管事娘子摇头:“府里没买什么大件的东西,只是郡公爷身边的丫鬟说要去买药,私下去账房支出了几笔银两。”
赵胜要用的药丸,分明是心腹小厮去采买的,怎么那丫鬟也去采买?
唐子嫣到底不是掌家人了,指头在桌面上扣了扣,半晌问道:“这事郡公爷爷知道?”
“奴婢提起过几次,郡公爷并没有多言。”管事娘子每次去送账本,赵胜都跟丫鬟在房间里厮混,实在说不到几句话,过后赵胜没有提起,要么不在乎,默许了下来,要么就是给丫鬟迷得找不到北了。
“知道了,账本留着,你先下去吧。”打发掉管事娘子,等赵玄凌回来的时候,唐子嫣就把账本递给了他:“将军能不能派人查一查,那丫鬟到底把银子都花在什么地方去了。”
赵玄凌对后宅素来不感兴趣,只是看了最后支出的数目,也是一惊。
这样的花费,就算是郡公府,大半年只怕就要入不敷出了。
赵胜原本就是大手大脚的,如今身边伺候的丫鬟更加变本加厉。
若非他突然倒下了,才叫人发现府里的支出庞大,只怕等过两三年,郡公府的库房彻底被掏空了,什么都没留下。
赵玄凌不贪郡公府的东西,就算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又如何,赵胜的东西要不要都无所谓,毕竟自己都能挣回来。
只是赵胜这事透着蹊跷,赵玄凌就不得不查一查了。
叫来江元镇,赵玄凌便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了。
江元镇最擅长这些,赵玄凌也放心,请了几个太医过来给赵胜问诊,他和唐子嫣带着赵平安就在厢房里暂时住着。
至于那个丫鬟,一直在赵胜榻前忙着伺候,赵玄凌只让两个嬷嬷在门口盯着,不让她离开院子一步。
赵玄凌揉了揉额角,回到厢房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家丑不意外杨,听说了赵胜的事,他真是恨不得自己不姓赵!
按理说,赵胜身边美妾如云,打小就不缺美人,怎会看上一个容貌一般的丫鬟,还会如此沉迷?
以前赵玄凌只觉得赵胜越发荒唐了,秋曼雁又死了,美妾又送走了,才会贪新鲜独宠一个丫鬟。
只是都好几个月了,赵胜不但没厌倦,甚至还变本加厉,实在有些蹊跷。
他让人把赵胜转移到隔壁的厢房,说是屋子的药味太浓,影响了太医的汤药就不好了。
赵胜猛地眨眼,同意了赵玄凌的话,护院立刻用担架小心翼翼把他送到收拾好的厢房里。
赵玄凌则是叫来几个小子在这个房间里翻找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小子们来禀报的时候,也没避着唐子嫣:“老大,房间很干净,一点渣滓都没留下。”
唐子嫣蹙眉,问道:“没有证据,那就是表明丫鬟并没有疑点?”
小子闻言,却是笑着摇头道:“大嫂有所不知,越是干净,越是证明这里面有蹊跷。试问打扫的,哪可能连角落一点渣子粉末都没留下来?若非有人刻意收拾过,断然不会如此。”
在门外的巧凡,却突然说有事来禀,唐子嫣连忙让她进了来。
她想到丫鬟有可能动了手脚,立刻就让懂药理的巧凡过去帮忙。
她乖巧地行礼后,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奴婢跟着进去瞧了瞧,确实如各位所说的那样没有丁点渣子留下。只是奴婢在窗台下,却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
“若非奴婢是善药的,怕是会辨认不出来。味道极淡,跟平日屋内的熏香无异。可是这种味道奴婢曾经在一个大户人家的房间闻到过,那位老爷就是被小妾无声无息放了这种香薰,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甚至到了只宿在小妾院子的地步,叫人生了疑,请了药房的大夫都没能瞧出什么来。”
说到这里,巧凡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的爹爹是赤脚大夫,很会些旁门左道,不怎么入流的东西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爹爹一进房间,立刻就知道是被下药了。这种药放在熏香炉子里,不过一会儿就会烧掉,根本不会留下任何渣子痕迹。而且这种味道对一般人是没有作用的,要配合服用人参等大补之物才能起作用。”
如此一来,唐子嫣倒是听明白了。郡公爷一直服用大补之物,说是力不从心,只怕也有这种药的作用在里面。
“然后呢?那位老爷如何了?”
巧凡摇摇头,答道:“大户人家的事,爹爹素来不掺和,只说明白了,收了诊金立刻离开了。”
她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也是如此。
就像她爹爹说的,知道得越多,越是不长命。
果不其然,两人离开后不久,听说住的客栈失火,烧死了二楼好几个打尖的客人,她便不寒而栗。
巧凡说完,很快就退了出去。
该如何做,就是赵玄凌的事了,容不得她一个奴婢来插嘴。
唐子嫣叹气,喃喃道:“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药,可是那丫鬟为何要这么做?”
即使为了争宠,若是赵胜没了,丫鬟在府里没名没分的,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想到那些消失的银两,难不成丫鬟早就预料到,所以早早就准备了退路?
她看了赵玄凌一眼,显然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赵玄凌沉吟片刻,不准备先打草惊蛇:“等元镇回来,再看看如何吧。”
江元镇花费了足足四日的时间,才算是打听一圈回来了。
“这个丫鬟确实派人去药店买药了,买的也是大补之物,跟库房里的勉强也能对的上号。”
毕竟账本记得乱七八糟的,赵胜取用的次数又太多,服用的也多,渐渐便乱了,也辨别不出数目来。
“药店的伙计和掌柜都记得,毕竟用的是郡公府标记的银票,次数多了,掌柜也暗暗记住了这个大主顾,还特意提醒过,大补之物不能常用。”
掌柜也担心,郡公府忽然采买那么多的大补之物,就算是生意人,能赚钱是极好的,但是若果吃坏人了,他便脱不开干系。
江元镇拿出药店掌柜上的账本,确实都是给郡公府送去的药材,价钱、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像作伪。
唐子嫣看着账本上的明细,不由侧目:“这么多的人参,一支支都是上百年的人参,郡公爷都吃掉了?”
别说她不是太医,就是平常人吃这么多都要受不住的吧?
请来太医询问过,太医立刻摇头:“郡公爷确实服用了不少,却不可能有这么多。”
身子康健的人没吃完一半,只怕都要补过头,要是赵胜全部都吃下去了,不用等到这两天出事,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是赵胜吃下去的,库房余下的数目并没有账本上那么多,其他的到底去哪里了?
赵玄凌当机立断,把府里管库房的小厮和护院都绑了来。
他看着众人,冷声道:“库房里丢了价值连城的东西,除了你们,谁也不可能接近库房。要么说出那个人,要么你们都要被赶出府去。”
他们一个个口称冤枉,跪了一片,好不可怜。
面面相觑,终究有个小厮打破了僵持:“将军大人,库房除了有郡公爷的手谕,谁也不能随意出入。就算离开,也是要登记在册的。”
册上没有的,基本上不可能的,唯独是……
他咬咬牙,还是开口了:“除了郡公爷那位身边人,并没有人敢打破规矩。”
又是那个小妾?
丢失的人参,原来是被那丫鬟拿走了?
江元镇查探过所有京中的药房,摇头道:“老大,这么多的人参,若是在别的地方卖掉了,必然会发现。药房之间都是清楚底细的,一问就能发现。”
但是他并没有人任何发现,而且丫鬟如果要贪掉这么一大笔银钱,何必先买进来放进库房,又偷偷拿出去卖,如此大费周章?
倒不如一开始就放进自己的口袋了,反正赵胜从不吝啬银钱,对后宅这些琐碎事更不喜欢插手。
“立刻去找人参的去处,”赵玄凌有强烈的预感,找到药材的去处,就能明白真相了。
不等找出人参的去处,府外便有小厮来禀:“将军,大少爷来了。”
赵玄曦来了?
赵玄凌连忙让人把他请了进来,同在京中这么久,赵玄曦是第一次回到郡公府来。
乍一看见赵玄曦,赵玄凌不由大吃一惊。
比起以前那个容光焕发的赵玄曦,几乎生生老了二十岁一般。
安初兰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赵玄曦比以前瘦了足足两圈,骨瘦如柴,连走路没有人搀扶都走不了多远。
即使马车被赵玄凌允许直接到了院前,光是几十步路,赵玄曦已是满脸苍白,一头大汗,脚步虚浮,急促地喘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虚弱得晕厥过去。
赵玄曦原本是高大威猛的武将,如今变成这样,江元镇看着都有些不忍。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一个以前勇猛强壮的人,忽然有一天没有人搀扶就走不了路,走三步便喘一下,简直比手误伏击之类的弱女子还不如。
如此比死了还痛苦,当初的辉煌变成了过去,若果他是赵玄曦,只怕对赵胜更恨,压根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
赵玄曦被搀扶着坐下,安初兰心疼地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叫身边的丫鬟递来参茶。
他哆嗦着手端起茶盏抿了两口,面色才和缓了一点,慢慢开口道:“听说父亲病得厉害,我便来看看。”
赵玄曦说着,面上带着一分无奈和担忧:“即使他这样对我……终究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自嘲一笑,又低头看着自己道:“我也没剩下多久的时日了,或许这次是见父亲最后一面了。”
赵玄曦说完,身旁的安初兰忍不住红了眼圈,背过身,手帕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
自从被引、诱着服用了神仙花,赵玄曦就彻底毁了。
即使精心养着,他也只能勉强活着。
除了还能呼吸,再也做不到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大家冬至快乐!晚上还会有第二更,不要错过啦!=3=
第一百七十五章 瓮中鳖
第一百七十五章瓮中鳖
赵玄凌看着孱弱的赵玄曦,想起他以前的意气风发,再像如今的苍老虚弱,心情十分复杂。
曾几何时,他看着这个弟弟,只觉得羡慕。
小小年纪,赵玄曦已经官拜从三品的少府监,少不得赵胜的帮忙。
反观他,却是一路艰辛,都是用血汗用命去闯去赌出来的。
赵玄曦哆嗦着手,到底握不住了,把茶盏放下。
安初兰看他难受,低声道:“将军大人,什么时候让我们去见见郡公爷?”
虽说赵玄曦狠心撇开自己,安初兰到底还是心软。
这个男人被陷害至此,若果不是她离开了,或许不会这么糟糕。
所以安初兰有着愧疚,执意回来照顾赵玄曦,为此安家人极力反对,安老爷还大发雷霆,险些跟她断绝父女关系,觉得她把自己看得太低了,死皮赖脸的回去照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何必呢?
安初兰还那么年轻,她能再嫁一个更好的青年才俊,没必要浪费时日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而且赵玄曦还身败名裂,安初兰跟着他能有什么好?
赶紧撇清关系,然后回到安家,等外面的风声没那么紧了,以前的事大家都渐渐淡忘了,再寻一门好亲事才是正理。
安初兰总不能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蹉跎了青春,就很难物色更好的人家了。
偏偏她固执得很,说什么都要回去照顾赵玄曦。
赵玄曦已经够可怜了,身边什么人都离开了,赵胜也对他不闻不问。
若是安初兰也不管他,赵玄曦很快便要活不下去,还是孤孤单单地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死去。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刀割。
安初兰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改嫁哪里有陪着赵玄曦走完最后一程来得重要?
即使赵玄曦不说,她也明白,他已经是强弓之弩,熬不了多久。
既然他想要回来,安初兰就陪着赵玄曦回来这个深恶痛绝的地方!
赵玄凌点了点头,既然他们是特意上门来探望赵胜的,自己也不阻拦着。
赵玄曦还坚信赵胜是他的亲生父亲,不过做过什么事,如今命不久矣,便想着要一笔勾销,不愿意把这事带着进棺材中,也无可厚非。
“来人,带二少爷去见郡公爷。”
“多谢将军大人了,”赵玄曦慢吞吞地起身,甚至脚步踉跄了一下,被安初兰勉强扶住了,这才一步步艰难地走了出去。
虽然他的身体虚弱,没有人搀扶根本站不稳,但是赵玄曦宁愿走得比蜗牛还慢,也要用双脚慢慢走着,而非被人抬着进来!
唐子嫣看着赵玄曦远去的背影,心里暗叹:真是个倔强的人。
尤其他或许已经猜到,赵胜如此对自己,想必是因为赵玄曦并非郡公爷的孩子。
但是赵玄曦并没有相信这件事,一直自欺欺人,反而受到更大的伤害。
“那个丫鬟呢?”忽然想到赵胜的身边人,唐子嫣不由问道。
赵胜和赵玄曦两人这么久未见,有一个外人在,只怕要不舒服的。
“把人叫过来,我也好趁机问一问。”
到底这丫鬟是多大的胆子,竟然敢吞掉郡公府库房的名贵药材,不要命了吗?
还是说在她背后有谁指使着,逼迫着,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小厮去了主院,很快却苦着脸独自回来,无奈地禀道:“夫人,郡公爷听了,大发雷霆,药碗都打碎了,只怕是身边离不开那丫鬟伺候着。”
赵胜口不能言,那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小厮被看得后背发毛,只能先退了出来。
唐子嫣挥挥手,安抚道:“既然郡公爷不乐意,那就先让那丫鬟留着,你们小心盯紧了。”
“是,夫人。”小厮吃了憋,涨红着脸一溜烟回去主院盯着那丫鬟了!
“那药果真厉害,郡公爷即使病得如此厉害,还离不开那丫鬟。”唐子嫣摇头,赵胜算不算是i引狼入室?
打发了那个养在府外的小妾,却是宠幸了小妾身边的丫鬟。
如今却被丫鬟耍得团团转,还死命维护她。
若是赵胜知道,他如今变成这样,都是拜那丫鬟所赐,会不会垂首顿足,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是再后悔,现在也是迟了。
几个太医都断然,赵胜如今是药石无救,只能一直像废人一样瘫在床榻上。
不说半边身子没感觉,又不能说话,连吃喝拉撒都离不开人。
也不知道像赵胜如此骄傲,会不会受不住便过不下去了。
“巧凡说这药停了,渐渐便能清醒过来。过几天,郡公爷只怕就要回过神来了。”唐子嫣相信赵胜还不至于那么蠢,一个承了爵位的二品郡公爷,清醒后哪里不会回过味来?
“指不定他如今已经回过味来了,不让丫鬟离开,也是半信半疑而已。”赵玄凌比唐子嫣更了解赵胜,不确定的人和事就该牢牢禁锢在眼皮底下,迟早有一天能够捉住对方的狐狸尾巴。
反正有那么多人盯着,就不信丫鬟还敢对赵胜下手,后者也是这样笃定的。
唐子嫣倒是担心道:“郡公爷对二少爷也敢下毒手,两人见面会不会有些不妥?”
“放心吧,如今他们两个谁有力气打架?”赵玄凌嗤笑一声,倒是不怎么担忧。一个赵玄曦已经半死不活了,一个赵胜也是瘫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谁能奈何得了谁?
唐子嫣闻言,倒是认同。反正打不起来,就随他们两人去吧。
赵玄曦看也没看跟在身后的软轿,安初兰苦着脸,看见他满头大汗,双脚打着摆子,早就受不住了,快要累得晕厥过去,却始终咬牙坚持着。
安初兰明白,赵玄曦这是输人不输阵,怎么也不肯在赵玄凌的跟前示弱。
以前他在赵玄凌面前还有些底气,即使不及赵玄凌的一品将军来得厉害,却是赵胜心目中定下的郡公府继承人。
可惜郡公爷后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死活跟赵玄曦过不去。
安初兰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劝道:“老爷,还是坐软轿过去吧。要不然待会见着父亲,反倒有些失礼了。”
再加上赵玄曦如今满身是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被冷风吹着,瘦削的肩膀瑟缩,一看就是觉得冷,若是继续吹着,少不得回去又要因为着凉大病一场。
郎中已经一再叮嘱,赵玄曦受不得累,受不得心绪大起大落,更是受不住再病一场。
即使用药吊着命,一不小心,很可能赵玄曦就要一命呜呼的。
安初兰如临大敌,哪里敢疏忽?
“失礼?”赵玄曦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实在是咬牙切齿,眼底闪着冷光,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不必担心,父亲如今也是躺着,顾不上我们到底是不是失礼了。”
话中带刺,安初兰听着也没敢多劝,就怕气着他了。
这里到底是郡公府,若是赵玄曦在气头上胡说了什么,最后被人听了去,传到赵胜的耳边,就实在不怎么好了。
赵玄曦的硬脾气,指不定真会破口大骂,叫赵胜难堪,安初兰索性闭口不说,更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让赵玄曦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不算强壮的肩头上。
以前安初兰养在深闺,哪里做过这种亲手伺候人的事?
可是对着赵玄曦,她甘之如饴,这些日子里身子骨也强壮了不少,力气也大了。
赵玄曦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要自己站稳一点,好让安初兰不用那么累。
只是他稍微动了动,便觉得眼前真真发黑,不由怀念起以前自己壮实的身子骨来。
可惜如今赵玄曦瘦巴巴的,以前练就了将近十年的精壮胸膛已经消失了,反倒摸着,能摸出骨头来。有一次对着铜镜,他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用力打破了镜子。
为此,安初兰还把府里所有的镜子都收起来,就怕他看着不顺心,不留神伤着了自己。
“连累你了,”赵玄曦拍了拍安初兰的手背,只是简单的动作,都叫他气喘吁吁,不过说几个字,就觉得呼吸紧促起来。
他顿了顿,又慢吞吞地开口:“安家又送信来了?你该回去了。”
安家一直劝着安初兰改嫁,但是她执意留下来照顾自己,险些跟安家闹翻了。
赵玄曦知道安初兰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患难见真情,这个曾经的小妻子为了照顾他,学会了很多事,亲自提自己打理,就怕那些婆子丫鬟不够尽心。
安初兰做的这些,他都记在心上。
只可惜,赵玄曦也仅能下辈子来偿还这份恩情了。
继续拖下去,若是他死在安初兰跟前,实在晦气得很,安初兰还怎么改嫁?
安初兰红着眼瞪他:“别再说让我回安家的话,老爷也该知道的,我不想回去,然后改嫁得远远的。”
连赵玄曦的最后一面,或许她都不能看见。
赵玄曦沉默了半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每次提起,安初兰就红着眼圈,满脸难过。
对他来说,身边没了安初兰,只怕也是要不习惯的。
罢了,让自己任性一回,实在不行就瞒住上下,把安初兰悄悄送回安家去。
两人进了院落,四处静悄悄的。
有机灵的小厮进去通传,一个长相普通的丫鬟袅袅走出来,向两人规矩地行礼:“见过二少爷,二夫人。”
“起来吧,”安初兰对这个以色侍人的丫鬟没什么好印象,无奈是郡公爷最近的心头肉,也不好给丫鬟难堪,摆摆手就让她起来了。
“谢夫人,”丫鬟起身后,一直低着头:“郡公爷就在内室等着,奴婢在外头,有事二少爷和二夫人只管使唤。”
“我可不敢使唤郡公爷的身边人,”安初兰冷哼一声,小心扶着赵玄曦跨过了门槛,慢慢走了进去。
丫鬟站在门边,始终没有抬头,仿佛没听见安初兰的冷嘲热讽。
内室很热,放了好几个火盆子。
赵胜怕冷,又因为不能动弹,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仍觉得浑身发凉。
太医说他是身子太虚了,这才会浑身冰凉。
赵胜听了通传,根本不耐烦见赵玄曦。
这个野种,他是看着就厌恶。一看见赵玄曦,赵胜就要想起自己被秋曼雁蒙在鼓里将近二十年,做了便宜爹爹,养大了其他男人的儿子,就觉得一肚子的恶心难受。
赵玄曦会上门探望他,赵胜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曾经的儿子真是好心,说不定是想来恶心自己,又或者看看他如今落魄可怜的样子,好叫心情舒畅一点。
听着脚步声,赵胜眼皮微抬,不怎么在意,衬着青白的脸色,很是一种鄙夷的神色。
赵玄曦却毫不在乎,示意安初兰把他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对她抬了抬下巴。
安初兰有些不放心,看了赵胜一眼,确认两人离得远也没力气打起来,这才退了出去,留着这对父子单独相处着。
赵胜连眼神都吝啬给赵玄曦一个,倒是后者坐了一会,缓了缓,感觉有了些力气,这才慢吞吞地开口:“父亲,许久不见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赵胜瞥了他一眼,就算没说话,赵玄曦也明白赵胜的意思,扯了扯嘴角:“父亲是觉得我命不久矣,才会是最后一面?你错了,命不久矣的除了我,还有父亲大人。”
闻言,赵胜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十分愤怒他诅咒自己。
赵玄曦没有看他,扭头看着外面的院落,丫鬟的身影若有似无地能看见,婀娜多姿,虽说容貌只能算清秀,但是这身段却无人能及:“听着外头的人说,父亲大人很宠爱这个丫鬟?”
赵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左右而言他,僵着脸又重新闭上眼。
果然这个野种就是来看自己的笑话,何必搭理?
越是搭理,赵玄曦只怕越来劲。
“父亲不知道,这个丫鬟在红楼里被一个老花魁收养着,只等着继承她的衣钵,必然能成为最好的花魁,可惜她志不在此,趁夜逃了出来。”
赵玄曦慢悠悠地说着,赵胜重新睁开眼,眸里有些惊疑不定。
“后来她被人救下,藏在马车里,才躲过了红楼的龟公们,没有被捉回去。为了报恩,这丫鬟便留下来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恩人。”
他眯了眯眼,看见丫鬟走了进来,跪在了榻前。
不是向赵胜,而是想着赵玄曦跪拜,规规矩矩叩了三个响头。
赵胜见状,瞪大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但是赵玄曦偏要一句句地说出来,撕破这层窗纸:“父亲想得不错,我正是那个救了这丫鬟的恩人!”
赵胜气得脸色都白了,想要破口大骂,但是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赵玄曦还觉得不够,又道:“父亲可能不知道,她去药房采买的人参,除了此等的留下给父亲服用,余下的都送去给我了。”
他笑笑,言语间在赵胜心口又撒了把盐:“被赶出来后,我手上能用的银钱便少了,多得父亲的慷慨,我才能勉强苟活了些时日,还能亲眼看见父亲如此模样,不枉我痛苦地坚持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安!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芳心苦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芳心苦
赵胜半边脸因为愤怒扭曲狰狞着,他没想到自己宠爱的丫鬟,一心一意以为是自己人,居然是赵玄曦的爪牙?
到底是他安逸惯了,赵玄曦在府里的时候,一直谦让着更为优秀的弟弟赵玄轩,因而赵胜也没把赵玄曦放在眼内。
一个懦弱,又喜欢息事宁人的,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到底还是他轻敌了,即便不是自己的血脉,到底跟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秉性倒是学去了不少,哪里会差?
在府里收买一个丫鬟婆子什么的,并非难事。
只是赵胜心里原本还给丫鬟脱罪,以为她不过是吓着了,才会一直拖延着,没为自己及早请来郎中。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那满脸的担忧,眼睛里溢出的泪珠儿,全都是假的。
就连平日的小意温柔,原来也是假的。
说什么对他倾慕已久,愿意为了赵胜,双手沾上鲜血,也都是虚伪之言。
瞧瞧如今丫鬟向赵玄曦行着大礼,连一点眼神都没分给自己,赵胜就气得心肝疼。
他风光了这么多年,前脚被同床共寝二十年的枕边人算了,后脚又被这个懦弱的野种给算计了!
不愧是秋曼雁的种,胸口那颗心都是黑的。
赵胜忿恨地瞪着赵玄曦,如果眼神能够变成刀刃,他早就恨不得在赵玄曦身上戳上几十刀!
赵玄曦看着他这个狼狈的样子,浑身即使及时清洗过了,还有一股怎么也洗不去的味道。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父亲,如今只能瘫在床榻上,一动不能动,像废物一样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他光是看着,就觉得满身的痛楚都不翼而飞,嘴角难得勾起了一丝弧度。
自己这些日子经受的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终于突出了胸口积累的浊气:“父亲是不是觉得儿子太心狠了,即便知道父亲被欺瞒了将近二十年,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但是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却是忘了,却是恩将仇报了是吗?”
赵玄曦说着,忍不住冷笑一声:“父亲只记得自己的愤怒和不甘,难道就没想过我也是最无辜的吗?母亲为了能嫁入赵家,费尽心思,但是又跟我有何关系?”
“别怪我心狠,只能说父亲比我要狠多了。”
即使是养着一条狗,养了将近二十年,总会有感情的。
但是赵胜却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手,丝毫没有留情,完全要置人于死地。
赵玄曦又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何要自己来承受赵胜的怒气?
赵胜瞪大眼,喉咙依旧只能发出“嗬嗬”的响声。
赵玄曦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意气阑珊。起初的那股子兴奋和畅快,渐渐也开始消散了,只觉得心底沉甸甸的。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到底是秋曼雁,他的亲生母亲。
他也觉得累了,不止是身累,也是心累。
赵玄曦抬起手臂,看着自己苍老的双手,一直哆嗦着。只怕没多久,他可能连茶盏都端不起来了。
“聊得久了,我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他看着赵胜,淡淡笑着道:“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父亲不必觉得大快人心。能看见父亲这样,我也能死得瞑目。”
“父亲不用担心,我会让这丫鬟好好看顾你的。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精细,代替我为父亲尽孝了。”
赵胜听着,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倒流,手脚都冷了。
他听出了赵玄曦的意思,自己不会轻易死去,有丫鬟照顾着,又有太医随侍在侧,只会活得很长很长。可惜余下的半辈子,都要在床榻上像废人一样度过。
这就是赵玄曦的报复,不让赵胜死了,却是让他生不如死!
“父亲,只希望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我都跟你永不相见,只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赵玄曦说完,最后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丫鬟,红肿着眼担忧地望向自己:“难为你了,若是哪天想要离开,便告诉兰儿吧。”
“不,奴婢答应爷的事,绝不反悔。”丫鬟深深趴伏在地上,或许这次真是她最后一回看见赵玄曦了,但是她答应的事,会用一辈子来兑现。
赵玄曦点了点头,既然丫鬟执意,也就随她了。
安初兰听着里面没了动静,这才进来扶住了赵玄曦,一步步慢慢离开。
她回头看了眼床榻上面色扭曲的赵胜,以及匍匐在地的丫鬟,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什么都没问,只小心扶着赵玄曦,离开了主院。
这个地方,他们两人也不会再来了。
赵玄曦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让安初兰扶着他到侧院去见赵玄凌。
他明白两人见面,外头必定有人守着,自己跟赵胜说的话,怕是都落入了赵玄曦的耳中。
如此,自己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果不其然,赵玄曦早就命人将软轿等在院前,赵玄曦也不再矫情,被安初兰扶着上了轿子,毕竟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太累了,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赵玄凌就坐在上首等着赵玄曦,没有开门见山地质问,只是等着他率先开口。
赵玄曦笑了,原本不喜欢这个夺去自己嫡长子名衔的兄长,如今看着他,却欣赏又羡慕起来。
赵玄凌经历了一番苦楚,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
反观自己,从小虽说赵胜和秋曼雁更偏爱赵玄轩,但是他并没受到苛待,如今却落入如此悲惨的境地,不由自嘲一笑。
“将军想必也听见了,我也不兜圈子,还请将军保下那个丫鬟,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授意的,丫鬟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有她在,必然会好好照顾父亲,绝不会再起半点私心。”
赵玄曦抬了抬眼皮,见赵玄凌不为所动,又喘着气道:“郡公爷如此,也只能半辈子躺在床榻上,到底是累赘。有那个丫鬟替将军分担,将军尽可以在将军府住的舒舒服服的,再也不用为父亲劳心劳力。”
“可以,”赵玄凌看着他半晌,到底点头答应了。
赵胜身边确实需要一个细心的丫鬟照顾着,要不然随便就这样死了,对外头也不好交代。
丫鬟听命于赵玄曦,那么必然不会再对赵胜下手。
因为赵胜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这正是赵玄曦想要的。
“多谢将军了,”赵玄曦达成所愿,脸色苍白了许多,虚弱地道:“若无其他事,我就与兰儿告辞了。”
赵玄凌颔首,派人亲自送两人回去。
唐子嫣看着他们蹒跚而去的背影,忍不住依偎在赵玄凌的怀里,惆怅道:“他……或许活不久了。”
“但是他做了想做的事,已经了无遗憾。”赵玄凌伸手,紧紧揽着她。
赵胜病重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宫中。
新帝下旨,郡公的爵位由赵玄凌继承。只是郡公为二品,柱国将军为一品,其实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并没有举行盛大的继承仪式。
倒是有不少官员送礼来庆贺,一时间郡公府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唐子嫣忙得脚不沾地,霍嬷嬷也清点着礼物,列出清单准备回礼。
她锤了锤肩头,确实有些累了。
朝廷的风向变得真快,完全是看皇帝的脸色做事。
之前有流言说新帝对赵玄凌底下的势力太大,百姓之间的民望太高,有所猜忌,官员们就都躲避不及。如今承爵,一个两个觉得风声过了,又立刻粘了上来,十分熟稔的样子。
当官的,果然有眼色,十分懂得见风使舵!
看着清单上价值连城的礼物,唐子嫣忍不住挑眉:“他们也给的太贵重了,难道忘记了前一任的郡公爷还在病重?倒像是把他完全忘记掉了。”
清单上也有人送药材,却只是小部分,三三两两罢了。
都说人走茶凉,果然如此。
赵胜还在的时候,巴结的有,如今一倒下,便再无人靠近了,倒是精明。
估计都知道赵玄凌跟赵胜感情一般,两人十分不对付。如今赵胜病了,赵玄凌承爵,大家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怎么也不会傻乎乎去讨好赵胜,拍马屁拍带马腿上了。
赵玄凌眯了眯眼,所以他最厌烦官场上勾心斗角,不如沙场上挥刀弄剑来得痛快!
宾客热热闹闹地过来,还有趁机下帖子,想要请唐子嫣参加花宴的。
她还来不及找到理由一一婉拒,就收到赵玄曦去世的消息。
唐子嫣叹了口气,赵玄曦到底熬不过这几天,即使有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也是难受。
如今得偿所愿,没了那股子狠劲支撑着,到底是逃不过去了。
她特地跟赵玄凌前去赵玄曦的府邸祭拜,安初兰红肿着双眼候在大堂上接待前来吊祭的宾客。
其实也不过三五个人,有一两个感情好的同僚,也有曾善心救下的人家,寥寥数人,显得府里冷冷清清的。
安初兰早就把奴仆都打发走了,既然赵玄曦不在,她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下人。
当初为了照顾赵玄曦,才会多采买了不少丫鬟婆子,如今都不需要了。
祭堂布置得匆忙,显得有些简陋,安初兰有些怔怔的,似乎还没能从赵玄曦的死中回过神来。
明明昨天赵玄曦还精神颇好,面色不错,跟着自己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了一小会,说了些话,怎么第二天醒来,他就没了呢?
安初兰想到赵玄曦临死前,还满是担忧的眼神,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直到死,赵玄曦都想要她离开这里,可是安初兰只当作没看见。
她嫁给赵玄曦,生是赵家的人,又怎能在最后的时刻丢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
安初兰抚着上好的棺木,这是赵玄曦早就命人备下的,显然早就直到自己命不久矣。
墓地也选好了,不是赵家的祖墓,而是另外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赵玄曦就算死,也不愿意跟赵胜葬在同一个地方,安初兰也会如他所愿的。
“请节哀,”唐子嫣上前,地上劝慰着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安初兰。
两人原本已经和离,安初兰也回了娘家,重新过来,名分上有些不清不楚的,叫弟妹有些不合规矩了,叫夫人又显得生疏,索性含糊带过。
安初兰看见她,欠身行礼道:“多谢将军和夫人前来拜祭,二爷知道了,必然是高兴的。”
连赵玄轩这个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弟都没过来,反倒赵玄凌来了。
安初兰不是没让人快马加鞭去知会赵玄轩,赵玄曦的死讯。
但是赵玄轩以皇命为由,拒绝回来。
若果他要回来拜祭赵玄曦,皇帝又怎会刁难?
不过是赵玄轩不愿意承认赵玄曦这个没有血缘的兄长,脸面上过不去,不愿意再回来罢了。
唐子嫣上了三炷香,看着一旁的安初兰,她实在有情有义,若非有安初兰在,只怕赵玄曦的身后事也有些麻烦。给底下的奴仆布置,不免凄凉了一点,但是交给赵府,实在又有些尴尬。
毕竟赵玄曦的身世,如今在京中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让开——”
忽然一声吆喝响起,唐子嫣回过头来,看见一个老夫人领着好几个婆子气势冲冲地过来,一脸愠怒。
唐子嫣皱了皱眉,这些人看着不像是来祭拜,反而像是来闹事的。
死者为大,不免有些过分了,她正要上前阻拦,被赵玄凌抓住了,对自己摇了摇头:“等等,先看着。”
老夫人过来,一巴掌就扇在安初兰的左脸颊上,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给赵家的做得还不够吗?赔了一大笔银子不说,如今还想把自己都赔进去?”
她环顾四周,简陋的祭堂实在刺眼。安初兰手上那么多的银两,不可能布置成这样,必然是银两都花光了!
赵玄曦最后吊命的那些人参,哪一支不是上百年的好东西,价格不菲,也就安初兰这个傻子会倒贴钱来救他!
“娘亲,”安初兰捂着脸,红了眼圈。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安老夫人居然亲自过来:“二爷还在,娘亲别闹了,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好吗?”
安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她的鼻子怒骂:“我闹腾,扰了他的清净?亏你说得出来!他吃的用的穿的,哪一点银钱不是安家出的?如今还想赔上你,我说什么都不允许!快跟我回家,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还想不想改嫁了?”
她也是急了,听说赵玄曦死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安老夫人想着,这回安初兰只怕要死心回来了,谁知听说她在守灵,气得什么都不顾,带上身边的嬷嬷就赶过来了。
安初兰年纪小,又重情义,对赵玄曦也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没名没分的,给赵玄凌守灵算什么?
“娘亲,我再留下来几天就回安家去。”安初兰看着棺木,怎么也要等赵玄曦下葬了,她才能安心。
安老夫人气得心肝都疼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被身后的嬷嬷顺了顺气才怒道:“胡闹,真是胡闹!都呆着做什么,赶紧把小姐送回家去。”
“娘亲,”安初兰满脸哀求,两个壮实的婆子却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架起她往外走去。
安老夫人没再看她满脸是泪的可怜样子,扫了眼一片雪白的祭堂,冷哼一声,也没看赵玄凌,转身就走。
唐子嫣看着安初兰挣扎着被带走的身影,心想赵家到底还是对安家有愧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伴云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伴云来
安初兰一回去,改嫁便提上日程了。
原本安家已经物色了一个好人家,妻室早早便病逝了,清清白白的人家,身边也没多少乱七八糟的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嫁过去当继室实在不错。
唯独有一点,对方十分看重名声。
听说安初兰为赵玄曦守灵,实在有些面子上不好看。
早就和离了,还没脸没皮地贴过去,幸好膝下没有孩子,要不然安初兰还想带着一并嫁过来?
不管是哪个男人,大多数都接受不了。
而且安初兰哭哭啼啼的,还寻死了好几次。
最后改嫁,便不了了之了。
唐子嫣听说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如此,一直住在娘家,实在说不过去,怎么都要改嫁。
只是安初兰对赵玄曦情深意重,短时间内只怕是很难改变主意了。
赵玄凌承了爵位,但是赵胜还在,而且身子骨不好,太医说要静养。
于是他带着唐子嫣和赵平安,又回到了将军府,只留下两个婆子和四个小厮在府内看守,账本也是隔几天送到将军府来给唐子嫣过目。
实在是没一个管束的,底下人就越发放肆躲懒了。
留着四个小厮盯着,也没叫他们怠慢了赵胜,传出去赵玄凌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今儿天色好,我们去庙里上香赏雪如何?”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唐子嫣便动了心思。
如今赵玄凌闲赋在家,除了上午风雨不改地练武一个时辰,便再也无事可做。
总不能叫他去做妇人的琐碎事,唐子嫣平日在家,看看账本,跟管事娘子问上一会,就已经一个上去去了,午后歇一会,再吃茶点,做做女红,很快便打发掉了时间。
看着赵玄凌有些闷闷的,唐子嫣便想着他们很久没出门了,不若趁这个时候出去走走。
赵玄凌爽快地应下,又派人去知会江元镇一起赏雪。
江元镇欣然答应,还把胡桃儿给带上了。
两家人定下明天午时前去赏雪,霍嬷嬷忙着张罗吃食,唐子嫣倒是看着柜子里的衣物有些发愁。
“怎么了?”赵玄凌进来,便是看见她蹙着眉,一副极为烦恼的模样,不由揽着她的肩头问道。
唐子嫣摇头,无奈地道:“山上冷,带着安儿一并去,实在担心她会着凉。”
赵平安的身子骨被调养了一个多月,如今壮实了不少,莲藕一样的小胳膊也能抬起头挥舞,哭声也大了不少,叫唐子嫣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多带些衣裳,把安儿包紧了。”赵玄凌也有些忧心,大冷天的赵平安去,似乎不太好。只是不放在眼皮底下,他也不放心,一时也有些为难。
唐子嫣笑了笑:“也是,安儿身子骨已经好多了,多穿些便好。”
她低头收拾着柜子里的小衣裳,大部分是针上人做的,小部分是霍嬷嬷亲手做的,还有两件是自己做的。
小孩子的料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柔软舒服,才不会刺着皮肤。又不能太华美繁复,尤其花边不能多,免得磨伤了。饰物什么的更是能省就省,就怕孩子一不留神抓下来,送进嘴里。
连线头什么的,也有讲究,不能在内里,只能在外头隐着,不然也会刮伤孩子细腻的肌肤。
这都是霍嬷嬷说的,唐子嫣都一一记下。
她初为人母,娘亲又去得早,很多事除了靠自己摩挲,就要听身边长辈的指点了。
幸好唐子嫣用心,学得像模像样,缝制的两件小衣裳被霍嬷嬷狠狠夸了一通,只说是做得极好的。
她心里高兴,想着明儿出门,就把那两件衣裳拿出来比划,纠结了一会,扭头问赵玄凌:“将军觉得哪件更好?”
“两件都好,”赵玄凌自然知道这两件小衣裳是唐子嫣花了好大的功夫做出来的。
别看衣服小小的,布料也不多,却是讲究手上功夫。禁忌多,又要做得好看,实在不容易。
熬了好几天,赵玄凌实在心疼得不行,看她双眼红彤彤的,却是满脸笑容把做好的小衣裳给自己看,他也就随唐子嫣去了。
只要她高兴,就什么都好。
赵玄凌这回答等于没有,唐子嫣看了又看。
一件是白色的小披风,一件是大红的上衣。
她想了又想,果断让赵平安都穿上。
唐子嫣给赵平安换上,只觉得眼前一亮。
赵平安脸颊上长了点肉,脸颊鼓鼓的,看着就可爱,加上红色的衣裳,更显得脸颊白里透红,精神头极好。
可能也知道自己换上了新衣裳,赵平安十分高兴,挥舞了一下小手,抓住了唐子嫣的袖子。
“安儿真好看,”唐子嫣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赵平安“呜呜”叫了两声,看着也很喜欢。
赵玄凌也低头亲了亲唐子嫣的脸颊,笑道:“安儿像你,以后会更好看。”
闻言,唐子嫣不由脸红红的,叫来霍嬷嬷把赵平安抱了出去:“将军的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
“娘子要不要尝尝?”赵玄凌低下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凑过去吻上她的双唇。
唐子嫣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四片唇紧紧相贴,彼此的气息萦绕,叫她不由惬意地眯起了眼。
等回过神来,唐子嫣推了推赵玄凌,无奈地道:“将军,明儿还要出门呢。”
明天出门,今晚就不好太劳累了。
赵玄凌快手快脚解开了她的衣裳,低声笑道:“娘子莫要担心,为夫会小心些,不让娘子太过操劳的。”
唐子嫣还没回话,低头看见自己早就被剥干净了,再想反对,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被赵玄凌压在床榻上。
赵玄凌的外衫也脱掉了,只余下亵裤,上身精壮,面对面紧紧贴着她。
皮肤相贴,他的身体滚烫,灼热传递了过来,叫唐子嫣很快也浑身暖融融的。
赵玄凌感觉着身下像绸缎一样光滑柔顺的皮肤,大掌细细抚过,慢条斯理地把唐子嫣逗得浑身绯红轻颤,这才不紧不慢地挺身,低头把她的呜咽都吞噬在唇舌之间……
第二天醒来,唐子嫣发现自己枕着赵玄凌的胳膊,整个人缩在他的胸膛前,浑身暧昧的痕迹,便不由绯红了脸颊。
稍微一动,只觉得腰身酸软,她蹙了蹙眉,没好气地瞪了身边人一眼。
似有所感,赵玄凌睁开眼,眸里盛满了笑意。
“说好不会让我累着的,将军骗人……”唐子嫣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沙哑,脸颊更加滚烫。
想起昨晚的自己在赵玄凌身下一直哭泣求饶,她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子累了?”赵玄凌的大手落在她的后腰,慢吞吞地揉着,笑道:“娘子还有力气瞪为夫,只怕是不怎么累的。”
感觉到他那只手落在小腹,慢慢滑下,唐子嫣吓了一跳,连忙捉住了赵玄凌捣乱的手:“胡闹什么,该起来准备出发了。”
“好吧,”赵玄凌恋恋不舍地坐起身,看着唐子嫣扶着腰起来,衣裳扔在地上也穿不了,她只好直接进了里间。
霍嬷嬷已经准备好热汤,唐子嫣泡了一会,只觉得浑身的疲倦都消散了一些,这才起身穿戴好。
她出来替赵玄凌上下打点好,又被他狠狠吻了一记,嘴唇湿润艳丽。
唐子嫣生怕别人看出来,抹了不少口脂,不忘娇嗔地瞪了赵玄凌一眼,这才算是能出门了。
赵平安被霍嬷嬷抱着,还睡得香甜。
赵玄凌出去,也不忘带上三四个亲兵。
除了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如今是谁都放心不下的。
马车先去郡公府,赵玄凌骑着青墨,青墨今儿知道要出去玩耍,撒开蹄子,不时发出愉悦的嘶鸣声,跑得极快。
江元镇老远就听见了青墨的嘶鸣,笑着出来跟赵玄凌打招呼,自己便小心翼翼地扶着胡桃儿上了马车。
唐子嫣看着他的小心劲儿,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胡桃儿,心里便有了些猜测。
江元镇见她看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很快就骑马去了。
胡桃儿也一脸赧然,低下头。
唐子嫣是过来人,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这是有喜了?”
胡桃儿红着脸摇头,伸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忍不住失望道:“前阵子不怎么舒服,吃不下也睡不好,江郎便有些紧张了。”
看出她的怅然和失望,唐子嫣又拍了拍胡桃儿的手背:“没事,孩子总会来的,你们这才成亲没多久。”
胡桃儿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不过总觉得对不住江元镇。
明明江元镇那么期待,她却一直让他失望了。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山下。
早就准备了软轿,把众人送上山。
庙里清净,唐子嫣看着漂亮的雪景,忍不住微笑:“这里真美,就是有些冷了。”
赵玄凌闻言,伸臂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揉搓了几下:“这样会不会好些了?”
唐子嫣点头,瞧见不远处的胡桃儿看过来的揶揄眼神,脸颊更是滚烫:“好些了,将军……”
她悄悄抽回手,低着头再不敢四处张望,耳根却慢慢红透了。
看着唐子嫣秀色可餐的模样,赵玄凌恨不得立刻把她抱回家去。
“咳咳,老大,我们该往哪里走?”江元镇不得不打断两人,免得看着他们难分难舍,杵在原地不走了。
胡桃儿却是抓着他的手,娇嗔地瞪了江元镇一眼,轻笑道:“我们往这边走,若是风景好,自是叫将军和夫人一道来赏一赏。”
江元镇抓了抓头,也觉得跟她两人一起走走也挺好,又不用打扰赵玄凌和唐子嫣两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牵着她的小手傻笑着大步走远。
赵玄凌也牵着唐子嫣往另一边去,心想江元镇这回倒是识趣多了。
雪景是美,加上枝头绽放的梅花,淡香宜人。
只是走得久了,唐子嫣鼻尖发红,有些冷了,赵玄凌便搂着她往回走。
“这个时辰,该是用斋饭了,也不知道安儿醒过来没有。”唐子嫣想着天冷,赵平安嗜睡,一直没醒过来,刚醒来就在雪地里走,怕她冻着,就让霍嬷嬷和两个小子抱着她先进寺庙里,好歹厢房有火盆,也不至于冻着孩子。
进了寺庙,扫落了肩头的皑皑白雪,霍嬷嬷把暖着的衣裳递了过来。
唐子嫣换下湿透的衣裙,在火盆里坐了一会,感觉双手暖和了,这才去抱起赵平安。
襁褓里的孩子早就醒来了,黑漆漆的眼睛看见她,嘴角向上弯了弯。
她一脸惊喜,叫来赵玄凌道:“将军来瞧瞧,安儿刚才对着我笑了。”
赵玄凌过来,正好看见赵平安咧着嘴,似乎唐子嫣这般欣喜,也感染了她。
他也是欢喜,指尖轻轻碰触赵平安的小手,立刻被她牢牢抓在手心里,好奇地看了过来:“安儿,对爹爹笑一笑?”
赵平安抓着赵玄凌的手好一会,可能觉得好玩,对着他又咧了咧嘴。
赵玄凌高兴得不知所措,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觉得这趟出门真是太对了。
他抱着赵平安兴奋了好一会,直到赵平安给逗得烦了,嗷呜一口咬住赵玄凌的拇指含住,眯起眼昏昏欲睡。
赵玄凌不敢动,僵着身子等了好一会,直到赵平安完全睡了过去,这才慢慢抽回手,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安儿如此嗜睡,太医怎么说?”
唐子嫣摇头:“都说安儿身子骨天生孱弱,多睡才能渐渐好起来。”
闻言,他点了点头,看着襁褓里睡得脸颊红扑扑的赵平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平静感觉。
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叫做“家”的感觉……
依旧让霍嬷嬷看着赵平安,赵玄凌带着唐子嫣去品尝斋菜。
寺僧们端着大碗过来,双手合什,让两人品尝:“这是本寺里的罗汉斋,请两位施主慢用。”
唐子嫣看着碗里的罗汉斋,对着赵玄凌笑道:“听说这小小的罗汉斋,却是不容易烹调。里面以金针、木耳、蘑菇、竹笋、白果、山药、板栗、面筋、青菜心等十多种上品干鲜蔬果,十分清爽可口。”
“娘子以前吃过?”赵玄凌更喜欢大口吃肉的感觉,对斋菜只尝了尝,却也十分欢喜:“确实口感清爽,偶尔用一用倒是不错。”
“以前确实吃过一回,却不是这里。”她也尝了一口,惬意地眯起眼:“每个寺庙都有一道罗汉斋,味道有些相似,却不甚相同,各有风味。”
两人正低声聊着,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惊呼声。
赵玄凌皱眉,起身道:“是元镇的声音。”
唐子嫣也惊着了,跟着起来道:“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江元镇素来镇定,很少露出这般惊慌失措的声音来:“将军要不要去看一看?”
没等赵玄凌动身,江元镇已经慌慌张张进来了,满脸红晕,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对着唐子嫣就抱拳道:“桃儿忽然难受了,还请大嫂去看顾一番,我这就去山下请大夫上来看看。”
他转身要走,被赵玄凌一把抓住了:“慌什么,庙里的主持便擅长医道,不必特地跑下山请大夫了。”
闻言,江元镇喜不胜收,又一溜烟去找主持了。
唐子嫣提着裙子找了过去,见胡桃儿一手捂着心口,脸色苍白,也有些担心,赶紧扶着她慢慢躺下。
“这是怎么了?”
他们上山,胡桃儿索性让身边的嬷嬷歇息半天,没一并带上来。
谁知道如今不爽利,倒是缺了人在身边伺候了。
唐子嫣喂了胡桃儿一点温水,江元镇已经拽着老主持进了来。
老主持一把脉,摸着白胡子很快笑了:“恭喜女施主,这是有喜了。”
胡桃儿一脸不可置信,江元镇终于得偿所愿,恨不得抱着她狠狠亲上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伸援手
第一百七十八章伸援手
江元镇喜不胜收,一时手足无措,对胡桃儿小心翼翼的,生怕抱得紧了伤着她的肚子。一会儿害怕轿子颠簸对她不好,一会就觉得马车不够舒适,一个劲嘀嘀咕咕的,皱着眉头琢磨,叫胡桃儿看得不由红着脸好笑了。
唐子嫣见状,赶紧上前恭喜胡桃儿:“太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安儿就有伴儿了。”
胡桃儿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笑道:“若是儿子,以后就是安儿的弟弟。若是女儿,跟安儿就是姊妹了。”
她更想要一个儿子,长得像江元镇一样,又能成为小大人好好保护赵平安这个漂亮的姐姐。
唐子嫣点头应了,笑道:“安儿若是再长大点,只怕要盼着这个弟弟妹妹的。”
看见江元镇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赵玄凌无奈地一把抓住他道:“别忙着其他,先派人去宫里禀报一声。”
“对,老大说的对。”江元镇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他一高兴,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如此的大喜事,说什么都要立刻送消息进宫里,让太上太后也高兴一番!
胡桃儿想到太上太后盼着自己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她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露出温柔幸福的笑容来。
很快,家里便要多添一口人了。过几年,是不是就能坐满一张大桌子?
光是想想,胡桃儿就十分期待起来。
继续赏雪是不可能的了,江元镇恨不得用被子把胡桃儿裹起来,免得她冻着了。
连走路都亲自搀扶着,就怕她不小心摔着了。
如此紧张小心,叫胡桃儿也开始紧张起来。
唐子嫣在旁边看着好笑,提醒道:“这还有小一年呢,天天都是如此,岂不是寝食难安?”
睡觉怕要压着肚子,喝水怕呛着,吃饭怕噎着,这日子该怎么过?
胡桃儿听了,也觉得很是如此,拍掉江元镇的手,自个儿向前走了。
江元镇赶紧跟在后面护着,傻乎乎笑着说几句讨好的话哄她,胡桃儿这才又笑了。
唐子嫣看着两人,也对赵玄凌露出笑容来。
赵玄凌却是搂着她,有些遗憾:“或许为夫该努力一点,让娘子再给安儿怀上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让两家双喜临门?”
唐子嫣脸红了,横了他一眼:“安儿这才多大,将军就惦记着她的弟弟妹妹了?要是安儿听了,不知道得多伤心,以为将军不喜欢她了。”
“哪可能呢,即便有了弟弟妹妹,安儿还是我最喜欢的长女。”赵玄凌看了眼还在襁褓中睡得香甜的赵平安,放轻了声音,生怕吵醒她了。
小孩子长得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
赵玄凌还记得赵平安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两巴掌能够托起来,脸蛋红红的,浑身皱巴巴的,看着并不怎么漂亮。
不到几天,慢慢张开了,皮肤也变得白皙,这才好看起来。
起初猫叫一样的哭声,孱弱得叫人怜惜,恨不得捧在嘴里就怕化了,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总算是慢慢长大。
想到前阵子,赵玄凌看见赵平安能抬头,惊喜了一整天,守在榻前,光看着她轻轻抬头,就觉得满心的高兴。
他轻轻捏了捏赵平安的小手,看见她终于养得白白胖胖的,嘴角不由噙着一抹浅笑
“安儿也快醒了,回去准备温热的羊奶给她吧。”
霍嬷嬷低声应下,一行人坐着软轿从山上下来。
翠竹掀起帘子,唐子嫣一出轿子,却看见江元镇和胡桃儿跟前有着几个老人家,衣衫褴褛,十分单薄,冻得双颊通红,好不可怜。
她们被赵玄凌底下的人拦着,没能靠近,一脸哀戚和麻木,看得人心有不忍。
江元镇扶着胡桃儿要避开,免得被这些婆子冲撞了,又怜惜道:“让人拿些八成新的暖和衣物和热的吃食,请僧人帮忙收留几天吧。”
八成新的衣裳穿着,这些老婆子不至于被其他地痞无赖抢走了衣物,若是直接给银钱,只怕没走多远,就要被别人抢了去。
胡桃儿看江元镇想得周到,便笑着点了点头:“江郎说得极是,就这么办吧。”
只是其中一个婆子哆哆嗦嗦地跪下,向着两人磕头道:“两位好心人,还是收留了我们吧。老婆子年纪大,腿脚却灵活,做些粗使的活计总是可以的。若是在外头,根本抢不过年轻的,只怕要熬不过这个寒冬的。”
另外两人也附和着,又道:“我们都是膝下没有子女,丈夫一走,就被夫家赶出来,实在无处可去,还请大善人收留了我们做奴仆吧。”
她们低声哀求着,眼圈微红,满脸愁苦,看得胡桃儿有些不忍。
江元镇却有些警惕,这个京郊单凭几个婆子如何能走过来?
而且偏偏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出现,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赵玄凌也是如此,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府里的人手是够了,不需要再添人了。若是想要一个收留的地方,不妨请主持下来,给你们做些简单的活计,在寺庙里过一个寒冬再离开。”江元镇说完,就要叫一个小子重新上山跟主持说一声,却被胡桃儿拦下了。
她愣愣地看着这几个婆子,垂下眼帘,低声祈求道:“不够是多添几个婆子而已,她们看着年迈,哪里都不能去,留在府里也没什么不好。要不然在寺庙里,就算熬过了这个冬天,还有下一个冬天。东奔西跑的,到底熬不住两年,实在太可怜了。”
胡桃儿既然发了话,江元镇自是不会拒绝的。
或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胡桃儿这才更心软一些,江元镇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地点头了:“好吧,都听郡主的。”
反正多添几双筷子而已,让底下人盯着她们几天,若是没什么问题,留下也算是给还没出生的孩子积福了,没什么不好的。
马车只准备了两辆,几个老婆子不可能再走回府里,便让出一辆马车给她们,胡桃儿便跟唐子嫣坐一块。可是她上车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唐子嫣不由奇怪:“怎么了,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外头的江元镇耳清目明,一听唐子嫣的话,便拍马走近:“郡主可是不舒服?这就叫郎中在府里等着了。”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胡桃儿打发掉江元镇走远了,对上唐子嫣担忧的眼神,笑着摇头:“我不过想着,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多少无家可归的妇孺小童在这雪地里挣扎求存。”
唐子嫣握住她的手,感叹道:“今年大雪,听说京郊的老房子被大雪压塌的不少。朝廷已经准备开放粮仓煮些热粥,给那些穷苦人家,他们只要帮忙搭建棚子就可以了。”
“皇上大善,一点热粥,也能救起不知道多少条性命了。”胡桃儿轻轻叹着,很快又沉默下来。
见她心情似乎十分不好,唐子嫣也安安静静的,被胡桃儿传染了些许的沉重。
许久,胡桃儿才低声打破了沉默:“听说胡人被亡国后,分裂成几个部族,谁也不能压制得了谁,互不来往。这种大雪天,因为粮食都被大雪压坏了,总是死很多人。尤其是老妇人和孩子,几乎要死绝了。”
唐子嫣一听,有点惊讶。毕竟胡桃儿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被太上太后抱回了定国皇宫,从小没吃什么苦头,也没在胡人的草原上生活过,怎会如此清楚?
“郡主是听谁说的?我记得前些年定国还派遣了使者北上跟胡人商谈,赠送了几大车的食物,好叫他们能熬过寒冬。”
这件事广为人知,即便是在深闺的她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其余的,唐子嫣就不清楚了。
胡桃儿摇摇头,无奈地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到底有一半的胡人血脉,偶尔听见了,便记下来了。那些粮食送过去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部落有好几个,粮食要怎么均分,怕是极难的事了。”
为了活命,几个部族都巴不得将粮食都独自吞下,其他的自然不乐意。一场互相的缠斗在所难免,最后死的人只会更多。
即使有人赢了,也是虽胜尤败,元气大伤。
青壮年死的多了,没有耕种的劳动力,部族很快也会渐渐被削弱,然后给其他部族吞噬掉。
定国送粮食给胡人,是不是原本就预料到这些,故意为之?
胡桃儿摇摇头,没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因为想得越多,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看着她脸色更不好了,唐子嫣不由皱了皱眉。
胡桃儿想的,她又何曾不知道的。
或许定国就是怕胡人东山再起,才会再次用粮食来分散彼此联合的可能性,免得战争再次卷土重来。而且一批粮食,到底能让大部分人熬过寒冬,不至于狗急跳墙,然后一群饿疯了的人很可能不管不顾就在北边烧杀抢掠。
如此作为,也是无可厚非,到底是为了北边的城镇能安然无恙。
但是对胡桃儿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免有些难受了。
回到郡马府,唐子嫣到底放心不下,陪着胡桃儿好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总觉得胡桃儿见着那几个婆子之后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胡人那些伤心事。
临走前,她只得宽慰胡桃儿道:“郡主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多宽心才是正理。要不然生下的漂亮孩子,要是皱着眉头跟小老头一样如何是好?”
胡桃儿到底被唐子嫣逗笑了,点头应下,亲自送到了院前,被她劝着回去歇息了。
江元镇路上就派人去知会了宫里,太上太后果然高兴,一挥手就大把的赏赐送过来,门口光是箱子就好几个,来道贺的人也是渐渐多了起来。
他忙乎了一个下午,这才算是把人都打发掉了。
应付那些人不算什么,江元镇揉揉脸,就是笑得有点发僵了。
回去却见一个面生的婆子守在院前,不由奇怪,进去后他随口问起胡桃儿。
胡桃儿一愣,倒是回答道:“我看这婆子口齿伶俐,以前说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嬷嬷的,正好院子的人也不多,叫她守着门口跑个腿传话也是合适的。”
江元镇有些不赞同,也不知道这些婆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就这样直接放在院子里,实在是不安全。若是要对胡桃儿不利,该如何是好?
闻言,胡桃儿笑着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婆子而已,能做什么?又不在跟前伺候,江郎放心就是了。”
有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盯着,江元镇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小心扶着胡桃儿躺下:“也是,郡主也别累着,手边的事就交给嬷嬷们来办,很不必亲自过问了。”
“这还早着呢,江郎实在太着急了。”胡桃儿说着,看见江元镇小心翼翼把掌心抚上自己的小腹,轻轻摩挲,不由眼底露出满满的笑意来:“嬷嬷说了,可能要四五个月,肚子才会明显些,如今是看不出来的。”
即使她的小腹平坦着,江元镇想到里面是自己的孩儿,就觉得满心的欢喜。
傻笑了一会,他又念叨着“孩子,我是爹爹”之类的话,叫胡桃儿很是哭笑不得。
这边胡桃儿有喜,太上太后喜上眉梢,夜里跟身边的嬷嬷说着,笑得合不拢嘴,精神头极好,半宿睡不着。
迷迷糊糊刚闭上眼,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来报信,满脸喜色:“回太上太后,皇后娘娘发动了。”
太上太后一个激灵醒过来,赶紧让身边的嬷嬷扶起身:“估摸着也是这几天了,快,赶紧过去瞧瞧。”
真是双喜临门,胡桃儿刚有喜,皇后就发动了。
太上太后想到明年就有两个孩子在膝下,就笑眯眯的好不高兴,连被吵醒的郁闷都散个干净。
刚去到殿门,就听见曾湘玉的惨叫声,太上太后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嬷嬷道:“快,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别还没生孩子,就把力气给使光了。”
嬷嬷赶紧进去,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好。
这时候皇帝也赶过来了,听着里面凄厉的叫声,也是面色微变:“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胎位不正,只怕是难产了。”嬷嬷低头答着,也是一脸心焦。
太上太后皱眉了,不悦道:“太医一直随伺在侧,怎会还让皇后难产了?把太医都叫过来,我得好好问上一问。”
太医兢兢战战地过来,看见不止太上太后脸色不满,连皇帝也是眼神冰冷。
“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太上太后指着领头的太医院首,眯起眼问道。
“回主子,前天微臣来给皇后娘娘看平安脉,脉象平稳,没有丝毫异象。”太医院首也觉得纳闷,怎么原本好好的,忽然就难产了?
太上太后闻言,让人把曾湘玉身边伺候的都一并绑过来了,只派两个心腹嬷嬷去产房。
这件事非同小可,说什么都要彻查明白!
今儿害了皇后,明儿岂不是要害了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亲爱滴们,平安夜快乐哦!^_^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杏梁燕
第一百七十九章杏梁燕
唐子嫣听说皇后难产,不由吓了一跳,又很是担心。
算算日子,也是这几天生产了,有太医随时候命,怎的还会出这种意外?
赵玄凌一大早就被召进宫中,只怕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连几天赵玄凌都没能回来,只让人传口信,说是事情棘手,要在宫中多留几天,让她不必担心。皇后也已经脱离危险,如今正将养着,叫唐子嫣也着实松了口气。
唐子嫣有些坐不住了,整天守着赵平安,实在有些烦闷,连女红都不做不了。
短短半个时辰,就被针扎了好几个指头,疼得不行。
霍嬷嬷实在看不过去,劝道:“夫人若是闷着,不若去郡马府看看郡主?”
胡桃儿刚怀上,如今也是闷在家里。两家亲近,时有来往,也不用下帖子,唐子嫣直接叫人传了话,便收拾马车,带着赵平安一并过去了。
郡马府守备严谨,离赵府又不远,是个串门子的好地方。
听说唐子嫣要来,胡桃儿早早就准备了茶点招待,还叫身边的嬷嬷吩咐厨子热一热羊奶,免得待会赵平安饿了。
“早就盼着夫人过来了,我一个人在,实在闷得很。”胡桃儿看见唐子嫣进来,不由低声说道,请她在身边坐下。
两人也没拘束,见面选的是花厅,屋内有地龙,也不会冷,她们坐着软垫上,暖和得很。
唐子嫣先是让赵平安睡在身边,把襁褓掀开了一点。
外头凉,屋内却热,穿的太多反而不舒服。
掀开襁褓,赵平安便舒服了,小手挥舞着,玩得兴起。
胡桃儿看着活泼可爱的赵平安,欢喜的不得了,伸手逗了逗她,笑着道:“江郎时常说着,生下的女儿要是跟安儿一样好看又会疼人,看看她那么小,就知道不会胡乱哭闹了。”
唐子嫣笑笑,点头道:“安儿确实是个安静的,醒来也不闹人。也不知道小时候乖觉,长大了会不会闹腾得厉害。”
“小孩子还是活泼些好,反正定国的贵女也不是要一直关在屋内,骑射功夫少不得要练起来,哪里真能安安静静的?”胡桃儿倒是觉得顽皮些好,多摔点跟头,才能长得更结实。
唐子嫣跟她闲聊了几句,无意中看见门口一个面生嬷嬷,有着几分熟眼:“这是那天带回来的嬷嬷?”
胡桃儿心不在焉地点头,伸出指头让赵平安抓得紧紧的,还想塞进嘴里:“我看她们可怜,就安排了轻省的事做着,没得叫人看见了,说她们白吃白喝,什么也不做,被人欺负就不好了。”
“郡主心善,也是她们的福气。”唐子嫣瞅见那嬷嬷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脸颊僵硬。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原来就这样。
只是她仔细看了,这嬷嬷腰板很直,即使刚才她进来时欠身行礼,也比其他奴仆要更高一些。
唐子嫣又看了一眼,随口问道:“这位嬷嬷以前是做什么的?”
胡桃儿头也不抬,低声回答:“听说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后来家道中落,老仆都被赶出来了,她无处可去,膝下又没孩子,便一直乞讨过来,勉强活着了。”
大户人家的奴仆,一直乞讨过来?
唐子嫣闻言,心里顿时起了疑。
若是管事嬷嬷,在主子身边,更是该兢兢战战的,哪里可能腰板这般直,比主子还像主子?
若果一路乞讨,更该是卑躬屈膝,但是唐子嫣怎么看,这嬷嬷都不像是下仆,神态举止更像是贵妇人。她暗暗记下,回头要让赵玄凌底下的小子查一查才是。
“江仆射怎么说?没让人查查底细,瞧瞧会不会有什么远方亲属能投奔?这把年纪,若是有人荣养着,总是比在别人家当奴仆来得好。”
胡桃儿摇头:“都是些可怜人,身无分文,又是离乡别井过来的,寄人篱下,哪里都一样,倒不如自食其力,也不用被人嫌弃,或者又被赶出来了。”
“郡主说得也是,”唐子嫣点了点头,没再纠结嬷嬷们的事。
两人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叫人摆上棋子。唐子嫣执着黑棋,胡桃儿是白棋。
她们的棋艺都不算高,胡桃儿是在庄子上有女先生教导,会一点皮毛。
你来我往了半个时辰,谁也没占上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甜汤,十分惬意。
此时门外一个嬷嬷来禀,说是江元镇今晚也要留在宫里。
闻言,唐子嫣一边琢磨着棋子,一边抬头问道:“不如今晚我留下来,打扰郡主一夜。”
胡桃儿自然高兴,有人陪着,她今儿也不会寂寞:“那敢情好,我这就让人收拾厢房……”
说了一半,她忽然一顿:“该准备的东西都没准备好,厢房也没收拾,让赵夫人住下颇为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不是挑剔的人,稍微收拾一下床榻,能睡觉就成。”唐子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又笑道:“江仆射和将军情如兄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也当郡主是妹妹一样看待,郡主很不必太拘谨,我也不是挑剔的人。”
胡桃儿勉强笑笑,唐子嫣话到了这个份上,她再婉拒就有些伤面子了,便点头道:“我这就让嬷嬷们收拾着厢房,夫人将就着住下吧。”
唐子嫣扫了眼她的脸色,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夜里用了晚饭,两人又下了一会棋,嬷嬷怕胡桃儿太伤身,不过半个时辰就让她停下歇着了。
两人分别歪在软榻上,地龙烧得旺,屋内暖融融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实在有些发困。
唐子嫣闭上眼有些迷迷糊糊,听见旁边有衣裳摩擦的声响,便知道胡桃儿起来了。
她似是站了一会,唐子嫣心下一跳,尽量让自己的呼吸绵长缓慢。
确定唐子嫣睡熟了,胡桃儿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去。
低声打发掉身边的嬷嬷,胡桃儿脚步声渐渐远了,唐子嫣这才睁开眼飞快地起身走到门边。
院外夜深阑静,一个人都没在,她觉得奇怪,听着东边有些声响,便小心走了过去,身影藏在树荫里。只是走近了,发现居然是胡桃儿和那个面生的老嬷嬷。
胡桃儿脸色焦急,又有些不悦:“你这是做什么?不听我的话了?退下!”
老嬷嬷恭敬地向她行礼,神色焦灼:“奴婢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才求到郡主娘娘这里来。郡主如今再风光,也是有名无实,不过是定国皇帝手底下的一颗安抚胡人的棋子。难道郡主忘记了可汗是怎么死的,王妃又是怎么死的?莫要偏信了定国人的话,必然是欺骗郡主的。”
“是不是欺骗,我心里清楚,不用你来提醒我。”胡桃儿更加不高兴了,甩开袖子就要离去。
老嬷嬷又上前一步,弓着身子哀求道:“郡主听奴婢一言,不管郡主如何,总有一半胡人的血缘,怎能置同胞的性命而不顾?”
唐子嫣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这个老嬷嬷居然是胡人。
仔细看了,这个嬷嬷与定国人长得相似,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是胡人。
只是鼻梁比定国人要高,皮肤也更黝黑一些,与胡桃儿站在一起,确实有一两分相似。
这个胡人求到胡桃儿跟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如赵玄凌所说的,这些嬷嬷出现得太巧合,实在蹊跷。
原来真是有所图,为的就是胡桃儿!
胡桃儿似是有些动摇,老嬷嬷擅长看眼色,立马再接再厉道:“奴婢所求的也不多,还请郡主考虑一下,为的只是让胡人能好过一些……”
“灭国之后,家国不在,胡人在哪里都被欺辱。郡主娘娘心善,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大家饥寒交迫吗?”
胡桃儿摇摇头,叹了口气:“此事重大,让我再考虑考虑。”
见两人结束了对话,准备离开,唐子嫣赶紧往后撤,想要躲在阴影里尽快回去。
“谁在那里!”老嬷嬷目光如电,瘦削的身影灵活地扑了上来,一手就将唐子嫣抓住,扯了出来,落在明亮的月光之下。
胡桃儿先是被嬷嬷一喝,惊住了,回头看见唐子嫣,不由倒抽了一口气:“赵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唐子嫣手臂被嬷嬷擒住,动弹不得,皱眉道:“我醒来不见郡主,想要喝口热茶,叫了几声不见有人,便出来瞧瞧,谁知屋外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顺着这条过来,就看见郡主和这位嬷嬷说话。”
她挣扎几下,不悦道:“还不放开?”
嬷嬷盯着唐子嫣一会,又看了胡桃儿一眼,见后者点头,这才松开了手。
胡桃儿看着她,也不知道唐子嫣到底来了多久,听进去多少了:“赵夫人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吓了我好大一跳。”
“我过来看着你们在说话,正准备走,没想到这嬷嬷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抓住我。”唐子嫣揉着被抓疼的手腕,无奈地道:“只是有什么话不能在屋内说?郡主还有身孕,外头这般冷,别冻坏了。”
她瞥了眼那老嬷嬷,抿了抿唇:“你是这样伺候郡主的?郡主好心收留你,可不是让你来当主子供着的。不念着郡主的好,大晚上把人叫到昏暗的地方,若是不小心摔着了该如何是好?”
老嬷嬷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却琢磨着唐子嫣似是没听见两人的话。
但是不管如何,唐子嫣只怕心里起疑了,此事不能再拖,免得夜长梦多,尽早劝说胡桃儿行事才是上上之策。
胡桃儿也瞧着唐子嫣不像听见了,暗地里松了口气,摆摆手打圆场道:“不妨事的,我怕吵着你,这便跟嬷嬷说几句私密话,倒没想到丫鬟婆子都躲懒去了,回头少不得敲打他们。”
“敲打的事回头再说,郡主连披风都没穿就出来,实在太不小心了一些。”唐子嫣上前扶着胡桃儿,瞪了嬷嬷一眼:“这个老嬷嬷,很是应该小惩大诫,免得下回又犯错。”
胡桃儿闻言,也瞥了老嬷嬷一眼:“这样吧,让她去柴房关一夜,算是惩戒了。”
“郡主心里有数就好,”唐子嫣说完,不再纠结老嬷嬷的事,扶着她往屋内走去。
胡桃儿却是听着,觉得她话中有话,一时之间也不确定唐子嫣是不是真的没听见,心里不免忐忑。
她惴惴不安地回到房里,唐子嫣吩咐丫鬟婆子都好好照顾胡桃儿,这才叫人领着去厢房了。
胡桃儿在软榻上歪了一会,始终有些犹豫。
贴身丫鬟见她怔怔出神,不由劝道:“夜深了,郡主是否要歇息?”
“嗯,把齐嬷嬷叫过来。”丫鬟刚走了几步,又听到胡桃儿吩咐道:“把王嬷嬷关在柴房里,明儿晌午再让她出来。”
丫鬟有些奇怪,郡主颇为喜欢那个刚进府来的王嬷嬷,一直都留在院子里伺候,如今怎么突然就打发去柴房了?
齐嬷嬷很快便过来了,向胡桃儿恭谨地行礼。
胡桃儿打发掉身边人,直截了当地说:“管好王嬷嬷,你们说的我会考虑,但是别做些让我不痛快的事来。”
齐嬷嬷早就听说王嬷嬷给关在柴房里,心知今夜可能被唐子嫣撞见,胡桃儿这是心下不安了,便立刻答应道:“奴婢明白,必然好好管束其余二人。”
“你明白就好,”胡桃儿挥挥手让她出去,心里也是烦躁。
齐嬷嬷和王嬷嬷,还有另外一个宣嬷嬷都是胡人。她们爬山涉水过来,所图的不过是求她在定国皇帝跟前说几句好话,让定国多送些粮食去胡人的部落。
上回送的几大车的粮食,如同胡桃儿所想的,引发部落之间的争斗。小部落死伤惨重,大部落也讨不了好,却也把粮食给占了。
如今几乎每天都有人争得头破血流,有心人便明白,这是定国故意的,就为了让他们互相残杀。
有几个小部落将余下的人都合并起来,想了一个法子,派着三个不起眼的老嬷嬷到定国来找胡桃儿,就是让她想法子叫定国多送些粮食去,好让他们能熬过这个寒冬。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想叫胡桃儿留下墨宝,毕竟她曾是可汗唯一留下的血脉。
胡人素来敬重可汗,对她这个可汗的女儿也是言听计从。若是她肯写一封书信,让各大部落联合起来,再不为粮食争斗,实在救下了不少性命。
但是胡桃儿虽说被她们劝得有些心动,却也是谨慎小心,不免迟疑。
明面上确实是一桩善事,能够让胡人结束这场混战,彻底联手在一起。都说人多力量大,兴许能够一起保住大部分的人,一起熬过这个冬天。
可是胡人联合起来了,熬过冬天,那么来年呢?
他们已经像兄弟一样生活了一个冬天,大家都统一了起来,会不会也联合起来攻打定国?
到时候,胡桃儿就是定国的千古罪人了。
不错,她确实有一半胡人的血统,但自己也有定国的血缘。
无论是胡人还是定国人,胡桃儿都不忍心割舍。
她辗转难眠,第二天起来不由有些憔悴。
唐子嫣也是一晚上没睡,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跟胡桃儿私下聊一聊。
显然胡桃儿如此焦心,也是担心胡人一旦缓过来后,说不定会对定国不利。
但是放任着不管,不知道多少胡人因此被冻死饿死,更是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一百八十章 转应曲
第一百八十章转应曲
唐子嫣醒来,收拾停当,看了看还在睡的赵平安,笑着低头亲了亲她:“安儿昨晚有乖乖的吗?”
霍嬷嬷在一旁答道:“小小姐夜里醒来两次,喝了一点温着的羊奶便又睡着了。”
赵平安是真的乖巧,一点都不爱哭闹。连睡在隔壁的唐子嫣,时常都能一夜安眠,几乎都不被吵醒,如此乖觉的小孩子实在少见。
唐子嫣听了,又低头亲了亲赵平安的额头:“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她这才用了早饭,就见一个面生的嬷嬷前来传话:“赵夫人,郡主有请。”
唐子嫣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瞥了眼这个嬷嬷:“这位嬷嬷面生得很,郡主一早召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回夫人,奴婢是郡主带回来的几个嬷嬷之一,姓王。”
“原来是王嬷嬷,”唐子嫣点头,心里却多了一层戒备。原本想把赵平安留在房间里多睡一会,如今倒是想要带在身边了。
“小厨房做了些新点心,郡主想请赵夫人一并品尝。”王嬷嬷弯着腰,低声答道。
唐子嫣正想跟胡桃儿当面谈一谈,摆摆手道:“招呼嬷嬷在外间喝茶,我等下就过去。”
她转身进了里间,见王嬷嬷被翠竹招呼着在外间,便把霍嬷嬷叫到了身边:“等下嬷嬷找个理由,派人去宫里报信。若是宫门查得紧,不便交给将军和江仆射,就送去县公府去。务必记住,要亲手交到县公的手上。”
唐子嫣实在想不到谁能办这件事,不能进宫,那就只能找皇后的父亲,开国县公帮忙了。
事关胡人,县公必然会立刻向皇上禀报,耽误不了些什么。
霍嬷嬷闻言,面色凝重,瞥了外头一眼:“夫人,要不我们先离开郡马府?”
她也看出唐子嫣的脸色有些不对,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能远离危险,自然是最好的。
唐子嫣摇头,若是可以,她自然想要带着赵平安离开。但是三个嬷嬷进府里,指不定外头还有胡人的援手。踏进了郡马府,只怕不好轻易离开了。
而且她就这样走了,胡桃儿该怎么办呢?
唐子嫣不至于那么天真,以为胡人不敢对胡桃儿做什么。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为了自己活命,别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江元镇又不在府里,若是胡桃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唐子嫣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嬷嬷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若是可以,嬷嬷也带着翠竹离开这里。”
霍嬷嬷摇头:“夫人不走,我们这些奴婢哪能独自离开?”
她绝不会丢下唐子嫣一个人,就像上次那样受了伤害,连赵玄凌也想不起来。
当初唐子嫣奄奄一息的被找到,霍嬷嬷只觉得胸口的跳动都要停下来了,再不想经历一回。
时间紧迫,唐子嫣也没能劝住霍嬷嬷。再说,孤身一人还带着赵平安,她也担心护不了赵平安的周全,索性没再多言。
她出去跟着王嬷嬷去了胡桃儿的院子,王嬷嬷见唐子嫣没带着霍嬷嬷,还问起来:“怎么不见霍嬷嬷,夫人可是派她去办事了?”
这个霍嬷嬷一直贴身伺候唐子嫣,这时候突然不在,实在有些蹊跷。
唐子嫣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高兴王嬷嬷的多管闲事:“我让她去叫人把府中柜子里珍藏的茶叶送过来,郡主的茶点,哪能没香茗一起搭着喝?”
言下之意,郡主的邀请,她也不好空手过去。
合情合理的话,但是霍嬷嬷要叫人出府,王嬷嬷便放心不下了:“这点小事,夫人尽管让奴婢准备马车去取茶叶。”
“那就有劳王嬷嬷了,”唐子嫣明白,要无声无息把人送出去报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可能瞒过这些有备而来的胡人。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只说是去取茶叶,又叫胡人准备的马车去将军府。他们总不能一直跟着,寸步不离,便有机会让府里的小子传话。
就算没能撇开他们的人说话,赵玄凌的属下都不是一般人,自有秘密传话的渠道,根本不需要她来担心。
王嬷嬷看见唐子嫣坦坦荡荡的,丝毫没看出异样来,仿佛就是去取茶叶这么简单,心下依旧不敢轻敌,派去的马车还让宣嬷嬷在旁边跟着。
三个人之中,尤其宣嬷嬷的身手最好,让她去是最好不过了。
不管定国人要耍什么花样,都逃不过宣嬷嬷的耳目!
一行人踏进院子,胡桃儿看见唐子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赵夫人怎么过来了……”
她看了眼王嬷嬷,忽然笑道:“我是睡糊涂了,说要看看安儿,随口一说便忘了这事,该罚。”
胡桃儿迎了上来,看见赵平安还睡得沉,便让唐子嫣把她放在暖榻上:“夫人,今儿我们还是下棋?”
“也好,”唐子嫣把赵平安放在身边,点头应下,琢磨着要怎么把王嬷嬷打发走。
胡桃儿却是比她先开口了,皱眉道:“王嬷嬷去厨房催催,茶点怎么还不上?”
“是,郡主。”王嬷嬷看了唐子嫣一眼,很快便退了出去。
胡桃儿又把贴身的丫鬟打发出去了,沉默地把拿起一颗棋子:“夫人还是执黑子?”
“好,”唐子嫣两指捻着一颗黑子,看向她道:“昨天跟郡主下棋,胜负未分,只怕棋力相当。若是郡主棋差一着,赢的便是我了。”
胡桃儿一听,心里一跳,瞥了门口一眼,笑道:“夫人说得极是,所以我每走一步都是三思而后行,不敢胡来。”
唐子嫣一手飞快地放下黑子,又道:“郡主这手棋下的好,却也要看看周围才是。”
她吃掉一颗白子,对胡桃儿扬了扬手:“郡主如果不用心一些,这局棋便是我赢了。”
“这才是刚开始,夫人怎知结局如何?或许夫人棋差一着,赢的却是我呢?”胡桃儿放下一颗白子,余光看见王嬷嬷捧着茶点进来了。
唐子嫣扯了扯嘴角,别有深意地道:“只怕到头来,不管我和郡主都赢不了呢?”
胡桃儿手臂一顿,慢慢放下一颗白子,沉默了下来。
王嬷嬷把茶点放在她们的手边,便退到门口等待传唤。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却是胡桃儿输了一步。
唐子嫣笑了:“瞧瞧,果真是我赢了,郡主今儿不够深思熟虑,就让我险胜了。”
胡桃儿听着她的话,就明白昨夜的话唐子嫣果然是听到了,这是在提醒自己该深思熟虑,不要被胡人嬷嬷三言两语就动摇了。
确实胡人叫来三个老嬷嬷,摆明就是要让她起恻隐之心,不能不说确实有用。
尤其胡桃儿怀孕了,心思更是敏感细腻,齐嬷嬷是嘴皮子伶俐的,句句戳中她的软肋,叫自己越发动摇。王嬷嬷却是稳重可信的,就像是慈祥的老嬷嬷,很少提及胡人的事,一直对她关怀体贴,如同亲人一般。
胡桃儿在宫中只生活了一阵子,太上太后再疼爱她,不过三年只见一面。
庄子里的老嬷嬷虽说待她不错,却是把身份摆得很低,轻易不会多说话,免得多说多错。
胡桃儿渴望着像母亲一样的亲人在身边,王嬷嬷显然就代替了这个角色,让她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一颗心就不知不觉偏向了胡人那一边。
如今唐子嫣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把胡桃儿打醒过来。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唐子嫣又何曾不是如此?
自己深陷局中,有些迟疑,其实已经动摇了,心里开始琢磨要怎么向宫中开口。
或许找太上太后,请她跟皇上说,胜算会更大一些。
然后呢?
胡人得偿所愿,会不会提出更多更过分的要求?
如今齐嬷嬷被关在柴房,王嬷嬷就寸步不离。
以前胡桃儿还觉得王嬷嬷是每时每刻都想多照顾她一些,心里感动着,如今却觉得,王嬷嬷是怕自己跟唐子嫣多接触,便不想轻信她们的话了吧?
看了眼唐子嫣,她对上胡桃儿的目光,抿唇笑了笑,一派从容。
胡桃儿心里松了口气,她太相信自己的是双眼,一开始就觉得胡人嬷嬷们不会对她怎么样,没有多做防备,反而听信她们的话,没第一时间告诉江元镇,如今才叫唐子嫣也跟着自己落入尴尬的境地。
不过看唐子嫣的样子,应该早有准备,胡桃儿这才安心一些。
若是连累了唐子嫣,胡桃儿只怕以后没脸去见赵玄凌了,江元镇对自己怕是也要大发雷霆的。
“赵夫人陪着我够久了,不若回府去看看?都说赵家的下人都是听话伶俐的,但是主人家不在,谁知道会不会闹腾?”胡桃儿想着,还是先把唐子嫣送走,自己也会安心一些。
谁知唐子嫣却摇头拒绝了:“郡主有所不知,将军喜静,府里没多少下人,不至于闹起来。倒是我在这里打扰郡主,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让霍嬷嬷派人回府里取些茶叶,还是之前宫里赏赐下来的。”
“虽说郡主多喝不好,稍微尝尝味道也是可以的。”
唐子嫣显然是有心留下来陪她了,胡桃儿心里感动,又听她提及“宫里”二字,就明白唐子嫣想方设法派人去宫里报信,更是放心了。
若是嬷嬷们安安分分的,胡桃儿未必不会帮忙,好歹会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若是她们心里琢磨其他事,正好有宫里的人过来,也会谨慎小心一些,不至于轻举妄动。
只是王嬷嬷比两人心想的更加聪慧,唐子嫣这边打着哑语,胡桃儿面色刚缓和,就叫她看出端倪来了。
即便没猜出两人话中有话,也明白唐子嫣肯定知道一二。
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来之前三人就下了军令状,绝不能失手。
如果胡桃儿肯配合就算了,要是不乐意,也只能得罪了。
唐子嫣也没料到王嬷嬷会突然发难,忽然扑过来抓住胡桃儿,连拦都拦不住。
她皱眉瞪向王嬷嬷,这嬷嬷的身手却是不错,看着瘦削,比起齐嬷嬷有过而无不及!
唐子嫣暗忖着,自己居然轻敌了!
以为胡人对胡桃儿毕恭毕敬的,应该不会对她不利,所以更防着王嬷嬷对她和赵平安下手。
却没想到,王嬷嬷的目标竟然是胡桃儿!
“放开郡主,要不然你们根本离不开郡马府!”唐子嫣站起身,紧紧握着袖子里藏起的匕首,只要王嬷嬷一个闪神,就是她的机会了!
王嬷嬷却是嗤笑一声,答道:“奴婢根本没想过离开,没有得偿所愿,哪里有脸面回去面对同胞们?”
胡桃儿挣扎着,不悦道:“嬷嬷这是做什么,不是想要我的墨宝,又让我去宫里跟皇上请求送粮食过去吗?如今这般待我,难道忘记了我是可汗的女儿?”
闻言,王嬷嬷冷笑道:“郡主娘娘终于想起自己是可汗的女儿了?看见胡人受苦,郡主却是在定国锦衣玉食,哪里知道胡人被灭国后,过的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我的女儿饿死了,我的孙儿也冻死了。可是大家都受着苦,只有郡主在这边享受着荣华富贵。若非我们前来,郡主只怕根本想不起北边还有无数的同胞挨冻受饿!”
身为可汗的女儿,胡桃儿简直丢尽了胡人的脸面,如同定国养的一条狗,乖乖的被软禁喂食着,就满足了,安于现状,从来没想过为胡人做些什么!
唐子嫣担心胡桃儿再激怒王嬷嬷,很可能就这个嬷嬷痛下杀手,连忙安抚道:“嬷嬷莫急,郡主一出生就被抱养回来了,连胡人都没见过,怎可能替胡人担惊受怕?再说了,京中离胡人住的北边十分遥远,我们又养在深闺,郡主更是住在京郊偏远的庄子上,哪可能知道胡人的事?嬷嬷如此,倒是错怪郡主了。”
霍嬷嬷一直没回来,她不由焦灼,不会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吧。
王嬷嬷瞥了她一眼,笑道:“赵夫人倒是有一张利嘴,郡主打小养在定国,确实对胡人没什么感情,这也怪不了她。但是看见我们衣衫褴褛,瘦骨如柴,也没见郡主有多怜惜。三番四次劝说,一直犹豫不定,压根没想过替胡人同胞们做些什么。”
“赵夫人也不用等了,霍嬷嬷一出院子,就被齐嬷嬷放倒了,如今就在柴房里睡着。至于出门的小子,早就换成了我们的人,去将军府报平安,转告郡主的话,让夫人在郡马府小住几天。”
唐子嫣一听,心里不由咯噔一跳。千算万算,没想到她们如此胆大,一开始就防着自己,甚至打晕了霍嬷嬷。
想到霍嬷嬷年迈,也不知道在柴房如何了。
加上王嬷嬷派人去传话,没有丝毫的纰漏,将军府的人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唐子嫣越想越是焦急,硬是让自己平复思绪,琢磨着要如何解开如今的困境:“郡主迟疑也是应该的,皇后娘娘难产,宫里出了事,就算是郡主也不一定能进去。皇上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她的进言?嬷嬷稍安勿躁,别伤着郡主了。”
王嬷嬷一手圈在胡桃儿的脖颈上,紧紧束缚住,反而没打算伤着她腹中的孩子。
这是可汗的孙儿,她们对可汗素来敬重,哪里会伤着孩子?
只是唐子嫣的话,王嬷嬷也没怎么听进去,漫不经心道:“我们自然不敢伤了郡主,既然郡主不愿,我们也不勉强,只是委屈赵夫人陪着郡主几天了。”
听了这话,唐子嫣却更不安了。王嬷嬷如此轻易就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稍后会有第二更哦,么么!
亲爱滴们,圣诞快乐!╭(╯3╰)╮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恨春时
第一百八十一章恨春时
胡桃儿哪里不明白她们另有打算,抓住王嬷嬷的手臂喝道:“放了赵夫人,留着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王嬷嬷却是摇头,拒绝道:“我们可不敢小看赵夫人,昨晚险些被她骗了去,今儿还打算悄悄传消息去宫里。若是真把消息传出去,郡主以为我们还有命吗?”
前头有突厥人潜入定国,如今胡人也是如此,皇帝能不紧张?
估计宁愿差错,也绝不会放过她们了。
闻言,胡桃儿一窒,也明白皇帝知道几人的踪迹,绝对不会轻饶。
她无奈地看了唐子嫣一眼,看来是没办法劝服王嬷嬷放了唐子嫣先回去了。
是自己连累了她,胡桃儿不由满心愧疚。
唐子嫣递给胡桃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王嬷嬷却是警醒地四处张望,忽然问道:“赵夫人身边那个丫鬟,去哪里了?”
听罢,唐子嫣挑了挑眉,答道:“王嬷嬷这话问得可笑,一个丫鬟在哪里,我一个主子又怎会知道?”
王嬷嬷却是万分谨慎,对身边赶来的宣嬷嬷使了个眼色:“去四处找一找那个丫鬟,别让她跑了。”
宣嬷嬷搜了整个郡马府,都没能找到翠竹,王嬷嬷听了,不由冷笑:“赵夫人果真谨慎,让我们把目光都放在霍嬷嬷身上,却叫那个丫鬟跑了去送信?”
“赵夫人也太小看了我们,难不成以为报信后,你和郡主就能逃之夭夭?”
虽然是这么说,王嬷嬷却不敢大意,示意宣嬷嬷抓住唐子嫣。毕竟让宫里人发现胡桃儿被挟持,只怕会派兵来围剿。
他们的人手不多,死一个少一个,怎么也耗损不得。
此地不宜久留,倒不如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跟定国皇帝慢慢谈条件。
唐子嫣一看就知道她们想转移阵地,翠竹跑出去报信的事显然被嬷嬷们知晓了。
她心里着急,只能铤而走险了。
跟胡桃儿隐秘地眨眨眼,唐子嫣冷声道:“嬷嬷们总不会以为,皇上不知道胡人最近的动静?连突厥都被杀得一干二净,难道嬷嬷们想要步他们后尘?”
王嬷嬷闻言,惊疑不定地问道:“赵夫人不要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才好?郡主是我们的小主子,自然不会伤着她一丝一毫,但是赵夫人就不一定了。”
胡桃儿好歹有一半胡人的血脉,又是可汗的女儿,她们到底不会想要伤了她的性命。
但是唐子嫣就不同了,一来是定国人,二来又是皇帝亲信赵玄凌的妻子,是个谈判的好筹码。只要谈判成功了,要杀要剐还不是由她们来决定?
唐子嫣稳了稳心神,索性豁出去了,冷笑道:“怎么,嬷嬷怕了?我说得便是实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以为皇上一点都不知情吗?皇后难产,封锁宫门,这都不过是烟雾弹,迷惑你们罢了。毕竟胡人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生活在北边,皇上也抓不住你们的把柄。如今这么好的把柄送到门来,哪能轻易放过?”
定国缺了一个剿灭胡人的理由,如今嬷嬷们却是彻底将这个借口送到了定国的手上了。
嬷嬷们满脸震惊,王嬷嬷很快镇定道:“这只是赵夫人的一面之词罢了,若果定国知晓我们的计划,又如何让郡主和夫人两个弱女子做诱饵,就不怕被我们痛下杀手?”
闻言,唐子嫣笑了。
“夫人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王嬷嬷看着她的微笑,十分不是滋味,心里信了几分,不由皱紧眉头。
若非有底气,唐子嫣又如何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唐子嫣心里其实没底,只能拖延时间,好让翠竹叫人来救她们了。
要不是裙摆够宽大,只怕能看见她双腿僵硬,显然是在硬撑罢了。
唐子嫣也会害怕,暖榻上还有赵平安,胡桃儿被王嬷嬷擒住,肚子里还有江元镇的孩子,不敢是哪一个都不能伤着,她肩头的重担可想而知。
只要拖延时间,拖到援救的人到来,她们才可能全身而退。
“我笑嬷嬷傻,嬷嬷之前不是说了,郡主还有一半的胡人血统,养在定国皇宫不过几天,其实并不受重视,用她来做诱饵,是最好不过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余光观察四周,感觉到窗边也有人影,显然院子都被胡人包围了,要突围并不容易,稳下心神继续说道:“至于我,嬷嬷应该听说过了,皇上对我的夫君赵将军有所猜忌,是突厥留下来的弊端,连带着皇后娘娘对我也疏远了。这样两个人,一个是养在膝下没见几次面的郡主,一个是猜忌的重臣妻子,作为棋子既有份量,却又不甚重要,能够引你们上钩,是大功一件。不管是郡主还是我,都只能服从。”
唐子嫣张口就来,越说越是连自己都相信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就为了让胡人上当:“郡主伤心难过,又迟疑不定,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你们。”
王嬷嬷听着,有些胆战心惊:“赵夫人说郡主为了我们,才会犹豫不定?”
“这是自然,”唐子嫣侧着身,挡住了赵平安的身影:“郡主有一半胡人的血缘,当然不想看见你们走上不归路。可惜王命难违,她也是迫不得已。想要提醒你们,却又不敢开口,免得江仆射被皇上怪罪下来,毁了前程。”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郡主嫁了人,就是江家的人了,总要为夫君多着想一些,便不得不委屈了嬷嬷们。”
唐子嫣说得口干舌燥,心里着急得要命。怎么翠竹走了那么久,请来的援手却一个没见?
莫不是去开国县公的府上,没能被召见?
还是去宫门的时候,被人赶出来了?
她心里焦灼,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憋屈得要命。
宣嬷嬷被唐子嫣的话震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她们的计划早就被定国皇帝发现了,如今简直是瓮中捉鳖,暴露了行迹,还将把柄给了定国,有了再次北上攻打的借口!
“王嬷嬷,这……”
王嬷嬷却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赵夫人说得有理,若果定国皇帝知道了,这会儿早就派兵包围院子了,可是周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可见并非如此。”
她对唐子嫣的话半信半疑,如今见窗台上的人打了手势,显然在附近看过了,根本没有定国士兵的身影。
“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来等待援兵罢了,可惜很难叫夫人如愿了。”王嬷嬷一个手刀,将胡桃儿打晕了,让宣嬷嬷接了过去:“夫人是打算乖乖跟我们走,还是也跟郡主一样被打晕了送走?”
她说完,嗤笑道:“赵夫人不必再拖延时间了,这次进定国,我们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绝不可能叫定国皇帝发现。除非他有千里眼顺风耳,否则如何能知道?”
“如今定国皇帝还为皇后焦心着呢,哪里有空搭理你们?”
唐子嫣一听,大吃一惊,反问道:“难不成皇后娘娘难产,却是你们做的手脚?”
王嬷嬷赞许地笑了,若非唐子嫣是定国人,她肯定要夸上一夸:“不错,定国皇帝一定不知道,在皇宫几十年的嬷嬷,对皇家起了杀心。”
唐子嫣不由皱眉,问道:“你们做了什么?”
王嬷嬷看着她刨根问底的模样,欣赏唐子嫣的聪慧,不介意多透露一点:“夫人果真是聪明人,我们不过是叫人在那嬷嬷面前提起,当初可汗的王妃,定国皇帝说是被可汗亲手杀死的,实情却是被定国士兵所杀。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正是那嬷嬷的妹妹。”
“夫人说她知道了真相,会如何想?”
唐子嫣却是丝毫不相信:“单凭你们寥寥几句话,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嬷嬷就能信了?别说是她,就连我也很难相信。而且嬷嬷说王妃是定国士兵杀的,谁能拿得出证据来?都过了将近二十年,当年谁是谁非,不是嬷嬷一两句话能断言的。”
被打晕的胡桃儿手脚被束缚住,被宣嬷嬷扶住,迷迷糊糊中听得满心的震惊,如今被唐子嫣提醒,倒是回过神来。
也是,将近二十年的旧事了,王嬷嬷说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为了激起胡桃儿心里对定国的仇恨,她又怎能轻易中计?
王嬷嬷看了唐子嫣一眼,这位夫人在,倒是打乱了她们的阵脚,实在不该让唐子嫣留下来!
不但动摇了胡桃儿,不愿意帮她们就算了,如今字字一针见血,根本不让人有空子可钻。
一句句的反驳合情合理,噎得王嬷嬷哑口无言。
“带走——”懒得再跟唐子嫣多费唇舌,为今之计是把她们两人都当成人质藏在安全的地方去。
唐子嫣被齐嬷嬷抓住,动弹不得。
她看了眼赵平安,刚才自己不着痕迹用被子把赵平安挡住了,没让几个嬷嬷发现。
果真几个嬷嬷只顾着带上胡桃儿和唐子嫣,并没多看暖榻,粗鲁地推着两人上了马车。
唐子嫣几乎是给扔进去的,结结实实摔在车厢里,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胡桃儿倒是还好,被扶着进去,看见唐子嫣摔得皱了一张脸,也是焦急。
齐嬷嬷对着唐子嫣冷哼一声,狠狠用力关上门:“你们少耍点花样,乖乖跟着我们走,就不用吃苦头了,尤其是赵夫人,再动心思,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胡桃儿也被束缚住双手双脚,勉强挪到唐子嫣的身边低问:“夫人,没事吧?”
“没事,”唐子嫣喘了口气,担心两人被带去胡人的秘密藏身的地方,只怕赵玄凌和江元镇找不到。
胡桃儿从帘子的缝隙望向外面,马车走的都是僻静的地方,路上没有人,想要呼喊救命都不行,难怪嬷嬷们没堵上她们两人的嘴巴,也不怕呼救坏事。
她叹了口气,歉意道:“到底是我连累了夫人,若非我一时心软,收留了几个嬷嬷,又如何叫夫人受这些罪?”
“郡主心软没有错,错在她们一开始就图谋不轨罢了。”唐子嫣轻声安慰着胡桃儿,心里却是忧心忡忡。
一路平平静静,她更是皱紧眉头,直到马车停下,彻底死了心。
胡桃儿也是如此,看向唐子嫣更愧疚了。
明明唐子嫣努力拖延时间,好让身边的丫鬟去报信,到底还是没能赶上,都是自己连累了她。
王嬷嬷极为谨慎地四处张望,这是个偏僻的巷子小院,附近的人早就搬走了,对面住着一个傻子和老婆子,她也安心得很。
她抬手敲门,两快一慢,停了一会,再两慢一快,院子的木门这才打开了。
王嬷嬷挥挥手,示意马夫把马车赶进去。
已经到了家门口,众人松懈了一些,只想着把郡主和赵玄凌的夫人拿捏在手里,就不信定国皇帝真不管她们的性命。
胡桃儿就算了,唐子嫣要是出事,皇帝就不怕赵玄凌反了,怒发冲冠为红颜?
院子的大门慢慢推开,马车正要动,马夫忽然捂着胸口摇摇坠坠,很快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王嬷嬷大吃一惊,转身正要扑上马车,就见一串羽箭扑面而来,只能扭身灵活地跳开,躲在门板后,才没被钉成刺猬。
她向后挥手,不少人没躲过箭雨被射中,七零八落地倒下了好几个人,不由气红了眼:“退后,快退后——”
宣嬷嬷灵巧地抓住齐嬷嬷往后退,手臂却被羽箭伤了,捂着伤口喘气。
齐嬷嬷赶紧把怀里的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咬牙切齿道:“居然被定国人发现了!”
“你错了!”宣嬷嬷目光一闪,一字一句道:“他们早就躲在附近,只等着时机突袭!”
她们到底还是小看了定国皇帝,原来唐子嫣并非胡言乱语,真的早就发现了胡人的踪迹,打算来个一窝端吗?
“快准备撤退,我们暂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宣嬷嬷低声说着,又指着后面道:“院子后面有密道,你带着王嬷嬷和其他没受伤的人先离开。”
“那么你呢?”齐嬷嬷抹了把脸,十分不情愿。自己跟宣嬷嬷情同姐妹,哪能丢下她一个人独自逃命?
“我来断后,你们快走,不然一个都逃不掉!定国人可不是善茬,他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宣嬷嬷说完,便见箭雨停了下来。马蹄的声音由远至近,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停在院前,马背上的定国士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仿佛如同蝼蚁一样。
骏马领头的男人身穿银色盔甲,目光犹若冰霜,薄唇一张,冷冷道:“束手就擒,不然就格杀勿论!”
唐子嫣听见外头的动静,不由心下一喜,翠竹的报信还是赶上了!
等听见男人开口,她更是松了口气。
赵玄凌来了,她们两人安全了!
胡桃儿也听出了赵玄凌的声音,知道江元镇也必然在,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谢天谢地,她和孩子都能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3╰)╮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误佳期
第一百八十二章误佳期
唐子嫣被爬进马车的翠竹解开了绳索,顾不上胡桃儿,赶紧下了马车对赵玄凌低声道:“将军,安儿还在屋内。”
赵玄凌皱了皱眉,策马进去。
唐子嫣环顾一周,没看见齐嬷嬷,不由脸色微变。
胡桃儿也被解开了束缚,被江元镇一把抱住,上下查看:“郡主没事吧?”
“没事,”胡桃儿也是心焦:“安儿还在屋内,快带她出来。”
唐子嫣已经先一步跟着赵玄凌冲进去了,若是谁敢伤了赵平安,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齐嬷嬷走入院子,靠近密道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屋内有一阵似有若无的孩子哭声。她忽然想起来,那是赵玄凌的女儿赵平安!
她们刚刚挟持唐子嫣和胡桃儿离开的时候,独独忘记了这个孩子!
唐子嫣一直说话引开她们的注意力,又用身形挡住了赵平安,最后估计用被子遮住了孩子,难怪她们看不见!
齐嬷嬷想到赵平安落在她的手里,宣嬷嬷和王嬷嬷就有救了。
她看了眼身边的密道入口,咬咬牙还是起身直奔那个房间!
唐子嫣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齐嬷嬷也向着屋内闯去,急得不行。
赵玄凌也发现了,立刻拉开手上的弯弓狠狠一放。
羽箭对着齐嬷嬷的面目射去,后者一扭身灵巧地避开,箭尖没入墙壁一寸,可见力度之大。
齐嬷嬷不由神色一凝,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赵将军,不要再靠近一步,不然我就放火烧了这里,跟你的女儿同归于尽。”
唐子嫣不由顿住了脚步,忧心地看向赵玄凌。
齐嬷嬷如今狗急跳墙,被逼到了死路上,很可能会铤而走险,真的放火烧了这里,害死赵平安!
赵玄凌却张开大弓,丝毫不理会她的威胁,冷笑道:“你觉得是火折子快一点,还是我的箭更快一点?”
齐嬷嬷被他迎面而来的煞气震得浑身僵硬,那如影随形的冰冷气息叫她几乎要动弹不得。
好可怕的男人,杀气仿佛能让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不愧是让突厥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将军,让齐嬷嬷险些招架不住,双腿都要软了。
她咬牙切齿,紧紧抓住火折子道:“将军倒是冷血,为了给皇帝立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了吗?”
齐嬷嬷瞥向唐子嫣一眼,赵玄凌冷静理智,不代表赵平安的母亲也是如此!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唐子嫣满脸的焦急慢慢褪去,并没有吭声。
显然对唐子嫣来说,也相信赵玄凌有把握在齐嬷嬷点着火折子之前,大弓上的羽箭就能让齐嬷嬷毙命!
双方僵持了一会,直到江元镇冷着一张脸,身后两个小兵拖着两具尸身,随意扔到齐嬷嬷的跟前,才叫她彻底崩溃了。
“宣嬷嬷,王嬷嬷……”
齐嬷嬷喃喃说着,双眼有些失神,她没想到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最后却是一败涂地!
她又望向远处的胡桃儿,后者的眼神带着不忍和怜悯,可惜那又如何?
这个可汗的女儿,早就被定国从一匹狼的后裔,驯养成了一只乖巧的绵羊,乖巧听话,也不再偏向胡人了。
可怜那些在北边的荒漠里等着她们胜利归去,带回粮食的同胞们,只怕最后收到的,却是定国疯狂的扑杀。
这次谋划失败后的结果,齐嬷嬷是明白的。
定国绝不会给胡人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她们的血脉,只怕要到此为止了。
但是齐嬷嬷并不后悔,毕竟她们挣扎过,反抗过,没有浑浑噩噩地认了命,没有一点作为地在饥饿和寒冷中默默死去。
她慢慢跪在地上,向远处的胡桃儿磕头祈求:“还请郡主怜惜,此次是我和宣嬷嬷等人私自谋划,还请定国皇帝不要迁怒在其他同胞的身上。”
说完,齐嬷嬷含泪抬起头,看见胡桃儿轻轻点头,这才释然一笑,面色一白,便颓然倒下去了。
江元镇赶紧上前查看,对赵玄凌摇头道:“老大,这个嬷嬷服毒自尽了。”
还想从她的口中打听胡人究竟有没其他的同伙,如今看来很难得知了。
大部分的胡人都在这个秘密的院子里,如今是一网打尽,剩下的鱼虾也不必太在意就是了。
赵玄凌点头,挥手道:“彻底搜查这个院子,记得小心行事。”
毕竟,谁知道这个院子会不会有其他机关陷阱?
江元镇应下,身后的小子们四处发散开去,开始一寸寸地搜索,恨不得挖地三尺。
赵玄凌翻身下马,推开要凑近来的青墨,扶住唐子嫣,看到她双腕被绳子勒得一条条红痕,甚至有些红肿,不免有些心疼,抓紧了她的手道:“我们回家去,赶紧替你擦伤。”
唐子嫣沉默地甩开他的手,径直走进房间,屋内还很暖和,赵平安在被子里憋得满脸通红,眼角还有泪痕,叫她看得心疼,连忙低头亲了亲赵平安的额头:“乖女儿别哭,娘亲在这里。”
赵平安“哼哼”了两声,看见讨厌的被子终于掀开了,这才睁开眼,水润的眸子看了过来,清澈透亮,让唐子嫣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来,跟着娘亲回家。”
她抱着赵平安出去,赵玄凌想要接过女儿,免得唐子嫣的双手疼了,却被她侧身避开,自己便上了马车去。
赵玄凌再笨,也知道唐子嫣这是生气了。
扔下缰绳,他也弯腰进了马车:“嫣儿?”
“你一早就知道胡人藏在这里,也清楚她们会将我和郡主挟持?”唐子嫣抱着赵平安,还心有余悸,若是再慢一步,赵平安只怕要受到伤害了,光是想想,她心底就一阵冷意。
赵玄凌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也是在宫中刚刚接到消息,便立刻赶过来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嬷嬷举止奇怪,听闻是前阵子被皇后恩赐出宫去见老父最后一面。回来后便有些不一样,皇上严查后发现皇后出事,就是这个嬷嬷所为。”
胡桃儿在外头听见了赵玄凌的话,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江元镇的手臂。
难道王嬷嬷之前说的事,竟然是真的?
因为定国杀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连带着身边的丫鬟都没放过,所以这个嬷嬷是得知真相之后复仇来了?
江元镇看着她凝重的眼神,不由疑惑,却是握紧了胡桃儿的手。
赵玄凌在里面继续解释道:“那个嬷嬷被擒获后一言不发,如今正关在宫中的地牢里等待发落。皇上命我们前来围剿,却没想到途中收到消息,你们两人被胡人挟持住。”
他听到的时候,不由看了江元镇一眼。
将军府的守备够森严,但是郡马府就差得远了。唐子嫣去郡马府做客,竟然连带胡桃儿也被挟持?
那些救下来收在府里的嬷嬷,来历不明,江元镇竟然就如此耳根软,默许了胡桃儿的善心,把她们都放在身边伺候?
如此轻敌,才造就了这场祸事。
江元镇自然明白这是他的疏忽,自己完全没把几个瘦弱年迈的嬷嬷放在眼内,便没反对胡桃儿把她们收在身边。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那些嬷嬷不过是以弱者的身份迷惑人,却是身手不凡,足智多谋,差一点就让自己失去了胡桃儿。
江元镇沮丧地低下头,在京中安逸的生活,叫自己真的放松了警惕,才让胡桃儿险些伤了。还有他们两人的孩子,指不定也要被连累。
唐子嫣听了赵玄凌的解释,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不是一早知道就好,她真是担心赵玄凌和江元镇若是因为王命不得已为之,胡桃儿怕是要胡思乱想的:“那个嬷嬷,我们能进宫见一见吗?”
赵玄凌面露为难,到底还是点头了。
或许胡桃儿进宫,能够让那个老嬷嬷开口。
胡桃儿被扶着上了马车,心里也有些忐忑。
越是接近皇宫,她似乎就越是接近真相。
胡桃儿深吸了口气,下了马车,被太监领着进了昭阳殿,先是给皇上行礼。
皇帝挥挥手,道:“朕已经查明,那个老嬷嬷的尸身已经找到了,宫里这个只是冒牌货,也是突厥人。”
不管是容貌,身形都一模一样,就算是宫中相伴数十年的老人,都没能分辨出来。
胡人只怕有谁在背后帮忙,这才能以假乱真,混淆视听地进了宫来。
幸好时间不长,皇后中毒不深,要不然孩子只怕要保不住的。
新帝没想到,前脚赶走了突厥人,后脚胡人就借此混进宫里来。
这次害了皇后,下回会不会想要害他?
皇帝眯起眼看着底下的胡桃儿,她一时心软,收留和纵容了那些胡人,若非发现得早,只怕要酿成一场祸事来!
“念在郡主有身孕,这次的事就算了,面壁思过三个月,正好让郡主在府里养胎,不要再掺和到这些事来。”
皇帝发了话,胡桃儿嘴唇张了又张,求情的话在肚子里打着转,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软刀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软刀子
唐子嫣看着胡桃儿难过的模样,也明白心里这道坎,也只有胡桃儿自己才能跨过去了。
她抱着赵平安回去,只觉得身心疲倦。
匆匆用完饭,唐子嫣歪在床榻上,只觉得眼皮沉重。
这些日子就没有平静的时候,前头突厥人,后有胡人,简直就没个消停。
她昏昏沉沉中突然身子腾空,不由惊醒过来,看见赵玄凌抱着自己走进里间,浴桶里已经盛满了热水,便放松下来。
唐子嫣伸手解开衣衫的扣子,见赵玄凌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脸红红。
看见屋外的霍嬷嬷和翠竹都离开了,她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赵玄凌这是要跟自己鸳鸯浴了,两人也能单独说些私密话。
唐子嫣脱掉衣裙,飞快地坐进浴桶里。没多久,感觉身后一热,赵玄凌也跟着进来了。
她沾湿了帕子,转身给赵玄凌擦着后背,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玄凌看着唐子嫣欲言又止,索性抓住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唐子嫣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想着今儿的凶险,不由吁了口气。
好在,所有事都过去了。
当时马车停下,就要被人带去院子的时候,唐子嫣真的有种天塌下来的绝望感觉。
幸好赵玄凌来了,她平安了,赵平安也平安无恙。
赵玄凌接过帕子,给唐子嫣擦背,刚上手力度不太好,让她的后背很快红了一片,不由放轻了动作,低声解释道:“为了查明那个老嬷嬷的身份,费了不少时间,才会姗姗来迟,叫娘子受惊吓了,是我的错。”
唐子嫣摇摇头,轻声答道:“我们谁也想不到,那几个老嬷嬷会突然发难。”
说到底,还是她看轻了几个老嬷嬷。虽然有所警惕,不过是提醒了胡桃儿,却也没做什么厉害的举动来。
若是一开始就叫人防着她们,就不会走到被挟持的那一步,赵平安也不会被连累得险些陷于危险之中。
“好了,我们也不要互相自责了。”赵平安伸手穿过她的乌发,指尖感受到长发的柔顺,不由惬意地眯起眼。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北边的胡人?”唐子嫣扭头问他,想着齐嬷嬷最后向胡桃儿叩头,胡桃儿也答应了,只怕是一件难办的事儿。
“胡人做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当初可汗被杀,胡人也造反过一次,却被压制住了,又一批士兵秘密转移,毫无踪迹。如今留在北边的,大多数是这批士兵的儿女。”赵玄凌想到若非当初胡人的可汗当机立断,让援军直接向后撤退,躲在了定国人不知道的地方,只怕胡人要被灭族了,一个不剩。
“皇上不会轻易饶恕,却也不想再造杀孽。”
唐子嫣有些不明白,不想要饶恕,又如何不造杀孽?
赵玄凌双臂倚在浴桶边上,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不由笑了笑:“娘子若是亲一亲这里,我就告诉你如何?”
唐子嫣看着他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薄唇,不由红着脸瞪了赵玄凌一眼。说着正经话呢,这男人又开始不正经了:“将军,可别卖关子了,我等着听呢。”
赵玄凌不为所动,又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唐子嫣无奈,只能靠过去,轻轻亲了一口,一触即分:“这样行了吧?”
“当然不够了,”赵玄凌大手一伸,将她压在自己,低头又攫取了唐子嫣的双唇,狠狠亲了一口。
唐子嫣被吻得双唇又痒又麻,不由推了推他,佯装怒瞪:“将军还不快说?”
赵玄凌又搂着她的纤腰,揽在怀里,这才不紧不慢地道:“皇上打算把北边跟胡人交汇的城镇开放,让胡人就算没有金银,也能以物换物,用打猎得来的皮毛换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比如定国的衣物,蔬果和调料。”
闻言,唐子嫣倒是觉得不错。能够开放城镇,胡人也能够换到需要的东西,就不用逼着去抢掠了,只是定国北边的人极少,到处荒芜一片,谁愿意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就算开放了城镇,去的商户小贩只怕不多。哪里又冷又荒芜,实在不是个住人的好地方。而且胡人彪悍,跟突厥人不相上下,若是突然发难,谁能招架得住?为了小命要紧,皇上总不能下死命令逼着人北迁吧?”
赵玄凌又点了点脸颊,唐子嫣一愣,不情不愿又亲了一口。
这回他倒是没再逗唐子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所以皇上准备设下优渥的条件,吸引商人和佃户。比如说开荒者,将会得到地契。所种之物,十年内不必上缴,也不必征税。商人若是愿意北迁,三年内免税不说,前三人还会被册封为从五品的爵爷。”
唐子嫣听着暗暗点头,皇上这些分明是鼓励商人和佃户拖家带口地过去。
对佃户来说,开荒固然艰难,但是开荒的土地完完全全属于开荒的他们,自然更愿意了。不少佃户给地主耕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子子孙孙都在辛苦劳作,拿到手却没多少东西,只能勉强温饱,一家子始终挣扎在饿不死的生活,倒不如去北边赌一把,好歹能得到不少的土地。
有了土地,种的东西不用上缴不说,十年内还不用交税,佃户哪能不乐意,怕是一听到消息就争相恐后的北迁了。
当然对胆小者来说,听说毗邻胡人,说什么都不会愿意去。去的只会是胆大又有些保命招数的人,倒也避免了定国人一窝蜂北迁的可能。
对商人来说,重利是必然的,可是就算家财万贯,家中都是白身,没有一个厉害的靠山,说不定那天家产就被人搜缴了去,每天过得兢兢战战的,都想着法子巴结着朝臣,保存自己。
如今好了,能够得到从五品的爵爷,虽说品级不高,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爵爷,一般人见着都要规规矩矩行礼的。即便没有实权那又如何,光是这个名衔就足够了。
先下手为强,首先得到消息的,必然是财力浑厚,又有得到消息渠道的。这些人有钱,有能力,在商场打滚这么些年,也有些底蕴,北迁自然是更加的十拿九稳。
唐子嫣光是想想,就觉得条件够诱、人的,只怕商人都挤破头想要抢这个名额了,便笑道:“皇上果真厉害,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北迁的事。”
商人有了,佃户有了,于是互通行商就可行,有了开荒者,很快就能自给自足,不必从老远把新鲜的蔬果运过去,佃户们也能大赚一笔,更乐意留在北边了。
如此看来,北边的城镇怕是十年来必然繁荣热闹。
赵玄凌感觉水有些凉了,抱着唐子嫣走出了浴桶,互相擦干净水珠,两人索性挨在一起,躺在床榻上,继续刚才的话。
“想过日子的胡人是有的,但是也有捣乱的,该如何是好?”
不管是佃户和商人小贩,都不是能够抵挡住彪悍的胡人。
“皇上打算轮流派驻兵留守北边,免得有人趁机作乱哄抢。也会派官员留守,三年一轮,不然群龙无首,也可能乱得很,那么多的外来人,指不定也有作奸犯科去避难的,少不得要称王称霸。”
赵玄凌的大掌流连在唐子嫣光滑的后背上,心不在焉地想着,皇帝只怕更担心留守的官员会变成土皇帝,所以才会三年一换。
而且在人选上,也会挑两个不对头的文武官员一起驻守,免得他们坑瀣一气,压榨底下的佃户和迁居的百姓,乱哄哄的,反而阻碍了北边城镇的发展,以及跟胡人之间的通商。
唐子嫣想不到的是,其实皇帝想得更长远。
除了互相通商之外,更希望彼此之间能够通婚。
若是胡人融入了定国的生活,渐渐习惯了住在有屋檐的砖瓦房子里面,不再喜欢吃半生的兽肉,而是用火灶用大锅煮出来的熟食,不喜欢四处奔波流连,而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居住。
这种潜移默化,或许需要十年,二十年,或许上百年更长的时间渐渐去渗透,去改变。
但是这种改变十分喜人,很快北边再没有胡人和定国人之分,他们会逐渐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胡人再也离不开定国人习惯的生活,可能会学着耕种,不再流连失所,离不开美味的熟食,更不习惯没有调料的食物。
这样驯化之后,胡人野蛮的意志被一点点打磨。仿佛原石一样,经过打磨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从生活无孔不入的渗透,便会让胡人模糊了跟定国人之间的差别,很可能下一代,或许再下一代会认为自己是定国人,再不是胡人了。
当初胡人的过往,胡人的彪悍,胡人的马上功夫,胡人跟定国的仇恨,都会在蛮长的岁月里一点点消失,再也不会被提起了。
这才是皇帝最终的目标,为的是驯化胡人。
经过了这阵子的事,新帝也明白,一味地攻打,并不能够彻底让突厥和胡人消停,倒不如用这种软刀子的方法,叫突厥和胡人再想不起自己的祖宗,忘掉了曾经的彪悍勇猛,只记得如此安逸舒适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还有一更哦,今天有事出门了,所以更新迟啦,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秋思夜
第一百八十四章秋思夜
唐子嫣听着听着,便有些迷糊起来。
不是困了,而是赵玄凌一边说着,一边大掌在她的身上流连,叫自己忍不住呼吸一紧,接着便是轻轻喘息着,习惯了他的轻抚,身体不由贴近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感觉,唐子嫣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
对她来说,只想着这一刻离赵玄凌近一点,再近一点。
赵玄凌也是如此,他伸手把唐子嫣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两人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的缝隙,仿佛原本就该如此,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温热的气息从彼此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唐子嫣眯起眼只觉得满身的惬意,从上至下,似乎都在渴望着赵玄凌地轻抚和贴近。
“将军……”唐子嫣低低唤了一声,柔和的声线,带着一丝娇嗔,勾得赵玄凌心痒痒的,低头便吻上那张早就艳丽湿润的红唇,细细研磨,勾勒着她的唇线,等她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口,便长驱而入,四处扫荡,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一双大掌也温柔地在她的各处流连,一寸寸地游弋,再强势地侵入,感受着唐子嫣最深处的温暖,赵玄凌这才舒服地喟叹一声,狠狠将之前的担忧和不安,毫不犹豫地传递给她,身体力行地让唐子嫣感受得到。
唐子嫣在床榻间沉沉浮浮的,后背是带着凉意的被褥,身前是赵玄凌灼热的胸膛,只觉得冰火两重天,更加敏感和悸动,双臂牢牢抱进眼前的人,一起攀上那极乐的云端。
温存过后,两人又沐浴了一遍,唐子嫣这才歇下了。
第二天起来,听着郡马府的人来禀,说是太医去请平安脉,胡桃儿腹中的胎儿平安无事,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胡桃儿郁郁寡欢,唐子嫣也无法,心病还须心药医,到头来还是要胡桃儿自己解开心结才是,回头让霍嬷嬷去库房清点了些柔软的布料,叫传话的人带了回去。
江元镇怕是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让胡桃儿忙一点,也好一个人胡思乱想。
霍嬷嬷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笑道:“仆射大人一听就明白了,立刻让郡主身边的嬷嬷张罗着赶紧开始做小童的衣裳。郡主听了,也十分感兴趣,奴婢走的时候,郡主正跟其他嬷嬷商量着该挑哪个颜色做小衣裳,仆射大人这才算是安心了一些,叫奴婢回来一点要感谢夫人的提点。”
“郡主想开了就好,如今这时候,什么都比不上她的身子来的重要。想得多了,孩子反倒受了连累,何苦呢?”唐子嫣说着,看了眼床榻上醒来的赵平安,她正手脚动来动去,似乎在玩着手腕上的银镯子,上面镶着两个铃铛,手一动,就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是下一刻,唐子嫣便见赵平安努力地翻了半边身子,很快失败了,又躺倒了下去,不由满脸惊疑:“安儿这是做什么,翻身吗?”
霍嬷嬷也看见了,笑着点头道:“回夫人,小小姐也是时候学会翻身了。”
赵平安努力地双手握紧拳头,一次次地学习翻身,但是都失败了。
唐子嫣看得津津有味,很快看见赵平安满头大汗,不由有些担心:“怎么安儿尝试了这么多次,却没能翻过来?”
她左右端详,真担心赵平安会不会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受了暗伤,这才学不会翻身的。
唐子嫣到底怕她冻着了,抱着赵平安起来,换了一件粉色的衣裳。
霍嬷嬷一顿,提醒道:“夫人,衣裳太厚,小小姐只怕动起来不方便。”
听罢,唐子嫣恍然大悟,赶紧换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裳,比起粉色衣服要薄一些,不至于叫赵平安因为衣服太厚而被阻扰了翻身大计。
又过了一会,赵平安憋得脸蛋都红了,还是没能翻身,“哼哼”两声就停下来了,估计累得很,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等赵玄凌从宫中禀报回来的时候,唐子嫣赶紧告诉了他:“将军,安儿今天学着翻身了?”
赵玄凌不由遗憾,没能看见赵平安翻身的一幕,一定可爱得很:“安儿都学会翻身,真是长大了。”
唐子嫣听着,嘴角隐隐有些笑意:“没,安儿虽说尝试了很多次,但是还没能成功翻身。”
赵玄凌听得好笑,两人用了饭,便守在榻前,轻声说着话,只等着赵平安醒来。
果不其然,赵平安又“哼哼”着醒来,唐子嫣抱起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她,低头在赵平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接过霍嬷嬷递来的温热羊奶,用勺子给她喂了一口。
可能今儿活动多了,赵平安吃得比平日多了小半碗,喜得唐子嫣又亲了她一口。
赵平安身子骨虽说长开了,又结实了不少,到底还是比一般的孩子吃得少。
如今动一动,居然吃得多了,唐子嫣琢磨着要不要平日也鼓励赵平安多翻身?
吃饱喝足,赵平安休息了一会,又开始了学习翻身。
这次她可能吸取了教训,向右边翻身一直没能成功,于是这次准备从左边开始。
赵玄凌紧紧盯着榻上的赵平安,生怕漏掉了一丁点。
赵平安鼓足了吃奶的劲儿,一鼓作气地向左一翻,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唐子嫣看得心里都紧张了,恨不得上前帮着赵平安翻身。
可是她更明白,要是这次帮了忙,说不定赵平安以后就养成了什么事都依靠别人,自己绝不会去努力的性子。
都说三岁看八十岁,唐子嫣真担心自己宠坏了这个女儿,反倒是害了赵平安。
赵玄凌看得也是呼吸紧促,比唐子嫣更想上去帮赵平安一把,最后生生忍住了。
赵平安又失败了,唐子嫣却看出端倪来了,忍着笑道:“将军,安儿这阵子吃得好了,睡得也好了,身子骨壮士了不少。看看那小胳膊,跟莲藕一样圆滚滚的,甚是喜人。”
赵玄凌听着,仔仔细细看了,也点头附和:“不错,娘子养得好,霍嬷嬷也是细心的,安儿被照顾得好,自然就长大了不少。”
说完,他也回过味来,忍不住好笑:“也是,安儿太壮士了一点,难怪翻身一直没能成。”
言下之意,其实是赵平安如今太胖了,整个小身板圆润可人,也难怪翻身那么艰难了。
以前看着瘦弱,跟小猫儿一样,实在有些不顺眼。如今养得白白胖胖,却让赵平安翻身这般辛苦,赵玄凌便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然,我们还是帮一把手?”
没等赵玄凌真是上前去推一把,赵平安再次尝试,向左边一翻,居然翻了过去。
只是这次用力太猛,直接翻过去不说,还在床榻上打了两个滚儿。
赵平安滚了两滚,可能有些晕头转向的,晕乎乎的好半天也没缓过来,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
唐子嫣忍不住笑着上前抱起赵平安,低头狠狠亲了一口。
不愧是她的女儿,果真没什么事能难得住赵平安的。
赵玄凌也凑过去亲了一口,表扬赵平安的努力。
赵平安看着很高兴,握着小拳头咧嘴笑了,好像胜利的小勇士一样,向两人邀功。
可人的小模样,叫唐子嫣又忍不住亲了一口:“安儿这般不服输的性格,实在是像极了将军。”
“我倒是觉得这样不错,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也能护着他们不被其他人欺负。”赵玄凌摸了摸赵平安的脸蛋儿,笑着说道。
唐子嫣红着眼瞪了他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还安儿面前说弟弟妹妹的?”
“安儿也喜欢弟弟妹妹一起玩耍,对不对?”赵玄凌低声问着,抓住了赵平安的小手。
赵平安仿佛听懂了,“咿呀”了一声,似是在答着他的话:“看,安儿也赞成了呢。”
“胡说什么,在孩子面前也没点正经。”唐子嫣啐了他一口,连耳根都红了。
赵玄凌倒是适可而止,没再逗她了,只是嘴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昨天我去面见皇上,说是郡主出嫁,绮兰公主又没在宫内,太上太后膝下寂寞,想着从朝臣中抱养一个孩子过去,也好给太上太后解解闷。”
他才起了头,唐子嫣就忍不住抱进了赵平安,直到赵平安不舒服地用小脚踹着自己,她才放开了,一手轻轻拍打着赵平安的后背安抚她,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皇上是打算让将军……把安儿送进宫去,给太上太后抚养?”
赵玄凌歉意地看着她,声音低了下去:“皇上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会等到安儿周岁之后,才会接进宫里去。有皇后娘娘在,也不会有谁欺负了安儿去。”
“我不是怕安儿在宫中受欺负,而是她进了宫,我能见她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了。”光是想想,唐子嫣就心如刀割。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养在宫里,是天大的福分,只是母女之间见得少了,会不会感情变得淡漠了?
会不会有一天,赵平安长大后,从宫中出嫁,对她这个亲生母亲,也仅仅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再没多少温暖和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晚安!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惜红衣
第一百八十五章惜红衣
赵平安自从学会了翻身,就变得非常不安分。
上回用力过猛,叫她知道了可以在柔软的床榻上打滚玩耍,于是闷着头滚来滚去,有时候一不留神,就要从榻上摔下来,有一次就堪堪在榻边上摇摇欲坠,吓得唐子嫣和霍嬷嬷白了脸色。
“真是个顽皮的孩子,这么小就叫娘亲担心了。”自从那晚之后,赵玄凌再没提起把赵平安送进宫去的话,只是他既然说出口,唐子嫣也明白,这很可能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根本没他们的选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抱养一个女儿给太上太后?
对多少人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以后赵平安出嫁,也是风风光光的,只怕嫁妆堪比公主,哪家哪户不是抢着要做自家的媳妇儿?
但是想到赵平安那么小,就要离开家,到陌生的宫里去。那个地方看着华丽漂亮,不过是一座金丝牢笼。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规矩又多,不知道赵平安能不能受得住。
唐子嫣低头亲了亲赵平安的脸颊,引得她挥着小拳头咧嘴笑着。
如此无忧无虑,唐子嫣以前只觉得欢喜,如今却是忧心忡忡。
分别多年,赵平安会不会忘记了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或许时间长了,记忆当中对她的印象也模糊了。
唐子嫣不可能时常在宫里走动,两人见面便是屈指可数,或许在年末的宫宴才能碰一面。
她抚着怀里的赵平安,以前想着孩子快快长大,如今却想要女儿长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能够跟自己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
唐子嫣也花了大工夫,挑了不少色彩艳丽又柔软舒适的料子来,难得的大手大脚,几乎把盈尚阁新进的布料都买了回来。
霍嬷嬷瞧着偏房里堆满的布料,见唐子嫣指挥着翠竹挑了两个颜色,便叫上她们两人一起帮忙做衣裳。
做的正是赵平安的衣裳,只是尺寸大了一些,她不由奇怪:“夫人,小小姐长得快,如今这尺寸,少说是周岁的时候才能穿上了。”
“就是给安儿做的周岁衣裳,不但是周岁,还要把两岁、三岁的衣裳都慢慢做出来。”唐子嫣挑了一件福字金纹的料子,十分喜庆,正是适合赵平安周岁的时候穿。
她打算做一个小褂子,赵平安穿上,必定像金童一样可爱。
稍微想想,唐子嫣便浑身充满了劲儿:“嬷嬷帮忙剪裁,翠竹把针线都拿出来,再去挑两件桃红的料子。”
翠竹还满脸疑惑,倒是立刻干活去了。霍嬷嬷却听出了端倪,看了榻上一无所知玩着手指头正兴起的赵平安,默默地开始比划着剪裁布料。
小小姐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将军府,送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能够让唐子嫣如此为难,如此不舍,还要送走,将军又无法阻拦,除了天家还能有谁?
霍嬷嬷红着眼,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儿,心里怜惜着唐子嫣,对赵平安更是不舍。
小小姐牙齿还没长全,没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肴,或许就要许久都不见面了。
想着自己年纪一年年老了,可能等不到跟赵平安再见一面,霍嬷嬷就得入土了吧。
她认认真真地剪裁着手上的布料,这是为小小姐做的最后一次衣裳,怎么也得做得最好最漂亮。
即便比不上宫中的料子和手工,却也是自己这个嬷嬷的心意。
三人在屋内做得热火朝天,赵玄凌站在院子外,迟迟没有抬脚进去,转身进了练武场,很快江元镇也来了。
虽然赵玄凌没说,但是他也收到了消息,急冲冲就过来了。
看见赵玄凌一把银枪舞得虎虎生威,江元镇想了想,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把大刀,迎面就冲了过去跟他过起招了。
安慰的话不免过于苍白,赵玄凌也不是需要别人同情和怜悯的人,江元镇想着自己倒不如跟他切磋一下,好让老大心里舒服一些。
赵玄凌浑身的煞气不再掩饰,结结实实跟江元镇过了数百招,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收了银枪,拍了拍江元镇的肩膀。
江元镇手臂都麻了,知道他还是手下留情,不然自己这条胳膊就不一定能保得住,揉着手臂无奈得道:“老大也太狠了一点,我连这把大刀都快拿不住了。”
赵玄凌看了他一眼,把银枪放回了架子上,冷哼道:“那是因为你退步了。”
闻言,江元镇抓了抓头,分明是赵玄凌的武艺又精进了。“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放在赵玄凌身上极为合适。
不管在哪里,赵玄凌总不会让自己松懈一点。
“老大,要不我让郡主去见太上太后……”
“不必,”江元镇的话被赵玄凌断然拒绝了,他摇头道:“别让郡主为难了,太上太后到底不可能左右皇上。”
后宫不能干政,若是胡桃儿掺和进去,少不得会惹怒皇帝。
原本因为胡人的事,皇帝已经有些迁怒于胡桃儿了,没必要让她的处境更加为难。
再说,胡桃儿如今要面壁思过三个月,也不能出外走动。
等三个月过后,这件事已经昭告天下,再不能改变,胡桃儿去宫中见太上太后,也是徒劳之举罢了。
“可是嫂子她会很难过吧?”江元镇叹了口气,赵平安出生就不容易,恰好唐子嫣又受伤忘记了以前的事,好不容易过上清净的日子,赵平安又要被抱走,唐子嫣只怕要伤心欲绝的。
“她会明白的,”赵玄凌摇摇头,比起他的沮丧和内疚,唐子嫣更明白伤心不能改变,只会想尽法子让自己高兴起来。
做衣裳,一年的两年的,何曾不是想让赵平安即使在宫中,也能记得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即使没在赵平安的身边,还是疼爱着她的。
想必唐子嫣不会只做这么些小衣裳,还会做四周岁的,五周岁的,如果可以,甚至是及笄时候的衣裙,亲手把自己的这份心意,一针一线都缝进衣裳里。
唐子嫣熬了几天,终于把这件周岁的红色褂子做好了,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她歪在软榻上,看着身边睡熟的赵平安,很快眼皮沉甸甸的,慢慢睡了过去。
赵玄凌进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唐子嫣和赵平安额头碰着额头,两人一起睡得香甜的温馨情景,不由轻手轻脚地拿起一张毯子,给唐子嫣盖上。
他伸手拂开唐子嫣额上的碎发,看见她眼底浓重的青影,心里是弄弄的疼惜。
赵玄凌又看见摆在一旁已经做好的红色褂子,鲜红的眼色,褂子一针一线都平平整整的,比对着赵平安周岁时的身形,十分用心。
想到赵平安周岁后,他可能很难再看见这个女儿了,也忍不住有些难受,大掌抚了抚赵平安的脸颊。她似是被骚扰了,睡得不安稳,小手抓住赵平安的大手,紧紧挨着颈侧,很快又呼呼大睡,实在是无忧无虑。
唐子嫣却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目光中带着惊慌,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赵平安。
见她抱着赵玄凌的大手睡得香甜,唐子嫣不由吁了口气,又恍然道:“对了,衣裳准备了,还有压箱底的首饰。金簪子、步摇、花钿,宝石珠子也得备着,将军替我想想,还有什么落下的?”
赵玄凌轻轻抽回赵平安抱着的大手,终究按耐不住,紧紧把唐子嫣揽在怀里:“好了,又不是见不着,这些东西安儿起码及笄的时候才能戴上呢。”
他心疼唐子嫣,伸手轻抚着她的乌发:“别多想,念着安儿的时候,就给皇后递牌子,进去见她就好,谁也不会多阻拦的。我保证,安儿以后会从将军府出嫁,绝不会在嫣儿看不见的地方。到时候她要穿戴什么,嫁的又是什么人,必然是你过目点头的,如何?”
“将军,这是真的吗?”唐子嫣更担心的是,赵平安在宫中生活多年,习惯了奢华和宫女围绕的高高在上的生活,或许不会愿意回到将军府来。
而且皇帝接赵平安进宫,说不定哪天就把她远嫁去和亲,让母女再也不能相见?
唐子嫣这些天忍不住胡思乱想,整个人都憔悴了起来,把赵平安送走,简直比割肉还要疼痛万分。
“是的,我发誓……”
赵玄凌的话只说了一半,唐子嫣就急急忙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不用将军发誓,我信将军。”
她看向身边的赵平安,想到女儿能够从将军府出嫁,自己心底才好过了一些。
“将军,会不会有一天需要和亲……”
“不会的,”赵玄凌低声打断了她的话,解释道:“胡人已经灭国,慢慢驯化后,根本再没有胡人和定国人之分了。至于突厥,这些年休养生息,却很难再有原来的震慑力。不出三年,皇帝必定会御驾亲征,亲手把突厥首领斩于刀下。”
新帝需要威望,又想要把军队牢牢掌握在手里,那么只有御驾亲征一途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稍后会有第二更啦~~~=3=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彩凤天
第一百八十六章彩凤天
新帝要御驾亲征,少不得带上赵玄凌。
毕竟没有谁比赵玄凌更了解突厥这个对峙将近十年的对手了,
唐子嫣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忍不住抓住了赵玄凌的手臂,满眼担忧,“将军要出征,”
“不在最近,但是也不会太久。”赵玄凌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答道,“皇上不会让突厥还有休养生息的机会,三年内必定会跟突厥决一死战,将他们彻底打退到三百里外,再不敢靠近定国的疆土,”
唐子嫣不难看出他眼底的激动,突厥杀了多少定国的将士,赵玄凌何曾不想把他们彻底打败,像胡人一样再不能翻身?
虽说是妇人之仁,赵玄凌在沙场将近十年还能活下来,不敢武艺和运气都是极好的。
但是上了战场,谁又能估计到结果?
只要一分一毫的差池,她就很可能失去一个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唐子嫣心里揪紧,忍不住问:“难道不能像胡人一样,也在突厥和定国的边境上互通商市进行驯化?”
既然胡人做得了,为何突厥就做不了?
这样不但能减少彼此的伤亡,也能让边境重新安定起来。
毕竟打仗,到底伤害的只会是底层的老百姓,苦的也是老百姓罢了。
赵玄凌一听,不由摇头叹道:“突厥跟胡人不同,还没走到饥寒交迫的地步,人多势众,戒心极重,根本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安抚住。”
而且这样做,反而给了突厥机会,趁机融入到市集中反过来打听定国的军情。
这乃是大忌,说不定哪天就被突厥扑过来咬上一口,让定国再次元气大伤。
“突厥跟胡人不一样,胡人经历了亡国后,将近二十年来百姓流离失所,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才会愿意尝试跟定国通商,让族人活下来。突厥还是人强马壮,根本不会向定国低头,更别提是通商了。”
对待不同的对手,就要有不同的方法来驯服。
虽说打仗劳民伤财,但是有时候不狠狠给对方一击,压根不会轻易服软。
突厥失去了凌承安,何谓是少了一臂,加上娜塔公主的死,突厥首领必然震怒,族中人更是燃起了仇恨之火。即使定国不主动去挑衅,没多久等突厥准备妥当,也会向定国发起进攻。
与其给突厥机会筹划,倒不如让定国杀它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准备周全的敌人,实在是难缠得多了。
“御林军已经加紧训练,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或许用不到三年的时间。”这些只是赵玄凌的猜测,却是相差不远。
唐子嫣看到的,便是他想要回到沙场厮杀的生活。
或许京中的安逸舒适,到底是让赵玄凌不适应。
赵玄凌看着她沉默下来,不由拍了拍唐子嫣的手背:“娘子放心,大败了突厥,我便能安心留在京中,再也不离开了。”
大败突厥,是他长久的夙愿,已经念想得太久了。
若非此次被召回京中,赵玄凌只怕会等灭了突厥才会主动回来。
唐子嫣看着他坚毅的面庞,到底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赵玄凌决意已下,自己更是不能拖他的后退,在后方让他安心才是。
赵玄凌比往日更忙碌了,几乎一整天都不在府里。
只是晚上的时候,总会赶回来跟唐子嫣用饭,再逗一逗赵平安。
唐子嫣明白,皇帝是加快了步伐,想要尽早训练士兵,好御驾亲征了。
征战在即,不管是粮草还是士兵,都是重中之重。
去年大丰收,国库充盈。看着今年天气也是极好,尤其冬日瑞雪,又是一个丰年。只怕不必三年,两年内就得出发远征了。
唐子嫣在给赵平安缝制小衣裳的同时,也开始给赵玄凌裁衣。
冬日的厚重衣服,更是叫底下人找来不错的棉花,干净又保暖。绣进棉衣里,衣裳轻薄,却又耐得住大雪的冬日,十分贴心而不会绊住手脚。
她想了想,又把棉花缝入靴子里,用了库房里赵玄凌打猎回来的狼皮。
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出了两双,手指头都给戳得有些红肿。
唐子嫣看着,却是十分满意。
等赵玄凌夜里回来的时候,被她神秘兮兮地叫进里屋。
赵玄凌还以为最近冷落了唐子嫣,这是找自己亲热来了,手臂从身后便搂住了唐子嫣,在她后颈上落下一连串的碎吻。
唐子嫣也是念着他的,又想到赵玄凌出征后,一两年内或许不能回来,便忍不住转身抱住了他。
两人在软榻上胡闹了一会,唐子嫣双颊绯红,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这才想起了正事,不由瞪了赵玄凌一眼:“原本有些正经事要跟将军说的,谁知道被将军打岔了。”
赵玄凌怜爱地抚了抚她光滑的后背,扯了一条毯子覆着她的身子。
白皙的肌肤在红色的毯子下显得更加光泽诱、人,圆润的肩头大半露在外面,胸口的春、光若隐若现,加上暧昧的痕迹从颈侧到锁骨,一直蔓延到毯子遮住的地方,不由引人遐想。
瞥见他灼热的眼神,唐子嫣连忙卷起毯子跑进内室,马马虎虎穿戴好,把衣裳和鞋子都捧了过来,像献宝一样呈到赵玄凌的跟前:“将军穿一穿,看看合适不合适?”
赵玄凌看见眼前的棉衣和短靴,不由一愣,接了过去。
唐子嫣伺候他穿上,剪裁合适,就不知道穿着舒不舒服了:“将军,怎么样?”
赵玄凌踩了踩脚上的短靴,非常贴合,鞋底又厚,穿得久了也不会难受。棉衣内里绣了几个口袋,能够放置东西而不被沾湿。
唐子嫣是考虑到冬天下雪,若是文书和信笺之类的东西拿在手里或者放在袖子里,很容易被打湿。口袋很隐秘,不注意看不会留意到。
再看了看短靴,唐子嫣见他的目光落在内侧,不由笑道:“恰好剩下一点皮子,我就在内侧缝了一个小口袋,将军看着如何?”
赵玄凌双眼一亮,短靴的口袋缝制地严严实实,在内侧和外侧之间,既不会磨着脚踝,更不会暴露在外头,是放密函的好地方。
他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唐子嫣,笑道:“娘子这回真是帮了大忙。”
“怎么了?”
唐子嫣被赵玄凌夸得一脸懵懂,就被他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穿着这身出去找元镇,等会就回来。”
闻言,她赶紧把莫名兴高采烈的赵玄凌拽了回来,无奈地道:“仆射大人这会儿回府歇息了,将军上门不是打扰郡主了?”
“就算郡主这会生孩子,也耽搁不了元镇的事。”赵玄凌说完就走了,唐子嫣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好笑。
她算是听出来了,只怕赵玄凌正打算缝制一批衣物给底下的将士们。如今自己这个用余下皮子缝制的隐秘口袋,用处良多,他是起了心思,想给探子都弄一套,以后打探消息,也能把密信藏在这两个地方。
不留神看,谁也不会割开鞋子和棉衣来看。
即便探子没有命回来,发现他尸身的人,就能够很快发现密信,不会浪费了探子用性命换回来的情报。
这事别人做不得,免得走漏消息,交给谁都不适合,到头来估计得唐子嫣和身边人来做。
果不其然,赵玄凌很快又风风火火回来,带着一张薄薄的纸:“有劳夫人了,只要在冬天前赶出来就好。”
唐子嫣听了,欣然答应下来。
不过细细数了,居然有上百件,根本不可能让她独自做好。
赵玄凌也是明白,便对她道:“嫣儿不必担心,我会让人把棉衣和短靴按照这个样子做好,然后再送过来。”
这样减少了唐子嫣的功夫,只要把口袋缝好就行。
只是约莫一数,也是个大工夫。
除了身边的霍嬷嬷和翠竹,唐子嫣不敢用太多人,免得人多口杂。
胡桃儿身边的两个嬷嬷要照顾她,走不开。唐子嫣索性都担了下来,咬咬牙紧赶慢赶的。
好在赵平安还算乖巧,不吵不闹的,只在床榻上咬着指头玩,偶尔翻翻身耍几下。
唐子嫣把被子堆在床榻边上,免得赵平安翻身的幅度太大,滚两滚就掉下来了。
却也不敢在女儿身边离了人,就让霍嬷嬷和翠竹在内室一起坐着绣口袋,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看赵平安。
有次缝得久了,等抬起头来,唐子嫣便发现赵平安居然推开了被子,在榻边上摇摇欲坠,险些掉下来,吓得她不轻,只得整个人坐在榻边上。
足足两个月,一边是缝制口袋,一边没把赵平安的小衣裳落下。
唐子嫣熬得两眼通红,初夏刚至便病倒了,什么都咽不下去。
起初没留意,渐渐几天下来,人也瘦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赵玄凌才发现不对劲,把太医请了过来。
唐子嫣看着他满脸焦躁,安抚道:“没事的,将军,我只是累着了。”
太医把脉后,却是摸着胡子笑了:“恭喜夫人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还有第三更哦,么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探芳讯
第一百八十七章探芳讯
唐子嫣乍一听,不由大吃一惊。
赵玄凌愣了一下,倒是喜不胜收。
太医细细把脉后,叮嘱道,“夫人身子骨已经养回来了,只是最近实在劳累了一些,不免有些虚弱,需要仔细静养了。”
赵玄凌连连点头,亲自送走了太医,这才坐在唐子嫣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喜悦的心情叫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唐子嫣又再度怀上了他的孩子。
看见唐子嫣依旧怔怔的,还没回过神来,赵玄凌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娘子这是怎么了,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闻言,唐子嫣摇摇头,勉强笑道:“突然有了孩子,我自己却没能察觉到,肯定是最近昏头转向的,也没留神这些。”
赵玄凌看出她并没有自己那么高兴,不免担心道:“这是怎么了,嫣儿看着并不是十分欢喜?”
唐子嫣低下头,倚在他的肩头,轻声道:“我只是想着这个孩子来得早了,衣裳和鞋子还没做好,孩子倒是赶着来了。没昨晚安儿的衣裳,估计就得分神给这个孩子做小衣服了。”
“怕什么,让孩子穿安儿的衣裳不就好了?”赵玄凌不以为然,又想到唐子嫣如今不能操劳,便道:“衣裳和鞋子,就让身边人做着,实在不行,便去叫底下的小子帮忙。”
唐子嫣一听,不由笑了:“你底下的人连针线活都会做?”
赵玄凌无奈地道:“在边城生活了那么多年,那地方一片荒芜,实在艰苦,没有多少女眷,只能自己试着做。”
听罢,唐子嫣好奇了:“所以连将军都会做一些?”
赵玄凌脸色颇为尴尬,摇头道:“这个东西,我倒是不会做。”
应该说他实在拉不下面子来做针线活,都叫身边的小子帮忙了。
唐子嫣听出来了,不由笑笑。边城的生活实在苦困,都是缝缝补补将就着穿旧衣,每天在剑尖上舔着鲜血过活,哪里会顾及这些,能穿就不错了!
“他们要忙着操练,这点活计我继续做就好,已经做了一半,余下的还来得及,我做得慢一些便好。”
赵玄凌拗不过她,只是一再叮嘱唐子嫣要多歇息,别累坏自己了。
唐子嫣连连点头,耐心地应下,倒是没敢熬着,一到点就去睡,白天多做一些罢了。
都说怀着孩子不好动针线,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霍嬷嬷和翠竹便揽得多一些,翠竹熬得两眼跟桃子一样红彤彤的,霍嬷嬷也是,好歹在秋天的时候赶出来了。
这时候的唐子嫣也显了怀,终于能放下针线。
太医倒是时常过来给她请平安脉,这个孩子比赵平安要调皮多了,一点都不安分。
唐子嫣什么都咽不下去,如今也只能勉强吃一些,显得有些瘦弱了。
太医不敢用药,只能让身边多劝着吃一些。
唐子嫣也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直到快冬天了,这才消停了一些。
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霍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动。
外面已是深秋,树干的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显出几分萧瑟来。
京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赵玄凌回来越来越晚。
唐子嫣估摸着,皇帝只怕要提前出发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赵玄凌能不能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走。
好歹让赵玄凌看看孩子,然后赐下名字才离开。
他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肚子里是个小子。
赵玄凌便在书房那几大张写满的纸上翻来覆去地琢磨,最后定下了一个“新”字。
赵平新……
唐子嫣不解,问道:“将军为何独独挑这个字?”
赵玄凌沾沾自喜,笑道:“愿此次御驾亲征,能够平定西边,大败突厥,摘除威胁,呈现新的局面。”
“我也能不再披甲挂帅,有着不一样的新生活。”
闻言,唐子嫣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新的生活,赵玄凌是打算此次征战后,再不回战场,留在京中陪着自己和孩子们吗?
“将军,这是真的?”她不由红了眼圈,再不用心惊胆战赵玄凌一次次离开自己远赴沙场,自己真的可以期待吗?
一直以来,唐子嫣都觉得赵玄凌在京中总是格格不入,始终怀念着大展拳脚的战场。
如今却亲口承诺,他愿意舍弃曾经成长和辉煌的地方,跟着她过平平静静的日子。
唐子嫣双眼一红,不由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赵玄凌没想到这么久以来,还没能让唐子嫣安心下来,不由满心愧疚:“当然是真的。”
在战场上再所向披靡又如何?
每日见惯了生死,赵玄凌觉得自己几乎要麻木了。
每月都要亲手埋葬多少曾经一起欢笑一起患难的兄弟,他的心从千疮百孔,渐渐冷了,眼睛也快要流不出泪来。
不是不想,而是天天游走在生死徘徊之间,赵玄凌除了满眼的血光,再也看不见其他了。
如今,想着大后方会有着唐子嫣和他的两个孩子,赵玄凌就觉得自己的心还没离开,就想要飞回来,留在他们三人的身边,再不分开。
他伸出手,在唐子嫣隆起的小腹上抚了抚:“这个孩子闹腾得很,回头等他出来,我得狠狠揍他一下。”
唐子嫣也抚着自己的肚皮,忍不住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满脸的幸福。
胡桃儿抚着肚子来将军府做客的时候,唐子嫣看见她,不由吓了一跳。
她的肚子又大又圆,坠坠的,胡桃儿艰难地托着肚子扶着腰,在嬷嬷地搀扶下走进来,刚坐下就吁了口气,唐子嫣嘀咕着这约莫六七个月,怎么就这么大了?
对上唐子嫣的眼神,胡桃儿羞涩地笑道:“太医说了,我这肚子里是双胎。”
“恭喜郡主了,”唐子嫣连忙道贺,想到江元镇能够一次有两个孩子,只怕要乐疯了。
江元镇比起赵玄凌,更是盼着孩子的出生。
听闻他小心翼翼陪着胡桃儿到院子门口,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书房见赵玄凌了。
听着翠竹低声说着,胡桃儿不由脸红了:“江郎就是瞎紧张,我的身子壮得很,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唐子嫣光是看着她的大肚子,每走一步都心惊胆跳,也就胡桃儿没太在意。
“郡主还是小心些为好,派人叫我过府就行,怎么亲自过来了呢?”
胡桃儿摇头:“恰好江郎要过来,我在府里也呆得闷了。听说夫人吃不下,有些担心,别过来瞧一瞧。”
眼看唐子嫣瘦了一些,她不由担忧道:“太医怎么说?要不要吃些药膳调理调理?”
“不碍事的,只是这孩子有些调皮,闹着人罢了,过阵子就好。”唐子嫣不在意地笑笑,看见胡桃儿把身边的嬷嬷都打发出去了,也把翠竹打发到门口去。
“我听江郎说,皇上有意亲征?”胡桃儿满脸的忧心,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也不知道江郎能不能看着孩子落地才走。”
唐子嫣皱眉:“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不管是粮草还是士兵,都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准备好的。
“皇上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赵将军召回来,亲自操练御林军,就是为这次御驾亲征准备着。至于粮草,这些年,年年丰收,都是现成囤着的,不必多费心。”胡桃儿心痒痒的,巴不得跟着江元镇一起去,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一起厮杀。她的骑射功夫并不赖,指不定能帮上江元镇的忙。
只是如今怀着孩子,她也只能想想罢了。
“我只盼着江郎能等着孩子出生再走,好歹能看看孩子到底像谁多一些。”胡桃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聊了一会,外头嬷嬷便来敲门,提醒胡桃儿该回府了。
胡桃儿无奈地道:“自从知道我怀着双胎,嬷嬷们就特别紧张。太医也说了,我是双胎又是头胎,更是要小心一些,她们便更紧张了。连太上太后也几次打发嬷嬷过来,安抚我不要紧张,我倒觉得她们比我紧张得多了。”
她笑了笑,到底在嬷嬷的催促下起身,慢悠悠地出去了:“夫人留步,不必送我了。”
唐子嫣只得站在院子外,看着胡桃儿慢吞吞地走着,没多久江元镇便走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还扶着胡桃儿上了马车,又叮嘱了马夫几句,怕是让他驾车平稳一点,别颠着郡主了,忍不住微微笑开了。
想起胡桃儿的话,确实身边人比她要紧张多了。
赵玄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唐子嫣的身边,低声说道:“这次出征,我原本打算留下元镇的。”
胡桃儿的双胎,按理说会提早出生,生产也更艰难一些。
赵玄凌有些担心,便想让江元镇留下来陪着她。
闻言,唐子嫣看向了他,猜测道:“江仆射拒绝了?”
赵玄凌点头:“他说若是不能跟在我身边一起杀敌,就愧为副将了。”
如此,他又怎能再拒绝江元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淮甸春
第一百八十八章淮甸春
等赵平安能够自己坐起来的时候,赵玄凌进宫的次数就更频密了,几乎每天都要进宫一次。
府里的气氛越发沉重,唐子嫣也明白,出征的日子只怕是越来越近了。
她扶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不免有些忧虑。
怀着赵平安的时候唐子嫣高高兴兴的,也没怎么难受。反倒如今怀着第二胎,却是睡不好吃不下。
或许赵玄凌要离开的消息,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了,整天变着法子的闹腾。
赵玄凌夜里回来,看见院子里微弱的烛灯还亮着,就知道唐子嫣还没睡,等着他回来。
他轻手轻脚地进去,便见她歪在软榻上,身上搭着一张薄薄的被子,昏昏欲睡。
伸手想要抱起唐子嫣上床榻,她却被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将军回来了?”
“不是让你早些睡,不必等我回来了?”赵玄凌抚上她越发瘦削苍白的脸庞,关切地说道。
唐子嫣笑笑,摇头道:“反正我睡不着,等着将军回来才能睡得踏实些。”
“孩子又闹你了?”赵玄凌抚了抚她的肚子,轻声问道。
“这小子调皮着呢,时不时要闹腾一下。”唐子嫣刚说完,就觉得肚皮一疼,不由皱眉。
赵玄凌的大掌感觉到微微的震动,不由一愣:“孩子这是在肚子里动了?”
“是啊,这时候总会动一动,可能睡得不舒服翻身了吧。”唐子嫣微微笑着,赵玄凌只觉得惊奇,又抚了抚,感觉里面的小子终于睡了,没再胡闹,他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出征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约莫就在这两个月。”
唐子嫣早就预料到了,但是亲耳听见,总是不一样:“这时候出发,等到了边城,岂不是很冷?”
定国四季分明,冬天虽说下雪,却也不至于太寒冷。
反倒边城却因为四处荒芜,听说冷风刺骨,只怕定国的将士要难受多了,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了。
赵玄凌叹气,他原本也觉得春天再出发更好。可是新帝觉得出其不意更好,而且突厥也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绝不会这个时候出现,打一个措手不及,对定国更加有利。
“幸好已经准备了一批棉衣,这时候都能用上。”
唐子嫣之前做的棉衣和短靴,除了秘密的口袋不可能都缝上,但是保暖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手套之类的,怕是来不及了。”
她也来不及,勉强给赵玄凌做了一对皮手套,免得彻骨的冷雪冻住了双手,行动不便。
闻言,唐子嫣更是忧心忡忡,总觉得皇帝为了尽早立威,有些匆匆忙忙的,准备并不算很充分。
尤其定国将士不适应草原的寒冷,突厥人却是游刃有余,毕竟是他们族人生活了上百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比定国人更熟悉。
这次出征,只怕要艰难重重。
赵玄凌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怎么还是在边城呆了十年,冬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唐子嫣看着他,担心的是皇帝一意孤行,因为想要不顾一切地大败突厥,为此必然要牺牲许多许多的将士性命,来铺陈这条胜利的大道。
“郡主那边,就要娘子多分神看顾一下了。”
唐子嫣点头,答道:“这是必然的,将军让江仆射不必担心了。”
她想了想,又道:“恰好我和郡主都有孩子,将军和江仆射出征后,不若我搬去跟郡主住在一起,互相也有照应。”
赵玄凌点头,想着两个月后出征,她们两人互相照应着也好:“如此也好,我这就找元镇商量商量。”
江元镇跟胡桃儿商量后,两人都觉得极好。
唐子嫣打点了将军府,打算留下几个忠仆守着打扫看门,免得不长眼的宵小闯进来。
收拾收拾后,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赵平安如今坐得稳了,手边放几个简单的玩具,就能自己安安静静地玩大半天,不吵不闹。
缝制的新衣服已经穿上了,今儿戴了一顶虎头帽子,赵平安十分喜欢,抓在手里看了好一会,笑得露出两颗米粒一样的小牙。
唐子嫣亲了亲她的脸颊,抓起手边的玩具递了过去,赵平安稳稳接过,拿在手里一会,又递了过来。
两人耍了一阵,她看着天色渐黑,便吩咐霍嬷嬷摆饭。
赵玄凌估摸着,差不多是这个时辰回来了。
果不其然,刚摆了饭,赵玄凌就匆匆回来。
只是还没换上常服,他就走进内室,对唐子嫣道:“收拾东西,待会就搬去郡马府。”
唐子嫣一愣,连忙抱起赵平安,问道:“将军,难道皇上打算提早出发了?”
“对,就在今夜,秘密出京。”赵玄凌点头,并没有多说。
知道这是机密之事,唐子嫣也没多问,东西都是收拾停当的,霍嬷嬷再把手边常用的都带上,几人便能走了。
马车早就候在外头,驾车的是赵玄凌的属下。
赵玄凌扶着唐子嫣上马车,霍嬷嬷和翠竹拎着东西坐另一辆,唐子嫣便知道赵玄凌还有话要说,不由一手抱着赵平安,一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大掌。
赵玄凌深深地看着她,低声叮嘱道:“我在郡马府留了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们就是了。皇后也派了两个稳婆过来在府里住着,都是身家清白,祖宗几代都查明了的,能信得过。库房里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钥匙在郡主身边的嬷嬷手上,另外一条钥匙待会交给霍嬷嬷来保管。”
他说完,目光又落在唐子嫣的肚子上,惋惜道:“没能得到孩子出生,我很抱歉,不能陪着你。”
“我和孩子会好好的,在这里等着将军回来。”唐子嫣双眼微红,知道这时候不该哭,可是却忍不住。
赵玄凌紧紧握住她的手,只想着这段路能漫长一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可惜,马车很快还是到了郡马府前。
“好好保重,照顾自己和孩子,我会很快带着胜利归来。”赵玄凌凑过去吻了吻唐子嫣的嘴角,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怀里的赵平安伸手抓住赵玄凌的袖子,“咿咿呀呀”的比划着,他笑着低头也亲了亲赵平安的脸颊,她这才消停了,却盯着他很久,像是明白这个高大的爹爹要去很远的地方去了。
赵玄凌对上她黑溜溜的双眼,抚了抚赵平安的脸颊道:“乖乖的,听娘亲的话,爹爹很快回来。”
马车外面轻轻敲了两声,这是催促之意,再不能耽误了,赵玄凌只能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翻身上了马背,深深看了马车里的唐子嫣和赵平安一眼,带着江元镇一起离开了。
唐子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怀里的赵平安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对上马车旁边的霍嬷嬷担忧的眼神,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的,还有安儿陪着我。”
只盼着,赵玄凌能够很快大胜归来。
被霍嬷嬷扶着下了马车进了郡马府,胡桃儿正等在花厅,也没能出去送江元镇。
她的肚子更大了,光是走出院子这段路,就已经气喘吁吁,后腰快要断了,压得酸疼难受。
看见唐子嫣一双通红的眼睛,胡桃儿也有些伤感。
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没等江元镇看见,就得匆忙离去远赴战场。
“夫人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嬷嬷们都收拾好,缺了什么,只管让霍嬷嬷去取就是了,夫人不必跟我客气。”胡桃儿轻轻叹着,又道:“如今这府里,就我们两个互相照应着了,很不必说那些虚礼,我还得倚仗夫人帮忙呢。”
“郡主言重了,”唐子嫣看见她的肚子,也有些心惊胆战,赶紧劝着胡桃儿进去歇息了。
唐子嫣被领着去了隔壁的院子,稍微看了看,安排下去,把东西简单归置了,只觉得满心疲惫。
赵平安揉着眼,放在床榻里,很快就睡着了。
唐子嫣呆坐了一会,有些不习惯没有赵玄凌在身边。
只是他这一走,一年半载都别想回来,自己是时候习惯了。
给赵平安掖了掖被子,见她睡得香甜,唐子嫣躺在女儿身边,很快也昏昏欲睡。
正睡意朦胧,冷不丁霍嬷嬷进来,轻轻摇醒了她:“夫人,郡主似是发动了。”
“什么?”唐子嫣睡意全无,赶紧起身,又分府翠竹留在床榻边守着赵平安,她便简单披上外袍,赶紧去了隔壁的主院。
嬷嬷已经有条不紊地请来稳婆,又让厨房送来热水,一派井井有条,没有乱糟糟的,唐子嫣倒是松了口气:“嬷嬷,郡主如何了?”
“刚睡下,忽然让着肚子疼,让稳婆来看了,说是发动了,只是还得费一阵时间。”嬷嬷按照稳婆的吩咐,先切了参片在旁边备着,又赶紧让厨房准备了热食,给胡桃儿垫垫肚子。
毕竟要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吃饱了才有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下午会有第二更啦,今天又转冷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得胜令
第一百八十九章得胜令
唐子嫣闻言,点了点头,赶紧进了产房看胡桃儿。
胡桃儿正躺在床榻上,身下的羊水已经破了,身边的稳婆卷起袖子,满头大汗。
见她进来了,稳婆这才抬起头来,“夫人。”
“郡主怎么样了,”唐子嫣看着羊水破了,胡桃儿满头是汗,咬着一个木塞子,免得咬到舌头了,脸上满是疼痛的神色。
“底下还没开,要等一会儿。”稳婆是见惯这种场面的,也不至于惊慌。
只是胡桃儿的身份到底不一样,谨慎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唐子嫣微微颔首,江元镇前脚刚走,胡桃儿后脚就发动了。
只怕是江元镇离开的事,到底还是让胡桃儿难过了。
“太医已经在侧厅候着了?派人去宫中给太上太后禀报了吗?”
身后的嬷嬷回禀:“太医已经请来了,就在隔壁。宫中大门紧闭,只怕要明天一早才能送信进去。”
唐子嫣这才想起来,今夜不止皇宫,街上也是严密戒备,临时宵禁,送信的人只怕连府门都出不去。
“那就等明日一早,宫门一开,就给太上太后送信。”
看着产房里井井有条,也没她的什么事,唐子嫣便去前厅等着。
只是这一等,便是等了足足两个时辰,里面胡桃儿的叫声才断断续续地传来。
唐子嫣知道女人生孩子都不容易,没个半天也不可能,厨房已经送了热食点心过来,她也明白可能要要熬一熬了。
她眯了会眼,外头天色擦亮,送信的人已经出去了,只是胡桃儿的叫声扔在持续,不由有些心焦:“郡主还没生吗?”
霍嬷嬷去问了,面色凝重:“稳婆说孩子的位置不太正,郡主不会用力,孩子一直没能出来。”
再继续下去,对大人小孩都是一种负担。胡桃儿身子骨还好,只是孩子却是要撑不住的。
“快让稳婆想办法,”唐子嫣皱眉,可不能江元镇才把胡桃儿托付给自己,后脚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稳婆也是经验老道的,起初一点惊慌很快平复下来,双手按压着胡桃儿的小腹,慢慢捋顺,帮着她把孩子生出来:“郡主深呼吸,对,然后顺着奴婢双手的方向来用力。”
胡桃儿面色惨白,勉强感受着肚皮上的动作,跟随着用力。
她知道再拖下去,孩子就要危险了。
江元镇盼着这个孩子那么久,决不能让他们两个出事!
“快,郡主再用力,孩子的头已经看见了!”另外的稳婆双眼一亮,满脸惊喜。
唐子嫣在外面听见孩子的哭声,算是松了口气,霍嬷嬷也来禀道:“夫人,郡主第一个孩子出来了,是个小子。”
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应该也不会太难。
她面色一缓,就见胡桃儿身边一个丫鬟焦急来禀:“夫人,郡主晕过去了。”
唐子嫣险些把茶盏给摔了,赶紧起身道:“我去看看。”
丫鬟匆忙过去请太医到院外坐镇了,胡桃儿要是出了什么是事,她们这些下人也不能活命。
刚踏进房间,就听见胡桃儿凄厉的哭叫声,唐子嫣吓了一大跳。
稳婆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用襁褓裹住,低声说道:“第二孩子出来得晚了,摸着已经没气了。”
“快抱出去给太医看看,”胡桃儿好不容易生下来,总要看看有没办法救下。
急急抱了出去,老太医连忙接过,忽然把孩子翻过来,大掌在后背拍了拍。
丫鬟吓了一跳,见孩子似是吐出了什么东西,咳嗽了两下就小声哭了起来,不由大喜过望:“太好了,活过来了。”
她赶紧小心接过哭啼的孩子,抱了进去报喜:“郡主,活过来了!”
“大呼小叫做什么!”嬷嬷呵斥一声,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来:“恭喜郡主,两个都是小子。”
胡桃儿看着刚才奄奄一息的孩子,终于又活过来了,虽说小脸还泛着紫,哭声也虚弱,到底还在。
她接过孩子,放在身边,忍不住红了眼圈。
幸好刚才唐子嫣没有放弃,这个孩子才能抱住。听说孩子没气了,她只顾着伤心,嬷嬷们和稳婆都吓傻了,谁也忘了外头的太医。
“多谢夫人了,要不是夫人,这个孩子或许就要没命了。”
唐子嫣连忙摆手:“郡主言重了,我还是安儿的娘亲,能够理解郡主的感受。”
哪个母亲在失去孩子的时候,还能表现得冷静自持?
一时惊惶无措,沉浸在悲伤中是理所当然的事。
见胡桃儿满脸倦色,唐子嫣熬了一夜也累得很,便退了出来,回到院子里倒下就睡。
直到晌午,身边的赵平安弄了点动静,唐子嫣这才醒了过来。
她看着赵平安趴在床榻上,稍微动了动,手脚却互相绊着了,又摔了下去,然后又起身,慢慢向前爬。扭着小屁股,慢吞吞地爬了两步又摔了,再爬起来。
唐子嫣是发觉了,赵平安的性子倔强,摔倒了也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继续,直到成功才停下来。
爬了一会,她也累了,一屁股坐下,湿漉漉的黑眼睛看了过来,慢慢爬到唐子嫣的身边,撅着小屁股一点点爬到唐子嫣的身上来,便不动了。
唐子嫣一手托着她,笑了笑:“安儿真厉害,已经会爬了。”
赵平安似乎明白是在夸奖她,抬头咧着嘴对唐子嫣笑笑。
唐子嫣搂着她又睡了一会,不敢压着肚子,就把赵平安放在了身边,叫了霍嬷嬷来喂赵平安喝了点羊奶,又吃了点辅食。
赵平安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又坐在角落自己玩儿去了。
郡主的吃食自有人打理,太上太后接到消息后极为高兴,赏赐送了过来,还叫身边的嬷嬷过来瞧瞧,欢喜得不行。
两个小子都是黑发,只有小的那个眼珠子在太阳底下泛着一点点的蓝色,不仔细看便瞧不出来。
胡桃儿总算是松了口气,要是两个儿子发色眸色跟定国人不一样,以后在这里生活就要艰难一些。就算走仕途,估计都要苦难了。
大的壮实,小的因为噎住了呼吸不上来,比大哥要瘦弱一点,如今太医开了药浴泡着,吃得比大的少。
胡桃儿也更倾向于自己喂奶,可惜太上太后却不允许,说是她身子骨也虚弱,这时候把孩子给奶娘照顾就好。
奶娘也是太上太后身边的嬷嬷亲自挑选的,胡桃儿见过后,觉得都是齐整的人,便让她们照顾两个孩子,自己则是好好歇息了。
到底生下了双胎,又是头胎,胡桃儿身子再健壮也有些受不住,足足躺了好几天才能起身。
她也不忘吩咐嬷嬷别怠慢了唐子嫣,而且唐子嫣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得小心伺候着,吃食也要注意一些。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胡桃儿刚出了月子,就下起了第一场雪。
唐子嫣看着外面大雪纷飞,想到这时候,赵玄凌等人应该快到边城了。
即便有准备好棉衣,她也担心赵玄凌会不会饿着冷着。
吹了一口热气,唐子嫣看见赵平安趴在床榻上,眼巴巴瞅着窗外的大雪,满眼好奇。
她上前抱起赵平安,走到窗口,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上,很快融化消失不见了。
赵平安“咿咿呀呀”地说着别人都不懂的话,想要伸手去接雪花,可惜小手太短了,先窗棂都没碰着,不满地挥舞着小手。
“大雪兆丰年,看来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胡桃儿笑着进来,逗了逗赵平安,对唐子嫣说道。
唐子嫣点头,又是一年丰收,边城的粮草便缺不了。
“夫人不必担心,赵将军身经百战,突厥却是元气大伤,没有二王子的谋划,没有娜塔公主的英勇杀敌,困难会少许多。”胡桃儿虽是告诉她,何曾不是安慰自己?
没有了凌承安,没有了娜塔公主,定国的胜算会增加许多,却不一定能减少任何的伤亡。
一想到江元镇可能会受伤,胡桃儿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只能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两个孩子的身上,让自己累一点,再累一点,才能睡着。
看见有些憔悴的唐子嫣,胡桃儿便明白,担惊受怕的人不只有她一个。
“我明白的,”听着胡桃儿安慰的话,唐子嫣感激地笑笑。
前线的捷报每隔一个月便会传来,大大小小的几场交战都是我方赢了。
京中一派喜庆,大家都说突厥人就是纸糊的,如今是节节败退。
唐子嫣却不这么想,定国与突厥交手几十年,也就赵玄凌勉强打退了三十里,哪里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这一场场的胜利,只怕都是用将士的性命换来的。
她能做的,就是日夜祈祷着赵玄凌的平安,照顾好赵平安,然后让自己好好的,让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生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稍后会有第三更……
媚于不会坑的啦,亲们放心!
第一百九十章 包子铺
第一百九十章 包子铺
“娘……娘……”
赵平安小手扶着墙,犹豫地看着不远处的唐子嫣,嘴里低声呼唤着,不敢迈出第一步。
唐子嫣拍拍手掌,扶着腰不能蹲下,对她笑着鼓励道,“安儿,到娘亲这里来。”
赵平安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不敢放手,“娘,抱。”
她见唐子嫣不动,抿了抿小嘴,有点疑惑娘亲为何不像平日那样把自己抱起来。
唐子嫣叹了口气,赵平安过几天就要周岁了,很快就要进宫,这时候学走路不免急了一点。
但是她想要在赵平安进宫前,能够看见女儿学会走路。
不然赵平安一辈子第一次尝试走路的样子,唐子嫣便要看不见了。
她是着急,所以也只能勉强赵平安了。
赵平安看着唐子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心里焦急,终于迈开一小步,松开了扶着墙壁的双手。
还没走一步,她就双脚一软,摔在了软软的地毯上。
摔得不疼,但是没能走过去,让赵平安有点沮丧。
她想了想,索性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唐子嫣的脚步,张开了双手:“娘。”
唐子嫣苦笑,果然是自己太焦急了,她伸手抚着赵平安的小脑袋,身边的霍嬷嬷就把赵平安抱了起来。
“夫人身子重,还是奴婢来抱小小姐吧。”
霍嬷嬷怕赵平安年纪小不懂事,双脚不小心踹到唐子嫣的肚子就不好了。
估摸着,唐子嫣也是这几天发动了。
胡桃儿早早就准备好,把上回的稳婆又请了过来,就在后院住着。
太医也是请到了另外的的院子,免得唐子嫣提早发动,再手忙脚乱去请就不好了。
唐子嫣扶着腰慢慢坐下,低声问道:“安儿的周岁宴已经准备妥当了?”
“是,夫人。”霍嬷嬷也知道了赵平安周岁后要进宫的事,不免有些伤感,这次的周岁宴也办得十分盛大,别委屈了小小姐。
她摸着肚子,笑道:“只盼着安儿的弟弟,别在周岁宴的时候也急着出来捣乱就好。”
赵平安听得懵懵懂懂的,看见唐子嫣微笑,她也咧嘴跟着笑了起来。
周岁宴是胡桃儿帮忙筹备的,请来的官夫人不少,热热闹闹的。
反正京中因为打仗的关系,气氛一派凝重,难得有喜庆事,不少夫人也愿意来沾沾喜气,乐呵乐呵。
赵平安穿着一身大红的褂子,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一张脸圆鼓鼓的,十分可人。
不少夫人看见了,都争着抱一包。
赵平安还不哭不闹,谁抱了也安安静静地窝在别人的怀抱里。
夫人们看着,不由赞道:“真是乖巧的孩子,赵夫人有福气了。”
这位赵夫人实在嫁了一个好丈夫,如今赵玄凌跟着皇帝出征,少不得回来又论功赏赐。
已经是正一品柱国将军,又承了爵,再不能往上升了,但是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却是不一样的。
再就是赵平安乖巧听话不说,当初也是经过一番惊险,唐子嫣还是把她平平安安生下来了,如今又怀上了一个小子,叫人羡慕不已。
赵平安被抱了一圈,夸了一圈,小脸红扑扑的,身边的翠竹满手抱着夫人们送的见面礼,都是些亮晶晶的玩意儿,不算名贵,却也小巧精致。
霍嬷嬷抱着赵平安坐在地毯上,周围铺了一大堆的小东西,唐子嫣在旁边鼓励她道:“安儿,挑你喜欢的东西拿着就好。”
她催促了几句,赵平安才撅着屁股慢吞吞爬了过去。
从胭脂盒子,首饰宝石,书册和毛笔,还有一把小匕首,散落了一地。
赵平安看花了眼,小脸瞅着这边,又瞅着那边,十分苦恼选哪一样。
等唐子嫣以为她什么都不选的时候,赵平安动了。
她像是看见什么好东西一样,飞快地向前爬,到了地方,小手一把抓住了,抱在怀里。
唐子嫣仔细看了,不由哭笑不得。
赵平安抓紧的,居然是那把小匕首。
该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对舞刀弄枪特别有兴趣?
夫人们也是面面相觑,只见过周岁的男童抓起小木刀,没想到赵府更厉害,直接就拿出真匕首来。
沉默片刻,很多人立刻又堆起笑,夸赞赵平安巾帼不让须眉云云。
唐子嫣一一答谢,被赵平安这一下也弄得啼笑皆非。
只是想到周岁过后的离别,她就忍不住有些惆怅。
宫里也没急着来接赵平安,等了几天,这才派人过来。
唐子嫣抱着赵平安,这几天都没离身。
想到赵平安到宫中,刚离了自己身边,只怕要不适应的,会不会天天哭喊着找她?
没敢亲手把赵平安抱出去,唐子嫣把她交给了霍嬷嬷。
她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床榻上,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
唐子嫣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忽然感觉肚子一疼,不由抱着肚子低呼一声。
外头的翠竹见了,赶紧进来一看,不由慌张地扶住了她:“夫人,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动了,快去叫嬷嬷。”
唐子嫣勉强说完,已经疼得满头大汗。
她没想到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居然是赵平安要被送走的时候急着出来。
莫非是感觉到姐姐要走了,所以急着出来见她吗?
霍嬷嬷这边正要把赵平安交给宫里头的嬷嬷,便见翠竹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嬷嬷,夫人发动了。”
“什么?”霍嬷嬷也有些为难,宫里的嬷嬷一愣,倒是有些为难。
她便道:“两位嬷嬷不若在侧厅帮着照顾一下小小姐,等夫人平安生下少爷后再回宫不迟。”
宫里的老嬷嬷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可以,嬷嬷去忙吧。”
如果就这样回宫,传了出去,只怕会让人以为太上太后和皇帝十分心狠,唐子嫣这要生孩子,就急着把别人女儿带走。
留下等着唐子嫣平安剩下孩子再走,总要好一些,不然她们急着回去,怕是要被太上太后责罚的。
先派了送她们来的太监回宫报信,两位嬷嬷就带着赵平安在侧厅等着。
唐子嫣听说赵平安还没送走,还在府里,也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只是一这阵的疼痛叫她也胡思乱想不了,被霍嬷嬷扶着躺在床榻上,稳婆已经过来了。
胡桃儿听说唐子嫣发动了,也赶紧过来,看见两个宫里的嬷嬷也是一愣,转而想到赵平安要被送进宫里,没想到唐子嫣这时候却有了动静。
倒是挑了个好时候,瞅着也是个好孩子。
唐子嫣这是第二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生出来却容易多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没让唐子嫣疼多久,孩子就落地了。
听着哭声,就知道是个健壮的小子。
稳婆抱着孩子,也笑道:“恭喜夫人,少爷哭声嘹亮,以后必定是个小勇士。”
唐子嫣累得只能点了点头,胡桃儿也进来恭喜她,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是个壮实的,也十分欢喜:“这哭声真够厉害的,老远就听见了,是个健壮的小子,也能继承将军的衣钵。”
说完,胡桃儿嘴边的笑容淡了些,低声道:“侧厅候着的嬷嬷,我替夫人送一送。正好我许久没去见见太上太后了,怕是念着那两个小子呢。”
唐子嫣感激地看了胡桃儿一眼,这是帮她去宫里瞅瞅,看看赵平安住的地方,身边又是谁来伺候。她如今不能出门,只能请胡桃儿能帮这个忙了。
胡桃儿带着两个儿子,跟随宫里的嬷嬷回去。
太上太后看着她,哪能不知道胡桃儿在想什么,先是瞅瞅还睡着的两个小子:“大的像你,小的像江仆射。”
胡桃儿好笑,两个孩子刚长开,长得极为相似,都跟江元镇有五六分相似。太上太后却非要说壮士的大哥是像她,虚弱的弟弟像江元镇,算得上是偏心了。
“你要说什么我也明白,让赵夫人安心便好,她的女儿在宫里,只会锦衣玉食,照顾妥当。还有皇后盯着呢,她比我更上心。”太上太后想到皇后难产后,终于缓过来了,如今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由赶到欣慰。
子孙自有子孙的福气,太上太后也不想管这些,安心住着,膝下又有孝顺的儿孙时常来看她,这就足够了。皇帝让她做什么,也就听着照做,反正不会亏待了赵平安去。
她瞅着熟睡的赵平安,小脸颊红扑扑的十分可爱,看着就心喜:“是个好孩子,若非皇后底下是三个小子,让她一并养着也是极好的。”
这边说着,就有嬷嬷来禀,太子过来请安了。
太上太后笑着一叠声让人把太子请进来,胡桃儿瞅见一个小小的男童穿着一件金黄的褂子,短小的双腿扶着门槛走过来,不让身后的侍从抱他过去,板着脸一本正经给太上太后请安。
只是个子小,脸蛋白包子一样圆圆的,却一直绷着,实在可爱得紧。
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小的男童,应该是二皇子了,他学着太子的模样行礼,可是摇摇摆摆的,不留神摔了个跟头,扁着嘴努力没哭出声,灰溜溜爬起来。
太上太后忍不住笑了,胡桃儿也是忍得肚子疼。
听见太上太后的笑声,二皇子双眼湿漉漉的,险些就要哭出来。
太子见弟弟要哭了,赶紧看向嬷嬷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拉着二皇子上前问道:“这是新来的妹妹?”
二皇子瞅见漂亮的赵平安,好奇地踮起脚尖,倒是忘记了哭。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可以叫包子们的初次见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喜春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喜春来
二皇子瞅着新来的妹妹长得比自己还小,红扑扑的小脸十分漂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柔软的触感叫他喜欢得紧,又用手指头戳了戳,直戳到赵平安脸颊红了,太子看不过眼,抓住弟弟的手皱眉道,“戳着疼,不要欺负妹妹。”
二皇子看着妹妹的脸颊红了一小片,也有点不好意思。
赵平安别戳得不舒服,慢慢醒了过来。没看见娘亲,反而被抱在一个陌生嬷嬷的怀里,眼前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哥哥。
她觉得奇怪,到处打量了一番,没看见唐子嫣,扁着嘴,双眼红彤彤的便哭了起来。
二皇子彻底傻眼了,怎么妹妹哭了?
他手足无措,把腰上挂着的玉佩拿起来哄着赵平安:“妹妹,这个好看,摸在手里暖暖的。”
赵平安看了一眼,不敢兴趣,继续哭道:“娘……娘……”
二皇子歪着头,不明白漂亮妹妹怎么叫娘娘?
他看着太上太后,又看着太子哥哥,一脸懵懂,到底还是把暖玉解下来,塞到赵平安的手里。
手里塞的玉佩暖暖的,赵平安好奇得看了看,居然收了眼泪,认认真真地把玩,又贴在脸颊上,暖暖的叫她很舒服。
二皇子看自己把妹妹哄得不哭了,笑眯眯地道:“太子哥哥,妹妹不哭了。”
“乖,”太子摸摸弟弟的小脑袋,一副小大人夸奖他的模样,又叫太上太后和胡桃儿忍俊不禁。
太上太后一脸欣慰,对胡桃儿笑道:“看看,这三个孩子相处得不错,只管让赵夫人放心。这个孩子叫安儿是吧?只是在宫里小住一阵,赵夫人若是想了,递个牌子进来见一见也是可以的。”
胡桃儿点头,知道赵平安不是一直被留在宫里,这便放心了。
她弯下腰,对把玩着玉佩的赵平安低声道:“安儿留在这里陪哥哥们玩,乖乖的,等你娘亲来接你,知道了吗?”
不知道赵平安挺进去了多少,小孩子的脸就像五月天,说笑就笑,说哭就哭。
看着她没再哭了,只记得玩着手里的玉佩,胡桃儿摸摸赵平安的脸颊,笑道:“有劳太子和二皇子好好照顾妹妹,别让她太想家总是哭了。”
太子认真地答应下来,二皇子也跟着点头,嚷嚷道:“我会照顾好妹妹的,有好吃好玩的,一定分一半给妹妹。”
胡桃儿笑笑,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唐子嫣听了她的话,知道赵平安在皇宫里不会住很久,这才松了口气。
又听说赵平安进了两位皇子的眼缘,三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她不由笑笑:“三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倒是能玩在一起。”
胡桃儿摇头,笑道:“太子年纪小小,已经要开始正统的学习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早上四更天要起来练武一个时辰,扎马半个时辰,然后开始念书,晌午休息半个时辰,下午继续念书一直到天黑才能歇着。还得写大字,温书,背书,也就在睡前一个时辰能够跟二皇子和安儿说说话。倒是二皇子如今还没进学,晌午跟着太子扎马步,下午能跟安儿玩一玩。”
她说着,又忍不住笑了:“二皇子每天嚷嚷跟弟弟玩,可是三皇子还不会翻身,更别提会跑会跳会说话了。如今宫里多了一个能说话能笑的妹妹,他可高兴了。过阵子等安儿会走路了,只怕二皇子要带着她满皇宫的到处乱跑。太上太后提起的时候,也是头疼。”
二皇子实在太皮了,趁着嬷嬷和奶娘不注意,不是躲到假山里面,就是悄悄去爬树抓虫子,还有把皇后喜欢的花儿都摘下来,辣手摧花,好几盆名贵的花儿都被他弄得惨不忍睹。
皇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如今多了一个漂亮妹妹,二皇子算是能安生些,后花园的花儿也终于能逃过一劫了。
唐子嫣想到赵平安撒丫子在皇宫里跟着二皇子到处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只要能让赵平安快活一些,这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定国的贵女规矩不算很多,小时候更是宽松些,也都不怎么束缚着。
太子也十分有心,听说时不时抽空去看看赵平安,今儿给她送小花鼓,明儿送头花。也训斥二皇子不要带着妹妹玩得太凶,自从赵平安跌跌撞撞能走之后,他们就更是手拉手在皇宫里四处乱跑,滚得浑身都是泥巴和草屑回来,叫人十分头疼,每天晚上都得仔仔细细地刷一遍才行。
不过赵平安总算不想家,也不会总去找唐子嫣,夜里睡得安稳了,不再哭闹。
白天有小哥哥陪着,饿了有香喷喷又甜丝丝的点心,身边的嬷嬷慈祥又温柔,赵平安在宫里过得如鱼得水。
唐子嫣真担心赵平安玩得如此尽兴,等能回家的时候,只怕会舍不得皇宫,不乐意回来了。
她也时不时托胡桃儿送些小玩意进去给赵平安,虽说宫里要什么都是有的,也不缺赵平安的吃穿,但是总算是自己的一片慈母心,不做些什么,唐子嫣很难静下心来。
等唐子嫣出了月子,前线的捷报又再度传来。
定国将士把突厥击退百里,赵玄凌更是乘胜追击,狠狠重创了突厥人。
听到消息,百姓一片欢腾,只道赵将军不愧是战神,让突厥人有去无回。
唐子嫣也在忐忑中,收到了赵玄凌的家书。辗转了数月,这才落在她的手里。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笺,上面只有一个“安”字。
既是跟自己报了平安,也是在思念赵平安之意。
唐子嫣把信笺放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遥远之地,赵玄凌对她和赵平安的思念之意。
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把这封信笺藏在锦盒里,细致地保存好。
至于回信,唐子嫣想了许久,迟迟没有下笔。
该说说赵平安已经被接进宫里,有太上太后盯着,有皇后照佛,也有两位皇子的照顾,过得还算不错?
该说说赵平新已经满月了,满月宴只请了寥寥几个熟人,简单度过了?
该说说府里一切都好,自己到底还是搬回了将军府,时不时去郡马府串串门,跟胡桃儿聊聊?
该说说京中都说他是大英雄,定国的第一勇士,更加受人尊敬和爱戴了?
唐子嫣想了又想,到底没有下笔,没有些这封回信。
没必要让赵平安的事,叫赵玄凌过得不痛快。
赵平安会被接进宫里,何曾不是作为筹码,让赵玄凌更英勇杀敌,不敢背叛君王?
虽说这是君王之道,无奈的约束之举,也叫人心里不舒服。
她该庆幸,赵平新出生得晚,被接进皇宫的才会是赵平安,而非赵家的长孙吗?
翠竹怕唐子嫣想念赵平安,便经常把府外的趣事来给她逗趣。
这天她回来,看见唐子嫣正绣着给赵平新的小衣裳,是一件宝蓝色的褂子,小少爷再长大一点就能穿了。
不比赵平安的乖巧安静,赵平新闹腾得很。
白天呼呼大睡,夜里就开始哭闹,嗓门还极大,不把一院子的人吵醒就不会善罢甘休。
好不容易喂饱了,换了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裳,又精神奕奕地要跟人玩一会才肯睡,还得哄着,实在叫人头疼。
霍嬷嬷怕赵平新吵着好不容易睡下的唐子嫣,便把他挪到隔壁的院子去,多叫了两个跑腿的丫鬟盯着,她跟翠竹轮流去看顾,倒也相安无事。
翠竹一进来,未语先笑:“夫人可不知道,外头热闹极了。”
“这是有什么好事了吗?”唐子嫣放下针线,揉了揉酸软的肩头,笑着问道。
“吕府嫁女,在府内摆筵席,说是要嫁到平昌去。”翠竹打听了一番,十分意外。
唐子嫣亦然,奇怪道:“吕家哪一位姑娘要出嫁?”
吕家嫁女,居然没来请赵家人,只怕上回的事叫吕老太太心里不痛快,也就没给他们下帖子了。
翠竹知道了,也有些不高兴。怎么说两家也算是姻亲,有事求着的时候就上门,府里有喜事却不知道下帖子来请唐子嫣过府吗?
亲疏一看,就能瞧出来了。
“是上回来的那一位吕小姐,只是嫁到平昌,真够远的。”
“确实很远,”唐子嫣恍惚想了一下,远嫁的原来是吕初珍。
估计吕初珍上门求嫁给赵玄凌的事,在京中是有人知道了,这才不要出门子,便把目光放在远处。
平昌在北边也算昌盛繁华,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吕老夫人倒是选了一个好地方。
“说是那边府尹的长子,也是相当体面的。”翠竹说着,又双手比划着道:“光是嫁妆,足足就一百抬,实在够风光的,对方显然也是财大气粗。”
吕家早就没落,这一百抬少不得夫家来添置。显然,吕初珍也十分受宠了,还没过门,就被夫家如此厚待着。
唐子嫣以为这件喜事不过尔尔,谁知道没过两天,翠竹又嘟嚷道:“夫人,吕小姐闹着寻死也不愿意远嫁,寻死觅活的,偏偏挑在夫家派人来接她这一天来闹,这门婚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吹了。”
夫家人的面子实在过不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解除婚约。
唐子嫣倒没想到临出嫁了,吕初珍才开始闹起事来,不由奇怪:“嫁的人家不是挺好的,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早不反悔,迟不反悔,硬是挑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吕初珍是不是打听到别的事来了。
胡桃儿正好上门来做客,也是听说了吕家的热闹,给唐子嫣说说:“平昌那么多好姑娘,为何特地跑到这边来挑了吕家的小姐做媳妇?听说长子坡脚,是从娘胎出来的毛病。只是也不算什么大毛病,走路看不出来,跑起来才有些颠颠的。”
只是男儿身上有这么一点缺陷,以后就不能为官。不走仕途,又不能考取功名,跟废人无异。
就算府尹偏心点,财产多给长子,也弥补不了,总不能叫人坐吃山空。
吕初珍原本打听到夫君的身份,心里还算比较满意,府尹的长子,又十分偏爱的,以后家产大部分都是自家的。可是昨天听说这人的腿有问题,立刻就不乐意了。
不能出仕,整天窝在家里,跟废人一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她心里也存着一股气,不可能嫁一个像赵玄凌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也要有一官半职,叫自己以后也能有个三四品的夫人当当。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吕初珍哭着闹着,说什么都不愿意嫁了。
胡桃儿听说的时候,也忍不住笑了。
这个吕初珍该说是眼高于顶,还是看不清现下?
吕家都开始走向衰败了,吕初珍之前又闹着要当赵玄凌的妾,一般的高门大户哪里敢要这样的媳妇?
府尹的官职不高,却是有实权的。在平常那样繁华的地方,油水不少,以后过日子只会舒舒服服的。
而且嫁过去就是长媳妇,熬到婆婆去了,就是府里掌家夫人了。
嫁过去之前,府尹都承诺了,家中大部分财产都是长子的,吕初珍不愁吃穿,锦衣玉食,不知道要过得多惬意。
偏偏还开始纠结夫君的坡脚了,她也不想想,若非长子的腿有问题,什么好姑娘娶不了?
“这个吕小姐,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胡桃儿凉凉地说着,便没再多言。
吕初珍不愿意,多的是好姑娘想嫁过去。
只是落了府尹的面子,也不知道她以后想要嫁到哪里去。
就算那位长公子是个坡脚,也是个有心气的男儿,怎会死皮赖脸让吕初珍非要嫁过去?
果不其然,没多久对方就来信,说是这门亲事,既然吕初珍不愿意,他们也不勉强。
未免姑娘家面子不好看,让吕家主动退亲便好,嫁妆也就不收回来了,纯属留下来给吕初珍添妆,祝福她能另寻良婿云云。
吕老太太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吕初珍却是高兴了。
好不容易寻来的好夫婿,硬生生给吕初珍毁了。
瞧吕初珍高高兴兴的样子,吕老夫人索性撒手不管,再不主动张罗她的婚事了。
以后挑来挑去,年纪越是年长,越是难挑。等年纪再不能等,快要成老姑娘了,才急急忙忙挑了一个继室去当,叫吕初珍欲哭无泪,后悔不迭,这是后话不提。
胡桃儿许久没收到江元镇报平安的信笺,忍不住来寻唐子嫣。
唐子嫣闻言,也是摇头:“边城送信回来不容易,说不准在路上丢了,又或是战事紧张,来不及写信。”
胡桃儿听着,更是忧心。虽说前头总是捷报送回来,她提起的心却一直不能落下来。
这阵子小儿又反反复复的病了,叫她有些心力憔悴,加上没等到江元镇的信笺,更是忐忑不安,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唐子嫣看不过眼,劝着胡桃儿道:“郡主如此,倒是叫江仆射回来要怪责我的。”
她又让霍嬷嬷随胡桃儿回去帮忙照顾,毕竟当初赵平安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也不好,都是霍嬷嬷一点点精细地养着,才慢慢好起来的:“这事急不得,郡主首先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如何能照顾得了两个孩子?”
胡桃儿这才释然了一些,用心照顾着两个孩子,再不去胡思乱想。
等小儿好了一些,霍嬷嬷亲自手把手教会了两个奶嬷嬷,这才回到了唐子嫣的身边。
看着赵平新一点点长大,会抬头了,会翻身了,会爬走了,白白胖胖的,夜里也再不会哭闹,唐子嫣便觉得欣慰。
他尤其喜欢粘着唐子嫣,只要唐子嫣坐在身边,赵平新就安安静静的,自己玩耍,若是抬头不见了她,就要哭闹起来,闹得唐子嫣不敢离开他的视线太远。
等到夏日炎炎来临,她才再收到了赵玄凌的信笺,简单写了几句,笔记潦草。只说一切安好,让唐子嫣安心等着他回来。
唐子嫣拿着信笺,足足看了好几遍,这才含泪笑了。
赵玄凌终于,要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稍后会有第二更哦!
第一百九十二章 普天乐
第一百九十二章普天乐
听说赵玄凌要回来,江元镇只怕也是跟着的,胡桃儿便喜不胜收,早早就张罗着收拾院子,又让厨房采买江元镇喜欢的吃食。
唐子嫣也忙碌起来,给赵平新做了两身新衣裳,又递了牌子进宫,想接赵平安回来迎接赵玄凌的归来。
皇后和太上太后自然满口答应,听说皇帝要班师回朝了,也是松了口气。
前前后后一年多,终于是回来了。
这比原先计划的时间,要早得多了,可见一切顺利。
新帝先抵达京中,百姓夹道欢迎,别提多热闹了。
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除去了定国附近的一颗毒瘤,再也不必去西边的时候心惊胆战,谁能不高兴?
尤其做买卖的,更是高兴。
新帝面容带着一丝沧桑,身上尤带着风霜,甚至若有似无的煞气,十足的威严,叫百姓一个个噤声叩头,甚是恭敬。
唐子嫣在府里等不住,索性坐马车出来,可是路上都是人,马车走到半路就过不去了,便带上纱帽,被翠竹搀扶着挤出人群。
“夫人,没看见将军大人的?”翠竹张望了许久,没见赵玄凌不由奇怪:“难不成还在后头,皇上先回来了?”
“有可能,”唐子嫣也是心急如焚,以前在家里等着的时候,就一直盼望着这一天。还没说要回来,她还耐得住。如今说就要到家门口了,反而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赵玄凌的跟前去。
她看了又看,还是没见赵玄凌,不由满腹疑惑:“我们先回去,将军可能明儿才到。”
翠竹正要扶着唐子嫣离开,忽然眼尖,指着远处道:“夫人,那不是仆射大人吗?”
唐子嫣一愣,远远一望,果真是江元镇。
他又瘦又黑,显然吃了一番苦头,感觉到视线,望见唐子嫣,赶紧翻身下马挤出人群走了过来:“嫂子,跟我来!”
江元镇说完,掉头就在前面带路。
唐子嫣心下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急急跟在后面。
他带着唐子嫣去了后面跟着的马车,示意她上去,声音有些凝重:“大哥就在车里,嫂子见了,别太惊讶为好。”
江元镇说着,声线低了下去。
唐子嫣听说赵玄凌在里面,立刻上了马车,一进去,她眼圈就忍不住红了。
赵玄凌躺在被褥上,面色黝黑,身上换了一件锦袍,远远的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
她哪想猜不出,赵玄凌这是受伤了?
而且这伤,看着就不轻。
唐子嫣跪坐在他的跟前,赵玄凌昏昏沉沉地睡着,连自己在旁边都没醒来,平日如此警惕的他,可见有多虚弱,受的伤有多重了。
她哆嗦着手,不敢碰赵玄凌,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赵玄凌也瘦了很多,嘴唇干裂,一路赶回来,身上又有伤,只怕过得并不好。
唐子嫣看着旁边炉子上温着的热水,用指头沾了沾,抚上他的嘴唇,好歹沾湿了一些,看着没那么难受。
赵玄凌下意识地舔了舔,她帮忙喂了点水,他才缓缓醒转过来。
看到唐子嫣的身影,还以为在梦中,恍然了一会,赵玄凌才算彻底醒了,苦笑道:“原本想叫元镇瞒着你的,没想到刚回来,他就告诉你了。”
马车再次开始慢慢向前走,外面的声音却渐渐远了,显然拐到了跟皇帝的步辇不同的地方去,避开了人潮。
唐子嫣红了眼,抓着他的手道:“将军还想瞒着我?到底伤哪里了?有让太医看过了吗?”
赵玄凌点头,回握了她的手:“没事的,只是看着可怕,并没伤到底子。”
“将军说了不算,我要看过了才行。”唐子嫣满腹忧心,说什么都要看见伤口。
赵玄凌拗不住她,只能说出了伤处,正是右肩。
也到了该换药的时候,他索性让唐子嫣帮忙。
唐子嫣小心翼翼地脱掉赵玄凌的上衣,解开了包扎伤处的白布,看到他的肩头狰狞的伤口,一直蔓延到胸口。只要再往右一寸,很可能就会伤到心脉,可见这一刀究竟有多凶险!
她又忍不住红了眼,一点点替赵玄凌抹上药。
见唐子嫣伤心,他便不在意地笑道:“还是你来上药合适些,娘子不知道底下的小子都是粗人,一个个动作别提多粗鲁了,让伤口裂开了两回,气得随军的太医险些要用银针戳得小子们满头包。元镇倒是还可以,不过他事情也多。对了,他也提了品级,以后就不能叫江仆射,而是江将军了。”
从四品的仆射到正四品的怀远将军,中间不过一年多,也是极为少见的。
“元镇立了大功,只是不愿意居功,这才只提了半级。”
赵玄凌正侃侃而谈,忽然听见唐子嫣低声问道:“将军,这伤口到底怎么来的?”
他一怔,撇开脸不敢看唐子嫣的双眼,低声答道:“当时两军僵着,将士死伤惨重。突厥人是倾巢而出,想要来个鱼死网破。若是继续下去,定国就算赢了,也是虽胜尤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所以我和皇上商议,擒贼先擒王,把突厥的首领拿下。对方群龙无首,再是彪悍,也是一盘散沙,逐个击破便能减少伤亡。”
唐子嫣听着,不由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所以将军自动请缨,孤身涉险去杀突厥首领?”
赵玄凌就知道,以她的聪慧和对自己的了解,一下子就能猜出来,便慢吞吞地点头了:“不错,军中武艺最高的,是我。对突厥最为熟悉的,是我。能够单枪匹马对付突厥首领的,也只有我。”
若非如此,只怕这次远征,没个三五年僵持着不可能这么快能结束。
这对定国的消耗太大了,加上新帝登基不就,根基不算太稳固。即便宫中有太上太皇帮忙盯着,也不能够离开三五年那么久,只能中途班师回朝,这对军队的士气也有极大的影响。
休整一两年再出发,突厥也缓过气来,更是难对付,倒不如一鼓作气势如虎,将突厥首领斩于刀下,叫他们士气大减。没了首领的统筹,各个部落谁也不服谁,最后只能一败涂地。
唐子嫣不知道该说赵玄凌太英勇,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还是说为了定国鞠躬尽瘁,才是他想要的,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儿,吁了口气道:“幸好将军没事,不然我和两个孩子怎么办?”
赵玄凌看着她,缓缓笑了,紧紧握住唐子嫣的手道:“我还想让安儿和新儿再多些弟弟妹妹,哪里舍得丢下娘子,独自先离去?”
唐子嫣愣是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无奈地道:“将军记得就好,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正是因为这里有你们,我才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的。”
战争拖得久了,民不聊生,受苦的只会是大后方的百姓,也包括唐子嫣和孩子们。
赵玄凌不想如此,干脆地速战速决。这个建议,起初江元镇也是极力反对,最后妥协后也打算由他去做这件事,被赵玄凌婉拒了。
江元镇确实胆大心细,武艺也只在他之下。
但是比起对突厥的熟悉,却不及赵玄凌。
赵玄凌也提醒他道:“府里那两个双生子,你还没来得及去见一见,更不能去冒险了。”
那个时候,江元镇红着眼险些就哭了出来,到底还是在外围做了接应赵玄凌的人,绝不允许有人借此伤了老大。
除了赵玄凌和他自己,江元镇谁都不相信。
赵玄凌低头看着伤口,又道:“杀了突厥首领离开的时候,没想到突厥的援军正好赶来。幸好只是打头的士兵,人数并不多,我这才逃了出来。”
只是逃出来的代价,是他险些送了命。
江元镇当时负责断后,硬是把赵玄凌从尸堆里拽起来,两人这才从箭雨中逃出生天。
“元镇帮我挡了羽箭,庆幸的不是勾箭,不然他的伤也不比我轻。”赵玄凌说的轻描淡写,唐子嫣却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
“回头我要好好感谢他,救了将军一命。”
唐子嫣紧紧握住他的手,又低声问道:“将军回来后,是不是再也不走了?”
“是,再也不走了。”赵玄凌对她笑笑,又凑到唐子嫣的耳边轻语:“回去后,我们就去宫里把赵平安接回来。若是皇上不同意,我这个一品柱国大将军也不做了。反正受了重伤,太医说我的右臂不能像以往那么灵活,武艺要大打折扣,再不能从军了。”
唐子嫣一听,又红了眼圈,却又见赵玄凌眨眨眼道:“老太医的小儿子当初非要闹着从军,跑到边城来投奔我,被我劝阻了,谁料到不知天高地厚地打晕了一个士兵乔装混进了战场,是我无意中救下的,他自然是向着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不过是夸大一点伤情,并不为过。”
她听着,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赵玄凌这一招也是对的,身受重伤,以后不能再从军,到底减轻了在将士中的位置。
加上这次定国大胜,新帝名望上涨,远远压过了赵玄凌,对他的猜忌也要减低了不少,自然乐于把赵平安送回来。
赵玄凌自从学会了示弱后,简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连自己都差点被骗了。
唐子嫣瞪了他一眼,只是想到赵平安能回来,赵玄凌也在身边,一家子能团聚,就觉得满心的欢喜。
马车停在将军府前,她没想到江元镇还在,耷拉着脑袋,一看见唐子嫣就赶紧抱拳道:“嫂子,是我没照顾好老大,让他受伤了。”
唐子嫣奇怪,刚才赵玄凌不是说江元镇帮忙挡了羽箭,怎么如今还来道歉?
“江将军说什么呢,若不是有你在,将军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江元镇一脸疑惑,瞥见赵玄凌对他使眼色,皱着一张脸,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唐子嫣回头看见赵玄凌,立刻就知道这男人骗了自己!
说什么江元镇救了他,明明就是赵玄凌替江元镇挡了一刀!
她深吸了口气,在江元镇跟前没说什么,扶着赵玄凌进去后,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赵玄凌无奈,江元镇真是个实心眼,明明对他说过,不要跟唐子嫣提起,偏偏他忘得一干二净,刚到了京中就把唐子嫣带过来,如今又露了馅。
唐子嫣生了一会闷气,也明白没赵玄凌挡这一刀,江元镇只怕是回不来的,便叹了口气:“将军何必骗我?倒叫我更担心了。”
赵玄凌歉意地笑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了。”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唐子嫣到底还是释然了,叫霍嬷嬷把赵平新给抱了过来。
“将军,这是新儿。”
赵平新看着床榻上满脸胡渣的男人很是好奇,瞅着瞅着,跌跌撞撞走了过去,抱住了赵玄凌,咧嘴笑了起来。
“新儿这是认出我来了?来,我是爹爹,爹爹。”赵玄凌伸手扶住他,认认真真地念了又念。
赵平新倒是配合,张开小嘴,跟着念了一句:“得,得。”
“是爹,”赵玄凌听着模模糊糊的话,就高兴极了:“嫣儿听听,新儿在叫我呢。”
唐子嫣用指头点了点赵平新,笑道:“这孩子还没叫我,就先叫将军了。”
闻言,赵玄凌更是喜不胜收:“不愧是我的儿子,真乖。以后爹爹就带着你学武,把银枪传给你,长大后比爹更厉害。”
赵平新听得似是而非,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高兴地挥舞着小手,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唐子嫣坐在榻边,看着两人一个嘀嘀咕咕说着话,一个咧着嘴傻笑,不时挥舞小手,仿佛真的在对话一样,这幅温馨的情景,叫她舍不得移开眼。
若是安儿也在,那就更好了。
赵玄凌单手抱住乱动的赵平新,瞥见唐子嫣怔怔的目光,就明白她是想起了赵平安,便对她安抚道:“你再忍耐一阵,我才好上折子,给皇上说说。”
唐子嫣也明白,赵玄凌这是重伤,一时半会哪能好过来。
等过阵子,休养得差不多了,再上折子,才好将赵平安接回来。
“将军放心,已经一年多了,我也不在乎再等上几天。”
赵玄凌点了点头:“安儿如今,也快三岁了吧。”
唐子嫣点头,笑道:“上个月我递牌子进宫,见过安儿一回。她被照顾得很好,又有二皇子陪着一起玩耍,就是身上的衣裳,一两个月就得重新做。”
“估摸着再过两个月,二皇子也得进学了,两人就不能再一块玩儿了。”她想着,赵平安少了玩伴,便要闷多了。
“三皇子也长得快,转眼间也会走路了,最喜欢跟在二皇子和安儿身后。”像一条小尾巴,跌跌撞撞地跟着,唐子嫣有一回见了,也是忍俊不禁。
赵玄凌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时点头。他们两年没见,有很多话要说,唐子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都提一提,好叫他对京中这两年的事都熟悉些。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赵玄凌瞥了眼她的肚子,笑道:“我们也要更努力一些,别落后了。”
闻言,唐子嫣一窒,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3╰)╮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久长
第一百九十三章情久长
赵玄凌说得再风轻云淡,唐子嫣给他换药的时候也能看得见,伤口深可见骨,当初这一刀再深一点,可能自己就不见到他了。
在府里将养了好一阵,赵玄凌才算缓过来,面色好了一些。
休养的这几天,他是彻底跟赵平新混熟了,两人时常在床榻上聚首。
唐子嫣在旁边坐着女红,就看见他们一个咿咿呀呀口齿不清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个不时点头,伸手逗逗对方,手里把玩着小东西。
头碰头的,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她心里暖融融的。
估计是父子连心,赵平新对赵玄凌没有一点陌生感,转眼就混熟了。
对赵玄凌颇为生疏笨拙的逗弄,也十分配合,挥舞着小手咿呀呀地回应着。
唐子嫣绣好一点,刚抬头,就见赵平新平躺着,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香甜,赵玄凌在旁边笑着,放低声音道:“好不容易睡着了,估计是累了。”
玩了一上午,能不累吗?
她放下针线,就见赵玄凌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将赵平新把玩的木头玩具拿着雕刻起来。
唐子嫣惊奇,走近道:“将军还会做木雕?”
“只会一点简单的,是小时候在边城,一个老兵教我的。”赵玄凌琢磨了一会,再刻上两刀,来来回回的,就雕出一个雏形来。
唐子嫣仔细看了,笑道:“这是青墨?”
赵玄凌点头道:“只是木头小了点,兴许要看不清楚。”
“让人送几块木头过来不就好了?”想着他在床榻上整天躺着坐着也是无聊,唐子嫣索性叫人送来一些手臂粗的木头来。
赵玄凌十分感兴趣,把落下的刀功一点点捡回来,给赵平新雕出了一匹像足了青墨的骏马。
赵平新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匹小马,十分高兴,拿在手里连晚上睡觉也不肯放手,说什么都要抱着一起睡。
“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小的就喜欢骏马,长大了也是马背上的英雄。”赵玄凌摸摸他的小脑袋,狠狠夸赞了一通。
等赵平新被抱走去睡后,他又迟疑着问道:“安儿都喜欢什么?雕一朵木花儿,还是什么好?”
看着赵玄凌忐忑不安的样子,唐子嫣就知道他是太久没见赵平安,担心女儿忘了他。
为了让女儿跟他亲近点,便想亲手做礼物送给赵平安。
“她啊,就跟男孩儿一样,你送安儿一朵木花儿,倒不如送一个木弓。”唐子嫣见过安儿,看着她跑跑跳跳,跟着二皇子到处撒野,就知道是个调皮不安分的,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听话。
这样也好,定国的贵女从来都不是柔柔弱弱的,彪悍些也没什么不好。
“木弓?这倒是个好主意。”赵玄凌抚掌而笑,挑选了一块比较大的木头,就开始雕了起来。
唐子嫣看了一会,便有些昏昏欲睡,倒是他实在好耐心,坐着许久都不动,仔细端详后才继续。
“别太累了,安儿还没那么快回来呢。”
她倚着赵玄凌,轻声提醒道。
赵玄凌摇头:“快了,总不能两手空空去接她。”
唐子嫣看着烛灯下他坚毅的侧脸,专注在手上的木雕,认认真真为女儿做第一份礼物,不由偷偷勾起了嘴角。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发现赵玄凌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手边是一个精致的木弓。
“醒了?给我准备文房四宝吧。”赵玄凌边想边写,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写好折子,叫小厮送到宫里去。
唐子嫣也赶紧开始收拾院子,原本就每天都打扫着,如今是仔仔细细整理了一遍,把东西都规整好了,看着更赏心悦目一些。
翠竹还从后院摘了一束花儿放在房间里,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倒是十分宜人。
她盼了好几天,才盼到了宫里的回复,皇上允了赵平安回将军府。
唐子嫣听了,即便赵玄凌一再强调,赵平安必定能回来,但是亲眼看见,自己才能放下心头大石。
早早就等在花厅,翠竹站在门口,跑腿的丫鬟来回跑着禀报,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小丫鬟终于说小姐回来了,唐子嫣连忙起身道:“嬷嬷,快,随我到门口去。”
精致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外,小小的身影圆滚滚的,还没等嬷嬷抱下来,就欢快地嚷嚷道:“娘,娘……”
“安儿,”唐子嫣一看见赵平安的身影,就忍不住眼圈一红,上前紧紧抱住了扑到自己怀里的小身影。抚上她的小脸蛋,她含泪笑道:“安儿又更好看了。”
确实在宫里过得不错,她的脸色白里透红,身上穿着唐子嫣亲手做的褂子,像小仙童一样可爱。
“娘亲,”赵平安的小手紧紧抱住她,忽然抬头看见大步走来的赵玄凌,肩膀上还托着一个小男童,好奇地看了过来。
“弟弟?”
赵平安知道自己有个小弟弟,只见过一回,还是唐子嫣带进宫里的。
但是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赵平新那时候还小,一时间忍不住赵平安来。
倒是赵平安有印象,看着赵平新歪歪扭扭站在地上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握住他的小手,担心他摔着了:“弟弟,走慢点。”
赵平新喜欢她软软的手,又暖暖的,对赵平安咧嘴笑了笑。
赵玄凌局促地看了过来,弯腰问她:“安儿,还记得爹爹吗?”
“爹?”赵平安睁大眼看着赵玄凌,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好奇,半晌没动静。
赵玄凌更加不安了,索性蹲着身看她:“不记得爹爹了吗?爹爹还抱过安儿的,比弟弟还要小的时候。”
赵平安含着手指想了一会,还是扑了过去搂住赵玄凌的脖子:“嗯,爹爹。”
她记得二皇子说过,自己的爹爹是定国的大英雄,果然像她想的一样,高大勇猛!
“安安,”马车里有一道委屈的声音传来,一个五六岁的男童从马车里艰难地爬下来。
唐子嫣一愣,这不是二皇子吗?
“殿下怎么来了?”
二皇子不悦地嘟嚷着:“安安要走了,我舍不得她。安安不肯留下,要不我住到这里来?”
跟着来的宫中嬷嬷吓了一大跳,二皇子这话可使不得,不住皇宫,居然想着住到将军府来,要是被皇帝听见了,少不得要训斥一番的:“殿下不是说送赵小姐回家,就回宫去的吗?”
“不,我要留下来。”二皇子抓着赵平安的手不放,也好奇地盯着赵玄凌:“你就是赵大将军吗?我听父王和太子哥哥说过,你是个大英雄。”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重重点头道:“安安说过,以后也要跟着将军去杀敌,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赵平安看着二皇子,皱了皱小眉头:“小哥哥不回去,太子哥哥会不高心的。”
提起太子,二皇子缩了缩脖子,他最怕的人除了父皇,就是太子哥哥了:“那好吧,你以后要回宫看我,再一起玩,好吗?”
“好,”赵平安答应了下来,挥着小手看着被嬷嬷催促着上马车的二皇子,等马车走远了,她的注意力很快从二皇子身上挪回了赵玄凌身上:“爹,要抱抱。”
“来,”赵玄凌抱起赵平安,放在肩头,她看着更高的视野,高兴得直拍掌。
赵平新也看得眼馋了,抓着赵玄凌的袖子摇了摇。
赵玄凌笑着把他也抱起来,放在另外一边的肩头:“新儿,坐稳了。”
两个小孩分别坐在他的肩头,得意地笑着。
唐子嫣低声提醒道:“将军,小心肩头的伤口。”
“没事,已经好多了,新儿这么一点,根本不重。”赵玄凌摇摇头,让两个孩子尽了兴,依依不舍地从他肩头下来,他们便手拉手回到府里,坐在软榻上一起玩了起来。
对这个新来的姐姐,赵平新很大方,拿出了所有的婉拒。
赵平安在宫里也有很多好东西,也让嬷嬷把箱子都打开,一一对着弟弟解释道:“这是太子哥哥给的,这是小哥哥送的,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这是太上太后赐的……”
她把这些小玩意都往赵平新面前一推,大大方方地道:“给弟弟玩。”
赵平新看着一大堆亮晶晶的东西,眼睛都发亮了,对着赵平安咧嘴一笑。
赵平安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拿起其中一样,低声告诉赵平新要怎么玩才好。
看着两人和和美美的,即便这些年都没生活在一起,也不见一丝隔阂,唐子嫣不由满心欣慰。
显然皇宫的生活,并没有多影响赵平安的天性。
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想着把自己喜欢的,也是最好的东西跟弟弟分享。
赵玄凌看着这样的赵平安,也笑道:“安儿是个好姐姐,以后不管有多少弟弟妹妹,她都能照顾好的,不用你操心了。”
听他旧事重提,唐子嫣忍不住红着脸瞪了过去,好在赵平安和赵平新玩得兴起,没听见赵玄凌的话。
赵玄凌搂着她的肩头,又轻声道:“我们一家子能够重新在一起,真好。”
唐子嫣倚着他的胸膛,轻轻点头。
是啊,他们能够在一起,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下面是番外哦!╭(╯3╰)╮
第194章 (一)庄生梦
番外一
“夫人,先歇一歇吧。”霍嬷嬷端着茶点,搁在小木几上,“这是厨房新做的糯米卷,稍微放了点蜂蜜,糯米也是泡了一夜,说是京中贵女们喜欢的点心,厨子便试着做了做。”
唐子嫣放下针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眼,这才觉得有些累了。她接过霍嬷嬷的帕子擦了擦双手,捻起一块糯米卷,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松软香甜,实在不错,她笑了笑道,“让厨子多做些,回头给安儿和新儿一并送去。”
霍嬷嬷笑着点头,忽然又问道:“夫人,那三少爷、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
唐子嫣闻言,不由懵了,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少爷们?
“这、这都是谁来着?”
霍嬷嬷疑惑地看了过来:“自然是夫人的孩子们,夫人只是怎么了,不记得少爷们了?”
唐子嫣恍恍惚惚的,低头看着篮子里的针线,果真是小童的褂子,不由满脸愕然,惊得不小心被绣花针刺破了手指,整个人疼得直要跳起来。
“夫人?”唐子嫣迷迷糊糊听见霍嬷嬷的声音,便见她送来一壶香茗,正打算拾起蒲扇给她扇一扇,可是见唐子嫣似乎是魇着了,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咬着脑袋又皱着眉头,霍嬷嬷只好赶紧把她推醒了。
“嬷嬷?”唐子嫣坐起身,发现自己做着针线,在木几旁边睡着了。
她赶紧看着篮子里的针线,还是给安儿做的美人扇,不是什么小童的褂子,不由吁了口气,喃喃地问:“嬷嬷,府里有多少个小少爷?”
霍嬷嬷一听,不由笑了:“夫人莫不是魇着了,怎么会这般问?”
除了二少爷赵平新,还能有哪个小少爷?
唐子嫣这才笑了,幸好是一场梦,不然真是有些吓人。
都怪赵玄凌总是在她耳边说着要多生几个孩子,让府里热闹一些,害得自己居然做这样奇怪的梦来。三四个孩子就算了,梦里霍嬷嬷一直说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霍嬷嬷给唐子嫣斟满一杯茶,递了过去。
她喝了一口,幽远清新的茶香在舌尖上徘徊,总算是压了惊:“翠竹还没回来?”
“估摸着是这时候回府了,”霍嬷嬷话音刚落,果真翠竹就匆匆赶回来了。
翠竹先是给唐子嫣行礼,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禀道:“回夫人,郡主昨晚生下了一位小少爷,母子平安。嬷嬷说郡主这次顺顺利利的,也没吃多久的苦头,约莫半天小少爷就出来了。”
唐子嫣点头,笑了笑:“辛苦你跑这一趟了,去歇一歇吧。”
翠竹点头,退下去了。
唐子嫣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嬷嬷,郡主这是第四个孩子了吧?”
“是的,夫人,这是郡马府第四位小少爷了。”霍嬷嬷笑眯眯地答着,几年下来,唐子嫣的肚皮倒是没什么动静,胡桃儿却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
江元镇是笑得合不拢嘴,他巴不得胡桃儿生十个八个孩子,反正自己的俸禄还是养得起的。
胡桃儿也是喜欢孩子,家里热热闹闹的,多请几个嬷嬷来帮忙搭把手。如今四个大胖小子,算是对得住江家的列祖列宗,开枝散叶了。
按照江元镇说的,她绝对是江家的恩人,拿的就是头功!
唐子嫣摸摸自己的肚皮,也觉得奇怪。自从赵平新出生后,她就再没怀上过。
只是膝下已经儿女双全,赵玄凌也没多催促,也没纠结,还反过来安慰唐子嫣,说他们都享着儿女福,能不能再有孩子,那是上天赐下的福气,急不得的。
为此,唐子嫣也释然了:“给郡主备下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是的,夫人,准备的是布料和长命锁。”说完,霍嬷嬷又笑了,补充道:“小姐和少爷也准备了礼物,是一并送去郡马府上吗?”
听罢,唐子嫣不由好奇,问道:“安儿和新儿都准备了什么?之前神秘兮兮的,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其实唐子嫣也猜得出来,赵平安最近学做女红,虽说还不算很好,但是能独自做点小玩意了。赵平新人小鬼大,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的贺礼。
霍嬷嬷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小姐和小少爷一起准备的贺礼,没让奴婢看见,只说让夫人过目后,再送过去。”
赵平安还是担心贺礼准备得不够体面,虽说想藏着掖着,到底还是让唐子嫣过目后再送出去。
唐子嫣笑着点头:“那就拿来瞧一瞧,他们两个到底准备了什么。”
等霍嬷嬷拿过来的时候,果不其然,赵平安准备的就是一个小枕头,看着模样,应该是给胡桃儿刚出生的孩子用的。
“安儿倒是有心,这个枕头用的绸缎面,光滑舒服,周围也不用什么繁复的花纹,简单又实用。”
唐子嫣好笑,按照赵平安如今的女红水准,做这样的枕头最是省心,不用担心做得太过简陋,反而有些逊色了。小孩子用的东西,都是极为简单的,就怕边边角角伤着娇嫩的皮肤了。
她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确实不怎么伤皮肤,这才小心放了回去。
至于另外一个锦盒,一定是赵平新送的贺礼,唐子嫣打开一看,倒是一愣:“这不是将军给新儿做的小马驹,他以前最是欢喜的?”
居然舍得送人,可见赵平新有多期待这个小弟弟的出生。
霍嬷嬷笑道:“小少爷兴许觉得自己如今长大了,再不需要这些小玩意,送给别的孩子最好。”
唐子嫣跟着笑了:“肯定是安儿又笑话他了,新儿才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就怕他送出去,很快就后悔了。等新儿回来再问一问,先隔着吧。”
果然,赵平新练武回来,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蹦了进来,小脑袋到处张望,支支吾吾地没敢开口问。到底是赵平安看不过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悦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畏畏缩缩的?爹爹不是说了,有什么事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赵平新摸着脑袋,半晌才小声问道:“娘亲,贺礼送出去了吗?”
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瞅了过来,里面满是不舍和担忧,显然十分喜欢那个小马驹,实在有些不乐意送出去。可是姐姐说,他是小男子汉了,不能再玩那些小东西,应该好好长大,努力练武,以后能够保护娘亲。
虽然赵平新一想说保护姐姐,但是赵平安的武艺,连赵玄凌都赞不绝口,说是她既有天赋,又十分努力,假以时日,必然巾帼不让须眉。
他连赵平安如今还打不过,更别提保护她了,不由有点沮丧。
所以赵平安一说自己不是男子汉,赵平新立刻就把小马驹拿出来送人了。
如今,他是后悔了,又怕赵平安说自己说话不算话,心里十分忐忑。
唐子嫣看出赵平新的纠结,笑道:“东西还没送出去,新儿有这份心挺好的,但是孩子太小,还不能玩小马驹。等他长大一点,你带着小马驹跟弟弟玩吧。”
“好,”听说小马驹还没送人,赵平新立刻咧嘴笑了,脆生生应了下来。
只要不送人,给弟弟玩有什么所谓?
赵平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这个弟弟,怎么能说出口的话就反悔了呢?
唐子嫣打发掉赵平新,看着他欢欢喜喜地跑走了,便转向了一旁的赵平安,叹道:“安儿,你对新儿也太心急了些。他还小,心思也简单,慢慢来就是了。”
赵平安低下头,缓步走来,挨着她身边坐下,小声道:“弟弟是男子汉,以后就该继承家业,哪里能躲懒了去呢?我也是心急,害怕他品性不好,以后担不起这个家。”
唐子嫣听得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心酸,拍着她的手背道:“你这孩子才这么点大,怎么心思就如此重了?新儿有你陪着,品性能差到哪里去?”
“你放心就是了,你爹爹和娘亲还能撑着这个家好几十年,让你们无忧无虑地过想要的生活。”
赵平安嘟着嘴,小脑袋枕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娘亲,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要不然就能跟弟弟一起撑起一片天来,让爹娘不用那么辛苦了。”
“乖孩子,有你这片心,娘亲既是欣慰又是骄傲。”唐子嫣没想到赵平安会想得那么多,不由奇怪:“安儿怎么会想做男儿身的想法?可是谁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没人在我耳边嘀咕,是我自己的想法。”赵平安抬起头来,还没张开的脸蛋还有些圆润,却能看出几分清秀可人来,漆黑的双眸满是坚毅,抿着唇不悦道:“就是每次跟二皇子比划的时候,他总是让着我,说是男子汉不能欺负小女子,传出去要叫人不齿的。于是比划的时候总是不尽心,叫人好不扫兴。”
唐子嫣好笑,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伸手抚了抚赵平安的乌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赵玄凌大步走来,显然也听到了赵平安的抱怨,大笑着说道:“傻丫头,等你的武艺更精湛的时候,二皇子想要让着你,也要难了。”
赵平安一听,不由双眼一亮:“多谢爹爹!”
说得正是,她更厉害点,二皇子哪还能让着自己,必然要使出真功夫来应付了!
唐子嫣无奈地笑着摇头,真是一对小冤家。二皇子小时候总是喜欢带着赵平安到处玩耍,等长大了,两人也是时常较劲。
赵玄凌说两人对武艺都是极有天赋的,一起练武,反倒能让彼此进步得更快。
加上两人不服输的性子,也不知道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开始啦,是小包子们的故事居多呢~~~
有事出门,晚上还会有一更,么么……
第195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二)
吾家有女初长成,二,
听了赵玄凌的话,赵平安真的加倍努力练习武艺。
若是别人练一个时辰,她就两个时辰,若是别人练两个时辰,她必然是三个时辰。
一招一式,都做到最精准。
赵平安小小年纪就如此坚持,不管寒暑,早早起来练习。
赵玄凌不由私下跟唐子嫣感慨,“如果安儿是男儿身,必然不输其他男儿。”
“就算不是男儿身,她也不输其他人。”唐子嫣对这个女儿,感到十分骄傲,抬起下巴不悦地反驳。
闻言,赵玄凌不由笑了:“娘子说得极是,安儿是我们的女儿,自然是好的。”
唐子嫣却担心赵平安这样练下去,还真的太辛苦了一点。
赵玄凌却不觉得,摇头道:“即便是女孩子,多练些功夫,傍身也是好的。再说,练武能够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
果真,从小到大,赵平安的身子骨就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们要好。
就是不爱红妆,喜欢穿着素净的骑装或是长袍,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像是个假小子一样。
唐子嫣实在无法,看着赵平安这个样子有些忧心了。
“嬷嬷说,是不是我把安儿当成儿子养?怎么这幅模样,一点都不爱梳妆打扮,别说首饰,连裙子都不爱穿?”
她愁得不行,赵平安年纪小的时候看不出,渐渐大了,穿成这样出门,总是有些太特别了,引得别人频频瞩目。
赵平安以后到底要嫁人的,这幅样子难辨雌雄,谁敢娶回去?
而且女儿不爱呆在府里,不是出去遛马,就是打猎。就算偶尔留在家里,也是在练武场,一呆就是半天。
唐子嫣看着天色,问霍嬷嬷道:“安儿又出去了?”
“是的,小姐是带着将军的坐骑出门,说是遛马去了。”霍嬷嬷也是无奈,小姐不喜在府里像其他深闺小姐一样做做女红,写写大字,反而更喜欢骑射。
“青墨吗?”唐子嫣想着这匹赵玄凌的坐骑倒是喜欢赵平安,经常跟着她一起在外面疯跑,弄得浑身是灰的回来,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溜达到什么地方去了。
远远听见一声马匹的嘶鸣,她不由笑了:“看来是青墨和安儿回来了。”
唐子嫣还没出去,赵平安就一身红色骑装走了进来,显得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喜人:“娘亲。”
她扑过来,在唐子嫣怀里蹭了蹭。
唐子嫣伸手点了点赵平安的鼻尖,无奈地道:“又去哪里遛马了,弄得一身脏?”
赵平安不好意思,抹了把脸,果然掌心全是灰扑扑的,连忙接过霍嬷嬷的帕子擦了一把:“娘亲,我找到一个好地方,跟着青墨两人一起跑了一会,景色十分宜人,下次娘亲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好,我倒是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连家里都不呆了,一个劲往外跑。”唐子嫣笑了笑,满口答应。
听见她应下,赵平安十分欢喜,粘着唐子嫣撒娇:“就知道娘亲最好了,二皇子还说女孩子一个人不能到处乱跑,得要人在身边跟着才是。”
“二殿下说的对,你年纪还小,总是一个人到处乱跑也不安全,以后带上两个侍从跟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
赵平安嘟起嘴,不高兴了。她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唐子嫣居然认为二皇子说得是对的,反倒让自己没以前那么自在了。
还带上两个人,他们那些骏马的脚程哪里比得上青墨,一会儿就给甩得没影了,总不能让青墨停下来等着,哪能尽兴?
别说青墨,就是她也不耐烦了:“不,娘亲,我又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大白天的哪里会有危险?”
唐子嫣挑了挑眉,又问道:“你究竟去哪里遇上二皇子的?我记得安儿说的,是去猎场遛马,难道不是?”
赵平安耷拉着脑袋,偷偷瞅了她一眼,乖乖地道:“娘亲,我就是去了杜鹃山的山脚溜达了一圈……”
听罢,唐子嫣蹙起眉头:“杜鹃山?”
这是京郊的一座山,离猎场有些远了。
她不赞同地瞥了赵平安一眼,自己确实太松懈了,反倒让赵平安小小年纪就胡来:“让两个侍从跟着你,要不然以后不能出门,知道了吗?”
“娘亲……”赵平安不依了,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有青墨在,谁敢欺负我?”
一般的野兽不敢接近青墨,若是有坏人,骑在青墨的马背上,谁也追不上她,怎会有危险?
唐子嫣一听,不由叹气:“青墨再厉害,也是一匹马,若是出了事,你爬不上马背怎么办?要是对方穷凶极恶又怎么办?别让我担心了,好吗?”
赵平安对上她忧心的眼神,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只是把没能自己出门溜达的罪过,都算到了二皇子的头上!
让他没事竟然派人跟着她,把秘密遛马的地方暴露了。
要不是怕二皇子告状到唐子嫣跟前,赵平安也不会把这件事率先说出来。
赵平安闷闷不乐了几天,在府里也呆不住了。
赵玄凌听说后,挑了底下两个半大的小子跟着赵平安,都是机灵的,身上也带着信号筒,出了意外也能尽早知会他。
如此谨慎小心,让赵平安有些过意不去了。
她原本就是撒欢一样去玩耍罢了,没料到会让爹娘这般担忧,倒是收敛了一些,没三天两头就跑出去了。
赵玄凌也没闲在家,原本几年前上折子把半块兵符都交出去了,也不再掺和到朝廷上的事来,留在家里专心养伤。
养了半年,眼看不能再装下去了,他才慢慢好起来。
皇帝正好打算给太子和二皇子请一个学武的师傅,两人对赵玄凌十分推崇,便请到了皇宫去指点一番。
赵平安也跟着进宫学了一两年,便也没再去了。
到底是皇子,唐子嫣并不想赵平安跟他们走得太近,但是也不至于太生疏。
有这份交情在,以后即便他们不在了,赵平安也能受宫里照应一二。
太子的功课渐渐重了,只余下二皇子独自练武,恰好三皇子的年纪也上来了,跟着一起练些基础的。
依照赵玄凌私下对唐子嫣坦言,二皇子学武的天赋最好,太子也不赖,三皇子就差了些。因为身子骨虚弱的关系,三皇子扎马的时辰都要比前面两个哥哥少一些,免得受不住。
不过自从练武后,三皇子的身体倒是渐渐好了起来,皇后乐得把他交给赵玄凌。
到底是皇子,总是有些男子气慨才好。
练武,也算是强身健体,对身体大有益处。
二皇子也要进学,所以隔日练武,赵玄凌也是隔日才进宫。
这次回来,他却是提起二皇子:“二殿下的武艺学得越发精湛了,只是还没开刃,等年末打猎的时候施展身手后,必定能一鸣惊人。”
赵玄凌对二皇子赞不绝口,让赵平安不高兴了:“爹,二殿下跟我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瞅见赵平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来,赵玄凌一时语塞,无奈地看向唐子嫣,想让她解围。
唐子嫣好笑道:“你一个女儿家,还想跟二殿下比试一场吗?”
“有何不可?”赵平安抬了抬下巴,不服输地道。
“好,赵家的女儿哪能不可?”赵玄凌笑笑,却是道:“但是你不能不服,二殿下比你更勤奋,天赋又更高,又更年长,不比你厉害,那就惭愧了。”
赵平安嘟嘟嘴,这倒是,二皇子比她还大上两岁,若是比不上自己,就真是太丢人了。
唐子嫣笑着逗她道:“怎么只听你提起二殿下,不跟太子殿下比较?”
赵平安听了,想了又想,答道:“太子哥哥志不在此。”
唐子嫣点头,确实如此,太子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武艺只是其中之一,也不是重中之重。最重要的,却是学习治国之道,为君之道,学武差不多能自保就足够了。
她却想到皇上正值壮年,太子却一年年长大。恐怕没有意外的话,太子也跟太上皇一样,会在太子的位置上呆很长的时间。
这真是个尴尬的位置,虽说风光,但是一年年等着,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登上那把龙椅。又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免得被皇帝认为是笼络群臣,甚至是被误会想要造反。
可是又不能太碌碌无为,若是叫皇帝看着不顺眼,撤掉了太子之位要如何是好?
做得太好不对,做得不好也不对,太子的名衔就像烫手香芋一样,饿得时候拿着却觉得烫,看着却又觉得饿,实在憋屈得很。
看着太子妃,没做皇后几天,就荣升为皇太后了,在后宫冷冷清清的,也是孤寂。毕竟皇帝和皇后事情多,也只能偶尔去陪着说说话,加上后宫不能干政,掺和哪里都不对,约莫只能赏赏花,喝喝茶,静静地度过余下的时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96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三)
吾家有女初长成,三,
赵平安被两个侍从一整天跟着,出门的兴致便没以前那么高了。
青墨也不乐意,后面两个跟屁虫跑得又十分慢,它等着不耐烦,没回出门都要闹别扭,看着两匹骏马便嘶鸣一声,还得侍从要哄着受惊的骏马好一阵才能出去。
唐子嫣倒是好笑,特意弄了些松子糖给青墨解解馋,它这才算是消停了,没再跟其他马匹较劲。
不过她也明白,赵平安到底还是要学些女儿家的东西。
不用太好,只要能拿得出手就行。
把赵平安叫了过来,唐子嫣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安儿更喜欢骑射,只是这些东西到底不能落下。若是以后受邀去花宴,别的小姐们问起,安儿一样都不会可怎么办?”
赵平安不喜欢女红,一整天呆坐着,又要弄那些精细的东西,实在烦闷得很,哪里有在外面疯跑来得自由快活?
但是她也好面子,若是别人提起,自己真的一样都不会,说不上来,那丢的就不止是将军府的面子,而是自己的面子了。
赵平安只能老老实实窝在院子里,被唐子嫣请来的绣娘教着女红,认认真真把针线捡起来了。
绣娘看着赵府的大小姐,对她十分有礼,做事也有耐心,对唐子嫣禀报的时候也是赞道:“大小姐这时候学女红,别其他小姐慢了些,却也更是通透,一点就明白。”
闻言,唐子嫣十分高兴,没有谁不乐意自家女儿被人夸奖的。
只是等她有一天,忽然兴起去赵平安的院子瞧瞧的时候,便有些哭笑不得。
绣娘说得好听,赵平安确实一整天都在弄针线,只是一屋子乱糟糟的,不同的彩线都纠缠在一起,一团乱不说,赵平安十个指头都给戳了一遍,身上也别彩线缠住了,手忙脚乱,险些把彩线都扯断了。
霍嬷嬷连忙上前帮忙把彩线都解开,赵平安哭丧着脸道:“娘亲,针线实在太难了,比起爹教的还难。”
唐子嫣好笑,不过是做点针线,怎么赵平安就如临大敌,就像上战场一样满脸凝重?
“好了,刚开始不适应,手忙脚乱总会有一些,渐渐就好了。不可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吧。”
被她安慰着,赵平安一点都没轻松起来。
她自己看着,比唐子嫣要明白,对女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明明绣娘说的,赵平安都明白,但是她自己一动手,就乱七八糟的。不是绣花针戳到自己,就是彩线都缠成一锅粥。
只是赵平安想着有志者事竟成,耐着心继续摆弄针线。
一月不成,两月总能成吧?
她兢兢业业地绣着,好歹一个月终于绣出一个荷包里,绣娘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个赵家大小姐十分聪慧,说什么都能举一反三,只是这手上功夫,实在逊色了一些。
不过事事开头难,往后兴许能好一些。
唐子嫣也是这样想的,听说赵平安绣出了荷包,心里高兴,赶紧让她把荷包送过来。
赵平安难得扭捏,把荷包藏在身后,红着脸不肯拿出来献丑。
赵平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夺过赵平安的荷包,拿在手里笑嘻嘻地说:“姐姐绣的第一个荷包,怎么也要归我。”
他低头一看,不由有点茫然:“姐姐,这是鸭子还是小鸡?”
晃晃的一团,赵平新辨认了许久,都没能分清楚到底是什么。
赵平安恼羞成怒,一把夺回荷包,不悦地嚷嚷道:“这分明是鸳鸯,哪里是什么鸭子小鸡的!”
赵平新到底忍不住了,撇开脸偷笑,还不敢笑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叫赵平安脸色挂不住了,眼睛湿漉漉的就要哭出来了。
唐子嫣忍着笑,低声呵斥道:“新儿说什么呢,你姐姐第一次学刺绣,总要慢慢来。你第一回蹲马步,不也只支撑了一刻钟就倒下了?”
赵平安听了,不由得意道:“弟弟,我三岁练马步,已经能蹲小半个时辰了!”
她瞅了赵平新一眼,总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这次轮到赵平新脸颊通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唐子嫣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蹲马步第一回支持不到一刻钟,连赵平安的一半都比不上,是他心里的痛。
赵平新绷着小脸,十分不高兴。
直到霍嬷嬷叫厨房送来云片糕,他这才缓和了脸色,一口一个糕点吃得不亦乐乎,早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了。
唐子嫣看着赵平新有点无奈,接过赵平安的荷包看了又看。
说真的,要不是赵平安说这是鸳鸯,她还完全猜不出来,斟酌了半天才道:“安儿第一回绣荷包,已经很不错了。”
赵平安对自己当然了解,这个荷包可能连别人家五岁幼儿绣的还不如,耷拉着脑袋道:“娘亲,我会努力的。”
唐子嫣摸摸她的脑袋,知道赵平安从来都是不服输的人,总会努力做到最好。
赵平安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人送来一卷又一卷的彩线,以及不少的零碎布料,打算做一个真真正正的荷包来。
赵玄凌听说后,不由有些忧心:“安儿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了,实在做不好,那就不做了。女红而已,反正姑娘们出嫁,只会做一点就行。实在做不出来,让绣娘帮忙着,她最后绣上几针不就好了?”
对他来说,女红只是小事,一般的夫家也不会真让夫人每天缝缝补补的。
唐子嫣好笑:“这点小事,哪里能难得住我们的女儿?尽管不用经常做,但是以后嫁人了,夫君的贴身衣物,总要会做才行。”
总不能把枕边人的贴身衣物,叫别的女人来做吧。
赵玄凌想想也是,就随赵平安去了,只吩咐伺候的丫鬟要更尽心,唐子嫣也让厨房多送些滋补的汤水,免得她累着了。
足足一个月,赵平安绣坏了三个荷包,弄断了不知道多少条彩线,终于绣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荷包来了。
她高兴得左右端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都憔悴了,不由哀叹地对身边的绣娘说:“做一个荷包,比我去练武要累得多了。”
赵平安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声音熟悉极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发髻,就打开门出了去。
果不其然,站在院子门口的人,正是二皇子。
“二殿下怎么来了?”
二皇子一袭宝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戴金冠,眉宇还有些稚嫩,只是再过几年,便是一个翩翩美公子了。
他揶揄地看了赵平安一眼,笑道:“听说你闭关练习女红,我便来瞧瞧。看样子,你终于要出关来了?”
二皇子大步走来,一眼就看见那只小巧的荷包,一手就拿了过去。
赵平安起初还防备着,谁知如今武艺确实不如他,转眼就被夺过去了,便嘟嚷道:“快还给我!”
二皇子比她高了一个头,拿着荷包举得高高的:“这荷包绣得还凑合,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谁说要送给你了,”赵平安不高兴了,皱着眉头瞪他。
二皇子低头,问道:“不送给我,打算送给谁?”
“当然是送给新儿,他是我弟弟,第一个荷包自然要送给他。”赵平安眼珠子一转,就把赵平新抬出来了。
“新儿?那就再绣一个荷包给我好了,我还等着了。”二皇子捏着荷包没放手,笑着讨价还价。
“第二个自然是要给爹爹,然后给娘亲。对了,还要做一个给太子哥哥,最后就勉为其难给你弄一个吧。”赵平安眯起眼,掰着指头数,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太容易如愿。
二皇子不乐意地把荷包递了过去,冷哼道:“凭什么我又是最后?你就总是记挂着太子哥哥。”
“他是你的兄长,送东西自然要先送他。”赵平安把荷包拿回来,这才安心了一点:“二皇子是迷路了吗?我带你去前厅见爹爹吧。”
“不用,我来送东西的,等会就走,不用打扰将军了。”二皇子摸摸鼻子,把一个锦盒递过来:“接着,等我走了再打开。”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赵平安站在原地,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怀里被塞过来的锦盒,她疑惑地问道:“二皇子到底来做什么的啊?”
唐子嫣听说二皇子来了,还没来得及招待,就说他去后花园转转,遇上了赵平安,然后就走了。
她也觉得奇怪,回头赵平安把锦盒打开,是一对玉扳指。
碧绿的颜色,水头不错,也是上上品。
赵平安这才想起来,下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这算是生辰礼物?
还算二皇子有心,特地提早送礼物过来。
两个扳指戴上手上,刚刚好,赵平安喜不胜收。
有了这两个玩意儿,以后去骑射,就不用担心被弓箭磨破手指头了。
没想到第二天,太子也派人送了一个锦盒过来。
赵平安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弓,只有巴掌大。看得出手法稚嫩笨拙,比起赵玄凌做的,真是差远了。
她想到太子拿着木头,苦恼地用匕首一点点削出这么个木弓来,就忍不住笑了。
赵平安真没想到,太子会亲手做了这么一个礼物。
比起二皇子的,更是有心。
她早就羡慕赵平新有赵玄凌亲手做的小木弓了,可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谁想还是被太子发现了,亲手做了一个相似的给自己。
赵平安拿起木弓,感觉有点扎手,表面磨得也不够平滑,却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放好。
这个笑眯眯,还是她和太子两个人知道就好。
被赵平新知道了,还不笑话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3= 2013年的最后一天啦,祝亲爱滴2014年平安快乐~~~
第197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四)
吾家有女初长成,四,
太子和二皇子,像是较着劲,每年都会给赵平安送礼物。
只是相比二皇子精心挑选的,太子每一次都是亲手做的礼物。
赵平安表面不说,其实心里更喜欢太子亲手做的。
毕竟太子上午要进学,下午要练武,晚上还要复习功课,几乎夜夜到子时才能睡下,四更天又要起来,说得上是挤出一点点喘口气的时间给她做礼物,让赵平安哪能不感动,
二皇子的礼物再精心挑选,都没太子这样挤出所有余暇的时间为她做礼物来得用心。
而且太子做的礼物,都是赵平安喜欢却不可得的。
如此细心,实在叫人叹服。
不知不觉间,赵平安已经快要及笄了,个子窜高,胸前也鼓鼓的,腰肢纤细,双脚笔直修长,一双乌黑的双眼灵光闪动,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左边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安静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乌发上只戴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露出一小节洁白的颈子,娴静温柔的模样叫人欣悦。
骑射的时候,她一身大红的骑装,腰板笔直,双手拉弓射箭,目光如电,气势如虹,又是英姿飒爽,贵女的爽利展露无遗。
唐子嫣没想到,岁月一过,转眼间赵平安已经成为了大姑娘,楚楚动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没料到求的人会如此之多。
这边赵平安还没及笄,上门的贵夫人,以及浓妆艳抹的官媒,几乎要踩烂了将军府的门槛。
唐子嫣疲于应付,又是骄傲又是无奈。
家里的女儿养得太好,也有些让人郁闷。
她还想让赵平安留在家里多惬意几年,没想叫赵平安那么早嫁人。
但是那些贵夫人,听说唐子嫣想要留着赵平安到十七八岁才开始相看人家,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蔡夫人跟她素有交情,时常上门跟唐子嫣唠嗑,叹道:“安儿长得这样好,年纪小,能选的好人家才多。要不是跟你熟悉了,也不敢在夫人面前造次。只是实在憋不住,这才跟夫人说道说道。想要多留几年的心,我也是跟你一样的,可是留来留去留成仇,倒不如早早选个好人家,让女儿以后也能有个好归宿。”
她低声感慨着,又道:“若是能挑个近的,以后想见一面也不难。若是离得远了,倒是难过些。夫人怎的不趁着安儿还小,先下手为强,选个在京中的夫婿?”
以赵玄凌的官位,赵平安就是当个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的,更别提其他大官儿的正房太太了,长媳妇更是可以。
唐子嫣摇摇头,说道:“夫人没瞧着安儿的性子,玩得心都野了,被我宠坏了,让她嫁人,还没选人家,我已经开始担心了。”
蔡夫人好笑,却是附和道:“夫人别说,我以前也是如此。觉得这个不好,那个配不上我的女儿,狠狠挑了一阵子,险些让女儿错过了。只是女儿家的年岁,也就那么些,若是过了,就不是我们挑别人,而是别人挑我们家的了。”
唐子嫣倒是不在乎这些:“选一个安儿喜欢的,才是最重要的。”
蔡夫人听得心里咂舌,确实赵玄凌的女儿,只要喜欢的,谁能不高高兴兴地迎娶回去?
一品大将军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底气比谁都要足。
“要是我家有个儿子就好了,兴许能跟夫人当一回亲家,亲上加亲!”
蔡夫人打趣着,倒是觉得她有些多管闲事了。
不过唐子嫣却是听了进去,如今开始物色着,仔细看一两年,确实不错。
毕竟相貌能一眼看了,但是人品却要经得住岁月的打磨,慢慢相看才是。
人心隔肚皮,看着皮相不错,却是一肚子坏水,对赵平安表面和善,暗地里并非如此,倒是害了女儿的一辈子。
唐子嫣这便起了动作,跟各家夫人熟络起来,到处打听了不少青年才俊。
听说她有这个意思,各家夫人哪里会不明白,精明的不着痕迹把自家儿子或是侄儿推了出来,巴不得能跟将军府做一门亲家。
唐子嫣这性子和善,不爱掐尖,又不是刻薄人,瞧着赵平安养出来就是落落大方的,哪家娶回去都是福气。加上一品柱国将军的女儿,谁不欢喜?
都说女儿要低嫁,儿子却是要高娶,赵平安是再合适不过了。
唐子嫣没一口回绝,倒也没透露相中了谁,搜集了一大堆的肖像,像小山一样放在桌上,赵玄凌回来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这是夫人从哪里弄来的,如此之多?”
他随手翻了翻,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男子,便皱眉道:“好好的男儿,居然比女儿家还弱不禁风,难道就不羞愧?”
赵玄凌又翻了一幅,不悦道:“满脸胡子拉渣的,就不知道好好收拾?”
唐子嫣一看,“扑哧”一声笑开了:“这长得好的,将军就觉得不够强壮,男子气慨不足。这身子壮实的,却又说不修边幅。这又要长得好,又要浑身精壮的男子却是不多了。”
“怎会,若非我年纪大了一点,不就是了?”赵玄凌笑笑,坐在了她的身边:“给安儿相看夫君也太早了,不是说再留两年?”
“确实是想多留两年,只是今儿蔡夫人说得对,虽说要留着,但是先相看着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相貌一两年看不出来,但是人品却要一两年才能分辨清楚。给安儿选的,自然要是个好男儿,没得让她不喜欢,回头还埋怨我们,也过得不好。”唐子嫣感叹着,选一个合适的女婿还真是不容易,这不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岳父大人?
想着要赵岳父看顺眼,怕是不容易的。
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身小棉袄,又何曾不是爹爹的宝贝?
赵玄凌巴不得赵平安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每天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也不用沾手那些麻烦事。
想是这样想,但是真把赵平安留成老姑婆,估计赵玄凌第一个就受不住。
他那么好的女儿,该配着大好的男儿,怎可能无人问津?
只是想到安儿要出嫁,赵玄凌就忍不住有些怅然。
当初赵平安还小小的,身子骨也不怎么好,哭声跟猫儿一样。转眼间就长大了,成了大姑娘,快要嫁人了,实在让他感叹着岁月流逝飞快,也惆怅着女儿快要离开赵家,去一个陌生的家里兢兢战战地过日子,要伺候公婆,要照顾夫君,还要养孩子……
看见赵玄凌面上的感伤,也叫唐子嫣叹了口气。
他舍不得,自己又何曾不是?
把肖像都翻了个遍,唐子嫣看得眼都花了,实在选不出谁来。
赵玄凌更加是,看着哪个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能挑出毛病来,唐子嫣也不指望他了,索性把赵平安叫了过来。
喜欢哪样的,让赵平安自己来选不是更好?
虽说都是父母之间,媒妁之言,可是唐子嫣却觉得,丈夫若是自己挑的,会更合心一些。
如今定国的风气对男女之间的事并不是很拘谨,若是在花宴上看上眼,也会有大胆的姑娘私底下跟主人家的夫人说上一说,做这个媒人,也是美食一桩。
赵平安先看看,然后自己再帮她掌掌眼也是不错的。
谁知赵平安兴趣缺缺,也不像一般女儿家那样羞红了一张脸,大大方方的,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就放下了:“娘亲,这些公子哥儿看着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出色的。”
唐子嫣挑眉,把赵玄凌给打发走了,跟赵平安说说贴心话,单刀直入地问:“安儿,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被她突然这样一问,赵平安涨红着一张俏脸,结结巴巴道:“娘亲怎会这样问?”
“看来我猜着了,对方是什么人?家里有些什么长辈,出身如何,年纪如何,品行如何?你都给娘亲说说,好给你把把关。”唐子嫣倒没觉得什么,赵平安正是花骨朵的年华,经常在外走动,认识一两个青年才俊也不算稀罕事,若是看上了,告诉自己,再去打听打听。若是情投意合,两家互相都看对眼了,一拍即合,更是省事了。
赵平安摇头,答道:“没有的事,娘亲多想了?”
“真是我多想?”唐子嫣看着她满脸绯红,到底被唐子嫣看得不自在,赵平安跺跺脚便扭头跑走了。她索性把跟着的两个侍从叫过来:“小姐平日出去,都见了些什么人?”
侍从面面相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除了几家的小姐,偶尔会在猎场跟太子和二皇子殿下一起打猎。”
太子?二皇子?
唐子嫣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跟太子和二皇子一起打猎又有多久了?”
“偶尔为之,一年不过两三次罢了。”正因为次数太少,也是偶然碰见的,侍从也就少见多怪。
唐子嫣却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了,太子和二皇子,哪个不是皇宫里长大的人精?
偶遇?
他们出宫之前,去什么地方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哪可能会有一个赵平安在猎场会不知道?
如果不想见赵平安,只怕他们一直都碰不上。
如今看来,他们两人分明是故意的,主动去见赵平安。
唐子嫣只盼着,赵平安心里那个人,不会是太子或是二皇子,
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是赵家能招惹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3╰)╮ 待会还有一更~~~
第198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五)
吾家有女初长成,五,
唐子嫣忧心忡忡,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赵平安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不说皇后跟赵玄凌差了一辈,太子和二皇子和她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的。
虽然平日都哥哥妹妹称呼着,到底还是有君臣之别。
尤其太子是储君,以后就是当皇帝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枕边人。
不是说他四处留情,而是不得不为之。
当皇帝的,后宫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平衡各方势利的工具。
那些女人进宫后,都不是善茬,因为她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家族。也不是要一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一个家族的兴盛繁荣。
赵平安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在后宫生活。
不懂得算计,又向往自由自在,性子都野了,舞刀动枪倒是可以,但是私底下兵不见血的阴谋手段,就不是她能轻易应付得了的。
为此,唐子嫣还把赵平安叫来,试探她的口风:“虽说年少时曾在一起玩耍,如今安儿就要及笄,太子和二殿下都并非平常人,你心里有数才好。”
赵平安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又问:“娘亲,我明白太子哥哥和二殿下都并非一般人,只是他们待我亲厚,若是我突然疏远了两人,会不会有些冷情了?”
太子和二皇子对她是真的好,每逢生辰,都会送些可心的礼物来不说,偶尔碰见,也没有任何隔阂,像以往一样待她,让赵平安感觉不到彼此身份上的差距来。
要是为了避免麻烦,就疏远了他们,显得赵平安实在太淡漠了一点,会不会让两人也寒了心?
“你心里明白就好,这个分寸,还是得安儿自己来把握。”唐子嫣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得太清楚,赵平安如此聪慧,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次之后,赵平安倒是安分了不少,却也有些沮丧,大半个月都没出门,在院子里颇有些闷闷不乐的。看得赵玄凌有些揪心,忍不住问唐子嫣:“少女情窦初开,总是难免,会不会对安儿太严厉了一些?”
唐子嫣叹气,她何曾不是心疼赵平安?
只是趁着还没深陷其中的时候,当断则断,总比以后已经深陷泥潭,抽身犹如撕裂掉一颗心来得好。
她想着过一两年,赵平安跟宫里再没了来往,不见太子和二皇子,很快就会淡忘了。
等成亲后,回想起来,赵平安可能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没有谁比赵平安更明白。
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自欺欺人着,等唐子嫣摊开来说,才有些受不住,闷在院子里不再出门,也是怕再遇到他们两人吧。
没等赵平安在家里多呆几天,二皇子却登门拜访来了。
唐子嫣听见通传,还以为听岔了:“二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
二皇子一身月白锦袍,腰上墨色的腰带,戴着一块玉佩,贵气而不张扬。
他孤身前来,脸色带着几分焦急,一进来便问道:“这几天听说安妹妹足不出户,莫不是身子不爽利?若是如此,我这就请太医来瞧瞧。”
“多谢殿下关心,安儿不过留在家里陪陪我罢了。”唐子嫣心里一惊,瞧着二皇子的模样,就明白赵平安不是一头热了。
这叫她有些左右为难,若是赵平安和二皇子两情相悦,难道自己真要棒打鸳鸯?
“殿下怎么来了?”赵平安在院子里闷得久了,便来跟唐子嫣说说话,听说二皇子居然亲自上门来了,不由大吃一惊,躲在帘子后面,忍不住出来问道。
二皇子上下打量着她,见赵平安确实无事,这才安心了。毕竟这阵子底下人说她将近一个月没出门,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他不免担心:“我听说你一直在府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便来瞧一瞧。”
“不过是想要多练练女红,免得以后出嫁,在夫家太丢脸就不好了。”赵平安说完,掉头往外走,二皇子匆匆跟唐子嫣行礼后,忍不住跟了过去。
“怎么突然想要练习女红了,是不是谁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不必理会他们,安妹妹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了。”二皇子看见赵平安比起以往多了几分忧愁,迟疑了半晌才问道:“我听着外头的风言风语,说是赵夫人给安妹妹开始相看夫家了?”
“嗯,我快要及笄,约莫过两年就得出嫁了。”赵平安闷闷不乐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头,闷头往前走。
二皇子的表情有些焦急:“那么,赵夫人已经物色好了吗?”
“差不多吧,拿了不少肖像回来。”赵平安这才回过神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关心这个?对了,皇后娘娘也该给你物色妃子人选了吧?说说,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二皇子面上若无其事,耳根子却红了:“母后给我选了几家的小姐,却都是柔柔弱弱的,骑射功夫远远不如我。”
赵平安听得好笑:“姑娘家骑射功夫哪能跟殿下比较?能骑马一起打猎,就不错了。”
“不,安妹妹的骑射功夫就是极好的。”二皇子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脖子都红了。
难得看见他羞涩的模样,赵平安摇头道:“我也是马马虎虎,因为爹爹教得好罢了。”
她又看了眼二皇子,低声问道:“就因为我将近一个月没出门,殿下就匆匆忙忙出宫来寻我?”
“我担心你是不是哪里不爽利,还想带着太医一并来的。”还好他没鲁莽,总记得先来问一问再算,不然就让太医白跑一趟了。
赵平安忍不住笑了:“殿下有心了,我这会儿能上山打老虎呢,身子骨倍儿壮!”
二皇子硬是被她逗笑了:“说什么打老虎,真要打老虎,也是我去,哪里用得着辛苦安妹妹?”
两人笑了一阵,赵平安便摆摆手道:“如今见也见了,殿下是不是该回宫去了?”
“难得出宫,不如一起去猎场走走?”二皇子很久没见赵平安了,今儿磨了皇后很久才能出来,不想那么快离开。
几个月不见,赵平安面容张开了,更加娇俏可人。
想到不知道哪个男子能娶她为妻,二皇子一颗心就难受得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捏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鼓起勇气,看着四下无人,沉默半晌总算开口道:“其实选那些凡夫俗子,安儿不如选我?虽然比不上太子哥哥博览群书,文武双全,但是打得扛得,也是极好的男儿。”
二皇子故作轻松地眨着眼,想要勾起一丝揶揄的笑容,却是失败了。
赵平安惊讶地看着他,直看得二皇子耳根又红了,低下头叹气道:“其实殿下可能也看出来了,我对太子哥哥更加……”
“不,”二皇子摇头,认真地道:“我是看出来了,你更喜欢太子哥哥一些。但是太子哥哥以后会有很多枕边人,安儿却只有我一个。我会比太子哥哥,待你更好的。”
他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握住了赵平安的手:“太子哥哥做不到的,我能做到。”
赵平安彻底愣住了,她想过很多次,或许自己有可能跟太子在一起。
即便有那么多的女人在身边,太子哥哥最喜欢的,会是自己。
但是听了唐子嫣的话之后,赵平安就不确定了。
她并非绝色佳人,也不擅长人情世故,更不懂阴谋阳谋,若是没有太子哥哥的宠爱,只怕在后宫根本活不下去。
如今二皇子却说,他能做得到,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这一点,不得不说,彻底打动了赵平安。
她想要的,就是像唐子嫣和赵玄凌这样的一世一双人。
太子哥哥再好,却也身不由己,之后会迎娶很多女人。不止是正妃,还有侧妃,各种侍妾。
那些人会一起分享着他,赵平安可能每天就闷闷地等着太子的驾临,兴许一个月有那么几天能看见他。
赵平安看着握住她的二皇子,面上紧张,握住自己的手有些发凉。
这个少年在儿时总是带着她到处乱跑,嬉笑玩耍,每次都会让自己玩得尽兴。
若是皇后说起来,他也会担着所有的责任,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没有太子哥哥那样惊才绝艳的聪明才智,也没有他的博学多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身武学的天赋,却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在太子的光环下,二皇子依旧有着他自己的坚持,他或许不及太子那样光彩夺目,却也叫人钦佩,忍不住驻足回眸。
赵平安很久没这样仔细看着面前的人了,她所有的关注都落在了太子哥哥的身上。如今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个子抽条,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额头满布细汗,应该是急着赶过来的,就为了看自己一眼,才能放心。
赵平安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或许自己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
她的良人,兴许不是站在万人之上,也并非俊美无双,仿若完人。
而是真心喜欢自己,关心自己,并且是她的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明年见!
第199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六)
吾家有女初长成,六,
“夫人来了。”
唐子嫣踏进院子,看见的便是赵平安一脸羞涩地坐在榻上绣着一个荷包。
秀丽的面容上浮起两朵红晕,更衬得面若桃花。一身粉色的高领褂子,显得腰肢纤细,手脚修长。
她不由感叹,不知不觉间,这个女儿已经长大,就快要嫁人了。
“娘亲,”赵平安看见唐子嫣,赶紧把针线放下,迎了过来,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双双在桌前落座。
唐子嫣仔细瞧着她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年轻面庞,笑道:“我的安儿,眨眼间就快要嫁人了,娘亲真是不舍得。”
“娘亲……”赵平安不好意思了,酡红着双颊,连耳根都红了。
不过她眉梢间含着喜色,心知两家议亲,终归是成了。
唐子嫣拍了拍她的手背,清楚赵平安心底总有些不安的,便挥退了下人,低声说道:“你爹亲自去宫中见了皇上,皇后也是赞同。与其娶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高门贵女,倒不如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更好相处一些。”
皇后不喜欢装模作样的贵女,要是来个贴心的更好了。若是赵平安,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品行相貌样样都好,哪里有不欢喜的?
加上二皇子对帝位不感兴趣,不是个喜欢掐尖的,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欢欢喜喜地过日子便是好。这一点,却是太子无法达成的。
太子必然要平衡后宫的势力,不可能娶自己喜欢的,更不能独宠哪一个,必须雨露均分。这便算了,太子妃却不可能是赵平安。
皇后不是不知道太子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可惜到头来,他根本不可能娶赵平安。不说皇后不赞同,就是皇帝也不可能允许的。
赵平安是赵玄凌的长女,一品柱国大将军的女儿,若是以后太子登基,这个外戚的势力就太大了,对皇帝来说是一种威胁。
即便赵玄凌没这个心,赵平安也没这个意,但是谁知道许多年后,人会不会变了呢?
处在高位,视野不同了,心也便不一样了。
高高在上久了,就会渴望更高,凌驾于一切。
或许赵平安不会变,但是她生下的儿子呢?
赵家没这个心,不等于其他人没有这个心,不等于赵家的子孙没这个心。
太子也是明白的,所以不敢太亲近赵平安,却也在私底下悄悄顺着自己的意,给她送些寿辰礼物。
这些礼物是怎么来的,皇后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也没去阻止,都说少女怀春,君子好逑的心也是有的。
太子也是谨慎,没敢逾越,坏了规矩,只在生辰的时候有所表示。
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兄妹之意罢了。
只有两人知道,这些礼物都代表了什么。
在身为太子之前,他首先是个少年郎,皇后也不想过早地扼杀掉这颗赤子之心。
毕竟太子也明白两人绝不可能在一起,却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这种心情,皇后也能理解。
不过赵平安比起太子,更理智一些,所以选择了二皇子。
也或许她比太子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唐子嫣瞧见赵平安刚绣了大半的荷包,红色的缎面,上头绣着一对鸳鸯戏水。鸳鸯的羽毛绣得精细,栩栩如生,两只动作亲昵地交颈,极为传神。
她不由赞了一句:“真是绣得好,安儿的女红何时变得如此精湛了?”
赵平安红着脸,尴尬道:“娘亲,荷包上角落的‘安’字是我绣的。”
言下之意,也就那个字之外,都是绣娘帮忙绣的。
唐子嫣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看来这些年来赵平安的女红虽说精进了一些,却还是欠了些气候:“荷包总要自己绣才好,不管怎样,让夫君带着的贴身东西,都得安儿亲手做的才是。”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赵平安委屈地从枕头底下把另外一个荷包递了过来,耷拉着脑袋好不沮丧。
唐子嫣接过一看,不由哭笑不得。
一样的红色缎面,一样的鸳鸯戏水。只是瞧着这对鸳鸯,像是两只黄鸭子,若是二皇子戴着,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她干咳两声,还是表示了赞扬:“安儿的绣工,比起之前已经大有精进了,多练习,总能做得跟绣娘一样好。”
知道唐子嫣是安慰自己,赵平安对自己的女红也不抱期望了。
“小姐,太子派人送了贺礼过来。”霍嬷嬷把一个锦盒递了过来,赵平安怔了怔,许久才慢慢接了过去。
唐子嫣也不好窥探太子送给赵平安的礼物是什么,便先行离开了。
赵平安还没回过神来,盯着锦盒,也没注意到唐子嫣什么时候走了。
她摩挲着锦盒,这是个木制的,边角磨得平滑,镂空有些简单,明白也是太子亲手做的东西。
这些年,每逢生辰,自己都能收到太子做的小木工,从外到内,都是他亲手做的。
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木簪子,淡淡的檀香,是檀木做的。
赵平安伸手取了出来,发现簪子只完成了一半。
簪子已见雏形,顶端雕刻着两朵梅花。一朵花瓣栩栩如生,一片一片的,甚至连花蕊都清晰可见,仿佛正在盛开。一朵却只雕了一半,如同快要枯萎的花朵,奄奄一息。
想起太子曾说过,赵平安就如同梅花一样,坚强傲然,巾帼不让须眉,她便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着这两朵梅花。
簪子上还刻着字,她仔细一看,是一个“安”字。
一朵梅花代表了自己,另外一朵是太子吗?
赵平安正在盛放,很快便会嫁给二皇子,成为他的王妃。
太子的一片心却在凋零,因为她正要远去,成为别人的妻。
她只觉得呼吸一紧,用力握住了簪子,也没发现簪子的尖锐刺得掌心生疼。
赵平安仿佛能看见太子的失落,他的难过,到底两人还是走上了陌路。
理智与情感在纠缠着着,挣扎着,抗争着,可惜到头来,感情到底争不过理智。
太子明明知道的,还是把这个没完成的簪子送了过来。
是表达他的不甘心,自己将要成为他弟弟的妻子吗?
这个太子实在做得太憋屈,不能随心所欲,甚至连心爱的姑娘都要拱手让人吗?
赵平安看了眼床榻上放着的两个荷包,又看了眼手里的簪子,咬咬牙,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唐子嫣回到院子,心里轻叹。
两人行就算了,三人行便让人为难,也不知道赵平安如今会不会心里难受。
她还没想多久,就听见霍嬷嬷脸色古怪地禀报道:“夫人,小姐让人在后院生了火堆,要不要阻拦?”
闻言,唐子嫣倒是笑了,摆摆手道:“不,随她去吧。”
赵平安这种干净利落的性子,倒是随了自己。
当断则断,不然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
赵平安如今跟二皇子议亲,开年春就得嫁过去了,跟太子再牵扯得不清不楚的,对二皇子是一种伤害,也让两人早早便有了隔阂。
“去吧,请二皇子过府,就说我有事跟他聊聊。”
唐子嫣笑笑,有些决心,还是让当事人亲眼看见才好。
二皇子纳闷,忽然被将军夫人请了过来,还十万火急的。
前来报信的小子一问三不知,只让他立刻过去。
他恰好在不远的猎场玩着,索性骑着马直奔将军府,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不由愣了:“这是府里哪里烧东西了?”
小子答道:“是东苑飘过来的……”
他话音刚落,二皇子就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向东苑跑去。
若是自己没记错,东苑可是赵平安住的地方。
果然二皇子刚推开门,就被一股黑烟熏得连连咳嗽。
他用衣袖捂住口鼻,便闯了进去。
看见赵平安没有事,二皇子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赵平安也狼狈,一张俏脸被熏得黑乎乎的,一边咳嗽着,一边把旁边的锦盒一个个扔进火堆里。
二皇子一怔,若是他没记错,这些都是太子哥哥送给赵平安的生辰礼物。
他不止一次看见太子哥哥温柔摩挲这些锦盒的表情,都是深夜抽时间一点点雕刻而成的。
二皇子原本还有些担心,赵平安要嫁给自己,真是她自己的意思吗?
会不会是无法跟太子哥哥在一起,才退而求次跟着自己?
二皇子觉得自己很优秀,但是在太子身边,就逊色不少。
赵平安的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太子哥哥,而非自己。
如今的赵平安,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在一起,才会烧掉这些生辰礼物。
“呀——”火苗突然窜了起来,吓了赵平安一跳。
二皇子赶紧上前,抓住她的上手仔细端详:“怎么了,伤着了?”
“没事,”赵平安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便有些不好意思了:“二殿下怎么来了?”
“真没受伤?”二皇子这才明白,将军夫人为何请自己过来,倒没揭穿夫人的好意,红着脸道:“我听说母后和父皇已经同意了你我的婚事,就在明年春,我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想到成亲前,两人都不能随意见面,他不由有些沮丧。
“傻瓜,”赵平安刚才分明看见,二皇子匆匆忙忙过来抓住自己,险些摔到火堆里。这人身手不凡,心急火燎的时候却连自己也没顾及,反倒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
二皇子伸手擦拭掉她脸颊上的黑印子,露出赵平安酡红的面庞,不由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全部结束,感谢亲们一路以来的支持呀,么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