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个性是大变活刀》 第1章 序章［旧本丸与新邻居］ 寅31415本丸已经废弃很久了。 当然这儿并不是个暗黑本丸，其中的刀剑付丧神也绝没有暗堕。这座本丸本身坐标古怪，难以寻找，也没有记录在案，以至于审神者早已解除联系不知所踪很久，政府也并没有派人管辖，就像远离河流的一个小水洼，虽然不必忧虑被流水带向何处，但在太阳的照射下，很快就要干涸消失。 加州清光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作为本丸的第一把刀，练度高的他较其他新来的同伴消耗更大。灵力枯竭带给付丧神的影响是不可抗的，尽管拼命努力着做了除暗堕外可以做的几乎任何事，他也还是同本丸里的同僚们一样，一天天衰弱下去。 终于到了今天。 本丸里的其他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整天都有不同的刀陪着他一起。尚有余力走动的扶着他把整个本丸喜欢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没力气走的刀就聚在走廊上想多看这位旧日的伙伴几眼。 苍白的脸色，虚弱的气息，原本光鲜亮丽的出阵服也因为其主人的无力打整而斑驳陈旧，但打刀少年纤丽精致的指甲——全身上下唯一体面的地方，由于其主人的精心照顾，还是形状优美，颜色鲜艳。 这一点红点缀在他身上，仿佛一幅灰白色调的画中间艳极的一点血，红的触目惊心，深深地显示出少年的不甘，让看到他的人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倾听这无声的哀诉。 端坐着的三日月宗近看着这位昔日的同僚，突然感到了一点极淡的惆怅。 ——有形之物终将毁灭。对于加州清光来说，就是今天了。 和同伴们道过别，打刀少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靠在门上，他蹲下来抱紧自己。 大和守安定在房间里等着他。 蓝发蓝羽织的清秀少年显然状态也不太好，酷似前主人冲田总司的一张脸苍白无比，连同眼角的泪痣都失去了它昔日的色彩，淡的像一点真正的泪痕。 清光看着安定，一阵强烈的心酸抓住了他，眼泪一瞬间流向眼眶又被他硬生生倒回去。这久违的激烈的情绪耗尽了他的体力，虚弱的打刀少年看着同样油尽灯枯的伙伴，连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 两个少年沉默着背靠背坐下来，感受着力气一点点流失。 …… 半晌，黑发的少年歪了歪头。 “呐，安定，死……原来是，这，么慢的……感，觉……吗？” 没有回答。 第二天早上，石切丸拉开了加州清光的房门。 这是大家一早就同意的，还活着的要负责将已消逝的付丧神的本体好好收起来放在一起，他们不要变成溯行军那样的存在，即使消散，也希望能体体面面，摆放整齐。 出乎意料的是，推门进去的石切丸什么都没找到。 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付丧神，也没有刀。 打刀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连同他们的本体一起消失了。 那一夜可能发生了很多事。 郁金香打开了她的花，一年一度的猫聚会奏完最后一个余音，大难不死的男孩被放在了姑妈家的门口，想当英雄却被确认为无个性的少年在妈妈的怀里大哭出声，第一百零一次自杀未遂的少年在天台抬起头…… 然后黑夜过去。 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连系着异世界与现世界的魔都，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三岁的雾雨身上，因为失血过多而短暂昏迷的小女孩醒过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属于小孩子的小小的手边，静静地躺着两把刀。 十年一晃就过去了。 十四岁的绿谷出久就要初中毕业，一门心思想当英雄的他，今天也因为围观英雄活动而推迟了回家的时间。 夕阳在天边烧尽了最后一点余晖，墨绿发色的少年怔怔地看着隔壁的小房子。 那栋房子空闲已久，今日它的门口却放满了东西。 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从一堆箱子里探出来，凌乱的黑发被她随便地撩到耳后，露出灿金色的眼瞳。 雾雨有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雀斑男孩。 ……小久表情呆萌淡定，心里万字刷屏。 ［哇她好可爱是新搬来的邻居吗没有看到大人诶她是一个人住吗这么小就一个人看起来很辛苦啊话说以后就是邻居了要不然多照顾她吧诶诶诶她怎么还在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沾上土了吗……］ 像某种小动物互相试探一样，两个小朋友小心翼翼地对视了良久。 眼前的少年似乎陷入了某种旁若无人的境界……看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的雾雨先忍不住了。 貌似神游天外的绿谷出久就看着对面的小姑娘抿嘴一笑。 “你好，我是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的雾雨，请多关照～” 第2章 一［日行一善好雾雨］ 这是一个充满了英雄的，奇妙的异世界。 不同于hl为数有限的psi持有者，这个世界上超过80%的人拥有名为“个性”的超能力。 于是，为了应对通过个性进行的违法犯罪活动，合法使用个性打击犯罪、解救他人的热门新职业“英雄”应运而生。 和人们传统印象里的英雄不尽相同，作为一门职业，现代社会的英雄含义被极大地放宽了，这就导致了“英雄”数目的快速饱和，人们几乎每天都能在某个地方目睹到英雄活动。 “唔……真是神奇的地方啊。”雾雨走在街上，嘴里还叼着一个便利店买的棒棒糖，“居然还有能力使用规范这种东西……要是hl能有这么和平，kk他们也不用天天加班了。” 小姑娘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用墨绿的墨水潦草地记着一行英文。 ——那是一行地址，大概是未来她待在这个世界的长期饭票。 虽然这么说一点都不帅气，但雾雨在五岁之前的日常，基本上都处于一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活着。 “大崩落”之后的纽约重构成了异界与现世交汇的异形都市——“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那是一个相当不讲道理的地方，各种各样能力各异价值观互不相同的种族，在同一片土地保持着某种危险的平衡。生命可以因为任何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消逝，在毫无关系的人眼里甚至比不上一个三明治的重要性。 被餐厅今日例汤里的食人蛤蜊咬掉脑袋，走在路上被从天而降的什么东西砸成肉饼，被有三米高长了六只手的异形打劫……这是个坐地铁都要首先确认生还率的地方。 比如从前雾雨在饿急了的时候想翻垃圾桶然后被人抢先了，结果那垃圾桶其实是某种类似猪笼草的生物，那人的小手刚一伸进去就一个倒栽葱被整个包在里面开始了消化过程。 她吓得要命又莫名地不想离开，在那附近蹲了一个星期。没有人来找他，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人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好像他挣扎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流的血都毫无意义，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后来她也忘记了。 而这样的事，在每一天的每个时候，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 ……像那种好好待在家里打个游戏，就被从窗户飞进来的保险柜打爆狗头，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总统的会说话的神奇脑袋这种展开，都不值得写进日记里。 不过自从被秘密结社莱布拉的老板克劳斯捡回去之后，雾雨的吃饭问题就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虽然日常带孩子的扎布先生没有一个瞬间是靠谱的，但在每天面临各式各样的生命危险的同时（划掉），也没有让她挨过饿就是了，节假日还能去史蒂芬先生家里蹭个几顿饭，管家爷爷隔三差五也会给她塞点小零食。在雷欧来之前，雾雨活着的每一天都异常幸福。 当然雷欧来之后就是“幸福”和“更幸福”的事了。少年由于天性的温和善良，对这小姑娘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要星星不给月亮。 ——所以说，我是为什么就非得来上学呢…… 尽管老板非常贴心地给她找好了临时监护人和居住的地方，莫名其妙就被组织踢出来“深造”的雾雨也还是一头雾水，非常不高兴。 小姑娘的认路技能从下了地铁开始就偏到了奇怪的地方，在第三次经过一条看起来眼熟非常的小巷子之后，雾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迷路了。 “嗯……再怎么说，这个欧尔麦特超大海报也太多了吧，这一会儿功夫都第三回了……”少女踮起脚尖看贴在墙上的巨型海报，有着和老板不相上下的惊人身量和极具特色的兔子刘海儿的男人笑得灿烂无比，然而在此时的雾雨眼里，这个“一边大笑一边自信地竖起大拇指”的动作嘲讽力max： “还是说，我已经经过这儿三回了……” 小姑娘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 “少女呦，你是噗——咳，咳咳，你是迷路了吗？”欧尔麦特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吐血的冲动关怀出声。 拖着重伤的身体长时间战斗，到了变身极限的他，只是完成“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拐进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这样的动作就已经筋疲力尽。本来看到有人走过来他还吓了一跳，生怕自己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她，结果这姑娘好像压根没看见他，对着墙上他的海报发了好大一会儿呆。 ［本来还以为是我的狂热粉丝，结果只是迷路了吗……］ 最强英雄心情有点微妙。 雾雨当然看见他了。这个男人是她最后一回拐进这条巷子的时候出现的，枯瘦干瘪得像半截树枝子，倒在墙边浑身是血，从他连说句话都要吐一口的状态来看大概是自己的血，可能还伴有不同程度的外伤。 说实话和平年代遇到这种场景还是挺可怕的，但在hl这种事几乎天天都有，十条小巷子里就有十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剩下一个还得是高危物种。这个人看起来没有要求助或者攻击的意思，雾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并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这人叫住了她。 雾雨这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虽然虚弱到只能靠墙坐着，男人也维持着一个身体微微紧绷的状态，灿金色的头发非常有存在感地竖在头顶，深陷的眼窝里是仿佛在燃烧一样明亮到刺眼的蓝眼睛。 ——虽然看起来快要死了，但感觉上是个非常强的人。 “对，请问您知道到这里要怎么走吗？”雾雨走近向欧尔麦特展示了那张字条。 “啊噗——哦哦，从这儿出去向右边拐再直走一段去左边，咳，走到主路上就有标识了。”欧尔麦特艰难地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话说这少女有点淡定过头了吧……］ 雾雨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路线，向着这位好心人微微鞠了一躬道谢，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巷。 直到她走出去，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连叫救护车这样的话都没说。 但不知道为什么，雾雨突然就想起了挺久之前有一次偷偷跟着雷欧看到的事。那个小哥哥因为一些缘故固执地不肯动用神之义眼，被几个地痞流氓堵在巷子里打。虽然之后雾雨悄悄去给他报了仇，但那时候少年瘫在地上抱紧自己的样子，还是一直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和之前那个人的样子高度重合。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去。 欧尔麦特觉得自己可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失血过多带来的意识模糊折磨着他，浑身发冷，身体里又是撕心裂肺的疼，连一根手指都动不起来。 还好先前的少女走了，要是吓到她引来什么人事情就更麻烦了啊…… ……诶诶？她怎么回来了？ 糟糕！身体已经动不了的欧尔麦特心下一沉。 雾雨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大致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唔……这个很严重啊，感觉光凭我肯定治不好。” 少女的黑发垂在他脸侧，欧尔麦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恢复行动能力吧。” 雾雨垂在身侧的右手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仿佛是把手伸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次元口袋，下一刻就真的从一片空气中拽出了一把刀。 短刀药研藤四郎，因为主人力量的加持有微微的荧光在上面流转，让整把刀看起来有点略微的不真实。 然后漆黑的火焰从少女持刀的右手燃起来，短刀像是被烧着了似的，火从刀柄燃到刀尖，以她的手为起点整把刀都浸在黑火里。 雾雨单手持刀，左手按住面前的男人，在欧尔麦特瞪大的瞳孔中，对着他一刀扎下。 剧痛席卷全身，欧尔麦特挣扎不能，满心的“吾命休矣”。意识渐渐堕入黑暗，脑海中最后停留的，是少女灿金色的右眼里骤然浮现的黑火印记。 两个圆套在一起，里面有复杂的黑色曲线旋转游走——那是短刀药研藤四郎的刀纹 ！！！我居然还没死—— 从断片中清醒过来的欧尔麦特蹦起来就要变身 诶等等，蹦起来？！ 面前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男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赶紧上下摸一摸，之前受的暗伤还在，但新伤都已经完全愈合了，就连身体的疲惫也都消了大半。 ［是之前那个迷路少女做的吗……］ 这个插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来说这个世道有什么个性都不奇怪，但那个女孩的表现太过怪异，欧尔麦特至今也没办法判断她是根据什么目的在行动，又对他做了什么，只能默默地记下这件事，等到之后有时间再做打算。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又一回看见那小姑娘溜溜达达地拐了进来。 ［……呃，怎么又是你？］ 两个人面面相觑，小姑娘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 “啊你醒了啊，感觉还好吗？”沉默了一瞬雾雨决定抢救一下，对着眼前的金发大叔露出一个超无辜的甜笑。 ［即使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能掩盖你是迷路又迷回来了的事实吧少女！！］ ［你刚刚是真的走了吧！！］ ［我为什么会以为这连条直巷子拐两个弯都出不去的孩子可能是敌方派来的……］ 欧尔麦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冷汗直冒。 “嗯……嗯，刚刚，是你的个性吗？真是非常感谢你少女，给你添麻烦了！”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对先前的状况编个谎话，结果对面一点都没有要问的意思。缩水英雄最后还是决定顺着梯子糊弄过去。 ［……都不担心身体有没有被我改造过吗］ 在hl昏迷是一件挺危险的事，你永远都不知道在自己人事不省的时候，有多少千奇百怪的术式能不知不觉地被种在身体里。 真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了啊，小姑娘在心里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了世界不同的实感 “并不是什么大事，谢谢你给我指路。”雾雨避过了有关“个性”的问题，转身就走：“那有缘再见吧。” 欧尔麦特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朝来时的方向转过去了。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有点想笑。 叹了口气，金发的男人上前一步拉住了小孩儿。 “我带你去吧，就当作是感谢你救我了。” 同一时间，异时空的废弃本丸，正是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间。 坐在桌子边的药研藤四郎刚一端起味增汤，就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异样。低头一看，果然挂在腰间的本体不见了。旁边的刀注意到他的动静，有点担心地看过来： “主君居然用你的本体了吗？不会是哪里受伤了吧？” “嗯。”药研点点头，把手里的汤碗放回桌子上，“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短刀少年的的身影就像接触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了闪，消失在了桌前。 刀剑们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满脸担忧。 没人听到红眼的打刀少年小声的抱怨。 “光去看有什么用，到了那边连实体都没有，完全帮不上她的忙啊……” 加州清光低下头，手握的死紧。 第3章 二［与监护人先生的初次见面］ “少女你的个性是治疗类的吗？很厉害啊！就是有点吓人……” “少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你是去拜访谁的吗？这个地址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少女少女少女少女少女少女少女少女少女 雾雨面无表情地被自称八木俊典的男人拉着走在大街上，在对方堪称精神污染的少女连击中认真思考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话说这人神经还真大条啊，虽说是治疗，但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和刚才才捅了自己一刀的人走了诶］ ［话说这孩子也太没有防范意识了吧，虽说是迷路了，但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和陌生大叔一起走了诶］ 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但思考模式却诡异地对上了的一大一小同时用充满担忧的神情看向对方。 “……我叫雾雨，拜访的是谁我也不知道，应该会是我未来的监护人。” 简洁异常又没头没脑的话搭配上讲话的小姑娘礼貌又苦涩（？）的微笑，可能勾起了这位最强英雄的伤心事，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什么，看向雾雨的眼神掺杂了悲伤和无奈，甚至带着一点自责，总之变得非常复杂。 ——即使遍地都是英雄，人们的不幸也依旧一直存在着。 雾雨被这家伙看得浑身发毛，觉得说不定是遇到了变态，已经开始思考一会儿他要是想给她看个金鱼什么的，她是扭头就跑还是冲上去把这家伙打回重伤了…… 就这么一路鸡同鸭讲，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大门上挂着的铭牌，欧尔麦特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地址熟！！！ ——门牌上是端正的两个字：“相泽”。 那个相泽！！和小姑娘！！ 欧尔麦特纠结地看看雾雨的黑发金眸，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同样是黑发，常年活在睡袋里，浑身散发着丧气的男人和一位金色眼睛的优雅女性恩爱地站在一起的画面，感到自己失去的胃正在隐隐作痛…… 开玩笑的吧，相泽消太这样的人都有闺女了吗…… ……岂可修总感觉自己好像哪里输了！！ “唔……主人看起来并不在家。”雾雨敲了敲门。 忘记了，这个时候相泽消太应该还在工作中……欧尔麦特看看雾雨：“他说不定还得要一会才能回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两位居然认识吗……］ 早有预料不会这么顺利的雾雨把衣摆撩起来，在门口的台阶上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蹲下来，仰起脸看欧尔麦特，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打算。 欧尔麦特……欧尔麦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本来今天的变身时间已经结束了，回去也只有治伤这一件事，结果被这姑娘扎了一刀伤好了，也不急着走，再者这小姑娘怎么看都一副全无警戒心的样子让人实在放心不下…… 于是即使因为受伤骨瘦如柴，但依旧挺大一个的最强英雄也学着雾雨的动作蹲在她旁边，两人用一模一样双手托腮的少女动作蹲在了相泽消太的家门口。 ——相泽消太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吓得他赶紧滴了两滴眼药水。 黑发男人无精打采地瞥向熟人欧尔麦特 “这是什么新的寻仇方式吗？” 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雾雨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位未来监护人。 半长的黑发和脖子上的拘束带纠缠在一起凌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困得仿佛根本睁不开的眼睛里血丝密布，虽然和蹲在她旁边的那位看着完全不同，但两个人都散发着同一种“下一秒就要扑街而死”的微妙气场。 ……这不是职业英雄吗？！这是职业英雄吧！！ ——这不是比扎布先生看起来还要不靠谱吗？！ 小姑娘一边忍住叹气的欲望，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明黄色的纸飞机递给走近来的相泽消太。 纸飞机在接触到男人手的瞬间就自动解折叠恢复到原本的长方形状态，同时质地变成一种轻薄的半透明，映出莱布拉老板严肃的脸。 “……非常抱歉给您带来的麻烦，相泽先生，这孩子就先拜托你了！！” ［原来不是相泽的闺女啊……］ 屏幕里冷峻威严的红发男人结束了他的拜托，似乎是想要努力一下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来表达自己请求的意愿，冲着屏幕呲牙一笑。 在场三个人都抖了抖。 当然雾雨是因为激动。小姑娘捧着腮帮子出神：“小虎牙好可爱～” 剩下两个人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简短的视频以家喻户晓的动画片猫和老鼠的一个片段收场，小白鼠泰菲包袱款款地等在叔叔杰瑞家门口，笑的非常灿烂。 一看就是史蒂芬先生的意见。 雾雨赶紧拿出自己最甜的表情，冲相泽消太露出一个同款无辜笑。 相泽消太面无表情，又给自己来了两滴眼药水。 “先进去说吧。”他上前打开门。 身后毫无动静。 “嗯？” 那两个以一个异常同步的眼巴巴的表情看着他：“脚麻了qaq ……” “……请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啊前辈。”相泽消太转身拎着雾雨的领子把她提进去，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同事。 相泽消太的家，怎么说呢，和预想的乱七八糟完全不一样。看起来空荡荡的，像是完全没有人住的样子。 “事情经过我懂了，但您是怎么……？” 黑发的男人看跟进来的欧尔麦特，勉强坐成一个端正的姿势。 “回家路上受了点小伤，这位雾雨少女救了我，我不放心她就跟过来了”欧尔麦特小心翼翼开口，还不忘给雾雨少女留点面子。 男人血丝遍布的黑眼睛有些意外地闪了闪。 意味不明地看了欧尔麦特一眼，相泽消太背对他转向雾雨，呲牙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雾雨相当上道，立马在嘴上比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黑发男人满意地坐回去。 在挺多年前他还是一个新人英雄的时候，曾经因为追捕一个敌人误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和他所长大的世界不同，那个地方浓雾笼罩，异形遍地，在那里他被莱布拉的老板克劳斯搭救，结识了这位“盖世无双的绅士”。 在那种地方维护和平是一件无论从客观还是主观上来讲都非常困难的事，克劳斯和他的莱布拉为此作出的努力足以让这里任何一个身经百战的英雄大吃一惊，所以他的请求相泽消太无论如何也是要考虑一下的。 ——仅仅是考虑一下。 “按克劳斯的作风，校长那里他一定打过招呼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做英雄吗？” 小姑娘毫不犹豫：“如果是像老板那样身手高超英俊潇洒彬彬有礼坚守原则又灵活机变同时心怀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男人捂住脸。 被强行打断，观察了一下未来监护人的神色，雾雨思考了一下他想要听到什么样的话。 “……这是克劳斯先生的请求，所以请您放心，我并没有抱着玩耍的心态，我会努力做个好学生的。” 提起正牌监护人，小姑娘湿漉漉的金眸亮得惊人。 “我会学着遵守这里的规则。” 然而这漂亮话的话音刚落，相泽消太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大腿就被雾雨抱住了，这姑娘一改刚刚严肃慎重的态度，死命抱着临时监护人的大腿仰起脸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所以请务必网开一面！！您不收留我的话我就要被踢回去了呜哇……我超能干超听话超级有用的求爸爸爱我一次嘤嘤嘤……” “噗——”欧尔麦特好想笑，可是一笑就有血喷出来，只好缩在墙角抖成一团拼命忍住。 黑发男人把这小姑娘从腿上撕下来，就看见墙角的no.1前辈一手捂嘴艰难地止住笑声，另一只手伸出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居然这么快就说服了欧尔麦特吗？ “个性是什么？” “啊？”雾雨一脸迷茫。 “给你上户口用的。” “噢……大概可以归到武器召唤里吧。可以随时根据需要拿出不同的刀具，有时候还可以有一点附加能力在上面。” “诶？那之前你——” “那是其中的一把，激活之后有一定程度上治疗物理伤害的能力，但是治疗的时候还挺疼的，你应该有体会吧？” 欧尔麦特猛点头：“总之还是谢谢你。” “不客气，你也帮我带路了嘛。不过，我还以为和平地区治安会好一点呢，你们这儿的人也很辛苦嘛” 拖累了和平地区治安状况的欧尔麦特有苦说不出，只能干笑两声。 “好了，闲聊的话就请先等一下吧。”相泽消太出声，倦怠的神情在他脸上一瞬间像潮水一样褪去，此时的黑发男人终于显示出了几分可靠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来雄英了，那我将来就会是你的老师。”血丝密布的黑眼睛盯着她：“这儿不是hl。” “不要让我知道你擅自做了什么不守规矩的事。” “好的老师！！我明白了老师！！” “叫的太早啦～”，相泽消太重新缩回椅子里，笑容可掬地看着雾雨：“我是说将来，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当这么一个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笑—— 不是吧……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你不会以为能直接入学吧？我们雄英是这种学校吗？” “离考试还有不到一年，要是不想卷铺盖回家的话，就给我拼了命地加油考吧！！” “……” 交换了联系方式，雾雨拒绝了欧尔麦特送她回去的请求。 ［大概我在他心里已经完全和路痴挂上钩了吧……］ 小姑娘扶着额头绝望地想。 “不用啦，只要走过一遍我就能很快回去的。”笑着和欧尔麦特挥挥手，雾雨站在门口回头。 “那么，开学再见啦相泽老师～” 黑火自手中燃起，瞬间覆盖了手上的短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少女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雾雨少女的个性很强啊。” “她那可不是个性啊”，相泽消太瘫回椅子上，神情凝重：“还差得远呢，我倒是有点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送到这儿来了。”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虽然是异世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作为地下世界流通的隐秘消息，很多英雄都对这个地方有所耳闻，只不过很少有人能去到那里，也很少有人能活着回来。在为数不多的知情人的印象里，这是一个和all for one类似的，都市怪谈般的存在。 把雾雨的事向这位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前辈做了一个简短的解释，黑发男人才猛地发现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忘记告诉她没有许可不能随便用个性了。” “没事的！雾雨少女不是个随便乱来的孩子！” “……你还没走吗？” “……” 此时的本丸，明石正被爱染拉着去找萤丸，冷不防手里一松，爱染就不见了踪影。 “哎呀，又被主君叫去了吗？”果断又瘫回房间睡觉的太刀青年看着又回来拽他的小短刀迷迷糊糊地问。 红发的短刀少年点点头，非常兴奋： “和药研说的一样，主君搬了新家呢！这次的地方超级棒的样子！感觉会是有很多庆典的地方！！” “啊啊那就不会有机会用到我了吧，这下总算能多休息一阵子了呢。”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响起太刀懒洋洋的回应。 “真是又期待，又觉得哪里不太甘心呢” 第4章 三［雾雨的一对一鸡汤教学］ 雾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享受到补习文化课的感觉。 垃圾堆里长大的雾雨并没有正经地上过学，认字算数什么的只能靠管家爷爷。后来雷欧来了之后也会教她一点正常课堂里会学到的东西，至于她有一段时间被堕落王飞姆托抓去玩儿，跟在他身边学的那点东西更是完全不能以常理来论。 简而言之，雾雨并不能算什么都不懂，但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考试……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懂。 ……人生真艰难啊，抱着厚厚一摞参考书，年仅十三，还是个宝宝的雾雨站在市立图书馆门口面无表情地想。 “诶，雾雨同学也是来借书的吗？” 咦，这不是邻居家的那个雀斑小哥哥吗？听说他成绩超好的啊…… 雾雨摸了摸下巴。 休息日来还书的绿谷出久老远就看到新邻居抱着一摞书站在门口发呆，上前主动打了个招呼。 ——迎接他的是一个迅猛的九十度弯腰，差点没碰歪了他的鼻子： “绿谷同学救命啊！！求补习功课我请你吃一整年冰激淋想吃多少吃多少！！！” “……诶？？？诶诶诶？？？” “咦，雾雨同学想考雄英吗？” 坐在冰激淋店的椅子上，绿谷出久简直不能相信这种展开。 ［居然！和女孩子！一起！坐在店里吃冰激淋诶！］ “嗯，家里人的意思，考不上就要收拾东西回老家了。你也想去雄英吗？” 雀斑少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哇，眼睛亮闪闪的好可爱！］ “你看起来就是学习很好的样子，肯定没什么问题的！”小姑娘一边晃着小腿，一边喀嚓一下咬碎了冰激淋上插着的抹茶蛋卷：“真羡慕呐～” 小久看着她的动作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诶？不不不没有的事”，少年的眼睛暗下来：“倒不如说是希望渺茫……” “嗯？”小姑娘收敛了笑意向他看过来。 他这才发现，虽然雾雨同学平时脸上总是笑眯眯懒洋洋的仿佛不太靠谱的样子，但一旦她收起笑容，那双形状漂亮的金眸就显得沉静无比，看起来非常可靠。 本来不该和还不熟的人发牢骚，况且还是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但此时看着她的眼睛，少年突然就有点委屈： “吶，雾雨同学，你说，没有个性……也能成为英雄吗？”少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问得很突然，但雾雨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足够她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对“没有个性”是怎么看的。 “唔，还是挺困难的吧。没有个性的话，在和个性罪犯发生武力冲突的时候很吃亏的，但如果因为这个只负责对付那些不用个性的普通罪犯的话，那不就成警察了吗？” ［……糟糕！他要哭了！！］雾雨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拿起桌子上的纸巾递给他。 “果，果然是这样的呢。”少年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不妙，太不妙了，这个氛围继续下去补习就完全没有希望了啊！］ 就在雾雨犹豫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话时，他猛地抬起头： “但，但是，就是想当英雄啊！！想做欧尔麦特一样的，最强的英雄啊！！” 虽然这句话没有主语，但从他的表情来看 ［原来没有个性的是本人吗……］ 雾雨愣在了原地，她完全没有过“同龄人在自己面前说心里话”这样的经验。面前的男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把的脸上，是一个在她看来非常新鲜的神情，混合了痛苦不甘自卑无意义的执着等等负面情绪而生成了一股微妙的狠劲儿，但却又是笑着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可怕。 唔……那些看不起无个性的人应该好好看看这张脸啊，大概会吓得晚上睡不着吧。即使他现在大概弱得要命，但看着他这个神情，再强的人都会有一种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甩在后面的颤栗感。 雾雨看着他，使劲儿眨了眨眼，想把这个表情存在脑子里。 对面的小久在意识到自己对向自己请教功课的女孩子都讲了些什么丢人的话之后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完了她现在一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好不容易和女孩子说上话了这下都搞砸了诶话说我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敞开心扉了啊难不成这是她的个性这个性也太可怕了吧……］ “不，并不是个性。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噫！！！！！读心术！！！” ［想象力和表情一样丰富啊……］ “……不要激动啊”，雾雨往嘴里塞一口团子，满足地眯起眼睛：“我又不是神仙，说了也不一定情况就是那样。”雾雨想起了几个世界外的雷欧，补充了一句： “不过以我这些年的人生经验来看，什么事情只要想做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 小久是个脑内成像能力很强的人，这一刻他选择性地忽略了这姑娘看起来完全没有多少年的人生经验，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欧尔麦特的“哈哈哈我来了”视频，医生说他没有个性时放大的脸，小胜阴沉的神情，很多人嘲笑的声音，妈妈抱着他一遍一遍说的“对不起”…… ——最后定格成少女碎金浮动的眼瞳。 虽然对面这女孩子塞了满嘴的团子讲话声音都含含糊糊的，但小久还是觉得他看见了天使，天使就用这么平平淡淡的语气讲出了他十年来最想听到，却始终没有人对他说的话。这甚至不是一句正面的肯定，但—— “诶诶你怎么又哭起来了？！天呐你是水龙头吗？！不行卫生纸都堵不住了啊！！” 鉴于绿谷出久同学在冰激淋店里哭得像个被拐卖儿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不得不拿着没吃完的点心匆忙转移到了公园的秋千上。 “我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哪有英雄动不动就哭成这样的……”雾雨三两下解决了自己的点心，蹬了蹬地面，刷地一下子让自己的秋千飞上了天。 小久思考了片刻，抽抽嗒嗒地回答她：“有的，哭泣英雄提尔蕾拉，眼泪有强腐蚀性。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她本人非常爱哭，也不能够完全满足每天的战斗需求，只好随身携带催泪物质。身材娇小的女性一边抱歉地哭泣着一边把敌人消灭干净是这位英雄的宣传卖点，深受宅男欢迎，关键词‘提尔蕾拉的眼泪’甚至引起了现象级讨论，已经取代了著名谚语‘鳄鱼的眼泪’……” ［……居然真的有这种英雄啊！眼泪不会把脸腐蚀掉吗？！而且鳄鱼的眼泪不是什么好词吧用来形容英雄真的合适吗？！诶不对说起感兴趣的话题瞬间就进入状态了啊你！］ 雾雨冷不防被噎了一嘴，觉得这段话槽点太多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吐起，只好转移话题，拿过了小久手上的笔记本。 ——一看就吓了一跳。上面密密麻麻地记了很多英雄的信息，包括他们的战斗风格，性格特征，能力限制等等等等，甚至还有手绘的插图。 “喔，手工版现代英雄公式书啊这个，你也太酷了吧！！” 小久又不好意思，又有点高兴：“不不不，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平时随便写写。” “诶，随便写的吗？那送给我吧～” “不行！！” ……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少年赶紧补救道：“我，我是说这个本子已经用很久了，雾雨同学要是想看的话，我抄一份新的给你” 雾雨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绿谷出久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绿头发的少年有点羞涩地笑起来，露出了一点，一直被他拼命藏起来的，骄傲的感情。 “……不是随便写的，这可是，制胜法宝！” “萌”的感觉一瞬间直击心灵。 ［好想摸头，但是要忍住］ “对了，你打架怎么样啊？”雾雨问道：“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难道是深藏不露的类型吗……” 雷欧没有学格斗技术的原因，雾雨认为大概雷欧是觉得，在三米高的异形，卡车那么大的魔兽以及把能力用在欺凌弱小毫无心理障碍的扎布面前，学了可能也没什么用吧。 少年被问住了。 “不管头脑和情报再怎么重要，想像欧尔麦特一样的话，还是得能打吧？” 绿谷出久无言以对。 他没怎么练过，即使偶尔练习也仅仅只是在脑海里模拟一下，并没有把它当成过一件需要提上日程的事。 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只是，只是在内心深处，他自己也认为，没有个性的他再怎么锻炼也是没有用的，永远也不可能追上欧尔麦特，甚至连小胜也没有可能比得过。 “……无个性的话，再怎么锻炼也没有用吧？” ［……抱着这种觉悟的话，你是在期待天上掉下个性来吗？］ 那位“超级好运的艾布拉姆斯”先生以前和她说过，在hl以外的地方，大家都是要讲道理和公平的，要想得到他人的友谊，就要有与之对等的东西来交换。 想想临走之前kk咬着小手绢哭唧唧的嘱咐“小雾雨一定要交到好朋友啊～～～”，虽然绿谷看起来有点可怕，雾雨还是决定努力一下。 “这歪理是你自己说的吧？” 雾雨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一片空地上，朝小久招了招手。 少年不明所以地走过来。 “我等三十秒，三十秒之后我就要打你了。” “哈？” 虽然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但雾雨看起来并不是要耍他玩的，小久还是动了起来。说是给时间思考，但他对雾雨的个性，攻击方式完全不知道，自然也无从防范，只有三十秒的话逃跑也是跑不出多远的，说不定还会因为把后背露给她造成更大的问题…… 于是三十秒后少年绿谷出久站在原地正面对着雾雨，侧身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明智的选择。”雾雨哼了一声跳起来。 ——绿谷出久的目光只跟到她跳起来。 眼前人影一闪，同时一股大力传来，下一秒他已经被踢中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非常的直接粗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的动作，因为其主人的速度和力量带来了异常好看的效果。 雾雨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你看，还是有点用的吧？” ……又哭了 “我刚刚可没有用个性，你感觉到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女孩子通过锻炼可以获得的速度和力道哦。”觉得有点心虚，雾雨赶紧解释。 “是不是在打架上比一般不太强的个性还要有用一点？” 即使有意克制，但出手向来不大会掌握分寸的雾雨看着小久疼得眼泪直飙，有点心虚地塞给他一根棒棒糖。 “不如试一试啊？我觉得像那种‘多长了一根胳膊’的个性在实际对战中能得到的帮助也挺有限的。身体一直这么弱的话，就算哪一天突然有了个性，也只会拖个性的后腿吧。” “……” ［雾雨同学，是真的觉得我能成为英雄在认真地给出建议］ 绿谷出久又想哭了。 夕阳的余晖温温柔柔地洒下来，少年沐浴在一片暖光里，放大的心跳声在胸腔中清晰可闻。 他握住了雾雨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向着她鞠了一躬：“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nice try，雾雨！］ ［……！女孩子的手！！拉了女孩子的手！！！］ 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少年脸腾地红起来，刷地一下子后退了两步，觉得不太礼貌，又上前一步。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吧！只，只要我会的话”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帮大忙了！！”突然被提醒了自己今天是出来干嘛的雾雨也想哭了。 两个人眼泪汪汪地对视了一会，雾雨想起来了一个事。 绿谷出久不是没有见过别人用个性，强大直接如欧尔麦特，华丽扎眼如爆豪胜己他都见过，但他还是被雾雨的“个性”震了一下。 就像一点浓墨落进一汪碎金，少女眨眼的瞬间在她右眼里黑火燃成一个三叶草的图案，极亮对极暗，衬得那只眼妖异无比。她走一步，随着向前的动作原本虚握的右手猛然握住了什么往前一扯，一把刀就被她从看不见的刀鞘中拔了出来，黑火从刀柄一路燃到刀尖。 ——胁差物吉贞宗，刀锋正对着他。 小久一脸懵逼，腿都吓软了。 雾雨也挺无奈的，每次都得这么弄搞得她即使是救死扶伤都像是要对人不利。 在少年惊恐的神情中给了他一刀，雾雨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没想打你，你看连血都没流。” “这是我的个性，能带给你一点点好运气，很久才能用一次。我从前实在没钱了就给自己来一下然后去买彩票，特别管用。” ［……雾雨同学！！这犯法了吧！！！］ 小久第一反应就是去掏他的小本子，然后就被雾雨威胁地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只得含泪放弃。 “放心吧，坚持梦想的人总能遇到一点好事的，就当是谢谢你的笔记了” 抱着学霸绿谷倾情赞助的初中学习笔记，摸鱼一整天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的雾雨满足地回家去了。 古老建制的日式庭院里，粉发的胁差物吉贞宗坐在本丸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笑眯眯地和凑过来的白发太刀窃窃私语： “鹤丸殿，我和你说哦，主君交到新朋友了哦～” “诶～这可真是，不得了的惊喜啊！去告诉小光的话，晚上就有大餐了吧！！” 零碎的花瓣落下来，轻柔地停在太刀青年的发间，与雾雨如出一辙的金眸因为好奇闪闪发亮： “小乱的画技太差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主君的样子呢。听你们说眼睛长得像我诶，真想……快点见到她啊。” “到时候，一定给她个大惊喜！” 第5章 四［坏脾气人质和爱哭鬼英雄和倒霉的一天］ 绿谷出久深深地怀疑自己被骗了。 什么带来幸运全都是骗人的，他这两天简直不能够更倒霉。什么莫名其妙砸到手指撞到头，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遇到生气的小胜之类的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在班上被公开处刑—— “无个性还想考雄英吗？！” “无论如何也想当英雄的话，告诉你一个效率更高的方法吧废久！” “怀着下辈子肯定能拥有个性的坚定信念，从楼顶上来个狗爬式自由落体吧！！！” ……小胜大笨蛋！！！ 幼驯染这样对他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在无伤大雅的事上他都会选择退让，但唯独这件事不同。 憧憬着欧尔麦特的身影不断前进着，终于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即使是没有个性的废柴，在这种时候放弃了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再说——少年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夕阳下少女光彩熠熠的金眸，明明并不是那种太阳一样的暖金色，揭开表层的笑意之后显得又冷又静又凛冽，但看起来非常可靠。 “试试吧，辛苦坚持梦想的人总该遇到一点好事的。”她说。 “……m号的人形伪装～～” ——好事个鬼啊我信了你的邪！！！ 被突然从身后出现的敌人袭击，被鼻涕一样的玩意儿塞了满嘴强行窒息的绿谷少年，在痛苦万分怕得要命，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有吐槽的想法。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谁来，谁来救救我！！！ 按下痛苦万分怕得要命的绿谷少年暂且不表，欧尔麦特今天也非常倒霉。 自从几年前同“all for one”的那场战斗受了重伤之后，他每天可供进行英雄活动的时间一缩再缩，直至到了如今的每天三个小时。 从超市买东西出来就看到了那个淤泥怪人的抢劫现场，刚到了新城市对地形不熟的影响让他跟丢了一段时间，然后这一小段时间带来的后果就是一位路过的少年被袭击了。 太丢人了。 即使那玩意儿最后被他一拳打散塞满了一个饮料瓶揣进裤兜也不能让他开心一点。 即使那个倒霉boy是他的狂热粉丝也不能让他开心一点。 ……喂这也狂热过头了吧！！ 欧尔麦特看着抱着他的大腿在风中被吹到五官变形都不乐意撒手的绿谷出久。 绿谷出久在心里向雾雨疯狂道歉，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简直是他生下来最幸运的一天好吗！！ 狂热过头的结果就是变身时间到暴露了身份。 “……” 诶？？！！！！！ 很难说在这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两个人谁更倒霉一些。绿谷少年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先后经历了“见到偶像真人”， “偶像人设崩塌”， “惨遭偶像否定”到“人生失去梦想”；欧尔麦特则是“路遇狂热粉丝”， “惨遭身份暴露”， “无奈思想教育”， “罪犯不知所踪”…… ……运气救不了废柴。 偶像恳切的语气在这样的语境下显得苦涩无比。 “没有个性也能成为英雄这样的话，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绿谷出久愣在原地，捏紧了口袋里昨晚刚刚拟好的锻炼计划书。 因为少女之前笨拙的鼓励而终于露出一点的希望和自信，在no.1英雄瘦骨嶙峋伤痕遍布的身体面前被击得粉碎。 雀斑少年在空无一人的天台弯下腰，哭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爆豪胜己今天也很倒霉。 把挡路的塑料饮料瓶帅气地一脚踢开是一个不良少年的必备修养，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今天过后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对这种瓶装饮料产生心理阴影了。 黏糊糊的液态物质涌进口鼻，空气，血液，意识都仿佛在离自己渐渐远去。 同行的不良少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股脑地后退。 ……混蛋！！！老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这种下水道垃圾…… 恐惧和一股莫名的愤怒从心底烧到手掌，少年颜色极正的红眼睛亮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爆炸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街区。 雾雨今天也…… 只是和迷路的小孩儿讲句话的功夫，包就不见了。黑漆漆黏糊糊的一团看不出什么形状，伴随着极有辨识度的大声狞笑从某个酒吧一样的地方破门而出，在大街上夺路狂奔。 ……经过时还不忘卷走了雾雨为了抱起小姑娘而暂时放在一边的包。 这群众一针一线都不能放过的作风也太接地气了吧！ ？？？说好的和平社会呢？ 怀里的小妹妹吓得嗷嗷直哭，雾雨也不好把她撂下去追，只好先就着这个姿势进行了一番手忙脚乱的安抚。 ［幸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个鬼啊！！！复习资料！！！昨天到今天花了一整天整理的复习资料！！！ ……疲惫，突然就觉得非常疲惫。 即使这番安抚完全没有效果，小妹妹还是哭得停不下来，雾雨也不想管了。 于是从路人的角度就看到了一个非常神奇的画面：十几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被抱着的那个手舞足蹈哭得直打嗝，抱着她的那个眼神死，一言不发，就也跟着默默地掉眼泪。 ——两个人加起来简直可以去演一出小白菜。 于是目睹了全程的那位路人实在没有忍住，在这个凄凉的场景里扑哧笑出了声。 “警察已经来了，我带她过去，你去找你的包吧！”漂亮又和善的女性温柔开口，还不忘安慰雾雨一句：“没事的，这种个性罪犯在，英雄很快就会来了，你的包会找回来的。” “嗯，谢谢您。”雾雨有气无力地开口。 目送着那位女性带着小女孩走向了警察，少女回归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灿金色的眼瞳里线点交错的图案一闪而过。 她摊开手，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从她手中飞出来。 “混蛋！！！把我复习资料还来！！！！”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因为忙着教育粉丝而致使犯人逃跑，又一名少年受到了袭击什么的…… 敌人在疯狂大笑，人质在痛苦挣扎，相性不合的职业英雄们束手无力。 no.1的英雄死死地按着腹部的伤口，被羞愧和懊恼折磨得血气上涌。 ——然后就被一爪子搭上了后背。 “八木先生！您也在啊？”黑发金眼的小姑娘从他身后走出来，友好地挥了挥爪子。 “噗——唔！”欧尔麦特吓一跳之余松了气，一口血就要喷出来，冷不防被一条小手绢堵在了嘴边。 “我居然料到了您要来这一下……”雾雨抽着嘴角松手让他自己擦擦：“哇这出血量超大诶，身体不好不要学人随便出来凑热闹啊。” 欧尔麦特看着手上糊满了血迹的小金鱼手绢，都已经丢脸丢麻木了，暗自下定决心要捂好马甲…… “这玩意儿应该没有这么大攻击能力啊，爆炸是人质的个性吗？”雾雨眯着眼睛打量前面的情况。 整条街道叫炸得乱七八糟，黑漆漆的罪犯包裹着人质少年，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那少年被缠得只露出了半个头，本来是非常凄惨的状况，但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狰狞又在周围疯狂爆破，偶尔能发出一点声音也是“混蛋，去死”之类的，看起来已经和那怪物融为一体了。 “吶”，雾雨估计着离他们派个有点用的人制服那玩意儿让她拿回包还要多久，戳了戳欧尔麦特的后腰：“像这种情况，要是有个路人冲上去见义勇为，事后会不会因为无照使用个性攻击他人而被罚款啊？” “呃……罚款倒是不会，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欧尔麦特警惕地盯住了她：“雾雨少女你不要乱来啊，很危险的！” 然后他们两个就看着一个背书包穿校服的绿头发少年飞奔了出去，表演了一个教科书般的“乱来”，惊得半天找不回舌头。 ［这不是邻居家的爱哭学霸吗？！］ ［这不是刚才那个狂热粉丝吗？！］ 绿谷出久挺身而出，脸上不停飙泪，心里疯狂认怂。 ［腿，腿自己动起来了！！这完全没可能打得过啊我在干什么！！快思考快思考快思考要死要死要死……］ 然而他最后做出来的攻击也只是把书包解下来扔到了怪物身上的程度。 他借着这一击带来的时间差靠近了爆豪胜己，但力量和属性均不占优，扒拉了半天也没有造成有效伤害，眼看着就要被扫出去。 欧尔麦特再也忍不住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雾雨轻巧地按住了他的手，小姑娘在他的手臂上借了一下力跳出了人群，莺鸟和花的图案在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绿谷和爆豪同时听到了属于小姑娘的清冽音色。 “低头。” 两把太刀一上一下横扫而过，刀尖割开了空气划出两道弧，因为速度太快而发出了尖锐的鸣响。锋利刺骨的杀意重重地压下来，绿谷出久头皮都要炸开，明明刀锋所向不是他，但在这刀光的瞬闪中，他却产生了一种被切开的是自己的错觉。 又可怕，又实在是非常美。 这两刀居然真的破开了那鼻涕怪人的身体，成功地把爆豪胜己从中分离了出来。离得近的液体被卷进刀光里绞成了沫状，离开了主体失去控制散了一地。 雾雨轻巧地落回地面，左眼和右眼里黑火交织成不同的图案。 “源氏的重宝，髭切和膝丸”，大仇得报，小姑娘甩甩手，长刀在手中一寸寸化光消失：“专门欺负你这样的。” 人群一片安静，随即是一阵爆发性的欢呼。 避开了围过来的人，完全没有搭理刚救下来的爆炸头少年的意思，雾雨一个纵身跳起来就跑到职业英雄那里道歉。 还是上初中年纪的小姑娘刚刚冒险救了人，都没来得及听一句夸赞就赶紧来承认错误，并乖巧保证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下次肯定会等救援，看着她水汪汪的金眸负责的英雄心都要化了，完全忘了这厮落地时候乱装逼的事，赶紧摸摸头安慰一下，夸夸她的个性，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就放她走了。 低头挨骂的绿谷出久有点困惑。 ［缭绕的黑火，是个性吗……雾雨同学的个性，到底是什么？］ 爆豪胜己坐在地上，对周围人的夸赞充耳不闻，死死地盯着雾雨离开的方向。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那两刀带来的颤栗的感觉还清晰地留在皮肤上，让他在人群和火焰的包围中仍然感觉到冷。 那个女孩看起来甚至比他还小！ 混蛋！！！ 一拳砸在地上，爆炸头少年感受着齿缝里溢出来的血腥味，咧嘴一笑。 小久看了个正着，吓得腿一软。 人群里欧尔麦特低着头，有点纠结。 “今天的事，要不然还是不要告诉相泽消太了吧……” 隔了一条街，少女摸着重新出现在手里的髭切和膝丸的刀柄，试图和自己的武器友好交流： “怎么样，今天是不是超帅气？又为名刀增加了一桩功绩！听说这边流行的取名方法是斩什么就叫什么，不如我们庆祝一下改个名吧！”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征求小伙伴的意见： “叫鼻涕虫切！怎么样？” 手里两把刀同时愤怒地振动起来，膝丸看着还更激动一点。 “那……黑泥切？淤泥切？？” “我错了我错了开玩笑的，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这样说着，她慢慢地停了下来，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刚才……把那家伙打散的时候，那个时候…… ——好像并没有一个包啊！！！！ 包呢？！？ ？？？ 深夜，髭切被弟弟的声音吵醒，发现自家弟弟正在梦里抱着被子小声抽泣。 “嗝，我不要阿尼甲改名字叫鼻涕虫切……” 浅金发太刀眨眨眼，伸手就去摸本体。 “……啊呀，那不如改名字叫弟弟切吧！” 小巷子里，印有超大欧尔麦特图案的便利店粉红双肩包静静地躺在地上。墙上欧尔麦特海报里金发英雄的眼睛中红光一闪而过，散出来的小镜子斑驳的镜片正对着它。 上面什么都没有。 第6章 五［突如其来的外快］ 雾雨并不知道绿谷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就他之后羞涩又高兴地要请她吃点心来看，大概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吧。 然而她眼下别说吃点心，忙得连补习的事都快忘了。 大概是三天前，雾雨接到了莱布拉的纸飞机，橙色的小飞机意味着这极有可能是一件公事。 刚拆开来就是扎布的一张大脸。 银发灰眼的褐肤青年对着屏幕这边许久不见的小孩儿露出一个其贱无比的笑容： “呦呦呦这不是我们的小雾雨嘛！听说你近来沉迷学习……”，扎布托腮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猛地把脸贴近屏幕让雾雨看清他的表情：“秃了吗哈哈哈！！！要我说小屁孩儿就应该乖乖去上学嘛！没有你跟着，我可是方便的唔唔唔……犬女你干嘛！！” 画面被雷欧抬起来，少年甚至贴心地为雾雨展示了一下扎布被珍踩进地里的头。 ……不得不说非常解气。 屏幕转过莱布拉贵族会客厅一样的活动室，老板的红发露出来，高大的男人努力向小姑娘露出一个温和的神情，用一贯华丽又克制的嗓音问她一些絮絮叨叨的话： “房子还好吗？有和相泽先生好好相处吗？最近学习还顺利吗？有交到朋友吗……” 小姑娘被监护人的关心把毛捋得顺顺的，完全忘记了之前被踢过来的不愉快，小声把他的问题一个一个回答过去。 活动室里，被人狼小姐姐珍揍完一顿神清气爽的扎布看着老板把整个屏幕都挡住的魁梧背影，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悄悄地和旁边人咬耳朵： “噗嘿嘿——老板这明显是很开心啊，明明连姑娘的床单都没摸过，就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老父亲的角色里了吗……” 下一秒他就被自己刚才议论的对象一脚踢出去挂在了柜子上。 而他咬耳朵的对象，鱼师弟杰特先生保持微笑，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在他被踢中飞出去的时候贴心地让开了道路。 ……这就是人渣布先生今天份的好人缘了。 挣扎着从柜子上爬下来滚到了屏幕边，褐肤青年终于露出了一点认真的表情。 “照理来说不应该麻烦你，但是这次这边有点不太方便啊。” “——有一个‘东西’，跑到你那边了。” 按照扎布的描述，那应该是一个上面附着了某种高端术式的物品，不知道为什么通过了永恒虚空的“安检”，掉到了这边的世界。 异界的普通物品换一个世界就足以引发大灾难，这是hl常年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的切身体会。因而连接异界的城市中心“永恒虚空”有一个被动保护机制，除了hl这种中转站一样的地方，一般的人，物品和技术是没有办法通过永恒虚空到达另一个无关世界的。人要过去可能还有点办法，物品就基本不可能，更别说是附着了术式的物品了。 这无疑是一件非常不正常也非常危险的事，从术士协会安洁莉卡小姐的土拨鼠尖叫就可以看出来。本来这事儿不归莱布拉管，但听说警部向术士协会求助千辛万苦塞过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且最后传回来的影像都无一例外非常的邪门儿，于是安洁莉卡小姐姐果断登门去拜访了一趟扎布…… 扎布其人，在美女面前从来没什么原则。 于是这件事情就转到了莱布拉手里。这样的东西掉到和平世界来简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且合适人选正好在这边，所以老板便接下了这活儿。 雾雨溜达在街上，满心想着自己痛失的学习资料，掰指头算算离中考还有多少天，就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万分后悔自己之前在绿谷身上用掉了这个礼拜的幸运……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了，在城市里乱转的雾雨还是没能找到这个传说中的“走私品”，莱布拉得到的情报是，这是一个“能引发特定地区空间错乱”的物品，之前几次派遣的队员都是在搜索中无意间触发进入术式内部，从而失去踪迹的。雷欧的神之义眼虽然可以在雾雨的特殊干涉下跨界使用，但他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所以也无从追查。 涉及到跨界干涉，情报仅限于一个模糊的范围，术式没办法直接被观测到，萤火虫不具备实际的“触发性”，总而言之，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要想找到这玩意儿，全靠人品。 “什么玩意儿！！”小姑娘坐在喷泉水池前猛捶公园的石头椅子：“简直是欧洲人的耻辱！！！” 在联络过她的临时监护人相泽消太，确认过最近没有大规模的市民失踪现象后，雾雨将范围定在了城市里的小巷子上，根据卫星地图从近及远一个一个摸过去，一摸就摸了两天，进度条已然过了三分之二，什么也没有。 “这难道还真让我找到最后一个吗……”雾雨顶着路人关爱智障的眼神扶住额头：“最近也倒霉过头了吧，又是迷路又是被抢的，之前居然还在一个地方走丢了四次……” “走丢了……四次……” 诶？迷路……四次……引发特定地区空间错乱…… 少女瞪大了眼睛，蹦起来就跑。 被自家妈妈勒令出门买菜，满脸不高兴的爆豪胜己就这样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被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的救命恩人结结实实地撞上，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你这家伙——诶？” 少年本来就因为生气而上挑得厉害的眼睛瞬间眯起来，伸手抓向小姑娘的手腕。 “给我等——” 沉浸在“原来早就去过了啊，这才对嘛我的运气不可能那么差”诸如此类想法中的雾雨完全没看清撞了谁，被少年身上带着的不友善气息吓了一下，本能地借力一跳，从背后给了来人一个结结实实的肘击。 爆豪应声倒地。 下一秒伴随着火光和一声巨响少年蹦起来就要打人，连“混蛋”都没来得及骂一句 ——留给他的是少女跑远的背影和飘散在风中的一句话。 “抱歉抱歉不该撞您但是我现在有急事拜托您先忍耐一下之后会好好道歉的！！！” ……和摆在他脚边的一小沓钱，大概是想到他可能会需要看医生。 “……” 爆豪胜己茫然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叫这一下气得说不出话来。重重地一脚踏在这堆钱上蹍了碾，少年垂在身侧的手神经质地伸展了又握住。 从淤泥事件那天起就被废久和雾雨激起来的不爽和愤怒终于全面地爆发了出来，似乎在拼命压抑着炸翻这条路的冲动，爆豪胜己低着头，额角的青筋砰砰直跳，一直亮得惊人的绯红眼瞳几乎要烧起来，扭曲的表情吓跑了一群要来帮忙捡东西的小姑娘。 “很好，无视老子是吧！”掰手指的声音咔吧咔吧地传出来。 浅金发色的少年呲牙露出一个凶恶无比的笑容。 “你这没礼貌的混蛋……” “我，可，好，好，等，着，你，回，来，道，歉，呢！” 当然，虽然一闪而过的时候这双愤怒的红眼睛雾雨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她却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把手里加速用的爱染国俊收起来，一时激动忘记有地铁可以坐的小姑娘微微地喘着气，停在她与那位八木俊典先生第一次见面的小巷子前。 然而这一次她很简单地就出去了。 “不会吧，不是这里吗……”雾雨猛地摇两下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不不不，我一定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迷四次路的人。要相信自己！” 那么问题出在哪了呢…… 少女的视线停在了墙上巨大的欧尔麦特海报上。 要说那天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她一时好奇盯着这个超大海报多看了几眼了。 雾雨闭了闭眼，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然后她睁眼盯住了那张海报。 并没有过了很久，变化就出现了。墙上金发男人深陷的眼窝里，湛蓝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 这一次，雾雨发现这条巷子，她出不去了。 第三次绕回了原点的雾雨眯了眯眼睛，抬手按住了衣领上的一个小纽扣，黑火燃成的图案在她眼底铺开。 一个世界外的赫尔沙雷姆兹罗特。 在活动室待机的雷欧扑到屏幕前：“克克克克克劳斯先生！！！” 薄薄的电子屏幕闪了闪，印出了一张美漫风肌肉男的大脸。 少女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我大概找到了。” “第一步的触发条件应该是‘目光’，盯着这幅广告画超过一定时间，之后这里的空间结构就发生了某种变化。”雾雨有点头疼：“我刚来的时候就中过这招儿了，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只当是单纯地迷路了……” 雷欧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在听她说啥。 ！这仿佛一拳就能把他打出hl的身形，这不知道怎么有点可爱的兔子刘海儿，这充满了槽点的大拇指，这一口闪亮的黑人白牙……这个世界竟然是这种画风吗？！！ 真是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之前派过去的术士会看太久以至于中招了……不如说他都开始担心起来了啊！！ 本能地察觉到了雷欧想说什么的雾雨及时开口：“不不不，只有这人不太一样，其他人还是很正常的。” “注意我要尝试了”，少女的手摸上了墙壁：“我觉得，下一步的条件大概就是，‘肢体接触’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径直穿过了墙壁，一股古怪又扭曲的大力传来，眼前的景色倏然一变。 “这也太黑了……”雾雨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小纽扣，摸索着辨认了一下，扭开了一个。 压缩生化光源在指尖飞快地完成了变形，某种小蜘蛛一样的动物顺着雾雨的袖子爬到她胸前的衣服上乖巧地挂住，柔和的蓝光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照亮了一整片空间。 雾雨终于看清楚了她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倒悬的，螺旋楼梯上。 第7章 六［初次见面与久别重逢］ ……这真是，出乎意料啊 看上去像是非常标准的圆柱螺旋线。 不如说整个空间像个直径很小但上下都看不到头的烟囱，说它很大指的是上下层之间的间距很大，简直像是给巨人走的。反而楼梯的部分贴在烟囱的侧壁上，卷得很紧，转角的曲率太大以至于视野受限得厉害，一口气上很多层可能会头晕。 中间的部分空出来，像一口一眼望不到头的深井。 ……真的有术式能做出这种效果吗？伸手摸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质栏杆扶手，雾雨把手伸到光下。 ——果然，混着血迹。 本来以为是单纯的迷宫，这下看来有点复杂了。 对如何实现组织说的“把这东西打包带回去”毫无头绪，雾雨决定先把这个地方走一遍看看再决定怎么办。 一走就走了好几个小时。 墙上斑驳的痕迹一直在变，但单就体感来说就是一直在向一个方向走。周围一直在传来某种隐隐约约的讲话和哭泣的低音，却始终什么都见不到。 “……像一个超大型的鬼屋，之前把雷欧那胆小鬼吓得义眼失控的那个。”雷欧已经困得睡着了，莱布拉还闲着的人都聚在屏幕前看雾雨的在线直播，盯着屏幕的扎布评价道。 “我记得有人比雷欧还害怕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在老板的大腿上死活不下来呢。”黑发的人狼珍嗤笑一声。 “想打架么你犬女！！！” 虽然这一趟用了很长时间，但看着之前自己在来时扎下的一个标记，雾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sir！这个楼梯是环形延伸的！！” 几乎是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漆黑的什么东西就裹挟着风声朝她激射而来。 雾雨站着没动。 那枚印章以能打穿雾雨头的力道贴着她的脸过去钉在了墙上。 “……这可真是粗鲁啊英雄先生，万一我是不小心跑进来的普通人，不就要吓坏了嘛。” 两个人从面前的一片漆黑中显出身形。 “不小心跑进来的普通人可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 原欧尔麦特助手sir.nighteye，夜眼，把刚赶回来的通形百万护在身后，拧亮了手电筒。 然后他愣了一下。 雾雨也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人。一个除了帅之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另一个…… ［这片场原来是丁丁历险记吗？！太吓人了吧！！］ 接下来还有更吓人的。 “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莱布拉的人啊。” ［噫！！！！！］ ［莱布拉这年头这么有名的吗？！说好的秘密结社都市怪谈呢！！］ “莱……布拉？”小姑娘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眼身后长相酷似丁丁的金发少年通形百万也是同样的表情，两个人隔着夜眼组成一个“对脸懵逼”。 夜眼对雾雨的这番垂死挣扎也很诧异，瘦高的男人面无表情，形状锐利的眼睛掩在透明镜片后面，映出主人毫无动摇的态度。 五分钟无人说话的尴尬时间足够雾雨认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谍报才能了。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试探性地发问： “我能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对面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看到小姑娘瞪大的眼睛，夜眼补充道：“我以前见过你。” “……” ……诶？ 叫这么一气，雾雨倒是有点想起来了，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扣子恨不能扣到最后一个的男人，在几年前，她好像确实见过。 那时候她刚刚长到能差不多挥起太刀的大小，被允许出去赚外快的第一单，就碰到了他。看起来非常冷淡，脾气也不太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有钱的好人……具体做了什么雾雨不记得了，好像只帮了他一个小忙，就得到了挺可观的报酬，结束时还被投喂了点心。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听老板说，他好像是来hl求医的，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收获。 “夜……眼先生吗？” 得到了一个矜持的点头。 “现在可以把你藏着的手拿出来了吧？” 雾雨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这是……”夜眼看了看周围，“莱布拉的任务？” “是的”，雾雨看看他和他身后的金发少年：“这是英雄的任务？” 夜眼点点头。 几天前他就得到了这一块地方有异常的消息，但直到今天才确定了具体的位置，为此还消耗掉了今天份的个性发动时间，要不然早在雾雨一进来他就会发现她了。 他能确定的是他们进来的时间一定比雾雨早，百万用他的个性“穿透”造成的便利在这个大楼梯里转了一整圈，却几乎是和雾雨同时得出的结论—— 真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强了很多啊。 但是—— “那么我假设你知道，按照规定，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许可是不能随便使用能力的吧？”没有半句寒暄一下的意思，男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阴沉的表情，搭配上他毫无起伏的语调，一股奇异的嘲讽气息扑面而来 。 然而雾雨就憋着等他说这个，赶紧从口袋里找一找翻出一张纸，展开了踮起脚尖贴在夜眼脸前面使劲儿晃了晃。 看这纸夜眼就知道是谁。 ……再找不出第二个更不讲究的英雄了。 纸是脏兮兮的像是随便什么地方扯过来写的，字却很好看——抹消英雄“eraser head”下达的临时许可。 “我可是有好好得到许可的。”小姑娘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临时许可。 本来还以为相泽老师大概很不待见她的样子，结果真的有事相求时，那位比一般人都胆子大，要知道如果她拿着这张许可出去杀人的话，责任也是要算在相泽消太头上的。 “克劳斯把你送到雄英上学了？” “……” 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就被看得干干净净的雾雨麻木地点一点头。 “诶？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学长啦！我叫通形百万，在学校里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 一直站在夜眼身后的通形百万笑眯眯地蹦出来和她打个招呼：“sir很厉害的吧？” 雾雨看一眼站着不动的夜眼，男人锐利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柔和。 “前辈好，我是相泽雾雨，明年到雄英念书，还请多关照！” 毫无心理压力，毕竟考不上她就回去了，见不着就等于不丢脸。 “咦，相泽？你是相泽老师的……” “远房亲戚～”雾雨笑眯眯地回答他，看起来非常真诚。 气氛变得缓和起来，这使得从刚刚一直好奇到现在的金发少年终于憋不住了。 “开始的时候小雾雨是怎么知道我们是英雄的啊？” ［当然是因为除了英雄，不会有人大晚上的穿这种颜色鲜艳的紧身衣和披风在这种地方闲逛］ “……可能是因为前辈您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正义感？” 通形百万：“……” 夜眼：……有幽默感。 “这个地方很古怪，百万的个性是“透过”，但就我们进行的尝试来看，他能穿透的部分只有楼梯，通过墙壁出去是不可能的。”解除冲突警报的一行人进行了第二次探索。 “这是术式搭成的空间，有很大的可能这堵环形墙也不是实体。就像我们现在感觉到自己一直是在直上直下，其实是绕了一个大圈一样。” 小姑娘点在下巴上的手指敲了两下：“这种笼子里跑仓鼠的设计……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啊。” “前辈和夜眼先生现在是出不去了吧？”雾雨扭头问他们俩。 金发少年点点头，丝毫看不出苦恼的样子：“别害怕，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我送你们出去吧。这东西本来就不应该麻烦你们，hl的术士已经来过几波了都没能回去，应该不会是只有困住我们这么简单，你们没必要留在这里冒险”，雾雨挣扎着从金发少年摸她头的手底下钻出来，看向夜眼：“您的话，应该能懂的吧？” 平心而论，小姑娘确实没在胡说。从hl流出来的东西莱布拉的人愿意管当然再好不过，从进来的这一大段时间来看，他们针对到这个“东西”所作出的有效攻击一次都没有过，之前发动的“预知”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场景，可以说是毫无头绪了。 但是—— “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呢？”金发少年从相遇以来一直笑眯眯看起来有点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 “诶？可是这儿好黑啊，而且你看那边的栏杆上全是血，前辈不害怕吗？” “一点都不怕！”少年把音量稍稍放大了一点，想让小女孩儿放心：“所以放心吧，虽然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绝对不会丢下雾雨一个人的。” ［……我看见了，你的手还在抖呢］ 雾雨叹了一口气，突然暴起 通形也不慢，少年的身体瞬间虚化避过了贴面而来的一刀，消失在了少女的视线里，下一刻一拳从空气里骤然浮出逼近了雾雨的肩膀 然后僵在了原地。 刀锋贴着脖子横在他肩上，他的手贴着雾雨的肩膀，两个人同时停止了动作。 “英雄的职责是救助弱小吧，你看，我很厉害的，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前辈不用担心我。”少女收回手，打刀在手中隐没不见。 “走吧，夜眼先生。” 夜眼笑了一下。 “英雄是不会因为帮助对象的能力强弱而区别对待的。” 雾雨转身，少年英雄的眼睛是有点可爱的又圆又小的样子，盛满了光之后却亮得惊人。 “虽然你这么说，但都进来这么久了，小雾雨也没有头绪会出现什么事吧？既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那么就算再厉害，一个人也不能让人放心吧？” 这个长得酷似儿童漫画主角的学长对着雾雨咧嘴一笑，露出他的一口白牙。 “英雄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即使今天是欧尔麦特在这里，我也会留下来帮他的！” “……” 一片黑暗寂静中，来自同伴都算不上的人直白的心意，在不知什么地方掷出了重重的回响。 偶尔也有这样的人啊。 雾雨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小姑娘慢慢地眨了眨眼，僵硬地转过头去：“……不是我干的。” “诶？” ……通形百万，一个发动个性时一着急就会爆衣的男人。 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可靠学长看着自己又一次消失不见的衣服眨眨眼，用刚刚进行英勇发言时正气凛然的笑容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抱歉抱歉抱歉，一用个性就会这样呢！” “不过丁丁没有露出来真是太好了！” …… ……偶尔也有这样的人。 环境显然发生了某种改变，楼梯之间的距离在变窄，墙上的血迹变得越来越密集，同样的光源可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小。 “您刚刚说，您之前使用了‘预知未来’的个性，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夜眼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并不是‘此世’的东西，所以我的预知也变弱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雾雨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在hl这样的地方自生自灭还能平安长到被老板捡回莱布拉的年纪，几乎能算是半个奇迹的雾雨有着对危险的“直感”，而此刻，她的直觉在问她： 真的是这样吗？ “咦咦咦？这不是夜眼先生吗？！我刚刚究竟错过了什么？！” 因为雾雨对敌而暂时断线的莱布拉远程直播重新联通，微型耳机里传来了雷欧惊奇的声音。 “不是敌人吧？”珍问她。 雾雨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哇哈那我就放心了！话说同样是金毛蓝眼睛，这个金毛就看起来正常多了……哎不对这是丁丁吗？！这是丁丁吧？！噗哈哈哈——” 寒意一瞬间从脊背上窜上来。 雾雨不顾旁边丁丁本人疑惑的目光，放大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扎布。 “你刚刚说，蓝眼睛？两个人，都是蓝眼睛？” “对啊。”扎布一脸懵逼。 “……诶？刚那个大海报上的肌肉男，不是红眼睛的吗？”雷欧问道。 要死了。 零碎的片段在一瞬间连在一起，一股“要倒霉”的不详感从脊背窜上来直冲天灵盖。 看不到的未来，光学设施显示不出来的红色，低语，血迹，笼子里的仓鼠…… ……没有主动攻击记录，偶然触发，偷渡 不动声色地咬住牙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雾雨对几个世界外的雷欧轻声说话： “把眼睛借我一下。” “啊？可是这个距离太远了你承受不住的——” “已经不是这个程度的问题了快借我一下！” 一直在眼里烧得摇摇晃晃的黑火刀纹猛然凝实，齿轮形状的蓝色光屏在雾雨眼前展开聚焦，神之义眼的视觉共享投向那口“枯井”的中央。 一片黑暗中，翅膀一般的猩红光芒带着巨大的恶意，自下而上扑面而来。 雾雨终于明白了她去到的是怎样一个地方。 根本不是什么走私的违禁娱乐用品或者异界居民的家庭收藏，这甚至不是术士协会所想的犯罪道具。 ——这是一间牢房。 更糟糕的是，犯人恐怕已经快要翻身成为狱卒了。 第8章 七［专家的自我修养］ “怎么了？你没事吧？”金发少年上前扶住踉踉跄跄的小姑娘，血从她眼睛里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现在没事”，雾雨胡乱地擦了一把，抓起他的手腕跑离了靠近中心的楼梯扶手：“一会就说不定了。” 迎着两人询问的目光，小姑娘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毕竟这可是，血界眷属啊！！” 这个词唤醒了职业英雄脑海里封存多年的记忆，所有的碎片连在一起，拼成一张完整的图。 这可真是麻烦大了，夜眼想。 “你们”，思考了一下，雾雨悲伤地纠正了主语：“不，我们这也太倒霉了吧……” 拉着两个人往进来时的地方走，小姑娘看起来快要哭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正常的处理范畴了，我虽然不是正式的牙狩，但也还算是按着‘对血眷特攻型’这个方向练的，在这方面一向直觉很准，所以您不妨相信我一下。” 与莱布拉的远程联系再一次断线，雾雨看向夜眼，表情少有的很严肃。 夜眼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接到任务的时候，得到的情报是一件附着了空间术式的物品，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没有往这方面想。这确实是一件类似的东西，但结界上有改动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改造，用来困住某一位高级的血界眷属”，她顿了顿：“结界本来是很严密的，但从现在来看，我有一个不太妙的猜想——” “已经快要困不住‘他’了。”夜眼接上她的后半句话。 这个结界从不同位置开口出去的地方大概也不一样，雾雨一边走一边估计着位置组织语言。 “能混过安检也是，之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红光也是，在这种环境被关了这么久，意识都已经不清楚了，居然还能凭本能把结界侵蚀到这个程度”，小姑娘叹口气：“说不定是超——厉害的血界眷属呢。” “那为什么我们进来这么久也没有被袭击？”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着听雾雨和夜眼对话的通形百万开口问道。 “我觉得，结界的防御设计应该是‘只进不出’这一款，这一点是侵蚀之后也不变的，整个防御体系现在属于一个‘自动驾驶’的状态”，雾雨解释：“但如果我们要出去，就必须把结界撕开，十有八九会吵醒‘他’，到时候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目的地，少女牙狩停下来冲着英雄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那么英雄，你们要怎么办呢？” 夜眼思考了一下问她：“如果我们先不惊动‘他’，就在里面等到增援来呢？” 就像是要回答英雄的问题似的，他的话音刚落，一簇像血管一样的触须就沿着扶手缠上来，在靠近他的地方猛地伸直变硬。 夜眼跳起来避过这次攻击，触须扑了个空，也不再坚持，摇摇晃晃地爬了回去。 “……” “且不说我们在里面能撑多久，‘他’这个样子像是随时都能越狱成功啊”，雾雨蹑手蹑脚过去撩了一把那触须然后闪电回撤，估计它的反应速度：“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出不出去一样都得打，你们能行吗？这里面没什么手机信号之类的吧？” “请求hl的增援是不现实的，永恒虚空到异世界的单向安检是从未见过的严格，术士传送一向是机密中的机密，出入境记录都要受到严密监管，术式搭起来最少也需要一周。除非是本身就具备这种空间穿梭的稀有能力，否则等他们到这边我们早就凉了。” 夜眼沉默下来，他们现在确实没有办法联系到外界，如果他们没能在这里面把“他”摆平又没能及时把消息送出去，那么—— 刚才只有一小撮的触角在一眨眼的时间已经长成了一片，密密麻麻地从地面铺上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时间不多了。 雾雨叹了口气。 “我送你们出去吧，你们的能力对上血眷半点不占优势，不如出去叫个救兵什么的试试，说不定正好有人有能力克他。” 小姑娘在墙上摸了摸，找准了位置。 “出口开在我进来的地方”，雾雨给夜眼看了一下地址：“最好动作快一点，出去的时候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夜眼看着雾雨，这个时候留下意味着什么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但即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小姑娘那双亮晶晶的金眼睛里也依旧平静得可怕，看不到任何恐惧紧张之类的情绪。 这并不是镇定或者临危不乱这种意义上的战斗素质，而是另一种天然的，对生命的漠不关心——无论是对别人的，还是对自己的——在这种时候避无可避地显露出来。 和她的监护人不同，即使这孩子正站在正义的一方做着“拯救”的工作，也丝毫不能让人看到她“想要救助”的心。 这样的特质并不是hl特有的，见过老板的夜眼可以肯定。 ——这孩子有哪里不大对劲。 “不说赢，你有活下来的把握吗？” “怎么可能？”雾雨诧异地扭头看夜眼：“连克劳斯先生都不敢说有这信心好吗？” “……那留不留下不是一样吗？一起出去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诶——”小姑娘眨眨眼：“您真的这么想吗？现在和外面完全联系不上吧？我如果留下来的话，就算拿他毫无办法，几分钟的时间还是能争取到的，这可和冷不防放任失去理智的血眷冲进毫无防备的普通人里有着相当大的差别啊？” 雾雨笑眯眯地看着夜眼，轻巧的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吃他不喜欢的芹菜： “而且这个结界出口四通八达地散布在整个城市里，不留个人拖住‘他’，之后会很麻烦的。” “您知道该怎么选吧？” 即使是还在状况外的通形百万都意识到了气氛的微妙，还处于实习阶段，对血界眷属啊结界之类的事完全陌生的少年参与不进对话，他只是紧紧地拉着小姑娘的手，等夜眼作出最后的决定。 上班族模样的英雄脸上写满了挣扎，即使这种时候该选什么简直一目了然，但抛开牙狩的身份，要他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扔在这里独自扛下关乎性命的压力，对于英雄一直以来奉行的价值观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我说……先不要露出那么悲痛的表情啊”，雾雨一波调戏未果，躲开缠过来的血刺无奈开口：“要是我打不过压力可就全在你们身上了，也多少也为自己紧张一下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血眷的触角已经爬满了半扇楼梯，害怕把“他”吵醒他们不敢贸然上去攻击，被逼在一个小角落里跳来蹦去地躲开它们。情况已经恶化了许多，而显然她还并没有取得英雄的信任，但雾雨也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仍旧慢悠悠地劝着他。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势必会惊醒‘他’，等‘他’醒过来，就要看‘他’对这间牢房的掌控程度了，能出去就一起先出去，不行的话就你们先走，这样总好了吧？” “尽管不合时宜，但……”，即使已经有了猜想，但夜眼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是少数具备空间穿梭能力的人吧？只要能找到门回去hl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雾雨还是懂了。 “什么呀，居然在纠结这种事吗……”，雾雨哭笑不得：“牙狩不就是为这个时候存在的吗？” 少女眯了眯眼睛：“少看不起人了，我可是专业的。” 夜眼做出了决定。 身材颀长的英雄弯下腰来和雾雨差不多高，那张冷淡又矜傲的脸此时看起来非常柔和。他拍拍雾雨的头，认真地嘱咐她：“有夜间的巡逻英雄，援兵来的很快，实在不行不要硬撑，想办法先出来。” 雾雨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把手腕从百万手里抽出来：“记住叫援兵的时候尽量叫有属性的，只用拳头的要是拳头硬不过老板，叫来也没用。” “啊对了，看在我可能只有十分钟好活的份儿上，一会儿听到我说什么都请保持礼貌，不要笑。” 低头给自己做了一秒钟心理建设，雾雨深吸一口气。 然后少女高高跃起，睁眼闭眼的功夫火焰燃成靡丽的黑蝴蝶，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她眼底飞出来。 老板觉得她是合适人选的最大理由—— 打刀宗三左文字，被其主人横在胸前 少女模糊的低音传出来。 ——“囚于——不可见不可知不可念之渊的笼中鸟们啊” 黑火腾地从刀柄窜到刀尖。 ——“更高地” 灼烧一样的刻印密密麻麻地从刀柄处生出来，一路铺满整个刀身。 ——“更远地” 又冷又亮的粉光顺着刻印的凹槽从前流到后，盈满了整把刀。 少女猛地抬头，抓着这道光抬手用力挥下去—— “飞吧————！！！！” 似乎带着什么人歇斯底里的痛苦和快意，光芒四溢的“夺取天下之刃”被主人握在手里对着这个逼仄空间的内墙直劈而下，拥有“透过”个性的通形百万都无法穿透的结界豁然裂开，一缕天光从缝隙漏进来。 和之前猜测的相同，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那位“犯人”，爬满地面的触须猛地僵了一下，整个空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仿佛是被巨人攥在手里用力拧紧的毛巾，他们所站的螺旋整个地拧起来，脚下的地面不堪重负地崩断开，猩红的尖刺密密麻麻地从圆柱漆黑的中央蜂拥而出，雾雨抓住那两个人往前一推。 被血红和漆黑覆盖的裂口像花瓣一样层层叠叠地合上，夜眼的个性冷却时间终于过去，脱墙而出的一霎那他努力想要看清楚淹没在一片狰狞的红色里，刚刚久别重逢的雾雨，想看到她平安脱困，危机成功解除的未来。 ——一片模糊中，他看到那个孩子被复数的血刺钉在半空，黑发和半干涸的血液纠缠在一起结为更深重的漆黑，覆盖了整个视线。 结界里，早就对这个状况有心理准备的雾雨抓住栏杆跳上一层，断断续续燃烧了一整晚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的刀纹在灿金的瞳色下摇摇欲熄。 “老板，我觉得不妙，可能真的要完。” “虽然这个事是我自己倒霉，不能迁怒。”即使在一片天旋地动，周围的石块像下雨一样落下来的现在，小姑娘磨牙的声音仍旧清晰可闻。 “但是如果我今天真的死了，请务必把扎布这混蛋送下来陪我！！！” 赫尔沙罗姆兹罗特。 莱布拉活动室里，薄薄的光屏骤然熄灭。 第9章 八［回忆杀与精神死］ 血界眷属，俗称吸血鬼，能力强到接近不死的异界居民。 人类的外表，但没有办法在镜子和光学仪器中被呈示出来，身上有着像翅膀一样的红光。 非常能打。 与此相反，站在血界眷属对立面以保护的姿态面对人类的，被称为獠牙狩猎者，绝大部分使用特殊血液战斗。 ——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在这么多年牙狩与血眷的漫长对抗中，牙狩很少是能够占据上风的。 除了少数高人，正常牙狩都是二对一或者多对一才有一点胜算。高级的血界眷属即使是莱布拉最强的老板克劳斯，最有效的办法也只是在雷欧的神之义眼读取真名的情况下将其封印，很难做到杀死。 “那她一个人——”少年攥紧了手。 夜眼拉住通形百万摇了摇头：“入口已经关上了，我们就算在里面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被咬到了变成食尸鬼还会反过来成为麻烦。” ——“最多十分钟就能出结果了，不要急着插手”，那孩子这么说。 “相信她吧”，白领模样的英雄压下心中的不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再镇定一点：“而且，如果她失败了” 他转身，有些颤抖的脊背挺得笔直。 “就要靠我们了。” 扎布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雾雨时的样子。 当时莱布拉接到了他师父血斗神的联系，说他正在追的一个长老级血眷跑到了hl。那时还没有雷欧的他们几乎是抱着可能会死的决心前去的，出乎意料的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守在外面的警察哆哆嗦嗦地告诉他们，那个传说中的高级血眷，被在场的一个小孩儿单枪匹马收拾掉了。 可能是传送地点没有开好，被血斗神打疯了的血眷在闹市区发动了袭击。七八岁的小女孩倒霉，刚好处在了攻击范围里。 之后是一片混乱，周围的建筑物七七八八地砸了一地，步行街被浸成了血河，尖叫和哭声响成一片。枪火和烟雾里，满身是血的小孩子拿着几乎要与身高等长的太刀高高地跃起来，一击斩出了一轮新月。 扎布和老板他们进到里面去时，小姑娘已经晕过去了，全身都是烧伤和贯穿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人也呈现一种诡异的干瘪状态，豁开的伤口居然都没有再流血。 ——那样子简直就像全身的血都蒸发干净了似的。 她昏迷了大概一天半，期间一直在输血，扎布被老板拉着去病房看她醒了没有。 时间赶得很巧，他们站在门口，刚好看到她醒过来。 黄昏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映在那双极漂亮的金眸里空荡荡一片，非常明显的恍惚和迷茫的神情从小女孩毫无血色的脸上浮出来。 她抬起自己缠满绷带的手盯着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感情地出声： “又活下来了……” 老板收留了她。 这小鬼是真的听话。 昏迷醒来她失去了几乎所有当时对敌的记忆，但收留她的过程异常顺利，她几乎是毫无反抗地就点了头，连问一问莱布拉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没有过。明明不像是什么受到重大打击封闭内心的的样子，但莫名地看起来不像一个正常孩子。 ——何止是不像孩子，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珍从前拿一种小孩子都喜欢的零食逗她，她明显被引起了兴趣，但当珍试探地从她身边拿走时，小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像是某种透明玻璃板，光线径直穿过去，半点痕迹都留不下。 没什么值得期待，没什么值得留恋，来就来，去就去。从履历上来看这孩子为了能活着几乎拼尽全力，但他们看不出任何她想活着的理由。 扎布对这种小鬼完全搞不懂，如果人的好感条可以显示出来，那时候对雾雨一定是负数。 ——但是架不住莱布拉里一群神经病。 kk那时候大儿子才刚生出来不久，就算大了也决计不会抱来给他们玩。这帮人为了能吸小孩儿使尽了浑身解数想把这小鬼弄的正常一些活泼一些。 于是活泼过头的扎布就被选中了，黑皮帅哥被迫从美女的被窝里爬出来，不情不愿地拉着雾雨到处疯玩儿，公款吃喝，致力于教教这小丫头什么是人间的美好。 这么几年下来效果拔群，经过了无数被迫修罗场，被迫吃喝嫖赌埋漂亮大姐姐胸，被迫给前辈善后，这孩子硬生生地多了许多人气儿，虽然养成了很多麻烦的坏习惯，但总算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的会好奇会撒娇的小孩子了。 几年前刚来的时候那种很明显的空荡荡的气质已经被冲淡了不少，但只有朝夕相处的大人们知道，他们这几年的努力只是把玻璃变成了镜子——照见什么就映出什么，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还是一片空白。 ——但总归是能映出东西了。 在hl这样的地方，成功地把孩子养到了这么大，长成了一个还算正直的人，这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就了，老板对这个教育进度非常满意。 毕竟雾雨还小，还有很长的时间供她成长。 ——他们曾经这样以为。 直到半年前的那件事。 绝望王掀起了第二次大崩落的序幕。老板在教堂顶上孤军奋战，雷欧站在世界中心大声呼喊，结界的金光传火一样点亮了整个城市，那位恶趣味又深不可测的堕落王飞姆托悄无声息地带走了雾雨。 整整两个月。 扎布差点把hl翻过来。 没有人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雾雨毫发无伤地被送回了莱布拉。据雾雨的说法，那位怪人什么都没做，就是逼迫她给他干了两个月实验室助手。 虽然雾雨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这足以让老板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曾经以为的雾雨身上不仔细看看不到的一点微妙的不同，在某些疯子们看来，显眼得就像黑暗中的灯火。 这么多年来雾雨的镜子里映出来的是老板的身影，是正直，宽容，坚韧。 那如果有一天，照镜子的是个魔鬼呢？ 那天对血眷的能力仿佛沉睡在了雾雨的身体深处再也没有出现，但单就她是hl极少数能够通过永恒虚空联系另一个世界的人来看，她就已经和雷欧是同样的待遇了。 在孩子尚未学会用自己的方式看待世界的时候，监护人先生希望她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体会到正常孩子都能体会到的美好的感情，有好的引导人教她用自己的眼睛看周围的一切，不至于轻易地被他人所影响—— 于是他将她拜托给了相泽消太。 彼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相对安全”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词（笑 莱布拉。 “呜哇哇哇哇哇克劳斯先生雾雾雾雨她大事不好！！！”雷欧愣愣地看着熄灭的屏幕，猛地一个倒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窜起来，抹了一把还在流血的眼睛就要冲出去。 扎布在门口一脚把他踢了回去。 “八——嘎”，青年按下手里的烟。 “哇疼疼疼扎布先生你太过分了吧！雾雨好歹帮你赢了那么多彩票！！” 黑发的人狼小姐姐眼疾手快地捞住他，避免他被踢出窗户外面，叹了口气：“那你是要去哪呢？你过得去永恒虚空吗？” “那也不能——” “莱昂纳多君，你觉得雾雨是为什么会在莱布拉？”老板问他。 “……诶？”雷欧有点愣住了。 “不是因为克劳斯先生是雾雨的监护人吗……” 咣当一声。 银发灰眸的青年收回打他的手，扶着额头不想看他：“你小子可真是个笨蛋啊。” ……对啊，只是监护人的关系的话可以像kk的孩子一样养在别的地方啊，为什么一定得在莱布拉呢？ “我说，雾雨那小鬼可比你有用多了，和她出去了这么多回，你那眯眯眼都没睁开过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血界眷属啊！能和打小混混一样吗？？”雷欧出声：“再说了，那家伙平时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啊……怎么看都不能放心吧！！” 雷欧想起他和雾雨的初次见面。 足有几层楼高的长着章鱼脑袋的异形朝着小小的女孩一巴掌糊下去，这姑娘在小山一样刮下来的手掌阴影里连脑袋都没歪一下。 装备着神之义眼的少年拿他的音速猴打赌他看清了这孩子的表情。 那是一个恍惚中带着一点释然的神情。 在手掌快要触到她的时候这小姑娘猛地清醒了过来，“啧”了一声打算挣扎一下。 少年二话没说扑了过去，卷着她滚出了十几米远。 雾雨被扑了一个措手不及，抬头正对上了打开的神之义眼。 小姑娘愣了一下，吹了个口哨。 “啊，我碰到他了，马上给你们带回去。”黑发金眼的小女孩按住领口的一个什么东西对着它说道。 然后她拎起状况外的雷欧，刀光闪过，巨大的异形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撞翻了两栋楼。 这一幕给初到hl的少年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即使是她这毛病已经好很久了，雷欧也总觉得一不看着，雾雨就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在外面。 “不必担心，雷欧先生”，一直负责雾雨生活起居的管家吉尔伯特自绷带下面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雾雨小姐身上有着很重要的羁绊，足以支持她赢下来。” 史蒂芬抬头看了吉尔伯特一眼，银发的管家笑眯眯地点点头。 “自从那次之后，就很久没再见到那个了。” “嗯。” “？？？哪个？？”雷欧都要急死了。 “就——是——那——个，她——使——的——出——来，安——逸——惯——出——来——的——垃——圾——只——会——比——腐——烂——的——破——布——还——不——如，饭——桶——做——好——自——己——的——事——就——帮——大——忙——了——” 听见这熟悉的棒读和似曾相识的刻薄措辞，雷欧诧异地抬起头来。 ——果然 扎布举着电话，两行生无可恋的泪水从他脸上流下来，和他乍一听闻雾雨大概率能生还的消息松一口气的表情混在一起，看起来诡异非常。 啊是血斗神他老人家啊……出于对高人的信任，雷欧也松了一口气。 哎不对你这混蛋都担心到要偷偷给师父打电话了，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好后续的收尾工作。”黑发的人狼拍了拍扎布的狗头：“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等雾雨回来，你要在医院躺几天比较好。” 把自己藏在墙角的大型盆栽植物后面，老板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人生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艰难？ 刚才还随便调戏的触须在结界撕开后瞬间变得判若两须，雾雨喘着气把自己倒吊在楼梯拐角的栏杆上，避过又一次甩过来的尖利血刺，打心眼儿里想要放弃抵抗。 失去神智的高级血眷，一对一客场作战，没有后援，这是雾雨所遇到过的最险恶的情况。 正常情况下能撑过两分钟就已经是非常努力的结果了。 而她已经在这个一直在缩小的空间里，翻转腾挪了整整五六分钟。 各种意义上都已经到了极限。 手上的刀基本保持一个两三秒一换的频率试过了所有能试的组合，因为囚犯的操控而越缩越小的空间里每一处都是她的血迹，血液在从伤口喷涌而出的一瞬间就被她有意识地拧成刀刃的形状反手斩回去，由于被切开的地方太多，她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浑身尖刺的怪物了。 好像和这个疯血眷也差不了多少嘛，少女后知后觉地想。 一个人的身体里能装的血是有限的，而雾雨的血被她烧的烧流的流，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失血过多带来的无力和眩晕感一阵阵地涌上来，大太刀被雾雨握在手里压上了全身的体重自上方直劈而下，斩开了新涌上来密密麻麻的尖刺，为她腾出一块活动的空间，下一秒爱染骤然出现在手里加速闪过来自三个方向的突袭，雾雨跳起来切成今剑，像壁虎一样把自己粘在垂直内墙上拉远同那怪物的距离喘一口气。 结界在雾雨送夜眼他们出去的时候就被这位“犯人”侵入控制了，现在真是完美符合当初的最坏设想，打不过又跑不了。 ……反正时间也拖得差不多了，不如等死吧，还能少受点罪。 雾雨攥着今剑的手松了松，有点动摇。 下一刻血刺猝不及防地从内墙上突出来，穿过四肢把她钉在了墙上。 这是……把整个牢房都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吗？ 长时间高频度战斗带来的疲惫感和失血过多的眩晕让她没能躲开这一下。 ……疼死了，还好腕骨没有碎。 用力摇摇头把神智摇清楚了一点，雾雨把伤口附近的血凝住，用力把手脚脱出来。 “不行不行，还是要再努努力”，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少女像是要谁放心似的平稳声音响起来：“没事的，我还能行。” 这时候被她拿在手里的是打刀山姥切国广，金发碧瞳的付丧神看着小姑娘半空中踉踉跄跄的动作，惊慌失措地想要挡在她前面。 然后血刺穿过他的虚影在她身上留下了新的伤口，付丧神愣在原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流了满脸的眼泪。 下一秒雾雨切了刀，打刀付丧神的身影消失不见。 “很，痛，很辛，苦吧？” 一片寂静中，属于女性的柔美嗓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几个词的功夫就变得流畅起来：“不如放弃吧？” ……原来是“她”啊，雾雨迷迷糊糊地想。 “虽然我很赞同你的前半句话”，少女咬牙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血把她的牙齿染成一片红，看起来狰狞无比，简直不似人类：“但是实在不好意思——” “我还有不得不挣扎一下的理由啊！” 然后她骤然加速，钻头一样把自己钉进了中央井的深处，完全舍开了防御和躲避直击核心，新钻出来的触角被她高速掠过的刀刃砍下来碎了一地。 血眷没有再说话。 雾雨破釜沉舟的一击当然也没有成功。 致命伤发生在一瞬间。 穿胸而过，少女连疼得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就被钉在了半空。 被捅了个对穿的地方分不清是痛还是冷，又甜又黏稠的气息糊得雾雨喘不过气来。 ［……完了，要被扎成筛子了。］ 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少女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她没有管扎进身体的部分而是换了岩融，直接从离得比较远的地方把那些刺整个地切下来，打算带着它们实行一次范围攻击。 ——后背再次受到了重击。 血刺从后方斜向下扎进去在腹腔炸开，雾雨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涌上来的血气呛了一嗓子。 一直费力维持的，伤口处突出来的血剑瞬间崩碎化开，下雨一样流了一地。 “实在，抱歉”，刚刚被打碎的手骨使不上力，她费力地抬胳膊碰了碰手上的刀。 ［我已经，非常努力了］ 用以维持刀刃的黑火燃尽了最后一滴可用的血，薙刀在手里一寸一寸化光消失。 食尸鬼“嗬嗬”的声音正在靠近，远处传来女性又轻又惋惜的笑声。 然而在这最后一刻，小女孩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一个在考试时间结束前写完了自己所有会写的题，安静等待打铃的学生。 她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第10章 九［专业代肝］ 雾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和以往无数次曾梦见过的一样，梦里有很大的日式建筑，盛开的粉红的花朵，看不清面目的人群，吵吵闹闹的日常。 是非常稀有的湛蓝天空和平静生活，像工艺品店里出售的那样加了好看的花瓣特效，装在玻璃球里，捧在她手上。 那玻璃外壳看起来非常薄，像她曾无数次试过的一样，只要一松手，就会立刻砸在地上崩碎开来。 然后就会是漆黑的焦土，看不清面孔的军装小孩子哭泣的脸，人影一个个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很多没有鞘的刀剑，沉默地插在地上。 ……大概是个悲伤的结局。 雾雨曾经很多次以为自己会死，在她还拔不出刀，没有力气，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儿的时候。幼时的记忆并不可靠，就像画质很差的旧电影，不知哪个时候就会在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帧，想要仔细回想时却什么也看不清。 但疼痛大概是值得被记住的。 被路过的魔兽欺负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什么东西砸断腿的时候，被临时起意的异界罪犯掳走做成真空包装食物的时候…… 无论上一秒出现在多么险恶的环境里，过一段时间总能看到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出现在街上，雾雨这宛如都市怪谈一般的怪异体质一度吓哭了很多街头小混混。 死神仿佛忘记了她，就这么放任一个在正常世界里都不一定能活下来的小婴儿随随便便地长到了这么大。 雾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强烈的愿望，她只是觉得活着很辛苦，又不太敢专门去死，想跟着命运的步伐从容地走向死亡又怎么也死不掉。 也许是时候未到，雾雨并不着急。 但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中，生存逐渐无意义。 加州清光是最先见到雾雨的刀。 在他以为自己要耗尽灵力而消散的那一瞬间，鲜明无比的被灼烧的痛感传遍全身，把他吓了一跳。 从曾经的粟田口同僚们说来，对于刀来说，被火烧的感觉还是挺可怕的，但那时候在剧痛之中，他居然产生了一点奇异的欣喜。 果然，在有了那么几年作为人类的生活之后，比起无声无息地消失这种事来说，疼也是可以忍受的。 被火焰彻彻底底地洗过一遍，和灵力不太一样的某种崭新的力量倒灌进来，性命被“联结”的感觉清楚地系在了心脏上。 昏过去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蹲在一堆建筑物残骸上，正对着小孩子凑得极近的大眼睛。这与鹤丸殿高度相似的金眸一瞬间就拉响了付丧神心里的警报，他赶紧后退一大步，警惕地看着小孩。 小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上去欲言又止。 清光：盯…… 雾雨：啊啊 啊啊—— 清光：紧张 雾雨：阿啾！！！！ 清光：噗 安定：噗 ……原来她看不到我们啊。 这是加州清光和自己的小女孩主君的初次见面。 ——说实话非常失望。 这孩子只要站在桥边，就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投河自尽的样子。 即使拔得出刀，三四岁的小孩也扛不动刀，新主君心里没有刀，自然就不用提挥刀。 一年里雾雨做过最多的事也只是拖着他和安定走来走去，或者单纯地把他们抱在怀里发呆，对比她所在的险恶环境，实在是令人担忧。 ……算了，多活一天赚一天吧，伸手想要戳雾雨脸颊却径直穿了过去的清光淡定地想。 变化发生在那位三日月宗近第一次被主君拿出来的时候，准确地说，她并没有主动地做出“拔”这个动作，三日月殿单方面地去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说起来三日月殿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这些刀在新主君手上多多少少都会生出一点特殊的能力，在被主君找到用法之前自己也不知道的那种，比如药研殿的治疗。 三日月宗近，召唤的契机是昏迷。 不同于他们背后灵一样的设定，三日月殿想看主君长什么样子唯一的途径就是照镜子……他在主君拿到第一把刀到现在出现的次数不超三次，但每一次，都是同身同心的深入连接，即使主君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不知道第一次出现时这把老太刀做了什么，自那以后，他们的主君就像变了个人。 ——三日月宗近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让雾雨明白了她早该明白的事。 比如自她三岁以来就握在在手里的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存在”与“力量”的强制交换，猝不及防地降临在她头上，以燃烧的鲜血为代价，缠绕在她每一次呼吸的节奏，每一次心跳的声音，每一次迈步的动作中，牢不可破。 雾雨开始反复地做那个玻璃球的梦，但这一次，她听到了请求的声音。 有人对她说：请保护它。 即使雾雨并不在意那对旁人来说无比珍贵的“存在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勾住了那个想不起面容只记得眼睛里仿佛有月亮的人伸出来的小指。 她说：“好。” 从那时候起，他们的主君才真正地拿起了刀。 从短刀开始，从被召唤的刀剑回到本丸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他们拼凑起了这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成长轨迹。 有挥动时被他们锋利的本体割伤的手指，有寒夜里蹲在路灯上躲避危险时带他们一起吹的冷风，有跟着那位抹布怪人在稀奇古怪地方进行的连滚带爬的修行，当然也有被银发师兄气得跳脚时候全本丸同仇敌忾的愤慨…… 十年就这样过去。 意识堕入黑暗前，雾雨好像听到了一句极轻的叹息，像是有什么人温柔地抚过了她的头顶，在上面作了片刻的停留。 “嗯，已经很努力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一片黑暗中，少女本已闭上的双眼豁然睁开。 不复之前澄澈漂亮的灿金色，是一轮猩红的弯月。 熄灭的黑火重新燃起来，比之前更加汹涌狰狞。少女轻巧的跳下来，困住她的尖刺被她反手一刀斩得粉碎。 她开口，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又从容又冷的语气。 直面着一片幽暗深处成年女性模样的血眷惊异的脸，三日月宗近眯眼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 “我们家的小姑娘，劳您照顾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间，反正再醒来的时候，雾雨发现自己躺在不知道哪里的屋顶上，晕得厉害，浑身都疼，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是还没死。 总觉得这场景哪里似曾相识，但与很久之前老板和她说的那次不同的是，她好像这次能隐隐约约地记得一个人影。 手边有一张纸条，雾雨用不那么疼的左手拿起来，是那张纸质的临时许可，背面有暗红的字迹。 ——“哈哈哈人老了就容易记不住路啊，要麻烦小姑娘自己回去啦。” “……” 下面补了一句，字迹优雅，一笔一画间含着慢悠悠的笑意。雾雨仿佛听到了什么人含笑的声音，像是长辈关怀哭鼻子的小孩子： ——“要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抬头看一看吧” 雾雨曾经见过大崩落。 天空倒悬日月西沉，星星沉到地底，道路修在天上，万丈高楼像碎积木一样窸窸窣窣地落下来，站在废墟的顶上伸手就能摸到半空中大教堂倒着垂下来的金色尖顶。 但是除了梦里，雾雨很少见过这样清澈又宁和的天空。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终年浓雾笼罩不见太阳，从未有过这样纯粹明亮的湛蓝。 雾雨说不出话来。 于阴暗诡谲的地下奋战了一夜九死一生的小女孩躺在陌生的屋顶上，半身浴血，精疲力尽，安静地看向远方。 远处有屋檐层层叠叠，有人声熙熙攘攘，有尚未消失的灯火明明灭灭。 更远的地方，太阳正从地平线升起，世界正在活过来。 相泽消太找到雾雨，是在一个距离事发地点坐地铁大概要半小时的地方。 这一晚包括欧尔麦特在内的很多职业英雄被夜眼从梦里喊起来，严阵以待地守了一晚上，他因为能力基本派不上用场，所以被拜托了找人的任务。 ……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家伙可真能跑啊。 奔波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人的相泽看着屋顶上已经睡过去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黑发的监护人动作小心地避开伤口把小孩抱起来，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心想要斥责她的逞能行为，看着她的样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所生活的世界和他们不同，是个不拼命就活不下去的地方。而无论是作为一个孩子还是别的什么，她今晚已经表现得足够好了。 于是最后，男人只是动作轻柔地拍了拍雾雨的脑袋。 “已经很了不起了，睡吧。” ……教育什么的，不若之后让no.1的那家伙来吧。 趴在黑发监护人的背上，被他稳稳地背着走向回去的地方，雾雨想起了纸条上的那句没读完的话。 ——“能活着也还算是有一点值得高兴吧？” ——嗯。 第11章 十［并不存在的伤后调养］ 强行爆种的后果就是被勒令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罪魁祸首已经被雾雨快递回了hl，交给了艾布拉姆斯先生研究。听说在她睡着的时候，相泽老师专门拜托擅长医疗的英雄来过了，治疗了大部分严重的伤，留下一点不太严重的让其自行痊愈。 虽然外伤痊愈了一部分，但能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还在，雾雨也只能乖乖躺着。 咬着刚刚来过的八木先生削的小兔子苹果，雾雨笑眯眯地冲来探病的绿谷少年挥挥爪子。 绿谷眼泪汪汪：“你没事吧！！怎么全身都是绷带呜哇能让欧尔麦特和安德瓦同时出动的敌人一定非常可怕唔唔唔——” “嗯，好得差不多啦”，雾雨举起受伤不重的左手叉起一块塞进雀斑少年嘴里阻止他的碎碎念，想到了夜眼：“处理这事的是很可靠的英雄。” “嗯”，少年的眼神柔软下来，来不及褪下的担忧让他墨绿色的瞳仁看起来湿漉漉的：“那真是太好了！” ……随即他的语调带上了一点诡异的热情：“是哪一位英雄？” 雾雨：“……” 绿谷式英雄八卦橙色预警。 “不不不，我记不大清了。”她果断道。 “……哦。”有点失望。 ［抓紧时间转移话题！！］ 雾雨看着少年伸过来递叉子的手，觉得少年的手臂好像比月前，稍微壮实了一点点。 “看样子进步了不少啊”，小姑娘抬起包成粽子只露出一点点指尖的右手，戳了戳绿谷的手臂。 ［欧尔麦特的事绝对不能说］ 绿谷的反应像是雾雨电了他一下似的，腾地一下子蹦起来疯狂摇头： “也也也没有啦就是最近突然想着这样下去不行正好遇上了愿意指导我的人就打算好好练一练但我还是太弱了即使……” 他仿佛哪里心虚似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越来越低落，最后悲伤地捂住了脸。 ……我是不是又找错话题了，雾雨有点迷茫。 “好了好了，今天的探视时间结束，小鬼就赶紧回家去吧。”相泽提着饭盒推门进来。 “抱歉打扰了！”，少年赶紧起身道别。 “谢谢你来看我啦～”，雾雨眨眨眼。 小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软乎乎的不好意思笑：“不不不用谢！！” 他摸了摸头，有点脸红：“因为我们是朋友……吧？” “……” “嗯。” 看着男孩同手同脚地走出病房，相泽：“啧。” 朋，朋友！ 好像有点高兴。 看着抱着绿谷妈妈友情赠送的小蛋糕在床上打了一滚儿的雾雨，监护人的表情有点无奈地柔和下来。 总觉得，这孩子好像活泼了一点？ 算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吧。 把门关上，相泽消太在雾雨的床边坐下来把饭盒拆开。 是那种普通的家庭饭盒，盖子上画着小猫咪。照顾到病人而切成容易入口大小的煎蛋卷蓬松金黄，居然还是热腾腾的，雾雨左手叉起一个塞进嘴里，幸福地眯了眯眼。 除了几乎遍布全身的绷带，小姑娘腮帮子鼓鼓，全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相泽消太完全想象不出来之前这家伙和血眷拼命的场面。 “这件事夜眼给你压下去了，考虑到距离远近的问题，给媒体的说法是安德瓦解决的，你那时候还在睡……”，照顾到小姑娘的自尊心，监护人改变了说法：“还在昏迷中，所以就先来问了我的意见，你觉得呢？” “嗯嗯”，雾雨沉迷单身大龄男青年的厨艺无法自拔，什么意见都没有：“这样正好，反正那边的协会之后也会给奖金的。麻烦您了！” “话说回来”，小姑娘嘴里还塞着东西，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您看起来不像是很会做饭的样子啊？” 迎着小姑娘亮晶晶的金眸，相泽消太竟久违地噎住了。 “……” 雾雨：盯…… 监护人先生有点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被逼着学了这个？有意见的话就点外卖吧。” ［还真是自己做的啊……］ “没有没有手艺超赞！尝起来有一种，嗯传说中妈妈的——唔！” “……吃你的吧”，虽然动作粗暴地把配菜用的西兰花塞了雾雨一嘴，相泽消太的眼神还是柔软了一瞬。 在小姑娘诧异的眼神中，职业英雄把披在肩头的凌乱黑发扎起来，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对着雾雨深深地弯下腰去。 “我知道当时一定很艰难。即使因为一些客观原因不能让你得到应有的荣誉，那么至少让作为职业英雄的我，代表这个城市被你保护了的人们，感谢你做出的努力！” 虽然加入莱布拉之后一直做的都是这种事，但被人这么郑重其事地感谢还是第一次。 雾雨都呆住了，三两口把食物咽下去，回想了一下如果是老板的话这时候会怎么做。 不不不完全想不出来。 小姑娘思考的样子显得有点呆，刚刚咽下一口煎蛋卷的嘴边还带着一点金黄的碎屑，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下碰了碰，她出声试图解释一下： “那个……其实不用这样，我做这个有报酬拿的，这是我工作范畴内的事。” ……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过于冷酷？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只是我根据当时情况和个人安危……总之，也谢谢您能给我行动许可，这次没造成什么大事真是太好了！” 这样听起来貌似好一点？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团进了被子里。 然后隔着被子她感到头顶上传来了轻柔的触感。 “以上是作为职业英雄的想法。作为监护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地保护好自己，这次没有办法，但以后如果能寻求到帮助的时候，也多依靠一点同伴吧。” ［和克劳斯先生说的一样……］ 过了许久，被子里传来小姑娘若有所思的声音。 “……既然我为社会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入学考试能免了吗？” “不。不能。”冷漠。 “哦。”冷漠乘以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师生情呢？！！” “还是等你考上之后再说师生吧。” 然而虽然不能免掉入学考试，监护人先生还是体谅到了雾雨的难处。 ——于是为她安排了补课老师。 是她非常熟悉的…… 通形百万前辈。 前辈可能是对那天不能帮到她的事心有愧疚，听到她“因为住院落下了功课”（在这种微妙的地方倒是意外的体贴……），便在繁忙的上课和实习中硬生生地抽出了一点时间帮她补习。 面对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以及同样沉重的学业压力……雾雨，雾雨不得不认真起来进入了考试模式。 雾雨这个只差在头上围条白毛巾写“必胜”的状态绿谷少年也略有耳闻，但鉴于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小久有心无力，只能在精神上表示支持。考试模式的雾雨和绿谷说不清谁更忙，除了每天发个消息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还活着，基本都没有时间交流一下别的。 扎布可能也因为某种莫名的愧疚，并没有趁机送信来嘲笑她。据雷欧的说法，这家伙可能最近在偷偷攒钱，想通过给她交一份巨额保险来看看能不能让她消消气。雷欧对受益人是扎布自己这丧心病狂的做法嗤之以鼻，并表示了对雾雨人身安全的强烈担忧。 雾雨摆摆手安慰他，说不定还没等扎布攒够买保险的钱她就先死了。 雷欧大惊失色。 经历了整整七八个月痛不欲生的“小雾雨的话这个肯定行！！所以我们再来做一套吧！！”以及“今天要是进步了，学长带你吃冰激凌！！”，以及“加油！！冲向更遥远的地方！”等等等等，雄英的入学考试终于要来了。 考试前几天，雾雨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紧张。 把老板寄来的为她加油的纸飞机好好地收起来，雾雨有点纠结。 ……英雄科，考试应该穿什么带什么去啊？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之类的吗？ 远程联系了一下kk，得到了一整套崭新文具，还有夹带在里面的一把枪。 “……” 大概是kk和她儿子一起准备的。 面无表情地把枪塞进柜子里，雾雨给绿谷去了短信。 询问通形学长是没有意义的，不管这家伙当初测试的时候穿的是什么，测完也都没有了。 看着回信里长长的一串要带什么东西有什么注意事项穿什么好活动等等，雾雨由衷地觉得绿谷可真是个好人啊。 ……而且果然这家伙也在紧张吧。 甚至小久还帮雾雨把这个问题询问了一下他的小竹马爆豪胜己。 得到回复如下： “哈？” “谁管你！” “你有病吗？？！！” 这个时候，同待考生们相比，已经通过了推荐入学考试的保送生们就显得悠闲多了。 轰焦冻从家庭练习室里出来，长时间大强度的锻炼让少年迈出的步子还有些微微颤抖。 姐姐已经在楼下做好了饭，让他结束后上楼叫父亲下来。 他的父亲，no.2英雄安德瓦，在前些日子波及了众多职业英雄的大事件里又不知道替哪个匿名英雄背了一锅，一连几个月心情都不太好。 ……这让他这几个月心情都不错。 少年走到门口，看到刚刚锻炼完的父亲端坐在桌子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手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黑发金眼，笑眯眯的样子。 “哼，那孩子也要去雄英了吗……” 少年听到安德瓦这样说。 照片的边缘写着那女孩的名字。 ——“相泽雾雨”。 第12章 十一［终于写到了入学考试］ 雄英高等学校入学试验会场。 三月的天气还有点冷，所以雾雨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连帽卫衣里套了秋衣…… 帽子上带着奶黄□□／耳朵的卫衣是通形学长送给她的新年礼物，雾雨对衣服一向没什么明显的个人爱好，但这件不知道哪里戳到了那位相泽老师的萌点，雾雨现在还记得当时黑发监护人一瞬间变得感动的眼神…… 他甚至还破天荒地伸手撸了一把雾雨带着帽子被学长画了猫胡须的头。 雾雨用自己侦查最高的刀发誓他眼眶都红了 ？？？ 突然得到了自受伤以来第二个摸头的雾雨不明所以。 在门口碰到了绿谷。 不知怎么回事，这家伙一副看起来快要吐了的样子。 ……是太紧张了吗？ 看到熟人的绿谷眼睛一亮。 “雾雨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吗？”，话一脱口少年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天呐我这问的是什么话……］ 小姑娘被帽子上的绒毛遮住小半边的脸颊看起来非常软，她弯起眼睛小小地笑了一下，尖尖的虎牙露出一半：“嗯。” ［可，可爱！妈妈她超可爱！！！］ 正当绿谷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要摆在哪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少年极不客气的沙哑音色。 “闪开，废久！” 浅金发红眼的男孩子眯着眼睛走过来，两手插在裤兜里，姿态端的是一个帅字，脸上却写满了不爽。 说实话，他现在的表情有那么一刻让雾雨觉得，自己是他一大早起来在自家玻璃上看到的一坨鸟屎。 “挡我路的话就宰了你！！”，他对绿谷天使这么威胁道。 然后绿谷天使条件反射一般地往旁边一窜，让开了道路。 ［你们好熟练啊……］ 爆豪胜己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经过雾雨的时候他不敢置信地停了一下，不良少年的声音又低沉又哑，像是强行压抑着怒火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也一样。” 那一瞬间他眼睛里夹杂着恶意的漂亮红色像极了之前那个血界眷属，雾雨默默地抖了抖，有点茫然。 两个人无言地站在原地，直到绿谷的小竹马走远。 “我……之前哪里惹到他了吗？”，完全没有记起撞人事件的雾雨问绿谷。 绿谷也很纳闷儿：“一般来说小胜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态度才这么恶劣的……难道是因为你上次救他？不应该啊……” 雾雨：“……” “那，考试加油？” “嗯！雾雨也要加油啊！” 雾雨在a考场，完美错过了绿谷少年和在会场刚认识的茶色头发圆脸小姑娘。 爆豪胜己站在考场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雾雨。 这姑娘简直鹤立鸡群——在一群努力集中精神，给自己加油鼓劲的考生中，只有她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呆兮兮的。 ——和前两次一模一样。一副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自大样子，让人火大。 爆豪胜己迫切地想炸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但即使如此，少年的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凶气，宛如平静地表下蠢蠢欲动的火山，使得他周围隔开了一个半径五米的无人地带。 即使不能碾压废久，能和这家伙一个考场好像也是件，蛮有趣的事啊？ 少年这么想着，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雾雨后背一凉。 相泽消太靠在墙角，面前巨大的蓝光屏幕上映出考场的投影，雄英的教师们在前面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 校长根津坐在最中间的长椅上，小小的一只完全陷进了椅子里。他看着a考场的分区上黑发小姑娘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相泽老师没告诉你家的孩子，她已经被特招了这件事吗？” 黑发的人民教师头也没回。 “本来校方这个决定就缺乏合理性，不经过恶补就直接让她过关，即使进来了也跟不上”，相泽消太给眼睛滴了滴眼药水：“与其到时候挂科了还要多此一举把她开除，还不如现在就让她认清现实。” 欧尔麦特听着这冷酷无比的发言干笑两声，想起了月前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那孩子补课补得形销骨立神智不清的样子。 ［抱歉呐雾雨少女，只能在心里支持你了!］ “不过这小鬼害怕自己笔试要挂怕的前天晚上都睡不着，估计卯足了劲儿要好好考实技呢，就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你是魔鬼吗相泽君？！］ 欧尔麦特和午夜老师同时出声。 不见得吧……小白鼠模样的校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提出这种苛刻要求的相泽老师，比起知识或者技巧之类的，你真正想要看到的，是那孩子的“决心”吧？ “要开始了。”空灵鬼魂老师低沉的嗓音响起来。 屏幕里的女孩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压低了身体。 十分钟。 ……蓄力。 “计时开始！！” 跑！ 黑影迅疾无比地刮过去，带起的风刺得她经过的考生耳朵生疼。 “静止加速居然能快到这个地步！”，人群中有谁倒吸一口凉气。 a考场是以某一点为圆心的圆形建筑群，绝大多数考生适应场地的第一分钟，雾雨已经绕着外围跑了一整圈。 眼前的建筑物飞快地撞进视野里又闪过去，刀尖上燃着的黑火被扑面而来的劲风吹成一条细细的线，左手的爱染国俊微微发烫。 很好，外围的收获也不小。 欧尔麦特本来是盯着绿谷的，但现在他目瞪口呆地看着a考场环绕整个场地的黑旋风。 无他，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姑娘速度快，更是因为她—— 她正离地大概两三米，身体与地面几乎平行地跑在建筑物的垂直外墙上。 短刀今剑，让你在任何角度的物体表面如履平地。 整个场地对雾雨来说像是一个围起来的立体障碍跑赛场，速度已经提了起来，爱染可以暂时收回，这个高度和角度不必担心被袭击，她只要在看到敌人的时候，把左手的长太刀平着斩过去就能把机器人从中间切开。 刀锋掠过，只有机器轰然倒地的声音，钢铁被划开的裂口光滑平整，没有半个零件崩出来，全都整齐地被砍成了两部分。 动态监视器传回来的图像中，小姑娘额发被高高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冷金色的眼睛放得很空，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一刻沉默而锋利的姿态让人完全忽略了她身上软萌的毛绒球外套，而产生了一种她整个人就是一振刀的错觉。 “……这真不是你闺女？”会议室里盯着屏幕的老师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相泽。 相泽：“……” 三十分。 八分钟。 常暗踏阴几乎是一进考场就发现最外圈的敌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除了远处机器人不断倒下的轰鸣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地上的机器残骸漂亮整齐得可怕，除了中间的一道细缝之外看上去简直像是还完好的，只有地上纵横交错的尖利沟壑还残余着对方刀锋掠过时的凶残气息。 又跑了一段距离，终于看见了一个“活的”。少年站在建筑物的阴影下，漆黑的披风展开，黑影几乎是瞬间就扑了出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那一刹那常暗感觉脸边擦过了什么东西毛绒绒的触感，属于女孩子的甜美香气一触即离。 人影一闪而逝，机器人就在黑影脸前面被大卸八块。 黑影冷不防吓得身形都涣散了一秒，把刚凝成的手托在脸颊边缘，做了一个标准的“托腮打call”：“酷——” 然后它反应过来，愤怒地抗议出声：“喂！那是我的猎物！！” 常暗：“……” 回忆了一下少女的前进路线，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放弃了边走边打的想法，笔直地扎进了圆心的方向。 从监控器上可以清晰地看出雾雨的前进路线，从外到内螺旋扫荡，像是一盘老式电蚊香。 “意外鲜明的个人风格”，校长直截了当地指出：“舍弃了敌人密度较大的中心区域换取了力量发动的连贯性和总数上的优势。” “今年的考生都了不得啊，抛开这个不说，那个靠双手引发爆破的考生也很强，中心敌人基本都是被他个性的动静吸引过去的，这两个人几乎要垄断考场的假想敌了”，同样盯着a考场的血液英雄布拉德金评价道。 “现在还想要拿到分数只有两个方向可走，一边是继续在外围试着在奇快无比的相泽小姑娘手下抢分数”，午夜伸手指向另一块屏幕：“另一边就是直接进入中心，和中间那个爆炸喷火的小可爱比比谁更快了。” “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聪明人的。”相泽消太盯着屏幕上的乌鸦头少年和青蛙少女。 七十分。 四分钟。 少女的身影在楼宇间高高跃起，荡秋千一样地掠过三分假想敌机械悬臂的上方，那条悬臂就咣当一声落下来。 果然猜的没错，既然给了这么大场地，就一定不会只让分数集中在中间的那一片区域，不耐烦挤在人群中混战的雾雨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一赞。 超高速跑了六分钟的少女喘了口气，在急转弯的同时抬起有点微微颤抖的胳膊，把手上的打刀用力地丢出去。 压切长谷部打着旋削掉了两个机器人的上首回到雾雨的手里，灰发紫眸的付丧神虚影在高空露出一个微笑。 收获也不错就是了。 雾雨满意地眨眨眼，收紧包围圈。 九十分。 两分钟。 不得不说雾雨和爆豪这两个人虽然关系一团混乱，但某些方面还是有点相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这种赶尽杀绝的扫荡式打法。只不过雾雨是从外往里打，爆豪是从里往外打。 然后这两个人终于碰上了。 爆炸头少年感受着贴面而过抢了他人头的人影，强行压抑着冲上去炸她一脸的冲动，加快了手上收割假想敌的动作。 混蛋！！至少分数不能输给她！！ ……差不多了。雾雨收起今剑，蹲在爆豪炸过的一堆机械残骸上，让自己喘口气。 爆豪一抬头就看见他刚下定决心压抑冲动也要赢过的对手，正双手捧脸蹲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观察他。 爆豪：“……” 那个非主流发型老师的聒噪声音仿佛还响在耳边。 ［禁止伤害他人］ ［禁止伤害他人］ ［禁止伤害他人］ 去他妈的禁止伤害他人！！！ 轰隆——！！！！ 整整有一栋楼高的钢铁机器人捏碎了两层楼探出头来，金属外壳上焊接的缝隙弯弯曲曲，仿佛是对着街道上瑟瑟发抖的考生露出的一个嘲讽微笑。 “切”，爆豪收回手上的火星扭头就走。 零分机器人投下的巨大阴影在地面上缓慢地移动着，每前进一点就伴随着大片砸下来的瓦砾。 即使有着会出现零分机的心理准备，一部分学生们还是被惊得刷分都忘了，跑的飞快。 另一部分人只是单纯地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没有分数的机器上，不如抓紧机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比如爆豪，比如蛙吹。 但也有盯着零分机器人跃跃欲试的人。 比如刚歇了二十秒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的相泽雾雨。 雾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山一样的机器人，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每天在hl大街上游荡欺负大异形的日子。 而且，这个外壳看起来真的很硬的样子，考试中打碎了也不必赔钱，真的非常适合拿来测验她的新招数…… 估计了一下还剩下的时间以及自己已经拿到的分数，雾雨觉得可以干这一票。 “喂喂不是吧，那女生要干什么？！”物间宁人站在安全的地方惊叫出声。 在爆豪胜己瞪大的红眼睛里，少女几乎被黑火缠起来的身影，正沿着建筑物的外墙一路无视引力速度极快地跑上去，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楼顶。 估算着自己和机器人的距离，雾雨抓紧了今剑，脚下猛然发力从侧面斜向上一跃而起，就着与地面平行的角度把自己侧着扔上了天。 监控室里的麦克老师也惊得可以：“相泽你家这个是要干嘛？？她那刀长在这种体型的机器人面前差不多就牙签那么大哎！！” 已经预见到雾雨做法的相泽消太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白痴，这么乱来骨头会断的……” 爱染国俊的加速效果其实不只限于直线，对于角速度来说也一样适用。忍着有点想吐的冲动，雾雨在空中原本速度正常的翻转陡然加快，看起来像一个侧过来的陀螺。 只有离得近的学生和监控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姑娘在一边加速，一边换刀。 两秒不到的时间从短刀到胁差到太刀，她手里的刀一点点加长，变重。 像是在空中高速转动的人形回旋镖，漆黑的扇叶每扫过一周都会变长一点。 最后她舍开了爱染，太郎太刀在手上猛地抽长变大，在围观人惊恐的眼神中长到了能劈开那机器人的惊人规格。 雾雨双手抓住它，在最高点就着向下的速度猛地扭直了身体一挥而下！ 常暗用他的黑影发誓他仿佛看见了空中突然出现的血红大字。 ［斗流血法］ ［刀神］ ［刃身之二十三］ ［旋焰丸————］ “一刀斩！！！！！” 身体因为挥动的反作用力被倒掀起来，雾雨用力抓紧刀柄，突然变大的重力加上因为旋转加到极快的速度，最终变成短时间内巨大的冲力向着躲闪不及的机器人重重地劈下去。 一分为二。 伴随着机器倒地的轰鸣声和烟雾，雾雨落回地面。 “时间到！！！！” 一百零三分。 在远处同学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小姑娘呲牙裂嘴地捂住右胳膊。 “好，好像骨裂了……” 第13章 十二［这是一切的开始］ 果然这种粗糙的计划执行起来还是不太行，明明都已经通过一点点换刀来让身体适应突然变大的负荷了，胳膊还是扛不住这个力道。 抱着爪子蹲在一边，雾雨有点惆怅。 “卧槽那那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四十米大刀！” “真的完全劈开了诶” “这到底是什么个性？” “……话说她为什么要去打那个大机器人” 周围人的一片议论声中，恢复女郎慢悠悠地走过来。 “辛苦了辛苦了，都来吃软糖吧！受伤的孩子要说出来啊！” 看着老太太针筒形状的大拐杖，雾雨莫名地觉得胳膊更疼了。 “啊是你呀，之前的伤都已经好了吗？” ……诶？ 突然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那时候给自己做治疗的那一位，雾雨接过她递来的小熊软糖点点头。 “嗯，都已经好了。感谢您的治疗！” 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就是胡来这一点不知道像谁。 “看到你刚才那一下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试过吧，下次要好好估计好力道啊。”老太太叹口气，朝雾雨伸手：“胳膊骨折了吧？” 雾雨乖乖交出胳膊，虽然恢复女郎眯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和蔼，但看着她发饰都是注射器的样子雾雨还是有点怂：“那个，其实我可以自己……” “啾——————！！！” “……治……的” ［哇真的好了诶……］ ［话说治疗方式不是用拐杖扎人可真是太好了］ 雾雨眨眨眼睛。 “好了好了还有别的受伤的孩子吗？” ……第二次了。 爆豪看了一眼正捧着自己胳膊检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雾雨，转身离开。 事实证明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种话完全是说来缓解考试焦虑的，实技中酣畅淋漓的爽感在笔试过后被冲得一干二净，雾雨吐着魂从校门口走出来，脑子里全是hl夜间电台常放的那一首“明晚你还活着吗：）”。 门口是同样失魂落魄的绿谷出久。 无数令人心酸的交流发生在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建立了小一年的友谊让这两个人都很清楚对方的情况，墨绿发少年和黑发少女带着高度相似的眼泪汪汪的神情，一前一后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雄英校门。 “呐，雾雨，你说……” “嗯？”雾雨看了看他破破烂烂的外衣，觉得他可能在实技里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绿谷出久低头组织着语言。 ……有很多想说的话。 想说自己明明锻炼了这么久还得到了个性，却仍然没有在实技里拿到一分，想说自己今天从那个超可怕的大机器人手里救下了一个女孩子，还想说自己大概辜负了最崇拜的人的期望，做了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要忍住不在女孩子面前哭。 雾雨移开了视线。 “算了”，小伙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不后悔”，他把手攥起来，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点难过的笑容。 “嗯，”雾雨拍拍他，递给他一把恢复女郎的小熊软糖：“吃糖吗？” “诶？这个糖……雾雨难道也受伤了吗？” “没有，我有个小技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别人盒子里的糖。” “诶！？！” 笑。 “你又逗我！！” 翌日，相泽消太家门口。 “我是来向您道别的”，雾雨悲伤出声：“我怎么算都觉得我笔试达不了线。” 相泽看着这姑娘一脸“我们师生的缘分还没开始就要这么尽了”的悲痛样子，差点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之前在邻国出差时听到的“不要灰心，你还可以尝试报考我们的珠海分校”。 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黑发男人叹了口气：“先进来吧。” 给这小姑娘洗了个苹果让她捧着，相泽消太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开口询问：“录取通知希望谁来给你说？” “麦克老师！”不假思索。 ……诶等等。 虽然早就在通形学长那里听说了会由教师来录入学通知，但现在他这么问的意思就是—— “我居然考过了？！” “庆幸吧，刚好比录取线多了一分。” “！！” 世界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就连桌子那头摊在椅子里看起来就像一团抹布的相泽先生，也仿佛又帅又有型！ 居然真的合格了！！对于抱着马上就要卷铺盖回家心情的雾雨来说，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小姑娘看了看手里的苹果，终于有心情咬它一口了。 看到雾雨回过神来，相泽消太起身拉开了一旁柜子下面的抽屉。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雾雨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那个不大的抽屉里，先后掏出了一个逗猫棒，两包小鱼干，一堆各种牌子的眼药水，以及厚厚一沓样式各异喷了香水封面用口红印着唇印的信封……最后从最底下抽出一个文件夹。 这场景搭配着他无精打采的表情简直精彩。 ［相泽老师，意外地受欢迎啊……］ 感觉到了小女孩灼热的视线，相泽低头看她。 ——满满的求知欲。 “……” 偶尔也会收到热情女粉丝来信的相泽消太有点不自然地侧了侧身挡住了雾雨的视线。 黑发男人一文件夹拍上了雾雨脑袋：“正经一点。” 雾雨失望低头。 他把那堆粉丝来信胡乱地拢了拢塞回抽屉。 “雄英给准入学生提供的特殊服务。提交表上的个性报告，身体参数，外观功能要求等等，就会有学校专属的辅助设备公司免费提供战斗服”，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雾雨：“本来是要之后寄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先填了吧。” 这种打架还需要专门服装的说法雾雨还是头回知道，但回想了一下通形学长的情况，她感觉自己有点理解了。 “我觉得我好像不太需要，我的战斗方式没有很依赖设备的地方……”雾雨看了看手里的表格。 “不管有没有都写一写”，监护人递给雾雨一根笔：“即使不要辅助功能，也设计个自己喜欢的外形，你的同学都会有的，现在不弄的话到时候就只能一个人穿体操服了。” 他就地一瘫滑倒在沙发上：“你写着我先睡会，写完了叫我起来就行了。” 一旁传来男人飞快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 这问题简直要把雾雨难倒了。 雾雨只把战斗方式的大概情况写上去，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什么了。莱布拉里的同事们基本都是西装和酷炫的长风衣，还是个小矮子的雾雨根本穿不出感觉，她师父血斗神更是在身上披块印度头巾就能上阵杀敌…… 雾雨回想起街上欧尔麦特大海报上颜色鲜艳的紧身衣，打了个寒战。 变化发生在一瞬间。 正当雾雨在相泽消太和雷欧的风格中取舍不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懵了一下。 对，懵了一下，大概三秒钟。 像是脑袋上被套了个塑料袋子，那一霎那窗外的风声鸟声，椅子轻微的咯吱声，相泽消太的呼吸声全都仿佛离她很远，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放大的心跳声震得雾雨一阵头疼。 硬要比喻的话，大概是被操纵的游戏角色在主人断网那一秒的感受。 身体的重量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念头冒上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雾雨突然有了想法。 相泽消太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听着小姑娘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小声地自言自语： “诶——要做成白的吗？我觉得白的在晚上很容易被发现……换成黑的成吗？” “啥啥啥高跟木屐不行不行这要崴断脚踝，我们换成靴子怎么样？” “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喂喂，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监护人忧心了一秒半。 ——然后进入了梦乡。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当相泽消太收走雾雨手里的设计表时，他还是抽了抽嘴角。 ……居然真的是和风。 “你不是在……长大的吗？”他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多管闲事：“算了，随便吧。” 小姑娘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鉴于相泽先生自从雾雨出院之后就把自己的料理技艺从大脑里彻底删除了，这一顿两个人是蹲在沙发上吃的外卖。监护人所幸还记得小孩子需要营养和口味兼顾，外卖点得有荤有素非常全面。 吃完雾雨拎着外卖盒子走出门向他道别。 “有一个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虽然他态度随便得就像要说你嘴角沾了米饭一样，但雾雨直觉他马上就会说出一句伤害她心灵的话来。 “……您能不告诉我吗？” “之前是骗你的”，这位监护人以非常平淡的语气讲出了不得了的话：“其实在发生那件事后，你就被雄英特别录取了。” “……” 这大半年来痛不欲生的日子在脑子里一一闪过。 雾雨都惊呆了，小姑娘颤抖着结结巴巴问他：“那，那你当时说……” “为了让你提高效率端正态度而采取的必要手段”，相泽消太兴高采烈地呲牙一笑：“这就是所谓，合理虚伪了！” “……” 拔刀！！紧急拔刀！！ 骗子。 雾雨走在回去的路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先前的气急败坏截然不同。 ——如果没达到要求的话，是真的会被拒绝吧。 回想了一下初次见面时这位相泽先生的表情，小姑娘啧了一声。 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呆，雾雨决定把注意力放回到更重要的事情上来。 下午在决定战斗服的时候，她听到了声音。 在那一阵窒息般的难受过去后，雾雨听到了轻快又明朗的男声，高高兴兴地向她打招呼。 虽然是第一次又很突然，但雾雨却奇怪地很清楚这是什么。 不是错觉，在那一次屋顶的交流之后，她和自己武器的联系就变得更强了一点，从前她只能很模糊地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但现在，她好像能听到他们讲话了。 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被陪伴”的感觉在那一刻变得明晰起来。 这是远比得知自己笔试过了更令人高兴的事。 这么想着，雾雨和转角走出来的人擦肩而过。 晚风吹起青年医生白大褂的一角，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咦？” 第14章 十三［从零开始的女子高中生生活］ 十三和十四岁是一个很奇妙的年龄分界线，明明只有一年的差别，但仿佛十三还是孩子，十四就能被堂堂正正地称作少年了。 雾雨少女站在家里一人高的落地镜前，高高兴兴地打量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身影。身上灰绿相间的制服是人生中第一次穿的校服，雾雨摸摸领子上的领带结，把歪掉的头发顺到身前来，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早上好。” 小姑娘如是在心里说。 这一句是对一直帮她做不擅长家务的烛台切说的。从前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在终于能感觉到他们存在的现在，雾雨很高兴能说出来。 本体被雾雨捧在手里的烛台切在她身后差一点掉下泪来。 十年来第一个“早上好”，那群家伙要是听见了要不得了了吧。 “早上好，主君今天也要帅气满满地迎来新的一天呦。” 相泽雾雨。 杀敌分一百零三，特别救助分二，总分数一百零五，实技测试第一名。 这个少得可怜的救助分，一度让被指名的麦克老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尤其是评审老师还因为她的行为到底算抢人头还是算救助差点吵起来。但是难得有学生欧尔麦特当前居然还指名他，尤其是相泽家的女娃娃在说明会上于他还有一hey之谊，麦克老师决定好好给她录一个摇滚版！ 雾雨对普雷森特麦克十分中意，主要是因为他有点偏欧美的长相，时髦的打扮以及开广播的人设都给她一种非常hl的感觉，和她从前总听的电台主播很像。 于是在考试说明会上，当这老师兴高采烈地摆了个pose要大家一起嗨的时候，雾雨开开心心地嗨出了声。 ……然后她发现只有自己嗨出了声。 诶那一瞬间雾雨觉得自己听到了新朋友丽日御茶子绷不住的“噗哈哈”一声。 顶着麦克老师“这位女听众，你很有眼光”的表情，雾雨淡定地抹一把脸，假装自己看不见大家奇异的眼神。 饶是发生了如此尴尬的事情，真的听到麦克老师的“hey little girl ！！wee to ua！！”的时候，雾雨还是挺高兴的。 真的又聒噪又帅气！ 决定了！开学就去要个签名！！ 因为是第一次上学，雾雨听从了雷欧的建议提前了半小时，到学校的时候人还很少。 雄英的校园修得很大气，从大门进去就是一条非常宽的砖石路，直走就到教学楼。路很好找，两边有长得像某种动物一样圆乎乎的雕塑和形状漂亮的路灯。 教学楼下是三个拱形入口，分别用华丽的金色浮雕标明了一二三，大概是不同年级的通道。学校修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雾雨从标着“1”的那个进去，走廊边上的落地玻璃能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云和下面风格各异的屋顶。 看起来棒极了。 拉开不知道为什么大得离谱的教室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同学。 实技时被雾雨抢过人头的，有乌鸦脑袋的男同学；一眼看过去有点呆的像个小青蛙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头发是一半红色一半白色，有着异色瞳的男生。这三个人坐成了一个大写l的形状，在女孩子的后面空出了一个位置，谁也不说话。 ……气氛看起来很凝重。 看到雾雨走进来，三双眼睛安静地盯住了她。 雾雨：不知所措。 好在青蛙姑娘给雾雨解了围。 “我是蛙吹梅雨，实技的时候我们在一个考场”，绿发女孩子歪了歪头：“叫我小梅雨就好了呱。” ［天呐她好可爱她说“呱”！！］ 雾雨坐到她后面：“我是相泽雾雨，小梅雨早上好！” 雾雨从前在hl的时候同龄的朋友很少，麦克白家的那一对双子算两个，还有几个术士和异形朋友，除此之外就只有汉堡店的小姐姐。 小白消失之后，女孩子就更少。 迄今为止雾雨进行过的“女孩子间的谈话”，都没什么要叫对方“xx酱”这种甜蜜称呼的时候，她有点开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小雾雨……好像第一次进行这种社交活动的样子…… 蛙少女有点疑惑，但她还是好脾气地又应了一遍，顺便帮雾雨整了整她有点乱了的领带。 然后雾雨感受到身后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黑影从斜对角凑过来戳雾雨一下，雾雨朝它挥挥手：“好久不见啦！” 黑影几乎是瞬间就高兴了起来。 “常暗踏阴”，乌鸦头少年言简意赅，然后他一按黑影的头：“这是我的个性，黑影。” 黑影挥挥爪子：“嗨！” “……轰焦冻。” 后桌的双色美少年语调很冷。 雾雨眨眨眼：“相泽雾雨。” “……我知道你，请多关照。”新同学轰焦冻回了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就重新低下了头，丝毫没有想要继续交谈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雾雨隐隐觉得他不大高兴。 但是—— “请多关照。” 说完雾雨也转了回去和蛙少女玩在了一起。 黑影时不时绕过来转转，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常暗捂着脸一言不发。 ——谁管他呢！！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教室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充满了热情洋溢的自我介绍。 雾雨作为传说中“扛着四十米大刀撂倒了零分机器人”的新生得到了新同学们热情非常的待遇。 于是绿谷一进来就看见他有幸再见的小伙伴儿，淹没在同学的海洋中，向他递出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闪开。”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的时候，青梅竹马爆豪胜己同他擦身而过，走进了教室里。 那个小胜！！居然拎着书包！坐到了！雾雨旁边！！ 权衡的天平猛地倾斜，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没有被找麻烦的绿谷天使干笑着后退两步，决定不趟这个浑水。 浅金色爆炸头的少年没有系领带，松松垮垮的领口依稀可以看到一小片肌肤。他以一个“不良少年标准姿势”把腿架在课桌上，眯着眼睛看完了雾雨和绿谷全程的眼神交流，嗤笑了一声。 雾雨其实也很纳闷为什么这位一直看起来就很不喜欢她的爆豪胜己会主动坐在自己旁边，但是不得不说，这人身上“生人勿近，否则咬你”的气质帮她隔开了不少同学。 当然也有例外胆子大的。 雾雨眼睁睁地看着一位操着奇怪手势的眼镜同学毫不畏惧地迎上前去纠正爆豪的坐姿，并为他在心里点了个蜡。 果然，将其视为挑衅的爆豪瞬间就笑开了，甚至都没再去关心绿谷，三言两语极尽不良之能事，那位饭田同学完全不是对手。 雾雨叹为观止，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说话比扎布欠揍的人。 门口的绿谷似乎也陷入了某种社交窘境中，但鉴于他刚才见死不救，雾雨决定不管他。 “我说你们，想交朋友到别处去啊。” 在全班同学惊恐的目光中，相泽消太从睡袋里拱了两下钻出来。 “我是你们班主任相泽消太，请多指教。” 绿谷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探伤时在医院见过的颓废成年人看起来好眼熟！ 这不是雾雨的监护人吗？！！居然是职业英雄吗？！还是雄英教师？！ “相泽……” 班级里一部分已经同雾雨交换过姓名的同学品了品这个姓氏，默契地一同扭头看向了雾雨。 雾雨回以一个大写的乖巧。 疑似与新同学有亲缘关系的班主任并没有给他们议论的时间，眼神淡淡地扫过绿谷，从睡袋里拽出了一件体操服。 “穿上这个去操场集合。” 事实证明不管在什么地方，“开学考试”总能在“最恐怖的事情”榜单上排第一名，新同学还没来得及追问雾雨同班主任的关系，就被突然的测试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一群人异口同声：“入学典礼呢？校内介绍呢？？” 雾雨不明所以，戳戳旁边的小梅雨，小小声：“应该有这个吗？” 蛙吹梅雨也很诧异：“小雾雨以前的学校都没有吗？” 雾雨摇头：“没上过学。” 蛙吹，以及暗搓搓偷听这边的上鸣&常暗&丽日&绿谷：“……！！” 认真的吗？！！ “实技测试的第一名相泽雾雨……没上过国中”，相泽消太头疼地叹一口气：“第二名爆豪胜己，来吧。” “国中时期垒球能扔多少？” “六十七米。” “用上个性试试。” 爆豪蓄力，一个突破天际的爆炸加上一个意味不明的“死吧！！！”，把球扔出了705.2米。 在周围同学惊呆了的眼神中，他收回手向着雾雨露出一个颜艺挑衅笑。 雾雨皱了皱眉头。 总觉得这能力强度，比实技见到他时，大了一点……是错觉吗？ 雾雨在思考的时候眼睛里没什么焦距显得很空，在旁观者看起来，就是被挑衅方用一个呆兮兮的表情非常冷淡地无视了刚扔出逆天成绩的爆豪。 “你这混蛋到底在瞧不起谁啊！！！”本来就积怨已久的爆豪几乎是瞬间炸毛，然后在下一秒被相泽老师捆住后生生忍住，一言不发地退回了队伍里。 目睹了全过程的1-a新同学们目瞪口呆。 听说这俩考试的时候不还在同一个考场吗？ 总觉得实技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关系有点微妙…… 有点微妙的气氛很快就被接下来的测试冲淡了。 “可以随便用个性的测试，感觉很有趣啊！！” 从没参加过体力测试的雾雨表示不给用大概也很有趣。 “有趣吗……”班主任呲牙。 又来了，这个表情。雾雨表情微妙地捂住脸，想起了一度被合理虚伪支配的恐惧。 “很好，那我就把总成绩最后一名，视作毫无潜力，作开除处理吧。” ……果然。 在绿谷惊恐的眼神里，并不知道少年已经得到了个性的雾雨拍拍小伙伴的肩膀，给他一点知情人士的忠告： “一定要认真一点，我之前不小心看到过他的个人说明，相泽老师开除学生的记录，有154条。” 第15章 十四［力量与其代价］ 和一群同龄人在一起比谁跑得更快什么的，雾雨是真的觉得很有趣。 但这可能也有雾雨是真的很擅长这个的原因。 五十米跑时雾雨的旁边是那位熟悉的饭田同学，从小腿上的引擎看，他应该是速度或者脚力方面的特长。 然而静止加速恰好也是雾雨擅长的。相泽消太毫不意外地几乎是刚喊开始就按下了暂停——两秒二，并且绝对没有尽全力。 紧随其后的是引擎个性的饭田天哉，少年皱着眉头：“五十米的话只能进到三档啊……” 然后他扭头看向雾雨，脸上是真心实意的钦佩：“居然能胜过本身个性就是速度的我，相泽同学是真的很厉害。” 雾雨笑眯眯：“谢谢，你也很厉害。” 她没在说谎，能看出来，如果距离再长一点，这位饭田同学还能更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互吹吗？”濑吕范太戳一戳他旁边的尾白。 两个人看着他俩刚才跑过去扬起来的烟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跳远和反复横跳有今剑，在雾雨看不到的地方，小天狗蹲在一边兴致勃勃地挥手：“加油啊雾雨！看咱俩让他们大吃一惊！！” 雾雨已经渐渐能分辨出讲话人的声音了，短刀仿佛年纪都很小又很活泼，喜欢用又甜又软的声音喊她雾雨，长一点的刀声音听起来年长一点，会用包容的语调叫她小姑娘或者主君。 ……还有一个每次都用热泪盈眶的激动语气叫她主。 “好”，小姑娘看起来和小短刀一样兴奋：“让他们大吃一惊吧！” 后面的上鸣电气和芦户三奈看着一前一后飞过去的雾雨和爆豪：“……”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观察别人的能力也是很有意思的，比如反复横跳测试那里的小个子同学峰田实，那个从头上摘下超粘圆球的个性雾雨总觉得打起来会非常讨厌。 于是从耳郎响香那里看来，新同学雾雨一脸欣赏地盯着那个在两条线间跳出残影的深紫背影发呆。 “……明明是超可爱的女孩子，但总觉得趣味有点奇怪呢。” 值得一提的还有身材超好，像姐姐一样的八百万百，创造的能力看起来简直什么事都能办到。 但给雾雨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听说和八百万同为保送生的双色美少年后桌轰焦冻，原因并不在于他奇异的长相或者冷冰冰的气质，而是—— 他用冰。 曾经因为一起皮而和扎布一起被暴怒的史蒂芬先生收拾了无数回的雾雨，看到用冰的人就禁不住腿软，至今不能忘记他一脚把一辆卡车那么大的怪兽踹冻上了之后，向着他俩露出一个甜度百分百的无辜笑的场面。 所以看到轰同学再怎么强，雾雨都是半点不意外的。 ［用冰的都是怪物］ ［幸好轰同学不是那种文质彬彬喜欢和善微笑的类型］ ［冷冰冰的可真有安全感啊］ 但是小伙伴绿谷的情况就不太妙了。 没有个性辅助，他在垒球之前的所有项目上都表现得不太突出，况且还有他脾气超差的竹马爆豪胜己看起来威慑力十足的特别关注，光看雾雨就觉得他压力很大了。 在同学们的注视中雾雨抄起一个球，太刀山伏国广螺状的刀纹在她灿金的眼底勾勒出来。 然后峰田眼睁睁地看着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超有潜力的软萌新同学扎了个马步，神情严肃地酝酿了许久，深吸一口气，然后胳膊和声音一起粗了三圈： “咔！咔！咔！” ［天呐没忍住完了完了完了］ “咆哮吧！！！吾辈的肌肉！！！！” 峰田一个踉跄。 ［唉。］ 这一声简直比先前爆豪同学的“死吧”更具冲击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刷新了小伙伴们的认识。 一群人面无表情地在脑袋里回放着“咔！咔！咔！咔！”，“吾辈的肌肉”，觉得英雄科简直是人才辈出。 203.5米，还不错。 ……雾雨从扔完之后就默默地走到了一边，捂着脸一言不发，露出来的耳朵尖红到滴血，看起来快要羞耻而死了。 大，大概是个性的原因……吧？耳郎小姐姐安慰地拍拍她的头，因为手感太好没忍住又揉了一把。 雾雨条件反射地蹭了下她的手心。 “……” 两个人同时僵住，然后迅速分开。 ＃假装无事发生＃ 丽日&八百万&叶隐：“噗——” 绿谷站在垒球投掷的圈里握着拳，看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丽日小姑娘担心出声：“出久君……还不打算用个性吗？” “咦，绿谷什么时候有的个性？” “哈？他不就是个无个性的渣渣吗？” 同时响起。 “啊？”入学时和绿谷一个考场的饭田和丽日一脸震惊：“难道你们不知道他在实技里做的事吗？！” 雾雨也有点惊讶，回想起这十个月绿谷好像确实有点奇怪的表现，好奇他到底有了什么个性。 同雾雨截然相反的是爆豪，他看起来完全不能相信绿谷居然有个性。但该说不知道是不是雾雨也不清楚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爆炸头少年的情绪还算稳定。 ……绿谷的个性好像没能用出来。 “我消除了你的个性。” “只挥出一拳就无法动弹，这样的人是做不了英雄的。” 相泽消太说完就放开了他，没有要再管的意思。 看着旁边圆脸小姑娘担忧的神情，雾雨拍拍她：“没事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确实不太妙，绿谷应该自己也清楚。” 两个小姑娘手拉手看向测试中的小伙伴。 圈里的绿谷抬起了手臂。 表情看起来同样坚定，但姿势却有了微妙的不同。 “什么事只要想做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705.3米。 威力还不错，但手指看起来完全不能再用了。 雾雨对这个状况很熟悉，第一次见到老板和扎布的那次，在医院醒来的她比起绿谷只坏不好。 这是身体在巨大到不能承载的力量之下发出的哀鸣。 ——正常途径得到的力量绝不会表现出这样的特征。 但这并不是雾雨最关心的事。 即使对于监护人的“抹消个性”早有耳闻，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雾雨眯了眯眼睛。 爆豪的理智这时候已经跟着绿谷的垒球一起飞远了。 “你给我解释清楚啊！！”他一个黑虎掏心冒着火花朝绿谷直冲而去。 几乎是在同时雾雨暴起同他擦身而过，转向了不同的方向。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少女完全对得起自己的五十米跑成绩，黑火缠绕的刀锋一瞬而至。 ——径直冲向了相泽消太。 班主任一闪身躲了过去，头发猛地竖起。 ——在被他看到的那一刻，雾雨手里的刀就像被什么东西融掉了一样迅速消失不见。 原本气势汹汹的攻击猛然停下，快得仿佛主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用力。 小姑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有点惊讶。 然后她飞快转回来，诚心实意地认了个怂：“非常抱歉相泽老师，一时冲动没有控制住自己。” 事实上，不只雾雨惊讶，相泽消太也惊讶。 黑发班主任抬手揉了揉眼睛，没有计较她刚刚的行为：“你再发动一次。” 雾雨从善如流。 太刀在被看到的一瞬间从雾雨手里消失。 ……居然真的能消掉。 相泽不动声色：“继续吧。” “相泽同学刚才那算是……袭击教师吗？”一片安静中饭田倒吸一口冷气。 “但相泽老师看起来也并没有生气。”蛙吹梅雨指出了关键。 “但是刚那一下是真的好吓人啊！”绿谷已经惊呆在原地了，这一句来自捂着心口的上鸣电气。 被打断了的爆豪眉头皱得死紧，别人不知道，但有过这么多次不愉快接触的他，很清楚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 绝不会是什么因为冲动而进行的挑衅，更不是那个圆脸猜的那样，为了被消掉个性的废久出头。 ——她在试探。 后排看到雾雨冲出去的轰焦冻同样在沉思。 ——她想试探什么？ ……结局果然是合理虚伪。 在大家一副放松到要升天的表情中，雾雨拉过绿谷受伤的手指，药研在伤口处轻轻划了一圈，那根手指就恢复如初。 第一次享受雾雨大保健待遇的小久简直都要惊呆了：“雾雨连这个都会吗？” “对啊……从五十米上来看速度就很惊人了，能随身拿出武器，现在看来还能进行治疗……相泽同学是有不只一种个性吗？”饭田问道。 “不，我的个性只是武器召唤。”雾雨看着好奇围过来的同学，回答他的问题：“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我的刀有不同的个性吧。” “还真的是什么样子的个性都有啊……” “嗯，”雾雨笑眯眯地同他们挥手道别：“治疗的话目前一次性治好的极限就是绿谷这种伤了，如果大家受伤了想快点好的话就来找我。” 她抬起绿谷刚刚治好的手指晃了晃：“不过比这个再严重的就不能一下弄好了。” 新同学的身影逐渐远去，留在原地的芦户和切岛他们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突然心好累。 “总觉得这一节课过得，真的跌宕起伏。” 在校门口与饭田丽日分别，绿谷和雾雨走在放学的路上。 少年的手不安地揪着裤脚，看向雾雨的样子欲言又止。 ［雾雨她，知道我现在有个性了吧…怎么办，她会不会以为我在骗她……］ 刚被治好的手不甘心地攥紧。 ［……不，即使她知道，也不会在意太多的吧。］ 这一年来的相处下来，绿谷很清楚自己的小伙伴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一点小小的隐瞒不足以让他失去这位朋友。 你不说，她就不问。 但相对的，你不问，她也不说。 开学仅仅一天，就让他发现自己对这位交往了一年的伙伴少得可怜的认识，竟然和第一天见面的新同学差不了多少。 但即使是这样—— 他想起初次见面，在箱子后面冲他笑的雾雨 在公园里说要打他，怕他哭又塞给他一根糖的雾雨 提着刀要分给他一点幸运的雾雨 在医院里浑身都是绷带，血从伤口里渗出来却仍然向他微笑的雾雨 今天在学校捧着他的手指，动作轻柔的雾雨 以及把刀挥向相泽老师那一瞬面无表情的雾雨 和小胜讨厌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人的雾雨 “我……确实是从无个性，得到了个性。” ——他想要试一试，离她近一点。 因为这样独自站在遥远地方的雾雨，虽然看起来不太难过，但也一点都不开心。 顾及到欧尔麦特的秘密，少年这话说的很含糊。 但这不妨碍雾雨理解他的意思。 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绿谷想要表达什么，雾雨愣了一会： “只要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异常清澈的金眸盯着他：“我和相泽老师的想法不一样。就算你真的一直都没有个性，只要你想，我也还是觉得你可以做英雄。” 少年的眼眶一瞬就红了。 “但是绿谷，你要小心” 本来打算不说的话，因为少年的坦诚，还是被雾雨决定说出来。 她想到了刚来hl时因为妹妹的失明而半夜醒过来，抱着被子呜咽出声的雷欧；想到了至今都还被关在重型监狱里，笑眯眯地让她帮忙带漫画的多古和戴尔多洛；想到了无数次在漆黑中迷路，遍体鳞伤，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也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走的自己。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雾雨避开了她的刀。 小姑娘的语调很平静。 “有时候得到力量，真的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第16章 十五［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 “力量的代价……” 绿谷出久直到晚上躺在床上还在脑子里循环着雾雨的话。 他大概能懂小伙伴的关心，从选择回应欧尔麦特时，他就对今后要担负的责任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所以不犹豫，也不后悔。 但个性和体术都那么强的雾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没有上过学……如果没有说谎的话，她又是在哪里长大的呢？ ［我是不是根本就不会说话啊……］ 想要交流的心情完全没有传达到，最后还又一次被关心和鼓励带跑了。 少年烦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里闪过小伙伴的消息。 ［体检一起去吗？］－雾雨酱 “……” ［嗯。］ 接到社区要求体检的单子时雾雨有点懵。 因为能力和血有关系的原因雾雨的血和常人的有点不太一样，总觉得化验的话可能会测出什么奇怪的成分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在问过绿谷得知要抽血之后雾雨给监护人相泽消太打了电话，成功拿到了可以不进行血液检查的说明。 和小伙伴绿谷一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雾雨问绿谷是不是经常有这种体检。 绿谷其实也很惊讶，从前是会有这种定期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情况，但是基本上都会在每年年初固定的时候，这次通知的确很突然。 “可能是最近有什么流行疾病之类的吧。”他沉思了一会回答雾雨。 负责检查的医生意外地很年轻，有着蓬蓬的棕卷发和少见的翠色眼睛，雾雨走进门时他正在手忙脚乱地找着什么东西。 “你叫……相泽雾雨吗？”他从桌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抬起头来，翻看着手里终于找到的资料开口问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雾雨总觉得他在说“雾雨”时咬字格外清楚，前面的“相泽”被他轻轻带过，听起来简直就像“你叫雾雨吗？” 雾雨点头。 “好的，请稍等一下我拿一个——” 他起身去勾柜子里的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腿绊到了垃圾桶失去平衡，胳膊肘扫过桌面，连同桌子上的各种东西一起噼里啪啦地朝雾雨砸过来。 雾雨从椅子上跳起来后退，避过了他。 医生手绝望地在空中挥了挥，擦过了雾雨的胳膊，以一个脸朝下的姿势磕在了桌角上，发出咣当一声。 雾雨捂了捂腮帮子。 “啊抱歉抱歉我刚入职还有点不太熟练……”他淡定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对比他现下处境来说有点过分灿烂的笑容。 雾雨眨眨眼睛。 接下来的检查都很常规，医生嘱咐了雾雨几句就让她拿着单子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小姑娘站在门口回头。 “您曾经见过我吗？” “诶？”医生愣了一下，挠挠头好脾气地笑了笑：“是我看起来比较眼熟吗？” “大概没有吧，我是刚调到这一片的。” ［……说谎］ “那再见了，感谢您的辛勤工作。” 从窗户里看着雾雨和另一个绿头发少年走出大门，青年的手指轻轻在玻璃上敲了敲，把额头的血在玻璃上抹开。 他抬起另一只手，舔舔护在掌心里的另一点小小的血珠，高高兴兴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迎着绿谷询问的目光，雾雨手指摸过胳膊上的某个地方。 “没什么。” 与此同时，莱布拉活动室里。 “老板又在和电脑下棋啊……”扎布在一旁无聊的抱怨声响起来。 克劳斯v莱因赫兹目光定格在屏幕里的棋子上，满脑子都是昨天刚收到的，很久以前给出去的，来自相泽消太的联络用纸飞机。 里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话，语气很犹疑。 “你们当时……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是很远的远房亲戚。”坐在雄英的食堂里，旁边是粉色皮肤的漂亮女孩子芦户三奈，雾雨有点无奈地给好奇的同学们解释她和班主任的关系。 “因为家里离这边很远，大人又没有时间专门来陪我，就把我拜托给相泽老师照顾一阵子。” 紫色短发的少女耳郎响香回想着一天前班主任的初次亮相，筷子一顿。 满眼血丝，萎靡不振，睡袋，代餐用的能量果冻…… 照顾什么的，真的能行吗？ 瞅着旁边抱着咖喱饭吃得开开心心，看起来还一团稚气的黑发小姑娘，得知雾雨比她们还要小一岁的耳郎少女认真担忧。 想起昨天这孩子上一秒还不好意思地抬不起头来，下一秒就敢对着老师拔刀，八百万同耳郎，蛙吹交换了一个眼神。 要不然以后多看着她一点吧。 上午上过了雾雨最喜欢的麦克老师的英语课，下午就到了传说中学分最多也最有意思的英雄基础学。 可能是之前血眷弄的欧尔麦特大海报给雾雨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当传说中的真人走进门来的时候，雾雨惊了一下，收腿不及“梆”一声磕在了桌子上。 把后桌的轰焦冻吓了一跳。 但这不妨碍教室里一瞬间被点燃的气氛。 “哇真的是欧尔麦特本人！！！！”听着斜前方切岛锐儿郎兴奋的声音，雾雨转头看旁边的爆豪。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看起来无时无刻不在生气的爆豪同学居然也在高兴！ 虽然表情还是不太友好，但平日里因为眉头皱起的阴影，什么时候都是阴沉暗红的眼睛因为兴奋显得亮闪闪的，让他看起来突然变小了两岁一样，居然有点可爱。 注意到雾雨的视线，爆豪一瞬变脸。 “看什么看！” ……没什么，只是对那位大英雄欧尔麦特的魅力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听起来就很有意思的战斗训练。 从柜子里拿出战斗服的雾雨呆了一瞬。 风格上有点和式的衣服不太好穿，雾雨是最后出来的一个。 当雾雨戴着兜帽的脑袋犹犹豫豫地探出来时，女孩子们都惊呆了。 妈妈新同学看起来像个小精灵！！ 漆黑的斗篷样式的外袍不知道是什么特殊材料，垂感很好，差不多到膝盖，把小姑娘整个地拢了进去，里面是同色的束腰单衣和薄薄的金属制护甲。 额头被帽子挡住一小半，露出她金灿灿的眼睛。黑发扎成两个低马尾乖巧地垂在胸前，兜帽的一边还坠着一个小小的毛绒球，浅金色的镂空金属细链挽在两边，在衣摆间闪出一点细碎的光。 繁复的秘金色纹路细细地勾出鞋子的边线，宽版的裤子在膝盖处猛然收紧，被收在高腰靴子里，显出女孩子纤细笔直的小腿。 本来是像个小红帽的造型，却因为漆黑和秘金的糅合而无端显现出几分沉静玄秘的气质，当她低头时，就真的有一种刀使的冷冽。 雾雨抬手摸了摸衣领上的毛绒球。 和风的宽袖子从手肘处滑下来，露出少女洁白的小臂，从半边皮质黑手套里露出来的手指纤细，看上去完全不像握刀的手。 觉得这个帽子有点遮挡视线，雾雨动了动打算把它放下来。 然后就被扑上来的芦户三奈蹭了个措手不及。 ……好近。 “哇雾雨你这也太棒了吧！”穿着紧身战斗服的女孩子拽着雾雨的帽子不让她摘下来：“简直就是故事书里的形象嘛！！” 雾雨艰难地从她怀里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把衣服想象成白的，推测那天要求她穿这个的人是个什么形象。 ……完全想象不出来。 “小雾雨为什么会设计这种和风宽外套啊？”蛙少女问她。 “我其实不知道应该做成什么样子，家里人想让我这么穿来着。”雾雨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大家的战斗服。 然后发现基本都是紧身的。 小姑娘眼睛一亮。 八百万忍住摸雾雨头的冲动问她：“袖子衣摆什么的不会影响到行动吗？” 雾雨抻抻胳膊腿，一个助跑蹦到旁边的柜子上再跳下来。 “影响不大。”她摸摸袖子：“好像是特殊材质，阻力要比正常情况小很多。” “没事，我家里人穿着西装都能大劈腿，不要紧。” 雾雨想到史蒂芬先生的西裤高抬腿，默默地抖了一抖。 ［幸好没有答应那家伙穿木屐的要求］ 丽日拍拍雾雨肩膀：“没事儿，潮爆牛王穿着紧身牛仔裤都能抓捕敌人呢！” 并不知道潮爆牛王个性的雾雨摸摸丽日手腕上粉粉的护具，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最后的最后，雾雨被女孩子们隔着帽子一顿揉，简直都没什么脾气了。 头埋在八百万胸前，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还挺不错。 分组是抽签制。 班里有二十一个同学，所以会有一组是三个人。 雾雨抽到了字母i，同伴是有尾巴的男同学尾白猿夫和看不见的女孩子叶隐透。 对手是—— 用冰的后桌轰焦冻，和有复制腕的障子目藏。 直到站在监控室里看第一场绿谷的战斗，雾雨才找到机会好好看看小伙伴们的战斗服。 两个人的羞耻程度比起自己来说都不遑多让。 ……抛开绿谷的小毛驴造型不说，爆豪的头饰，真的好像扎了双马尾。 “……” 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雾雨把目光投向屏幕中已经开始的一对一。 绿谷的格斗技术比起第一次在公园的时候进步了很多。雾雨看着他动作熟练地躲闪跳跃，一时间竟有点想不起来那时候他动作笨拙的样子。 ……不过显然爆豪要更强。吃过两亏之后调整过来的爆豪简直是在压着绿谷打。 雾雨看着屏幕里那个看起来就疼得不行的中距离爆破，思考自己能躲开的可能性。 不过……这个半空借力，绕到对方后面去，再给别人一个全力量爆破的招式看起来真的好眼熟啊。 半空借力……绕到对方后面去……再接一个肘击…… 记忆刷刷刷地翻回去，定格在发现血眷的那一天。 啊那天撞了还把人家打了的那个人！ ［原来是爆豪啊］ 怪不得明明被自己救过，态度却总是这么恶劣……雾雨恍然大悟。 ……那天之后伤得太重完全把道歉这码事忘到了脑后。 看着他那个熟练得惊人的动作，雾雨不太确定那是他早就练出来的招式，还是那天被她那么打过了之后结合自己的个性新造的。 万一是后者的话…… 要不然之后还是去找他道个歉吧，小姑娘有点心虚地想。 看起来认真无比实则在走神的雾雨眼神固定在欧尔麦特身上，现任教师的no.1英雄一边密切关注着屏幕里的战斗一边冷汗刷刷直冒。 ［雾雨少女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她到底有没有发现我是八木俊典＃ 第17章 十六［对人训练］ 爆豪和绿谷的那一场最终以英雄组的胜利告终。看着爆豪快要气炸了的表情，雾雨在心里又推迟了找他道歉的计划。 很快轮到了雾雨这一组。 “这一场总感觉也不会很轻松啊，”切岛盯着屏幕上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的三个人：“保送生和实技的第一名，还是三对二。” “估计看了会很受打击。”上鸣电气诚实发言。 敌人组有三个人，人手和时间都很充足，完全可以采取分兵的策略。 “尾白君！小雾雨！我要稍微认真一点了！” 全身透明的女孩子叶隐透唯一能看得到的手在空中晃一晃：“把靴子和手套都脱掉！” ……尾白沉默，虽然这么做是必要的，但当着两个女孩子，总觉得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很奇怪。 雾雨在一片虚无中准确地按住她的肩：“透透先不要脱靴子。” ……透，透透！ 叶隐呆了一下，随即有点想笑。 噗——这个语气和这个称呼，是和小梅雨学的吧…… 迎着尾白同样疑惑的目光雾雨艰难解释：“障子同学我不太清楚，但我以前……被冰冻系的能力揍过很多次，所以可能会有点经验。” “……啊？”两声。 “这种能力在室外优势会大一点，室内战斗很受限制的。”雾雨回忆着抖了抖：“所以需要室内作战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先手把整个空间连同里面的所有人全冻起来。” “喂不是吧……”尾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真的能办到吗？” “轰同学在测体力的时候，可是跺了一下脚就把五十米的跑道都冻上了啊……”叶隐幽幽地说。 “……” 三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咽了一口口水，透明姑娘果断放下了脱靴子的手。 楼外，英雄组。 “一会儿我会把整栋楼都冻上。”轰焦冻本来只想一个人解决问题，但想起那个男人那天提起这位相泽雾雨的语气，决定谨慎一点：“但不一定能把他们全冻上。” “还是商量一下吧，尽量先解决掉一个人。” 障子目藏点点头。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叶隐两手一拍：“尾白君留守核弹，小雾雨埋伏，我伺机偷袭！” 两个女孩子碰了碰拳头。 “诶？为什么每次小雾雨都能知道我的手在哪里呀？”已经摘了手套的透明姑娘有点好奇。 ——因为温度和风，还有“存在感”。 “因为我自己也有隐藏类的能力，对这个会比较敏感，”雾雨想起了人狼姐姐们上次聚会时候说的“女孩子喜欢听的话一百句”，觉得自己有必要试一试：“所以透透不用害怕同伴找不到你，有麻烦的时候我和尾白会帮你的。” 因为个性的原因，已经习惯了不出声就会被同伴忘掉的叶隐：“……” 然后雾雨就被透明少女抱了个满怀。 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仍然能感受到女孩子的柔软触感。 “……” “咦，小雾雨你抖什么？” 新同学雾雨一脸认真：“我好怕被轰同学冻成冰棍儿。” 她比划了一下：“你们要小心，说不定轰同学他是那种，只要有一点冰擦破皮肤，就能从里面把人血全冻上的的类型。” “噗——” “噗——” “哈哈哈小雾雨你是漫画看多了吧哈哈哈轰同学是魔鬼吗哈哈哈——” “……” 那是你们没有直面过史蒂芬先生啊 监控室里的峰田看着一双靴子在地上蹦蹦跳跳，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那边到底说了什么。 达成共识的三个人转眼就不见了两个，一个能隐身，另一个说了一声之后也突然就消失在了眼前，背靠核弹警戒的尾白猿夫叹了口气。 明明有三个人，但因为另两个太会藏了，总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对人战斗训练第二场！开始！” 雾雨猫在天花板上，萤火虫被她放出来，贴着上面的墙角缓慢移动，在楼道灯的映衬下只漏出一点点荧光。 藤四郎家族最会捉迷藏的孩子——短刀信浓藤四郎被雾雨扣在手中，少女的身影居然有一瞬消失在了监控里。 轰和障子一前一后地走进楼道里。 “核弹在四楼，一个人防守，另一个人在同层里躲着。还有一个……”障子皱眉：“还有一个我感觉不到。” “我知道了。待会儿会很危险，你稍后一点再进来。”轰焦冻嘱咐身后的队友。 然后他伸手按住了墙面，冰沿着他的手伸展出来，几秒之间就吞掉了整个一层，飞快地向上延伸。 寒气豁然袭来，雾雨撤掉今剑让自己直落下去避开卷过来的冰晶，落到已经冻住的地面上，莺丸的刀纹印在眼睛里：“来了！” 两个队友闻言起跳。 一波过去，入目所见的所有空间都被肆虐的冰雪占领，障子跟上来：“一个都没有冻住，但是知道另一个人去过哪里了。” ……果然。 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寒意把他的呼吸冻成白气，少年没有被防护服遮住的灰黑色眼睛里冰冷一片。 既然开始没有成功，那么这一架就在所难免。 “来看看到底谁比较厉害吧。” 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入口，雾雨把自己吊回去，感受着萤火虫的反馈，莺丸的单向通讯对着叶隐和尾白：“他们要过来了。” 轰焦冻缓步走上楼梯口。 根据队友的反馈，刚才的声音只出现了一次就再次消失了。对手的三个人里，尾白不具备隐蔽能力，大概率留守看护核弹；透明女生应该是作为伏兵，鉴于情况是三对二，那么也不会离核弹太远，刚刚位置已经被障子确定了。 ——那么在冰雪覆盖的那一瞬间短暂出现又消失的那个，只能是相泽雾雨。 按照邻桌常暗的说法，相泽雾雨在实技中表现出来过贴墙行走的能力，那么为了隐秘性，她的攻击就一定会来自…… 轰朝队友眨了下眼睛，原本装作正常行走的少年复制腕猛地伸展开来拦住了对手两边的退路。 上面！！ 黑火包裹的刀锋悄无声息地从一片虚无中骤然而至，一刀削向了障子目藏。 饶是轰和障子猜到了雾雨的伏击位置先手打的偷袭，也没想到雾雨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冲着障子来。贴着鼻尖避开这迅疾又安静的一刀，轰一把推开了队友狼狈后仰，刘海被从中间整整齐齐地削了一片下来。 时机已经错过，再留下来显然不太明智。障子目藏头也没回地往二楼跑去。 雾雨一刀未果从空中落下来，抬头看自己刚刚踩着的天花板。 上面从轰的脚下开始，已经重新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好险］ 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感叹。 雾雨看了看离开的障子，对于竟然被人找到了位置反过来突袭这件事有点惊讶。 如果是复制出来的耳朵听力也一并加强了，那么就是自己从房顶上跳下来躲冰的时候暴露了吗…… 内心挣扎了一下，惯于单打独斗的少女想着临走之前和同伴的约定，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们。 上面还有两个人等着他，这一刀没成功也不要紧，现在的问题—— 对面的少年神色冷峻。 ——就看自己这边能不能先拖住这个双色冰同学了。 障子一路上楼通过听力避开了走廊上的叶隐，藏起来让自己喘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轰被拖住了，如果他一个人冲到核弹面前那么要面临的恐怕就是二对一。 只能让自己在这段时间不被发现，期望轰能解决相泽赶来会和吧。 高大的少年把自己藏在拐角这么想着。 监控室里的同学们看着这一波操作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比上一组绿谷和爆豪的丧心病狂嘶吼颜艺式肉搏，正在交手这两个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下手却一个赛一个狠。 “这是互相埋伏吗，真亏这几个人都能躲开啊……”切岛拍了拍胸口称赞道。 “现在开始英雄组才算陷入了麻烦，先手没有成功，要二对一了。”八百万看着屏幕：“看尾白和叶隐同学的表现，雾雨同学八成有某种独特的侦查和传话手法可以避开障子同学。” 迎着欧尔麦特赞许的目光，八百万拧着眉头：“他可能很快就要被发现了。” 一楼雾雨和轰的一对一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短短一分钟不到，不大的空间就已经满是碎冰和纵横交错的刀痕，轰冻住的战斗服被敲碎了一半。 轰拧着眉头，一堵冰墙撞上雾雨的短刀，险之又险地躲过直接扎穿了冰层的短刀刀尖，心里难得地有点焦躁了起来。 本来以为摸清了她在的坐标范围，他和障子的突袭能把相泽雾雨解决掉的，但是真被她躲掉才发现太快了，障子的体型和速度根本不适合打这样的对手。 轰默默地在心里给刚刚按照计划b机智先走的队友点了一赞，心里也很清楚压力现在全在自己身上了。 而雾雨这时候和八百万猜的一样，根本没有打算让障子安全度过这段时间。莺丸和萤丸的刀纹在眼底一闪而过：“他在三楼拐角。” 尾白叶隐不动声色，同时离开了所在位置向着障子包抄过去。 轰焦冻的通讯器里队友焦急的声音响起来：“我没有听到任何交流的声音，但他们好像发现我了！” ［她有能避过障子的通讯手段。］ 楼上的障子目藏在他的正上方，现在的状况和绿谷爆豪那一场基本一摸一样。 双发色少年眯了眯眼。 蹦起来避开对方再次横扫过来的刀锋，轰焦冻落到地上滚了一圈起来，起身的同时猛一拍地。 和他冻结大楼时同样的冰层速度奇快地扩散开来。 “躲。”障子通讯器里传来的话言简意赅。 就像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听到讯息的障子原地起跳，冰层瞬息之间没过了脚下，高大的少年以一个立定跳远的姿势落在了已经覆盖好的冰面上，不出意外地看到追过来的叶隐被冻住了。 听着队友的反馈，这一波出其不意的范围支援成功地把先找到障子的叶隐冻在了地上，轰下意识抬头想看一眼对手的表情。 回答他的是一薙刀。 在这种长刀明显发挥不开的地形，这姑娘居然换了长刀一刀扫了过来，轰焦冻慌忙后退，后背却直撞上了他之前做出来的冰层。 ［她是故意把我逼到那儿的！］ 在雾雨接着的一短刀砍过来时，少年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 两个人之间悄悄生长的冰锥猛地拔地而起直指半空的雾雨。 冰锥晶莹剔透的顶端离自己越来越近。 ——雾雨也露出了战斗开始以来的第一个笑。 她手上俨然换回了岩融。 和爆豪几乎一摸一样的动作，薙刀对着冰面猛地一拍，雾雨以一个撑杆跳的姿势越过了轰焦冻和他背后的冰，从后方给了他贴地的一刀。 ［……！！！］ 这角度巧妙的一刀把这层冰墙和它之后立足未稳的轰一起铲到了半空中。 “在空中的话，就不太容易做出冰了吧？” 眼前一花，下一刻少年就被少女抓着衣领从半空怼到了地上。 后背重重地磕在满地的冰渣子上，肚子被雾雨用膝盖顶着，短刀擦着他的头发钉进地面。 帽子扬起再落下重新盖在了雾雨头上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少女被气流吹起来的衣摆连同她的黑发一起慢悠悠地落下来。 轰焦冻觉得他被这位对手的气息包围了。 呼吸交缠在一起，除了疼痛，就只能感觉到她近在咫尺的金眸。 “即使我没有用捕获胶带，你也大概知道不应该再乱动了吧？” ——她离开了。 没有料到轰焦冻开头那一手还能来第二次，解决这位用冰同学一共花了两分钟，那么叶隐—— 着急到直接一刀豁开了天花板的雾雨跳上去都愣住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总，总感觉好微妙。 叶隐已经挣脱出来了，看样子是把靴子舍掉了，障子正拎着她的鞋子，露出来的半张脸隐隐发红，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了。 白色的捕获胶带缠在障子身上，尾白尾巴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空气一度非常安静。 透明姑娘蹦着把鞋子穿上。 “是这样的……你先出去了之后我们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尾白解释道。 “我才是诱饵～尾白君是伏兵啦。”叶隐透悄悄打了个寒战，语气微妙：“然后障子同学抓我的时候被尾白君偷袭，但是他躲过去了。” 雾雨听着他俩的话试着还原当时的情况。 障子和尾白打得难舍难分，叶隐在旁边脱了鞋伺机偷袭。 ……没毛病啊，合理的选择。 可能是雾雨迷茫的眼神太过于明显，叶隐已经戴上的手套在空中换了个姿势。 雾雨觉得这个动作大概是捂脸的意思。 “地面结了冰不是太滑了嘛……我又没有鞋子就一不小心——” “……你原来是被滑了一下吗？！”尾白震惊：“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心说这躲得也太漂亮了吧！” “……” “……事情就是这样，叶隐同学一个鹞子翻身漂亮地闪过了障子同学，然后趁他被我的尾巴缠住，把胶带给他缠上了。”尾白简要地做了最后总结。 “障子同学超——温柔的！结束了之后怕我冻还帮我拿鞋子。”叶隐称赞道。 没问题啊，雾雨茫然地看向障子。 ……那你脸红什么呢？ 身材高大的少年想着刚刚擦身而过时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默默地捂住了脸。 于是听到敌人组胜利，满心郁气浑身都疼的轰焦冻上来之后，看到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安静过头的场面。 ——但事实证明，他就是来结束这个场面的。 “噗——哈哈哈哈哈。”手套和靴子弓成一团，看样子就是叶隐忍笑失败了。 旁边两位男同学盯着他目瞪口呆。 半晌尾白转向雾雨：“……这也太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得回来。” 轰焦冻后知后觉地摸上了头发。 ——半红半白模样俊秀的少年，额发被整整齐齐地一刀削过，现在俨然是一个西瓜太郎的齐刘海乖巧造型。 “我天小雾雨和你打架也太可怕了这还带理发的哈哈哈——” 轰焦冻：“……” 三个人笑够了才注意到雾雨同样有点发红的额头。 “速度太快没收住，一头撞在他的冰上了。”小姑娘硬邦邦地解释道，叶隐愣是从她毫无起伏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在一片队友们的揉肚子大笑声里，齐刘海少年和红额头少女对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胜负，以及自己所背负的沉重心事。 各自浮起了一个浅到几乎没有的笑容。 第18章 十七［雾雨的起跑线］ 在轰少年给大楼解冻的时候，雾雨把外套解了下来给叶隐披着。御币的尾端轻轻扫过透明少女的额头，然后叶隐就真的觉得浑身一轻。 “祛除灾祸，净化污秽。” 御币在手里消失不见，雾雨摸摸透明姑娘的手：“这样比较不容易感冒。” 想起这姑娘之前说的“被冰冻系的能力揍过很多次”，叶隐摸摸孩子脑袋。 他们这一场明明连十五分钟都没有打满，却让蹲在监控室的同学们有了度日如年的紧张和疲惫感。 当然，可能还是因为冻得。 绿谷还在恢复女郎那里，在听欧尔麦特点评的时候，雾雨下意识地观察了一眼爆豪的表情。 ……然后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吓人。 全场最佳果不其然落在了轰少年的头上，其次是障子，雾雨因为开场大意导致暴露，以及毫无意义地掀了两层屋顶被老师扣分严重，名列最后。 两个主要当事人同时都是一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欧尔麦特忧愁地看着雾雨和轰，再看看从自己的那一场过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的爆豪，觉得自己简直要愁秃了头。 ＃这几个到底有没有听进老师的教诲＃ 轰少年在走神。 这倒并不是因为什么身体上的疼痛或者发型的原因，而是 ——第一次被同龄人压着打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不确定用了火的力量他能不能赢。 少年回忆起那天安德瓦的样子，握紧了自己微微发烫的左手。 输给她，就好像输给了那个男人，输给了他脸上看待工具一样的表情。 ……但是顺着那个男人的意思和她争个高下，证明自己比他看好的人更强，好像也输了。 他有点迷茫。 雾雨也在走神。 刚刚同轰的战斗片段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放过去，第一次与同龄人进行这种切磋性质的对练，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无论是下手的分寸还是思考的方式还是行动的出发点都截然不同。 那位用冰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对她怀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好像看她不爽又好像对她没什么看法，讨厌输给她也讨厌赢过她，明明有满心的郁气要发泄又害怕真的伤害到她。这些都藏在他挥来的每一拳凝出的每一块冰里，清清楚楚地传达过来。 又复杂又纠结又温柔。 就像那位爆豪同学大多数时候脸上雾雨练习了一百遍也摆不出来的生动表情一样，这是雾雨能模糊理解但从不曾有过的高级情绪。 她有点羡慕。 时间还早，托丽日给绿谷带过话，今天不和他一起回家，雾雨在校园里闲逛，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应雷欧前几天的建议，她决定在学校里多转一转。 雄英的校园很大，以漂亮的林荫小道分割开来的是用于不同练习的场地。有辅助科专用的实验室和测验场地，也有英雄科专用的切磋用训练场，还有面向所有学生开放的图书馆和礼堂。 少女漫不经心地走在干干净净的砖石小路上，阳光带着明显的温暖橙黄从叶子的缝隙钻出来。雾雨掏出今剑，蹦起来从树上揪下一片叶子拿在手里，学着小天狗告诉她的那样，感受叶子漂亮的脉络。 ……好像，是挺好看的。 不是第一次摸叶子但是第一次有人陪着仔细观察叶子，并不觉得自己对叶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的雾雨觉得有点高兴。 “未经允许禁止破坏校园花草树木。未经允许禁止破坏校园花草树木。” 雄英的小型多功能机器人围过来。 “……对不起我错了。” 小姑娘捂脸，乖乖交出那片乱七八糟的叶子。 天台是一个学校最有故事的地方。 小白从前是这么告诉她的。 雾雨想起过去的时候，金发双马尾，有着翠绿色眼睛的女孩子，在烟雾笼罩的灰暗天空下，从医院墓地的墓碑上倒吊下来对着她和雷欧笑的样子。 总是住在医院的小白好似懂得很多一样，经常笑话雾雨呆兮兮的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给雾雨讲很多她知道的有趣的事。 ……其中有一部分特别奇特的就发生在高中学校的天台。 当时她讲得绘声绘色，故事之曲折离奇，情感的复杂程度，一度使雾雨这个让扎布费了好大劲才能正常地做出“开心”，“吃惊”，“眼泪汪汪”等表情的孩子觉得活着真辛苦。 尽管知道得很多，但小白大部分时间却总是在医院里，偶尔出去玩也是雷欧或者雾雨有空的时候把她悄悄地带出去。由于hl并没有小白认可的“那种天台”，所以她们俩一直都没去过。 女孩子眉飞色舞的样子雾雨已经记不清了，那一天雾雨被那个戴着半边金属制面具的怪人拎着到了别的地方，两个月后再回去医院的时候，小白已经不见了。 她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消失地彻彻底底。如果不是雷欧和小黑的泪水，雾雨甚至怀疑记错了，其实自己从未有过这个朋友。 现在她站到了传说中的天台上。 ［不知道这一个她喜不喜欢］ 孤零零地站在栏杆边上，小姑娘有点茫然地想。 雾雨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高处的风能很轻易地掀起衣摆，天空又低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从晚霞漂亮的颜色里抹下一点来。 从这里可以远远地看到三分之一个校园的全景。辅助科的试验场地像是被一百个愤怒的爆豪犁过了一样坑坑洼洼的，还在冒着看起来就不太妙的烟雾，喷泉池里的小鱼雕塑开开心心地吐着水，远处校门口绿谷叫住了他的小伙伴爆豪仿佛在说些什么。 ……真有勇气。 这两个人的关系让人摸不到头脑的程度堪比小白的天台故事，雾雨每次看他们相处都觉得很神奇。 隔了老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雾雨站在栏杆旁边看着他们追上去跑过来又分开，最后一前一后地走出校门。 她抿了抿嘴，靠着栏杆坐下来。 在进行过与爆豪少年和绿谷少年的交流后，今天的变身时间已经被全部用完了，欧尔麦特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打算回去。 然后一抬头他就看到了对面天台上，以一个十分危险的动作坐着的雾雨。 “雾雨少女！！” 雾雨一回头就看到金发的瘦削男人手里拎着一袋什么东西气喘吁吁地爬上来。 “八木先生！”雾雨惊讶：“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您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欧尔麦特挠了挠头：“其，其实我在这里有个小工作，碰巧看见你就上来了。” 少女没再追问。 缩水的no.1英雄背靠栏杆学着雾雨的动作坐在了她旁边。 “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了吗？”他语气很温柔。 雾雨思考了一下他想问什么，试探开口。 “我们……今天上了欧尔麦特老师的英雄基础课。” “……” 欧尔麦特超紧张！ “那，那你觉得他上的怎么样？”小心翼翼。 “啊？”雾雨被问住了：“嗯……大概挺好的？毕竟我没上过其他地方的英雄基础。” “哦……”有点失落。 “不过我的同学们看起来都很高兴。” 新手教师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高兴起来了。 “那少女你呢？你不高兴吗？”他这么问雾雨。 雾雨没说话。 欧尔麦特有点为难，今年新上任的他“教育”的经验少之又少，认真算起来也许就只有绿谷少年。 但是这孩子和绿谷少年看起来实在太不一样了。 金发男人为难的样子看起来很温柔。 可能是因为雾雨和他并不熟，可能是因为他不是老板不是雷欧不是绿谷不是她的刀剑们不是任何一个会对她抱有期待的人——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表情有点苦恼：“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和大家都不太一样。” 和雄英的同学们不一样，和刀剑们不一样。 ……甚至和莱布拉的大家也不一样。 雾雨想起体力测试时被相泽先生消掉能力的一瞬间他脸上来不及收回的惊讶。 虽然使用的媒介都是血液，但自己的能力和老板和雷欧他们的性质都不同，这是雾雨从刚进入莱布拉时就意识到的事。甚至仔细论起来，这种次元召唤一样的能力和现今为止记录在案的psi持有者都不是一个路数。 完全无迹可寻。 被堕落王送回来的那时候，即使老板他们什么都没说，雾雨还是能从他们担忧的神情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这种说不上来又不太愉快的情绪从那之后一天一天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直到个性掌握测试过去才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转变，并在几天的学校生活过后重新席卷上来，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克劳斯先生认为自己不应该留在hl。 猜不透监护人想法的小姑娘有点敏感地意识到。 ［那我应该留在哪儿呢？］ 好像也不应该留在这儿。 “哈哈哈，”欧尔麦特的大手按在雾雨脑袋上拍了拍。 “这是很正常的事。”男人的语气温和：“这世界上没有两片叶子是完全一样的。” “可是它们都可以来自同一棵树。”小姑娘认真反驳。 “而人和叶子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人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成为哪一棵树上的叶子。” “……真的能行吗？”雾雨有点犹豫：“即使从身体到想法都和别的叶子不一样，即使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一棵树？” 欧尔麦特看着小姑娘，想到了相泽和他说的一部分这孩子的事，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大多数复杂的感情还懵懵懂懂的孩子也许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她现在脸上，确确实实是一个难过的表情。 欧尔麦特拆开手上的袋子，剥开糖纸递给雾雨一颗奶糖。 “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一定可以的。”明明这个人瘦弱到风一吹仿佛就要吹倒，但莫名地，他说出来的话就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可靠感。 在糖果的甜味里，似乎什么都可以解决。 “目标是很重要的！”他说：“但是找不到自己属于哪棵树也不用着急，人就是在迷茫和孤单中成长起来的。” “如果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的话，就先多看看别人吧！总有一天你也能找到自己的道路的。” 风吹过来很舒服，那位八木先生的眼睛是安静燃烧着的湛蓝火焰。 “……嗯。” 你已经在逐渐变成你羡慕的样子了啊……在心中闪过初次见面时雾雨毫无波澜的眼神，黑发少女此时望着天空的神情和半小时之前爆炸头少年攥紧双手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欧尔麦特在心里对她说。 ＃走之前和午夜老师要了她的零食带出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雾雨的身影走远，人民教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挂上了电话。 “那就好，麻烦您了。”同样在办公室没走的相泽消太等欧尔麦特挂掉了电话，合上手机也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afo也接了一个电话。 实验室盈盈的冷光照着男人身上的连接管，阔别已久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熟人的来电让他惊讶了一瞬。 “你是说，十几年前的‘那个’长大了，还具有了个性……吗？” “嗯——哇啊啊啊啊！！！”电话对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脱口而出一声惊叫，随即一阵噼里啪啦。 afo：“……” 果然还是那个人。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年轻医生不好意思的干笑声：“抱歉抱歉刚走着走着被绊倒了。” “嗯，”医生兴高采烈地回答：“没想到还能再遇到她呢！真是太幸运了！” 第19章 十八［改变的前兆］ 轰焦冻在盯着前桌出神。 在他看来，自己的前桌相泽雾雨是个奇怪的人。 可能是他时常接触的都是遵纪守法的英雄的原因，和他的那场对练，在她拔刀对着他的时候，那样的压迫感和杀意他在成年人身上都很少见到。 但当她收起武器时，身上的攻击性就一并消失地无影无踪，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了。 刘海还没来得及长回来，这几天他收获了许多欲言又止的目光，甚至还惊动了安德瓦。 回想起那个人瞪圆了眼睛的样子，轰焦冻将视线转回到前桌身上，无端看她顺眼了几分。 自从那天打过之后，少年就发现自己时不时会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比如现在。 她好像在……绑头发？ 见过姐姐绑头发的轰焦冻差不多能看懂她在做什么。 手指绕在发绳上动作奇怪地扭了两圈，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把头发缠进去了又松开重来，再绕两圈……把头朝下的金属片拽到上面去，星星形状的？可能是装饰吧……没成功……一把拽下来。 好像生气了。 顿了两秒，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又抬手了。 这次的动作好熟练！！仿佛不是一个人！ 不到五秒钟就绑好了，那个星星非常端正地系在正中间。 ——只是为什么感觉她更沮丧了？ 她怎么了？ “……” 等等，我在干什么？ 雾雨觉得自己身后突然变得非常冷，小姑娘默默地停止和烛台切的脑内拌嘴，端正地坐直了身体。 ……说起来，即使打过一架之后这位后桌还是不怎么理睬自己诶。 英语课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愉快，麦克老师喜欢在同学们都昏昏欲睡的时候猛地开一下个性，每次都能把全班吓得蹦起来那么一两个。 今天是那位会放电的上鸣同学，一下子被惊醒下意识漏电，雾雨作为他的斜后桌这一片的人都跟着他一起抖了半分钟，爆豪当时就炸了，场面一度鸡飞狗跳十分热闹。 雾雨本来是想找一个爆豪同学不生气的黄道吉日找他解释一下那天撞他的事的，但是快一个星期过去了，雾雨发现根本找不到这么一天，于是她决定早死早超生。 于是下午的大课间时爆豪就在训练室的门口被雾雨拦住了。 “实在对不起！” 小姑娘拎着两盒绿谷推荐的特辣咖喱一个鞠躬。 顶着走廊里不认识的同学们礼貌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眼神，爆豪额头青筋都要蹦起来了，一把把她拉进训练室里关上了门。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真诚地请求你的原谅？”雾雨试探开口。 “哈？”满脸不敢置信。 ［天呐他在掰手指了］ “你是说之前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是吗？” 这个牙龈都露出来了的和善微笑让雾雨一瞬间想掉头就跑。 但是雾雨对这种场景的经验，也就只有扎布深陷两个美女术士修罗场时候的一言一行，直觉告诉她这是不能行的，后果会非常严重。 于是雾雨选择实话实说，略过了血眷的事把那天的官方版本给他解释了一遍。 难以置信的是他虽然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炸了，但居然拧着眉头听完了她的话。 雾雨毫不心虚，毕竟她也是货真价实地住满了一个月医院的。 “这又是废久的主意吧？”他嗤笑了一声，把那两盒咖喱扔回了雾雨怀里：“不要想着用两盒咖喱就能打发老子了。” 雾雨接过来捧住，仰头看他。 “跟我打一场。” 可能是考虑到有的同学有练习的需要，训练室有专门用来切磋的木刀。 对练用的训练室考虑到室内破坏和学生安全问题是禁止使用破坏类个性的，显然雾雨和爆豪都属于这个范围内，所以这一场胜负比的只是体术。 即使只是比体术也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雾雨一边侧向退后躲过那个传说中的“右侧猛击”，一边在心里评估他的水平。 就体术而言，要比她的用冰后桌还要更好一点。并且很可怕地，比起那天他与绿谷对战时展现出来的风格有了明显的不同。 相当谨慎。 爆豪一拳砸在地板上收回手，站起身来。 “你是在放水吗啊？！” 雾雨懵了一瞬，点了点头。 毕竟学的东西不一样，真的动手的话他大概会很吃一点苦头。 ……而且把场地打坏了，后果大概会很严重。雾雨想起上次路过辅助科门都被炸飞了的研究室时，听到的某位老师气急败坏的吼声。 看她这样子爆豪都气笑了。 “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态，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他的语调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和一个放水垃圾玩一场笑死人了的过家家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他把手上保护用的拳套一摘，扭头就走。 ［他生气了］ 雾雨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就在爆豪要拉开大门的时候，一缕劲风擦着他飞了过去。木刀前端完全扎进了看起来坚固无比的训练室墙壁上，露出来的部分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他转头。 黑发金眼的女孩子双手握住剩下的那把木刀，神情严肃：“我明白了，抱歉，请重新来一次吧。” 男孩子愣了一下，回身扑过来：“这才像点样子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雾雨大概把他打败了二三十遍。 在第十几次后之后每一遍都比上一次花费的时间久了一点。 他似乎都不知道疲倦的，前一秒被摔在地上后一秒就会翻身爬起来继续，后来雾雨在他的“再来”声里竟也找到了一点激情，两个人最后就是扭打在了一起，直到双方都没什么力气了，并排躺在地上喘气。 虽然累得够呛但莫名其妙有点高兴的雾雨，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hl的地下拳击场这么受欢迎。 这么想着雾雨落后了几步。 “还不快点跟上来！想迟到吗？！”爆炸头男同学在前面恶声恶气地喊了她一句。 这大概……是不生气了的意思吧？ 小姑娘有点不确定地想。 结果还是因为弄坏了训练室被班主任罚了五千字检查。 还因为不知道检查怎么写被爆炸头嘲笑了。 然后他因为咆哮公堂被追加了两千字。 ……这可真是太好了。 当几天后记者涌进来的时候，雾雨正捧着饭蹲在另一栋楼的天台上。 安全防御被突破的警报声响彻在整个校园的上空，相泽先生和麦克老师两个人瘦弱（？）的身躯看起来根本不够挡住这群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 但这并不是雾雨能够解决的事，等到骚乱差不多快要平息了之后，雾雨从天台旁边的屋顶跳下来，一路踩着树冠跳到侧面的小路里抄近路去教室。 一路奔跑经过侧门的时候她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靠近只有一瞬间，对危险和恶意有着天然直觉的少女寒毛直竖。 停下来扭头去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出了门消失在了视野里。 ……会是记者吗？ 灰蓝发青年掩在兜帽下的眼睛愉悦地弯起来。 下午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英雄基础学。 完全不愧对于学分最多的课，这一次是在大场地进行的救援训练，穿着战斗服坐在巴士上，被旁边的小梅雨拉着手，雾雨有一种传说中“去郊游”的感觉。 ……本应该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股隐隐的异样。 似乎来源于中午遇到的人，似乎又来源于身体内部。 ……好像，体温有点升高了？ 走神的雾雨错过了爆豪的又一次炸毛，直到蛙吹少女拽了拽她才醒过神来。 “？” 蛙少女叹了口气：“大家在说你的个性呦！” “对啊，雾雨同学的个性看起来真的像漫画一样，感觉特别酷炫。”发言来自上鸣电气。 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常暗居然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话说小雾雨这么强的个性的话，比较不愿意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啊？”芦户小姑娘直接问出口。 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嗯……”雾雨想了想：“切岛同学吧。” “诶？！！”切岛大吃一惊：“居然是我吗？？” “哈？你这渣渣什么眼光！！” “唔切岛同学这种硬化系的确实在近战中很有优势啊……”绿谷&饭田双双低头沉思：“但是轰同学和常暗同学那种中距离的也很难打诶……” 雾雨点头。 因为可以变得很硬又不知道能有多硬，所以动手会很难掌握好分寸。 “那小爆豪呢？对什么样的对手比较苦手？” “哼，老子打谁不是打！！” 很快话题就又转开，在一片欢笑声中，少女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雄英的模拟灾害事故场，简称usj，是享有巨大占地面积和多种灾害地形的高级演练场，拥有最先进的模拟系统和最周密的安保措施。 因此，站在场地中央，看着密密麻麻的敌人从黑洞里蜂拥而出时，所有人都惊呆在了原地。 那个大脑外露的敌人看起来可真有hl的风格…… 雾雨盯着中央那个浑身是手的人，觉得有点熟悉。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灼烧感从体内直冲上来，让她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 黑雾席卷而来，下一秒雾雨发现自己在山体救援场地，两侧的山壁都离得很远，没有任何着力点。 正在急速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