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迷情》 故事伊始 香气缭绕的室内。 帷幔清扬,雕花红木软榻上斜躺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半敞着胸膛,端看那露出来的肌肤,黝黑健壮。黑色长披散在肩头,更添一股不羁的野性。 而他此时半眯着眼,整个人似乎极为享受,在他身上伺候的他极为舒畅的女子则是身段玲珑有致,肌肤白皙,那一张脸蛋儿看起来忒是艳光四射,再看她的手法,也断然是高的,伏在男子 的下~身,她间或魅惑的看男子一眼,这一室的yin~靡气息如何都挡不住。 没多时,这室内便是传来一阵的“啪啪”声。 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娇~啼,无不让人心痒难耐,心情浮动。 然这室内竟并非此二人。 在房间门口的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十三四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如若勉强要说有什么表情,那便是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了。 虽谈不上艳丽、但是清秀娇俏的模样、微微上扬的嘴角,看起来都似乎是得体的大家丫鬟。 床上的动作更甚,小姑娘依旧是那般的站着。 终于,伴着男子的一声压抑的低~吼。 两人终于结束,而这屋内yin~靡的气息更重。 男子并不做休息,翻身下床,对着门口娇俏的小姑娘吩咐:“海棠,过来伺候。” 小姑娘原是名唤海棠。 海棠浅笑着来到男子身边,并不细看男子身上那些huan 好之后的痕迹,径自将大大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相爷可是要现在沐浴?” 男子看她,笑的似有深意。 “如若不沐浴,海棠是否要好好伺候一下爷?” 说起来,这海棠虽然十六,但是看起来仍是恍如十三四岁的小女,整个人显得又小又清新。 说罢,那大手直接攥住海棠的纤腰,将她拉向自己的身体,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另一只大手则是毫不客气的抚上了海棠的脸蛋儿,慢慢向下。 海棠并没有一丝旁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笑脸:“爷说了算。” 这么看起来,倒是也无趣。 果不其然,男子哼笑一下,放开她。 “你这性子,真不讨喜,如若不然,爷倒是可以将你收房。” 男子说的轻巧。 海棠微微一福:“承蒙爷的抬爱,可倒是不曾听闻,哪家兄妹相jian的。” 此言一出,床上侧身躺着的美人儿出细微的喘息声。 男子冷下了脸色。 女子明白自己做错。毫不犹豫的狠狠掌了自己一个耳光,那白皙的脸蛋儿顷刻间红了起来。 然海棠依旧是为男子系着衣带,并无什么过多的反应。 男子眯了眯眼:“伺候爷进去沐浴。” 海棠小小的身子规矩的跟在男子身后,这浴室富丽堂皇,竟是比那内室还要华丽几分,雕金的设计,盘龙的柱子,还有水池四边的四个吐水的龙头,无不显示着这里的奢华。 而那四个龙头,更是活的泉眼,室内水雾弥漫。 如非皇族,这龙形物件委实有些过分了。 然男子并不在意。 男子张开胳膊,海棠连忙将他外衣脱下,丝毫不会多问。 男子踏入水中:“海棠。” 声音轻柔。 海棠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性子,刚才未作,这时便是要不客气了吧。 “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乖巧的来到池边,蹲下问, 男子并未回头,却伸出一只手。 霍的将她的头按入了水中。 声音阴恻恻的:“不乖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小海棠怎么总是不乖呢?” 海棠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突地被按到水里,还是呛了很多口。 她不断的挣扎,觉得呼吸十分困难,可是却无从挣脱。 被迫喝了许多口水,呛得脸已然白,男子终是放手。 “妹妹又如何,如若想要。本相不会客气。再说。”男子恶意的挑起她的下巴,讥笑。 “你母亲都是我的玩物,更遑你?” 海棠纵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卑不亢:“奴婢知错了。” 这死变态。 男子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不要试图挑衅我,你该知道,你不乖,不遑你自己会很惨,旁人也很惨的。” 她虽然常常面露笑容,态度谦和,言语顺从,但是骨子里那股子倔强,却是不容忽视的。 这也正是他看中她的原因之一。 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男子恨不得将她揉进体里,狠狠的将她贴靠在自己的身上,两人辗转亲吻,许久,男子放开,面上有了几分笑容。 男子终是满意了几分。 “小海棠,你就像是一个小猫咪,调皮的紧,非要爷好好收拾你,才肯乖。海棠既然要做个乖孩子。就该知道自己怎么做。” 海棠纵心里将他骂了狗血淋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面儿上却仍是不显。 “你今天的表现,倒是不错。既然这么乖,明日你便是启程去蓟县吧。过几日按照计划进宫,宫里自有人接应你。” 海棠磕头:“是,奴婢晓得了。” 男子仰躺在池边,语气淡淡的:“记住,你是去做宫女,不是去魅惑主子,你要做的,只是按照我的要求做,倘若让我知道你被谁破了身子。下场,不消我说,你也该知晓。” 最后一句,话里透漏着寒气。 海棠谨慎回道:“奴婢晓得,奴婢断不会乱来,相爷放心。” “放心?”男子反问,之后摇头。 “爷可不放心,不过小海棠,爷知道,你不敢。这是你第一次出门,许是也是最后一次出门,不要让爷觉得,你是个没用的。咱们丞相府,不管什么时候可都不养闲人。而且,爷最是喜欢迁怒。” 海棠微微扬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男子冷笑交代:“这府里除了亲信,旁人并不知晓你的身份,进宫之后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除了我,你不需要与任何人接触,别人生什么事儿,你也不可掺和。” “是。” 男子似乎心情好了些,似笑非笑的看她。 “滚吧。叫外面的美人儿进来。这里不需你伺候了。” 海棠出门,看着坐在那里呆的绝色女子,两人都无甚表情。 “相爷宣你进去伺候。” 说罢转身出门。 而这门外并不是什么室外,反而是一条暗暗的走廊,两边点着莹莹的火光,如此看来,更添几分诡异之气。 海棠顺着走廊走到尽头,则是一阶台阶,推开机关,则是相爷的寝室。 这寝室比地下寝室更是耀眼。 处处彰显了身份与贵气。奢华无比。 不做停留,她径自出门。 …… 宽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马车内的少女轻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复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这少女,正是海棠。 想到有机会去见她娘,海棠露出一个笑颜。 不似先前那般笑容,这笑容更为自真心。 她,邱海棠,出生于八十年代的一个军人世家,在“死前”,她是“猎鹰”特种大队副队长。 正是因为缉拿毒枭过程中同伴的一个失误,她被一枪打中胸口落入海中,待再次醒来,她不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特种兵。反而成了五岁的小可怜儿秋海棠。 小小的海棠因为落水离开人世,而她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能够取而代之。 这里并不是任何一个她所熟悉的朝代,这里叫西京。 而她这具身体的母亲,是尚书府的一名家ji。 虽然要服侍很多人,但是也算是巧合,怀有海棠前后的日子,她娘秋蝉并没有伺候过旁人,唯有顾尚书一人。 可纵然如此,她的身份依旧是个小小的婢女,这是必然,她不过是身份卑下的孩子罢了。能让她入奴籍,比她娘亲的ji籍,还算是好上许多的。 许是她穿越之后太过吃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的成人的特质。 终是被顾尚书的儿子顾阳,也就是如今的顾相觉,进而将她格外的带走,培养成为了一名细作。 如今,尚书府已经变成了相府。 顾尚书隐退之后顾阳便被封为了四相之一。 原本府里年纪大一些的家ji 也都被安置在了蓟县的别院。 顾阳格外安排了人教海棠医术,也并不太让她见外人。 这么多年,海棠过得单纯又复杂。 若说单纯,她只需安分的学习自己的医术便可,可若说复杂,或者说是让她难受的,那便是顾阳隔三差五的骚扰,顾阳真真儿是个变态,她是顾尚书的女儿,这点毋庸置疑,可顾阳依旧是将她当做自己的禁~脔。 她不晓得,他到底什么疯。 说句让她自己恶心的,她甚至觉得,顾阳是在玩儿萝莉养成。 他既希望自己是处处依靠他的,又希望自己偶尔能够反抗。如同昨日那般场景,隔三差五便要上演。 他乐此不疲,她乖巧配合,如若不配合,怕是他要想出更多的招数折磨于她。 叹一口气,海棠收回思绪。 又望一眼窗外的天空。 万里无云。 也不知道老天什么疯,将她送到这里。

进尚衣局 三个月后。 宽敞秀丽的院落内,一排排宫女规矩的立在那里,一看这些宫女的相貌即可知,她们定然便是三个月前入宫的一批宫女。 毕竟,这在宫里久了,谁的脸上还会有这样朝气的笑容呢! 这宫里每三年就要从宫外新入一批宫女进宫,进而弥补到了年龄出宫的宫女。 而今正是这批宫女学习规矩结束的日子,想来,下一步就是要将这些宫女分配到各个宫中了。 人人莫不想挑一个好的差事。 对于这些宫女来说,今日是她们的大日子,表现的好,许是就会被分配到好的地方。如若不好,那些吃苦受累没好处的地方,八成就是归宿。 虽说这不是最终的结果,但是换个地方,哪里有那么容易。 如此看来,还不如在这一关好好的表现。 掌事嬷嬷多言的一句话,便是对她们最大的帮助。 海棠正是这批宫女其中之一。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其中,低眉顺目,这批宫女之中,她不算是最出色,可也并不算是表现不好那一堆儿。 该孝敬的她一样会孝敬,可是又不会很多,给人突兀之感,总的来说,这初入宫的日子,她极为谨慎。 今日各宫都过来选人,她们按照教习姑姑的话,将许多的礼仪大体已经展现了一番,如今便是静待各局主事挑选。 “照今儿个的表现看,新近进宫这批小宫女,果然是质素不错。”凤眼细细挑起的中年女子面含笑意说道。 虽是如此说,但是看她虽有笑意,却未达眼底便可知晓,不过是句场面话罢了。 掌管新宫女礼仪的掌事嬷嬷勾了下嘴角。 “往日里,咱们都是半年才会将这新宫女放去各宫,可是赶着两个月后就要选秀,宫里宫女又是极为缺乏,便是早晚练习,将她们早早的三个月即是成。好在,她们质素尚可,不过虽是如此说,可因着时间短,难免会有些瑕疵,各宫若是现她们有什么不妥当的,打了便是。这重新学习宫规,想来也会让她们印象深刻。” 掌事嬷嬷阴着嗓子说完,宫女们心里都俱是一冷,谁人不知晓,如若犯错,这重学宫规不过是好听罢了。 “宋嬷嬷说笑了。如若真的犯错,想来,她们也未必有这个好运气能够重新学习。”另一冷着脸的中年妇女说道。 海棠等人俱是低着头,并不敢多看一眼。 这宫里的规矩自是如此,如若这初时便犯错,那可真是活腻歪了。 “行了,几位看着,还是如同往年的选法”尖细的男声响起。言语间似有几分的不耐。 “还是按老规矩吧。” 今日过来的,正是六局主事,这六局,分为尚食局、尚衣局、尚药局、尚舍局、尚乘局、尚辇局。 六局分属也是不同。 宫女用的多的,除了各宫娘娘,便是这尚食局和尚衣局。 至于尚药局、尚舍局、尚乘局、尚辇局,都是以小太监为主。 掌事宋嬷嬷清了下嗓子,看着下这批宫女说道:“六局分属不同,所用宫女也不同,按照往年习惯,尚食局、尚衣局每选五人,其他四局选一人。今年内务府已有交代,人手正好,并不需新入宫的宫女。至于各宫娘娘,大体也是如此。” 听闻此言,众人心里都是不喜起来。 即便是刚刚入宫,她们也是知晓的,这好的差事,大抵都在内务府和各宫娘娘那里,去什么尚衣局尚食局,会有什么前途,再一细想,如若是去了尚药局尚乘局之流,怕是更为难过。 许是这个原因,有些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便是面上儿有了几分的显现。 她们自以为隐藏的好,可这各宫主事在宫里浸yin了多少年,每日揣摩主子上意,她们这点小心思哪在话下。 然这宫里人手不够用,内务府将大批的宫女太监调走,他们也只能来这里选这些新入宫的,许是此原因,心情不好,再看这批宫女,更是可憎起来。 按照这些管事抽签,次序已然排了出来。 尚食局的崔姑姑个,这崔姑姑,便是当时最先开口的丹凤眼女子。 她大体的看了一圈:“第四排第三个。” 宋嬷嬷看了一眼,回道:“于莺莺,年十七,徐州人。” “规矩可好?” “新近一批宫女,她的规矩是数得上的。” 崔姑姑点头。 接着便听报:“于莺莺,尚食局。” 于莺莺微微一福,站到了尚药局所在的行列里。 第二位是尚药局。 “第一排,第六个。” “袁静雅,年十六,惠州人。” …… 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少了将近一半的人,这个时候海棠依旧在行列里。 这适合宫女去的,无非也就是尚食局和尚衣局,大家自然是希望进入尚食局的多些。毕竟,这尚衣局的安姑姑看着便不是个好相与的。虽崔姑姑也不似善类,但是总算还有些笑面儿。 被尚衣局安姑姑凌厉的眼神儿扫过,许多人都在暗自祈祷。 “第六排,第八个。” 海棠一听,正是自己,忙是出列微微向前一步。 “秋海棠,年十六,京郊蓟县人。” 安姑姑不似崔姑姑,并不多问,选好了,便是点头。 “秋海棠,尚衣局。” 海棠微微一福,来到尚衣局的队伍里,这个队伍如今已有七八人。 再看剩下的人数,想来她也算是中间。 这做细作的要条件便是能够湮没人群,既不出色,也不拖后腿。 “连总管到——” 众位管事望去,正是内务府副总管连喜,他也正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得意人儿。 几人俱是见礼,这连总管颇为傲慢,敷衍的点了点头,看这边已然分好了一半。 开口:“杂家方才仔细琢磨,过两月这新秀女就要入宫,那时我内务府必然人手紧张,免得到时过于着忙,坏了选秀的大事儿,这也想着,多要几人。几位不介意吧?” 一旁尚舍局的德公公忙是开口陪着笑:“连公公自然是优先。” 宋嬷嬷看着已经选了一半的人,又望向了其他的人。 这宋嬷嬷虽然主管教导这新宫女规矩,可也是分属内务府的。她自然是向着自家人。且谁看不出来,这六局还不是看着他们内务府的脸色行事。 “连总管,已经开始了,好苗子剩的也不多,您看……” 连总管一挥手:“杂家也不要多,五个即可。” 言外之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姑姑陪笑:“不如这样,连总管您看可否?您如若看不上那未被选中的,便是从我们这里挑选?不如,一局选一人,您看可好?” 连总管脸色好看许多。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便是这样吧。” 说的好像并未占便宜似的。 听闻有机会进入内务府,这各人都是心情激动起来。 而未被选中的更加蔫头耷脑。 殊不知,她们所有的一切表现都看在了各宫掌事的眼里。 连公公打量着这些已然被选完的宫女。 海棠站在那里,感受到连公公的视线,想到密室内的文卷。 连喜,十八岁即服侍皇帝,为人贪财,喜女色。 果不其然,这连总管选的,都是貌美之人。 “你吧。” 海棠听到这个声音,余光看去,指的正是站在自己旁边的孙一茹。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这样的人身边,她是不喜的。 这连公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将人选好,便带着合适的人选离去,看着众人艳羡的眼神儿,海棠心里暗自冷笑。 此去是吉是凶,终是两说。 连总管走后人选的更是快了些,不多时,众人已经分配完毕。 看着这边尚衣局有三十人左右,海棠勾了下嘴角。 虽然顾阳没有提过要安排她上哪一宫,海棠初时也怀疑是要将她放到哪个妃子身边,可是今日看着,竟然不是如此,而来尚衣局,倒是让海棠心情明亮许多。 若说为人,安姑姑的为人是最为严厉的,可是同时,她也最刚正不阿,看刚才她并不多言就知道了。 留在一个严厉却人品没有问题的人身边,是好过其他人的。 安姑姑协同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将几人带到了新的环境,海棠并不细细打量,打量这里,有的是机会,可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安分些。 安姑姑细看自己选的这些人,在她看来,即便是学了规矩,这些人仍是参差不齐的,总有那看着不那么让人满意之辈。 “你们这批宫女培训的时间短了一倍,虽然今天展示规矩的时候表现尚可,但是之后的各种表现,细想下来,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进了我尚衣局,我是断不会姑息那些投机取巧、心思浮动的事儿的。” 她言语严厉。

无辜受罚 安姑姑虽然对她们颇有微词,但是倒是并未多言,只简单训斥几句即为她们安排了住宿。 她们这批新宫女被安排到尚衣局后面最偏僻位置,这是自然,她们新近入宫,自是宫里的最底层。 众人列成几队,跟着管事姑姑。 “所有人,每四人一间房。明日按照刚才的分派,跟着自己管事嬷嬷。先行学习尚衣局的手艺。你们在家虽然也是学过一二,但是终究不是体面。新入尚衣局,还是要好生学习才是。” “谢姑姑教诲。” 众宫女清脆开口。管事姑姑略满意点头。 “秋海棠、卫月铃、宁翠翠、徐粉桃,你们四个住在这间。依照我刚才念名字的顺序,依次住下,名牌稍后会为你们贴好。”管事姑姑指着身前的一间房指到。 “是。”这间房的位置在这些房间中算不得好,可也不算是最差。 管事姑姑并没有带着几人进屋,只在交代几句便是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走。 四人微微一福,离开队伍,来到她们的房间。 海棠率先推开门,见着屋内已被简单的收拾过,四下看了看,这房间并不大,如若说起来,倒是有几分当初未穿越之时在部队的感觉。并不似那些宫廷剧演的那般,一张大的火炕。 四个床铺并立,每个床铺旁边都有一个并不大的柜子。 海棠来到自己的位置,将小小的包裹放下。 如此分派也好,倒是不会因为抢夺床铺而生什么不愉快。 “我叫秋海棠,几位姐姐有礼了。” 虽然曾共同学习宫规礼仪,但是到底一百多人,且每日极为忙碌,众人接触并不多。 当时每个屋子里同样也是四人,如今竟是无一人与她重新分在一起。 宁翠翠年纪似乎大些,微笑回道:“我叫宁翠翠,年十八,想来该是比你们都大,倒是当得起你这句姐姐。海棠姑娘今年多大?” 几人之中,确实海棠看起来最小。 海棠也眉眼是笑:“我今年已然十六。” “十六?倒是比我还大一岁呢。海棠看起来真小。”徐粉桃有些吃惊的样子。 “我这不家里穷,吃的少么。自然是营养不够。”海棠胡诌,惹得几人都是笑。 几人这边说笑,另一边卫月铃倒是并不搭话,来到自己的床铺即是收拾起来。 “你是叫卫月铃吧?你多大了?”徐粉桃果然人如其名,整个人分外的娇俏。不顾及卫月铃的冷淡,问道。 卫月铃并没有停住自己的动作:“十七。有这个时间闲谈,倒是不如好好收拾一下。” 看她言语较冷,徐粉桃扁了下嘴:“反正今日也无旁的事儿了,聊聊也没什么啊。再说了,我们都是要住在一起的,自然是要互相联络感情。” “能不能住长远,还未可知,想的倒早。”卫月铃冷笑看了一眼其他几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徐粉桃到底是年纪小,当即不乐意起来。 宁翠翠是几人之中最大的,打着圆场:“粉桃别想太多,月铃并无甚恶意。她惯是如此说话。月铃你也是的,好好说话不成么,这熟悉你的人知道你是真性情,若是那不熟悉的,可不就以为你是个不好相与的?”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竟是与卫月铃熟识。 海棠顺着话里的意思问道:“翠翠姐与月铃早就相识?” 卫月铃并未说话,宁翠翠倒是开口:“正是如此呢,我与月铃是邻居。她从小就是这样,不过可没什么坏心肠。咱们既然住在一起,自然是要互相依靠。” 几人俱是点头。卫月铃并无什么反应。 “以后大家互相称呼名字什么的便可,这姐姐妹妹的,难保招了宫里的什么忌讳。”宁翠翠叮嘱。 “恩,还是姐姐提点的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海棠有些懊恼的样子。 宁翠翠笑:“既然大家都熟识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吧。稍后大概也快晚饭了。” 海棠点头收拾起来。 这屋子虽然之前被打扫过,但是到底是粗糙些,几人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开始清扫屋子。 “这屋子可真是不如之前内务府安排的屋子好。”徐粉桃轻声抱怨。 然这话并没人肯接。这样的话,多说多错。 旁人不接话,徐粉桃也没当回事儿,继续说话:“我去接点水吧,不然也收拾不干净啊?” 宁翠翠点头赞同:“就是不知道,这边是在哪里接水。” “我看到院子里有口井,不过还是问问管事姑姑再说吧。”海棠抬头笑言。 “我去!”粉桃果真是年纪小,活泼的紧,迅的出门。 不多一会儿,就见粉桃提着一桶水进门。 “快,快接下,我没劲儿了。”许是天热,她脸上竟有一丝汗珠儿。 海棠连忙过去。 几人正打扫着,就见先前带她们过来的姑姑带着两个小宫女疾步而来。 看几人动作,冷下了脸色。 “你们哪里来的水?” 几人看姑姑来者不善,不晓得这水是怎么回事,俱是看向了徐粉桃。 徐粉桃结结巴巴道:“前院,前院水井那里打的。” “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你们初来尚衣局,问都不问,自作主张,成何体统。当这里是你家后院不成?”管事姑姑声音不小,疾言厉色。 此言一出,几人连忙跪下。 海棠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粉桃,不明白为什么她之前都说了要先问过姑姑,她还是如此。 “姑姑恕罪,还望姑姑恕罪,我等刚刚进宫,许多事情多有不懂,想着好好收拾一下,才会犯了这样的错儿。还望姑姑宽宏大量,饶了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定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宁翠翠诚惶诚恐。 海棠等几人也不例外。 粉桃瑟缩在那里,并不敢说是自己去提水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也不罚的太重,出去跪两个时辰,晚膳就不要吃了。”说罢,径自离开。 随这掌事姑姑一同前来的两个宫女看她们有几分恶意:“走吧?” 这辩驳不得,众人只好跪在院子里。 海棠看了眼并未下山的太阳,心里叹气。 不过依旧是跪的规规矩矩。低眉顺目的。 这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可纵使如此,仍旧是跪的老实。 待几人摇摇晃晃的跪满了时辰起身,就见住在其他房间的宫女66续续的去领晚膳,想到几人不能吃饭,海棠翻了个小白眼。 人是铁饭是钢啊! 虽是有些虚弱,不过几人倒是并未互相搀扶,各自回了室内。 待房门关好,几人都是一阵沉默。 海棠按揉着自己的膝盖,等待有人难。 果不其然,卫月铃冷哼:“我记得,秋海棠说过,要问一下管事姑姑才打水的。” “我不是故意的。管事姑姑那么凶,我想着,反正打点水,又没有什么关系。连累了大家我很抱歉,可是,咱们都是一个屋子里的,而且也是为了打扫屋子,你们真的要怪我么?”徐粉桃咬唇,似要哭泣。 本来海棠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听了她这番话,微微拧了下眉毛。 对于这种小白花型儿的人物,她向来敬而远之。 倒不是说她将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便是对,然,如此这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才是让她不喜的。 “你倒是觉得自己没错喽?刚才我们不说,不过是顾及大家同处一室,你倒是觉得理直气壮,你们两个来说,她这么做,就真是对么?难道我们不该怪她?”卫月铃看着另外两人。 “算了算了,月铃,你也别咄咄逼人,你都说了,大家同处一室,你看粉桃,她都被你吓哭了。”宁翠翠温柔的看粉桃。 “她不过是个孩子。” 海棠看着这室内神态各异的几个人,终究是没有说话。 这宫里,果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就说她们屋中这几人,也是都有自己的心思。 宁翠翠看似温柔和蔼、为大家着想,但是却潜在的挑动着卫月铃与旁人的关系。卫月铃看似不好相处,但却未必看不出来宁翠翠的心思。而徐粉桃,单纯无害的小白花怕是表象吧?明明她都说了要去告知管事姑姑,徐粉桃却依旧自作主张连累大家。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大家也别说太多了,有什么意义呢。左右是没有晚膳,估计一会儿要饿了,早点睡吧。” 海棠说话间开始铺被褥,几人看她,过了一会儿,宁翠翠言:“海棠说的对,早点休息吧。” 不多时,这屋里只剩徐粉桃低低的抽泣声。

早膳风波 因着被处罚,不过是一日的功夫,这初分在一起的几人便有了几分的嫌隙。 清晨起床之后也冷了几分,不似刚被分到一起之时的亲切。 “收拾好了一起去领早膳吧。”宁翠翠年纪大些,理所当然的是几人的领头人。 “恩,我已经好了。”她们宫女并不是在一起用早膳,反而是在固定的用膳时间去膳食房领份额,之后带回自己的房间吃。 她们新近入宫,都是最末等的宫女,早餐是两个馍馍和一碟咸菜。正餐也不过是一荤一素两道菜。 虽说一荤一素,可实际看着,可是大有文章的,这所谓的荤菜,不过是只占一丁点,大部分都是素菜。 用膳时间是固定的,几人出门碰到旁人,俱是点头。 “海棠。”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子低声喊道。 海棠一看,正是她在内务府学习规矩时的同屋秀英。 笑着停下脚步,等秀英跟上。 “秀英你住哪个房间?” 昨日她是先被分派的,并不知晓旁人。 秀英追上她,笑:“我与你隔了一间房,你……可好?” 这是问昨日罚跪的事儿。 海棠点头:“还好,就是有点饿,我们快些走吧。” 不愿多言,海棠略显俏皮的说道。 秀英在学习规矩的时候,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大家对她都是有几分的印象的。 互相打了个招呼,几人连忙往膳食房走。 还没到膳食房,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而里面的声音很大,似是两个女子在争吵。 “我不是故意的。你冤枉人,你凭什么冤枉人?”海棠走到跟前,听到这句,望过去皆是众人幸灾乐祸的脸。 那自称被冤枉的,正是她们同一批进来的宫女。而与她争吵的女子年纪大些。看来是原本就在这尚衣局的宫女。 饭菜撒在地上,两人都是眼眶红红。 “安姑姑到——”众人连忙将路让开,安姑姑偕同身边的两个副手进门。 “见过安姑姑。”众人皆是请安。 安姑姑拧着眉,脸色不豫。 “一大早就这般的吵闹,这边又生了什么?” 不多时,众人便将事情讲了清楚,原是这新分配过来的宫女巧巧撞到了杏秀,杏秀的餐盒打饭,这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安姑姑听完更是不喜:“如此小事儿,不过是双方各让一步便是无事,如今竟要闹得大家都不能用早膳,成何体统。你们这批进来的宫女,果真是规矩学的少了。” 话锋一转,又看那杏秀:“你进宫早,更是该什么都懂,却偏要如此,倒是不知,是否是别有心思。” “奴婢不敢。”杏秀连忙跪下。 安姑姑看几人,冷言:“每每有新人入宫,总是会有些许摩擦,可是,你们该是知晓,咱们都是奴才,即便是你们翻出了花儿,也不过是个奴才。不要让我在知道你们有什么不体面的。你们两个,都去外面跪着,不经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安姑姑看着正在看眼的众人,脸色也不是顶好。 “莫道我不知晓你们的心思。都给我小心谨慎的做事。今日之事,我念着你们是初犯,不会多与你们计较,但是,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如若再有下次,那么我必然会重罚。” 这每次有新宫女入宫,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产生,这次也不例外。 这一早上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总是让人不欢喜的,匆忙吃过早饭,海棠不敢耽搁,连忙来到前院学习的地方。 粉桃又要磨蹭,不过因着宁翠翠的劝说,也和她们一起出了门。 不过两日的功夫,海棠已然看出几分粉桃的性子。约莫着粉桃家境不错,不然是断不会如此的,倒不是说骄纵,只那骨子里的倦怠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她似乎更加把这皇宫当成一个享受的地方,而全然没有想过,自己只不过是过来伺候人的奴婢。 进入尚衣局三十人左右。每六人一个教习嬷嬷,出乎意料之外的,她们房间的四人竟然分属四个教习嬷嬷。海棠细细观察了下,大抵上,各个房间皆是如此。 又一细想,先前在内务府学规矩时分配在一个寝室的人,也都并没有分在一起。看安姑姑冷然的脸色,海棠知晓,这必然是故意为之。 尚衣局除了掌事安姑姑,还有四个辅佐的副手。 她们并不会亲自教习新宫女,而宫里手艺出众的宫女与旁人的待遇也是极大的不同。 待组别分配好,海棠跟着教习的于嬷嬷离开。 “你们既然是跟老身学习,自然是要守着老身的规矩。这尚衣局虽不算是体面,但是也是一丝错误都不容有失的。你们且要明白。” “是!”几人回道。 于嬷嬷虽然年老,但是到并不似安姑姑那般冷言冷语,整个人慈祥些。 “在家的时候可曾学过针线?” “略会一二。”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开口,海棠认得她,名唤瑶瑶。 海棠脸色略红,咬了咬下唇:“回嬷嬷,奴婢不曾学过。” 不遑是瑶瑶,便是旁人,也有些诧异。 要知道,这女子不会女红,并不多见。 不过于嬷嬷到底是年长,并不曾表现出一丝的他意。 “不会便需更加好好学习才是,不可有一丝的松懈。” “奴婢晓得的。”海棠认真道。 看她如此神色,于嬷嬷点头,继续言道:“这针线功夫,最是稳扎稳打,虽容易学会,但是学精却难。老身说句不客气的,这宫里,如若你没有过硬的后台,便是只能靠着过硬的手艺了。虽然之前的时候说过,几个月后便是选秀,但是这与我们尚衣局,倒是干系不大的,你们且只需好好学习便是,莫要生出旁的心思。” 若说这于嬷嬷怎的就会与她们说这些,也是与宫里的规矩有关系的,既然安姑姑将几人分给了她,那么只要这几人仍在尚衣局,那便是与她休戚相关,她不光是顶着刺绣师傅的名义,也是间接的承担了她们品行上的教养任务的。 “我们晓得了。” 海棠为人极善于随遇而安,而与她同在于嬷嬷手下学习手艺的几人也多是不太言语,这么一日下来,竟也是轻松的。 虽她因为是初次学习,确实是不如其他几人,但是这倒也没有什么旁的不妥当,熟能生巧,这点海棠在明白不过。 在宫里可不是像在自家,什么事情都是由着自己的意,直到天气大黑,海棠几人才是回寝室。 学习了一整天,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被刺成马蜂窝了。 “海棠,你们的于嬷嬷人怎么样?”粉桃好奇的问。 她比几人回来的都早,海棠是最后一个回来,一进门,粉桃便用同情的眼神儿看她。 “于嬷嬷人很和气的。” “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她似乎并不相信。 卫月铃在一旁冷笑:“我看你是巴不得别人不好。” 粉桃气红了眼睛:“我没有,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么,谁不知道,你今天被训斥了。” 海棠抬头看几人,心情却有一丝的浮动,这粉桃,她与月铃并非同一刺绣嬷嬷,怎么的都知道了她的事儿? 卫月铃怒视她:“训斥又如何,学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再说了,我有没有被训斥,你又如何知道?莫不是你根本没有好好学习,端是盯着旁人了?怪不得自己技艺不佳。” “好了好了,这是干什么。大家共同住在一个屋子里,怎么这才刚开始,就摩擦不断?粉桃、月铃,你们休要管旁人的挑拨之言。要知道,咱们才是住在一起的人。” “翠翠姐,我没有恶意的,月铃总是恶意的揣测我。我很难过的……”不过是两日的功夫,粉桃已经哭了无数次。 看她这样,剩下的几人都叹气。 海棠望天,默默叹息转换话题:“你们往常在家里学过刺绣没有?我以前都没有接触过,你看我这手。”说罢将手伸出。 她这话题转的生硬,不过众人也明白她的心思,配合道。 “自然是学过,海棠未学?那可是要多下功夫了。” “怪不得你回来的晚呢!” 许是本就不愿意将事情闹僵,几人转了话题,言说些今日学习的趣事。连卫月铃都不在说话。 海棠见状,舒了口气,平心而论,她是不希望她们同寝之人彼此之间闹得太僵的。 如今进宫三个月有余,顾阳并没有找过她,海棠略嫌恶意的想,这厮彻底死了才好。 这样便是再也不能控制她了。

布置任务 人总是这般的不禁念叨。 看着手里的白纸,海棠一杯茶水便是泼了上去。 果不其然,正是顾阳约她相见。 看着那句简单的子夜时分,海棠心里暗自揣摩,顾阳在宫里还是极有人脉的,不然按照宫里的管制,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辰还在宫里。 即便海棠是穿越女,她也是极为清楚的,这宫里的守卫极为森严。 再一思量,又觉得自己果然想多了,海棠无声的笑了笑。 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的完成任务。 虽然她不认为完成了任务顾阳就一定会放过她,让她们母女远走高飞,但是毕竟现在她大多数的时间是脱离了顾阳把控的,这样便是好的开始。 海棠是个极为坚强且有目标的人,这么多年,不管顾阳如何,她都命令自己听话,按照他的要求 不断的吸收知识。 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走出自己所要的人生。 …… 午夜。 夜深人静,云淡星疏。 寂静的宫墙边,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疾步而行,此人正是海棠,不多时她便来到了这尚衣局不远处的约定之地。 海棠算不得过目不忘,但是却胜在肯下功夫。 进宫之前,她已然将宫里的地图背了下来。 虽然不知晓顾阳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东西,但是她知道,这不该自己多问。既然有此作弊利器,自然是要善加利用的。 静静地站在墙边,她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可这时却同样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她脸上覆了一块黑纱,这也是保险起见,即便是有人看见她在行走,奈何这宫里所有的宫女不管是衣着还是型都有统一的要求,只要当时能够躲过,便是安全。 “爷就知道,你万不会让我失望。”突兀的男声响起,并不很大。 海棠看着一袭黑斗篷的男子,微微一福:“奴婢见过主子。” 她并不如往日一般称为相爷。 顾阳并没有将斗篷拿开,只笑:“宫里日子倒是让你更为顺心了,爷瞅着,你竟是有几分的丰腴。” 海棠自是知晓,自己并没有一丝的丰腴,顾阳不过是想寻她的不开心罢了。 这事儿也不是未曾有过。 并未起身,海棠依旧福在那里:“海棠初入皇宫,百般不适。不消瘦已是奴婢心态好,看起来丰腴定是月光的关系。”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端详她小小的脸庞,顾阳笑:“巧言令色。不过进宫几日,倒是学会回嘴了。”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 海棠纯净的眸子看向了藏在斗篷里的脸,虽有些阴暗,仍是可见他硬朗的面庞。 “爷知道的,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对您,奴婢不敢有一丝的违背。” 粗糙的手指摩挲她的脸庞,顾阳嘴角噙着冷笑:“面上不敢有大的违背,心里却恨不得将爷千刀万剐?” 海棠咬唇:“这样对奴婢有什么好处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奴婢才不屑为之。相爷好,奴婢才会好,海棠虽不聪明,但是也没有蠢笨到不知这一点。” “我可并没有说海棠要害我,只是说内心所想而已,海棠倒是会偷换概念。人都说从小看大,果真如此,小时海棠便是聪慧的让人惊叹,这些年的木丫头,怕都是装模作样吧?倒是难为海棠了。” 见她又要说话反驳,顾阳伸手制止。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爷喜欢聪明人,所以海棠,这皇宫里的日子,爷甚为期待。起来吧。” 海棠顺着他的手劲儿起身。 “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阳挑眉:“怎么的?如若没事,爷便不能来看海棠?” “自是可以,不过即使是爷,深夜滞留宫中也未必没有风险。将自己置身于风险之中,从来都不该是您做的事儿。” 海棠并非在顾阳身边卖弄聪明,然,这么多年,她也是对顾阳此人有几分分析,顾阳选择女人的类型,从来都不是聪明人。 在许多事上他会如此选择,但是却不会对这样的女人本身感兴趣。 如今能够这样,已然很好。 虽然自己表现的聪明,会让顾阳觉得更加有利用价值,不过动她的可能却小了起来。 “小海棠果然是聪慧。这倒是让爷更加觉得,自己押对了宝。”纵如此说,眼里却不见喜悦。 海棠看他,只等他下一步的命令。 好在,顾阳也并不会长时间在这里与她耍花腔。 “还有两月便是选秀的日子。这新秀女青春娇媚,不管是皇后还是四妃,必然都不会坐以待毙。想来过几日皇后便会安排尚衣局为各宫主子制作新衣。锦衣华服,才好争宠。” 说罢又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于嬷嬷虽算不得尚衣局的刺绣高手,但是如若排行起来,定也是数得上的。你跟着她,如此甚好。过几日她去各宫量体裁衣,我要你作为她的助手。” 海棠拧眉:“几个学习的人中,我的手艺最差,原本并未学过刺绣,即便是出门,于嬷嬷也不会带我。” 海棠这是实话实说。 顾阳却不以为然。 “那又如何?即便是你手艺比于嬷嬷还好,这各宫的主子也未必会要你做的衣服。不过是个助手罢了。量量身形,记录一下,不需要你刺绣多好。海棠,如果这一点事儿你都做不好,那你在宫里,又能做什么呢?” 顾阳这话让海棠一怔,不过随即她也明白过来,认真回道:“奴婢会陪着于嬷嬷。不知主子还有何吩咐?” “我会暗中运作,于嬷嬷会去丽阳宫为丽妃量体裁衣,我希望丽妃知道,你是蓟县人。” 海棠点头,没有一丝迟疑:“奴婢会做到。” 此举惹得顾阳笑容多了一分。 “真懂事!海棠,知道你是蓟县人之后,剩下的,便自行挥吧!那蓟县的县史人文家长里短,相信你记忆犹新。” 说罢,顾阳转身离开,并未多言。 虽未交代其他,更未交代去了丽妃处,让丽妃知道了自己是蓟县人之后如何,可海棠还是没有多问。 事情展起来,不是每一步都可以算到的,所以顾阳说,自行挥! 这宫里,一不小心便是会掉脑袋的,海棠镇定了下,与生俱来的习惯让她迅的理清了一下思路。 想着如何能够得到于嬷嬷的信任,如何能够应付丽妃之处可能生的突状况。 待回到寝室,海棠细细打量了一下窗户和门口,她走之时都已做了记号,见并未什么意外状况,海棠迅的闪进了门。 几人睡得正酣。海棠摩挲了下自己的耳环,无声的笑了,翻身躺在床上。 自古以来,这迷药都是顶好的物件。 海棠睡眠浅,然却极为容易睡着,不多时,她就进入梦乡。 梦里,她梦到自己初入军营的稚嫩可笑不服输,又梦到经过层层筛选进入“猎鹰”,还有她与队长林染的针锋相对,配合默契。 不过最后却是她中枪落海时林染那绝望的眼神。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冷静的林染会有失误,而这个失误,间接的造成了秋海棠的死。 之后这梦境便是不快活起来,除了不断重演她的中枪,便是小海棠落水时的窒息感,海棠觉得整个人都喘不上来气。仿佛就要窒息:“啊——” 海棠拼命从噩梦中醒过来,尖叫着坐起。 “海棠,怎么了?做噩梦了吧?” 宁翠翠刚从外面端了一盆水进屋,见到海棠如此,关心的问道。 有些迷茫的扫视了一圈屋内,屋内只有她二人,想来月铃与粉桃也起床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做噩梦了。梦见有怪物一直追着我咬,怪吓人的。” 宁翠翠了然的笑:“真是个孩子性格,一个梦也能吓成这样,快起来吧。时辰不早了,我还想着,打水回来便叫醒你呢!可不能迟到了。” 海棠点头,却是如此。 “于嬷嬷脾气很好的,不过咱们既然是做学徒的,自然是要多多勤奋。我什么都不会,已经够让她操心了,再不将勤补拙,可是要让人笑话了。” 立时便是赶忙起身。 宁翠翠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 海棠并没有像宁翠翠那样将水打到屋内,反而是在院中直接就洗漱起来。 都是女子,这也没有什么不可,有些不拘小节的,一直都是这么做。 如今是七月下旬,正是暖和,井里打上来的水凉凉的,让人极为舒爽。 海棠边用水边扑脸边想,都十来年了,自己除了小时候刚穿过来的时候做过这样的梦,已经许久没有梦到前世的情景了,昨晚竟是又梦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是不断的重复自己与孩童海棠的死,果真是诡异至极。

谣言造势 其实细细算来,顾阳留给海棠的时间并不多,不说原本就跟着于嬷嬷学习的几个四等宫女,即便是她们五等宫女之中,她也是能力最差的。 纵使这几日她极为勤奋,仍是不如之前人家就有的底子。 她既然答应了顾阳,就没打算应付。顾阳说得对,如果这些她都做不了,那么她于顾阳,还有什么价值呢? 找到最合适的路径,迅前行,才是她目前最该做的。 至于说于嬷嬷那边,若说给予钱财,这点海棠自认为太不可取,先前她给自己营造的形象便是家境有些窘迫,即便是给内务府教习规矩的掌事嬷嬷,也并不多。 如若这个时候她拿出大笔的银钱,即便是此事办成也难免太过扎眼。 以勤奋取胜便是更不可取。 先前对宫里的许多人,她都从顾阳的摘抄上找到过,也详细的了解过,但是于嬷嬷身份不高,所以那里并没有她的资料。 可即便是没有,这些日子相处,海棠也是总结出一些于嬷嬷的性格特点。 虽然看似温和好说话,但是于嬷嬷这个人,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从另外一方面说,于嬷嬷在某一方面和安姑姑有些相似。 只不过安姑姑平时对人冷冰,关键时刻却知道利害关系,能够平衡。于嬷嬷则是相反,她平常看似和蔼,但是在许多时候却正是因为坚持了一些什么,所以即便是手艺不错,仍旧是不能升迁。 如此天壤之别,海棠自然不会忽视,可是这两个人殊途同归,倒是都是正直之人。 正直又有些固执。 她深知,能被安排教她们刺绣,本就是对于嬷嬷的一种不重视。 海棠思考的时候喜欢乱写,而用水写字,最是安全不过。 这样的人,海棠沾了水的手指在桌上不断的写着,终于停下。 也许,有个主意倒是可以,虽然有些冒险,但未尝不可一试。 纵使接触不多,但是海棠看的出,于嬷嬷的骨子里对刺绣是极有热忱的,她更是不把刺绣当成一种手艺,若让海棠细细描述,她竟也是说不好,但是给她的感觉,这刺绣对于嬷嬷,更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亲人,是不能被亵渎的。 既然如此,那前些时日宫里的流言便会助她一臂之力。 她要做的,不过是为这流言添把火。 自她们那日的挑选被连喜总管打断,这宫里便隐隐有了一丝的传言,说是新秀女即将入宫,内务府现在人手仍是忙不过来。估计还会从各尚宫局调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传言,许多人都有些心浮气躁。 既然打定主意,海棠便是不在耽搁。 …… “咦,你听说了么,据说啊,这内务府的宫女还不够用呢。听说要在各宫选些合适的人选。”虽是夜里,不过仍能听见厨房内闲谈的声音。 今夜负责值夜的杏秀跟其他几个宫女听闻此言,止住了准备推门的手。立在了那里。 这外面自有侍卫值夜,可有些只有女子的院子,侍卫并不能进入,安姑姑为人谨慎,便也将宫女们分排了班,每日都有值夜。 “你也知道了啊。我听在内务府相熟的姐姐说,这事儿让连公公也颇为为难呢!”另一声音响起。 不过随即便遭到了先前说话的人的嗤笑。 “竟是浑说,谁人不知晓,即便都是奴才,可连总管是伺候天家的体面人儿,为难什么!” 门外偷听的几人也暗自点头,这话对。 说出此话的女子不服气道:“为难自然是有理由的。如若是要新进宫的宫女,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你也知晓,这新进宫的宫女也不过是只学习了三个月,内务府那样的,怎么肯要呢!据说啊,连总管是想要三等或者四等宫女呢。你也知道,宫女多的除了咱们尚衣局,便是尚食局了。连总管虽不能人道,但是在天家身边久了,也是喜好好颜色的。那尚食局的女子,每日烟熏火燎的,他如何看得上,剩下的,可不就是咱们尚衣局了。”停顿一下,女子继续说。 “咱们安姑姑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晓,听说连总管暗示了姑姑一次,姑姑未有理睬呢!” “那咱们到底有没有机会啊?谁不知道,这内务府虽然看着事儿多繁杂,但是却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地方。倒是没听说哪个做衣服的,能够被皇上看中亦或者是成为哪宫娘娘眼前的体面人儿。 ”女子听声音是有些急了。 “虽然连总管有些为难,安姑姑也看似强势,可是你觉得咱们尚衣局和内务府对上,哪次胜过?” “那倒是甚好。如若能进内务府,那便是天大的机会。” “这事儿我也只与你说,旁人还不知道呢,虽然知道内务府要人的不少,可是要人做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快说快说,休要吊我胃口。” 这知之甚多的宫女压低了几分声音,不过门口的人仍是能够听见的。 “要人过去,是伺候新入的各位小主。可是你且细想,这小主虽然份位不定高低,可是总是主子,只要得了主子的眼缘儿,那大宫女的日子,还不指日可待,说句更加放肆的,说不准,还有机会伺候圣驾,一跃而起呢。这宫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那琼华夫人,可不就是这样升起来的。如今谁人还敢说她初时不过是御膳房的烧火丫头。” “正是这个理儿。本还想着告诉你,倒不想还是被你解惑,行了,快拿些东西走吧。你呀,还是年纪小,才刚吃过东西,就说饿。” 听闻此言,杏秀连忙看同行几人,眼神儿碰了一下,连忙推门,可再看,哪还有人,只窗户稍微有些未合拢。想来是两人从窗户离开的。 “杏秀觉得此二人是谁”一个大脸盘儿女子问道。 杏秀只一思索便是答道:“不论是谁,这消息看来总是不会错,你们想着,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有风声传出。” 其他几人连忙点头,如今值夜并未安排新宫女,安姑姑有令,一个月待她们适应便加入。所以说 如今这几人都是三等四等宫女,乍听这个消息,觉得分外欢喜。 那两女子说的可不是正好戳到几人的心,谁不想着飞黄腾达做那人上人,即便是不然,能做后妃身边得力人,也是好过在这尚衣局蹉跎。 另一说,即使这一切都不论,这内务府接触主子甚多,得的赏赐也多,总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看来,如若能去内务府,自是千好万好了。 如此想着,心下便有了几分的计较。 海棠攀附在房梁之上,看着几人甚至不去追所谓的“宫女”,反而是讨论起此事,慢慢勾起嘴角。 她之所以选了今日,便是看中其中有两个极为喜欢八卦的三等宫女。 想来只要她们知道了,这宫里便是会以极快的度迅的蔓延开来。 她不信,旁人不对这事儿上心。 只要她们心思浮动,于嬷嬷年纪甚长,必然察觉。 心里有了一丝的隔阂,她定然不会带这些人去见什么主子。 见众人悉数离开,海棠不断的吞咽,缓解刚才造成的不适。 她故意一人分饰两角,又要藏着自己原有的声线,委实极为吃力,不过纵使难过,能够得到预期的效果,她便是满意至极。 不出海棠所料,不过两日的功夫,这消息便在宫女里传的沸沸扬扬。她眼见着与自己共同学习的几人心不在焉,知晓这事儿有些效果了。 于嬷嬷敲打了几次,见众人仍是不将心思放在此处,板着脸不再多言。 不过自然也有不受影响的,像是三等宫女玉润便是如此。她仿佛对去内务府当差丝毫不感兴趣。 这事儿沸沸扬扬了几日,几乎是人人都知晓了。 连海棠同寝的几人都甚为不开心,那是自然,听闻人家有更好的机会而自己没有,说出来委实让人觉得不爽利。 一时间,这尚衣局便被两种氛围笼罩,老宫女兴高采烈,期待十足。新宫女则是怏怏的,仿佛提不起精神。 虽然此事是海棠的计谋,但是究其根本,还是大家愿意相信有这样的事儿。不然绝对达不到如此的效果。 而这个时候海棠也庆幸,这跟着于嬷嬷学习的,最多不过三等宫女,看着尚衣局的女官和一些高阶位的宫女,果真是都不受影响的。 见事情谣传的愈的离谱,安姑姑狠狠的教训了众人,敲打了一番。 不过纵使如此,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无风不起浪,是不是连总管本就有这个意思,在等待自己主动。如此想着,安姑姑还是决定亲自去见连总管。 两人一番恳谈,虽旁人不知晓,但是这宫里马上竟是又传出新的谣言,那便是安姑姑拒绝了连总管关于老宫女的事儿,不过倒是也答应,可以选择新宫女作为补偿。 一时间,这欢喜悲伤的人又换了个个儿……

获得好感 这宫里的是是非非颇多,而安姑姑见流言愈的不靠谱,终是气愤起来。她自知晓,这事儿断不是连总管所为,既然内务府的人手已然够用,那谣言又是从何处而起。 安排人一番彻查,虽有些头绪,但是最初泄露此事的人却并无一丝的收获。 其实仔细想想,这事儿也不会是哪个人故意为之,只不过是大家都有这个期待,这事儿才愈传愈烈。换了观点,安姑姑将调查这事儿放下,法不责众,狠狠的敲打了众人一番,并且言明,调任内务府,绝不可能。 听闻此讯息,这尚衣局的宫女皆是垂头丧气。 自然也有那迅恢复过来讨巧卖乖的,可是看于嬷嬷波澜不惊的脸色,海棠知晓,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第一步。 若是往常,她们也许并不会如此的盲目,但偏是在她们这批新宫女进宫教习之时,内务府在各宫抽走了许多人,这才是让大家觉得看见希望的根源。 海棠所做一切,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这些日子大家越是浮躁,越是焦急,海棠越是沉稳,不仅沉稳,且更加的认真。 看于嬷嬷越加满意的脸,海棠暗喜。 不过确实也并非所有人都受此事影响,跟在于嬷嬷身边的,除了她,便是名唤玉润的一个三等宫女。 玉润表现淡然,凡事皆是不受干扰的模样。 海棠当务之急,要解决的便是她。 “咳咳!”这几日不断的变着嗓子说话散布消息,海棠觉得嗓子有几分的难受。学习间更是不断的喝水,希望缓解不适。 “海棠怎么了?看你这几日嗓子似乎不适。”同届的瑶瑶问道。 海棠与瑶瑶处的还可以,瑶瑶是几个新宫女中手艺最好的,于嬷嬷将两人安排在一起,自是希望瑶瑶能够多带动些海棠。 然前些日子瑶瑶心情浮躁,倒是也没有怎么帮上海棠。 海棠听到瑶瑶问她,点头:“你也知道,咱们所有人之中,唯我一个从未学过刺绣,再不将勤补拙,可是要拖累大伙儿的。我这越的急切,嗓子便是不舒服起来。我每每上火,嗓子都要不适许久。” “这针线活计,并非一朝一夕,你也莫要想的太多,只仔细学便好,欲则不达。”于嬷嬷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言语温和。 “谢嬷嬷指点,奴婢自然也是知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归知道,总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的。”说罢腼腆一笑。 她这般说,旁人如何不了然,都是笑。 是啊,许多事情,知道归知道,总是不能控制住身体的自然反应。 于嬷嬷也是笑,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进宫四年了,如今看你,竟是回想起当年初入宫时的情景。” 若说这于嬷嬷,海棠倒是果真分析对了,她见不得有人将这刺绣手艺当做儿戏。所以众人心情浮动的时候,她是心里极为不喜的,觉得她们dian u了这门手艺。 于嬷嬷本是出自江南刺绣世家,不过因着幼年之时家中遭逢巨变,便是进宫为奴,这一晃,竟也几十年过去了。 年幼之时虽有涉猎,但是终究不是正统,这几十年来虽然她不断精益求精,可仍是担不起她刺绣世家的名头。 有时便是如此,即便是付出了十分的努力,可是差那一分天赋,一切也是枉然。 在于嬷嬷看来,这秋海棠也是这样的人。 她们这批新宫女来的日子不长,但是她的努力她倒是看在眼里,活到她这般年纪,自然对她们是不会全然信任的。可是也恰巧了,这传出了内务府挑选宫女的事儿,一时间人心惶惶,再看这些人,唯秋海棠一如既往,不禁更是满意几分。 又看她虽是努力,但是进展不大,便是想到初时进宫的自己,饶自己努力十分,可是总是差那一分的天赋。 “嬷嬷手艺这么好,初进宫自然也是与海棠不同的。” 于嬷嬷笑了笑。不再说话。 见不远处的两个宫女暗自嘀咕,于嬷嬷眼中有几分严厉。 “你们嘀咕什么呢!” 这屋子就是这般的大,每人的小动作于嬷嬷都是能够看在眼中的。 其中一名宫女连忙回道:“禀嬷嬷,是奴婢的金丝线找不到了,有些急切,便问小荷有没有看到。” 这房里是每两人坐在一起。 又想了下,补充:“先前奴婢还用了。竟是一时大意,忘记放在何处。” 言语间有些羞愧。 “启禀嬷嬷。”海棠声音不大,但是倒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哦?”于嬷嬷看她,不晓得她要说什么。 “启禀嬷嬷,奴婢看见,金丝线粘在芳姐姐的袖子上。” 众人皆是望去,可不正是如此,芳芳连忙抬起胳膊,果真如此。 她也太不小心了。 “你与她离的甚远,倒是观察细致。”于嬷嬷点头,看样子对海棠更为满意几分。 “奴婢小时家中有些贫瘠,常出去打些零工,如若不观察细微,怕是早就让人撵回家了。”说话间不见辛酸,倒是似回忆起有趣的往事。 于嬷嬷笑了出来。 “往日看你不怎么爱说话,倒是不想,你也是个促狭的性子。” 众人都是抿嘴笑。 笑够了,于嬷嬷话说的似是而非:“这观察细致入微,也是好事。你针线手艺虽不如旁人,但是总是也有自己的优点。细致、沉稳,不因外物的变化而胡乱动摇。” 海棠明白,这是用话间接的敲打众人。 于嬷嬷这番话倒是有点将她放在火上烤的意思。 不过她并不反驳,虽然团结大家极为重要,但是她也不能忘了,先要搞定于嬷嬷,才是正经。 果不其然,待到休息,芳芳从她面前走过去解手,便是哼了一声,与身旁的小荷道:“照我看,这老话儿也未必都是对的。勤能补拙,我倒是一分也没有看出来。” 小荷配合道:“可不是正是如此。也怪不得不敢起旁的心思了,不知哪里过来的粗人,自小连女子必学的都未学到,还什么出去打零工,真真儿是笑死人了。” 说罢,两人吃吃的笑了起来,样子极为讥讽。 也正是因为于嬷嬷出了门,两人才敢如此放肆,然两人却不晓得,这于嬷嬷却并未走远,而是站在门口不远处,正是能将这屋内的情形看个清楚明白。 海棠连头都没有抬,继续手里的动作,样子极为认真。 不管是这嗤笑她的二人还是旁边看热闹的众人,海棠都是毫不在意。 见她不为所动,两人尴尬起来,可若是真的闹事儿,她们也是不敢的,只气急败坏的出门,刚一出门即看到站在门口的于嬷嬷,两人慌张的福了下去。 “见过嬷嬷。” 不晓得于嬷嬷怎就站在门口,又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皆被看到,两人脸色苍白。 “秋海棠一个新人都懂得道理,你们竟是不知,枉费在宫中多待这些年。”倒是不见气恼,自是有些失望。于嬷嬷越过二人进门。 芳芳与小荷一思量于嬷嬷的话,明白,她们众人,算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的领头人便是于嬷嬷,她们是一个小的团队,是互相依靠的。 真正与她们有竞争关系的,并非自己人,而是旁的团体。 这么想着,明白过来,脸上有了几分悔色。 她们二人明白,这屋内的人同样也是明白了。 见海棠依旧是不卑不亢,于嬷嬷更是满意几分。 时光如流水一般过去。 这些时日海棠并没有对旁人做什么,这个时候,她不需要让于嬷嬷知道旁人有多么不合适,她要体现的,只是自己有多么合适。 顾阳有一句话说的对,于嬷嬷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刺绣高手,或者是刺绣好的人,左右不过一个助手,量体裁衣,这些哪里需要高手,而她善于察言观色,表现沉稳,这些才是比较适合做助手的品质。 说句不好听的,她在刺绣上的没有天分似乎都是一个好助手应该必备的。 也许于嬷嬷会为她们的不努力而气愤,但是却未必希望看到一个极有天赋的人在她身边,直到——取代她。 这并非谁品行如何,不过是人的正常思维罢了。 就如同先前她故意放出风声,而大家都趋之若鹜一样。 想去内务府,并非就说明她们如何不好,这不过是人的本能罢了,谁不想过更好的生活呢! 人之常情而已! 事情展如斯,她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现在缺少的,不过是最后一个推波助澜。

瘸腿皇子 海棠本在筹谋最后让于嬷嬷彻底选择她的理由,可还未等她动作,最大的竞争者玉润竟然提前出宫了。这点着实让许多人都吃了一惊。 原是自小与玉润定亲过的那家有些达,在宫里疏通之后,竟是能安排玉润离开。 对于这点,玉润是欣喜万分。 她欣喜,海棠也高兴,然高兴归高兴,海棠略一细想,不禁多想起来。 说不定,这是顾阳的手笔。 可不管如何,她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没过几日,果然传出皇后娘娘体恤各宫,许每人格外添置一套秋装、一套冬装。 原本没有穿越的时候,海棠常以为,这宫中是极度奢华、一掷千金的。 待在顾阳的府邸,她的日子也是清闲但是却体面的。 后来每日窝在顾阳的密室,看着这宫中的诸多邸报,她才现,原来许多不过都是表象。 即便是皇宫,各种份例也是极为严苛。 宫里后妃能够得到的赏赐也并非如渲染那般。 尚衣局嬷嬷姑姑不少。技艺好的更是多。 如于嬷嬷这般身份的,自然是排不上皇后或者宠妃,此等人物,必然是安姑姑和几个技巧极为高之辈才能伺候。 不过算起来,她这次被分派的地点倒是出了想象。比往日也好了许多。 就如同海棠所知晓的那样,正是丽阳宫的丽妃处。 “海棠瑶瑶,你二人回去好生准备,明日陪我一起过去。”于嬷嬷交代。 “是。”两人盈盈回道,脸上都有欣喜。 海棠原本以为于嬷嬷只会带一个人,倒是不想,竟是将她们二人都带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分散了风险。 对于于嬷嬷选择瑶瑶的原因,海棠不明所以,不过她倒是也并没有深究。此事总是与她无关的。 于嬷嬷本次会选两个新人跟着,更大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教了好几年的宫女心思还是如此浮动,这点让于嬷嬷不喜。 至于新人,她更不希望给人一种只培植一个亲信的感觉。 摆了摆手,示意今日早些散了。 众人忙是收拾离开。 瑶瑶拉过海棠,嗔道:“海棠,咱们一起走吧,顺便想下需要准备什么。” 海棠应是。 其实两人只需按照于嬷嬷的交代便可,她们自己是不需带任何东西的。不过既然瑶瑶这么说了,海棠也明白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待众人走光,两人走到空旷处,瑶瑶叮嘱:“你我二人仍是新人却被于嬷嬷选中,难免旁人不会介怀使些绊子,你且小心些。” 海棠拉着瑶瑶的手点头,她自然也是如此想的。 “我自知晓,你也莫要大意了。即便是同寝的人,也难保与旁人没有牵扯。” “你说的且对。如今咱们能共同得到嬷嬷的青睐,可要共同进退。”瑶瑶笑的真诚。 不管实情如何,海棠都是一脸娇憨的同意。 这瑶瑶,也不简单呢! 回到寝室,现几人都回来了。 粉桃着急的开口:“海棠你们于嬷嬷选了谁啊?” 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是海棠呢,也不知道真假,她不是手艺顶不好么? 见其他两人也是看着自己,一脸的好奇。 海棠回道:“于嬷嬷选了我和瑶瑶。” “什么!”粉桃不仅声音变大,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错愕。 “怎么可能是你?”这话语里有着不可置信,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儿,真的确实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海棠歪头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宁翠翠收起惊讶,打圆场:“粉桃是太吃惊了。海棠莫要怪她。连我也吃了一惊呢,不是说你从来都没有学过刺绣么?” 她状似不着痕迹的问出自己的疑问。 粉桃也察觉自己的表现太过激烈。 有些尴尬的笑:“翠翠姐说的对,海棠,快和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也没有什么啊。这次是我,下次说不定就是旁人的。至于说刺绣,这与我会不会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去给于嬷嬷做助手的。只要小心谨慎的伺候好主子就可以了。” 海棠耸了耸肩,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边做边是随意的问道:“你们呢。” 粉桃挺胸:“我也被选中了呢。” 本来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如此,倒是不想,这秋海棠也被选中,真是让人烦闷。 海棠咧嘴笑了笑,不再说其他。 今日回来的早,不过用膳的时间倒是固定的,海棠简单收拾下,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礼貌的问了其他几人,都是有各自的理由。 海棠见她们不愿出门,便一人出门。 其实如此也好。 她本就习惯处处一个人。 不过她倒也不是乱走,之前的地图毕竟是死的,而这宫墙内外,海棠每走过一处都要与记忆力的地方对比一番。 虽不是初次出来,但是海棠并没有离尚衣局太远,只在附近转悠。 如今是夏日,花红柳绿,景色一片大好。 顺着大路,海棠来到池边。 这里的荷花开的正盛,看着果然让人心情愉悦。 有多久了,有多久她都没有看过这般有朝气的花朵儿了。 要说原本,她性子冷淡并不喜这些,但是阔别已久,竟然觉得有几分的欢喜。 站在那里感觉一阵微风拂过,心境开朗许多。 不远处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海棠迅的回头。 果不其然,不远处一小太监推着一个身着轮椅的青衣男子缓缓而至。 也不过是一瞬间,海棠随即想到,宫里、轮椅、青衣、年轻男子。他是七王爷薛子染。 此时躲开已然来不及,而且她也没有躲开的必要。 即便是远远的,她仍是福下,等待两人的靠近。 “你是什么人?”尖细的男子声音响起,这定然是小太监。 海棠一直都是低着头:“奴婢尚衣局宫女。贪看景色,扰了主子的性子,实属不该。” 许久未有人说话。 海棠就那般的福着,不晓得这七王爷有什么打算。 低沉的男声响起,嗓音温润好听:“本就是你先到,若说起来,倒是本王扰了你才是。起身吧。” “谢王爷!” 既然已经自称本王,她自然也是如此回道。 不过站起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七王爷的长相,瞬间呆滞住,从头到脚的冰冷感让她霍然变了脸色。 七王爷?林染? 见她面色巨变,七王爷不动声色的微笑:“可是有何不妥?” 话里也是满满的关切。 倒不是说和七皇子初次见面即对他有何想法,只不过,谁人都知道,七王爷虽然腿瘸了,却是宫里最温柔的主子,翩翩如玉佳公子。 也不过是片刻,海棠即回神,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但是面色上却是诚惶诚恐:“请王爷恕罪,奴婢,奴婢未见过王爷,王爷天人之姿。奴婢粗鄙之人,一时恍然。还望王爷恕罪。” 说罢又是跪下。 显然,薛子染并没有要降罪于她,笑:“无事,快起来吧。如若为这一点小事儿,本王便兴师动众,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海棠听了这话,战战兢兢的起身,不敢再看他。 她没有抬头,但是不妨碍她的感觉,她似乎是已经感觉到了七王爷那探究的眼神儿。 “呃,启禀,启禀王爷,奴婢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奴婢在这里也恐搅了您的雅兴,奴婢自请离去……”海棠充分将一个初次见到大人物,战战兢兢又有些惧怕的小宫女演的淋漓尽致。 薛子染就这般的看着她,又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尚衣局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海棠只一瞬间便决定说谎:“奴婢小鱼。” “小鱼?这名字倒是有趣,你爹娘想来是希望你如鱼儿一般自由自在吧。” “回王爷,正是的。” 海棠不敢抬头。 这场面一时之间竟是静了下来,见她不在说话,只低头立在一旁,薛子染无声的笑了下。 旁人不喜待在他的身旁,这点不是很早都知道了么? “下去吧。” 海棠闻言连忙告退。 虽离开的脚步并不见凌乱,但是她的内心却是已经颤,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林染会在宫里,亦或者是,这个人并不是林染,只是与林染长的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 脑子里迅的想着关于薛子染的描述。 薛子染,年二十,玉贵妃所出七皇子。皇上最小的儿子,前年获封七王爷。性子温柔。宫中有名的如玉公子。幼年之时因为贪玩从假山上摔下,自此便是跛了脚。时常以轮椅出现,鲜少走路。 薛子染,与林染有关系么?

初见丽妃 也许是因为当初正是林染的失误造成了她的死,所以对于与林染长的一模一样的薛子染,海棠选择了隐藏自己的身份。 莫名的,她极为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真正姓名! 如若第一时间知道这薛子染与林染长的一样,她是连尚衣局几个字都不会说的。 不过想来,这薛子染是不会找她的。 如今皇上年纪渐大,身体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几个王爷对于皇位都是势在必得。 大王爷薛子聪沉稳冷静、二王爷薛子安足智多谋、三皇子薛子风霸气外露、五皇子薛子源圆滑张扬。 四子夺嫡,尔虞我诈! 而四人更是势均力敌,各占一派。 至于幼时即夭的四皇子子玉和六皇子子宁,这两个皇子的母妃一族则是分别站在了其中两人身后。 而幼时即瘸了腿的七皇子则是一直都跟在五皇子薛子源的身边。是他最重要的幕僚之一。 海棠不知道顾阳是站在哪个队伍里,也不知道他是为谁筹谋,亦或者是如同有些人一般,在宫里安排人,只是为了能够早些揣摩上意,不至于在这场不见硝烟的大战里站错队。 冷笑一下,将刚才放到口中咬的一根草吐了出来。 海棠脸色变了变。 说不定,顾阳还有更深沉的主意。 既然她别无选择,只能按照现有的道路走下去! 薛子染,如若顾阳不是站在五皇子身后,那么,终有一日顾阳会与薛子染对上。 这两人,海棠勾起嘴角,她拭目以待! 这个时候的海棠有些固守自封,完全没有想到,其实她既然进了宫,便已经加入了这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进入了这夺嫡之争的硝烟里。 将薛子染这件事儿放下,海棠调整了下脸色,回到了尚衣局。 她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明日便是去丽阳宫了,想必还是有一场好杖要打! 翌日。 阳光明媚。 海棠规规矩矩的出门,见瑶瑶有几分的憔悴,看样子是并没有睡好。 于嬷嬷见两人状态,并未多说什么,只交代两人将东西拿好。 自从年轻之时见过一次当时的老嬷嬷因为助手准备东西,结果出了差子被赐死之后,自己准备东西一直都是于嬷嬷保持的习惯。 “在主子身边,时刻都要保持个精气神儿,没人愿意看你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模样。” 于嬷嬷提点,瑶瑶自然是明白这是说她,与几人告罪一下,又拿出胭脂补了补。 这次来丽阳宫为主子量体裁衣,于嬷嬷是极为谨慎的。 近来丽妃颇为受宠,按道理是排不到她的,奈何这样的好事儿竟然突然落到她的身上,于嬷嬷觉得整个人都脸上有光! 又是提点身边的两人:“你们二人都是新近入宫,按理说是不该带你们出来的,但是我总是想着,这机会断不能都总是给一人,新人更是该多多见些体面,知道旁的宫里的大宫女是如何处事为人,这样才能更加的进步!你们且要小心谨慎,去了丽阳宫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切记不可妄自揣摩上意,乱了分寸。” “奴婢晓得了。”两人连忙点头。 海棠与瑶瑶自是听说,丽妃最近新近特宠,正是张扬。 于嬷嬷边走边提点她们,转眼间就已然来到丽阳宫。 海棠低眉顺眼的跟在于嬷嬷身后。 此时正是西京最好的时节,繁花似锦。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见几人到来,连忙进去通传。 “娘娘有令,嬷嬷和两位姐姐请。”这小太监倒是个伶俐的。嘴巴也甜。 待到三人进门,丽妃正在绣花,三人忙是跪下请安。 “奴婢见过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仍是低头刺绣,并不起身,语气里有着几分的高傲。 “起吧。” 三人谢恩之后起身,几人并不敢抬头,但是海棠通过眼光的余角仍是细细的打量了丽妃,如若说容颜,这丽妃果然是当得起这个丽字。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樱。 整个人呈现一种张扬炫目的美,也怪不得此时她正是得宠,若是男子,很难对这样一个角色美人不动心。 此时丽妃正在刺绣,与她们这些宫女自是不同的,她们刺绣是为了生计,然人家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贤惠,纯粹是为锦上添花。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对自己的刺绣极为满意,丽妃将手里的物件放下,她妆容艳丽,看几人,并没有什么笑面儿。 “往日里本宫都是安排秀玉嬷嬷为本宫裁衣,然她前些日子伤了手,内务府的连总管再三推荐你,说你手艺精湛,只并不圆滑才未有更进一步。” 这话说完,丽妃伸手,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连忙将已经沏好的茶递到她手边。 于嬷嬷连忙将盒子里已经绣好的绣件拿出来递给身边的大宫女。 “还请丽妃娘娘不吝指教。娘娘信任奴婢,奴婢定当让娘娘满意。”于嬷嬷态度恭敬。 丽妃并未细看那绣件,只瞄一眼,似是看还可以,并未挑剔:“光说不练的嘴把式,本宫最是厌烦。既然这次已经定下是你,本宫也不会更改,可如若这次你让本宫不满意,那么别说下次了,便是这次,都不可善罢甘休。” “奴婢遵旨。”于嬷嬷见丽妃做派,不禁想着,果然是宠妃,往日里旁的妃嫔她也是伺候过的,虽然都是主子,但是如同丽妃这般张扬,又敢将话说的这般的严厉,却是没有的。 不过许多事情都是如此,机会总是与风险并存的,如今丽妃这般的当宠,只要这次合了她的心意,那么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又想着先前不断的孝敬连总管总是有成果的,心里更是暗喜。 这宫里谁人不晓得,连总管为人最是爱财,可在这宫里,也是有能力的,只要看你能拿出几分的银钱,几分的钱,便可办几分的事儿。 想来,自己这次总算是没有将这一片心思白费。银钱总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可是曾经天下一刺绣世家的名头,不重振是不行的。 她如今已这般年纪,再不知变通,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娘娘,不知您对秋衣和冬衣又何具体要求?” 每到这个时候,也是宫里妃嫔角逐更甚之时,谁人也不想和她人一样,又想着借鉴她人好的做法。 单是看这用料、选材、款式、便是有数十种选择。 丽妃抿着茶,言道:“你自己说说吧,如若本宫什么都能知道,要你们尚衣局又有何用。” 作为助手,海棠自然的站在于嬷嬷身后,并不搭话,她此时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什么时候按照顾阳的交代将自己是蓟县人这件事儿说出来,倒是个大问题。 而此时于嬷嬷因为丽妃的话则是介绍起今年比较时兴的几个款式,也分别介绍起用料等等。 海棠现,虽然丽妃看似不经意,但是倒是也都听了进去。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丽妃就定下了所要的款式和料子。 于嬷嬷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丽妃看似难缠,但是这个时候倒是干脆利落的。 至于量体裁衣,自然是也用不上海棠两人,两人不过是打下手罢了。 海棠细心记性又好,于嬷嬷安排她记录。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丽妃似笑非笑:“这宫里的老规矩想来于嬷嬷也是知晓,本宫不希望,有她人与本宫一样,如若那般,那么你们三人,谁也别想得好。” 于嬷嬷连忙表忠心:“娘娘尽可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坏了您的大事儿。老奴自幼进宫,这样的道理,自是懂得。她二人都是新近入宫的宫女,在宫里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也为人单纯,绝对是不会做出什么有损规矩的事儿的。老奴定会看好她们。此事不仅关乎娘娘的脸面,也关乎老奴的性命,老奴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 海棠并不知晓,这一个做衣服,在宫里竟是有这么多的道道儿,又听这于嬷嬷所言,知晓这接下来的日子,说不定许会有人过来威逼利诱,果然是皇宫么! 再看这张扬的丽妃,也不过是年十□,看起来青春洋溢,可再想当今圣上,已经是年过七旬的古稀老人。可丽妃仍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为荣,虽不认同,但是海棠倒是理解。 在权利荣华富贵和那些举案齐眉相比,显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丽妃听闻于嬷嬷所言,打量二人,眼里有着一丝的不喜,这言语也冰冷许多:“于嬷嬷,你未免太不拿本宫当回事儿了。竟是安排两个新人过来本宫这里。莫不是看本宫进宫时间短,好欺负不成!” 说罢,脸色冷了下来,眼里有一抹厉色!

无意为之 丽妃冷下了脸色,几人连忙跪下。 于嬷嬷迅的交代:“娘娘息怒,奴婢决计是不敢的。选择她二人,奴婢自有自己的打算,三等宫女、四等宫女虽较为老练,但是到底在宫中多年,人情往来难免盘根错节,老奴这次是初次被派到丽妃娘娘这里,自然想着能够扬眉吐气一番,哪里敢用那不妥当的人,她二人虽然新入宫,但是都是伶俐之辈,您定然可以放心。” 丽妃也是明白,于嬷嬷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又听她这么说,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看这两个小宫女,丽妃开口:“你们都是新近入宫?抬头让本宫看看。” 样貌哪里又能看出个忠奸。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海棠想着蓟县的事儿,连忙开口:“回禀娘娘,奴婢海棠,年十六,京郊蓟县人。” 虽丽妃并未问她是哪里人,但是这么答着,也不突兀。海棠不想瑶瑶先开口,如果那般自己再这么说,便有些刻意了。 丽妃挑眉:“哦?蓟县?” 说罢回头看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其中之一。 “明月,你是不是也是那里人?” 被唤作明月的宫女连忙回道:“回娘娘,正是的。” 丽妃看二人:“这倒是有缘分,竟然能在这里碰见同乡。同是蓟县人,明月可曾认得这个海棠?” 明月忙是笑应:“奴婢已经进宫三年了,哪里会认识海棠姑娘。” 许是她自己没有感觉,但是丽妃却不置可否的挑了一下眉。 明月回答的太快,甚至连看一眼这个海棠都没有,既然能升到妃位,丽妃也不是绣花枕头。 不再问旁人,反而端详起海棠,再次开口:“这蓟县也不算大,海棠认得明月么?明月,你姓什么来着?” 海棠想到那自由挥四字,状似怯怯的瞄了一眼明月,她动作有些大,丽妃自然是看得见的。 明月回道:“奴婢姓康。康明月。” 丽妃这时的语气软了几分:“康这个姓倒是少见。海棠,你姓什么?” 海棠连忙回道:“奴婢姓秋。” 明月笑:“娘娘刚还说康姓少见,您看这姓秋,可不是更少见么,蓟县姓秋的,奴婢倒是没怎么听说呢!” 这个时候海棠倒是了解几分顾阳的意思了。 咬了下唇,海棠回道:“恩,蓟县几乎没有姓秋的人家的,不过,奴婢是跟母姓。” 几人俱是看她。 海棠瑟缩一下,仿佛有些怕,不过仍是开口:“奴婢母家姓秋,不过因着外祖父没有儿子,只母亲一个女儿,家里便有些败落。父亲是招赘而来。” 丽妃点了点头。 “既然都是蓟县出来,明月无事可要照顾些海棠,本宫瞅着,也是个单纯的。” 这话说的状似为海棠好。 海棠笑的腼腆,连忙磕头道谢:“谢娘娘体恤,谢明月姐姐。” 似乎又想着向明月示好,海棠继续言道:“先前的时候,奴婢听说过咱们蓟县有一康家姐姐在宫里,极为体面,想来就是明月姐姐。” 明月看一眼丽妃,回道:“奴婢可算不得什么体面人儿,得主子看中,才有一二分脸面。” 丽妃似笑非笑的看海棠:“你这丫头,倒是个会溜须的,本宫却不信你真的认识什么康家,那你说说,康家都有什么人!” 这时海棠似乎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顺着丽妃的话茬儿,海棠回道:“启禀娘娘,奴婢断不敢妄言的。奴婢真的知道有一康家姐姐在宫里极为体面。康家还有三个儿子,康老爷是个读书人。不晓得奴婢说的对不对?” 丽妃又笑:“你倒是说对了。明月,这倒是你的福气了。海棠新近入宫,定然知道你家里近况,还不让她与你说说,上次不是还说你母亲不适么?” 明月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很快便是掩饰过去,然本就全心将精神放在她身上的海棠如何看不出来。 “回娘娘,奴婢恐怕要让明月姐姐失望了。您家一年前就搬走了,奴婢并未见过您的家人。” “哦?”丽妃脸色微变。 不过随即疑惑的看海棠。 “你这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搬走,你又如何知道他家有个姑娘在宫里体面?” 言语间含着几分的厉色。 海棠也看出了丽妃的不善,诚惶诚恐的开口:“奴婢断不敢有任何谎话。奴婢一年之前就定下要进宫了,当时我娘想着,多拜会些家里在宫中有些体面的,如此一来,我进宫也好过些。当时多方打听,也听说了明月姐姐家呢。我娘去求见,并不得见,听说也不过是搬走半个月左右。据说有些匆忙,所以旁人并不知晓。” 丽妃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看向了身边的明月。 “行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有什么细节上的交代,本宫自会再去差人喊你们过来。” “是。” 这时瑶瑶一直未曾介绍自己,心里有些埋怨海棠与丽妃娘娘说了这么多。 海棠的里衣有几分的潮湿,虽然心思细腻,但是也未尝不担忧。 几人一起出门,于嬷嬷一直未曾多言。直到回到尚衣局。 于嬷嬷看两人:“你二人跟我进门。” 于嬷嬷在宫里浸yin多年。自然有几分眼色,今日在丽阳宫的种种反常她自然看得出,说不定, 那明月并不似看的那般简单,而海棠的无心之言,怕是让丽妃现了什么大秘密。 看着二人,于嬷嬷开门见山:“这宫里种种事端虽与我们无关,但是总是难免牵扯其中,你二人新近入宫,许多的不懂,然既然你们都是跟着我的,我自是不会放任你们不管。今日之事有两桩需我叮嘱你二人。一则,丽妃娘娘并非好相与之人,你二人既然做我这次的助手,不管何时都不可出门多言。二则,海棠刚才说的那些,也不晓得丽妃娘娘有什么别的想法,我瞅着,许是有什么秘辛在其中。不过不管那丽阳宫有何事,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千万不可多加掺合。往后关于蓟县的事儿,海棠也要少说。” 两人担忧的对视一眼,连忙点头!

后宫妃嫔 几人猜的果然不错,待众人离开,丽妃吩咐众人将明月绑了起来。 脸上有几分怒容:“本宫进宫之时,你便在本宫身边,对你,本宫自然是信任的,但是今日看那海棠之言,本宫倒是生出几分不确定之心。明月,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明月瑟缩的跪在那里:“娘娘切莫听那小蹄子胡言乱语,谁晓得她是什么人派过来的,定然是有人看您信任奴婢,离间咱们呢!前些时日奴婢还有一次见家人的机会,怎么可能全家搬走而我母亲却不告知呢?” 丽妃冷笑:“她挑拨?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不呵斥于她?” 明月强辩:“您是主子,奴婢怎敢逾矩。这规矩奴婢还是懂的。” “倒是个巧言令色的。本宫不会随意相信与她,但是这几日,你也要委屈些了。明心,差人给父亲传话。详查蓟县的事儿。明月,如若是本宫冤枉了你,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也不会放过尚衣局那个秋海棠。但是倘若让本宫知道你有问题。那么,本宫的手段你该知晓!” 说罢,不允明月多言,即堵住嘴拖了出去。 一切妥当,明心问道:“主子为何怀疑明月?” 她心机自是不若自己主子多。 丽妃对明心,是全心信任的。毕竟是从下即伺候在身边的。 冷哼一声,丽妃开口:“你自是没有现,那秋海棠说蓟县的一瞬间,明月明显有些不对劲,如若不是这般,你以为本宫会闲来无事的多问?明月家举家搬迁,这些明月说过么?如果没有一丝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往日里明月不是最喜说曾经家中诸事么?” 明心连忙点头。 “安排人盯着尚衣局那边,如若是那秋海棠有问题,本宫一样不会放过。” …… 海棠自然知晓,这事儿丽妃必然还有后继,因此并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也亏得进宫之前的准备工作她做的足,当时顾阳即是交代她一定要熟知蓟县所有的一切,今日看来,倒是初次就派上了用场。 算起来,她这一步该是没有走错。 这点倒是没有出乎海棠的意料之外,不过几日功夫,丽妃便是查出了所以然。 听闻身边明心过来的耳语,丽妃恨恨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咬牙怒道:“好一个皇后,真是母仪天下,真是母仪天下啊。不想让本宫怀孕,不想让本宫好过,本宫也不会轻易的饶了她。” 明心看主子如此,劝道:“怒大伤身,主子还需顾着自己的身子。既然老天爷都帮着咱们,那咱们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丽妃缓和一下,冷笑:“过不去的坎儿,对本宫来说,从来都不需要过什么坎儿。今日让本宫知道了此事,那本宫岂会让她们好过,明月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明心,你且过来。” 两人耳语一番,丽妃扬了扬眉,脸上淬着寒冰。 “皇后娘娘不是喜欢拿人家的家人要挟么。那么这人也一并送了她。” “奴婢这就去办。” “褚玉茹,你想怀孕,你想生下皇子,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丽妃气势张扬。 这后宫之中美人甚多,虽皇上年过七旬,但是皇后却正经是一个二十有二的妙龄女子。 除了皇后,旬阳宫的旬妃,丽阳宫的丽妃,兰西宫的兰妃,皆是正当宠的妙龄女子。 至于说先前便跟着皇上的诸位年长妃嫔,因着皇上的不喜,已经逐渐的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在宫里更是本分不多事儿。 自然她们分位也不算低,可是实权却是没有的。 想来也是,这西京皇宫历朝来经常有这样的情形,只要皇子年长有了实权,母妃必然不受重视。 再看如今受宠的,可不无一例外皆是年轻美好的丽人儿。 而这丽妃入宫三年,一年前上位,也并不算顶快! 然近来皇上倒是对她喜爱万分,常常宣她伴在身旁,这样的含义又是不同。毕竟,现在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到底能够立哪位皇子,这是众人皆想打探之事,伴在皇上的身边多,自然是得到消息的机会也多。 正是因为这种种,丽妃越的张扬跋扈起来。 可再一想,皇后能够将明月毫无悬念的收为己用,仍可见丽妃并非那心机深沉之人。 又是几日的功夫,海棠生活的毫无波澜,几人又去了几次丽阳宫为丽妃娘娘修改款式,俱是没有看见明月。不仅如此,丽妃也换了另外一个大宫女在身边伺候,几人心里都有几分的心惊。 果不其然,大约两三日,于嬷嬷消息灵通些,听说皇后园子里的池子里现一具女尸,经过辨认,正是明月。 略微点拨了下海棠,果然见她惊得张大了嘴,似乎极怕。 这位皇后娘娘虽然与皇上年纪相差甚大,但是许多时候极为会讨好笼络于皇上,因此颇为得宠。也只有她的园子才可以修建一个小小的池塘,说起来这才是大的恩典。 可这落成没有多久的池塘竟是溺死了人,说出来总归是让人有几分的不喜的。 丽妃娘娘哭的歇斯底里,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明月死的不明不白,又说明月落水前一日不见。 可海棠几人纵并未待在丽阳宫,可是又哪里不清楚,自那日海棠说蓟县之事后,这明月便再未出现。 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海棠不敢妄下断言,只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做事儿,生怕有一丝的不妥当。 当然,虽然这事儿犹如投入湖底的石子儿,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涟漪,不过也是转瞬便过罢了。 皇上没有惩罚于谁,皇后与丽妃也都沉默不言起来。 海棠并不深究其中诸事,越的安分守己起来。

是是非非 寂静素雅的室内,一男子附身在书案前不晓得撰写什么,那眉宇之间一派柔和,丰神隽秀的样貌更是让女子钦慕。 “属下参见主子。”帘子外面传来求见之声。 男子将笔放下,不见被打扰的不悦,反而是勾起一抹笑容。 “进来吧。” 门外男子更为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三岁,只能称得上是少年,与普通的小厮无甚区别。 “奴才见过主子。” “起来吧。莫要太过拘谨,倒是不像你了。” 少年谢过之后起身。 “七王爷总是不肯休息。” 看桌上的许多文案,少年叹息道,不过话中却有关心。 没错,这儒雅男子正是之前海棠见过的当朝七王爷,薛子染。 薛子染挑眉笑:“小白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 原来那少年叫做小白。 小白即便被说聒噪,依旧是开怀的样子:“聒噪也有聒噪的好,师父叮嘱我看顾王爷,王爷怎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薛子染失笑,摇了摇头。 “小白过来,可是宫里有什么大事?” 皇上的几个皇子俱已成年封王,即便是最小的薛子染也是二十有一,而后宫女眷颇多,因此未有召见,皇子不可入宫。 这也是未免出现什么乱了纲常的事情,如今皇上虽然处事极有分寸,但在男女之事上颇为放纵,宫中女眷甚多,每三年的选秀也是每每能招进许多妙龄美人。 皇子皆是成年英俊男子,皇上也未必不担心的,因此许多时候,薛子染并没有进宫的机会。 当然,相比于自己的几个哥哥,他还是能多一些的,毕竟,他是父皇最小的儿子。而且他的母妃还在,虽不算盛宠,可也是在父皇那里有几分的体面。 另一原因,怕是就是他这瘸了的腿。 当年之事颇为复杂,父皇对他总是有几分的愧疚和怜惜。 不过不管他进宫多么频,都是不如这个天天在宫里的“小太监”。 果然,说到正事儿小白倒是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 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收到消息,皇后在丽妃宫里安排人被丽妃察觉,丽妃故意将人送给了皇后,结果这人莫名的溺水了。疑问有两个,一个是丽妃怎么现这个内奸的,毕竟,这内奸还并未做什么事儿能致使丽妃怀疑身边的人。另外一个疑问就是皇上,他与皇后丽妃密谈之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薛子染听完,问:“没有头绪?” 小白摇头:“说起来,也算有。丽妃落明月的前几日,尚衣局曾经过去为她量体,之后就没有人看到明月出现,想来那时已经被控制了。可是如果说尚衣局的人有问题,我也探查过,并没有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凡事皆不可掉以轻心。没有可疑的迹象不代表不可疑。” “奴才知晓,之后我会继续安排人监视她们。这些日子皇上身体微恙,宫里似乎更加的浮躁许多。” 薛子染难得的冷了下脸色:“是啊,父皇病了,他们反而要高兴,要更加筹谋算计,当真是可笑。”、 站起身来,薛子染跛着脚走到窗边,窗外景色正好,然他心情却并非如此。 皇位、夺嫡、阴谋、算计。 并未回身,薛子染问道:“既然我们能想到尚衣局,别人也能,仔细的盯着。那日去见丽妃的,唤做什么?” “是于嬷嬷与两个新进宫的小宫女,一个名叫海棠,一个名叫瑶瑶。我调查她们几人的时候,现也有旁人调查,想来是别人也有怀疑。” 又想了下,言道:“奴才总是觉得,这调查明月的具体情况以及皇后丽妃的嫌隙才是主要,尚衣局那边终归不是大头,而且小宫女身家清白,于嬷嬷为人在宫中多年老练,该是问题不大。说不定,她们就是丽妃的一个障眼法。” 薛子染笑:“你调查之后觉得是障眼法,旁人调查之后也会这么觉得,可是我倒偏是不以为然。如若真的是她们状似无意的说了什么呢?明月在丽妃身边这么久,皇后收买她。她们这些勾当其实哪是那么容易就被一下子现的?丽妃为人有勇无谋。对付她,不需要太多心机,我倒是觉得,这宫女有些意思。” “为何是宫女?”小白不解。 薛子染笑:“于嬷嬷在宫里多年,如果真的是于嬷嬷,那么她隐藏也深,就算是我也同样不会舍得将一个隐藏的这么深的人暴漏出去。相反宫女刚刚进宫,即便是突然说了什么,也未可知。” 这厢两人分析图谋,而另一厢海棠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面。 其实就在丽妃作了明月的时候,她已经会被许多人所怀疑了。 她当时太过急切的要完成顾阳交代的任务,却忘了许是丽妃那里可以说得过去,但是丽妃对明月的这个做法,旁人会怎么想,如今丽妃也算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关注她的人自然是多,如若有一丁点的人揣度到她身上,那么便是暴漏的风险。 不明白顾阳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海棠倒是也不动声色,照常生活,并不表现的特别。 蓟县那里顾阳自会安排好,现在要看的,是她自己不漏破绽。 海棠这几日忙忙碌碌,于嬷嬷虽然选了遥遥和她做助手。但是并不让她们看到具体的东西,海棠明白,这也是防着她们的。 受于嬷嬷指点去取丝线,回来见到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站在那里,似是等她。 果然。 宫女见她,低低靠了过来:“海棠姑娘,主子要见你,随我去。” 说罢伸手拉住海棠,似乎极为迫切。 海棠定住不动,问道:“不知是哪宫主子召见。” 小宫女斥道:“什么哪宫主子,还不是咱们主子,主子那边颇为紧急,不能按照往日的法子给你传讯,只能遣我过来。只要你随我去,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海棠听她这么说,冷笑,这试探当真是可笑至极了,莫不是以为她蠢笨如此? “姐姐倒是有趣,你说的这些,我竟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我听不懂没有关系,想来安姑姑自会好生查探。”海棠反手攥住这宫女的手腕,就要拉扯她往安姑姑的管事房那边去。 小宫女挣扎:“你糊涂了么!” 海棠拽着她就走,这下子倒是正好反了过来。 “别以为我刚进宫就好欺负,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快与我去见姑姑。” 两人僵持不下,眼看旁人就要过来,小宫女一个缓劲儿,将海棠摔倒,迅离开。 看着她仓促的背影。 海棠若有所思。

都有猫腻 来人正是翠翠,见海棠坐在地下,眼神闪了下,疑惑不解道:“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坐在这里?” 海棠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她:“刚才有个人鬼鬼祟祟。我想拉她去见安姑姑,结果她竟是会功夫的,我这不就跌倒了。” 翠翠听闻连忙过去扶起她:“怎的会有这样的事儿?咱们初进宫,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啊?咦,对啊,是不是丽妃娘娘呢?” 说罢小心翼翼的打量海棠,海棠自然是晓得她的视线,佯装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丽妃娘娘啊?我又没有得罪丽妃娘娘,再说如若是丽妃娘娘,直接遣我过去便是,何须如此。不行,即便是不告诉安姑姑,我也要告诉嬷嬷,谁想这宫里也有坏人。不仅是我,以后大家都可有个防范。” 翠翠抿嘴笑笑:“许是旁人弄错了吧,不过我想着,先前你去过丽妃娘娘宫里,之后丽妃娘娘的大宫女明月又出了事儿,难保别人揣度到你身上。” 海棠脸蛋儿红红,似是极为气恼:“明月的事儿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不过是去做个助手而已,这宫里果然是龙潭虎穴。” 翠翠笑:“可莫要在尚衣局说这些,不管是哪位主子,都是不喜听这样的话的。” 海棠与翠翠并肩而行。 “翠翠姐怎么在这边?” 宁翠翠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边,本来是出来取些东西的,恰是听到有些异样。以后也不知道是否还有这样的事儿,你可要多加小心着,在宫里,咱们都是最下层的劳碌命,可是和那些尊贵的主子不同。你有事也别都自己放在心里,犹自难过,与姐姐说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姐姐还能帮上你。咱们都是同一批进宫,又在同一屋子里住着,跟的不是一个师傅,可没什么利益牵扯,姐姐是凡事都为你好的。” 宁翠翠拉着海棠的手,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儿。 人家这样,海棠自然是不会抚了她的好意,眼眶微红的看着宁翠翠,似是极为感动。 “谢谢翠翠姐,这宫里,知心人少,能遇到姐姐是海棠的福气。” 两人好姐妹似得亲亲热热离开,海棠心里却在不断的琢磨,今日这场所谓的试探,终极目的是什么,如若是带走她,那么这战斗力也太低,水平也太低下,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人,都不该派这样一个人过来。 不过在看到后到的“好姐妹”宁翠翠之后,海棠竟是有几分了然,怕是,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在她有些吃惊心慌意乱的时候出现,安抚一番,恳谈交心,果然是好计谋。 就是不知道,宁翠翠究竟是哪路人马,而与她早就相识的卫月铃呢,是否也是与她同处一个帮派。 “海棠姑娘,安姑姑要见你,随我走一趟吧。”刚刚回到于嬷嬷处,就见安姑姑身边的掌事姑姑过来宣她。 海棠忙将手里的针线放下,见于嬷嬷点头,匆忙跟了过去。 瑶瑶看着海棠的背影,咬唇,心里不喜,她明明才是她们几人中手艺最好的,不过现在看着,竟是这秋海棠更得主子的欢心,想到她在丽妃面前抢了自己的风头,她更是不乐意。 至于说于嬷嬷说的那些,她倒是浑不在意的,她才不觉得有什么,什么里面许是有秘辛,真有秘辛,这秋海棠说了那么多还能活的好好的? 见瑶瑶不忿的表情,于嬷嬷微微扬眉,却并不多言。心里自有自己的算计。 安姑姑在宫里沉浸多年,宫里许多的道道儿自是清楚,能够越过众多年长之人成为这尚宫局的掌事人,她自不是简单之辈。 这些时日不少人在观察这个秋海棠,其中自然也是包括她的。 但是细细看了下来,竟也是没有现什么破绽,不过又一想,其实没有破绽未必不是最大的破绽,不过既然她秋海棠在尚衣局,那么安姑姑便决定主动出击。 “奴婢见过安姑姑。”海棠福在那里,并不抬头。 安姑姑没有叫起,反而是不断的打量着她。 过了许久,安姑姑冷脸言道:“我并不愿意看尚衣局的人在宫里生事。想来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我的意思。说说吧。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那日去丽阳宫,到底生了什么。” 虽然之前于嬷嬷叮嘱过不可胡说,但是这二人说话孰轻孰重她还是有分寸的。 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次,又细细的说了刚才的宫女事件,安姑姑面无表情的听完问道:“这么说来,具体情况你并未可知?” 海棠连忙点头:“姑姑明鉴,奴婢这些日子也是细想了那日的一切,也有几分后怕,说句实话,奴婢这些时日,总是感觉有人在偷看我跟着我,心里自也是万分忐忑的,更是不敢有一丝的差错,今日那小宫女还说什么主子的,姑姑,如若奴婢真的是受人指使进宫,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会如此招惹是非上身?奴婢不过是刚进宫而已啊。” 看她倒并非蠢笨的,她这话里的意思她也是早就想过,正是因此,安姑姑脸色缓了几分,不过虽是如此,可也并不让她看出。 “人心隔肚皮,许是你故意如此呢?我这尚衣局的庙小,容不得你,稍后我会安排你离开。” 听到安姑姑这般说,海棠惊讶的抬头:“姑姑,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吧。奴婢定当好好表现。奴婢只是进宫做宫女,并未想惹出这么多的是非,求姑姑给奴婢一个机会。” 说罢不断的磕头,样子甚为可怜。 “要是说起来,这是是非非倒是也与你无关,可是虽如此,这宫里依旧是不少人知道,正是你说了明月蓟县的事儿才引起了后面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我将你保下,主子该是如何想?” 安姑姑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说道。 “求安姑姑给奴婢一个机会!”海棠也不多言其他,只不断的磕头说着这么一句,言语里许多的惶恐和担忧。 看她怕的不成样子,安姑姑终于将茶杯放下。 “留着你,风险极大。不过我倒是看着你颇为伶俐,似乎是个好苗子。如若是毁了,有几分的可惜。” 安姑姑这么说,海棠知道这是要保她的。 连忙又是说了一些软话,表着忠心。 虽然不晓得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海棠还是极为愿意继续留在尚衣局的。 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如若真的被迫离开尚衣局,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倒是不如好好讨好安姑姑,留下来。 说是讨好,海棠自己又有几分心思,这安姑姑并非是真的需要她的讨好,看样子,倒是真的要将她保下的样子。 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原因,海棠只能见招拆招。 “若是将你留下,那于嬷嬷那里倒是不太适合你了。”又想了想,安姑姑有些挑剔的看她:“你来这边帮忙吧。” 海棠错愕,连忙使劲儿的磕头感谢。 待出门,额头已经有了一分的淤青,不过她倒是不在意的。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仰头,自己穿越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不过她的人生从来都是这样,永不放弃。 不过经历多少,她都会以精力满满的状态面对一切。 谁都没有想到,安姑姑竟然让海棠跟着她。 如此一来,旁人看她的眼神更加的不善。 她们这些宫女可不知道那些道道儿,只觉得这秋海棠委实好运。 而新人之中,瑶瑶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只觉得海棠最会在主子面前表现。 虽然旁人都用异样眼神看她,海棠倒是还和从前一样。 不管是与旁人还是一个寝室的人,她并无任何的变化。 深夜。 一抹身影鬼祟轻轻坐起,此人正是翠翠,轻轻走到海棠身边,迷迷糊糊间,海棠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一个激灵,不过她仍是不动声色,没有人会在这里杀她。 装作睡得正酣,海棠并不惊扰旁人。 翠翠离开海棠的床边,又来到另外两人的身边,故技重施,没过多久,似乎是感觉众人都是熟睡,终于轻轻掩上门,悄然离去。 不多一会儿,不待海棠动作,卫月铃便起身跟了上去。 如此一来,海棠倒是不动作了,安心的准备睡下。 不是说不怀疑她们,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对,总要沉得住气才好。 然这事儿竟不算完,待两人出门,一向大大咧咧的粉桃也坐了起来。 先是望向了海棠,见她似是睡得正熟,又望向门口。 冷笑一声,覆而躺下。

顾阳子染 相府。 顾阳的心腹苏文正在为顾阳磨墨,若说这等活计,必然是美女才可做,可是如若是谈那机密之事,便是另当别论了。 “主子,还有不足一月便要选秀,咱们的人俱是已经安排好了。稍后定能获得皇上的欢心。不过如今形势严峻,皇上心思又颇多,属下也有一丝的担忧。” “苏文,你该知道,本相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即便是一种美人不讨喜,总是还有另外一种的。而且他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是有这个把握的。 苏文听主子这语气有些不好,连忙回道:“属下自然是明白,但是如今情势严峻,属下查到,大皇子在岭安那边私下招兵买马,训练美女,想来也是为此事做准备。” 顾阳冷笑:“现在才想向宫里安排人,也太晚了些。不管怎么样,都给我盯紧了,既然大皇子要先死,那么本相倒是可以成全他。” 苏文谨慎:“话虽如此,可相爷也该明白,如今还未到那白热化阶段,咱们没有那个必要过早的露头,既然如今几个皇子都在拉拢咱们,那咱们更该好好利用起来。” 勾了下嘴角:“那你说说自己的想法。” 苏文对主子这般表情见怪不怪:“几位王爷中,五王爷与七王爷是连成一气的,我们暂不可与他同站一队。大王爷筹谋最久,实力也强,这岭安难保不是个障眼法,如此看来,适合咱们靠拢的,只有二王爷和三王爷。而二王爷母家势力颇强,这么看来,三王爷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咱们明摆着加入了三王爷的队伍,那么四个王爷的势力变会平分秋色。如今京城守卫皆在您的控制之下,几个王爷对您也是礼遇有加,如若咱们帮着三王爷,他才是真的如虎添翼。” 顾阳只一思索,嘴角浮出一个狞笑:“帮谁,可不是咱们说的算的。” 在大大的白纸上誊写了一个“皇”字,顾阳张狂的笑。 “宣人为本相更衣,我要进宫面圣。” 苏文随即了然顾阳的打算,微笑赞同:“如此这般,甚好!” 没人愿意旁人觊觎自己的位置,皇上尤为如此。 如若真的哪一个王爷的势力做大,那么皇上该担忧了,倒是不如将几人势力拉平,这样才是稳坐钓鱼台。 “启禀相爷。” “何事?老太爷宣您过去。” “说我有事要进宫,回来再说。” 不加理会,顾阳径自离开。 皇宫内院。 香气缭绕的室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闻丞相顾阳求见,老皇帝面色缓和几分。 顾阳是四相之一,也是最年轻最得皇帝器重之人。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顾阳这个时辰求见,想来也不是什么朝堂之上的大事儿吧?”老皇帝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椅子,顾阳欣然坐下。 “回皇上,正是。皇上英明,知道微臣的心思。” 皇帝笑:“如若知道,那朕接下来倒是更该猜一猜你进宫所为何事了。” “臣惶恐,不敢让皇上做此无谓之事。” 老皇帝年逾七旬,虽因着今日身体不太爽利有几分憔悴,但是看那眼神,竟是精神抖擞的。 “朕猜猜倒是也无妨的。可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又去骚扰你了?”说罢眼神锐利的盯着顾阳。 顾阳也不矫情,爽朗一笑:“皇上果然是天人。不过倒是也算不上骚扰。美酒佳人,这样的骚扰对臣来说,多多益善。” 跟在皇上身边的连喜看顾阳刚才那一笑,心下一惊,忙是低头,不敢多言。 许是别人现不了,但是他自是清楚的,太像了。 皇帝听他这话,倒是也有了几分笑面:“你倒是个懂得享乐的。” 不过话虽如此说,可倒是并无一丝的责备。倒是像是斥责一个比较疼爱的小辈儿。 “人生在世,就要活得恣意畅快。” 老皇帝点头:“如若他们都有你这份心性儿,今日哪会如此。” 说罢,状似无意的抿了口茶:“他们果然还是需要多多历练的。没有历练,如何能够成熟。别看 他们年纪大了,可总还是像个孩子,凡事喜欢挣个好歹。这不,老三上次没得着西域进贡过来的汗血宝马,念了许久呢。” 顾阳也跟着笑。 “微臣家里倒是有一匹,虽不若进贡那般并非凡品,可是倒是也是花大价钱求的,微臣愿将此马送予三皇子。也不知三皇子可否嫌弃微臣这不上档次。” “你有这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嫌弃。来,难得进宫,陪朕对弈一盘。” 两人将棋局摆上,倒是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这厢如此,那厢七王爷薛子染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宫女,实实在在惊讶的问道:“你说她就是秋海棠?” “正是。”小白跟在薛子染身边。 他在玉贵妃宫里当差,来宫门接看望母妃的七王爷。 “秋海棠,小鱼。倒是有点意思。这么明睁眼漏的来骗本王。” 听这话茬儿王爷是被秋海棠骗过,小白打趣儿:“王爷可是打了一辈子的雁,被雁啄了眼?” 回头瞪视小白一眼:“果然是扮小太监久了么。竟是也学的这般的娘们。” 小白不以为意:“我这般俊秀,如若好生打扮,说不定更胜那美娇娥呢!再说了,你不晓得,在宫里像我这种类型最是吃得开。” 看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薛子染笑,不过仍是开口:“你去,把她喊住,就说本王要见她。” 小白笑嘻嘻的开口:“她如今正是在风口浪尖上,连安姑姑都将她调到了自己的身边,王爷这般,可真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烤。” 薛子染不以为意:“你又怎么知道,我这般不是彻底的帮了她?本王倒是极想知道,为何秋海棠要在我面前自称小鱼。” 小白见薛子染心意已决,遂连忙本着海棠而来:“海棠姑娘,海棠姑娘。” 海棠正端着东西疾步而行,就听有人喊她,再一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微微一福:“请问公公有什么事儿么?” 小白第一次这么细看秋海棠,竟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可是又说不准她是谁,将心里的疑惑收下,笑道:“奴才玉贵妃宫里的,七王爷有请。” 海棠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定然是那日她胡诌自己是小鱼的事儿东窗事了,旁的时日她许是不会那般的冲动,不过乍一看见薛子染,她不仅想到前尘往事,有些乱了分寸,也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跟着小白来到七王爷的身边,海棠连忙跪下请安:“奴婢尚衣局海棠见过七王爷,七王爷万福金安。” 薛子染见她这般,似笑非笑的言道:“哦,海棠啊?怎么不是小鱼了么?” 海棠脆生生的答道:“小鱼是奴婢在乡间的小名儿。” 看她脸上竟无一丝的担忧,七王爷倒是乐了。 如若是旁人,早就要究她个欺瞒之罪了,遇到他这好性儿的,她倒是狡辩起来。 “乡间是乡间,既然是进了宫,就该用宫里的名字,你倒是并没有学好规矩。” 也不说这是假名儿,单说她报乡间小名儿这事儿不合规矩。 海棠脸上做出几分惶恐,语气陡然颤抖了些:“七王爷恕罪,七王爷恕罪!” 薛子染看海棠的模样儿,笑。 “起来吧,本王也并非要究你的不妥。” 见她俏生生的站起来,薛子染继续言道:“不知海棠姑娘为何第一次见本王,就要将乡间小名儿告知。怕是这是亲近之人才有的反应吧?” 如果一般人听到这话,都会觉得话里有几分绮意。偏薛子染这么一说,并不让人由此感觉,不仅如此,反而是真诚的紧。 海棠见他坐在轮椅上,眉宇间却极为谦和,不明白他是如何养成今日这个性子,亦或者,这一切都是假象。 “奴婢,奴婢也不知,不知怎地,见到,见到王爷就觉得欢喜,习惯的就将自己的小名儿说了出来。”说罢有些期待又含羞的瞟他一眼,似是企图勾引。 薛子染看她这般做派,眼里倒是没有一丝的厌恶。 “这宫里对你笑的,未见得都是好人,你刚进宫吧,还是年纪小,自己凡事多留心。” 惊讶于薛子染说这些,海棠认认真真的道:“奴婢知道了,多谢七王爷提醒。” “行了,走吧,母妃怕是要等急了。” 小白听薛子染一说,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海棠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又生起一抹疑惑,这个小白,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想来小白必然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不会看见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滞。 不管薛子染是怎么想,海棠知道,自己在他那里必然是挂了号的,以后更加要小心了。 警觉的感觉到有人看她,顺着视线望去,竟是顾阳。 他背手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去了多少,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

调丽阳宫 海棠回身望去,竟是顾阳。 这大白天在宫里看见顾阳,着实令海棠吃了一惊,再看他不晓得在哪里站了多久,表情又是晦涩难懂,海棠不知道他又生出怎样的联想,略一思索,并未上前打招呼,反而是规矩的离开。 并不管他作何想法,如若他聪明,就该知道,两人不说话才是最好! 顾阳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身边的人催促才动。 海棠也不隐瞒今日之事,回去之后便与安姑姑禀了。 安姑姑看她神色,面无表情:“你说先前你去送东西,见到了七王爷?” “正是的。七王爷似乎是听说了奴婢的名字,将奴婢打量一番。” 安姑姑只一细想,点头:“好了,你且去忙吧,这事儿也无需太过在意。只要你规规矩矩的,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问题。” “奴婢晓得了。” 虽然海棠不喜惹事儿,但是也不代表这事情就不会自动找上门来。 如若说现今这尚衣局最不喜欢海棠的,当属瑶瑶。两人同期进宫,同一个师傅,不过是因为丽阳宫的一个小插曲,便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而瑶瑶又想到去丽阳宫的前一日,海棠提醒她连自己房里的人都要小心,今日想着,她竟也是觉得不妥当的。如若不是那夜她未睡好,心神不宁,气色憔悴,说不定今日受到器重的便是自己了。 如此一想,更是怨上了海棠。 “呦,海棠,这几日你调到姑姑身边,嬷嬷可是念了你好几次呢,也不见你回去看看她。”看到海棠,瑶瑶嘲讽。 其实都在这尚衣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断是不用如此,瑶瑶是新人,又因着之前的事儿有些刺激,因此说话有些不着调。 “宫里自有规矩,海棠万不敢坏了规矩。想来嬷嬷也能谅解。”说罢一笑,不理会瑶瑶的挑衅离开。 同行的粉桃见状与海棠撇嘴:“你也真是好性儿,我看啊,她就是嫉妒。” 粉桃这声音不大不小,瑶瑶也能听见。 海棠知晓她这是故意惹事儿,不待瑶瑶说话,看粉桃:“你呀,也别给我惹麻烦了,大大咧咧的,总归是不好。” 这话生生倒是给粉桃也得罪了两分,如若是之前,海棠必然是不会这么说的,但是现今却是不同。看粉桃的样子,根本不是什么单纯无害的鲁莽少女,自己越是这样,反倒也是安全。 瑶瑶在身后冷哼一声,而粉桃也跺了跺脚:“你不识好人心。”说完跑开。 海棠也不追,只是表现有几分累的样子回了寝室,颇为萧瑟。 其实说起来,她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名细作最该有的几个特点了。 这么高调,树敌又多,确实不太好。 可是也正是顾阳生生的把她树立成了这个样子。顾阳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将晚膳放在桌上,海棠躺在床上,有几分泄气的样子,不过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在细想这些日子的事端。 “怎么了?连晚膳都不吃了。” 翠翠进门。见她如此,坐到了她的床边。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在宫里好累。”她表情落寞,倒是做得十足。 宁翠翠笑:“你这丫头,咱们寝室不是一直都很和睦吗?外面有些什么,也不需你每日相见,不要想太多,人是铁饭是钢,不管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不能不吃饭的。” “没啥胃口。人人都道我在安姑姑身边如何好,瑶瑶也觉得我是故意抢着在主子面前露脸,可是谁知道我有多难。先前去了一趟丽阳宫,明月莫名其妙的就出了事儿。现在人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我,说我是有问题的,我能有什么问题啊。如果真的有问题,我还能好好的待在这里?那些主子怕是早就把我生吞活剥了。” 翠翠听她这么说,笑了:“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没事儿的,时间久了,大家就不当成一回事儿了。你也别为难自己了。” 卫月铃进门,看见翠翠正在安慰海棠,冷笑一下。 “够能装的。还安慰别人,想来你自己才是最有问题的吧?” 宁翠翠回头看卫月铃,没有像往日那副大姐姐的样子。 “我有什么问题,你把话说清楚,这么不阴不阳的,有意思么!” 见两人瞬间剑拔弩张起来,海棠劝解道:“刚才还说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你们怎么就吵起来了,大家都住在一起,别这样。” 两人俱是冷笑。 卫月铃这样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宁翠翠这样就有些特别了。 海棠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不再说话。 而刚刚进门的粉桃看这里这样,也愣住。 “这,这是怎么了?”宁翠翠不是向来都很好说话也温柔的么? 海棠看她:“粉桃,刚才是我不好。我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儿多,心情不好。翠翠姐,月铃,你们也别生气。翠翠姐,刚才不是还说呢吗?都是住在一起的。” 粉桃见状也连忙打着圆场。 这两人总算是缓下了脸色。 “海棠姑娘在么?”尖尖细细的小太监出声,海棠连忙过去。粉桃进门的时候并未将门带上。 “这位公公可是有事?” “奴才是丽阳宫的小安子,奉丽妃娘娘的命来宣海棠姑娘过去一见。” 海棠并不吃惊,微微一福,回道。 “有劳公公了。” 海棠连忙跟着小太监离开。 来人不只这个小安子,还有一个,两人一起。 海棠跟在两人的身后。袅袅而行。 这次果真不是试探,而是真的丽阳宫派来的人。 海棠跟着几人进门,连忙跪下请安。 “奴婢海棠见过丽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娘娘端详着自己刚刚画好的指甲,看见秋海棠,不以为意的笑:“秋海棠?” “奴婢正是。” “这段日子过得可好?” 她如何不知晓,这段日子秋海棠的日子委实有些艰难,倒也不是有人刁难于她,不过那种精神上的压力想来也是很大的,周围人的排挤,自身的担惊受怕,想到这里,丽妃笑。 “奴婢很好,多谢娘娘关心。”海棠跪在那里。丽妃并没有叫起。 “呦!倒是个不多嘴的。”这话有几分的嘲讽意味,海棠只老实的跪着。 “先前呢,你无意间的话也算是间接帮了本宫一些,本宫的性子,从来都是不亏人的。你可愿意来我丽阳宫当差?” 海棠一听,连忙磕头:“多谢娘娘抬爱,多谢娘娘!奴婢愿意。” “恩,行了。回去吧,稍后本宫差人去与安姑姑说一声,你明天就搬过来。” “是。”海棠一脸欣喜。 待海棠离开,明心言道:“主子,咱们把秋海棠要了过来,稍后安排在哪里。” 丽妃不耐烦:“让她去小厨房做帮手吧。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再说了,之前不是查过了么,她没有问题。本宫就是要让众人知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帮了本宫,那么必然会得到自己该得的。” “那娘娘之前为什么不……”明心不解。 丽妃挑眉:“如果让她那么顺利的就过来,旁人还会印象深刻么!” 明心也笑:“娘娘英明。” 往回走的路上海棠仔细的想着近些日子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能够到丽妃身边,想来顾变态应该会高兴吧。 这样她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在尚衣局,终归是不是长远之计。 至于说宁翠翠和卫月铃,海棠在刚才的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也许,她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所谓的不和,所谓的矛盾,不过都是给她们外人看的而已。 在同一环境里,背景相同的两个人将彼此放在对立面才是最有利的,这也是她刚才突然就想到的。 宁翠翠对许多人都很好,可是对卫月铃却并非如此,还有那日卫月铃跟出去,难保不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于她们的圈套。 或者说是试探她的圈套。 丽妃办事也不拖沓,这边海棠刚回了尚衣局,那边她安排的人就已经去见了安姑姑。 安姑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听到秋海棠求见,她点头:“让她进来吧。” 虽然海棠在尚衣局时间不长,但是按道理她都该过来谢过安姑姑。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只希望你知道,不管你去了哪个宫,伺候哪个主子,总是要记得,自己是从尚衣局出去的。如此便好。” 海棠磕头:“奴婢知道。奴婢也很感谢姑姑的帮助。” 安姑姑摇头:“起来吧,也别这么说,我并没有帮你什么。去了丽阳宫,凡事仔细些。” “是。” 安姑姑看着秋海棠有些欣喜的样子,转身和身边的心腹说道:“也许,秋海棠真的是无辜的。” “姑姑何出此言?” “如果真是有人安排她进宫,你觉得,她做的这些,合格么?”

新人新事 许是太过高调的关系,海棠自己知道,虽然她调到了丽阳宫,但是旁人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倒是少了许多。 对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她调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她在为谁做事,可是也正是因为她这段日子一系列的反应,大家反倒是对她降低了几分的戒心。 其实她统共也没有多少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就来到了这传说中的丽阳宫,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这里的豪华程度远不是尚衣局可比的。 提着小包袱站在一边,静静等待主子落,不过这次丽妃倒是没有见她,那是自然,丽妃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这丽阳宫里除了丽妃娘娘,便是眼前这位大宫女明心了,宫里大宫女的人数有四人,可是要说真真丽妃身边的体面人儿,也只这明心一人了。 明心看着这个长得有些干扁的秋海棠,暗自撇了下嘴。 “主子说了,你去小厨房做帮佣吧。具体的事儿,厨房的阿曼姑姑会好好教你的。在咱们宫里可不比尚衣局那样的地方,凡事都要有个章法。别把那些不好的习气带过来。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这里与尚衣局一样,也是四人一间房,不过这个房间倒是没有住满,只有两个人,加上海棠也才三人。 “咱们丽阳宫的房间是按照活计来的,你们几个都是小厨房的帮厨,所以住在一起,这是青苗,另外这个是芳玉,她们都比你大,也比你进宫早,你且多和她们学习。” 初来乍到,海棠连忙微福:“见过两个姐姐,奴婢姓秋,名唤海棠,以后还要两个姐姐多多指点。” 两人都是微微点头:“妹妹快起,咱们都是做同一活计,哪有那么礼数。” 明心看几人说话,停顿一下。 “好了,你将东西放下,与我去见阿曼姑姑。这小厨房,是阿曼姑姑主持,她的手艺也最得主子的喜欢。” “是。” 阿曼姑姑虽然称作姑姑,但是倒也不是十分年长,照海棠看,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女子。 连忙又是微福。 阿曼姑姑看她,也并不十分的刁难:“你既然进了这小厨房,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小厨房是咱们丽阳宫的重地,主子既然能将你安排过来,便是看中你,信任你。” 这后宫女子不少人都是在吃食上做手脚,这点海棠是明白的。 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定然不会让主子和姑姑失望。” “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阿曼姑姑继续说道。 海棠连忙将自己的手伸出去。 阿曼姑姑看着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阿曼自是最不喜欢旁人留长指甲,这在厨房工作,留着长指甲不是说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有些不方便了。 但是奈何本国传统皆是如此,女子都喜留长指甲,各宫主子更是每日一换图案。委实成了一种风尚。如若做奴才的也如此,倒是有几分不识趣了。 海棠了然她的意思,也庆幸自己没有那习惯,不然第一印象就不好,她在这边怕是一样要混的步履艰难了。 介绍完一切,明心又简单叮嘱两句,随即转身离开。 丽阳宫也不算大,而且这阿曼的房间和秋海棠自己的房间不过是只隔了几道门,决计是不可能走丢的。 阿曼见海棠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继续问道:“可是会一些厨艺?” 海棠脆生生的如实答道:“回姑姑,奴婢只在家中做过饭,算是会的,但并不十分精细。” 阿曼见她这么回答,就明了些。 那些乡间的做法,拿到宫里,与不会做又有什么区别,不过看她倒是回答的认真不做作,阿曼对她的好感度又多了些。 “丽妃娘娘已经习惯了我的手艺,小厨房也不消你们单独做些什么,只是做帮厨而已。不过即便是这样,凡事也讲究个精细,你是新来的,许多活计都不懂,没事多看多学,与青苗芳玉好好学着。莫要惹是生非。” “奴婢知道了。” “好了,你回去吧。今晚早些歇着,明日和她们一起直接去厨房,咱们要拾掇娘娘的早饭,比不得其他的奴婢。” “是。” 海棠出了门,看着各寝室已经掌了灯,匆忙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先前在尚衣局与寝室里的几人告别,看他们各自脸上都有几分的不自在,海棠了然她们的心思。不过也不太热忱,只说些体面的告别话,随即离开。 这宫里,又有几人有真心可言呢! 等到她回屋的时候,青苗与芳玉正在闲谈,见她进门,倒是并没有老宫女对新宫女的排挤。 “海棠回来啦?” “恩。刚才明心姐姐带我过去给阿曼姑姑请安了。” 两人自是知道的。 “咱们一般都是寅时起床,冬日的时候能够稍晚些。你早些洗漱休息吧。刚才尚衣局那边过来,怕是你有些不习惯。” 尚衣局确实是不用起的这么早,工种不同的。 海棠连忙点头,多谢二人的指点。 倒不是说这两人就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海棠相信,她们在宫里那么久了,又能做到现在,定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翌日。 小厨房。 这各宫妃位以上都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有自己的地方,总是比从内务府往这边送强。 阿曼姑姑的小厨房除了她之外还有四人。 除了阿曼姑姑,还有一个宋姑姑。再就是她们三个小宫女。而三个宫女之中,又以海棠最为年轻。 原来,这阿曼姑姑是自小就在丽妃娘娘的母家做厨娘,也是做合丽妃娘娘心意的,因此大部分的膳食,都是要经过她的肯才能端给丽妃娘娘。 海棠见过另外一个姑姑,她年纪比阿曼姑姑年纪大些,见海棠请安,略点了下头。 昨日明心带海棠过去的时候,她正巧去了内务府。 这么看着,海棠倒是觉得,丽妃娘娘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位置还真是不错。 “今早咱们要做的是南瓜粥。如今已经立秋,天气渐渐转凉,正是保护温软肠胃的关键时刻,秋季饮食,切勿贪图油腻,特别是早晨。而粥能够和胃补脾,润养肺燥,是秋季早膳的最佳选择。” 阿曼姑姑边动作边说。 海棠几人也连忙动作起来,虽然是刚过来,但是做不了那精细的,烧个柴火什么的倒是可以的。 “现在南瓜正是最佳的时候。与旁的粥类相比,温和的南瓜粥更适合秋季身体对肠胃温补的必要。青苗,将昨日备好的食材准备好。” 虽然阿曼姑姑短短几句,但是海棠还是察觉到,这阿曼姑姑定然是通晓一些医术的,又一想,这是自然,作为丽妃娘娘的心腹之人,即便是一个厨娘,如果不会医术也难免让旁人钻了空子。 小厨房只照料丽妃娘娘一个人的饮食,因此倒是也不累,休息时间也挺多,不过几日的功夫,海棠就习惯了起来。 看着宫里愈的诡异的气氛,海棠知道,再有几日,就是众人瞩目许久的选秀了。 想到这几日几个王爷进宫也是颇多,不知怎地,海棠就想到了薛子染。 薛子染与林染长得一样,她都能穿越,也难保林染不能。 海棠之前有些怕薛子染,可是上次见了他,她又多了几分的安心,也许,她可以试探一下?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她就打消了这个年头。 如果是有怎么样?与他相认么? 海棠泛起一抹飘忽的笑容,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她不是单纯的怨林染的疏忽,她不能原谅林染的真正原因是他对正义的不能坚守。 她与林染家是世交,正是因为林染的影响,她也毅然的踏上了特种兵这条路。可是在抓捕毒贩的最关键时刻。林染为了他被抓住的女朋友放下了手中的枪。 也正是因为他的动作,海棠被打中击落在海中,即便是听到他那撕心裂肺的呼喊。海棠却已经不能原谅他了。 如果薛子染真的是同样穿越的林染,那么,她要面对他么? 收起自己的笑容,海棠的眼神坚定了许多。 她知道,不能。 有些错误犯了,就不能被原谅。 “海棠,你想什么呢?”青苗进门,看见海棠在呆,好笑的问道。 海棠仰头看她:“我在想选秀啊。过几日就要选秀了,宫里怕是又要进许多美人了。” 青苗一听,连忙将门关上。瞪她:“你这话在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被娘娘或者明心姐姐听到,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这宫里也不是什么都能议论的。” 海棠看她认真,知道这也是为她好,连忙点头:“我知道的,我都来了丽阳宫了,自然也是不希望新进的美人得宠啊,不过是好奇,那么一说罢了。” 青苗看她:“你呀,还是年轻,宫里的水,可是深着呢!”

撞见偷情 宫里选秀如火如荼的展开,各色美人也不少都被皇上收为囊中。 对于这点海棠心里感慨,果然是不管什么时候,男子都是喜欢妙龄少女。皇上已经都七十多了,身体又不好,选了她们,其实真的是对他们的一种蹉跎。 不过又一想被选中的开心,海棠知晓,自己不能拿现代的眼光看古代。 而且这里还不是传统的古代,架空的朝代让这里更是无法可依。 新近的秀女光鲜水灵,各宫娘娘如何能够好受,尤其是丽妃这样的,自受宠后便受不得一丝的委屈。 这虽然在外人面前笑成了花,可是看那食量海棠就知道,丽妃也是极为不高兴的。 她在厨房这边自然是不太重要,听闻丽妃身边几个伺候的最近都被训斥过。连明心也不能例外。 而这个时候宫里的各宫娘娘更是空前的团结一致。 虽然不能明着训斥做手脚,但是暗的这些人也没少折腾。听那传闻,不是今日这个秀女如何,就是明日那个秀女如何。 自然,皇上也是会偶尔敲打敲打,但是倒没十分的在意。 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海棠已经适应了丽阳宫的日子,也就在这时,她收到了顾阳的第二封密信。 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儿,海棠暗寻,她手中的底牌太少了。 没有底牌,谈何摆脱顾阳,谈何带她娘远走高飞。 稳了稳心神,海棠将簪拿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都小心谨慎的紧。 夜深人静,海棠按照原定的计划来到与顾阳约定的地点,这次顾阳已经早早的站在了那里等待。 “奴婢见过主子。” 顾阳只静静的看着海棠,许久,勾起一抹冷笑:“你别妄想能够攀上那个瘸子。” 见他又犯毛病,海棠心里无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过按照顾阳这人的性子,怕是他又要惹事儿。 连忙回道:“那日是个意外,奴婢可以解释。而且奴婢不会攀上任何人,主子该知道我的性子。即便是我不顾自己,我也要顾着我娘。” “说,那个死瘸子与你说什么了?”顾阳将手滑到海棠的腰,表情阴晴不定。 md,他养了这么大的自己还没尝一口呢,别人就想来捡现成的。 “他没说什么,他是七王爷,我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不过是路上遇见请安罢了。” “呃——”话还没说完,海棠就被顾阳抵在了墙上,眼看就要吻上她。海棠一个错身,两人撕扯起来。 顾阳武功极好,力气又大,加上海棠本身就有在顾阳身边隐藏实力的意思。两人的胜负倒是悬殊可见。 看着那张有些倔强的小脸儿,顾阳没有在动她,反而是笑了出来:“怎么?你现在胆子倒是大了,敢反抗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请安,请安需要站那么久?说,他说什么了。” “他真的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隐瞒。我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两人贴在一起靠在墙上,海棠的表情极为认真。 顾阳就这么看着她,许久,将她放开。 海棠舒了口气,不过许是她这微笑的动作刺激了顾阳,又或者他本就是如此打算,霍的一下,海棠又被压在了墙上,顾阳直勾勾的就亲了上去,海棠怒极,狠狠的捶打他,不肯张口。 顾阳也不管那些,使劲的掐了一下她的腰,海棠吃痛,不过她是个倔强的姑娘,即便是如此,她依旧是紧紧的闭着嘴。 “谁,谁在那里?”不远处传来一声颤抖的问声。 两人动作一顿,顾阳一把抱起海棠,跃身到墙头,又是一个跃身,两人栖身在墙外的树上。 来人是两个小太监,即便是有些怕,他们依旧是提着灯笼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现什么异常。 其中一个抱怨:“我就说你听错了。这么晚,这边怎么可能有人。” 先前开口的小太监嘟囔:“我也是听见了些动静,估计是秋天风大吹的树叶响吧。” 两人又是絮叨了一会儿,渐行渐远。 海棠与顾阳两人在树上,顾阳轻轻的啃咬海棠的耳垂儿。 呢喃:“等你将宫里的事儿给我处理完,回府我纳你为妾可好?” 海棠瞬间浑身紧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顾阳就是如此的视礼义廉耻于不顾? “相爷,您今夜定然是喝多了。” 顾阳出低沉的笑声:“本相说过,即便是妹妹那有如何,海棠不懂么?” 海棠一直都相信,她娘是绝对不会骗她的,既然她一定是顾尚书的女儿。那么顾阳这样就很可疑了,她其实最大的怀疑,就是顾阳并不是顾尚书的儿子。 虽然顾阳是顾尚书的长子,可是不管是气质还是风格,两个人都一点都不像。 即便是感情,也没有如同旁人那般的好,海棠住在顾家,自然是知道,顾尚书待其他几个孩子虽然严厉,但是却更多几丝温情,对顾阳却不是。 似乎是客气礼貌多过了父子亲情。 就海棠观察,顾尚书甚至是有一丝的害怕顾阳。 又想到密室内的龙头,海棠心里颤了颤。 事情,会如同她猜测的那般么? 说起来,顾阳对她的信任也是乎了旁人,所有进过密室的女人,除了她,已经都死光了。想到这里,海棠拧眉。 真是一团乱麻。 “现在说那些没用的还早,主子可是又什么要交代的?”海棠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问道。 她也不能总在这边耽搁。 “我要丽妃怀孕。” 噗! 海棠吃惊的看顾阳,仿佛看一个怪物。 他要丽妃怀孕?他怎么要? 见她一脸的怪异,顾阳知道她想歪了,却不似刚才的恼意,脸色缓了几分。 “我不需要她真的怀孕,我只要所有人都认为她怀孕了,包括她自己。”顾阳微笑。 可即便是他微笑,依旧是给海棠一种冰冷的感觉,仿佛,他是一条毒蛇。 “要这么做,先要瞒过她身边的人,还有葵水,葵水倒是能想办法暂时不来,可是太医呢,太医不可能不验看的。” 海棠觉得顾阳是疯了。 “这些都是你的问题,我只是下达命令,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效果。” 海棠为难的紧,可是却又不能不答应。 “如果我做到了,那之后怎么办?” “怎么办?”顾阳笑,海棠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坐看其他人的手脚。下面的事儿,不消你关心了。” 虽然不知道顾阳这么做的意思,但是给了一个极其盼望孩子的女人希望,又将这希望打掉,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儿。 “皇上已经年过七旬,如果丽妃怀孕,倒也是奇事一桩,皇上未必不会怀疑她偷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即便是后宫这些没有孩子的高位女子想的疯也不敢找人乱来。 只要孩子生下,滴血验亲便可知一切。 她们谁都不敢冒这个险。 “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不需要质疑我的决定。”眯眼看海棠,顾阳低声:“我越的觉得,自你进宫,似乎更加大胆了几分,也学会了反抗我,莫不是你认为自己进宫了,就脱离了我的掌控?” “奴婢不敢。” 伸手推开海棠,海棠直挺挺的向树下落去,这个时候她如若是动作,一定会没事儿,可是她却不敢,这是她在顾阳面前唯一的底牌,她现在还不能掀开。 咬准了他不能眼看她摔下,海棠紧紧的咬唇闭上了眼。 这个死变态。 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果然,顾阳拉住了她,两人平安的落在地上。海棠脸色苍白,不过却紧紧咬唇,没有一丝的泪。 “下次再让我不高兴,下场不会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回去吧。” “是。” 海棠略一装扮,连忙离开。 顾阳转身往另一方走去,迅的消失在了阴影里。 海棠顺着原路返回,她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这是皇宫,稍有差池,那么死的就不光是她了。 “咦?”待到快行至丽阳宫,海棠看到一个一身黑斗篷的女子匆匆而行,倒是与她有几分的类似。 虽然遮挡面部,但是不管是看神行还是走路的体态,这都是个女子无疑。 四下看了看,海棠见并无旁人,只一思索就跟了上去。 也亏得这宫里的环境海棠是知晓的,不然她这么左绕右绕,路痴那样的怕是就此就回不去了。 好不容易转到一个小花园的假山,女子终于停下,海棠不敢离得太近,怕被现,只远远的盯着。 “呃”先前那个黑斗篷女子刚一站定就被身后阴影里的人搂住,想来她也是知晓那里有人,回头揽过他的颈项,两人便是激烈的缠/绵热/吻起来。 海棠不想能够看到这样香/艳的镜头,一下子愣在那里。

子染中毒 虽然是夜里,但是透过盈盈的月光,海棠仍是大体的看出了那女子的容貌,即便是远,即便是月光之下,仍可见那女子的清灵之容,这女子当真是算得上如花美人了。 这女子是谁她并不知晓,但是看这男子,海棠却是知道的。此人正是大王爷。 海棠心里着实吃了一惊,按理说这些王爷除了新年,其他夜晚是不可以滞留宫中的,可偏是大王爷竟然就在。想想也是,顾阳这厮都能在宫里,大王爷在宫里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想到这里,海棠突然警觉,皇上的几个儿子都是功夫极好的。 即便是大王爷身边没有其他的暗卫,那么他本身也不是三脚猫。据说习武之人都格外敏锐。她从来都不敢小看任何人。想到这里,海棠屏住呼吸,连忙撤开。 海棠刚走,大王爷停下动作,警觉的四周看了下。 身边的女子依偎在他怀里,呢喃:“怎么了?” 声音极小。 大王爷抱着女子闪到更加阴暗的地方,如鹰的双目四下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放松下来。 “无事。刚才一瞬间我突然心神不宁,感觉周围仿佛有声音。看来是我多虑了。” 女子的粉拳就这般的捶在了大王爷的肩上:“什么人,我看啊,是你偷/人,所以才愈的胆怯吧。草木皆兵。” 大王爷嘿嘿一笑,将她再次按在自己的怀里,两人就这般撕扯着彼此的衣服。 “偷?我看真正偷/人的,是你这g 妇吧。来,我看看你可是想我了……” 一时间传出一阵男女的huan 好之声。 海棠迅的离开,她心里不断的暗自揣摩,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看那女子的容貌气质,决计是不可能是宫里的宫女的,如若真是这样的宫女,别说各宫主子能不能容得下,怕是早就有人奔着更好的前程将她故意引到皇上身边了。 就算是刚才看不清楚,但是海棠仍可感受到那女子的绝色容颜,这女子相比于丽妃娘娘,也是不遑多让的,这样的容颜,想来一定是宫里的妃嫔。 她不会是新入宫的这批秀女,就看刚才她对皇宫的熟悉程度和走过来的方向,海棠就可以判断的出。可不管是新秀女还是宫妃,大王爷都相当于给皇上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至于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顾阳,海棠有些迟疑,只一细想,决定暂且不说,事情还是静观其变。 打定主意,海棠加快了脚步,闪过值夜的人群,海棠迅的进了门。 虽是躺下,但是海棠倒是睡不着了,今日生的事儿太多了,一桩接着一桩,委实让她有些头疼。 顾阳为她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虽不是马上要作死的劲儿,但是也是极为困难的。 最简单的做法便是在膳食上下手,让丽妃出现假孕状态。可做这些,先便要瞒过厨房的阿曼姑姑。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可以确定,阿曼的一定是有医术的,不仅有医术,看起来手艺还颇精。 这样的人,想要瞒过去,谈何容易,不仅如此,就算阿曼那关过了,还有宫里的太医,怎么就能让太医认定丽妃娘娘是怀孕,而非假孕? 一个月,顾阳给她的时间不长,海棠感慨,这厮是将她当成万能的不成,又一想,当初顾阳选中她进宫,就是看中了她的医术,想来也是有这些层面上的考量吧。 想到这里,海棠烦闷的挠了挠头。 烦人的顾阳! 因着想法多,海棠睡的也不好。早上起来神情有些萎靡。 “怎么了?昨夜没睡好?”青苗关心的问道。 海棠点头:“这一夜就感觉不断地做梦,怎么也挣脱不开。早上能不萎靡么。” 说罢嘟了嘟嘴。 青苗笑:“做梦也能乏成这样。你呀。” 丽阳宫的宫女之中,海棠是年纪最小,也是来的最晚的。 不过这里倒是与尚衣局不同,尚衣局浮躁许多,丽阳宫则是不然,想也知道,尚衣局听着虽然也是好听,将来可以做女官什么的,但是真正做到女官的又有几人。实实在在的甜头什么的更是一点也无。 处在不同的位置,心态也不同,所以说这丽阳宫的宫女比尚衣局好相处许多。 “海棠,你去内务府领些食材回来,厨房的配料不多了。”阿曼姑姑吩咐。 “哦,好。” 宫里也是分三六九等,如今丽妃的盛宠较皇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带的,丽阳宫的人出来办事儿也好了许多。 海棠又是一通感慨,提着食材往回走。 “秋海棠。” 听到有人喊她,海棠回头。 竟是七王爷,看他一人滑着轮椅就在不远处,海棠默寒。 两人最近碰见的也太频了些。 这做王爷的都这么闲么?又想着他这么频繁的碰见她,如果不是他有意的,那么怕是这家伙该怀疑她故意接近了吧?啧啧,毕竟,这上位之人,多是多疑! 海棠果然没有猜错,七王爷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皇宫极大,可是短短几日,两人竟然三次相遇,虽然看她状似没有看见自己,可薛子染也不是那种没有疑心的人,这就叫上了海棠。 “奴婢见过七王爷。” 薛子染打量海棠,她提着大大的篮子,许是有些重,即便是秋高气爽,仍是一头薄汗。 “从内务府回来?” “是。”海棠心里疑惑,不明白薛子染为什么要喊她,要说这七王爷温柔,可是如今看着,也太平易近人了些。 堂堂王爷,和小宫女有什么好聊的。 “你我倒是有缘,三番五次在宫中相遇。”说这话时,薛子染依旧是如同往日那般温柔。 海棠听他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是奴婢最近常出来吧。” 说完也不抬头,低头提着篮子站在那里,纵让人挑不出理,又莫名的让人感受到她的急切。 她才不想和他一起待在这里呢!虽然现在食材不急着用,但是也不代表她愿意留在七王爷身边,长得像林染也就罢了,还会给她招麻烦。 顾变态在宫里有没有其他的探子也是未知。 让人看见可不好! 想到顾阳的那副嘴脸,海棠觉得心情委实更加的恶劣。 “丽阳宫看来是比尚衣局好了许多,你有些丰腴了。” 那个,为毛每个人看见她都要说她胖了,上次顾阳见她,也是这样的开场白,这种话,真是让人恼怒。 “王爷,我年纪小,正是长身体,吃的多,自然就胖了,现在我在厨房工作呢!”做出一派天真的看向了薛子染,惹得他有些不适。 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事作风哪里像是她。 潜意识里,薛子染觉得海棠是有问题的,也正是基于此等原因,见她一派天真的模样儿,薛子染不适极了。 堵嘴咳嗽了一声,子染一时竟是不晓得如何接话。 “启禀七王爷,如果没事,我就……天,你怎么了?”海棠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薛子染脸色苍白的抽搐起来,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七王爷,你怎么了?”海棠看他的样子,条件反射就想给他把脉,不过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转而扶他。 薛子染看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都不利索:“推,推,推我去母妃,母妃那里。” 海棠看他一眼,也顾不得什么食材了。薛子染怎么会这样? 推着他飞快的走。 “王爷,往那边儿?”她没去过玉贵妃的寝宫啊。 “左,左……” 海棠看薛子染那个样子,分明是中毒的明显表现。顾不得是不是一个陷阱,她飞快的按照薛子染的指示推他往玉贵妃那里去。 仔细想起来,薛子染之前的脸色就有些白的过分,不过当时她纠结林染的问题,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看着,更像是病。 “七王爷,你忍一下,马上就到玉贵妃那里了,你忍一下。” 薛子染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掉,双手狠狠的抓着轮椅的扶手,几乎可见那已经突起的青筋。 “没事,我没事,你不要担、不要担心。没事,没事的,老毛病!” 说着还朝海棠笑了一下,不过海棠看他,根本不似装的,即便这样还犹自安抚她,怒道:“你都这样了,就别安慰我了,快指路。” 薛子染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苍白的笑:“好!” 两人七拐八拐,总算是到了玉贵妃所在的安阳宫。 小太监远远的看见有人推着七王爷过来,而王爷的脸色苍白,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匆忙的跑过来帮忙。 “王爷又不舒服了,快,快进去通报……” 另一个小太监也不耽搁,往里面跑去。 海棠看他们这般,似乎十分的习以为常,知晓薛子染必然是经常如此。 “子染,子染……” 两名打扮华丽庄重的女子都奔着这边过来,海棠一抬头,怔住。

原来是她 海棠有些呆滞的看这两个女子,这两人一个年长些,看样子正是玉贵妃,而另一年轻女子,却是海棠所认识的,不过暂且她没有心思想这个。 连忙帮着大家扶薛子染进屋,并顺势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腕。 “我来吧。”一名脸嫩的小太监过来接薛子染。 薛子染整个人都倾向了那个人,海棠忙放手。 不过也不过几下,她心里也稍微有了些数儿。 玉贵妃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海棠,扶着薛子染的另外一边就进了屋,众人吵吵嚷嚷的,并没有人管海棠。 见这里并不需要自己,想到自己的篮子还在园子里,而薛子染有玉贵妃的照顾,海棠想了下,她不做耽搁的离开。 这宫里也许金银饰掉到地上会不见,可这蔬菜倒是不会的,海棠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见她回来晚了,阿曼姑姑脸色有些不好。 “让你去内务府拿蔬菜,你是游园子了么?” 海棠一听,连忙跪下:“禀姑姑,是这样的,刚才领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在园子里碰到了七王爷,他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苍白还浑身抖,他说让奴婢马上推他去玉贵妃那里,奴婢吓坏了,也不敢不从,这才耽搁了这么些时辰。” 阿曼姑姑一听,拧眉问道:“七王爷又犯病了,这事儿你做的也对。不过以后如果再在宫里看到七王爷,能躲着还是躲着些。七王爷身体不好,如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你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阿曼姑姑也算是点拨海棠,在她看来,海棠还是比较听话的。既然在她手底下干活,人又比较听话,她自是向着些。 海棠一听,点头:“奴婢知道了,多谢姑姑指点。不过姑姑你不知道,今天真的好吓人。” “七王爷这是老毛病了。”叹了一口气,阿曼姑姑示意让她起来。 “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你且先回去吧。” 海棠点头。 与阿曼姑姑打探,不是明智之举。 青苗芳玉二人自然也是知道海棠回来晚的事儿。 听海棠简单的说了几句,感慨道:“这宫里,就七王爷最是温文尔雅,倒是不想,也是最命苦的。” 海棠本就是想从她们二人嘴里知道些什么,装作好奇的问道:“七王爷这个病许久了么?我看玉贵妃那边的人,都是习以为常呢!” 青苗答道:“可不是么。听说是王爷小时候就有的毛病了,我进宫的时候也见过他病,且吓人着呢!不过据说这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海棠吃惊的看她们。 芳玉点头:“正是的。据说小时候中了毒,现在已经不能好了。你进宫晚,不知道这些。七王爷其实只是有点坡脚的,并不需要一直坐轮椅,他现今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这个毒,每每作,都要死去活来。而这个毒也是折磨着他的身子每况愈下。不得不以轮椅代步。” “你们知道的好多。”海棠咬唇。 芳玉叹息:“这些宫里谁人不知晓,七王爷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倒是并不比咱们有福气多少。有时候,其实有个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青苗拉扯她:“莫要胡说,在海棠面前说这些干啥,有个好身体是对的,可主子就是主子,不是咱们可以横加议论的。” 芳玉点头,不过也这么说:“海棠又不会出去胡说,咱们三个一起住着,又不是外人。” 青苗笑着点了点她:“海棠当然不是外人,这点还用你告诉我么。不过海棠终究年纪小啊,再说了咱们不胡说,海棠自己也能一点点随着咱们的性子,不然出去很容易吃亏。” 海棠连忙一手挽住一个:“我知道两个姐姐都是为我好。我出门断不会胡说,今天只不过是受了太大的震撼。” 两人点头,也是相信海棠的说辞,突然见到这样的事儿,自然是不能以平常心待之。 “我今天在玉贵妃那里,还看到一个美人,怎么玉贵妃宫里宫女都用那么漂亮的。真是可惜了,啧啧。” 青苗道:“什么样的美人,莫不是一身桃红,梳着流云髻?” “咦,姐姐你怎么知道,哦对,她那般美,怎么可能不招人注意。”海棠恍然大悟状。 两人听到这话,撇嘴笑,芳玉道:“你这丫头,太不留心了,那哪里是什么宫女,怕是玉婕妤吧?” “玉婕妤?”都姓玉。 “恩,那是玉家的小女儿。玉家两姐妹都在宫里。玉婕妤惯是喜欢穿桃红,梳流云髻。玉贵妃为人冷艳,鲜少与人交往,这宫里与她交好的人不多,这玉婕妤就是一个。” 玉婕妤? 海棠有些吃惊,不过还是低声说道:“她倒是顶美的。” 芳玉冷笑:“美又如何,又不受宠。” 海棠这么一听,明了,不过却也不再多问。 玉家的小女儿玉婕妤竟然是与大王爷通jian的人,果然这宫里处处都是“奇事”么。 没错,海棠今日见得处在玉贵妃那里的妙龄女子,正是那晚那个女子,她想过会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不想竟是这么快。 大王爷勾搭玉婕妤,究竟是谁先走出这一步,图谋的又是什么? 至于真爱,海棠是嗤之以鼻的,在这皇宫,谈真爱,不是让人觉得很可笑么?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十分不想将这件事儿告诉顾阳。还有薛子染,她知晓宫里的许多事儿,顾阳给了她许多的宫里的邸报和秘密文档,可是为什么没有提到薛子染中毒,他的腿瘸倒是提到了。 顾阳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他为什么没有写出来。 如果说不在意,那更加不可能了,腿瘸都会写,没有理由这个不标注的。 至于薛子染的毒,海棠只略微把脉,并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看他焦急的要去玉贵妃那里,必然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海棠想到这里,更加觉得宫里诸事不如想的那般简单。万事纠结在一起,果然是雾里看花。 不过她手里的牌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想来也不会再继续差到哪儿去。 她的处境在复杂,总是还有个念想,总有一天她要从顾阳那里将母亲带走。 她身边总是还有亲情,看这宫里,即便是亲人那又如何,夺嫡之争如此的严峻,如若不是因为薛子染是皇上当初最宠的小儿子,他又如何会遭受这么多的暗算。 怕是这些暗算,皆是他做信任的亲人。 又想想,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救自己的小儿子,倒真是让人一阵唏嘘。 海棠这边左思右想,这个时候的子染却置身冰冷的冰室里,整个人瑟瑟抖,不过这样倒是让他缓解了许多疼痛。 也没有一会儿,他的眉上便结了一行霜。 穿着厚厚的棉衣,蜷着身子缩在那里。他不断的用自己的身体撞着冰室的墙壁,仿佛这样便会全然不同。 而门外的玉贵妃则是泪流满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见到平常冷漠的玉贵妃如此的失态。 “大姐姐,你莫要太过担忧,子染会好的。”一旁的玉婕妤拉着自家姐姐的手,劝慰道。 玉贵妃虽然在哭,但是却并没有一丝的声音,仿若整个人坚强极了。 “如若真的能治好,便是让我折寿多少年我都是愿意的。可是这宫里的医术如此高明尚且不能,到底该如何是好。” 玉贵妃伤心。 “宫里御医不能,许是外面有些奇人可以呢?这些年家里也一直都在寻找那些能人,只盼子染能够好起来,姐姐可是要再见见父亲,让家里再多想些办法?”玉婕妤说道。 “皇上不喜高位有子的妃嫔与母家太多牵扯,这点你又不是不知。” “可是不喜又能怎样呢,还是子染重要啊!”玉婕妤尽力的劝自己的姐姐。 玉贵妃并不再多言了,静静沉默下来,不知想些什么。 玉婕妤看玉贵妃并不十分听劝,有几分的焦急。 刚想在说些什么,就看薛子染在冰室里不断的用头撞墙,玉贵妃心惊的冲了进去,不再理会玉婕妤。

父子君臣 待薛子染从冰室出来的时候,皇上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薛子染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甚至连头上都结了一层冰,而一旁的玉贵妃虽然好些,但是也是一样,面上有几分伤感。 “还不快伺候主子去换衣服,赶紧备水沐浴。” 薛子染在从假山摔下来的同一年就中了这个毒,只有极为寒冷的环境才能缓解他的不适。这也是七王府和玉贵妃宫里有冰室的原因。 皇帝叹了一口气坐在那里,想到了太医说过的话,这样的方法虽然能够缓解毒素,但是同样也是极为伤身的,看子染不过二十有余就已经如此体质,他如何能不心疼。 直至今日,当初的罪魁祸他已知晓,可是即便这样,他如何能够处置。 眼里闪过一丝的厉光。 男子总是比女子动作快些,不多时薛子染就从浴房出来。 “儿臣见过父皇。” “快坐下,正是虚弱的时候。”皇上看他脸色仍是并无一丝的血色。有些心疼,不管在朝堂上如何算计,如何雷厉风行。 对这个最小的儿子,皇帝总是有着多于别人的几分宽容,也多于旁人几分真心。 “谢父皇,儿臣并无大事,已经习惯了。” 短短几句,竟是让人心酸。 每两个月左右就会病一次,现在病的频率已经明显的高于之前了。 “之前朕已经安排人在宫外为你多方寻访名医,宫里的太医也在不断的研究,终有一天,你会好的。”看着小儿子俊朗的脸庞,皇帝安慰他道。 薛子染微笑点头:“多谢父皇的关心。有些事,尽人事听天命就好。这事儿并不十分重要,倒是有一件事儿,儿臣还想着向父皇求一求。” “哦?你且说说。” “秋日里父皇赏赐给儿臣的冻顶乌龙口感委实太好,儿臣厚颜,还想再想皇上求上一些。” 皇上一听,大笑起来,子染就是这点最好,也最合他的心意。 “既然喜欢,自然是好,不过你也该知道父皇的习惯,想白得去,自是不可能的。” 薛子染也笑:“那倒是要差人赶紧的将棋盘摆上了,儿臣可是迫不及待。” 待玉贵妃出来,见两父子激战正酣,再一看周围,那个身影不在,放心了些许。泛起一抹冷笑,低声问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玉婕妤什么时候离开的?” 丫鬟拢翠回道:“您进去冰室之后玉婕妤就离开了,她与皇上不过是前后脚。” 玉贵妃不在多言,端起谦和的微笑,来到父子二人身边:“战况如何?” 子染仰头看母妃,笑的像个孩子:“为了赢父皇的冻顶乌龙,儿臣自当是全力以赴。只盼父皇能够稍微谦让几分。” 从棋面上看,确实是薛子染更胜一筹。 皇上瞪他一眼:“你这孩子,父皇乃是长者,本就是你该谦让,倒是让父皇让你,如此也太不成器。” 虽是如是说,但是倒是看不出一丝的不满意,反而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薛子染再次阻断皇帝的前路,更是开怀:“也不需每个儿子都成器,几个兄长成器便好,再说儿臣乃是父皇最小的孩子,寻常百姓家都是如此,最小的,难免骄纵,也难免多得些关爱。儿子求的也是如此。” 说罢一脸的得意,看的皇帝忍不住失笑。 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一下,皇帝叱道:“不成器还如此嚣张。” 不过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许是分神,果真是一个明显的漏洞。 薛子染自然是要赶紧抓住,不过几步棋,皇帝便是兵败如山倒。 “行了,朕愿赌服输,连喜,去景和殿取六罐冻顶乌龙拿到这里。你这小子,每次进宫,都要搜刮一番,待他日,朕定将你安排到户部。” 子染想到户部那帮人,摇头道:“父皇果真是欺负人,儿臣可不想去那里,一个个委实掉到钱眼里。” 皇帝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说,你本就是这样。 看着父子二人这般的和乐,玉贵妃也是笑的快活。 一时间,这整个安阳宫一片的欢声笑语。 …… 景和殿。 皇上坐在上位,下也是一名老者,并不比皇上年轻多少,不过倒是极有精神的样子。 两人正在闲话。 “朕下午在安阳宫陪着老七,见他即便是身子骨不好也并不消沉,心里越的难过。” 皇上想到下午,似是与老者在闲话家常。 老者正是四相之一的于相,也是最为年老,最有实权的丞相。 如今皇上采取的是分散权利制度,四个丞相,每人各管一方,倒也是互相制衡的。 不过于相因着是年轻之时就跟着皇上,又与他人多了几分的不同。 “老臣已经加紧在宫外寻找那医术精湛之人,也寻了一些会使毒的。只希望能多一线的希望,不过皇上也该知晓,七王爷已经这么多年了,解毒,谈何容易啊!” “多难都不能放弃希望。” “正是,这点臣自知晓。” “朕打算,让子染住进宫里。”老皇帝说着自己的打算,于相有些吃惊。 想了一想,他开口言道:“皇上可是想清楚了,这成年已经封王的皇子,住在宫里委实是不合适的。不说这些,如若别的王爷知道,难免没有想法。” 皇帝冷笑:“想法?有什么想法?当初他们几个大的联手害自己弟弟的时候又存了几分好心?当初不过是看朕偏疼子染便是如此,那么现今子染已经没了继位的可能,他们还要加害么?当真是不顾一丝的手足亲情?” “皇上息怒。”于相看样子也是知道皇上说的情况的,只能安抚。 “今日朕问过太医了,子染的情况,如果一直这般下去,撑不了几年的。朕不想白人送黑人,更不想在子染去了之后后悔没有更加的对他好,给他最好的。” 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皇帝叹息,喃喃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于相并没有十分惊讶,其实这宫里上上下下,乃至朝堂之上,谁人不清楚七王爷的情况呢,这般的折腾,冰室那样的地方,如何能够让人好。 “皇上也莫要太过伤心,您的身子也要紧啊!” “朕已年过古稀,即便是明日死了,也是够了。可是子染到底年轻,朕怎么都看不透。这些小崽子,一个个都大了,也都伸出了爪子,朕不过是故意传个疾病的消息,都会让他们部署上许久。又有几人真正关心朕的身体。” 年老之人,最是关心儿女的心意,可偏为了这皇位,众皇子早就不讲父子之情,更在意的是那世间最鼎盛的位置。 而除了皇帝和于相,也并无一人知道,这重病,不过是个假象,试探他们的假象。 “只要皇上愿意,可以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赢,端看皇上的心思了。如今他们都在您的掌控之中,皇上不必如此伤怀的。” “是,朕是可以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赢,但是朕不能不顾国家,也许朕选的儿子,不会是朕最喜爱的,可一定是最适合的,但是他们不懂,现今他们还是不会懂的。” “几位王爷到底年轻,皇上还需多加指点啊!” “年轻?不能继承皇位的小七都二十有一了,他们怎么年轻?如果这般年纪还需要朕来教,那么倒是确实不适合皇位了。” 关于皇位,是个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忌,不管皇上岁数多大,只要他身体还有一天硬朗,他就不想看见自己的儿子为了皇位使劲算计,这会让他觉得芒刺在背。 “可惜了,小七是个没福分的,不然他的心性,朕最是信任不过。” 于相点头。 不过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现今是因为七王爷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即便是站在五王爷身边,也只是略出谋划策。所以皇上最喜欢他。可是如果没有这些是是非非呢?如果七王爷真的站在了夺嫡之争的大军之中,皇上恐怕又会又不一样的想法了。 这便是人性。 不过许多事情,因着许许多多的事端纠结在一起,拧成了一个没有办法解开的现状,所以现今,七王爷依旧是皇上最喜欢,最信任的儿子。 而其他人,依旧是觊觎他位置的狼子野心之辈。 又想到与自己平级,有些狷狂的丞相顾阳。 于相将自己的疑问隐在了心里。 有些话,是死都不能问出口的。 不管他是皇上怎样的心腹重臣,但是这样的事儿,他断不能问。 人人都道四子夺嫡,在他看来,倒是未必如此。 顾阳,他真的没有野心么? 于相看着皇上,他们都老了。 而这些年轻人……唉!

三分相似 海棠推着七王爷在宫里这么一转悠,当真是所有人都知道七王爷又犯病了。 人人都知道,这七王爷是最不可能继承大统的一位,毕竟,且不是他脚瘸与否,就说他这个毒,怕是就会要了他的命,说不定皇上还活的好好的,他便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仅如此,众多王爷之中,只有他一人是没有成亲的,倒不是说皇上不给他指婚,只不过人人都知晓,他自己也是不同意的。 同意了又能如何。 娶了一个人,难道要耽误她一生么。 七王爷是怎么都不肯的,不说这宫里,就说宫外,哪家女子不喜这如玉男子? 温柔、和煦、俊朗,正值又不肯耽误他人。 这是怎样的胸怀。 不管旁人是怎么想,老皇帝倒是在这件事儿之后宣布七王爷搬到宫里的圣旨。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任谁都没有想到,竟是如此。 不过这事儿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内,原因谁人不知晓呢,心知肚明,但是又不该多言。 薛子染也没有想到,皇上会下这样的令,苦笑一下。 如今他又要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了么? 忍不住笑了起来。 父皇真心疼爱他,不过却又将他架在了一个不该有的位置上。皇位,自他瘸了那年便不需肖想了,可即便是这样,总是意难平。 不为皇位,他只想问一问自己的几个好哥哥,为什么要害他。 “启禀主子,贵妃娘娘命奴才过来伺候您,为您收拾东西,择日搬入宫中。”小白的声音传了进来。 薛子染看着书桌,摇了摇头笑。 怕是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太久了吧,不然父皇哪里会让他搬入宫中。 也好,搬到父皇母后的身边,也许,他能尽的,不过是最后一丝孝道罢了。 “小白,帮我安排吧。” 小白有些担忧的看他:“王爷万不能放弃。” 其实皇上的这个举动间接的就说明,七王爷的病更加的严重了。 “放弃?我有何可放弃的,你无需担忧。本王早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如今多活一天,就是赚的,有什么关系呢?” “王爷不要这么说,师父已经在外寻找了,定然能找到好的法子。”小白正色道。 薛子染不置可否。 笑着换了话题:“你说,本王进宫住,他们会怎么样?” “怕是寝食难安吧。当然,五王爷是高兴的。”小白撇了下嘴角。 “你总是对他有成见。” “谁晓得他是不是利用你。我看了,他们那些人,没有一个人不值得信任。” 小白碎碎念,一边念,一边收拾东西。 “你是假太监,不是真太监,不需要这样吧?”碎碎念什么的,不是女人才有的么。 “我学的,怎么样,看不出来吧?我和你说,在宫里就要演啥像啥。你以为当个太监那么容易?” 说起小白,间接的说,正是薛子染的师弟,当初薛子染出事,皇帝没有将他当成正常的皇子那般养大,反而另辟蹊径,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薛子染与一般的皇子并不相像。 “小白,你觉不觉得,你和秋海棠有几分相似?” 薛子染突然就说起这个。 小白诧异的看他。 他与秋海棠? “怕是我们都是细作,所以您觉得有几分相似?”秋海棠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能性大,不过他还是开玩笑的说道。 薛子染摇头,他倒是不这么想。 “不是给人的感觉,也不是气质。反而只是长相。” 薛子染说到这里,小白反而是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呢喃:“那日见她,我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可是究竟如何不对劲,却是说不准的。当时觉得面善,是因为,我们长得有些相像?” 薛子染点头:“我自是这么感觉的。现在你们二人年纪都大了,若是小时候,定然会更像。” 小白呆住。 “当年我们家已经没人了。也没有姐姐。” 两人陷入一阵的沉默。 许久,薛子染笑道:“既然我进宫了,你也在宫里,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秋海棠那边,我们仔细的盯着就是了。” 小白点头。 “我们白家已经没人了,如果她真的和我有关系,那么真是天大的喜事。” “可如若她真的和你有血缘关系,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说明了,她本身就有问题。” 两人再次陷入沉思。 这厢两人为了海棠与小白的三分相似而纠结,那厢海棠却在为另外一件事儿而纠结。 这事儿便是如果能让丽妃怀孕,她已经想过了,想让旁人误以为丽妃怀孕。无非要经过两个阶段。 一便是丽妃的月事不来,另外一个便是出现一些呕吐反胃的症状。 这两项海棠其实都可以做到,但是问题是,阿曼姑姑会不会现,另外一个就是太医。 如何做的更像,才是真的。 其实怀孕的头一个月并不能诊断出是否有喜脉,毕竟那么浅,实际上谁也拿不得准。丽妃自然是希望有孩子的,甚至说如果诊出喜脉,丽妃该是最高兴的,顾阳说诊出喜脉之后的事儿就不用管了。 可这也包含了两层意思,一层是之后太医诊出她并没有怀孕,皇上有想法愤怒。另外一种,怕是就是其他人的陷害或者算计了。 顾阳根本没有给她第二条路,海棠攥紧了拳头,那么既然这样,就姑且一试吧。 她自小学医,自认为医术不低,现在要做的,只是循序渐进。 至于阿曼姑姑,她眼神闪了闪。 她一定会多加小心。 如今其实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她也不过是在赌,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计谋是完美无瑕的。

丽妃有喜 海棠打定主意,就开始寻找机会,自然,她不会想着一次就成功,她采取的,是循序渐进。 这个时候她倒是分外的感慨,也亏得丽妃将她安排在厨房,不然她怕是更难实施这些计划了。她在厨房算是新来的,这些做菜帮刀什么样的事儿都鲜少用她,可也正是因为平常烧火打杂,一般丽妃沐浴烧水,都是她来做。 吃食上纵然要下功夫,可是这洗澡水也未尝不是一个比较好的着力点。 许多药物之间相生相克,单吃一个,总是无事,但是混在一起就不然了。 许是为了给丽妃调节身子,做粥的时候,阿曼姑姑总是喜欢放一些药材,自然,这些都是大补,可也正是这样,被海棠抓到了一丝的漏洞,药理之间,总是相生相克。 仔细的看了阿曼姑姑惯用的药材,海棠自有自己的主意。 滋补的粥、院子里的桂树、还有洗澡水里的药物,单看哪一个,都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但是如若是凑在一起,就会造成女子的月事不来。 其实这样的事儿本不用这么复杂,但是偏是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会反胃。 能一次解决两个问题,总是好过分散开来,那样风险更大。 利用两个现有的,自己只需在洗澡水上做手脚,这样安全系数也加大许多。 她每日放药的量都极小,这样被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海棠原本就是从事高危职业的人,因此不管做什么,都秉承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正是因为这样, 她这次的事情做得极为妥当,果然,不出一个月,丽妃就宣太医过来觐见了。 想也是,丽妃已经出现了一些症状,她自己难免也会多想的。 其实药物只能影响人的简单的生理情况,许多的事情,也要看心理暗示。 丽妃愿意怀孕,或者说,她极为盼望自己能够怀孕,这样以后就多了一个机会。 不是说继承皇位,怕是以皇上的年纪和身体,也坚持不了那么久,可是这个宫里就是这样,不管是哪一个人登基,她的孩子都是皇上的孩子,都是龙子。 有孩子与没有孩子,皇上去了之后也是大不相同的。 没有孩子,除了极少数之外,大部分都要出家为尼,可是有了孩子却不同。 同样,一个弱小的没有威胁的孩子,也不会让新皇感到威胁,这些宫妃都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要说生一个孩子出来争抢皇位,这真的没有。毕竟,皇上已经年过七旬,能坚持几点也未可知,如若是年轻些还好,可是如今这样,能坚持几年真是谁都说不好。 就在海棠的药物和丽妃自己的这种心态下,她竟然欣喜的现,自己貌似是有喜了,她的月事一向是很准确的,可这个月却迟了。如果只这一件事儿,也并不能让她有过多的猜想,只身体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匆忙的宣太医过来诊断,因着月份尚浅,太医并不敢作准,可是凭着经验,有喜已经是肯定得了。 毕竟,皇上已经年纪这么大了,这些妃嫔做手脚的可能性也不大。 阴差阳错,团团纠结之下,这事儿竟是果真如着海棠的心思去了。丽妃被诊出了怀有身孕。丽阳宫一片大喜,甚至皇上都过来了。 当时情景如何海棠不得而知,毕竟她的身份在哪儿,可是听说皇上赏赐了很多宝贝给丽妃,各宫也都送来了贺礼,甚至是与丽妃极端不和的皇后都不能免俗,可见,这有了孩子就是不同。 不过又一想,其实这也不是免俗与否的问题,想也是了。身为后宫之主,就算心里再不喜,装也要装的像。 现在海棠想的,不过是之后的问题。 “海棠,你又想什么呢,最近看你总是呆。”青苗进门,看海棠烧柴火呆滞个不行,说道。 “你可别引火烧身。小心着点。” 海棠连忙点头:“我知道的。我这不在想咱们娘娘么。” 青苗听到这里,也眉眼是笑:“我进来正是和你说这个事儿呢!咱们娘娘大喜,被诊出了喜脉, 太医已经确诊了,连皇上都过来了,娘娘说了,要每人赏一贯钱呢。我已经领了,你赶紧过去吧,我替你烧火。” 海棠连忙站起来,做惊喜状:“是么,那太好了,可是我这样过去是不是有失体统?” 烧火丫头,身上自然是脏兮兮的。 青苗噗嗤一笑:“你以为是娘娘亲自给你啊,现在娘娘可金贵着,没关系的,来回换还麻烦。是明心姐姐在,你过去领了就快些回来,应该没事儿的。” “恩。” 海棠连忙出门。 这个时候的她和寻常的小丫头一样,有点贪财,有点小兴奋。 确实,明心正站在大门钱,见是海棠,点了下头,将手里的一贯钱递了过去。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也谢谢明心姐姐。” 讨巧的话谁都会说,说了也总是没错的。 明心心情也很好,主子好,她自然也好。 “行了,赶紧去干活吧,瞅你脏的。啧啧。” 海棠不以为意。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丽妃已经怀孕了,那么顾阳呢,他会再次出现么? 想到上一次,海棠眼神暗了暗,上一次她揭穿了明月,结果后面虽然也出现了一系列的事件。可顾阳都没有出现,这次,想来也该一样吧。 将铜钱放好,海棠调整了下心情,一切顺其自然吧。 …… 丞相府。 苏文看着宫里传来的消息,来到书房。 “进来吧。”顾阳声音极冷。 “启禀主子,宫里传来消息,丽妃娘娘有喜了。” 顾阳露出个笑脸,有喜了,好,真是好啊。 小海棠,我就知道,你是最能干的。 “有喜自然是好。给我盯紧了她们。皇后娘娘,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苏文一直都知道自家主子对皇后娘娘的怨恨,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这几年他做了许多,苏文也看在眼里。 “皇后那边,需不需要我们添一把火。” 顾阳略一思索,笑着摇头:“不需要,自会有人帮我们添的。去请三皇子过府一叙。” “是。”苏文这就要离开。 “另外通知苏武,对外宣布,我要纳妾。” 苏文怔了一下:“纳哪位姑娘?” 顾阳恶意的一笑:“玉玲珑。” 这个时候苏文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属下知晓。这就去通知苏武。”

顾老爷子 吵嚷喧闹的丞相府,这已经是顾丞相第十二个小妾了。 娶的是人人都知道的京中花魁,玉兰春的清倌儿玉玲珑。 说起这玉玲珑也是京中一绝,绝色的美,年纪轻轻,不过是十四岁即获得了京中花魁之称,更是得到了无数达官贵人,风流名仕的追捧。 谁都想不到,她竟然出其不意的嫁给了顾丞相做妾,要知道,之前玉玲珑唯一的入幕之宾,便是小国舅爷白云武。 玉玲珑其人也算是一个奇女子,并不十分看重身份地位。 白云武是当今白皇后的小弟,为人虽有些张扬,但是倒也是循规蹈矩的一个人,京中那豪门公子的肮脏事儿,他牵扯也不多。 文采是有几分的,自然,这也是玉玲珑喜欢他的原因。 倒是不想,事情出乎意料。 这妾进门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程序,一顶小轿足矣。 然即便如此,顾阳仍是大摆筵席。 众人看着角落里喝的烂醉的白云武,默默的转开了视线。 唯顾阳笑的开怀。 酒过三巡,顾阳的心腹苏文来到他的身边耳语几句。 顾阳挑眉,望了眼白云武,正是这一眼让白云武打起了几分的精神。 低声交代几句,顾阳依旧是笑容满面的陪着,却无人注意,那边的白云武不知去了哪里。 …… “相爷。差不多了,咱们过去?”苏文看着将宾客送走立在那里不动的主子。 顾阳似笑非笑:“再等等,总是要让人满意,咱们才好提条件不是?” 另一亲信苏武冷笑:“不满意就别进来做那副痴情的样子,打也给他打服了。” “苏武,我说过多少次了,凡事打打杀杀的没用的。你也该学着控制自己的脾气,多跟你哥哥学学。既然动脑子能够解决,动手就略显下乘了。”顾阳这么说,苏武也不恼,嘿嘿的笑。 “主子和大哥都聪明,我这粗人,就做些打下手的事儿就好。” “你与苏文对我来说都一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也让人心里一暖。最起码对于苏武这样的粗人是这样。 “行了,走吧。咱们的小国舅爷也该尽兴了。” 事情并没有出乎顾阳的意料之外,一切都按照他预先的设计。白云武涉世不深,自然想不到顾阳的种种诡计。 苏武看白云武被顾阳卖了还要感激涕零,心里感慨,主子说的果然对。 送走了白云武,安抚了玉玲珑,顾阳心情舒畅。 “启禀相爷,老爷请您过去。”老管家前来求见。 如今府里的大小事儿基本都握在顾阳的手里,顾老爷已经很少管了,每日喝茶散步,日子倒是也惬意。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顾阳想了一下,倒是确实没有耽搁。 这府里人人都知晓,顾阳与父亲关系冷淡。 遣了旁人。顾阳奔着顾老爷的书房而来。许是年纪大了,他倒是爱上了绘画,与壮年时期性子截然不同。 顾阳敲门得到许可便进。 见老爷子正在绘画,也不多问,只坐在下待客的小几上,悠然为自己斟茶。 两人皆不说话,竟是一室的静谧。 许久,顾老爷子收笔。 “阳儿看看这画画的如何?” 顾阳起身,看见那桌面上的画,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父亲这副海棠花,画的果真是妙。” 顾老爷子微笑将画抬起:“找个好的工匠给我裱上吧。” “是。父亲画艺越精湛,儿子倒是望尘莫及。” “人各有所长,你志不在此,自然是略逊一筹。阳儿,你说我这海棠,算不算是栩栩如生?”老爷子似乎挺高兴的样子,满脸兴趣的问自己的儿子。 顾阳笑:“自然算是。” 他知道,老爷子要说的并非如此。 果不其然。 “是啊,真是栩栩如生?那么阳儿,你能不能告诉我,海棠哪里去了。”顾老爷子将画放下,认真的问道。 顾阳并不吃惊,只是笑:“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父亲怎么想起问海棠了。一个小丫鬟而已。” “阳儿,你该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小丫鬟,往日在府里,不管如何,我都能让上三分。但是也不表示,你随随便便就将她弄走。” 顾老爷子直视自己的大儿子。 看他如此,顾阳更是笑得厉害:“父亲说什么呢,什么不是一个小丫头,如果不是一个小丫头,您这么多年,怎么都是不闻不问呢?既然已经不闻不问了,那么继续下去有什么不好呢?”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妹妹,我之前不说,是因为你待她很好,可是现在她人那里去了?” 顾阳冷笑:“人已经失踪了五个月,你才想起来问,不是很可笑么?” “阳儿,海棠还小,她不懂事儿又单纯,不管是你如果布局如何闹,父亲都不会多管,即便是,即便是管,也不是我能管的了的。但是海棠不同,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个女娃娃,年纪又小,她承担不了你那些大计,让她回来吧。找个简单朴实的人家,将她嫁出去,不是很好么?”顾老爷子殷殷的看着自己的长子,眼神里有着几分的祈求。 然顾阳不为所动,冷笑:“她还是奴籍,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再说了,我有说过让她嫁人么。即便是她回来,我也是打算把她收成小妾的。” 听顾阳此言,顾老爷子当即呵斥:“胡说什么,什么收为小妾,她是你的妹妹。” 顾阳将手里的茶杯微微倾斜,茶水这般的落在画上,上好的一幅画就这般的晕染。 “你……”顾老爷子拧眉气极。 “哼,这个顾家,这个相府,从来都是我顾阳说的算。妹妹?真是好笑,妹妹!我要纳任何人,与您都没有关系。没事儿画画山水风景,散步喝茶,不是很惬意么?” 低头再看那画,厌恶的一把握成了团。 “既然毁了,那就毁的彻底点,不管是海棠花还是秋海棠,都只能把握在我手里。” 顾阳阴狠的说。

子染相邀 不管顾家生什么,身在皇宫的海棠都不可能知道,她所知道的,只是宫里的这些是是非非,她要做的,不过是步步为营。 丽妃不过是被诊断出怀孕十来日,这算计倒是没有消停过。 海棠身份低微,自然是不晓得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丽阳宫的人。也自然是听说了许多。 其实她也是有自己的担心的。这假怀孕的事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早晚有露馅的一天,太医不是傻子,丽妃自己更不是。 虽然不一定会认为是有人做手脚追查过来,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是极为着急的等着顾阳的下一步计划的,不过不管如何心急,面上总不能表现出来。 如今去内务府领食材这样的事儿都是海棠在做。 将自己的衣服换好,海棠出门。 要说丽妃娘娘所谓“怀孕”的时机也巧,正是因为她这段日子不能侍寝,秀女们出头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不知道顾阳是不是打着这种主意,但是海棠相信,必然不是这么的简单。 “海棠姑娘好兴致。”清冽的男声响起。 听着声音海棠就知道,这人是薛子染。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才是好兴致呢!此处不过是海棠的必经之路。”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故意在这里等你,倒是你,有些奇怪呢。 确实如此,薛子染在这里,本就是故意等着海棠。 这些日子他细细住进宫里,细细观察,越觉得,海棠与小白的眉眼相似。 白家没人了,可是他们都知道,白夫人并非小白的生母,当初白大人与旁人有了小白,抱了回来。至于这个旁人是谁,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可是即便是如此,薛子染还是不想放弃秋海棠这条线索,小白处处为他调查,他也该为他做些事。 “身体不好之人,大概更喜待在外面吧。不过今日,我却是故意在此。”薛子染看海棠笑。 “呃?”海棠不解的歪头看他。 “上次的事儿,本王还没有和你说声谢谢。多谢你。”薛子染诚恳的紧。 海棠一怔,随即笑了出来:“王爷这般客气,海棠受宠若惊,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不管应该与否,既然你做了,我就该感谢。”停顿一下,薛子染继续:“不知道海棠姑娘肯不肯来安阳宫当差呢?” 这算是抛出了橄榄枝,不过海棠倒是并不敢随即将这接下。 “王爷说笑了,奴婢只做这么一点事儿就要担王爷的感谢,多余的,奴婢实在是担当不起。” 薛子染摇头:“海棠姑娘别这么早拒绝,相比于丽阳宫,我相信安阳宫会更加让你如鱼得水。本王一直都很想为你做些什么,海棠姑娘还是不要推辞才好。” “丽妃娘娘待海棠极好,其实不管在哪里,对奴婢来说都是一样的。还请王爷见谅。” 去丽妃这里顾阳没有说什么,可如若是玉贵妃大概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从来没有问过顾阳,但是海棠却是有这个感觉的。 而且就她个人来说,薛子染虽然笑脸迎人,但是性格却未见得就比顾阳强。往往这样的人心思反而更重。他自小伤了腿,身上又中了毒,要说这么样一个人是乐观开朗的。海棠不管怎样都一定不信。 再说现在丽妃这么受宠,很明显,她在丽阳宫能做的事情更多,贸然的去了安阳宫,实际情况实不可知。 薛子染看她这么坚决,眯了眯眼,笑的略有深意:“丽妃娘娘果然是待人极好,海棠姑娘在厨房烧火都能坚定的留下,可见丽妃娘娘必有过人之处。” 海棠不理会他的话,也是跟着笑,不过笑容却是浅浅的:“奴婢进宫时间不长,已经从尚衣局到了丽阳宫,委实没有必要再次换地方了,多谢王爷的厚爱。” “说起来,丽妃娘娘如今怀有身孕,正是盛宠。不离开,也是对的。难保她不会更进一步。这样对你们也好。”薛子染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肯定了海棠的选择。 “奴婢不管多想,只想在宫里安稳度日,之后离开回乡。那些荣华富贵,与我这样的烧火丫头有什么关系呢?” “如何没有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丽妃就将你提上了大宫女。” “奴婢是想都不敢想的,王爷莫要打趣儿奴婢了。”海棠这时心里已经对薛子染一万个不满意了,这家伙到底要怎么样啊。 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啊,完全没有意义啊,而且他说话的同时还不断的打量着她,仿若在评估些什么。这样海棠极为不畅快。 被人研究,总是不痛快的,而薛子染还对这种研究毫不遮掩,这点就更令海棠不喜了。 仿佛,他就是要让自己知道,他对她有怀疑。 “呦!七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啊!”两人正说着,就听一个略微清脆的女声响起。 海棠望过去,又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妙龄女子。 这宫里,似乎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了。 “惠贵人。”薛子染不甚热络,并不太搭理她。 难得见薛子染如此,海棠倒是有几分惊奇呢! “奴婢见过惠贵人。”海棠连忙请安。 惠贵人也不叫起,上下打量着海棠,眼里诸多的挑剔:“一个奴才,刚才我远远瞅着,竟是与王爷站着说话么?真是没有规矩。” 海棠暗自撇嘴,难不成她跪着? 再说了薛子染坐着轮椅,他既然已经叫起,她总是不能不听吧。 不过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多言什么,不管怎么样,与妃嫔争执,总是她的不对。人家是主子,她不过是个奴才而已。 “本王已经叫起,就不劳惠贵人担忧。”子染冷淡。

似有奸情 海棠看着惠贵人的表情,知道她或许对七王爷有些好感,不然不会在七王爷说了一句话之后面露伤心。 惠贵人打量海棠,也不喊起,似乎故意如此。 七王爷看她这样,略微拧眉,开口:“本王身子有些不适,推我回去吧。惠贵人告辞。” 海棠瞅一眼惠贵人,连忙起身去推七王爷,不管怎么样,七王爷总是比惠贵人重要些。而且她也看出来了,七王爷这是故意为她解围,她没有必要不领情的。 “奴婢告退。” 惠贵人咬唇站在那里,整个人有几分落寞,不过纵使如此,依旧是美艳动人,海棠不敢多看,连忙推着人离开。 见两人离开,惠贵人看着身边的宫女,表情里有几分的嫉妒:“去给我查查,刚才那个是安阳宫的哪个宫女” 她身边的大宫女犹豫了一下,劝道:“主子,这些与咱们没有关系的,您要冷静啊。如今您是惠贵人。” 惠贵人回身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宫女:“你该清楚,咱们两个,谁是主子,如若我要你死,你觉得你能活过今晚?你的主子是我,不是父亲。我不想听你说那些没有用的,我已经进宫了,难道连点念想都不能有么?如若惹恼了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宫女连忙跪下:“主子息怒,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不管主子信与不信,奴婢不是因为老爷,奴婢今日做这些,也是为了主子好啊,奴婢不想主子更加的伤心难过。过去的,终究都是过去了啊!” 惠贵人咬唇,没有在说什么,整个人却萧瑟的厉害。 这厢的情形海棠与七王爷并不知,想着刚才的情形。 不知怎地,海棠竟然感到了几分□的味道。 像是七王爷这样的如玉君子竟然会冷待待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儿。不过又想到,玉婕妤都能和大王爷有一腿。七王爷如果真是和这惠贵人有什么不寻常,也是一件不让人意外的事儿。 毕竟,皇上都年过七旬了,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妙龄美人,他如何消受的起。 见海棠明媚的大眼转来转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又有几分好奇。 七王爷叹息一声,淡淡开口,不似解释,更似闲话家常:“这宫里的女人都寂寞,也可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无奈,可即便是这样也并不是每个人越界的借口。这个宫里,是不允许任何人有不融于世俗的想法的。” 与一个交情言浅的奴婢说这些,海棠不知道七王爷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没有什么感动,反倒是立马提起了警觉。 这话不该与她说,她不置可否。 七王爷打量一下她,莫名的就笑了起来,许是她给他的感觉真的与小白太像,他竟是不自觉的就说了些真心话,不过再看她大眼里升起的那抹警觉,七王爷觉得好笑起来,果真是犹如一个小动物一般啊。一刻都不肯放松,处处提高警惕。 许是别人没有现,但是七王爷总是有这种直觉,秋海棠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如果说她背后没有人,他是怎么都不信的,现在关键就是,这个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也许别人看不出她表情里细微的变化,但是很奇怪,虽然两人交情言浅,但是他却一下子就能感觉得到。 前面就是安阳宫,远远的,七王爷看到小白过来。 又回头看一眼秋海棠,越看越像啊。 倒不是说长得极为相似,除了长相,两人在神韵上给人的感觉也很类似。 “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两个有几分想象?” 海棠抬头看小白,其实第一次相见,她就觉得他有些面熟,回去也曾细想过,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小白,后来洗脸的时候才明白,其实不是因为她认识这个小白,大概是因为他们俩在相貌上有几分的相似吧? 这个时候海棠倒是没有反驳,点头同意道:“奴婢也觉得,与小白公公有几分相似呢。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也不奇怪。” “海棠姐姐好。”小白与海棠都是宫里低微的下人,互相之间也自是称呼名字。 海棠微微一福:“既然小白公公过来,那奴婢就告辞了。” 她并不愿意在七王爷身边啊,嗷嗷! “那姐姐好走。” 海棠又是微福,离开。 看她离开,小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七王爷:“不知为何,我竟是觉得,秋海棠对您,随意许多。” 是的,不光是小白,连七王爷自己都感觉得到,秋海棠对他并不似对别的主子那般的礼数周到,虽也称得上是有礼数,但是在许多极小的方面,仍可见她的随意。 海棠自己没有察觉,因为她延续了自己前世的生活习惯。而七王爷薛子染又与他们队长林染长得一样,所以在不经意间,总是会随意些。可是她这样的习惯在外人看来,就有几分值得耐人寻味了。 “秋海棠的身世有没有在调查一次?”对于这点,他一直是耿耿于怀的,潜意识里他是认为,秋海棠一定是有问题的。虽然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却不能忽略。 而实际调查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毫无破绽,这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她确实没有问题。王爷还是不信?难不成因为我们有几分相似,这也成了王爷怀疑她的坚定理由?” 七王爷摇头:“不是,就是直觉,敏锐的直觉。我总是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而恰是我们忽略的这一点,极为重要。” 小白这个时候也有些正经起来:“我与她接触自是没有主子多,但是暗中也观察过她一段时间,真的看不出什么。如果她真的是有问题的,那么必然是一个经过很多训练的人。这演技也太好了些。” 七王爷点头!

海棠落水 离开七王爷的海棠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放松,仔细的检讨了一番自己。海棠决定下次看见七王爷一定要警戒再警戒。 这个家伙,委实让人不放心。 许是因为她边走边想,竟是没有注意到有人尾随,待她有感觉的时候,这人已经离她十分近了,海棠轻轻的将拳头攥起,如今她离池边极近,这人半天不动作,说不定,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心思流转,海棠倒是自然许多。 “啊——救命——”果然,身后那人狠狠的退了她一把,海棠如今离七王爷并不十分的远,她故意如此大声,就是想让他们听见。 在落水那一瞬间,海棠狠狠的扯住了身后人的腰间玉佩,并非要将人同时拉下水,这样倒是说不清楚,她故意将这人身上的东西扯下,紧握手中。 那人因为力道的关系,也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海棠微笑,落入水中,竟是有几分诡异。 “救命,救命——” 果然是这样,不远处的七王爷和小白听到了喊声。连忙朝这边跑过来,因着七王爷坐着轮椅,小白动作更快。 待到湖边,就看到一抹人影正要离去。捡起石头迅的抛了过去,小白是练家子,宫女一下子摔倒不能动,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白纵身跃入水中。 不多时,就将脸色苍白的海棠拖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七王爷也赶到了。 经过一阵按压,海棠吐了几口水,不过倒是清醒过来。 再看那个推她入水的人,正是之前尚衣局的宫女瑶瑶。 七王爷冷下了脸色。 “快宣太医,另外将尚衣局的掌事姑姑还有内务府的连总管请到丽阳宫。” “是,奴才马上去办。” 刚才海棠的声音极大,这个时候这个池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看着秋海棠虚弱的模样儿,还有瑶瑶的受伤倒在那里,众人也明白了几分。 见事情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期望,海棠顺势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置身丽阳宫,而她身边,竟然是丽阳宫的大宫女明心与阿曼姑姑。 挣扎着就要起身请安,却被明心拦住了。 “不必起来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主子,你好好的养着。” “是。” 看海棠苍白的小脸儿,明心在她的床边,问道:“你且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海棠看她,摇头。 “那你说说,刚是怎么回事儿?” 海棠一听,点头:“我去内务府领食材,半路上碰见了七王爷。他说很感谢我上次救了他,就在这个时候,惠贵人就过来了,我请了安后也没有什么交谈,七王爷让就我将他送到安阳宫。走到半路,又碰到了安阳宫的小太监。于是我就往回走。再然后,就有人推我入水。当时,对,当时我匆忙间拉扯,记得拉到了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海棠一看,果然,手里正是有一块小玉佩。 而因为她紧紧的攥着,手上被压上了玉佩的花纹。 赶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明心:“明心姐姐,就是这个。” 明心点头。 “人已经抓到了,不过你倒是个实心眼的,我们看你手里握着东西,怎么扒都没有扒开。”明心将玉佩接过。 “也多亏了当时你没走远,七王爷和小白公公听到你的喊声跑了过去。人已经被送到慎刑司了。”顿了一下,明心继续说:“她已经交代了,说是惠贵人让她推你的。并且答应她,只要她将你推入水,惠贵人就会将她招到她的宫里做大宫女。” 说罢,细细打量海棠的表情。 果然,海棠不解的看她:“可是我并没有得罪惠贵人啊?” “你再想想,好好想想,当时生了什么。说不定你得罪了她而不自知呢!” 海棠喃喃复述:“当时我请了安之后惠贵人就看我,还说远远看我站着与七王爷说话不曾请安。明心姐姐,我请过安的,是王爷将我叫起的啊!然后我们就离开了,我根本就没有多言一句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她。” 说罢委屈的哭。 明心听完,点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这几日你就不用去厨房了,好生的养着。你进宫的日子不长,许多事情都不明白,这事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用管了,放心吧,娘娘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明心说道:“海棠这里还需姑姑多照顾些,厨房那里如若人手不够,还请姑姑担待些。” 阿曼姑姑点头:“我自明白这里的是非。你放心吧。” 明心与阿曼都是从府里陪着丽妃进宫的,与其他人不同,这两人本身也亲厚许多。更是处处为丽妃着想。 等明心离开,阿曼姑姑看海棠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点拨道:“丽妃娘娘如今盛宠正甚,又是怀有小皇子,难保有些人不嫉恨,娘娘那里得罪不得又找不到什么破绽,怕是就拿咱们宫里的人出气,但是你也该知道,咱们丽阳宫可不是能够任人捏圆捏扁的。娘娘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海棠点头,语气哽噎:“海棠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好生休息着。我先去忙了。如今是秋日,天气寒凉,你又落了水,稍后我让青苗给你熬点姜汤。” “谢姑姑。” 见阿曼姑姑离开,海棠轻轻绽出一抹笑颜。 前世的时候,她的水性确实不好,不过她这人有个习惯,向来不喜欢事情到一个无法收拾的地步影响自己。所以穿越之后她勤练水性。正好,当时也有个理由,毕竟真正的小海棠也是落水不在的。 如今她敢说,即便是南方常年生活在海边的渔家女 ,水性也未必比她好多少。 而之所以抓那块玉佩,也完全是因为她从水的倒影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样貌,瑶瑶习惯在腰间挂着玉佩,她如何不知晓呢? 本想是作为证据来用的,倒是不想,小白竟然将人擒住。 事情,果然是越来越有趣了。

事端纠缠 海棠确实不明白惠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她倒是不觉得是因为丽妃,相反,她竟是觉得,这事儿八成和七王爷有几分关系,就是不知道,瑶瑶是怎么牵扯到这件事儿上了。 事情确实如同海棠所料一般,惠贵人这么做,确实是因为七王爷。 说来也巧。 这一切都被瑶瑶看在了眼里,不过她却被惠贵人现,她自是知道海棠是什么人,连忙上前示好。惠贵人看她眼底的那一抹不甘心和嫉妒,便是利用起来。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瑶瑶奉了惠贵人的命去伤害海棠。 她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害了人又被抓住自然是将一切都招供。 就如同阿曼姑姑猜测的,每个人都认为惠贵人指使瑶瑶害人,无非是泄对丽阳宫的不满,给丽妃找不自在。 七王爷将人全都聚在了丽阳宫,自己并没有过多掺和,反而是简单将事情叙述清楚即离开。 但是这事儿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他自也是明白,惠贵人这次怕是难以善了了。 叹息靠在椅子上,他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没有感情,但是总也有过许多美好的日子。 “这事儿与你无关,你莫要多管。”坐在他身边的玉贵妃看他一眼,语气很淡。 “儿臣知道。” “不管是惠贵人还是那些小宫女,以后你都远着些,别给自己找不在,她们那些人,说不得正是指着借你上位。” 子染笑:“母妃何必想那么多,我这样的人,谁能借着上位?我不会耽误别人的。” 见不得儿子这般自贬,玉贵妃怒道:“母妃的子染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她们不懂,是她们没有这个福气。子染这样说话,是拿锥子戳母妃的心么?” 见玉贵妃动怒,子染拉住她的手:“母亲莫怪,我再也不胡说了。” “俞锦惠当初能够嫁入宫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顾当年与你的情分,这次,母妃是怎么都不准你管她的,知道么?” 薛子染点头:“我懂。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也不见得就是错。其实母妃真的想多了,我也并没有想的那么喜爱她,当初青梅竹马,既然她无意于我,我何苦非要念念不忘?” 看他能够想得开,玉贵妃也很欣慰。不过子染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所有的希望。她见不得任何人嫌弃她的儿子。 “既然贪慕荣华富贵,就该知道,凡事不能尽如人意,旁人不知道,也以为我也不知道么?旁人以为她是嫉妒丽妃怀孕,拿她宫里的小宫女出气。但是母妃却知道,她定然是看那宫女与你叙话。都已经放手了,却还要做这样的事儿,这次,我必不饶她,如若不让她知道自己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来她会越的放肆。今日敢这样,他日你若娶妻,说不定她会做下什么更多的祸事。” “母亲……” “你不用为她说话,事情我意已决。” 薛子染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母亲高兴,那就这样吧。” …… 虽然海棠落水之事只是一件小事儿,但是这其中却牵扯到了惠贵人。 不仅牵扯到了惠贵人,更让人产生了许多的联想,毕竟丽妃的身子在这儿。 这其中的潜在含义不同寻常。 丽妃将手中的茶杯直接就砸到了屋内的柱子上:“该死的俞锦惠,本宫断不会放过她。” 明心站在一旁,劝道:“主子莫要生气,还要小心着孩子啊,太医都说了,有孕的头三个月必要小心。说不定他们就是看从您那里找不到破绽,才故意做这些,就是让您生气,您可万不能中计啊!” 丽妃一听,深深的呼吸,点头。 “本宫知道,本宫必然不会让她们如愿,这些小jian人,以为能够害我,想都不要想。” 又想了下,她说道:“秋海棠这件事儿,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如若这次不严加处理,想来其他人怕是会更加效仿,本宫定要让人都知道,就算是我丽阳宫的一条狗,也是别人欺负不得的。” 按理说海棠只是一个宫女,这事儿本就不大,即便背后的指使者是惠贵人,也没有必要闹到今日这个样子,但是也怪惠贵人倒霉,不管是丽妃还是玉贵妃,这两人都奔着要好好教训她,也因此,事情闹得愈的大了起来。 而惠贵人更是不能说出自己害海棠的真正原因,如若那样,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身为宫妃,却嫉妒一个与七王爷说话的小宫女,这样的事儿能说吗? 如今她只能咬准了海棠对她不恭敬,她想教训一下。其实她本可不承认的,又没有什么证据。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想看薛子染会不会帮她,会不会念着彼此曾经的情分顺着她的话说。所以她说秋海棠对她不恭敬。 这样说,也未必没有几分其他的意味。 然而,七王爷并不帮着她说话让她的前景雪上加霜。 玉贵妃更是搀和了进来,势要让她受到教训的架势。 当然,这是惠贵人自己的感觉。 玉贵妃能够做到今日的份位,并没有像其他妃子那样,有了孩子即被皇上放弃,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能耐的。她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帮助丽妃的话,这情形更是不同起来。 丽妃看玉贵妃如此,以为她是要交好,自然也满意。 在种种事端作用之下,惠贵人直接从贵人贬到了常在。而瑶瑶更是被直接杖毙。 听闻这个消息,也算是众人皆满意,毕竟,一个宫妃是不可能因为害小宫女被打入冷宫的。这样已经很好。 海棠不想事情竟是这样,不过听到瑶瑶被杖毙了,心里也是有几分触动的,这宫里,宫女的命总是最不值钱的,她今日能够得到庇护,不是因为她多么重要,而是丽妃觉得打了她的脸。 不过她并没有同情瑶瑶,许是真的冷心肠吧。 她做不到同情害她的人。

再次交锋 海棠本就伤的不重,这稍微修养便可继续工作,而这件事儿里该受罚的人也一个都没有跑掉。不过自此丽妃娘娘倒是多了个心眼,更加的小心谨慎。 据青苗说,宫里的二等宫女秀玉私下出门见了皇后娘娘身边的楚秀,回来即被明心处置了,具体怎么处置虽然不得而知,但是秀玉确实是不见了。 海棠现在也是十分的感慨加不确定,这假怀孕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她不敢想象事情了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海棠姑娘可好?”海棠正在清扫园子,刚到院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七王爷。 自那次落水事件之后,两人并未再次相见。 如今已是傍晚,海棠看着已然快要落山的太阳,似笑非笑的。 “给王爷请安。” 丽阳宫门口的小太监也是连忙请安,不过心里也都在犯嘀咕,这七王爷怎么来他们这边了。 要知道,皇子都是盛年,而这些娘娘们,大部分都是妙龄女子,哪里不需避嫌呢! 几个王爷在这方面也确实做的极好,从来不与各宫娘娘交往。 “不知海棠姑娘忙完了没有?可否推本王一段?” 七王爷说这话委实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他却是轻描淡写的,极为正常的模样儿,倒是让大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海棠本来就已经忙完了,她会在这里扫院子,完全是因为扫院子的小墩子有些不适,拜托她帮忙而已。 微微一福,海棠言道:“还请王爷稍等片刻,奴婢进屋打声招呼。” 七王爷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喜的表情,淡淡微笑点头。 连守门的小太监都觉得,七王爷果然是宫里最温和的主子了。 海棠也没有耽误,与明心说了一声,得到许可即立刻出门。这是自然,七王爷不管如何都是王爷,是主子。她们哪能不同意呢! 海棠也觉得奇怪,七王爷既然需要别人推,干嘛还总是一个人出来。 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片晚霞。海棠微微眯眼。有些享受着静谧的时刻。 “你身子如何?” 这话有些歧义,不过还好,两人也都明白彼此再问什么。 海棠笑着应道:“禀王爷,奴婢已然大好了,您尽可放心。” “会游泳还要在水里装作溺水,倒是难为你了。”七王爷也笑,不过看海棠的眼神儿倒是没有几多笑意。 没有料想他看了出来,不过纵使如此,她也并不吃惊,只做疑惑不解的看他:“王爷说什么呢?奴婢不太明白。” 七王爷两手交叉在一起,状似端详自己的手,不过却仍是肯定:“知道推你的人是瑶瑶。故意抓了那块玉佩,即便昏迷也死死不肯放手。果然是高。丽阳宫的宫女都是这般的心机深沉么?” “王爷说这话奴婢可是要喊冤了,奴婢好端端的受害,委屈还来不及,您却又如此编排奴婢。如今已是秋天,谁愿意在那冰冷的池水里泡着?奴婢为什么要伤自己的身体?王爷如此多疑,又为何要让奴婢推您出来转悠呢?如此一来,怕是您该更加担心了。如若奴婢真若您说的那般有心计,难道您不危险么?” 海棠扁嘴,委委屈屈的道,话里的含义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却是一副真性情的小模样儿。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冤枉你了。”七王爷失笑。 “奴婢本就冤枉。” 如果不是你与那个惠贵人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勾缠缠,她哪里会来针对我,如今你倒是要纠缠我装不会水,海棠越想越气,板着小脸儿微愠的样子。 “王爷,时候不早了,奴婢送您回去?” 七王爷笑:“怎么,刚才本王那般说,惹你不高兴了?” “奴婢不敢。” “不敢?”七王爷回头,看她的脸色,摇头:“本王倒是觉得,你并非不敢。实际上,你什么都敢。秋海棠,其实事情究竟如何,你我心里都是有数儿。即便是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现实。” 海棠这个时候不多言起来。既然不管她说什么,七王爷都是要怀疑她,那么她倒是不需狡辩了。总之自己不承认就好,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七王爷?”似乎每次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人会过来干扰,这次也不例外,而这次过来的人,恰是海棠见过的。 “奴婢见过玉婕妤。” 此人正是七王爷的小姨母,也是玉婕妤。 玉婕妤上下打量海棠,言道:“你就是那日送王爷回来的人?” 海棠想到那天,回道:“正是奴婢。” “怎么又是你,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看你每每出现在七王爷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居心叵测的。王爷啊,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些丫头,我是看得出来的,莫不是要扒着你往上爬。往日里对她们,不需要那么多好脸儿的。”玉婕妤不齿的看着海棠,一脸鄙夷,碎碎念道。 玉婕妤本是个美艳的美人儿,可是这么一出儿,看着真是完全破坏了她原有的气质。海棠心里腹诽,怪不得老皇帝不喜欢她,如果她是皇上,她也不喜欢啊。 纵有美貌,但是内里空空如也的草包,搁谁会喜欢呢? 海棠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管旁人说什么,不该她回的,她是一句都不多说,省的别人借题挥,毕竟,她们这些主子是不需要奴才的解释的。她们需要的,只是她们听话。 “问你话呢,你哑巴啊。哪个宫的?” “奴婢是丽阳宫的奴婢海棠。”见她一个劲追问,海棠只得答道。 “丽阳宫?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海棠,我道是怎样的狐媚子呢,倒是不想,是个小丫头。你们丽阳宫的规矩可真是好,几次三番的惹麻烦,看着是个单纯的,但是内里还不定如何的肮脏不堪呢!” 见玉婕妤说话越的不像话,七王爷咳嗽一声,叹道:“姨母还是去忙吧,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海棠说一下。” 玉婕妤倒是不觉得七王爷是在支开她,继续碎碎念:“单独说归单独说,你可得远着她几分。这个丫头,心机多着呢,这才进宫多久,就整了这么多的事儿。委实让人不放心。” “我知道了,谢谢姨母关心。” 这个时候玉婕妤又瞪了海棠一眼,袅袅离开。 见她离开,海棠舒了一口气。 七王爷看她表情,笑:“你起来吧。” “谢王爷。” “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现。”七王爷停顿一下,看海棠:“似乎你与本王说话,特别的随意。” 海棠这才是怔住,看七王爷,脑子里倒是迅的将两人相处的细节过了一遍,随即笑言:“许是王爷太过平易近人,奴婢才逾矩,还请王爷多多见谅。奴婢以后不会了。” 七王爷摇头:“本王倒是觉得,并不是这个原因,相反,海棠姑娘似乎对我极为信任。每每相处,虽有防备的,但是却也如同熟人一般。本王时常在想,莫不是在什么时候认识过海棠姑娘?” 海棠不得不承认,七王爷这个人的感觉极为敏锐,他说的所有话,都中了,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是一样不能承认的。 “王爷又说错了呢,海棠与您并不相识,这点您该知道啊。您记忆力这么好,万不可能记错。海棠家贫,哪里有机会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 “其实你就不奇怪么,为什么我屡次找你。” 海棠自然的点头,他确实是找自己太频了,顺着他的话说,也没什么不好。 “是安阳宫的小白,他再三的拜托我,希望能知道与你是否是亲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而你在一笑一颦间与他的神韵相似度极高,他只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本王答应了他,自然要不断的找你了。” “可是我并没有一个这样的亲人,我自己很确定。”海棠回想小白的年纪,不过是比她小个两三岁的样子。如果说他真的也是她娘生的,也未必不可能。毕竟,她五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全没有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需要问顾阳的,薛子染这边,她还是不宜多说。 “启禀主子。”安阳宫的小宫女找了过来。 “何事?” “今夜几个王爷进宫与皇上共用晚膳,娘娘差奴婢出来找您。莫要迟了才好。”小宫女毕恭毕敬。 “恩,好。你推我回去吧。海棠姑娘,有些事儿,你还是要多想想才好。” 说罢,薛子染离开。 海棠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现在她想的并不是小白与她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相反,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这么晚进宫用晚膳,大王爷会不会与玉婕妤接头呢?

黄雀在后 上次窥到两人偷情,海棠始终觉得,这宫中之事,决计不可那么简单,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海棠想的颇多,她一直再找机会,找机会探查一下玉婕妤的事儿。 也许,这会成为她的一张牌。 其实对于薛子染说的小白的事儿,她也不是不疑心的,可是如果要让顾阳说出来,她必须找到什么能够交换的。顾阳的为人,她太明白,也太了解了。 玉婕妤这件事儿,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她用来交换秘密的契机。 午夜。 果不其然,按照她打探的消息,今夜皇上确实留了几个皇子在宫中宿下。 她没有跟踪任何人,反而是在他们幽会的地点守株待兔。 当然,这也是赌,毕竟两人还可能不在这里,另有一可能就是不会接头,但是海棠并不多想。 不管是什么事儿,既然想风险小,就要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海棠便是看中了这一点,她事先埋伏在那里,被现的可能性便小了许多许多。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海棠等了许久,以为不会有人来的时候,却听到两声低微的交谈。 她立马缩在了树上,这长得小也是有这点好处的。 来人并非大王爷,也并非玉婕妤,相反的,竟是两名侍卫,两人四下看了看。 其中一人指了指一边,另一人马上窜了过去,两人隐起身来,海棠见了,不免有几分疑惑,不晓得这两人是哪路人马,这宫里,如今真是乱七八糟啊! 有人在,海棠更是不敢乱动了,她选的这个位置极好,可这也不代表不会被他人现,毕竟这两人都是会功夫的。 不过见多了两人,海棠的心里却又多了几分的沉着,这也同样说明了,大王爷和玉婕妤在这里偷情的概率变大了。 许是真的是机会难得,果不其然,大王爷终于来到,海棠细细打量他,今年五十多岁,两鬓已然有些斑白,方脸,眼睛有些微挑,他的唇薄薄的,嘴角微抿,虽然谈不上帅气俊朗,较之顾阳或者薛子染都是下乘许多,但是身上倒是有几分霸气。也难怪玉婕妤会与他厮混。 海棠见过所有人的画像,她知道,这些皇子之中,大王爷的容貌是最像皇上的。 大王爷机警的四下打量,许久,收回视线。 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没多久,就见玉婕妤到了。 她依旧是那身黑色斗篷披风。 “王爷。”说话间媚眼轻佻。 大王爷一笑,随即将她拉入怀中:“可是想我了?” 玉婕妤纤细的手指在他怀中微微画圈:“王爷就会欺负奴家。如若不想,我哪里会巴巴的过来,只求与您相见?” 大王爷将手放入她的衣襟,再看这玉婕妤,果真是大胆,斗篷里竟然只着里衣,半个酥胸坦露在外。 “你是旷的久了,想了吧?既然父皇不晓得你的好,那便让本王代劳。”大王爷说话间就啄吻起来。 “呃?代劳,怕是王爷除了代劳这个,还想为皇上代劳更多吧?”玉婕妤喘息说道。 海棠心想,这二人也算是大胆,不过在看大王爷,竟是并不吃惊这话。反而是回道:“父皇年事已高,我若代劳,不是更好?你可会帮本王?” 玉婕妤嬉笑,玉指轻点:“王爷不明白奴家的心意么?我只是会帮你,他日您登上皇位之时,但愿还能想得到今日奴家为你所做的一切。” 大王爷略感动的样子:“难为你了。” “倒是也没有什么可难为的,皇上喜欢才女,我偏要粗鄙,这般他自是不会宣召于我。不管是姐姐还是其他宫妃,谁人会防备一个没有心机,言谈粗鲁的人呢?” 说罢,玉婕妤再次“咯咯”的笑。 海棠没有想到,这玉婕妤的所谓性情,竟然都是装的。 她为了躲避侍寝,也为了躲避其他人的猜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宫里,就没有简单的人。 “这样甚好,让你去伺候父皇,本王还心疼。不过宝贝,让你算计你的家人,你真的不怨我?” 玉婕妤叱道:“我自知道,只有你待我好,本来我是可以做你的侧妃的,结果呢,家里非要让我进宫,什么为了姐姐固宠,子染已经那般,还有什么可算计的?让我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儿去伺候一个比我祖父还大的人,他们不念着我,我又何苦在乎他们?” 大王爷将她揽进怀中:“本王的年纪,也是一样大的能做你的父亲。” 这话里有几分的萧瑟。 玉婕妤不依:“我喜欢你,自然是可以,再说,本来我就是要嫁于你的,这份感情,旁人如何能比。你是成熟稳重,我也不盼着你将来登上皇位能如何封赏我,待我好,我只盼着,你能记得有我这个人,偶尔来看看我,我便是已然心满意足。” 大王爷见她如是说,动情的吻住她,不多时便传来两人沉重的喘息声。 海棠不敢多动,硬生生的看了一场活/春/宫。 待两人结束,玉婕妤言道:“我觉,子染对丽阳宫的那个宫女海棠很关注。需不需要派人留意一下?” 大王爷拧眉:“丽阳宫的海棠?前些日子落水那个?她自进宫,倒是也折腾了不少的事儿。” 玉婕妤点头:“正是她。不过她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她了么,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如果真的有问题,都该低调行事,不该是这样。我这么说,完全是看子染对她有几分在意。” 大王爷想了下:“之前我安排的宁翠翠与卫月铃都试探过她,应该没有大问题。想来七弟是有别的想法?” “子染性格虽温柔,但是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行了,这事儿不消你多管了,我稍后会让宁翠翠再去接触她的,现在丽妃怀孕,想让人进丽阳宫比较困难。宁翠翠这颗棋子,我会用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再次念叨起来:“丽妃怀孕,想个法子,让玉贵妃不喜出手。” 玉婕妤疑惑的抬头看他:“这个孩子影响不到你们的啊。” “你懂什么,我已经收到消息,父皇的病是装的,如今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如若父皇在活个十几年,那么这丽妃怀的小弟,指不定就是新皇了。丽妃那般的跋扈,你以为她能善待你们?倒是不如先下手为强。” 大王爷在宫里也是有自己的人脉的。 玉婕妤一听这话,当即惊讶:“皇上的病是装的?那他为何要如此?难不成是试探你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玉婕妤正色起来。 “这事儿我会安排,不过大姐现在对宫里的事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满心只有一个子染,想让她出手,很难。再说子染已经没有威胁了,咱们这样,也没有意义啊!” 大王爷冷笑:“打击了老七,对老五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父皇那般疼老七,老五受益太多了,我不放心。我与老二年长,筹谋已久,各自有自己的实力,老三有顾阳的帮衬,老五有老七的帮衬,我必须做点什么了。” “说起来,这顾丞相怎么就突然帮起三王爷了?” “顾阳为人狡诈,无利不起早,想来定然是老三有什么允诺了他,让他才这般的积极起来。他我倒是不担忧,毕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最是担忧的,不过老五那边,老七这个助力太大了,我必须消除。打击了玉贵妃,老七才能势败,现在就要看你舍不舍得自己的姐姐了。” “不舍得?”玉婕妤冷笑:“我为何不舍得?我与大姐本就相差极大,在家时就没有什么接触。进宫了她待我也未见得多亲切。我有何舍不得的?子染又何尝将我当成一个长辈?” “那就好!” 两人又是一番勾勾缠,终于分开。 见两人分别离去,海棠依旧是一动不敢动,知道原本隐在暗处的两人现身离开,她才敢动作。 不敢有一刻耽搁,匆忙离开。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必须仔细想想了。 按照约定的方式给顾阳留了见面的讯息,海棠连忙回到了丽阳宫。 只希望,顾阳会快些现,在近期内找她。 玉婕妤扮猪吃老虎,不知她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撺掇玉贵妃,又想到那个事事精明的薛子染,海棠有些疑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小姨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有今天那两个侍卫,到底是谁的人? 今夜所有皇子都住在宫里,谁会是那个幕后之人? 所有事情交织在一起,虽算不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是也不遑多让了。 交换消息 海棠不知道顾阳怎么接收她留下的讯息,但是很奇怪,顾阳在第二天就给她回话了,这不得不让海棠感慨,原来这宫里,处处都是眼线。 顾阳约了她晚上相见,海棠努嘴,最近她成夜猫子了,天天夜出,白天还不能补觉,真心悲剧。 不过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话说,最近海棠的心态调整了一些,之前她在相府已经被压抑的极为悲观,整个人消极的很,可是进宫这段日子,她突然就觉得,也许凭着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有一番作为,可以创出一番天地的,或者说,自己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的。这样想着,心里竟然又舒坦了几分。 海棠做事向来稳妥,除了晚饭时在膳食里做的手脚,她每次离开还要在屋内的灯芯里做些手脚,双重保险,总是没错。 顾阳倒是和大王爷不一样,没有盯着一个地方私下见面。 “奴婢参见主子。” 顾阳上下打量她:“身子可好?” 难得的,这厮竟然还关心她,海棠笑:“回主子,奴婢无事。” 顾阳似笑非笑:“我记得,你的水性好得很。” “总要知道她要做什么。”海棠回答的轻描淡写。 顾阳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我说过,这身子是我的,我可见不得你糟践她。” 海棠就不明白了,顾阳是哪里来的这个毛病。听说前些日子这厮还娶了一房小妾,今日来这里说这些,当真好笑,不过想来也是,自己对他来说,与那些小妾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反正都是东西而已。 他如今对自己比较重视,那是因为还没有上手。 “奴婢惜命,自会保重身体。” 听她这么说,顾阳笑了一下,放开了手。 “我要丽妃小产。” 海棠抬头看他,不见吃惊,问道:“是查出没有怀孕,还是大家所以为的小产?” “我要丽妃小产,我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 海棠点头:“我会做到,多久?” “五天内。” 海棠拧了拧眉,五天,太短了,如果用药,那么一定是大剂量了,这样很容易被现。 看她拧眉,顾阳倚在墙上,清闲的问道:“怎么?有困难?” 海棠想了一下:“没有,我会做到。” 顾阳再次笑了起来:“总是觉得,这次见你,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海棠扬起小脸儿看他:“我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太死气沉沉了,想换个活法,反正本来主子就没想让我消停的活着。” 听她这么说,顾阳笑的肆无忌惮。 “好,果然是好!倒是不知道,这份好是不是薛子染j□j的。”说罢,眼睛直直的盯着海棠。 “七王爷是七王爷,我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主子还是想的太多了。海棠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还请主子放心。” 将手抚上海棠的脸蛋儿,顾阳语气冷峻:“我怕的是,你认不清自己的本分。” 海棠并不害怕:“主子忘了么,即便是我忘了,您也不会让我忘。我娘也不会让我忘。” 顾阳听她这么一说,表情又变了,海棠心里腹诽,您老人家是在演川剧变脸么? “那倒也是,只要有秋婵在的一天,我的小海棠就会乖乖听话。” 海棠并不理会他的抽风,只微笑的看着顾阳:“主子,奴婢有一件事儿想请教主子。” “哦?”难得海棠竟然会有疑问,顾阳倒是有点吃惊,他看着海棠,示意她说。 “奴婢想请教一下主子,我娘除了我之外,有没有生过孩子?” 听到海棠的话,顾阳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爷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别人方便,你该懂我的性格。”说完挑眉。 “我用一个秘密来换。”海棠笑眯眯。 顾阳上下打量她:“小海棠都有自己的秘密了啊!既然要换,就要让我知道,这个秘密有没有重要到让你知道这一点。” “某一个王爷与宫中妃嫔有染。”海棠也不捂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出来。她并不说是谁,只让顾阳自己衡量,值不值得。 果然,顾阳眼睛一亮。 “我的小海棠果然是不负我的重望。恩,很能干。成交!” 顾阳这人也是与众不同,虽然秋婵在他手里,他却并没有用来要求,反而是肯和海棠交换。 “有,秋婵曾经生过一个男孩儿,不过孩子被送到他父亲身边了。” 海棠一听,心里有数,将自己知道的秘密交换出来:“是大王爷和玉婕妤。” 顾阳一听,果然露出笑容。 “竟然是他,看着倒是道貌岸然的。没想到私下里更是猥琐。不过我很好奇两件事儿,一件是, 海棠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是谁让你有了这个疑问。另外一件就是,海棠是如何现了大王爷的事儿?” 海棠看他,犹豫要不要回答。 顾阳也不逼迫,只用手指轻轻点着墙壁,等待她的回答。 “一,有人与我长得像。二,上次接头之后意外现的。” 看她回答的简洁,顾阳没有多问。 “好了,回去吧,马上按照我的要求做。我们倒是心有灵犀,如若你昨夜不给我留讯息,我今日一样要找你的。散了吧,免得咱们也成了人家用来交换的秘密。” 海棠微微一福,迅离开。 然而这次顾阳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也同样迅离开,反而是看着海棠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了许久,笑了一下,四下转了转,似乎在检查,最后终于放心离开。 顾阳不知道的是,海棠虽然离开,但是心情也很激动,没有想到,她真的有一个弟弟。可是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小白呢? 按照顾阳的说法,那个孩子被送还给了孩子的父亲,那么小白又为什么在宫里呢?而且是做了一个小太监。 要知道,她娘秋婵虽是家ji,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伺候的,想来如果不是朝中大员,那绝对不可能。这点从将孩子送走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是一般的人,是绝对不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也绝对不会将孩子还给他父亲的,唯一有可能是就是这个人当时是朝中大员。 虽然想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儿,但是海棠也并不为难。 事情总要循序渐进。 “海棠姑娘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溜达。”马上就到丽阳宫了,一声清雅的男声响起。 海棠想漠视都不可以,她知道,这是薛子染的声音。 不过她伪装的极好,就不知道,薛子染是怎么看见她的了。 又一思索,她知道,薛子染必然不是一直跟着她的,不然顾阳不可能现不了。 海棠回头,笑。 “那不知道七王爷深更半夜的在丽阳宫门口又是想做什么呢?”海棠没有了往日的尊敬。 薛子染看她,心里苦笑,他能说他睡不着,突然就想到了她,然后就到人家门口瞎转悠么?这能说吗,即便是说了,也没人肯信吧。 倒是不想,竟然真的看到了这个丫头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即便是她一身大大的斗篷,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本王不管在那里都不奇怪,倒是海棠姑娘你,这么晚从外面回来,还是这身装扮,不奇怪么?”她到底是谁的人。 薛子染最想知道的,竟然是这个。 “按道理说,王爷现我有异常,不是应该暗中藏起来,然后随便找个机会处置掉我,或者说是监视我么,这样喊住我,倒是让人觉得奇怪。王爷不怕我杀人灭口?”海棠故意阴下了脸。 薛子染笑:“我所知道和认识的秋海棠,不会这样。” 呦吼,倒是很会给人带高帽啊! 海棠这个时候虽然有些调侃自己,但是却一时都不敢放松。 “都到了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难道不能为了自保杀你么?” 薛子染低头看自己的轮椅:“要杀我,你哪里会说这些,海棠,这宫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有那么蠢。” 见薛子染似乎也没有要揭她或者做什么的迹象,海棠笑了一下:“那王爷究竟想怎么样呢?” “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纯看你像个被困住的小动物一样,我就舍不得。”薛子染朝海棠伸手。 然而海棠并没有将手放过去,反而是微微仰头:“王爷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乐在其中呢?天太晚了,奴婢不能继续和王爷在这里闲话。只望王爷好好地。” 海棠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下,她并没有回头。 “投桃报李,奴婢提醒一下王爷,小心自己身边的亲人加害玉贵妃。” 说完,海棠迅的闪进了丽阳宫。 进行计划 海棠离开之后七王爷坐在轮椅上愣了一下,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迅的思考了海棠话里的意思。 她说,身边的亲人会害母妃? 亲人? 七王爷暗了暗眼神儿,这个宫里,能称得上是他们亲人的,只有一个人。 不管海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七王爷都选择了相信他。 有时候相信一个人也并没有什么理由。 可海棠能在这样的处境下说出这个,本身就有让薛子染相信的理由。 滑动轮椅,他迅的离开了丽阳宫的门口,待他离开,海棠从门口再次出来,望了过去。 她感觉得到,薛子染没有恶意,既然没有恶意,那么她也不需要像个刺猬一样,本来这件事儿她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是看着薛子染,她竟然觉得,告诉他,也许是对的。 顾阳知道了大王爷与玉婕妤的私情,薛子染知道了玉婕妤对玉贵妃的威胁,那么接下来呢? 海棠微笑着回房。 一切,各凭本事吧。 而离开了丽阳宫的薛子染也如同海棠一样,迅的评估着这件事本身的含义。 秋海棠将此事告诉他有没有私心他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儿本身,他是相信的。 “子染这么晚还不睡?”玉贵妃看儿子房间的蜡烛燃着,敲门进入。 如若是旁人,皇上是断然不会允许这么大的儿子,且已封王,还与母妃住在同一寝宫,但是薛子染却又是个例外。 最疼爱的小儿子,又不知能活多久,他总是多了许多的宽容。 薛子染将手中的佛珠放下,看玉贵妃:“母妃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日里该没有精神了。” 玉贵妃笑:“有木有精神又怎样,再说了,岁数大了,总是睡眠少。倒是你,好好的不睡觉,这是干嘛?”看一眼那串佛珠,玉贵妃摇头。 “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的么?” 薛子染看佛珠,仿佛再聊无关紧要的事儿:“母妃,如果有一天,你现小姨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 玉贵妃定睛看他,打量了好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薛子染摇头笑:“母妃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玉贵妃坐下,与儿子平视:“我不会奇怪。” 只五个字,倒是让薛子染笑了起来。 “果然是我庸人自扰了。原本我想着,母妃会伤心或者如何,倒是不想,母妃才是最明白的人。” 玉贵妃看薛子染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到底是年轻,虽然经历了许多的事,但是你父皇对你又比对他人更好上几分,你哪里知道这后宫的险恶。母妃自进宫那一日就不断的斗,你以为母妃走到如今贵妃这个位置,单是靠运气么?子染,不是的。如果母后当初心更狠一些,皇后的位置还说不准是谁的。可是子染,自从你出事,母妃便是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薛子染看玉贵妃,即便是并不年轻,可母妃依旧是容颜靓丽,由此可见年轻之时的容貌鼎盛。如此容貌加上这份心性,他从来都知道,只要母妃愿意,能够走得更远。 “我知道,母妃一切都是为了我。您不在争夺父皇的宠爱,将所有的心力放在儿子身上,我知道,知道母妃为我做的。” 看着玉贵妃那一丝白,薛子染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一桩事儿,那时他腿摔伤,身上又中了毒,人人都判定他活不了多久。 甚至连外祖母都亲自进宫劝母妃,希望她趁着年轻在多承宠,怀上一个。 当时他小小的身体躺在那里装睡,心里却是比身子还冷。 他想,如果母妃也不要他了,那么他只有真正的死掉吧。 反正没有人挂念他。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母妃铿锵的告诉外祖母,她这一辈子,只会有子染一个孩子了,如果子染不在了,她也不会独活,正是因为玉贵妃这份坚持,薛子染也坚持到了今天。 “母妃放心,不管小姨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家族的意思,我都会处理好,不会让您为难,不过您还需处处小心。” 玉贵妃思索了下,开口:“母妃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我想,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如果说害我,我倒是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陷害,亦或者是撺掇,例如,撺掇我去伤害如今如日中天的丽妃。” 不得不说,玉贵妃果然在宫里沉浸多年,她看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玉贵妃的这个看法,薛子染也是赞成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都没有揣测玉婕妤的这个做法,是不是玉家的授意,不过薛子染知道,如果调查的结果真的是玉家参与了这件事儿,那么他宁愿鱼死网破。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母妃。 果不其然,就在母子二人谈心的第二天,玉婕妤就过来做客了。原本的时候玉贵妃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就是不信任的,如今更是冷了几分,看玉贵妃表情怏怏的自称不舒服,玉婕妤也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坐下去,唯有离开。 而那边海棠也正在加紧自己的计划,她将玉贵妃洗澡水里的药物偷偷换掉。又在深夜的时候将麝香抹在了玉贵妃寝室的窗框上。 其实麝香能够致人小产确实是没错,但是却也需要用到一定的剂量,单纯那么小的剂量,是决计不可能的。宫里的女人一旦怀孕,都草木皆兵,也因此夸大了她的功效。 不过不管怎么样,海棠都知道,这是一个好法子。 麝香虽然不会让她来月事,但是却能间接的佐证有人害丽妃,想让她小产。而丽妃无缘无故的小产也可以栽到这个上面,海棠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前几日即便是顾阳没有交代她,她已经私下悄悄的停了洗澡水里的药,这次换上药性相反的,海棠其实也是有些担忧的,毕竟,也不是一丝风险也无。 想让丽妃来葵水很容易,她两个月没来了,如果真的来,一定也是比较多,只要在做些手脚,自然可以造成小产的假象,难的是,一个合适的小产的契机。 顾阳什么也不说,只这么交代,海棠自然知道他自有分寸,可是这个分寸的背后呢? 又想丽妃的性子,这些日子葵水一直被抑制着,她皮肤不是很好,都说怀儿子娘亲丑,这丽妃可是分外高兴,如果真的“小产”,不知道她会是怎样一个情况。 “合适的时机,什么样的,才是合适的时机?”海棠喃喃自语。 “海棠,你干嘛呢啊?”芳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海棠笑:“没事啊,我正在琢磨菜色呢。” “噗!”芳玉笑。 打趣儿道:“琢磨菜色,你能琢磨出什么菜色,怕是想吃的了吧?” 海棠也不好意思的笑:“芳玉姐竟笑话人。” 两人正在调侃,就见青苗兴高采烈的进门。 海棠眼尖,看见青苗头上别了一根新的簪子。 “青苗姐,你的簪子真好看。” 提到这个,青苗眉眼是笑:“这是刚才过去送甜品的时候,娘娘赏的。” “是么?真好耶!” “那是,我和你们说,今天娘娘心情好,您们可是要把眼睛放亮些。” 芳玉虽然没得了赏,但是也高兴:“莫不是早上传闻的是真的?” 海棠不明所以,她毕竟是新来的,有些消息,并不十分灵通。 看海棠迷茫,她解释。 “就是今早在皇后娘娘哪儿请安,咱们娘娘可是好一通给皇后娘娘脸色看呢。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对咱们娘娘忍气吞声。” 看她们高兴的样子,海棠想,如果她真是一心一意为了丽妃着想,这样真的是好事儿么? 咦,等等!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契机?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不会心存不满么?”海棠声音有点小,不过还是让她们两个听见了。 青苗许是得了赏赐,难得的没有像往日那般谨慎:“主子之间的事儿,咱们哪里知道,不过我想着,总归没有大问题吧。毕竟咱们娘娘有了身孕,近来宫里也有一些传言呢,说皇上前一段时间身体不好是装的,故意试探几个王爷。如果皇上的身体一直好,咱们娘娘,说不准有大的富贵呢!” 阿曼姑姑从外面进来,听他们这样说,冷下了脸色。 “一个个小宫女,胡扯什么。这些话也是你们能够多言的么,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这在厨房做事,我早就说过,给我本本分分的。赶紧干活。” “是。”三人都有些诚惶诚恐。 阿曼姑姑看她们几个,叹了一口气。 娘娘这样处处与皇后娘娘为敌,不是一件好事啊! 姐弟二人 海棠细细思量顾阳其人,觉得如果能让丽妃在皇后宫里回来之后小产,怕是他最乐见的吧,也正是因此,海棠在顾阳期限的最后一天加大了下药的量,果不其然,丽妃从皇后宫里请安回来就开始不舒服。 当天晌午,海棠就见太医不断的进出丽阳宫了,因着身份低微,海棠只能远观,可是她知道,丽妃“小产”了。 当然,这并非真的小产,其实来葵水和小产,即便是经过了药物作用,也是不同的,现在她紧张的是,太医会怎么说,不过至于丽妃那里,海棠倒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丽妃不会怀疑自己怀孕这件事儿的真假,对于一个渴望孩子的女人来说,这件事儿永远都不会值得怀疑。 海棠将自己的药物扔到了火里,看着已然燃尽的证据,海棠不多言语。 没多一会儿,就听皇上驾到,海棠自然是不需出去的,这宫里的人来来回回。 青苗去门口探听,果然,说是现了窗户有问题。又说丽妃哭的歇斯底里。海棠默不作声。 宫里如今风声鹤唳。 海棠听闻太医并没有说什么,倒是有自己的思量,丽妃这个状态,太医院的圣手怎么可能检查不出她是没有怀孕,虽然能够看出真相,可他们一个个却不说,任由所有人误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接下来事情的展倒是出乎了海棠的意料之外,怎么说呢,皇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被认定为这件事儿的主谋,虽然不知道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可海棠也明白,这其中必然是有顾阳的手笔。 还有那些太医,究竟怎么回事儿也是说不定的。 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算得上是老夫少妻的代表,皇上如今年过七旬,共立过四位皇后。而除了三位已经去世的,如今这位,年芳二十几,正是妙龄。 而眼前这位白皇后,正是已过世的先皇后的同族妹妹,当然,如若不是这般,白氏能否当上皇上也未可知。 如今因着这么一回事儿,怕是要彻底的沉寂下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皇上倒是雷厉风行,白皇后随即被打入冷宫,这可真是一撸到底,至于说什么白家,也因着这次的事儿被好一番整治。 海棠甚至恶意的想,是不是皇上早就有这个心了,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自然,在这件事儿里,丽妃的家人也使了不少的力。 丽妃娘娘的孩子没了,他们如何能善罢甘休。 相府。 近来顾阳心情很好,如何能不好呢,他最恨的白家倒了霉,白皇后,他冷笑。 玉玲珑端着茶进门:“妾身见过相爷。” “白云武走了?”顾阳整个人张扬许多。 玉玲珑纤纤玉指轻轻摩挲顾阳的手:“那是自然。那个呆子,还以为我是真爱他。当真可笑。” 顾阳笑的肆意,一把将玉玲珑拉进怀里:“我的玲珑自然是最能干的。怕是白云武到死都不会知道,足以陷害他姐姐那些证据,都是经由他的手办置进宫的。” 玉玲珑开怀:“那也要相爷的人得力。” 顾阳并不讨论这个话题,他就知道,海棠最能领会他的意思,不愧是他从小j□j大的。 其实对海棠,他感情还是很复杂的,毕竟是他从小就教养大的,相对于顾老爷子,他与海棠更是亲近了几分。如若不是如今的情势需要,他说不定真的会将海棠纳妾。 可是现在看来,这步棋他走对了,秋海棠的性格,更适合做一名细作。 顾阳这么想着,远在深宫的海棠倒是打了一个喷嚏。 如今丽阳宫风声鹤唳,丽妃小产,心情不好,大家的日子都是战战兢兢,不过虽然如此。丽妃倒是没有灭了斗志,相反的,她倒是更加的对皇上温柔小意起来。 如今宫里气氛更是诡异,怎么说呢,如今后位悬空,大家谁不想着能够拔得头筹,登上那鼎盛的位置。 当初的白皇后有这个机会,今日她们未必没有。 海棠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是不是顾阳所要的。 “海棠姐姐。”海棠自己都纳闷,似乎她每次出门,都会碰见些人,今日碰见的,正是小白。 见是他,她脸上勾起了一丝的笑意。 “小白怎么在此?” 如果说单从长相看,两人确实极像姐弟。 “我在这里等你。” “哦?”海棠挑眉看她。 “我之前的时候拜托王爷帮我寻海棠姐姐。想来海棠姐姐也是清楚的。” 海棠点头。 小白想了一下,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碎玉拿出。 “据我爹说,这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不晓得海棠姐姐有没有见过。”小白是希望找到自己的亲人的。他的家人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如果能找到自己的亲人,这是他最大的收获,七王爷待他再好,两人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海棠看着那块已经碎掉的玉,呆滞住。 不过闪神也只一瞬间,她缓缓看向小白。 “你父亲是什么人。” 见海棠这么问,又见她的呆滞,小白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大。 虽然知道这不是他该说的,但是他仍旧是开口:“已故的礼部尚书白允。” 海棠一听,心中有数,白允,六年前被抄家。全家皆亡。 再看小白,竟是不想,他没有死,白允的儿子。果然是秉承了她原本的猜想,白允的身份,自然是值得将孩子送回去的。 看他一脸期待的看自己,海棠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现什么异常。 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另外一块玉佩拿出,海棠将小白的玉佩拼凑在一起,碎裂处完美结合,果然正是一块。 这个时候海棠倒是还好,然小白却已经红了眼眶。 “原来。原来我真的还有亲人,我还有亲人。”小白与海棠一样,都是受过训练的,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按耐不住,一把抱住了海棠。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你真的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还有亲人。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到底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小白控制不住自己。而海棠心里也是有几分激动的。 曾几何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地秋海棠。 “我并没有见到我娘,我想,这件事儿还需要她的确认。” 即便是有碎玉,也并不能完全就肯定小白是她的弟弟,虽然两人的相貌上的相似已经让人多了八成的相信了。 “娘亲?娘亲在那里?”小白愈的激动。 他不光有了亲人,还有了两个亲人,他该早些找秋海棠的,他该早些来的。 海棠沉寂。 看她表情变化,小白不解:“可是,可是娘亲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时候他也是相信,秋海棠是什么蓟县人,这点绝对是假的。 如他一样,她进宫,别有目的。 “我要见七王爷,你帮我安排。”略微一想,海棠开口言道。 小白有些不解,但是猜测,可能事情并不简单,郑重点头:“这点交给我,我来联系王爷。” 海棠看他:“你是他的心腹。” 这点她早已猜到,如果不是心腹,即便是再怎么待下人好,七王爷也不该找她说这些。 小白并不隐瞒,虽然两个人倒是也没有完全说开,但是有了八成把握之后,只差最后的一个证实了。想来,他们之间迟早会面对这个摊牌的时刻。 “是。” 海棠笑:“告诉七王爷,我是毒医圣手南乡子的徒弟,跟她学医数年。如若他是中毒,我可以帮他一看,但是能不能治好未知。如今师傅已经过世,我虽算不上高手,但是绝不会比太医差。再使毒方面,我自认为更胜一筹。我想,只要有一线希望,对他来说也是不同。同样的,用这一点,我要交换一个人。” 小白讶然的看她,万没有想到,海棠竟然医术精湛,南乡子他们找了多年,怪不得找不到,原来竟是离世了。又想到之前丽阳宫的种种事端。眼里有了几分的明了。 不过他还是极为郑重:“我知道了,我会传达到。” 合作愉快 七王爷得到小白的消息,十分震惊,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了解自己身上的毒苦苦寻找多年的毒医圣手南乡子已经过世,更想不到,看着并不起眼的秋海棠竟然是她的徒弟。 当海棠与七王爷再次相见,两人倒是相视而笑。 其实薛子染对自己身上的毒,真的不报太大的希望了,毕竟秋海棠自己都说了,能不能治好未知。但是想着她有可能是小白的姐姐,他又多了几分的亲近之心。 “你要换什么人?” 海棠笑:“你倒是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反而先关心我换什么人。” 薛子染摇头:“我的身子,自己有数儿,能不能好,总是未知,想来希望也不很大,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不断的失望了。相反的,我倒是奇怪,你能用泄露身份来换的人,必然不简单。” 海棠看他的表情,整个人淡淡的,给人感觉温柔和煦。 这样的男子,其实是让人心疼的,自从与薛子染接触,海棠就再也不会将他和林染认错,果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娘亲,我要你去救我娘。” 秋海棠的母亲,自然也是小白的母亲。 薛子染正色道:“她在哪里,你与我细说,我筹谋一下。” 海棠看他:“京郊蓟县,顾家别院。我娘是顾丞相的家ji。多余的我也不需说,你总是该明白的。我只要我娘来见我,只有我娘离开了顾家,我才能自由,也只有我娘离开了顾家,我才能知道小白是不是我的弟弟。” 薛子染似乎想到了什么,看海棠:“你出门,是与顾阳接头?”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海棠睨他一眼。 子染苦笑:“我没有恶意。” 他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 “你背叛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海棠看他:“我可以用第二个消息来换你的庇护。” 薛子染听罢整个人依靠在轮椅被上:“你对我肆无忌惮而且格外信任我。” 又想了想,他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笑容:“我,很高兴。” 海棠看他:“你别想太多,我们只是合作。” 子染不依不饶:“你能选择与我合作,本来就是不同。” 海棠被他气笑了。 “我不过是看在小白的份上,他是我弟弟的概率很大。” “你之前对我也很友好。”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即便是人家反驳,他也不断的戳破。 “我前世的时候认识你,这样可以了吧?” 子染点头:“那我们前世说不定是一对眷侣。” “眷侣什么的,不可能吧?”海棠觉,与她熟了之后,薛子染似乎格外的活泼。 子染挑眉,似笑非笑。 “很高兴能和你站在同一边。” 海棠正色他:“我不是和你站在同一边,我只是选择了一条适合我自己的路。我需要你的庇佑,但是不需要你的干涉。” “你可以做七王妃。” 海棠惊讶的看薛子染,随即望天,之后笑的前仰后合。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薛子染也不说话,就这么看她笑,看她说,这个玩笑不好笑。 “其实离开未必是最好的方式,你就没有想过,能做七王妃,才是对你最好的庇护,这种庇护甚至可以延续到我死。” 海棠摇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娶我?怎么可能?你凭什么娶我?我的身份是假的。皇上会让你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薛子染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就在海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之后,他抬头:“我为什么不能娶?只要你答应,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搞定。” “就怕你搞不定。” “那你愿意?”薛子染眼睛亮晶晶的。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这个秋海棠,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如果能娶她,也很好吧?最起码,顺从了自己的心,那样,会快活! 海棠认真看他:“不,我不愿意。我不能拿自己及我的亲人开玩笑。不管是我的身份还是我娘的身份,甚至远点说,就说小白的身份,都是你的定时炸弹。我不会赌。” 看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子染没有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不想谈,那么我们说别的,不过我终究会让你知道,我不会凭空说这些的。” 海棠拧眉。 “行了,你不是要给我把脉么?” 海棠一听,点头。 “你用什么秘密换取我的庇护?”子染看她。 海棠见他又提起这茬儿,回道:“你愿意?”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海棠稀松平常的说道:“你大哥和你小姨有染,正琢磨着怎么害你呢。谁让你站在五王爷那边呢!” 听到这一点,薛子染果真是震惊了,这宫里可能会生许多事儿,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摇了摇头,薛子染笑的飘忽。 “这宫里,真是精彩纷呈。” “那是自然。” 海棠仔细的为薛子染检查,现他真是中毒,而这个毒,虽然并非她之前猜测产自西域的奇毒,可是这毒对她来说,也并不陌生。 因为这个毒,正是她师父毒医圣手研制的。 又想到薛子染中毒之时的年纪,海棠心里有几分吃惊。 这个时候她心里明镜一样,毒医圣手跟着顾阳十几年了,这么说来,薛子染的毒,即便不是顾阳下手,也是与他有关。 “你每次都需要在巨寒之地抑制疼痛?” 子染点头。 海棠叹息。 “也许,我真的能帮你解毒,不过,这需要时间。” 听她这么说,薛子染惊讶的看她,仿佛不能承受。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听到这样好的消息。 这个时候连海棠都不得不承认,人的因缘机遇真是奇特,她与薛子染,当真算是有缘,而顾阳将她安排进宫之时就没有想过,两人会有连成一气的一天么。 如若是别的毒,海棠或许还会有几分的为难,但是这个毒却不是,她自小就跟着毒医圣手,顾阳将她安排进宫也正是看好她的这一点。 谁也想象不到,小小孩童的身体里,藏着成年的灵魂,正是因为这样,她记住了她师父做的每一件事儿。 “这个毒如若想调理好,快则一年,慢则两年,但是我敢肯定,可以痊愈。” “真,真的?”薛子染错愕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 海棠不在多说,又细细检查起来,许久,停下来看他。 “其实你的脚跛,虽然是摔伤,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中毒的关系,只要你愿意让我慢慢调理,我有信心,虽然可能还是会有一些,但是大体是看不出来的。” “真的么,真的么海棠?”子染拉住了她的手,激动的像个孩子。 “不过如果真的想将你的脚一起医治,那么就不能快了,必须慢下来。这么看,怎么都得两年。”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好好的。海棠,谢谢你,谢谢你。”虽然海棠还没有开始医治他。但是薛子染的心情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 “我不会无的放矢。” 海棠不会无的放矢,薛子染也自然是不会食言。 海棠记忆力很好,将自己手绘的蓟县别院地形图和其中的构造详细的绘了出来。 “这里未必没有任何改变,所以万不能完全依赖我这份图。”又想了下,海棠将自己的碎玉和小白的碎玉都递给了薛子染。 “找到我娘秋婵,将这个给她,说海棠要见她。她自然会跟你们走。” 薛子染虽然是相信海棠的,但是他却没有将这件事儿告诉玉贵妃,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等你将我娘接出来,我要见她一次,之后你帮我将人藏好,我来给你医治。” 薛子染点头。 薛子染动作很快,虽然蓟县别院也是守卫森严,但是因着顾阳并没有十足的防范,而海棠又提供了许多有用的讯息,秋婵果然被顺利的带了出来。 薛子染为了安全起见,派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小白。 当然,这也是小白自己要求的,海棠的母亲,自然也是他的母亲。 不管她是做什么的,作为孩子,都是不会嫌弃自己的母亲。特别还是这个失散了十几年的母亲。 当小白将两块玉递给秋婵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激动的无以复加。 无暇多说,小白连忙带着秋婵离开,而其他人也在后面殿后。 因着顾阳根本想不到这一点,直到秋婵被小白带走,蓟县别院也并没有人被惊动。 小白大局为重,自然不会在还没有彻底安全的时候说那些没用的,只一个劲的往宫里赶。只待天亮就会安排人偷偷进宫与海棠相见。 新的局势 小白曾经畅想过许多次见到自己母亲的场景,可是当这件事儿真实生的时候,他仍旧是颤抖的厉害。 “我的儿子,今年十三,腊月出生。他的后背有一块月牙胎记,还有,还有这块玉佩,这是当年老爷赏赐给我的,也是我当时最好的玉佩,我舍不得孩子,可是也盼着,也许有朝一日,他们姐弟能够相认,因此将这玉佩一分为二。” 秋婵没有像往日那么大大咧咧,反而是涕不成声。 海棠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又看小白:“你把衣服脱了。我要检查一下。” 薛子染脸色变了变:“到底男女有别,这样不好吧?我帮你检查?” 海棠看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其妙,他一个外人,她如何信得过:“不用,脱吧。男女有别算什么,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再说了,我是他姐姐。” 秋婵原本是家ji,也并不太设防,但是看薛子染这么说,也有些赞同:“让我检查吧,海棠,你到底是个女孩子。” 海棠瞪了薛子染一眼,不肯让开。 “我也要看,不然我不放心。” 小白苦笑:“我不会骗人啊。” “那怎么一样。不是骗人不骗人的问题。”这种感觉,不能言说。 不过小白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感觉,终于不再多说,人家家里人都不在乎,薛子染也不便多说,只得跟在一旁,看着事情进展。 其实这也无非是加一层保险而已,看着小白身上的胎记,秋婵抱着小白哭的歇斯底里。 待一切尘埃落定,海棠等人终于冷静下来。 “我会与父皇说,让你过来伺候我。” 海棠点头。 “我娘你一定要好好安置。另外就是,我娘失踪,顾阳必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一定会找我。” “你不用理他……”薛子染还没说完,海棠却拦住了他的话。 “不,我会见他,总是要有一个了断的。” 薛子染又要说什么,海棠不乐意听:“我说过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想让你制约我,如果真是这样,和在顾阳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薛子染也不恼,只看着海棠:“你不怕我也拿你娘做人质?别忘了,除了你娘,我还多了一个小白。” 海棠眼睛都不抬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你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小白对你那么忠 心,你不会害他娘的。如果你真给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也知道,没有了我,你的毒也不会让你活多久。” 见她这么跟赫赫有名的七王爷讲话,秋婵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不过又看小白一直焦在她身上的视线,知道这个孩子也是受了不少苦。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小白身上。 海棠向来有分寸,不需要她太多担忧,这点也是她最引以为豪的。 看她这么肆无忌惮,薛子染笑。 “行了,你放心吧。我会让母妃和丽妃要人的。至于你娘,我也会妥善安置。不过你切记要小心顾阳,知道吗?” 海棠点头。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同海棠所料想的那般,顾阳并没有找她,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给她留下一只黑玫瑰。 海棠看着样子很是诡异的黑玫瑰,心里知道,顾阳断然不会放过她了。 苦笑一下,却不后悔。 最起码,跟在顾阳身边,她是完全受制于人的,可是薛子染不同,不是说她更加相信薛子染的人品,而是薛子染的毒。他想活必然要好好的待她,这两年,她能筹谋太多了。 相比于在顾阳身边的步步惊心,每一个任务都让人担忧,现在倒是让她舒服许多。 不经意想到薛子染的提议,海棠心里一动,不过随即摇了摇头,她瞎想什么呢。即便是真的能够排除一切困难嫁给薛子染,那么之后呢? 皇子之间斗争愈演愈烈,如果薛子染走不到最后,她的下场一样不会很好。 亦或者,她可以扶植薛子染上位? 想到这里,海棠敲自己的脑袋:“秋海棠,你胡思乱想什么哪。你何德何能,还能扶植别人上位,自己都一塌糊涂呢!”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好笑。 “海棠,丽妃娘娘要见你。”丽妃身边的二等宫女过来传唤。 海棠自然知道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待她进屋,玉贵妃也坐在那里,正品茶,看见她,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有些挑剔,不过这股子挑剔终是掩了下去。 丽妃看玉贵妃的神情,笑的略有深意。 “秋海棠,你这丫头,倒是好福气。这不前些日子七王爷住进宫里了么?玉贵妃觉得,安阳宫宫女不太够用,朝本宫借人呢!本宫想着,之前你也被七王爷救过,算是相识,就将你托付给玉贵妃了。去了安阳宫,你可要恪守本分。” “奴婢遵旨。”海棠状似欣喜。 看着海棠的表情,丽妃更是开怀。倒是唯有丽妃,表情淡淡的。 海棠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琢磨着,玉贵妃既然能登上贵妃之位,又没有如同他人一般失宠,这本身也说明了她的能力。 丽妃论心机,还真的未必就是对手。 海棠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简单的将自己的东西收了收,她就站到了玉贵妃面前。 能去安阳宫伺候七王爷,说是喜,又未必,所以尽管大家嘴上说着恭喜,但是实地里真的未必是真的羡慕。 海棠不晓得七王爷说了多少,只本分的跟在了玉贵妃的身后。 进宫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倒是连着换了几个地方,而这几个地方看起来又是越来越高。 宫里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海棠并不在乎。 她只知晓,以后的路,似乎更是顺畅了些。 面见圣上1 “你能够治好子染的病?”甫一进屋,玉贵妃迫不及待。 海棠点头:“我有九分把握,不过需要时间颇长。” 玉贵妃恢复一些理智:“如果你治不好,即便是两年,也终究会过去,不是你拖延的借口。”她确实比薛子染更加有心计。看事情也更加透彻。 海棠笑:“娘娘以为我骗人?不,我没有那个必要。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想来娘娘也是一个聪明人,你细想一下我的处境就知晓,我这副牌,还没有差到需要全然依仗七王爷。” 看她的表情,玉贵妃终于将面孔松下几分。 “其实你也该知道,与子染谈交易,不如与我谈合适。” 海棠失笑:“奴婢不知道七王爷告诉娘娘多少,但是相信娘娘该清楚。我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一身的医术。而这个,也已经与七王爷交换过了,我没有更多的与您交换了。” 玉贵妃为海棠将茶斟上,摇头:“不,我相信你有更多。” “哦?”海棠不解。 “这宫里,各路人马不少,我也不是聋子瞎子,即便是你,我也多了几分的警惕。可是虽然每件事儿看似都和你有牵扯,实际却又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这样看似凶险,但是我却喜欢,看你,仿若看到我年轻时的几分影子。” “那娘娘究竟要说什么呢?”海棠歪头。 “我希望你全心全意帮子染,如果子染能够痊愈,本宫希望,他能角逐皇位。”玉贵妃站起,眼神有许多坚定。 海棠略也猜到几分玉贵妃的意思,不过还是惊讶于她能够如此坦荡的说出来。 “七王爷自己的意思呢?” 玉贵妃笑:“对于子染来说,有最大的能力保护我,保护他喜欢的人,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那么他会做尽一切。” 看海棠有些不认同的眼神,玉贵妃真诚的开口:“你看到的,是他温柔那一面,你觉得他是个谦谦君子,不在乎名利。可是我看到的,却是整个的子染。只要是个男人,就有野心,他的野心如果能够保护他在乎的人,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秋海棠,你,愿意帮助子染吗?” “那我能得到什么呢?”海棠看玉贵妃。 “一个携手并肩的人。一世的荣华富贵。”停顿了一下,玉贵妃继续说:“不管最后能不能做成七王妃,你都该相信,子染不会亏待你。” 海棠低头,沉积许久,抬头,淡淡的一个字,却又极为坚定:“好!”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海棠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能做什么。但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却又坚定不移的告诉她,她能做的,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也许是因为海棠的背叛,她所提供的情报顾阳并不敢全然相信了,而大王爷的事儿也暂时被搁浅了起来。 “砰!”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秋海棠,好一个秋海棠,今日你背叛我,他日,他日我定然要你后悔莫及。” “相爷,怒极伤身,您还需悠着自己的身体啊!”苏文在一旁劝道。 “要不,咱们揭她的身份?”苏武在一旁出主意。 “不可。”苏文不赞同:“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咱们揭露了海棠的假身份,如果七王爷坚称是自己安排的呢?还有,如果真是说到血缘关系,别忘了,老爷未必肯出面。” 这一点,顾阳自然是早就知道,也正是这一点让他觉得更是堵得慌。 好好培养的一个人,竟然背叛了他。 “我对她不好么?对她不好么?自小到大,我把她娇着养,倒是不想,今日她竟是要反咬我一口。她是这样,白玉函也是这样。她们都会攀高枝。白玉函为了皇后的位置离开我,如今秋海棠为了七王爷离开我,好,真是好,难不成他们真是以为,我会放过她们吗?她们做梦。” 顾家一片狼藉,顾阳气愤异常,然宫里却是另外一副场景。 海棠真的倒腾了许多药在安阳宫。 玉贵妃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因此这事儿做的倒是也神不知鬼不觉。 如今海棠和小白姐弟都跟在薛子染身边,两人接触也多了起来。 “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学这些的啊,看起来好厉害。”许是找到了亲姐姐,他嘴甜的不得了。 海棠好笑的看他:“你如果感兴趣,可以留在我身边学,只要你想学,自然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哎!” 见他们姐弟相处的融洽,薛子染看一眼,微微一笑,继续看书。 “海棠,母妃说,你会全力帮我。”又想到什么,薛子染将书放下。 海棠抬头看他:“我们做了一笔交易,她许了我荣华富贵,只为我帮你。” 薛子染笑的更有深意:“谢谢。” 看他这样,海棠恼怒:“你别瞎想。” 子染无辜的挑眉:“我什么也没想啊!” 小白听这两人对话,在一旁吃吃的笑。 “请问,哪位是海棠姑娘?”尖细的声音响起。 海棠听到外面的声音,看一眼薛子染,几人连忙出门。 来人竟是皇上身边的连喜公公。 “连公公?您怎么过来了。” “奴才见过七王爷,启禀王爷,皇上听闻,王爷新招了一名侍女,特命奴才前来,说是要亲自见一见呢!” 几人一听,俱是吃惊。 不过倒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薛子染开口:“我现在就过去见父皇,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罢了,哪里用得到如此的劳师动众。” 然连喜却直接的挡住了他的去路,陪着小心的笑:“七王爷还是莫要为难奴才了,皇上说了,只见海棠姑娘一人。还说,请王爷好生在这里休息,稍安勿躁。您身子不好,可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安排过来。玉贵妃是个女流之辈,自然见识短浅些,凡事由着王爷高兴,但是皇上可不能什么都不管。” 薛子染一听,知道这是不能违抗了,担忧的看海棠。 海棠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严重到皇上要见她。 九五之尊,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她所知道的皇上,年纪大,好色。可是在这些表象之下,也是一个极为能干的人。 她不确定,接下来会生什么? 面见圣上2 两人缓步而行,许是看海棠有几分的紧张,连喜开口。 “海棠姑娘也无需太多紧张,皇上慈祥和蔼。只是太过忧心王爷,不放心罢了。” 虽然连喜这么说,但海棠可不敢完全相信。 待穿过了弯弯绕绕的宫殿,两人终于来到了极为僻静之处,也正是皇上所在的御书房。 海棠不管多看,连忙跪下:“奴婢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略苍老的男声响起,海棠应声抬头。 当今圣上与画像总是有几分出路的,照海棠所直观,似乎这画像,更是将皇上五官的锐气降低了几分。 只看皇上一眼,海棠连忙将眼睑垂下。 皇上仔细的看着海棠,抿了抿嘴角:“秋海棠。父亲是原户部顾尚书,母亲是顾家家ji。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小白。也是原白允将军的儿子。” 海棠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什么都知道,呆滞的看他。 “那夜偷窥老大和玉婕妤的人,是你吧?”想到那两个侍卫,海棠明了,原来,他们不是没看见,而是假装没看见。 定了定心神,海棠承认:“正是奴婢。” “顾阳将你安排进来,你又背叛了他。”说话间,眼神锐利起来。 海棠想到那密室,想到顾阳的言行,又想到皇上的语气。 不怕死的开口:“顾相爷是皇上的儿子。” 这点是肯定。 老皇帝看她这么说,倒是挑眉,上下打量她:“你倒是不怕死。” 海棠摇头:“不,奴婢怕。” “怕死还敢将一切说出来,秋海棠,你的怕死倒是与旁人不同呢!”皇上嘲讽。 “可是皇上杀不杀我,在这个时候也并不会因为我说了什么而变化。” “你倒是看得开,难不成,你是认为,只有自己能救子染,所以朕不敢随便处置你?”皇帝呵斥。 海棠苦笑:“奴婢不敢,您是九五之尊,不管您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老皇帝看她,不再说话,海棠心里忐忑的厉害,最是难测帝王心,他能做什么,谁人也没有办法预料。这个时候,她只有等待,等待皇上的审判。 海棠曾经猜测过那两个侍卫是谁的人,倒是不想,竟然是皇上的人。 最不可能是他,可是又偏偏是他。 宫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自有把控,海棠想,这才是真正的帝王。 大王爷、七王爷、顾阳、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皇上的五指山上翻转,纵然有千万个跟头,却也没有办法躲开这五指山。 当真是五指山。 “你喜欢子染?” 海棠摇头。 “不喜欢?”这声音里淬着冰碴儿。 海棠忙是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奴婢在顾家被关了十几年,唯一接触的人,就是顾丞相,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我的哥哥。其实喜欢与不喜欢,喜欢是个什么样子,奴婢真的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自己会帮七王爷。” 皇帝挑眉:“哦?不知道喜不喜欢他,却肯帮他,这是为什么?” “人品。”海棠认真的说:“即便是我们接触不多,我也极为相信他的人品。” 皇上嗤笑:“朕倒是记得,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与否,并不看时间的长短,也许以前我不了解他,但是就冲他救了我娘,我就知道,他这个人,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可是,不说宫里,就是外面,难道那些大户人家私心还少么?更多的阴私都有。所以我选择了相信七王爷,也坚定的站在了他这一边,不光为他,也为自己。” 海棠将自己内心的话都说了出来,她不敢与皇上有一丝的谎话。 不管是年纪还是阅历,皇上都不是他们可以玩弄于股掌间的,实话实说,也是最大的自保。 “你倒是实在。虽然心机也有,但是倒不让人厌烦。好,既然这样,那你再说说顾阳。” 海棠看皇上,想了一下,斟酌开口:“丞相为人心思重,睚眦必报。虽也是个良臣,但是他刚愎自用。且极为排除异己。有时候有才华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诸多缺点。” “哈哈哈——”皇上听完她对顾阳的评价,笑的前仰后合。 “睚眦必报、刚愎自用、排除异己。你用了三个很极端的词儿形容他。朕知道,他自小养你,算不得待你不好,今时今日,你倒是如同毒蛇,反咬一口。”老皇帝眼里并没有一丝的笑意。 即便是孩子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孩子,这点海棠是知道的。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奴婢一直都很感激顾相爷对我的养育之恩,如果有人害他,我想,我也会舍身救他。虽然,那些养育之恩都是他为了利用我所做的。但是这些与其他事情无关,我会在他受害的时候挺身而出,却不会站在他相同的战线,也许有一天,七王爷会将他斗倒。那个时候,我会袖手旁观。” “只要不涉及性命,你就不会管他,你是这么个意思?” “是!” “丽妃小产,是你做的?” 海棠看他:“并无怀孕,谈何小产。” “并无怀孕,谈何小产,谈何小产……”老皇帝重复海棠的话,微微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有几分可惜。 “秋海棠,你不是个男子,可惜了。” 海棠不晓得皇上究竟是怎么个态度,只凭着本心:“可是奴婢很喜欢自己的女儿身,我所求的,从来不是斗来斗去,也不是荣华富贵。我希望的,不过是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如果这些都得不到,那么我愿意加入这个战场。” 皇帝认真看她:“既然你愿意加入这个战场,那么,就加入吧。” 海棠之死 皇帝看海棠:“朕会给你安排最妥当的身份,将你指婚给子染。” 海棠不解。 见她不解,皇帝微微望向远方:“你不需要了解,你只需知道,好好跟着他便是。好好的辅佐子染。朕不能肯定,将来的皇位一定是子染的。但是,朕要看到你们的真正实力。” 峰回路转,海棠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却最终没有问出口,也许,这些本就不该她问。 可是饶是如此,她还是疑惑的看皇上。 说句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皇上能够认同她,甚至会将为她做这些,将她许配给薛子染。 许是她不解的目光太过赤果果,老皇帝总算是露出了她自进屋之后的第一个笑面儿。 “朕亏欠这个小儿子的,太多了。如今即便是只一丝的希望,朕也不会放弃。秋海棠,你是一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对的。也许,你没有爱上子染,甚至子染也没有爱上你,但是朕知道,他和你在一起很快活,这样就够了。当你活到我这个年纪,想来就会明白了,这样,真的就够了。” “谢皇上恩典。” “明天,安阳宫的海棠姑娘会意外烧死。下个月,朕会去西山狩猎遇险,之后会有一名与海棠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山林姑娘救朕。朕会将她赐给七王爷为王妃。” 缓缓说完一切,皇帝摆了摆手。 海棠再次跪下谢恩,之后离开。 待到回到安阳宫,见七王爷和小白都有些担心她。不晓得该不该将事情悉数说出来,海棠选择了沉默:“我没事的。你们担心的太多了,皇上哪里会为难我,不过是他知道了我会医术,问我师承哪里罢了。” 子染疑惑的看她。 海棠故作若无其事,安心的研制自己的药。看她这样,薛子染嗫嚅了下嘴角,不过最终什么也没有多说。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皇上骗她,不过又一细想,觉得即便是骗,也没有什么必要。 皇上要弄死她,与弄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想着,也放松几分。 待只有姐弟二人之时。 看小白担忧,海棠叮嘱:“你莫要担心我,只好好生活便是,记住,凡事未必如你想的一般。”说完自己都笑了。 “你也不是个简单的,看我,倒是托大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弟弟。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娘亲。切记,凡事未必如你所亲眼看到。” “什么叫你不在了?今天到底生了什么事儿?”小白敏感的抓住海棠话里的漏洞。 海棠看他一眼:“以后你就知道了,别多问了,对你没有好处。” 看海棠执意不说,小白也不再多言,只更加担忧的看她。 翌日。 就如同先前所说一般,安阳宫的厨房不知道怎么的就燃起了大火,火势凶猛的紧,而这个时候皇上也正在安阳宫,因此救火的人更是多了起来。 想到早先说要去厨房做早点的海棠,薛子染当即嘶吼着就要冲进去。 人总是这样,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现自己的真心。薛子染正是如此,他不能想象,原本鲜活的海棠会在里面。 在皇上的授意下,侍卫连忙将人制住。待到熊熊大火被扑灭,里面只一具女尸,看那身材,想来正是之前的秋海棠。 薛子染当即昏了过去。 人人都不知道薛子染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又想到之前玉贵妃去丽阳宫要人,不禁揣测,这七王爷是喜欢秋海棠的。 想她进宫至香消玉殒,倒是也没有享过什么福,人人都道,这姑娘,果真是个没福气的。 而身在相府得到消息的顾阳也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 海棠,海棠就这么死了? 她还没等他报复,自己就死了? 顾阳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苏文,伺候我更衣,我要进宫。” 苏文看顾阳的表情,劝道:“主子,这个时候,您不能进宫啊。如若进宫,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他们定然会怀疑您的。” “滚,她死了,我难道连去看一眼都不行么。我高兴,她死了我高兴!”顾阳嘶吼。 苏文跪下:“主子,不管您是高兴,还是伤心,都请您珍重,您真的不能进宫,真的不能去啊!您打算前功尽弃么!” 顾阳倚在窗边,想着当初脸色苍白神情倔强冷漠的小女孩儿。终究是忍不住捂住了脸:“出去……” 苏文纵然有些担忧,仍旧是出门,不过他却站在门口,守着主子。 顾阳将脸埋在掌心,整个人抖动:“海棠,你怎么能在我还没报复你的时候就死了呢,怎么就能死了呢?” 这厢顾阳因为海棠的死失态,那厢子染也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 他与顾阳不同,虽然与海棠没有从小到大的情谊,可是有时候人的相处,真的不是看时间长短的。 每每见海棠,他都觉得精神愉悦,这样,难道不是情谊么? 两个人刚刚才站到了同一个战线,她就死了。 子染双眼无神的望天:“也许,我真的是那个最不好的,和我接触的人,都得不了什么好的结果。” 小白不敢将海棠死了的事儿告诉她娘,他整个人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可是想到海棠昨日那番似是而非的话,他又觉得,事情许是和他想的不同。 如今他们都猜测,海棠的死是和皇上有关系的,也正是因此,主子才分外的伤感,整个人都黯淡下来。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小白在心底里是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姐姐死了的,他想,这一切定然是一个局,一定是的。 姐姐说那些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质问皇帝 小白对海棠的死自有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些想法说到底,也无非是对自己亲人逝世的不敢相信。 每一个与海棠熟悉的人都觉得此事是有蹊跷的。 特别是七王爷薛子染和小白,没有理由海棠才见了皇上,第二天就被火烧死,未免太巧合了些。 可是如果真的让薛子染去质问,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父皇为他付出这么多,他断不可能让他伤心。 也正是以因为这些,他整个人倒是有些虚弱起来。 玉贵妃见他这个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本来就是让海棠来医治他,如今海棠死了,子染又如此伤心,玉贵妃竟是也有些怨起皇上来。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将海棠的死归咎到皇上身上的。 如果真的是皇上害了子染唯一的希望,玉贵妃眼神里有些飘忽不定的东西。她自己都说不好,如果真的疯狂起来,自己能做什么。 “子染,你吃些东西吧,海棠虽然死了,可是你总要好好的活着,而且,她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 不管怎么样,玉贵妃都极力的劝着自己的儿子。 看子染这个样子,玉贵妃也是从年轻之时过来的,她如何看不出子染眼里的情谊。什么时候生的呢?似乎连子染自己都不知道吧。 薛子染纵使万般难过。可他终究不能让自己的母妃担忧,这是他自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顺着玉贵妃的视线看去,薛子染点头。 “小白,将粥递给本王。” 玉贵妃见他肯吃,连忙摆手,自己将粥接过来。 吹了几下,将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子染看玉贵妃这番做派,心里酸涩,再看她,两鬓已然有几缕银丝,想她也不过年过四十,就已然这般,这么多年,母妃为他操碎了心吧。 想到这里,薛子染强打精神,故作不在意:“母妃莫要担忧子染,有些事,我明了的。不过海棠虽是奴婢,但是与儿臣接触也颇多,总是有几分感情的。特别是如今人都不在了,我总是颇多伤怀的。不过母妃莫要担忧,我自心里有数,也不会伤了自己。” 玉贵妃点头。 “子染能这般想,就很好。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在了,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可我们活着的人总是要好好生活的,你的身子本来就弱,母妃不希望,你因为过度伤心而更加的伤害自己的身子。” 薛子染望了望外面的天气。 “母妃,也许,一切都是命数吧。不过儿臣和你保证,只要有一天活着,我就会好好的对待自己,断不会伤害自己。” 看到了玉贵妃眼里的担忧,薛子染不断的做着保证。 “皇上驾到——” 这正是连喜公公的声音。 玉贵妃和薛子染连忙迎驾。 皇上这时倒是不似前些日子装病了,整个人精神抖擞。 “爱妃平身,子染也起来吧。” 看两人脸上都有几分的伤怀,老皇帝挑眉,不过仍是开口:“可是又什么伤感之事?” 子染看他,摇了摇头:“算起来也并无吧,只儿臣身边的海棠离世。即便我二人接触时间不长, 总也是有几分唏嘘。” 他并不肯问皇上,也许,这个时候他是承担不起所谓“真相”的。 这个时候,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会将这些放在心底最深处,毕竟,他能活多久,也是未知。 老皇帝其实这次来,也想过子染会问他,但是很奇怪,他什么都没说,不仅没说,虽难过,可情绪倒是还一如既往。他仔细打量子染,见他眉宇间的愁绪是抹之不去的。不禁开口道:“子染就没有什么要问父皇?” 薛子染一怔,随即微笑摇头:“没有。” 没有二字,极为坚定。 “没有?”老皇帝重复,随即笑了起来,又看玉贵妃。 “那爱妃呢?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玉贵妃与薛子染不同。这么多年夫妻了,她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呢? “臣妾只想知道,海棠是不是你害死的。如若是,那皇上就没有想过子染的病情么?” 老皇帝听她这么问,点头。 “秋海棠的死,确实与朕有关,不过具体如何,以后你们便可知晓。爱妃放心,子染的病情,一直都是朕心里最深的记挂,朕不会害子染。” “不会害子染?不会害他,却害死了能够治好他的秋海棠。皇上这话委实矛盾。”玉贵妃言辞有些激烈。 诚然,玉贵妃是宫里的聪明人。可是再聪明的人,都是有一个底线的,她的儿子,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忌。 “爱妃以后就知道了,子染不光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还是朕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虽然并不最霸气,但是他的胸怀,朕是最欣赏的。”老皇帝赞赏的看自己的小儿子,不是他偏心,在知道所有一切的情况下,他仍能够做到今日这般,不说旁的,只这一点,都是让他赞赏的。 玉贵妃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情景,一个人冷笑。 许久,她的言语幽幽传来。 “皇上当真是可笑。许是皇上不知道,这十多来年,臣妾不断的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你以为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为这荣华富贵,为了玉家么?可笑。真是可笑至极。臣妾为的,不过是能好好照顾子染。可是结果呢?皇上,你说你也是子染的父亲,是他的亲人,可是你可曾想过为他讨回公道?” 回身,厉色的看老皇帝。 玉贵妃继续道:“你没有想过,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三个那么大的人,三个人加起来都有一百岁了,可是呢。他们会伤害子染,会将一个小小的孩童设计推下假山。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子染脚怎么会跛?你没有处罚他们,不仅没有处罚,还坐视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你与顾尚书的夫人私通,顾阳是你的儿子,可是就是你这个儿子,对我的子染下毒。结果呢,我的子染不知道能活多大,每每遭受毒的痛苦。这就是你,你从来想的,只是自己,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子染,你并没有想过为子染报仇。” 玉贵妃这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 老皇帝看着玉贵妃有些崩溃的神情,再看小儿子。 脸上有几分伤怀:“是,朕没有做到最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朕的儿子,朕只能考虑大局。朕知道的,即便是你每每笑脸相迎,但是你总是怪朕的。” 皇帝坐在一边,脸上的失落更加明显。 “是,臣妾怪您。子染是我的命。您永远也不会知道,子染对我有多重要。” 其实他们二人会如是摊牌,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秋海棠的死。更多的,是玉贵妃对前途无望的控诉。 如果没有过希望,也许她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秋海棠给了她希望,而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她整个人都不能忍了。 “也许不管朕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朕在狡辩,不过只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就会知道,在朕心里,哪个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皇帝慎重的说完,又看薛子染一眼,起身离开。 薛子染扶着泪如雨下的玉贵妃,劝道:“母妃这是何苦?” 他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不想知道答案,可是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他既想知道,又怕真相是让他不能承受的伤害。 “母妃现在什么也不担忧了,如果你不在了,母妃也不会独活,我只想为你弄个清楚明白。”玉贵妃并无一丝的后悔。 薛子染看着她的表情,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母妃最亲近的人,何尝不知道母亲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情绪上的巨大失望之外,她还在逼自己,将自己逼到一个没有前路的胡同。 想来母妃是知道的,只有自己将全副的心思放在别的事儿上,他才会慢慢忘记秋海棠的死。 至于父皇说的那个一个月,薛子染并不知道原因,可他明白,这宫里,必然是要生些什么变化了。 也就在老皇帝刚从安阳宫离开回到自己的御书房,小太监就过来传讯,说是顾丞相递了牌子请求面圣。 这事情一遭跟着一遭,老皇帝眼神暗了暗,不过终究是允了。 “让他进来吧。倒是不知道,他又为何而来?” 不过想来,他也该进宫求见了,不管怎么说,秋海棠都是从他的相府出来,如果她真的死了,正常的做法,顾阳该明白,他知道一切。 而这个时候进宫解释,最是合适不过。 然而许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吧。 他揣测子染会质问,结果没有。 揣测顾阳会解释,也没有。 顾阳进宫请安之后的第二句话便是:“臣自请出海。” 顾阳离开 老皇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他知道,顾阳一直都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他做了许多的努力,甚至做了许多的错事儿。 他为了能够得到他的认同,付出了比旁人多几倍的努力。也因为妒忌他最疼子染而对他痛下杀手。 可是这个时候提出要出海,这是老皇帝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他以为,这是以退为进。 “顾阳,虽然朕一直都有这个打算,但是并不需要一个丞相为此漂洋过海。” 顾阳跪在那里,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的与皇上随和又亲切的聊天,反而是沉静了脸色:“启禀皇上,臣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么多年,皇上一直都提倡与口岸互通有无。然朝堂赞成者少,反对者对。今微臣愿意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出海试航。” “顾阳,这件事儿,并不有趣。也不是筹码。” 顾阳抬头,表情从未有过的坚持:“不为有趣,不为筹码,只是我倦了。想换另外一种生活罢了。” “换另外一种生活?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宫里安插了许多人,而你又担心秋海棠的事情败落所做的以退为进?” “海棠?如果皇上要处死微臣,微臣毫无怨言。只我相府他人总是无辜,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见顾阳似乎真的有些与往日不同,老皇帝依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略不解。 “顾阳,子染伤心难过,朕能理解,可是你今日这般做派,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仅是皇上,就连顾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他又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他以为,自己是一直都喜欢原本情谊深厚却弃他而去的白玉函的。 可是当得知海棠死的那一刻,他突然整个人都空了下来。原来,他不是不爱。原来,他只是没有现。原来,两人朝夕相处的这些年,他对她,是有情谊的。 海棠死的不寻常,可是查证之后呢,海棠死前只见了皇上,又想到皇上对薛子染的重视。顾阳不敢深思,他更不能报仇,因为那个唯一有可能害死海棠的人,是他的父亲。 他觉得自己犹如困兽,自己忙忙碌碌,不断汲汲争取,不过是为了父亲的赏识,为了天底下那最尊贵的位置。可是也就在海棠死的这一刻,他又觉得,一切都算了吧。 他自小就嫉妒父皇疼爱子染,因此他眼睁睁的看着大王爷、二王爷、三王爷联合将薛子染设计推下了假山。更是毫不客气的对他下毒,可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呢? 薛子染即便是命不久矣,依旧是皇上最宠的儿子,现在连海棠都向着他了。 顾阳痛苦的不能自拔,他终于决定离开,也许,出海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我真的已经大到不需要父爱了。”顾阳看着老皇帝。 “但是,这个时候,我突然很想问一句,您,有没有将我当成儿子?” 本来正在说秋海棠,如今又突然拐到这里,老皇帝看顾阳。 “有,在朕的心里,你也一直都是朕的儿子。与每个人都无异。也正是因此,朕明知道,明知道是你害了子染,可是却没有作,不是不知道,这宫里,没有朕不知道的事儿。只是,朕念着, 你也是朕的儿子。” 顾阳看皇帝的表情,并没有吃惊。 他一直都认为,这宫里没有皇上不知道的事儿,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不过自己当初仍做一线希望所做的种种努力,如今看来都是笑话。 “哈哈,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笑够了,顾阳看皇上,迟疑的问道:“那么,我能喊一声父皇么?” 今日的顾阳确实是有些反常,老皇帝点头。 “父皇。” “阳儿。”许是已经在心里喊过无数次,两个人竟然没有一丝的别扭。 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顾阳看皇上。 “儿臣自请出海。也许您不懂,也许您觉得我这是以退为进,其实不是,真的都不是,只是倦了。倦了这京城的一切。其实待到秋海棠死了,我才觉,原来日久生情这回事儿,真的会有。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怨恨您,怨恨您要了白玉函,我与她明明青梅竹马,更有情谊,可是您娶了她,虽然知道您的无辜,知道是她背弃了我们的感情,是她贪慕荣华富贵,可是我还是怨恨您。后来,后来海棠也背叛了我,我想了三天,这三天我都没有出门,可到底是母亲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是啊,我对她那么不好,她为什么要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忠心,甚至是死,她也与我一丝关系也无了。” 说罢笑的厉害,顾阳看皇上。 “这世上最可怕的关系,就是形同陌路,我与她,在活的时候尚且如此。死了,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秋海棠虽然有些能力,但是并没有好到让你们所有人都喜欢,朕委实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这点老皇帝也是极为不解的。 她看起来小小女孩儿一个,哪里能够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为何他的儿子,他最重视的两个儿子都如此的喜欢她。 顾阳听了这话,想到传闻里薛子染的作为,猜测他也是喜欢海棠的。 “没有原因。也许在潜意识里,她是按照我最想要的样子养大的吧。”顾阳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喜欢,真的不知道。 老皇帝看他表情,叹息。 “回去吧。好好休养,出海的事儿。不需你,至于不该争的,你也无需努力,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这是他第一次与他说这么真心的话。 原本顾阳以为自己听见会难过,不过很奇怪,他竟然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真的有一种放下一切的感觉。 原来,父皇也不是不疼爱他,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在的立场也决定了一切。 “请皇上成全。这是我唯一的心愿。既然无意于皇位,我自不想在搀和其中。更不想以后因为这种种多生事端。出海,未见得不好。求皇上成全。” 顾阳难得的诚恳,老皇帝看他表情,许久许久,终于叹气。 “如你所愿。阳儿,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如何,你都记住。你,也是朕的儿子。” 顾阳点头。 …… 一个月。 这一个月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极为不同的。 七王爷日子过得消沉,顾阳顾丞相竟然自请出海。 皇上纵然十分不舍,却仍是同意。 事情的展,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天启四十八年,丞相顾阳率众出海,至此再也未归。 当然,这是后话。 而就在顾阳出海的当口,大王爷爆时疫,急促离开人世。 没过多久,这宫中竟有查出,大王爷并非爆时疫,而是二王爷的算计陷害,一时间,朝堂哗然。大王爷党派的党羽并不肯善罢甘休,而皇上一样也是震怒,种种事端交错在一起。最终的结果便是,二王爷被罚看守皇陵。 这朝堂的局势因此竟然一下子就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是四子夺嫡,大王爷二王爷因为年长,且经营多年,根基较深。三王爷有顾丞相的帮衬,五王爷有七王爷的帮衬,因此倒也是势均力敌的。 可是如今倒生了本质的变化。 大王爷死了,二王爷倒了,三王爷失了帮手元气大伤,而七王爷身体不好也不能再协助五王爷。 如今虽然三王爷和五王爷依旧是夺嫡的两大党派,但是其实力却也和之前有极大的不同了。 对于这一切,不管是宫里的谁,都是三缄其口,不再多说的。 皇上是个怎样的心思,大家更是不敢多加揣度。 也就在这种种事端之中,也夹杂了一些小事。 玉贵妃的小妹玉婕妤不慎落井,终亡。 而身在冷宫的前皇后白玉函也因为家族的落败自杀,不过相对于朝堂上的巨大变化,这些都并不能进入大家的视野。 大家更加关注的,永远都是谁会是将来的储君,毕竟,皇上年纪已经大了。 可是又有些人对近来的事儿多加怀疑,毕竟,近来的事儿太过诡异,可不管如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会立谁。 所有皇子之中,也只剩下三王爷和五王爷了。 对于这一切,玉贵妃冷眼看着,却意外的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喜悦。 “父皇对顾阳的宽容过了大哥。”薛子染看着落叶,与玉贵妃闲话道。 “当年你父皇是强迫了顾夫人,对顾阳,自然是与众不同。”这宫里的事儿,皇上知道的众多, 可是玉贵妃也是不遑多让的。 顾阳吃惊的看玉贵妃。 “竟有此事?父皇怎么会如此荒唐?” 玉贵妃摇头:“这宫中的事儿,多得是阴差阳错。有些错,便成了许多人心中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忌。” 薛子染望向远方,想着母妃的话,又想到海棠,低头。 也许,这宫中除了阴差阳错,还有更多的便是憾事吧。 无法弥补的憾事! 大结局 这宫中的许多事儿生了变化。 唯一没有变化的,大概就是安阳宫的众人了吧。 小白无数次的在想,他要不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可是又想到母亲的样子,便最终不能动作。 许是察觉到他心思有异,薛子染与小白说了许多。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他不能不为旁人考虑。 他娘已经失了海棠,如果再失去他,他不敢多想。 在秋海棠死亡的一个月后,皇上为了缓解大王爷离世的烦闷心情,率众去西山狩猎,因为年纪较 大,不慎落马,被隐居山林的少女救起。 待众人寻到圣上,惊讶的现此少女与先前宫里被烧死的宫女容貌完全一样。 据说这名少女是神医的后人,皇上对其十分的推崇,决定赐婚七王爷。 一时间,宫中再次哗然。 当然,皇上已经决定的事儿,别人是不敢多说的。 别说七王爷对秋海棠有些情谊,而这女子长得与秋海棠一样。即便是没有,单看她这医术,想来皇上也是定要让她留在七王爷身边的。 毕竟,谁人都知道,七王爷的身子越的不好起来。 别人怎么想小白不知道,但是他却觉得,那人就是他姐姐。如若不是,当初姐姐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又如何解释? 可是他并不敢将自己的揣测直接告诉七王爷。毕竟有时候希望与失望总是并存的,或者说,他也怕,也怕那个人不是。 而玉贵妃联想事情前后,也是有这种感觉的。 不过很奇怪,同样的,她也并没有多说,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大家怕的,无非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名方小鱼姑娘进宫将近一个月了,天气也已经见天儿的冷了下来,不过两人倒是一次也没有打过照面。 许是连皇上都看不下去了,派人过来传召。 “小白公公,皇上有旨,招七王爷觐见。” 连喜倒是客气。 小白一听,连忙进屋通传。 他只是远远的见过那位方姑娘,一直都希望能够近距离看一看,辨认一下,她是不是自己的姐姐。如今皇上传召,他自然觉得是个机会,动作也极为麻利。 薛子染因着这些日子伤心,气色并不很好。 “请吧,王爷。” 虽然知道那名叫方小鱼的女子与海棠长得一样,又同样医术精湛,但是薛子染并未见过。 即便再像,也不是本人。他苦笑。 小白推着轮椅,两人来到御花园,树叶已经纷纷掉落,北风呼啸的厉害。而站在树叶之中与皇上低语的姑娘,不是海棠,又是哪个。 不管是薛子染还是小白,都呆滞在那里,久久移不开视线。 许是感受到了视线,方小鱼笑了笑,走了过来。 微微一福:“奴婢小鱼,见过七王爷。” 一时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初次相见之时。 两人初次相见之地,距离此地也不过是几步之远。 此情此景,竟是恍若回到那个时候。 薛子染嗫嚅着嘴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许久,他站了起来,将微福在那里的方小鱼拉起。 “小鱼,小鱼,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真的是小鱼。” 当初,她欺他名唤小鱼,倒是不想有一日,她竟是真的以小鱼之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他就没有多想呢?他有些怨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些日子没有细思量,所以他才没有更早的一步见到海棠。 海棠,她真的是海棠。 她没有死! 周围人并不多,他拉着她的手,低喃:“你无事,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薛子染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极少怪别人,这个时候看见海棠,心里只有欢喜,哪里会有其他。 如今他反复说的,也只这一句话而已。 原本,他也是没有那么喜爱她的,但是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 顾阳如此,薛子染如是。 他们都在以为海棠死了之后,现了她更多的好。 他亮晶晶的看她:“你扶我去父皇那边可好?” 海棠点头。 薛子染已经习惯了轮椅,走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倒是生疏了。 待来到皇帝身边,看他满头华,子染跪下。 “儿臣错怪父皇了。多谢父皇为儿臣做过的一切。” 是啊,一个皇上救命恩人的身份,总是好过身份卑微的宫女的。 父皇这是全然的为他着想,不然以父皇的性格,哪里会是这样。 老皇帝看他:“既然知错了,就让父皇看到一个身体康健的子染。父皇老了,可是在父皇驾崩之前,父皇想看到子染独当一面。父皇希望,在争夺皇位的儿子中,有子染的身影。” 三王爷、五王爷,除了这两人,他最希望看到的,竟然是子染的身影。 皇上周围只一个心腹连喜,除此之外,便是子染海棠。 他并不避讳自己的情绪。 薛子染诧异的看皇上,他从来没有想过,父皇竟然也是希望他争夺皇位的,不过也只一刹那,随即便是坚定了目光:“儿臣会!” 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 皇帝微笑:“你选了一个最没有助力的娘子,可是这个娘子,也许也是你最大的助力。” 秋海棠没有娘家的帮衬,可是她有精湛的医术,这一点,在她被幽禁在深宫密室的时候皇上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人,是适合子染的。 其实当初说为海棠换个身份,老皇帝未尝没有其他想法。 他需要的,是谨慎的评估,而他确实赌对了。 秋海棠,果然是不简单! 想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被关起来这段时间她表现有一丝的异样,那么所谓的假死,变会成为真死! “不管海,不管小鱼如何,儿臣都会竭尽自己的全力,让父皇看见一个最想看见的子染。” 老皇帝看海棠,语气幽幽:“朕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秋海棠有那么大的力量。可是,顾阳走了,子染奋了。小鱼,如今你是小鱼,那么,你就好好做你的小鱼,好好辅佐子染。那些是是非非,就让她过去吧。只要朕在,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不仅为喜爱你的子染,也为放弃角逐的顾阳。” 皇上的话并不让两人惊讶。 这一点,许多人都想到过。顾阳是皇上的孩子,这点并不算秘密。 “我会的。皇上,海棠多谢皇上的不杀之恩。也多谢皇上的帮忙。”海棠不傻,她何尝不知道当初的风险。皇上以为自己赌对了,可是海棠也知道,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没有人知道她这段日子经历了怎样的心里煎熬。 子染看海棠回答的坚定,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皇帝看向远方:“你的所有哥哥都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所以,朕希望,子染能够继承皇位。努力吧。不要让朕失望!” “儿臣会!”这个时候的薛子染,分外的坚定。 看他如此,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海棠,低语:“方小鱼,好好照顾子染。” 说完这一切,他转身离开。 待到他离去,这御花园也只剩子染海棠。 小白远远站着,并不靠近,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他已然明白,这就是他的姐姐。。 薛子染并不问缘由与是非,只认真的道:“不管前路多么艰难,我们都携手并肩。我会为你护住风雨。” 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护住风雨的前提是,我先护住你的身体。” 薛子染看她消瘦的身影,将她揽进怀中。 “好,我们互相照顾,互相扶持。终有一天,我们会站在最高处。” “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们么?”海棠有些俏皮的问。 “没有人,我会护着你,爱护你,一辈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