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月修仙手札》 2顾小月和儿子 顾小月穿过来之时,只想咒骂句“贼老天”。 辛辛苦苦穿越过来,莫非就是让她来等死?若非幸好是魂穿,恐怕连死都…… 顾家祖上是修仙,底下子孙也跟着修,不过别人是修成了大门大派,顾家却越修越差,终于爷爷那代便撑不下去,投靠了中州大修仙门派承天门下,做了个小小管事,从此倒是不怕饿死了,却得一直这么仰人鼻息过着, 要说顾家祖上也不是没阔过,好歹烂船还有三斤铁,顾家安身立命东西,怎么说也还有两桩。一便是但凡顾家血脉,必定生来便带有土灵根,虽然旁杂其他灵根共生,但总归还是好;其二便是祖传了一支玉简,有春风化雨之效,能大幅度提高那些个灵谷灵药灵气含量,对灵物之生长极为有效。 也就因为这个,顾家投靠过来后,承天门便让他家做了老营生,专职照看承天门下若干个庄子;那些个庄子都是外门弟子所之地,平日里养些灵谷灵蔬,伺候些花草药材,供内门里修真内门弟子使用;这般情形,与其他修仙世家亦或者门派并无不同。 顾老爹名讳大牛,如今处筑基初期,自觉很是了不起了,平素看人时那颗斗大脑袋都要高抬三分;他下面生得一子一女,大儿子顾小仙,五年前门派测试灵根时便进了内门,跟着紫阳峰上长老修炼去了;此子倒是生得俊俏,身负土木双系灵根,周身气度比他那个不着调老爹不知好了多少,总归瞧着还有当年顾氏宗族气派。 唯余下便还有一个女儿,便是悲催顾小月;想想她哥哥名唤顾小仙,她却偏要叫小月这种俗名,想起来便让人愤愤然,这种名字日后怎么成大器,做女主啊?莫非飞升之时别人还要唤一句“小月真人”?着实太掉价了! 小月成日愤愤不平,却只能跟着爹爹住外门里,并不能成为内门弟子,原因却是她虽然身负难得单系土灵根,却偏偏也得了顾家遗传病————她土灵根是死。 便是因为这说不清道不明病症,原本家事显赫顾家才逐渐败落了下来。因为,身负这种病症顾家门人,虽然能够修炼,却是决计不能结丹。 这对修真人来说,便如同出生之时便给同时判达了死亡通知书;修真之人不能结丹便与凡人无异,总归会死,不过多活百十年罢了。 但按理说有灵根就该被收入内门,可是那个真人又愿意去尝试一个注定会失败作品呢? 顾小月有灵根,还是珍贵单系,可惜没人要;于是,只好跟着同病相怜老爹住外门了。 不过,顾小月还是有期盼,她穿越前倒是读过许多yy类小说,总归来说主角便是天赋不凡,一出场就要震撼全人类,她瞧着自己顶着那个大名,好不文雅翻了几个大白眼;不过,随即又想起后来不是流行废材大逆转吗?可又瞧着自家爹爹与自家外面庄子里指手画脚,趾高气扬,另附着外门弟子狗腿巴结样子,顾小月心里寻思着,她倒是比较像会被废材主角灭掉炮灰渣!因为,但凡炮灰,必然有个幸福圆满童年,而一旦童年灰暗落魄,那么逆则成第一主角,不逆则成第一反派。 总之,拥有幸福童年人,是没机会成就大事! 小月心如绞痛啊,这日子真是没法没法过了,怎么能被炮灰掉了?她心下里赌誓,就算抱大腿,被人收小弟,也不要被炮灰掉。 可是,抱谁大腿呢?这可真是个大难题;再说,金主会不会嫌弃小弟拖家带口,还拖儿带女呢? 顾小月有个儿子。 原本穿过来时候还以为是个仙侠文世界,没想到半途上连魔兽都钻了出来,让顾小月不得不佩服,世界之大,可以混搭。 田庄里有个外门弟子某日挖地时,从田间里挖出一只小狗似生物,瞧着可爱至极,于是便狗腿献给了顾大牛,顾大牛转手送给了顾小月。 顾小月瞧着,诶,果然很可爱啊,于是顺手就给养了下来,没想到居然养出了个祸害。 因为瞧着小狗可爱,顾小月便日日将它带着身边养着,自己吃什么都不忘给小狗带上一份,后还给取了个名字叫顾小狗。 从此,外门庄子地头上巡视身影变成了三个,前面走着顾大牛,中间站着顾小月,顾小狗便小月屁股后面屁颠屁颠跟着跑。 有外门弟子打趣道:“顾师姐,那小狗算是你弟弟啊,还是儿子啊?” 顾小月一把抱起小狗,得意道:“那自然是儿子啦,来,叫声娘来听听。” 顾小狗叫了。 小月养了它/他五年之后某天,深夜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狼嚎,顾大牛连忙起身查看,却不见屋外有什么动静,只听见小月房里传来一声惨叫,顾总管当时连小心肝都被吓出来了。 推门一瞧,一个五岁大奶孩子正躺他家闺女绣床上,小屁股后面还晃啊晃挂着一根格外显眼尾巴,瞧着那毛色居然与顾小狗一模一样。 顾大牛瞠目结舌道:“这……就化形了?” “啊?什么?”小月惊吓不以,她是瞧着她家儿子从小狗脸便成了奶孩子脸,其惊悚程度不言而喻。 顾大牛摸了摸脑袋,“嗨,就是化形了呗,好事。” 于是,顾小月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兽,仙兽,妖兽,魔兽各有各不同,相同便是一定阶段都会化形成人,而化成人形,便寓意着可以修炼筑基结丹,日后破碎虚空也不是没可能。 承天门里真人听闻后让小月把顾小狗带到内门去过,原本是说这小狗天赋异禀,化形了是修仙奇才,说什么都要带到自家峰下去做个弟子。 偏偏顾小狗一听吓得半死,连连扯着顾小月裙子,凄声喊道:“娘,娘,我不去,我不去,你别抛下我————” 顾小月脸色都发了青,她那时才十四岁呢,哪里来这么大儿子?可偏偏自己日日带着养着,还撺掇人家喊她娘,这下不认怎么行? 后来还是真人慈悲,让小月先将“儿子”带回去,说是长大些再带入门,如今太小还是需要“母亲”照料,另外,便是给顾小狗改了个体面名字,叫做——顾清斗。 真人这代弟子辈分便是清字辈,于是事先做好准备,免得以后再改便是了。 顾小狗,哦,清斗,回到外门后便气冲冲,连张包子脸挤到了一起去,直怪顾小月不疼他。 顾小月也头疼啊,她自己想进内门都还没有机会呢,这笑家伙居然还嫌弃? 不过儿子大了总归有自己想法,做娘总不好老插手是吧?顾大牛就是这么安慰小月,“你十岁之后我也不再没管过你下地玩泥巴事情吗?” 顾小月:“……” 顾小月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那清斗啊,你想要怎么办呢?” 顾小包子恨恨然道:“我自己会修练,才不要那个老胡子教呢!”声音软趴趴,即便是假装发怒模样,也听不出几分怒意。 但凡是受天命眷顾能化形妖兽,血脉里都自己独特功法传承,自然是不稀罕人间这些修士功法;小月家儿子能够自主化形,说明天赋委实不错,血脉里传承又能差到哪去呢? 于是,顾小月只好鼓励道:“好儿子,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文需要养,请点击收藏来养肥它 3q。 *d^_^b* 3抱大腿要技巧 每过三年,承天门山门都会大开,为得便是纳;但凡中州里修仙世家,亦或者散修之类,还是自认有仙缘凡人都会乘着这个时候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到达此处,再由承天门里派出执事长老选拔,有灵根分出好坏,要各山各峰领了去,做童子亦或者做弟子是都看个人造化,再差点还有外门庄子可选择,做个外门弟子,每日给门派做些贡献,门派自然会发下些修炼口诀丹药来,若是真正是仙缘浓厚,日后也不是没有再入内门机会。 当然了,没灵根没仙缘,就只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顾小月曰:“狗屁!” 这就是招廉价劳动力呢!下等丹药口诀对承天门来说算什么?那些个外门弟子可是要搭上一一辈子这庄子上,日日辛苦劳作,比凡间农夫农妇还要辛苦,后得到,不过是飘渺不可知所谓仙缘? 也有那些个觉得不划算,半途里返了凡世间,却发觉自己外庄几十年,虽堪堪只达练气,也保得容颜不见苍老,体质依旧年轻,可凡间亲人却早就下了轮回道。 悲剧啊,悲剧! 顾小月怀着一颗悲天悯人心前来山门里领人了。 唔,百花园还差五个妹子,百草园差两个除草苦力,百果园大面积缺人,要是今年果子再掉地下,收成不足,内门里弟子们就只好喝鲜榨果汁囖。 话说某个时空里历史书上似乎也有这么一段吧?人贩子从非洲大陆掳获土著奴隶,说要把他们送到文明世界,谁知道…… 如今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这些人是自发来,不用人掳罢了。 “小月,”主事内门弟子清风一脸笑意,“今年名薄都这了,”说者,便递给顾小月一本册子,上面录就是今年收外门弟子,外号“廉价劳力”。 他们都是灵根驳杂或者灵根虚弱之人,原本是有仙缘,可门内长老大师傅又看不上,放回尘世间又坏了仙缘,于是乎,愿意,便留庄子上吧。 顾小月接过册子,“多谢师兄了,不知道我哥哥还好?” “小仙师弟很好,”清风脸色笑意甚,“听说已然到了筑基后期,师傅这几日都寻思,要让几个都到了筑基后期师弟出去历练历练,或许就能突破了。” “嗯,”小月也挺高兴,小仙果然是他们顾家骄傲,这么就要结丹了,“若是哥哥能回家看看就好了。” 清风闻言脸色尴尬了一阵,修真之人是不许留恋凡世,不要说家什么,就连那些个修仙世家,也只注重传承,没有注重“家”这个字;但好他还算是个老练,连忙调整脸上神色道:“或许出外历练完,或有时间。” “但愿吧,”顾小月笑了笑,“就怕哥哥把我们忘了。” 领过册子,顾小月转身对那些个立一旁不敢大声进外门弟子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浩浩荡荡队伍回到庄子上了。 他爹是大管事,下面各个庄子还有小管事,顾小月并不用操太多心,把人领回外门去,小管事们按顾老爹首肯数字把人领回去做事便成;就像山贼打劫完了,按数瓜分财物一般,毋须多劳。 顾小月有些闷闷,她家儿子近————实太努力了!真是让为娘好生心痛,不过是嫌弃自己化形时还有条尾巴没化干净,近日里,居然一日十二个时辰有□个时辰修炼,连原本粉嘟嘟小脸都看着销售下去了,实让人伤心啊。 她从来都自知天资有限,活得从来惫懒不堪,如今赶鸭子上架般被小狗喊做了娘亲,心下原本是想着要给儿子做个榜样,无奈,唉—— 顾小月瞧了一眼册子,没精打采吩咐道:“张叔,你来吧……” 张叔一一将人给分派了下去,“·马俊豪…百草园…·巫子安…·施正祥…宋靖仇…百果园……” 顾小月耷拉下去眼皮稍稍抬了抬,宋靖仇?唔,这名字挺主流,正宗男主名,还必须是身负血海深仇那种,她爹怎么就不能帮她取个好名呢?当下心中又一片凄凉啊。 分去百果园人很多,顾小月跟着过去瞧瞧并不算打眼;管事胡三爷赶着上来巴结,让小月给来外门弟子训训话。 顾小月沉思了一会,板着脸沉声道:“你们,要好好做事,好好修炼,你们不辜负门派,门派,自然不会辜负你们。” 万金油般话,放哪里都适用;进一甘弟子连忙点头称是;顾小月特别注意了宋靖仇一眼,瞧起来这家伙还挺一脸不甘心模样? 没多久,顾小月就打听清楚宋靖仇身世了:原本是大家族嫡子,后来被仇家所害,家破人亡,流浪了一段时间才到达承天门,希望能够撞了仙缘,日后能够回家报仇雪恨;谁知道虽然身负灵根,却是个五灵根,内门里没有一个师傅看得上,于是便流落到外门来,心中又有不甘,每日寻思着如何才能奋起,才能报仇血恨。 标准主角身世啊!!顾小月略略激动了,所谓什么五灵根,被誉为修真界渣灵根,基本没用,不过某些情况下,嘿嘿,列如小月看过小说里,五灵根到后都会逆转,成为逆天般存,绝对霸气侧漏! 顾小月越想越激动了,抓起顾小狗就要去认主抱大腿,成为第一小弟/小妹机会就眼前啊!顾小狗一尾巴将她撂倒地,“娘,你清醒点嘛,人家还以为咱们眼巴巴过去,是为了给我找个爹哩。” “……”顾小月尴尬挠了挠脑袋,要那要怎么办?她坐地上好半天都没想出个办法,顾小狗转身将自己尾巴收进小月为它特制裤子了,奶声奶气道:“娘你可不许对那个家伙好。”说罢,便一滚一滚跑去继续修炼了。 对,没错!就这样!无事献殷勤,时常凑热闹,他霸气凌云之前,还落魄之际,只要出手相助,人家日后自然会感谢你,再说,她也不图什么,嘤嘤嘤嘤,这年头做小弟都还要走后门呢。 顾小月再探百果园时正是午休时分,众外门弟子休息休息,聊天聊天;但见宋靖仇一人坐一颗灵气十足梨树下面,像是正练功似。 从他周身散发微弱气息就能感觉到,炼不过是门派里发下来低阶口诀,要是练这个能成功破碎虚空?顾小月就自己屁股后面粘条尾巴,专心做顾小狗他娘去。 作者有话要说: *d^_^b* 4土豪勾搭土豪 众外门弟子里有察觉顾小月进来,连忙起身上前拍马屁,“顾师姐,不知您有什么事?刘总管虽然不,咱们兄弟也是愿意孝顺您。” 孝顺?谢谢,她有顾小狗一个儿子孝顺就够了;顾小月轻声道:“倒是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唔,语气装得不错,很是大家闺秀噢,顾小月心里给自己鼓掌。 “看看?”狗腿甲摸摸脑袋,“噢,那您随便看。” 于是,顾小月就真只能看看了,心里直琢磨着,她该怎么勾搭树下那人?直接上去纳头就拜??未免太梁山好汉了,或许还待观察? 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顾小月只好黯然神伤走了,这年头,想拍马屁都找不到马屁股啊。 不过,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等月亮跳到天空上,顾小月心里便有了主意,她又偷偷跑了出去。 所谓主角怎么会没有奇遇呢?作为一个不重要配角,若是能够跟主角一起经历些奇遇,不但戏份能增加,角色重要程度恐怕也能上升吧?顾小月很是虚荣想着。 究其原因,顾小月会有这般想法,便是她出生这仙侠玄幻般世界里若干年,根本连一点所谓机缘都没有遇上过。 从小至今,同去采药别人拔到必然是仙草,她选则肯定是杂草;养兽宠也总选着没灵气,有段时间灵兽园弟子们都想时常拜托顾小月过去帮忙了,因为但凡是她看上,便是绝对不能修炼凡兽。 真是够了!顾小月伤心不以,一定是顾家祖上把仙缘都给用光了,才弄得晚辈们如此凄惨落魄。 宋靖仇依然树下练功,不过这次换了颗树。 百果园外这座山上唯独他如今安坐这颗松树是有灵气,每到月高升时,才有那么几缕稀薄灵气若有似无飘荡着。不过,了剩余未嘛。 他心里郁结着,烦躁难安,从小他便是家里拔尖,身份又是顶尊贵嫡子,自父亲战死沙场后,祖父期望便都他身上,谁知一朝变故,被仇人找上了门,云泥之别,从此天上到了地下,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辱才半乞讨似到了这承天门。自己也是个有仙缘,谁料,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 难道,自己就要注定做一辈子废物吗?他不甘!!他要报仇!! 想到此处,原本英朗面孔居然有些狰狞了,心魔蠕动,那些个入门修真口诀自然再也练不好,好不容易聚气一点点气息也瞬间烟消雨散了。 “唉——” “唉~~~” 两声叹气从不同地方发出,原本垂头丧气宋靖仇抬起头来,谁人跟他一起叹息,难道这里还有他人? 顾小月见时机对了,这才施施然从角落里走出来,悄然道:“你这功法,练得不对。” “顾师姐?”宋靖仇很是惊讶。 他进庄子里便听嘴碎外门弟子讲过,顾家便是这外门里一霸——俗称土豪,从来说一不二,所以做什么都不要去惹她;自然宋靖仇也没做个这个打算,不料人家却突然出现他面前哩,这该如何是好。 “嗯,”顾小月点了点头,故意板着脸,道:“方法不对,再努力也是错。” “这……”宋靖仇脸一红一白,后鼓起勇气道:“多谢师姐提点,只不过……”他犹豫着,接着说:“我本来就是个五灵根废人,就算——”脸上表情改为了苦笑,“就算用了对方法,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那你还练个p啊,顾小月心中腹诽着,嘴上却不说,只是保持一脸高深莫测平静。 宋靖仇也慢慢站了起来,柔和月光正好照应他侧脸,衬托出原本就英朗侧面,独独,还露出几分令人心碎忧郁气息。 顾小月干咳了两声,道:“这个,我可以帮你……”不愧是日后要霸气测漏主角啊,居然还会用美人计?尼玛,差点就晕了。 宋靖仇慢慢转过头来,脸上依旧是郁郁,“如此,这般……”两条修长眉毛似乎都要拢到一起了,就像是下了极大决定,道:“不敢辜负师姐心意。”说完,拱手抱拳。 买卖谈妥,不对,是马屁送上,顾小月心满意足回去了,留下一肚子疑惑宋靖仇还留原地。 原本按他处事手段,自然还要推辞两下,但又怕这姑娘不识好歹,若是听不出话来怎么办?于是,终究不敢冒险。 宋靖仇自然知道自己优势哪,早就听说顾大管事唯剩这么一个女儿身边,儿子也送到山门里面去了;想来这小姑娘从小便养这门规森严门派里,自然不曾见过什么齐风霁月手段。 虽然现自己落魄了,但终究曾经也是一方世家子弟,对付这么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若是,她能够帮助自己脱离困境…… 他心思活络,却也不觉得这般做想有何不妥,这外门里,勾搭土豪才实乃上策啊。 “娘啊,你好狠心啊———”屋子里,顾小狗连尾巴都不顾了,手脚并用扯着顾小月衣裳,“都说有后爹就有后娘,娘你要是嫁了人,我该怎么办啊————”说眼泪汪汪,还鼓出了几个大鼻泡来。 顾小月嫌弃一边帮自家儿子擦鼻涕,一边努力解释:“没啊,没啊,娘只是——”只是上去送殷勤?顾小月撇了撇嘴,“只是看着他可怜啦。” “我也很可怜哩,”顾小狗甩了甩自己尾巴,“娘不好好看着我,我尾巴也消不掉,他们都笑我,还欺负我哩。” 承天门也不是没有化形妖兽,反而,还有为数不少;师尊们有坐骑,宠物,这些岁月里化形不知几何,还有那些个外来兽兽们,都占据着承天门某个小角落。 “谁敢!”顾母大虫怒气大发,谁欺负她儿子了?明天找一群小弟围着打! “嘤嘤嘤嘤——”顾小狗不停摸着眼泪,“那只红嘴仙鹤哩,它笑我有尾巴,还笑我不会飞——” 长毛牲畜才会飞呢!见过会飞狗吗?顾小月胡乱人家脑袋上摸了几把,保证道:“我明天就带几个人去剪了那只臭鸟翅膀!” “嘤嘤嘤嘤,娘你真好,”顾小狗立刻爬上顾小月裙角,用脑袋蹭蹭,大献殷勤。 不过第二天,顾小月却没有去剪坏嘴仙鹤尾巴,而是带着顾小狗去瞧大夫了。 修真门派里也是有大夫,要不成千上万外门弟子生老病死如何解决?他们又不是仙人,即便体质好点,三病五灾该得还是会得,只不过人家凡间大夫看病靠草药,这里大夫只给丹药就是了。 面色沉稳大夫把顾小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望闻问切,一一试过,之后得出结论道:“恐怕是发育不全。” “嗳?”顾小月没听懂。 “幼年期还不稳定,就突然化形,导致身形变化不完全,”大夫稳重做了下来,“不是什么大事。” “哦……”顾小月放下了心。 “只不过——” “唉?……” “只不过,恐怕错过了佳发育期,若一直这样,恐怕过几年这尾巴就收不会去啦,”大夫摸着胡子使劲摇头。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顾小月听完大夫话,第二天就找了几个忠心耿耿外门弟子去给这大夫扔粪蛋去了;谁家儿子谁知道疼,什么叫没大事?一辈子拖着尾巴,以后怎么讨老婆啊?可怜她如花似玉顾小狗啊。 顾小月抹眼泪,顾小狗也抹眼泪,顾大牛一旁瞧着心都酸了,耐心哄道:“世上总没有灵石办不到事情嘛,至于灵石,咱们家还是有嘛。” 灵石,就相当于人世间金钱,不过灵石作用广泛一些罢了;作为一个曾经修真世家,作为一个油水大大修仙大门派外门大管家,你说顾家没钱——那是不可能;当然,修真之人黄白阿堵乃身外之物,不过该用还是要用嘛。 这天下午,顾小月就带足了整整一袋灵石,拍上神行符便去几座山脉之外修真集市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掐手一算今日便是三月一集日子,于是顾小月便哔——一声飞去赶集了。 作者有话要说: *d^_^b* 5果真是土豪啊 市集上人不算多,大多也都蒙头盖面,像顾小月这般坦荡荡不遮不掩反而成了异类;小月专寻着那些个买卖丹药摊位打转,心想着若是能够碰到个专治小儿病丹药师,那就好了。 说起来承天门里也不是没有丹药师,但小月怕门子里那些老胡子借机发挥,要是把她家小狗撸进内门去了可怎么好,自己可不能把由头送到人家手上。 寻仙问药皆靠机缘,顾小月也知道不能强求,转了几圈也不过寻着了一味叫桃花骨灵药,原是为化形中妖兽增强灵性,以便顺利化形;不过卖药道士倒是侃侃而谈道:“化形不足乃是灵力不够,咱们加点灵性努力一把不就是了。” 顾小月瞧不出这道士是人族还是妖兽化,不过听着话倒是不错,不觉也动了心,一问价下来居然要三块中品灵石,一时间居然吓住了。 要知道,一个外门弟子一个月才2块下品灵石俸禄,而一块中品灵石能换一百块还有余下品灵石! 正犹豫间,一个声音硬□来,冷冷道:“我要了,”说罢将一个荷包丢进那道士怀里,拿起药材便走;顾小月缓过神来时,只记得那人眼角似乎有一颗红色泪痣,至于长相却瞧不清楚,恐怕是用了什么法术缘故。 虽然没有买成,顾小月倒也不遗憾,那种价格,恐怕只有土豪才能下手罢?她可是修真人士里平民呢。 随后又逛了几圈,着实没什么收获,顾小月也只好偃旗息鼓,收兵回家了。 回到承天门时天色早黑,顾老爹去向不知,顾小狗则正哀哀戚戚趴屋顶上对着月亮修练,顾小月挠了挠脑袋,这才想起来,今晚还跟人有约。 等到了山顶时,离原本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顾小月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没事,”虽然苦等已久,宋靖仇脸上倒看不出多少不悦,依旧笑着道:“能等师姐,是师弟福分。” 顾小月闻言一脸便秘看着他,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吧?但想着日后自己可能还要抱这家伙大腿,不由又沉下心来,笑着说:“其实就是我家儿子事,今天往外面跑了一趟,可惜没什么收获。” “儿子?”宋靖仇疑惑,似乎没听说过顾家姑娘已经成亲事情啊。 “嗯,”顾小月极为诚恳点头,“做娘不容易啊,”说者嘴角还有一丝苦笑,接着又开朗道:“不多说了,咱们开始吧,”说者,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简来。 实际上顾小月年龄要比宋靖仇小上许多,但顾小月已经到了练气后期,而宋靖仇?连入门都没有;按承天门规矩,不论年龄只论修为,待小月筑基后,恐怕外门弟子就都要升格喊她一声师叔了,想想可真可怕。 小月给他玉简上记录是顾家自己祖传功法,并不涉及到承天门,顾家虽然依附与人,却也还保持一定性,所以也毋须太多担忧;只不过,按顾小月十几年以来修炼经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五灵根这种东西如何才能成为逆天存? 两人盘腿树下对坐着,顾小月低声道:“你将思绪沉入玉简,便能看见里面口诀了。” “是,”宋靖仇应了一声,缓缓闭上那双眼角上扬眼睛。 按相术而说,宋靖仇此人乃是一副桃花相,眉毛修长入鬓,双眼含笑似桃花,却又眉骨高耸,气宇轩昂,说明此人必是个极为内敛沉稳之人,却又风流难禁;若不是瞧着一副金主样,顾小月是决计不会接近这种人。 半柱香后,宋靖仇缓缓睁开眼睛,言语中充满了隐藏不住喜悦,“师姐,我————” 顾小月放了神识一探,对面那人居然短短半柱香之间到了练气初期!!!!居然!!果然!!真是!!! 此时,顾小月直想纳头就拜——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按平常人来说,一般资质不错,便如顾小月这种,练气入门起码也是三个月以上时间,而对方居然是半柱香,这实也是老天太不公了吧?其实五灵根什么,一定是内门长老策错了,对不对? 顾小月摇摇晃晃站起来,时才打击实有些过大,“很好,非常好,师弟,你加油……” “多谢师姐!”宋靖仇面色诚恳,除开惊喜并无其他,实则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他这种修炼速度修真界是如何逆天。 “嗯,”顾小月挥了挥手,一脸悲壮转身,她要回去冷静一下,刚才刺激太大了,有点血脉翻腾。 “师姐,”宋靖仇再才喊住她,顾小月回头,宋靖仇再次拱手道:“多谢了。” 语气真诚,神态真挚,饱含情感,看来,宋靖仇确实是真心来感谢这位“师姐”了。 顾小月有气无力挥了挥手,“嗯,明天继续。” 离开之前,她特意又悄悄测试一番,那宋靖仇居然果然真是五灵根;那这种逆天般修练速度又何来呢? 顾小月极为不解。 回家后,她翻遍手上所有玉简,就连《修真百科大讲》上都直言——五灵根乃废根! 莫非……顾小月圆溜溜眼睛转了两转,如此违背修真定律事情都被发生了,莫非那宋靖仇果真要霸气测漏了? 第二天晚上,顾小月早早就到了,想着这是日后bss上升期,想要巴结如何都要上个心;没想到,宋靖仇居然来比她早。 山顶上松树下是整个外门里灵气浓郁地方,尤其是当夜幕升起之时,顾小月也不知道宋靖仇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了,只是心里想可能是天佑主角?或者是天人感应?谁知道。 宋靖仇神色明显比昨天要好很多,一扫之前颓唐神色,眼色是充满了野心与期望。 顾小月见天色尚早,便道:“你先休息会吧,百果园工作想来也不轻松。” 宋靖仇闻言神色一动,还是坐了下来,“虽不轻松,不过想来也是师门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历练,所以必定心力。” 狗屁!顾小月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明明就是剥削廉价劳动力罢了;像外门这种劳动力密集产业,每年要不是凡间无偿输入大量劳力,早就撑不下去了。 宋靖仇见顾小月一直没有回话,思索了片刻,才问道:“师姐,我听百果园师兄说,您是万里挑一单系土灵根,怎么却没有去内门?”双方并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所以宋靖仇问还是极为小心。 “噢,这个啊,”顾小月大大咧咧回答道:“我哥哥内门呢,就紫阳峰上,至于我,想来你也听说了,实不适合进内门。”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个留言不知可否?第一次写仙侠,希望得到反馈意见…… 你们留言是我动力~鞠躬 *d^_^b* 6土豪要复仇? 不过是不可以结丹而已,但对宋靖仇而言,便是只要能筑基,也能够下山报了家族血海深仇,能够寿命上超脱与凡人,有何不可? 但顾小月接着说:“我们顾家几代前就到了承天门,也不是没有人进内门,不过可惜是至终没有几个突破,后弄人口凋零,反而得不偿失了。” 修真之人讲究清心寡欲,要抛去世间七情六欲,那些个有为修真士往往也是结丹之后,才想着成亲,亦或者收徒来延续香火;而顾家人一来无法结丹而导致寿命锐减,二来又因一心想结丹而拼死修炼,耽误了时间,这种恶性循环结果就是人口一代比一代少,到了顾小月这代,曾经诺大个顾家居然只剩下三个人了。 顾老爹苦兮兮拜托女儿:日后,必要为顾家开枝散叶啊! 宋靖仇恍然大悟,“难怪师姐这么年轻就有了儿子了。” “……”顾小月咬了咬牙点头道:“是。” 误会就误会吧,她可不想跟土豪玩什么仙侠恋情,再说她一看就是那种炮灰女配设定,要是等会碰到真·女主了,被炮灰掉就得不偿失啦。 宋靖仇笑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师姐,我们开始吧,月亮已经出来了。” 当月亮悬半空之中能够直射人身上时,便是灵气浓时刻,顾小月点头道:“开始吧。” 一炷香后,顾小月开始全身颤粟,因为昨天纳头就拜过了,她想着不知道今天跪下来亲吻袍角这种事还来不来得及做? 一炷香时间,这位霸气测漏未来·真·主角,已经上升到了练气一层,而顾小月发誓,她拿给这位仁兄绝对是顾家普通练气口诀! 顾小月已经瞠目结舌了,“你——你-——” 宋靖仇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自身情况,大喜道:“多谢师姐,我好像,又上升了。” “呃——”顾小月呆呆道,“恭喜,恭喜师弟。” 宋靖仇此刻再也忍不住内心狂喜,大笑了出来,直看得顾小月又瞠目结舌好几次;半晌之后,宋靖仇才冷静了下来,看着顾小月说:“若不是师姐,靖仇绝没有今天,大恩不敢言谢,只能铭记于心,若师弟有出人头地那天,必然不忘师姐大恩大德!” 要便是这句话,顾小月一抛之前惊悚,大喜过望,连忙道:“也是师弟天资过人,我不过是帮把力罢了。” “不过,”宋靖仇随即又苦下脸道:“师弟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师姐是否能够答应?” 叮——叮——叮——,大金主发出初始任务,顾小月瞬间斗志昂扬,抬头挺胸道“师弟但说无妨。” 天命所归主角一般都有个悲惨身世,这是顾小月所知道,而像她这种吃饱了睡,睡醒了玩,手下还有一票狗腿小弟,人生从来没有失去也没有得到过幸福人生,是注定成不了大器! 宋靖仇出生中州某个大世家,未出生父亲就死两国相争战场上,之后国破;遗腹子便由爷爷养大,取名靖仇,便是要他报了父亲仇;虽然国破,但并不影响宋靖仇锦衣玉食,不过是失去了朝廷权势罢了,接着,等他十六岁时,爷爷便帮他定了门亲事,谁知未婚妻却被有权势贵胄看中,因宋家不肯退亲,结了大仇,于是灭了宋家满门,只有宋靖仇一人从尸山火海里逃了出来。 多么——老套故事!顾小月心中乍舌,嘴上却问:“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啊?” “令狐允儿”宋靖仇紧皱着眉头,阴郁神色却因为提到这个名字而明显松缓了一下。 顾小月撇了撇嘴,果然是个标准女主名,难道如今她就要陪bss去打怪兽,救公主了? “师弟之所以有这个不情之请,也是自认为修为太过低劣,而允儿——”宋靖仇紧皱眉头,“我实等不了,望请师姐援手相助!” 她有选择吗?有吗?有吗?顾小月无语问苍天,大家也没有很熟好不好,不用这么急着拉她去报家仇吧?而且按他自己那个修炼速度,也许下个月这个时侯便结丹也未知啊。 不过,天赐表忠心机会怎么能放过呢?这小子明显便是天赋奇才,要不他微时结下深—厚—友谊,到了日后他飞黄腾达之时,恐怕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你——”顾小月试图性问,“离家多久了?” “一年有余,”宋靖仇回答。 顾小月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久了,恐怕他那个未婚妻早就成了别人妻了吧? 宋靖仇似乎也是明白了顾小月所想,连忙道:“不会,允儿说过,必然会等我,誓死不从,”他痛苦道:“便是这样,我才怕他们难为允儿啊——” 好个情深意重汉子,顾小月干干呵呵两声,“行吧,那什么时候动身?” “不知明日如何?”宋靖仇果然迫不及待了。 “噢,”顾小月面无表情,“好——” 这小子还真不客气,认识才几天,就找她帮这种忙,要不是看着日后他要霸气测漏面子上,顾小月才不想动呢。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拉拉顾小狗尾巴,“清斗啊,清斗?” 一旦顾小月这么叫,便表示没什么好事,顾小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睁着圆溜溜眼睛,奶声奶气问:“娘,什么事啊?” “跟娘下山一趟吧?”顾小月半哄骗性说道,“我们去中州玩啊?” “……”顾小狗机警看着小月,兽直觉告诉他没好事。 “呵呵,”顾小月尴尬笑了两声,她这辈子还没杀人放火过,心里很是担忧啊,想着能多拉几个帮手就拉几个,这才把主意打到自家人身上来了。 顾小狗虽然看着还小,却是妖兽化形,实力其实早就顾小月,甚至顾大牛之上;就算打架不行,逃命还是没问题。 顾小狗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道:“我跟娘去,不过,我有个要求哩。” “什么要求?”顾小月愕然看着他,小家伙居然会提要求了? “娘以后,不能再叫我小狗了,”顾小狗扭捏动来动去,“人家也不喜欢清霜这个名字。” “那我要叫你什么?”顾小月苦恼了。 顾小狗沉思片刻,嘟嘴道:“娘以后叫我小斗吧。” 小斗?跟小狗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儿子有要求,做娘也只好从了,顾小月痛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d^_^b* 7羡慕嫉妒恨? 宋靖仇见顾小月带着小斗来时明显惊愕一阵,他早打听过这位师姐修为并不甚高,却外门有极好人脉,原以为她既然答应自己,自然会敲几个修为高强师兄前往,没想居然只带了个五六岁模样小孩。 顾小月尴尬摸了摸鼻子,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小…小斗,他还没去过中州呢,我带他去玩玩” 宋靖仇心中郁结,他是邀她前去帮忙,可不是什么中州三日游;不过,随即却又眼尖瞧见顾小狗塞裤子里那鼓鼓尾巴,心下便有了决定,于是笑道:“无事,中州之地我甚熟,便是做个导游也有足。” 顾小狗抬头奶声奶气喊了句:“叔叔好。” 宋靖仇笑得如沐春风了。 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先前因为落难而失了本色,如今却见修炼有成,心中抑郁一下便散开来,周身气度也便回来了,如今看来有王孙公子哥样式了。 反观顾小月,因为常外门厮混,也不像内门那些个修真女弟子般一身仙气飘飘,只脑袋两边扎了两个圆鼓鼓发髻,衣裳也不见得如何出色,若不只底细,眨眼看过去瞧着,不过就是个姿容俏丽小丫头罢了。 就连身穿黑色小袍子顾小狗,瞧着都比她要气派许多。 外门之中,顾家大,自然不用跟任何人请示;顾小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来,七折八折成一只纸鹤模样,朝着上面吹了口气,便像前面一掷,那纸鹤身形赫然变大,挥舞着翅膀正前方等着他们。 顾小月朝宋靖仇打了个招呼道:“上来吧,”便牵着顾小狗率先迈了上去。 宋靖仇瞧着纸鹤模样,心中虽然犹疑忐忑,不过还是迈了上来;待稳定了身形,顾小月喝了声“敕!”,那纸鹤便凌空飞了起来。 宋靖仇从中州来到承天门几乎用了一年之多时间,期间跋山涉水路途艰辛,期间几乎丧命;而如今,他们要下山时,顾小月只不过轻飘飘掏出一张纸便能够达成,这凡人与修真之人差距让宋靖仇暗自下了决心,他必然要修成正果,日后才能俯视这众生。 顾小月没这么多想法,她见纸鹤稳定之后便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巴掌大袋子,先从里面掏出个颜色殷红,拳头般大小果子给了坐前面顾小狗,想了想,随即又掏出个同样果子反手递给后面宋靖仇,接着自己再掏出个粉色小果子,自顾自啃了起来。 宋靖仇看着手中果子不由沉思了起来,此果乃火焰果,若是火灵根人吃了便能大幅度提升修为,便是其他人吃也是颇有益处;但此果栽种难得,他百果园这些日子,也不过瞧见三颗。 而顾小月手上那颗粉色,虽没有火焰果功效,却是女修士爱之物,有驻颜之功效;而此物,连百果园之中都不曾有。 如此珍贵东西,宋靖仇不过也是听过过而已,前面这姑娘却是当零嘴嚼,期间之差距真是让人心酸。 顾小月不知自己才成了人家心中真正土豪,见着宋靖仇不敢下嘴,解释道:“你吃吧,唔,反正你是五灵根,吃什么都补啦。” 宋靖仇应了声便啃了下去,果肉皆都入肚之后,坐前排顾小月明显感觉后面传来一阵炽热,连忙转身查看。 只见宋靖仇面色古怪道:“师姐,我好像……” “你不用说了,”顾小月只消轻轻探了探,便要泪流满面了,“我知道了———”语气之颓唐,真是令人伤心。 宋靖仇————又突破了! 虽然只是修为上前行,而非进阶练气第二层,但也足够让顾小月吃味了——上天太不公平了! 宋靖仇觉得,这位师姐有时真是可爱过份,尤其是几次探得自己修为突破之时神情,那模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即便是他再不懂行,也知道自己提升实太,太过蹊跷;外门弟子里练气后期并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是多年苦修,十几年才累积下来成功,像自己这样轻轻松松三四天就达到,根本闻所未闻,说出去都骇人听闻。 经过一系列变故,明白人心叵测宋靖仇明白,此事绝不可大声张扬,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晓得,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所谓别有用心之人,自己面前便有一个;宋靖仇不是没想过,自己与顾小月萍水相逢,为何这个所谓师姐却突然开口说要帮他。 原本以为是她春心暗动,却见她毫不避讳带出儿子,甚至都不说明乃是妖兽化形,而不是自己所生;自己每次突破之时,她也并不一昧摆出欣慰模样,而多则是羡慕嫉妒恨傻样。 宋靖仇有时便不明白了,这姑娘,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纸鹤空中不断前进,待见远处出现了几个黑点时,顾小月挥了个口诀让纸鹤停了下来;那几个黑点靠近,原来是几个驾着飞剑剑修。 其中一个着紫袍剑修抱手朗声道:“凌霄阁英修英天英云,不知前方是哪位同修?”说者,其他驾剑二人也同时拱手。 顾小月懒洋洋也学着人家抱手道:“承天门顾小月,这是我师弟宋靖仇,唔,”她拦过顾小狗小脑袋,“这是我儿子。” “叔叔好,”顾小狗探头探脑喊着,可能他见着别人只会喊这句罢? “承天门,顾?”带头那弟子神色凝重思索一会,随即便大喜道:“原来是承天门同修,咱们凌霄阁奉命看守中州,便是不能让修真之人法器略过上空,免得惊着了下面凡人;谁知道居然偶遇顾师姐,真是有幸有幸啊。” 顾小月尴尬笑了笑,问道:“那要不,我先将纸鹤降下去?” 紫袍修士再次拱手道:“师弟为顾师姐引路。” 那几个剑修怎么看都比顾小月修为要高,却开口闭口喊她师姐,顾小月虽觉得尴尬却没拒绝,连一旁并不甚懂宋靖仇都觉得奇怪。 顾小月神色古怪解释道:“那是因为,咱们地位高嘛。” 宋靖仇不求甚解,凌霄阁却很证实了这点。 纸鹤降一座山峰之上后,很便有几个衣着华丽修士围了上来,为首老道士笑眯眯道:“原来是顾家侄女,好久不见。” “子修真人好,”顾小月神色熟络打招呼,不见丝毫客套,“我与师弟来中州办点事,没想到能见到真人呢。” 子修真人郎笑着摸了摸胡子,“是巧很啊,刚想到顾贤弟,没曾料到顾侄女便到了,哈哈哈。” “……”顾小月心想着这牛鼻子老道可真不客气,当下便只笑不言。 没想到子修真人见此情况居然笑开心,开门见山便说:“世侄女中州有什么事情,不如同老头子直讲,凌霄阁虽然没什么本事,中州里还是有几分能耐,只要你……”老头居然俏皮眨了眨眼,“打不是凡间天子主意,还没什么做不了。” 子修真人已经老成精了,见师姐带着师兄,另还带着化形妖兽一只便这么前往中州,那师弟还一副踌躇模样便知,这便是去寻事,于是连忙便摊牌了。 顾小月打了个哈哈,“也没什么事情啦,哈哈哈,师弟家里有些私事,倒也不麻烦真人了,不过就是路途太远,现下又不让侄女驾鹤了,还得劳烦各位帮忙想个办法送一程。” 一旁剑修听这话直腹诽着骑个纸鹤还叫驾鹤呢,这小姑娘可真敢说;但明理都知道顾家情况,所以谁也不敢多言一句,均都保持微笑。 子修真人广袖一挥,应道:“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是一个如此意评论作者~如果散个花,留个爪神马,作者心情就会很好了哟~~然后就会~~把存稿箱都完ing~~ *d^_^b* 8万万没想到· 若说顾家,那曾经真是修真界逆天存。 作为一个逆天般修真世家,顾家老祖宗与自家结发妻子共生下了两男两女,一家老小连同家中坐骑宠物都日夜勤劳修行着;一日老祖宗突然天人感应发现自己要破碎虚空了,连忙召集家人前来开会,谁知道老妻却苦求老祖宗不要一个人跑了丢下全家;于是一家人哀求下老祖宗居然留了下来。 接着,一位要飞升老祖提拔下,老妻很也要飞升了,却又舍不得一干儿女;就这样拖啊拖啊拖,终于有一天,顾家要飞升人数达到九人之巨!! 悲剧是,那一天顾小月老爷爷老爷爷,也就是这家人小儿子外出查看田庄,没想到刚到家门口便听见惊天一声巨响,接着自家房屋便连根拔起朝天上飞去了。 原来,终于这一天顾家飞升人数达到了十人,天劫也再也推迟不了,于是齐齐落下。 一时间九雷轰动,万物俱灭,小儿子就这么哭天喊地看着自己爹娘兄姐侄子全都飞升而走,留给他却是一片被天雷砸稀烂废墟。 此事传出去后整个修真界震撼无以复加,几年都说不出话来;但凡一个修真门派里有一位老祖成功飞升,那便是了不得大事了,这顾家居然同时间飞升十位!!根本不是逆天可以来形容。 被留下来小儿子伤心欲绝,形容枯槁,而留下来顾家血脉也不知从什么开始得了怪病,虽然经常有上好灵根子孙出生,却再也无法结丹;这样,修真界逆天世家便这么一步步衰落下来。 祖宗荣耀并不能永远照耀子孙,而不能结丹就表示飞升无望,但顾家,从此就成为了修真界神话传说;而修真界人士却一致认为,顾家老祖们飞升太多,终于把子孙们修真运势全用完了。6zz 加凄惨便是,顾家仙人们是连带着自家凡间屋舍一同飞升;飞升之后留给子孙便只有一个被天雷砸稀巴烂大洞,以及一无所有小儿子一个。 但好顾家子孙还有自己擅长本领,便是天生土灵根深润,即便结不了丹,但他们各个对土元素亲和度却是顶尖。 一片蕴涵灵气土地想要长出好灵果灵药,重要便要土壤好,就算那些个木灵根修士能瞬间提升某株生物品质,但终决定大片植物生长,还是土壤。 就这样,落魄顾家后依附了承天门,却成了外门庄子里大管事;因为确实,也没有人比他们适合了。 听完顾小月带着忧郁气息说完老祖宗故事后,宋靖仇被彻底震惊了,与十位仙人集体飞升相比,自己这点运势算什么?连原本激昂着心都坠下去了不少。 凌霄阁剑仙们颇守规矩,用是凡间马车把顾小月一干人等带到中州境内;由于马车速度实太慢又太闷了,顾小狗终于忍受不了开始跟顾小月咬耳朵,于是大家便只好又弃了马车。 幸好,此时离目地只有不到一百里路程了。 任谁都瞧出宋靖仇如今心潮澎湃,连身上气息都开始收敛不了,顾小月不由担心问道:“那个师弟,咱们把你未婚妻救出来就行了吧?你不会……”小月犹疑了一下,“不会要杀人吧?” 宋靖仇冷冷回头道:“若不杀了他们,如何为我屈死全族人报仇?” “……”顾小月瞧瞧扯了扯对方衣袖,“不是啊,杀了人话,日后修炼时候……”修真之人杀戮越大,戾气越重,待到飞升之时天上将下劫数也就越重;反观西方佛修门,因为一生不沾杀戮,即便是飞升时也是金光乍现,莲花铺地,顺顺利利便去了西方极乐了。 宋靖仇却道:“若不能为家族报仇,便是真成了仙,又有什么意思呢?”他沉声道:“自然,我绝不让师姐手沾上鲜血。” 顾小月默然,就算她不沾血,杀戮也要算到她身上好不好? 土豪真是不好伺候啊!!! 顾小月万万没想到。 他们不是来救公主吗?嗯,瞧着眼前场景,她也不大肯定了。 能抢了世家公子未婚妻,自然也是了不得世家;宋靖仇家不过是前朝余孽,而这家,则是朝贵。 宋靖仇带着顾小月与顾小狗杀到时,别人早就得了消息,重重御林军严重以待,弓石强弩也早就对准了外面。 顾小狗难得心潮澎湃,因为宋靖仇居然半路上还绕弯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此刻顾小狗正捧着糖葫芦扑哧扑哧舔着。 场面是如此诡异,一面是严阵以待正规军士,一面则是弱冠青年带着一个包子头少女,外加正舔糖串奶孩子。 那御林军总教头恐怕也没见过这场景,闷声喊道:“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宋靖仇瞧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看顾小月;小月瞬间领悟到为土豪效命时刻到了,连忙伸手到袋子里掏啊掏了半天,终于掏出几个不相干果子之后,成功掏出一张土黄色符箓出来,再轻飘飘掷出去,脆生生喊了声:“诛邪,”严阵以待许久所有御林军便全都呆若木鸡了。 确实是木鸡,因为顾小月丢出去那张是木化符。 重重围绕御林军连带他们手上武器全都木化掉,连个求饶机会都没有;便是这样,凡人对于修真之人不过是蝼蚁而已,举手之间就能消灭殆。 对方大惊,连忙丢出第二招,几个穿戴诡异道士即刻起坛做法,咿咿呀呀呜呜拉拉,瞬间居然阴风大起,无数阴生鬼魂若隐若现,四处愁云密布,天空居然还下起了绵绵细雨。 顾小狗天性属火,讨厌便是下雨了,一不小心弄湿了毛发,要是被娘抓回去还要洗头,真是可恶极了;于是按平日习惯,顾小狗便腾空而起呼了一口去,吐出了一大片火海来。 终于,细雨被大火烤干,再也下不下来了,而对面几个道士也全都烧焦变成了木炭。 “罪过啊罪过,”顾小月都忙不及要念往生经了,小孩子不懂事,天上各路神仙千万不要见怪啊。 堪堪两关,他们便杀到了头,见到了终极大魔王和被他扣押公主;只不过,诶,这情况怎么看着不对劲? 宋靖仇不说他离家不过一年有余吗?为什么他家未婚妻不但如同一滩春水般依附仇人身上,不但如此,旁边婆子手上抱着个小孩,而她肚子里居然还明显有一个? 就算顾小月再不懂,也觉得不对,连忙扭头过来看师弟反应;而宋靖仇此刻脸色已经铁青难看极了,他几乎是嘶哑喊道:“允儿!!” 娇弱□望着他,“靖仇哥哥,允儿也是被逼无奈啊……”她凄凄切切道:“你放过我们吧,我已经有了他孩子了……” 好了,这下撞到人家阴私了,顾小月很是无奈,会不会影响土豪心中印象啊啊? 幸好来一路上顾小月已经教过宋靖仇不少口诀之类,如今很是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于是牵起顾小狗躲到一边去了。 小孩子怎么能够随便喷火呢?顾小月决定好好教育他一下, 凌霄阁本来驻守中州,分管凡间事务,这番宋靖仇前来寻仇,他们原本也应当来看管,免得修真之人凭借逆天之力,坏了凡间秩序;然而却因为中途顾小月打了招呼,凌霄阁剑仙几乎是大战结束之后才到。 即便是主杀戮剑仙,见到眼前场景也不由皱眉,偷偷拉着顾小月到一旁问:“你这师弟莫不是着了魔道了吧?” 顾小月犹疑摇头道:“应该不会吧?” 实是太过血腥,完全是一场无差别屠杀,后连庄子都被宋靖仇一把火给烧干干净净;而他所谓未婚妻眼瞧着无望,也自杀殉夫了,她所谓夫则被宋靖仇一掌拍去,血“嘭”十丈,死不能再死了。 宋靖仇看着眼前修罗地狱般惨景,大仇得报,压心中那一股邪气泵薄而出,不由四肢筋脉巨爽,终于——砰!!!! 一旁打扫卫生顺便替他们收尾凌霄阁诸位剑仙目瞪口呆,不会吧?以杀正道难道不是他们剑仙本事吗?搞什么啊?这个家伙他越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d^_^b* 9被土豪调戏了 顾小月默然心里念着,是,练气二层,一旦入定,便能进入中期;于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个锤子啊!!!老天不公!!! 原本修真之人要屠戮凡人,便如小屁孩手持木棍捅蚂蚁窝一般轻而易举,如同儿戏。 如意想中一样速报完仇,宋靖仇却到了即将入定紧要关头,于是三人不得不凌霄阁盘恒数日。 子修真人很是热情,毕竟承天门乃是大门大派,而顾家——人家既然祖上有十位飞升天尊,谁晓得又留了什么东西给这些后代子孙?多多接触实是有大益。 “真人什么时候结元婴?”顾小月捧着茶杯,呆呆问道。 “了了,”子修真人摸着胡子哈哈然,他从三十年前便到处嚷着要结元婴了,谁料三十年之后都不曾瞧着影子;顾小月私下里想,便是孕妇怀孕加难产,也不用这么久吧。 子修真人想了想,又偷偷问道:“你那个师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老道上次瞧见他时,不过刚刚到了练气初期,如今几日不见居然到了中期了?”老道士心里偷偷腹诽着莫不是什么老魔头夺舍而来吧?着实诡异。 顾小月笑嘻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总是个仙缘深厚人吧。” 若说仙缘深厚谁深得过顾家,既然顾小月都这么说,子修真人倒不好讲了,只是嘟囔道:“这也太了点吧。” 顾小月带着顾小狗凌霄阁逗留了十日,期间,人间皇帝派了使者前来问询日前惨案,被凌霄阁用“内部之事”这种莫须有借口给打发走了,其二,则是子修真人惊奇发现了顾小狗品种。 他神神叨叨捧着顾小狗脑袋道:“说什么仙缘深厚,这才是真仙缘深厚啊。” 原来,顾小狗真身乃是一只祸斗,样子与普通家狗无异,实则是传说中火神身边使者;至于来历? 一般家狗若是怀孕时,被天外飞来陨石恰好砸重肚子,于是生下来小狗便是祸斗了;此般仙缘,非深厚不能说啊。“ 顾小狗皱着包子脸哼哼到:“我早就知道哩,只是娘不信哩。” 想起日前顾小狗总让自己改口叫他小斗,原来他便是知道自己是只祸斗了,于是顾小月真诚道歉,并表示日后自己一定谨记顾小斗大名。不过,喊还是随便她喊嘛,哈哈哈…… 十日之后,宋靖仇终于闭关成功,圆满出关;子修真人很是勉励了几句,接着便继续闷闷不乐去了。 宋靖仇不解,顾小月便解释道这老道结元婴结了二十年,还未曾瓜熟蒂落;宋靖仇于是便很忐忑问了句:“师姐,我是否太了些?” 何止是太,简直是耸人听闻!顾小月很是诚恳告诉他:“是,若不是有什么奇遇,从未有人筑基如此之。” “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宋靖仇直问要点。 顾小月呆呆回答道:“或许会被当成夺舍老怪抓起来吧?” “那我便不回去了。” “啊?” “开玩笑。” 瞧着顾小月瞠目结舌模样,宋靖仇好笑道:“总要去寻点什么机缘,好回去交差啊,若是这般,真被抓去了怎么办?” “哦……”顾小月点头,“其实编点什么也行。” 告别之时,子修真人红着老脸跑过来,倒也不顾及问道:“师侄,我瞧你闭关之时毫无瓶颈,是否有什么窍门啊?还是,还是有什么奇遇?” 这倒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子修真人想结元婴想得癫狂,现下连身份都不顾了。 宋靖仇侧头思索片刻,貌似犹豫道:“若说有什么不同,倒是曾经吃过一颗奇怪果子,我原本只当是颗野果,不过吃下去后全身发热几乎全然要死去了一般。” 这当然是宋靖仇胡编,他对修真界也没什么认识,只得乱说一气。 谁知道子修道人听完居然惊讶至极,连忙问:“那果子可是白色?” “正是,粉白颜色,晶莹剔透,连里面果肉都能瞧见。”宋靖仇恭敬回答。 “那,那你没瞧着守着它那条大蛇?”子修真人满脸红润,不过这回是兴奋。 “不曾见到,”宋靖仇一脸真诚,就跟说真事似,“晚辈见到便单单只有这颗果子,不过,树下倒是有些搏斗痕迹,还有些斑斑血迹。” “唉啊,可惜可惜了,”子修真人捶胸顿足,后表示道:“师侄果然仙缘深厚,唉,我是个没缘。” 凌霄阁地处中州之边,是以修真之人也常染凡间气息,不如远离世外那些个修真之人不近人情,子修真人此番表示倒也不足为奇;顾小月拉着宋靖仇与他拜别之时,那老道还一个劲说什么:“天命啊,天命。” 顾小月私下里问过宋靖仇:“你真吃过那果子?” “假,”宋靖仇一脸正经,“我若真有什么奇遇,怎么会还沦落入外门?” 外门有什么不好吗?顾小月表示很生气,比起寂静冷漠又无人情内门,外门才是桃花源地啊。 宋靖仇笑了笑,并未反驳;这次寻仇之事似乎并未给他带来多大影响,甚至顾小月偷偷猜测,或许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凡间女子青春短暂,总要寻个靠住倚靠吧?想来那令狐允儿也没甚打错,只是动作稍稍嫌了些。 “如今你大仇得报啦,应该——”顾小月掰着手指絮叨着,却被宋靖仇打断。 “没有。” “什么?” 宋靖仇看着小月眼睛,一字一句道:“大仇并未得报,我祖父为我取名靖仇,便是要让我勿忘国仇家恨。” 顾小月惊了一跳,莫非他还要杀了凡间皇帝不成?于是连忙摆手道:“不成不成,皇帝是天子,身上有真龙之气,杀不得啊,是乃逆天,会被天道诛杀。” “是杀不了,不是杀不得;”宋靖仇脸色有着淡淡讥笑,“等我大道有成那天,天下便没有什么杀不得。” 这人不是个傻子,甚至聪明有些过份,自然不是贪功冒进之人;按理来说,这种人心智过于发达,恐怕上面长七窍玲珑,十八个心眼,任谁也绕不清楚,却不知为何居然一点都不避讳顾小月? 顾小月很忐忑问出了这点。 宋靖仇闻言扭头瞧着顾小月,轻轻笑道:“因为我相信师姐。” “……” 顾小月脸瞬间比自家儿子喷出来火还要红,烧得一阵一阵;这话算是——调戏吗? 虽然对待金主要有奉献精神,但不是献身精神啊!顾小月抓耳挠腮,这情况可不大对。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0寻医问药路 三人骑着纸鹤出了中州境,便一直往东飞去;住凌霄阁时顾小月特意请教过子修真人,小斗尾巴无法收进去一直都是顾小月心病,她认知中,只有那下等妖兽才会化形成半妖半兽模样,但凡高等级或者实力强大统统都是人模人样。 东边山脉下有一处万兽谷,乃修真界妖修聚集地,子修真人给顾小月介绍了一位妖修名医便此处落脚;当然,人修与妖修历来不合,能不能寻到那人,或那人又肯不肯帮顾小月还要看机缘了。 宋靖仇心中自然有自己打算,他胡诌了一通所谓机缘,正好被子修真人脑补成什么天下难得之异宝,这些他都不感兴趣;唯独想着便是,这老道必然会写信通禀承天门。 待自己晚回去几天,就算师门察觉自己修为大增,也好有个借口说辞。 宋大公子也就自身情况询问过顾小月,而对方只是酸溜溜说什么:“反正老天也从来没公平过,你习惯就好了“;弄得宋靖仇哑口无言,倒像是自己抢了她什么东西似。 顾小月是个惫懒货色,从来不好好练功,每天斗鸡遛狗养宠物,自从知道自己结丹无望就再没努力过;如今瞧着人家不用努力,层次也能砰砰往上冒,心里酸溜溜很不舒服;不就是主角光环吗,不就是身世苦难吗?有什么了不去?虽然她没有,但是——她能够抱大腿啊! 为此,顾小斗抗议了好半天,直说顾小月变了心,“以前娘有好吃都是先给我,嘤嘤嘤,娘不疼我了,”哭稀里哗啦顾小斗包子脸全都皱到一起,鼻头通红一抽一抽。 顾小月手足无措辩解着:“没有事,没有事,我只是顺手,顺手。” 宋靖仇默默一旁冷冷笑了笑,幼崽就是讨厌,妖兽幼崽就甚了。 往东一直飞了三天,到了半晚时分才见着一座城镇,纸鹤这才停了下来;三人已经累得不行,连忙找了家客栈住下。 此处唤做万兽镇,与凡间那些个小镇不同,此处乃是妖怪们建立起来镇子;镇上四处可见顶着毛茸茸耳朵,拖着大长尾巴行人。 客栈伙计看着像只羊妖,虽然脸以化作人形,但头顶上赫然还顶着两只弯弯大角;那羊伙计一笑,说道:“三位客官来不巧,今日客满,单单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这倒也不错,顾小月带着小斗,宋靖仇单独一间便成;于是,三人便住了下来。 这客栈外表看起来与凡人间丝毫不差,里面却乱七八糟;常有顶着怪角或是拖着尾巴妖修进进出出,时常有妖往顾小月走这边方向看着,还要狠狠瞪上一眼。 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妖修跟人修本来也不对付,如今瞧着两个本事不见得如何高强人修闯进了妖修地界,自然有人心里冒出了滋事念头。 宋靖仇见顾小月有些瑟瑟,还以为她怕着了,问道:“不如躲着点?” 双拳难敌四手,走别人地界,别管宋靖仇是个多自负,也知道不该惹事;但顾小月一挥手道:“躲?才不要。” 倒不是顾小月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修真界本就是这样,你越横人家越怕,你越躲麻烦越多;尤其是妖修地界,顾小月哼哼了两声,抓着顾小斗就把尾巴从他裤子里抽出来了。 顾小斗奶声奶气哼哼道:“干嘛~~”他讨厌那条尾巴了,偏偏他娘要把它扯出来。 顾小月摸了摸鼻子:“好看。” 祸斗是天生妖兽,与那些个后天自行修炼又不同,虽然妖兽中不甚有名,但实则却并非什么凡种。 修真之人没什么忌讳,仙妖之别眼下看得也不是那么重,若不是魔界来,都能够好好处着;当然,别有用心者除外。 一行人客栈落定,到了下午,顾小月独自一人出来闲逛了;她实有些头晕,似乎惹着了个不得了大麻烦,那个宋靖仇,原本瞧着应该是个热血正派复仇青年?那么自己帮他一把,或许日后还能图回报时刻。 可如今看来,这人城府极深,做事也狠毒老辣异常,实不像个什么正人君子;莫非……顾小月托起下巴想了想,这人是该走什么魅惑狂狷路线? 万兽镇着实有些好东西卖,稀奇古怪店铺倒也不少,居然还一家铺子里瞧见了飞毯,看那花色锦促模样,居然别具异域风情;眼睛细长老板见着有客人感兴趣,连忙上来介绍,说是什么来自拜火国圣物,比御剑飞舟什么可方便多了,尤其价格方面非常实惠。 顾小月忍不住跌了一下,所谓拜火国就是波斯吧?所以这就是阿拉伯飞毯吗?这是什么样一个世界啊?简直…… 感叹归感叹,顾小月对这毯子还是十分感兴趣了,问了价格也不过三块中品灵石,于是掏钱买了下来;临出门时,老板拉着细长眼睛笑眯眯道:“这东西虽然好,不过速度倒有些欠缺,姑娘可要耽着点。” “……”顾小月漠然点点头,她似乎——被人坑了。 可惜这姑娘是个死要面子,这会被人坑了自然也不会承认,只得裹紧了她飞毯匆匆上路了。那老板还后面招呼什么“记得常来啊——” 一路记挂着回去真要试试这飞毯到底速度几何,要比她家纸鹤飞得还慢岂不是丢大脸了?又想着,若是要试也需找个僻静地方,千万别被人瞧见才好。 复又想到既然有飞毯,那么或许有魔灯?顾小月努力甩甩脑袋,觉得这想法不甚可靠;若按东方修真界,若一个器具里冒出个幽灵来,还口口声声说能实现你愿望,那必然是妖魔没错。 若你答应了它,便是将灵魂卖与它,之后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了。 但好奇心总归害死猫,想着猫怎么也有九条命,顾小月毅然决然回头了。 那细长眼睛老板斜斜靠自家店铺门侧上,看见顾小月又走了回来,冷冷道:“怎么?姑娘,货物出门,概不退换啊。” 顾小月笑道:“哪能啊,我就是看你这有飞毯,想问问有没有魔灯?” “灯?”那老板好生惊奇,连原本细长眼睛都突然瞪圆了。 “嗯,”顾小月用力点点头,用手比划着,“就是里面有灯油,然后嘴巴尖尖,里面有……”她想说有个妖魔,不过还是忍住了。 那细长眼老板长“哦”一声,打了个响指,“有!” 顾小月没料到还真有,等一排排黄橙橙亮晶晶大肚子灯摆眼前时赫然傻了眼,“这——” “原本倒不是什么值钱玩意,”那细长眼老板又恢复了一贯懒散模样,“其实就是个聚魂灯,咱们妖修倒是常用,”他抬起眼皮看着顾小月,“倒是姑娘您——” 顾小月干咳了两声,尴尬道:“嗯,我挺喜欢,多少钱?” “一块下品灵石破落货,若姑娘喜欢,我这倒是有好……” “不用了,就这个,”顾小月爽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原本也就是好奇,没想到真有,既然价格不贵,买回去看着顽倒也不错啊。 老板细长眼中突然冒出异样神采,瞬间却又消失了,随即懒洋洋抽出一排中边上那盏,若无其事递给顾小月,嘴上还嘀咕着:“姑娘仔细拿好了,摔了可就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1不见了万兽谷 顾小狗对自家娘不带自己去逛街事情意见很大,可还没来得及撒娇,注意力就全被顾小月掏出那盏灯给吸引去了。 “长得好奇怪,看起来又很熟悉哩,”顾小狗好奇伸出爪子摸了摸。 “嗯,”顾小月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挺眼熟。”可不眼熟吗?图画课本上都瞧过,说是擦——擦——擦三下,就能召唤出灯神来许愿。 顾小狗轻轻捧起那掌灯,看也没看顾小月,“娘,灯灯送给我好么?” “好啊,”顾小月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她一路回来一路擦。灯都擦通亮了,什么神仙妖怪都没见着一个。 顾小狗心满意足了,一个人捧着溜边玩去。 顾小月倒没有意,坐窗便捧着下巴看月亮;这个世界,似乎比她想象还要神奇啊,若是可以,她倒愿意到处看看溜溜,而不是成日里留承天门,当农妇才不是她所想要呢。不顾,若是能够修真有成,那便好了。 第二天天亮后,三人又聚到一块,宋靖仇神色极为诡异,但顾小月也瞧了一眼便不再看了。这男人心思深沉,就算有什么也不是自己能够插手。 万兽谷离万兽镇只有半天路程,顾小月掏出前日购入飞毯,怎么也要尝个鲜。于是,原本半天路程足足飞了一整天。 太阳终于下山时,顾小月垂头丧气从飞毯上跳了下来,她下次可再也不敢了…… 远处已经能望见万兽谷大门,与之而来,还有不断传来恶臭味;顾小月心道,可能是这些个妖兽卫生习惯不大好。 谁知还没走到大门边,便被一个手持大刀熊头修士挡住了,怒吼吼道:“人修!不许靠近!” 万兽谷虽然是妖修地盘,但从来没有不让外人靠近规矩,顾小月愣道:“怎么了?” 那熊头依旧怒吼吼,“不关你们人修事!” 看来是妖修内部事情了,顾小月知晓个中厉害,参与别人事情也不是她所愿意,只好转头到:“师弟,我们恐怕来错时间。” 宋靖仇点了点头,“不过眼下天色以黑,就算转头回去……” 顾小月无奈道:“也只好先找个地方随便凑合一下了。” 宋靖仇极为诚恳点了点头,夜幕以来,他眼中那丝得意神采一闪而过,任谁都没有看清楚。 按着顾小月年龄,修真界这种动不动就能活个千把岁地方,万万全全便还是个未曾开蒙幼童;她与顾小狗,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玩伴来得正确。 宋靖仇冷眼瞧着顾小月一边逗弄着小狗,一边不住往外掏东西,心下冷冷一哼;世道就是这般不公,他如此努力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而这姑娘性子惫懒,却天生便可以修仙,甚至还是个难得单系灵根。 当然,顾小月不能结丹事情被他选择性遗忘掉了。 若说顾家是承天门里土豪,那是极为有根据;单顾小月手中那个百宝袋,便是内门弟子里有身份,也难有一个,别提她口袋里那些乱起八糟符箓果子了。 廋死骆驼比马大,顾家即便被天雷给砸个稀巴烂,剩下老底也够后人买一碗倒一碗了。 顾小月寻了个较平坦地势,选了颗花树,再附近布置好禁制,转头对宋靖仇道:“师弟,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可好?” 荒山野岭之中,三人齐齐倒头大睡那便是寻死,宋靖仇不过思索了一会,便点头道:“好。” 顾小狗早早爬到花树上睡着了,顾小月一人树下守着火堆,心中不免充满了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致使万兽谷里不能进人?那远远便能闻到血腥味可不断提醒她,这绝非什么好事。 但一切,恐怕要天亮之后才能见真章了;顾小月心下思索着,便就地开始打坐了。 到了下半夜,她也没喊宋靖仇起身,而是直直愣愣盯着花树下那位看似不平凡师弟;这一两日里,他身上居然开始混杂妖修气息了,莫非? 顾小月不敢想,她是知道,这世上修真之人,为了通向那永恒大道,便是什么手段都能做出;人修,妖修,魔修,无论用何方式,终一致奔向目标便是九天之外,大道之上。 但人修自持正派,所做所为不过天人感应,顺应天命,虽修仙乃逆天之事,却从不敢多求;而妖修则是借自身之优势,这天生万物里寻找漏子不断前进,后达到大道终点。 只有魔修,听说隐藏万层炼狱之下,顾小月到如今也只曾听说,并不见过。 妖修身有内丹,乃是它们一身修为之所,若能吞噬其内丹,便能得到其一身修为与灵气;但这种吞噬之事偏偏就有为人修所持之正派,一旦这么做了,恐怕便只有被唾弃,而坠入魔修一条路径。 顾小月很是怀疑,却没有多言;宋靖仇不过练气中期,如何能够捕捉到妖修?甚至吞噬内丹? 她摇了摇脑袋,企图将这不实际想法推出脑海之外,却又联想起之前他修炼时种种表现,脑仁不由痛了。 “师姐为何不叫醒我?”宋靖仇起来便发现天色大亮,而顾小月正襟危坐一旁打坐,昨夜,并不曾唤他。 “无事,”顾小月笑了笑,“免得麻烦了。” “这样哪好,原先不是说好吗?”宋靖仇从地上站了起来,面有愧色,“若有下次,自当是师弟值全夜了。” 顾小月嗯了一声,不再纠缠此事,而是道:“咱们再去万兽谷瞧瞧吧。” 顾小狗早醒了,此时正一脸戒备蹲树上,见顾小月这般说,直言道;“娘,不用去了,万兽谷不见了……” 顾小狗蹲两丈之高花树上,视野开阔,一眼便望见原本万兽谷所之地有所不对劲;一阵金光之后,原本谷里熙熙攘攘各色建筑居然全都没了影子,接着,一股黑气迅速弥漫了整个山谷界限。 此刻,连顾小月都能看到那些个如同山雨欲来般黑雾了,正速向着他们所方向侵来。她与宋靖仇对视一眼,“咱们走!” 嫌命长人才会此刻屁颠屁颠跑去一探究竟,他们二人终究不过是练气期修士,往后大好日子还长着,没必要这么去寻死。遇着不对劲,连忙跑就是了。 这次顾小月不敢再用那床得来飞毯了,抱起顾小狗,一手拉着宋靖仇,自己身上拍上神行符,片刻见便闪得不见了人影。 “……”宋靖仇望着眼前街景,瞧着是回到了万兽镇,于是略带笑意道:“师姐,到了,你——”他缓缓抬起自己左手,顾小月右手正紧扣上面。 顾小月耳根偷偷浮起一丝红晕,淡淡“嗯”了声,便即刻放手了;心中却不断腹诽:他莫不是以为我吃他豆腐吧?太自作多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2承天门的营地 原本熙熙攘攘万兽镇已然成了个空城,不断还有小妖背着包裹外逃;宋靖仇挡住了个看起来便修为低下小妖询问个究竟。 那小妖却只会一昧摇头道:“悲剧啊,耻辱啊……”接着便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了。 顾小月与宋靖仇面面相嘘,不知所以。 原本万兽谷与此地还有半日路程,但隐隐约约,天边居然已然可以见到一丝乌云了;想来便是原先万兽谷瞧见那覆顶般黑云,居然这么就涌过来了。 顾小月见状,呐呐道:“师弟,我们还是继续逃吧……” 神行符虽然跑得,却太费灵力,顾小月前刻才奔跑了许久,此刻自然再也祭不出了,只好继续唤出纸鹤前行。心中却不住思索着,眼下没个像样飞行器,可真是丢脸啊。 纸鹤虽然飞得也不算太,却比原先飞毯要强得多;到了正午时分,三人已然飞出万兽镇范围五十公里以外,但远远望去,那些个黑雾居然如同追杀半一直后面跟着不断涌进。这些个功夫,已然染黑了半边天。 顾小月心中担忧,恨不得这纸鹤再生出两只翅膀,好飞得些;不料此时突然从半空中飞来个脚踩混元环修士,站半空之中就对着顾小月这方大喊:“哪里来修士,此处不许飞行!” 不许飞行你干嘛?顾小月不屑撇了撇嘴,瞧那人穿着白袍一脸正气模样,倒也像个人修,于是抱拳道:“承天门顾小月,宋靖仇,不知前方是哪门哪派师兄?” “承天门?”那白袍修士思量了一番,也不回答顾小月问题,而是凌空指了个方向,道:“承天门一众那方,你们走错地方了。” 顾小月心下有疑惑,却也没当场提出,只是说了声“多谢”,便扭转鹤头向修士指着方向飞去了。 一盏茶功夫后,顾小月纸鹤上便见着地面上细细散散散布着一群穿着绯红色道袍修士,那正是承天门标志,于是连忙降下纸鹤去。7k7k1 第一个迎上来是老熟人清风,他见着顾小月也是很惊讶,忙道:“师妹为何也此?” 顾小月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一把揽过一旁顾小狗道:“我带小狗去万兽谷瞧大夫,谁知道半路就碰上那东西了,”顾小月一指前方,问道:“清风师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风噢了一声,解释道“妖界妖王昨日与魔界魔尊打赌,居然将万兽山脉地区给输了出去,如今正交接呐;”清风重重叹了口气,“这妖王也太不靠谱了,万兽谷与我中州界接壤,如今居然被划给了魔界,如此一个恶邻此,怎么能让人心安啊。” 清风话语间,只觉得这打赌便是个阴谋,是魔界准备将触角伸入中州预探。 而顾小月感兴趣却是,“那两个老魔头打得什么赌?”莫不是打爷子牌输掉了领土?这可真够丢脸了。 “听说是比试喝酒,”清风满脸愤愤,“赌什么有何关系?如今眼前这局面才让人糟心呢!咱们都只能远远看着,连插手资格都没有。” 顾小月噢了一声,清风便继续讲道:“不止咱们承天门,中州有门有脸门派世家都来了,全都只有束手待毙,毫无办法。” 可不是嘛,要是谁一插手,不正好就应了妖魔修士所想,有了名头,打起架来也比较理直气壮嘛。 清风说到这,又加了一句道:“对了,小仙这次也来了,你去看看他?” 顾小月闻言连忙甩开清风袖子,往后看去;一个穿着绯红色道袍年轻男修正望着她,脸上除了有着淡淡笑意,便无其他。 “哥哥,”顾小月即刻飞奔而去,一脸欣喜拉住他,“咱们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想我吗?” 顾小仙摸了摸顾小月脑袋,只是淡淡道:“我很好,”便再无其他话语了。 顾小月似乎早就习惯了哥哥冷淡,却不意,一个劲拉着他衣袖东扯西扯,还拉过顾小狗来,让他喊舅舅。 顾小狗嘟囔了半天,咬着爪子啃啊啃,到后也没能喊出声来。 被冷落一旁宋靖仇漠然盯着这一切,尤其是目光漂过顾小仙时多看了几眼;这就是顾小月口中那个天姿纵横哥哥吧?这般冷淡神色,倒与顾小月说兄妹情深相差太远了罢? 清风也朝着宋靖仇方向望了一眼,接着便与顾小月交谈了起来;半晌后,他朗声道:“既然如此,待回了师门禀报师傅,看如何定夺吧,”清风又看了一眼宋靖仇,笑道:“既然是个仙缘深厚,自然进了内门修行,才能大有裨益。” 宋靖仇虽未听到他们之前话,后两句却是明白,于是做了个揖,道:“多谢师兄。” 清风是性子极好人,回了个礼,道:“一切均看师尊意思罢。” 顾小月笑意盈盈,“这倒好,你以后进了内门便可以好好修行了。” 宋靖仇正想再说几句感谢话,一旁顾小仙却冷冷道:“若是小月你进了内门,那才是好。” 顾小月闻言面色尴尬,却不忍扫了哥哥兴致,连声道:“我一定努力,努力!” 顾小仙虽是双系灵根,但却并不似顾小月这般,若他修炼勤奋,仙缘浓厚,日后可登大道之人是看得见;但反观顾小月,虽然是难得单系灵根,却一辈子注定无法冲破结丹之境,人生宿命似乎早已定下一般,不由得让人唏嘘不以。 “咱们要这等到什么时候?”顾小月突然发声。 “总得等那片黑雾停下罢?”清风思索着,“要是那黑雾越过节,咱们就马上回去禀报。” 若没越过界,就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黑雾层层叠叠从远处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清风带着几个内门弟子营地四周开了禁制,让一干弟子不得外出。 顾小仙带着几个内门弟子中精锐飞身出去查看黑雾边境,顾小月便带着顾小狗与宋靖仇一同坐营地内,等待事情完结后,再同他们一起回去承天门去。 承天门内门弟子服是绯红色,而外门则是不打眼青色;宋靖仇穿着这么一身青衣坐绯红堆里自然格外打眼。 一个同样营地里休息内门女弟子哼哼着朝顾小月这边望了两望,鄙昵道:“什么时候外门弟子也能接试练了?居然还敢人模狗样坐这?” 人模狗样现场只有顾小狗一位,于是他立马呲牙咧嘴,那女人可真讨厌。 不想这幅表情正好落那女弟子眼中,她立刻大怒站起来,连不顾旁边一直拉扯她师兄,“本来就是,外门算什么东西?还敢冲我齿牙咧嘴?你活腻了吗?” 世上总有那么多不通人事,或者耳目不灵人,但这些年里顾小月没见着几个;她承天门里见过从来只有对她笑脸相迎,溜须拍马家伙,连内门长老们也从来不敢轻视顾家;如今居然被个内门低阶弟子给呸了,她一时倒不晓得该如何应付了。 “哼,”那女弟子见顾小月一副呆呆模样,心上加恼怒,“你们还不给我……” 承天门有不认识顾家吗?自然有啊,那些个不用通过山门初选世家子弟便是,再瞧瞧这般言行做派,顾小月心里便加清楚了,于是她站了起来,摸了摸鼻子道:“这位师姐姓什么?” 那女弟子鄙视瞧了她一眼,冷声道:“管你什么事?” 顾小月无奈一摊手,表示她是问了啊,对方不告诉她,所以误会了也不管她事,接着便一边知情弟子悲情目送下,拉起一旁脸色铁青宋靖仇大大退了两步。 “算你们识相……”一副冷艳高贵状女弟子话还未落音,便见着眼前顾小狗歪歪扭扭探过来脑袋,接着顾小狗“哇——”一声,从口中突出一大团火焰,直直喷向眼前女弟子。 有不知情况内门弟子还想上去救助,却被一旁弟子拉住;大伙就这么看着那火沿着那女弟子身上烧去。 那火烧得离奇,虽然烧了那女修衣服头发,皮毛倒是没损半块;她见也没人救助,凄惨尖叫着自己动手扑灭了身上火,大喊大闹要复仇,却又见着顾小狗神气活现插手站她面前而不敢有所举动。 清风不过是出去巡视了一番,回来便见着这番景象,一旁弟子对他附耳说了几句,他面色变了变,咳嗽道:“那个……小月,你怎么不管好你们家宠物啊?”那假模假样样子,让旁人发笑不止。 “唉啊,对不住啊,”顾小月也学着清风假样子,“小孩子不懂事,难教啊……” “你!!”女弟子一见清风回来了,还以为找着了主心骨,正想发飙,却被清风迎头扔过来衣服给盖住了视线。 “行了,清鸳师妹,赤身,成何体统?”清风尴尬摸了摸鼻子,视线不住往外飘去。 叫清鸳女修瞧了一眼自己,即刻大哭着奔走了;女孩子嘛,谁受得了这个? 清风瞪了瞪顾小月,小月连忙举手投降;她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她顾家乃是承天门里土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嘛,谁见过这么不长眼? 一旁弟子用神色附和,小月说得没错。 唯有宋靖仇,脸色从事情开始到结束便一直没好过,眼下,是难看要溢出来似。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3顾家的处境 顾小月有些苦口婆心了。 “你知道啦……咱们是外门弟子嘛……不公平对待很正常啊……一点点鄙视嘛……无所谓啦……你都要进内门了……以后就不怕啦……” 顾小月连口水都说干了,一脸阴沉宋靖仇依旧无动于衷;顾小月心想着,原本不还是个挺欣欣向荣汉子嘛?怎么被女人口水喷两下,就成了这幅德行了?不正常啊…… “我并非生那女子气,”宋靖仇半晌之后突然开口,把顾小月都吓了一跳,“我只是气我自己,自然是自己没本事,别人才会给气受。” 这话是没错啦,顾小月挠了挠脑袋,但是——这情形很不对啊?一般人若受了气,难道不是想着出了气便成了么?顾小月还想着以后要积善堂师兄把那女修丹药都换成泥巴丸子呢。 这般自艾自愿真好?不会引发心理扭曲变态吧? 一炷香后,顾小仙带着一干弟子回来了,“黑雾已然定型,并无前进之迹象。” 清风思索了片刻,道:“这般,咱们留下几个弟子看守,其余先回门里去?” 顾小仙点了点头,“我留下。” “还是我罢,”清风看了眼顾小月所位置,“你带小月他们回去。” 顾小仙也望了望自家妹妹,终还是点了头,“嗯”。 被烧了衣衫那女修早就愤恨难当逃回承天门去了,清风清点了几个弟子留下,其余便同顾小仙一起,回到承天门去。 顾小月与自家哥哥同乘一个飞行器,一路上扯着顾小仙袖子喋喋叨叨说着,但顾小仙却绝少搭话。 “哥哥,你见着我难道就不高兴吗?”备受冷落顾小月有些委屈了,顾小狗变成了原型窝她怀里,一动也不动。 顾小仙侧过脸来,望着自家妹妹,淡淡道:“若你能潜心修炼,我变高兴。” 顾小月低下头去,呐呐道:“反正我也不可能结丹,练与不练又有何关系呢?” “修真本就是逆天之事,”顾小仙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你若不去做,又何尝知道做不成?” 顾小月不再说话,轻轻抚摸着怀中小狗,哥哥性子变得让她难受极了。 到了承天门后,宋靖仇被顾小仙带进了紫阳峰,既然是自家妹妹朋友,拜自家师尊门下自然是没错。 这小子灵根极差,但仙缘深厚,子修真人书信一到承天门,还引得众人啧啧不已。 修真之路,靠得是天赋勤奋与机缘,但若没有机缘,再好天赋再深勤奋也免不掉后陨落一途。 大殿之上,紫阳真人还未表态,立一旁重阳真人居然跳出来大吼道:“万万不可,此人心术不正,如何能收入内门?” 所有人都狐疑望着他,顾小月眼尖,倒是瞧见他身边站着个女修,正是不久前被顾小狗教训了一顿那位;难怪适才不见了踪影,原本是眼巴巴跑回来告状了。 顾小月抱手踱步出来,歪头道:“真人说他心术不正,有什么证据?” “大胆!”重阳真人身边弟子倒是先跳出来了,“真人面前,哪有你插嘴份!” 顾小月抱手不语,倒是主座上掌门黎阳真人发话了,“不得无礼,不得喧闹。” 重阳真人冷哼道,“莫非列位都患了眼疾不成?此人身上明明便有妖修味道,我看,便是个邪门歪道,要不然,以他五灵根资质,哼哼。”他将五灵根三个字掐得极重,似乎非嚷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似。 “这倒怪了,”顾小月一脸不解拖着下巴,“谁人不知我与这位师弟刚从万兽谷返回?身上沾了点妖修之气也正常吧?何来邪魔歪道一说?” “闭嘴!哪有你置疑真人份!”又是那弟子。 顾小月瞄了一眼重阳真人身边一脸怨毒清鸳,以及两次出声训斥她男修,心下想着,莫非重阳峰上下都是这个德行? 她冷冷笑了笑,朗声道:“我今日不但说了,还要继续说,你待我如何?” “哼,”重阳真人满脸不屑扬过头去。 顾小月故作无奈耸耸肩,“既然重阳真人——以及门下弟子这么看我不顺眼,那我倒是也没办法了。”她居然开始笑了起来,“从今日起,重阳真人以及门下便别拿外门奉赠了吧,免得脏了你们手;”她瞄了一眼吹胡子瞪眼睛重阳真人,“日后若是重阳真人有幸进了长老堂,亦或者得了掌门之位,顾家也自知卑微,便离了承天门罢。” “你敢威胁承天门?”重阳真人满脸杀气,半眯眼睛。 “不,我是威胁你,”顾小月笑了笑,“若是重阳真人你真那么不管不顾,小月说话自然算话。” “好了,”上座上掌门不得不发话,“同门之间何必说些气话。” “掌门真人原谅了,小月年纪小,”她微微施了个礼,“不懂规矩,不过,”她抿嘴一笑,“说话从来算话。” “够了!”黎阳真人掌门长蕴一口气,“今日之时便到此吧,宋靖仇,今日起你便跟随紫阳真人入紫阳峰,日后好好修行,以证大道。” “是,”一直旁默默不语宋靖仇向黎阳真人施了礼,又转身向紫阳真人行了大礼。 顾小仙面上依旧无太多表情,只是等人散去后,才淡淡说了句:“何苦?” “哥哥当我不知道吗?”顾小月望着他,“顾家千百年修真世家,如今沦落到仰人鼻息,到底是为何?若说这承天门脱得了干系,可能吗?如今单单凋零得只剩下咱们与爹爹三人,而我与爹爹又大道无望,这群真人们,可真是高兴了,等咱们死了之后,东西可就真全归他们了呢。” “小月!”顾小仙面色依旧冷淡,言语却已然不悦。 “哥哥放心,我是知道轻重,”顾小月抿了抿嘴,“总之,绝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顾家自依附承天门以来,家族中有近百位身具灵根之人进入承天门内修行,可千百年来无一列外不坠落了。到了如今,堪堪剩下三名后人苟延残喘,连一丝反抗力量都没有。 承天门外,若大片灵土都是当年顾家依附时带过来,恐怕等百年之后,这些东西就再也不姓顾了。 哥哥一心盼望她修炼有成也不是没道理,但顾小月仙缘之差,只能望洋心叹了。 回到了外门,顾小月怒气依旧未消,于是跑到整理物资处吩咐管事,日后重阳峰要东西,“给一半欠一半,一半里面掺半分坏,半分一般,”此事立成规矩,总要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但其实,那有如何呢?顾小月静下来后发了呆,若是顾家没有大成者,总归还是要被人压脚下;如今期望,便全都寄托哥哥身上罢。 一想来顾小仙,顾小月倒是开心,她认为哥哥很可能幸登大道,只不过自己是没机会瞧见了。 紫阳峰上,宋靖仇领了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绯红色道袍,便跟着顾小仙回了洞府;紫阳真人闭关即,自然没时间教导弟子,便全权交给了顾小仙。 只不过,这位大师兄瞧他眼神,着实有些怪了。 “小月待你可好?”顾小仙面无表情,似乎这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般。 “师姐待我极好,”宋靖仇恭敬有加。 “嗯,”顾小仙应了声,淡淡道:“日后便可喊师妹了。” “……”宋靖仇愣了会才明白过来,连忙点头道:“是。” “师傅生性自由,也不会给大家取什么道号,你若想叫什么,便自己取一个罢,”顾小仙背过手去,并不瞧着他。 宋靖仇这才想到,这承天门里这里清那个清,顾小仙却用是本名,于是忙道:“我入门时间甚短,还是日后想到了再说吧。” 听了这话,顾小仙便不管他了,只将他领到一间房前,吩咐了若干事宜后,便转身离去了;离开前倒还嘱咐他,明日起便可去齐仙居,与他一同修炼。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4神灯里的x 承天门所之地并不分春夏秋冬,门外庄子四季皆能播种收获;唯一难题便是,种得太多,土地灵力容易不济。 顾家唯一流传下法宝,便是做此种用途;将那玉简置放地下,再通过顾家独有口诀引动玉简,便可将深埋地底灵气引上来,遍布土壤中间;这般反复循环,土壤之间便再也不怕灵气衰竭了。 顾小月才完成了一轮这般引灵诀,适才还灵气贫瘠土地立刻便富饶了起来;围一旁等待着外门弟子们见机立刻围了上去,拓土拓土,播种播种,生怕错过了这个好时节。 一众人都晓得,原本跟他们一起劳作某个外门弟子,跟着顾小月出去了一趟后居然晋升了内门弟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式。有心人有意打探,却不敢太过于放肆。 顾小月默默收拾了玉简便准备回家,那些人问她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宋靖仇为何进了内门?因为他仙缘深厚,这答案有人信吗? 连她自己都只有苦笑了,若这人真仙缘深厚,将他送到哥哥身边,必能够帮助到哥哥吧? 顾小狗成日里对日吐纳,吸收天地真火之灵气,勤修不倦,可惜是尾巴依旧没见得短上一分,为此他极为挫败。 不过,顾小月瞧着这小家伙倒有些不对劲地方了,平素他都是自己打着滚屋顶晒太阳兼修炼,近居然身边时时刻刻都带着那只怪模怪异灯,顾小月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灯里面有什么?”顾小月决定来个开门见山,将顾小狗一把抓回屋子里,掏出他身上神灯摆桌面上,然后一股正经望着他。 顾小狗摇摇脑袋,“什么都没有……” “说谎了,”顾小月假装生气,“鼻子都长长了。” 顾小狗一听急忙去捂鼻子,却发现原本就短短鼻子根本没有长长半分,“娘亲骗人……”顾小狗带着几分哀怨。 “你不也骗我了吗?”顾小月哼了哼。 “……”顾小狗保持沉默。 硬得不行,莫非要来软?顾小月决定好言相待,柔声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娘?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嘛。” 顾小狗望了望她,顾小月坚定回望过去;半晌之后顾小狗犹犹豫豫开口道,“是……主人……” 主人?顾小月瞬间被吓了一跳,她家小狗虽然是妖兽但可还没有认主,再说认主也应该是认她啊,哪里又跑出来另外一个主人了? “不知道……”顾小狗答得特别认真,“反正是主人。” 神灯里面莫非真有灯灵?是好是坏?是正是邪?顾小月试探性问道:“那我能见见头吗?你那个……主人?” 顾小狗摇摇头,“见不到,我也见不到……” “……”什么时候跟个奶孩子交流这么困难了?顾小月苦恼挠了挠头,灵机一动道:“那你问问你主人,要不要见我?” 顾小狗狐疑瞧了顾小月一眼,然后颤颤抖抖将爪子贴上神灯表面,过了一会才道:“主人说,不要……” 顾小月被挫败了,一定是这孩子逗她玩吧?啊?她可是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感觉到,这里面哪有什么东西啊! 顾小狗如珍似宝将神灯抱怀里,顾小月也毫无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宋靖仇入内门已有三月有余,顾小仙传了消息来说,此子天赋异禀,居然已然到了练气大圆满阶段,很便要筑基了。 连刚刚才出关紫阳真人都说,恐怕五灵根乃废根说法乃误传。 另一便重阳峰上领了几个月破烂物什,终于忍耐不住了;原本倒是欺负发放物资乃外门弟子,修为不如他们,不给好便硬抢。 顾小月便发放出下了禁制,若有人动武,便会扯动承天门浑天大阵,所有真人都会得到消息,而山门峰门也会紧闭,各个山脉会闪出警示红光;甚者,连那些个储备作为后被力量兽宠都会被放出来。 这禁制原本就被放山门外,作为大敌来侵时敏锐一道防护,如今被顾小月用了自己人身上,每每山中禁制被触动,各地大放红光时,习以为常各峰弟子就会捂住笑道:“看来肯定是重阳峰又去抢东西了。” 一时之间,名声之差连其他门派也知道了三分。 黎阳掌门真人实大受其烦,却不能不管,约束训诫了几个动手打人内门弟子后,便亲自出马去寻顾家主事了。 可惜是,顾大牛出门会友未回,顾小月又装出一副天真懵懂模样,让黎阳真人一个头两个大。 “小月啊,”黎阳掌门真人苦口婆心,“重阳真人不识庶务……” “嗯,我也不大懂,”顾小月很顺溜接话。 “……”被憋屈了一下掌门真人干瞪眼,干脆直说:“这事便是你不对,如何能够这般对待门中弟子?外门对内门供给,如何能这般不平等?莫道人家要生气了。”他是拿出做长辈态度,而不是作为掌门。 顾小月从善如流,“对,是我不对。” “那不如改正过来?”发须皆白老人如同拿着冰糖引诱小女孩一般。 “好,改正,”顾小月一副坦然模样。 谈话结果是,原本好坏参半供给,终于变成了全是坏;黎阳掌门真人自然是明白了顾家态度,心想着,这般局势可能无法再敷衍下去了,于是不得不下了重手。 寻衅滋事几个重阳峰弟子被禁了足,连带等级也被将了下来;是勒令十年之内不得离山,不得参加任何试练。 但顾小月心中火却没消半分,却已经无能为力了;若想得到真正公平,亦或者是不再受人欺负,恐怕只得凭自身本领了罢? 是月,门派发布一年一度试练任务,因为宋靖仇已然筑基成功,便跟同顾小仙一同出门历练。 顾小月私下偷偷找过他,希望他能够时时跟自己哥哥身边;顾小月心中想是,此人仙缘浑厚,必然能够保护顾小仙。 但宋靖仇却误认为顾小月担心他,才让他始终跟顾小仙身边,心中一热,心思豁然开朗,连忙朗声道“自然不敢辜负师妹。” 顾小月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还是道:“遇事莫逞强,千万保重安全,”尤其是她哥哥。 宋靖仇痛应承了下来。 然而,一个月后,宋靖仇用纸鹤传书给她,顾小仙失事,掉入幽冥界,生死未卜。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5顾小仙出事…… 紫阳真人闭关没多久,不得不又被迫出关。 他承天门山脚下找到了顾小月。 或是千百年修行岁月太过漫长,离群索居生活终究让人渐渐淡忘掉如何安慰,亦或者是与他人沟通能力。 紫阳真人试图说些什么,终却还是没能开口。 倒是顾小月朝这位真人笑了笑,眼底却有隐隐泪光,“哥哥还活着呢,我知道。” “嗯,”紫阳真人极为甚重点头,他自然也不相信爱徒便会如此就陨落了。 山脚之下有两颗郁郁葱葱树纠缠一起,这是顾小月幼年时同顾小仙一同种下;他二人皆有土灵根,此树亦能感应,树不枯,魂不灭;顾小月望着仍旧浓绿茂盛两棵树,心里怀抱几许希望。 “真人带我一同去吧,”她抿了抿唇,终开口道。 紫阳真人看了顾小月半会,才点头道:“好。” 师门试练,原本都是些危险性不高任务,不过是让弟子们历练一番,怎会以命相搏;此番顾小仙出事,自然连自家师尊都惊动了。 紫阳真人协着顾小月到达处事地点时,一干绯红衣袍弟子皆山崖边休息,宋靖仇见顾小月也来了,难免一脸羞愧。 一言既出,千山难阻,他却失了言。 顾小仙出事之时,他正与几个同门弟子争执,一时间被绊住了手脚,居然眼睁睁就看着顾小仙掉入突然出现裂缝里,便再也没了踪迹。 “为什么会跟同门弟子起争执?哪一峰弟子?”顾小月直指重点问到,顾小仙为人冷淡,宋靖仇城府颇深,都不是那种会去挑衅人。 “是……重阳峰,”宋靖仇面色苍白,试练里受伤还未好,现下又悲愤而羞愧,“原本我与小仙同他们不是一组,谁料他们却突然冒了出来。” “幽冥界出入口成千上万,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世上无人弄得清楚;”紫阳真人淡淡道,寓意却是告诉他们,就算对方有心挑衅,却不一定算得到此地会出现幽冥界入口。 顾小月自然也知道,虽然顾家与重阳峰摩擦重重,但如此凶恶事情,恐怕他们也做不出来;顾小狗化作原型一直呆顾小月肩膀上,此时却跳了下来,到处嗅啊嗅,终山崖前一颗枯树旁停了下来。 顾小月望了望顾小狗,走过去道:“是这么?” “是,”宋靖仇迟钝点点头,“咱们原本这猎杀一只灵豹,重阳峰下突然出现,说咱们抢了他们猎物,打斗中,此地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色大洞,不停往里面吸东西,小仙师兄他……” 宋靖仇话没有说完,顾小月便懂了;或许是小仙命不好罢?若旁边是自己人,或许伸手搭一把,亦不会掉下去,但偏偏旁边却是是敌非友同门。 她苦笑道:“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吗?” 紫阳真人缓缓摇头,“幽冥界乃未知之地,进去之人九死一生。” 至少还有一生不是?顾小月哀求看着这位真人,紫阳真人常常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幽冥界如何出现?” 顾小月摇了摇头,她从来只闻其名,并不曾太多听说。 “不过就是个芥子空间,”紫阳真人苍老面上居然有了几丝感叹,“是哪个上古神仙芥子空间倒也没人说得清了,不过那古仙必然是陨落了,这空间便成了无主东西,四处游走。” “那为何唤做幽冥?”既然只是空间?顾小月稍稍惊讶了一下。 “或是主人死时抱有怨气,这空间里传说乃混沌一片,灵气全无,只有无数怨魂其中游荡;掉进去活物,被怨魂缠上,自然便九死一生了;”紫阳真人说了长长一段,心中却也失落极了,便是个这么背时玩意,怎么就让他弟子给遇上了? “既然说是九死一生,那便是有人生着出来过?”顾小月抓住了重点。 “一个魔修,三百年前被卷入,后来不知又从哪爬了出来,不过修为大损,如今早就死了,”紫阳真人脸色一片深沉。 顾小月倒是笑了,“哥哥必然是那个生,”她似乎为了加重话语可行度,又说了一遍,“必然是那个生。” 紫阳真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处波涛云涌云层,生,哪里又是那么容易事情? 顾小月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双手紧握道:“若我去打探三百年前那个魔修是从哪里出来,可还打听到?” “这……”紫阳真人有丝迟疑,“或许能吧。” “那好,我现就去魔界一趟,若是找到了出口,我便去那守着,亦或者还能想出什么其他办法来,”顾小月微微仰起了头。 “不可,魔界非乃人修能去,”紫阳真人连忙劝阻。 宋靖仇却道:“我同你一起去!” 顾小仙是顾家唯一希望,亦是她唯一哥哥,她又怎么能眼巴巴旁看着?莫非要她回承天门下看着那颗树慢慢枯死不成?这是她顾家事,她不去谁去? 顾小月正色望着紫阳真人,道:“真人是知道顾家情况,若没有了哥哥,咱们还有什么期望?”她又扭头看了看宋靖仇,轻声道:“我并非不想你去,不过,这是顾家事情,总不好拉外人下水。” 宋靖仇原本想说他并非外人,却见紫阳真人,不敢贸然开口,只能道:“多个人总多分力,小月,你曾经是帮过我,我又怎么能够忘记?” “那好,”顾小月思索了一会,道:“我先去寻三百年前那魔修爬出来口子,然后再传信给你,你同我一起去。” “为何不现便一起去?”宋靖仇眼中有疑惑。 紫阳真人缓缓打过手中拂尘,“你如今需要闭关。” 宋靖仇自身全无感应,但紫阳真人与顾小月适才刚到落地之时,便发觉了他境界似乎又提升了,缓缓步入筑基中期,但气息却极不稳定;倘若不及时闭关休整,若灵气一旦无法聚拢散去,必然又会退到筑基前期。 她既然下了决定,外人也不好插嘴,紫阳真人只问了句,“你可知如何进入魔界?” 顾小月点了点头,“如今中州外原本属于妖界一段地域已经归去魔界,我便从那里入手就是了。”紫阳真人常年闭关,不知道年前事情也是正常。 “也好,”紫阳真人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柄剑来,递给顾小月道:“既然你意已定,这个,便拿去防身罢。” 修真之人讲究随性而行,她做打算亦或者便是她机缘,强行阻挡反而不好了。 顾小月恭敬接过剑来,问道:“此剑何名?” “未曾有名,”紫阳真人道:“采是紫阳峰上玄铁,打造出来原本不过是二阶品质,谁知出炉之时居然成了四阶,不过,你瞧瞧剑身罢。” 顾小月缓缓从剑鞘里拔出剑来,只见原本或因寒光闪闪,或古朴质成玄铁居然成一股木状,那模样便如同凡间里市集上卖寻常小儿拿来玩耍木剑一般。 “化铁为木,”紫阳真人摇了摇头,“你且拿着吧,或许有用。” 紫阳真人自然是一番好意,顾家乃土灵根,滋养植物乃一等一好手;这剑天生异像,连铁都能炼化成木,乃是反了五行变化,是以极为难得。 “多谢真人,”顾小月拱手道谢,目光里满是真诚。 临走前,宋靖仇对她喊道:”我出关便来寻你,你千万保重!“ 顾小月轻轻一笑,这家伙倒也还看得起自己,难道没他,自己便会有危险不成?宋靖仇运势自然是极好,但顾家……难道就真机缘散了? 有了紫阳真人赐予剑,顾小月自然不用再折纸鹤,或是坐那慢得让人抓狂飞毯了,顺顺当当便三天之内到达了中州之外,原本属于万兽镇地界。 架了三天剑,她不过是个练气后期,如今自然有些腰酸背痛,精神不济;连同顾小狗,也都毛色发灰,一副腻腻模样。 这样看来,坐飞毯倒是极不错,至少上面可蹲可坐可躺,甚至还能宽大毯子上摆上些许零嘴,只是可惜了它那个速度了…… 顾小狗可怜兮兮变回原型,趴顾小月肩膀上,不停用爪子挠她耳朵道:“娘,我好想睡觉……” 顾小月想着,是了,她也应该休整一番,至少也要补给充分了,才能再进那万兽谷;若不然,岂不是羊入虎口? 于是思量下,便先去寻了个凡人镇子,好好休息了一番,再购了些干粮水囊藏百宝袋里;她还未能辟谷,多做些准备总是对;于是,顺手又放了几套成衣坊女装进去。 至于顾小狗,从几天前起他便常常喊累,如今居然一睡三天都未曾有醒过来迹象;顾小月只好摇摇头,将它装进了灵兽袋里。而顾小狗原本随身抱着神灯,也只好勉为其难先帮它保管一下罢。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留言…… *d^_^b* 16做我炉鼎如何? 原本沉沉黑雾似乎已经形成了屏界,中州各门派驻守外弟子也早就退了回去;近一年时候,黑雾并不曾再有前移迹象。 此地一片寂静。 御乙今日刚从中州界溜了一圈回来,喝了点小酒,心情不错;远远便瞧见一个穿鹅黄色衣衫小姑娘朝着自己方向走来,脑袋边还扎着两个可笑发包包。 御乙凑了上去,嬉皮笑脸道:“小妹妹可是人修?” 那少女明显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是。” “那你来这干嘛?”御乙围着她绕了一圈,“你可知这是魔修地界?”唔,长得不错,就是身材差了点,没前没后。 那小姑娘眼睛转啊转了半天,才道:“我准备修魔修啦,听说修魔修比较厉害!” “这话倒不错,”御乙得意摸了摸下巴,“不如,你做我炉鼎吧?” “啊?”小姑娘吓连身形都没稳住。 御乙倾前一步,得意道:“你没瞧出来我是魔修么?你做我炉鼎,我便收你入门,如何?” 顾小月觉得自个肯定大白天遇到神经病了,难道魔修都是这么开放吗?路上随便抓到个妹子便问人家要不要同他双修,啊,不对,做炉鼎? 难道,那不是都要做羞羞事情吗? 面前这位仁兄穿着黑袍,上面倒是绣了几许血色不知名小花,一双带着媚态眼睛居然是紫色,若说不是魔修,倒真没人信了。 顾小月小心翼翼问:“若是我拒绝,会怎么样?” “我会生气,”御乙一本正经回答,“我若生气,便喜欢乱抓人,必然是要把你抓回去做炉鼎!” 那便是,怎么都没得逃囖? 顾小月万万没想到,她进入魔界方式,居然是被人抓着抗进去。 御乙是个金丹期魔修,练气期顾小月他面前自然毫无还手能力,但顾小月觉着,这家伙脑子肯定有问题! 他将顾小月绑到洞府后,倒也不急着做羞羞事情,而是成日里要让顾小月进补? 是,御乙对此振振有词,“我怎么说都是个有名望魔修,总不能太将就,瞧你这般没前没后,若是被人知道是我炉鼎,岂不是丢我份?” 顾小月对此拒绝发表意见。 不过可惜是,魔修生活倒是让顾小月大失所望;原本想着必然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血腥不止,谁料居然同中州外道修们没什么区别。 成日里不是炼丹便是修炼,真是一点意都没有;唯一不同,便是魔修大多比较直率,亦无任何顾忌,做事——加血腥罢了。 那日,被圈养御乙洞府内顾小月终于被养得见了点功效,于是被御乙毫不留情拉出来见客了。 御乙得意搓着手,向眼前一片宾客介绍道:“如何?咱炉鼎,原本是还是个人修,嘿嘿。” 一众魔修也全都报以“嘿嘿”来捧场,顾小月立马全身发毛,极为不自,这群人简直……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既然是魔修聚会,自然准备便是魔修们大爱东西;只见御乙府上童子捧着几个青铜做小鼎,一一放到众宾客面前,一众魔修掀开小鼎上琉璃盏,往里面瞧了瞧,再嗅了嗅,立刻全场热切了起来。 一个五大三粗模样魔修问道:“御乙兄,这便是你前些日子去中州收获?” “自然,”御乙面上得意神情从来都是不加掩饰,“兄弟闯了个好时机,各个鲜又生活啊,哈哈哈。”那话语,就如同形容海鲜一般。 一个动作魔修此刻依旧忍不住了,揭开琉璃盏,便将小鼎中一股青气般东西吸入口中,还不断反复咀嚼着。 顾小月肚里一片沸腾,立马想吐;她是瞧清楚了,那小鼎里明明装便是人生魂,被那魔修吃掉时候,甚至还发出了几缕惨叫;亏得御乙还能如同形容海鲜般来形容这些个人生魂。 果然魔修就是魔修,残忍! 御乙面上活瞧了顾小月一眼,说道:“中州倒真真是个好地界,三天两头便打战,死了也怨气十足,实乃大补啊。” “御乙兄这次恐怕得了不少?”五大三粗魔修一副谄媚模样,瞧着真是能吐出隔夜饭来。 “哪里,哪里,”御乙难得谦虚,顺手端起自己身前小鼎询问顾小月道:“你要不要试试?” 顾小月把个脑袋摇跟拨浪鼓似。 御乙拍了拍脑袋,“瞧我健忘,你还不能吃呢,”没练魔修法决,自然不能吞噬生魂了。 一干魔修酒足饭饱,生魂也吞了个足;席下一个尖嘴猴腮魔修似乎喝得多了点,面色熏熏然,居然开口道:“御乙兄,我瞧着你这炉鼎倒不错,不过,我怎么记着你爱好不是这口来着?这小姑娘倒是挺符合老夫口味,不如送给我罢?” 顾小月瞪大了眼睛,御乙瞧了她一眼,摇头道:“不行。” “御乙兄何时如此小气了,不过就是个炉鼎罢了,还这般舍不得?”那魔修似乎真喝醉了,居然拿话来激御乙,听得一旁众魔修都禁声不言。 “我说不行便不行,”御乙一脸正经,“吾讨厌别人讨价还价了。” 那魔修一时下不得台,居然指着御乙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来。 御乙脸色如同人月六月天般,说变就变,瞬间成了杀气腾腾模样,纵身飞了出去,扬手对着那魔修便是一掌。 那魔修没得准备,居然被御乙打了个正着,往后退了几大步,吐了一大口血;刚刚稳定住身形,反应过来后便从怀里掏出一面赤红色小旗,对着御乙便挥了过去。 一时间恶臭连连,蹲上席边顾小月望着四起黑雾居然傻了眼,刚才还笑语盈盈,现下就以命相搏了? 只见那魔修连连被御乙攻得毫无退路,吐了几大口血,人也颓唐了下去;御乙凌空一掌拍他天灵盖上,活生生把魂魄从体内逼出来,瞬间就爆炸,血肉横飞。 御乙挥了挥手,朗声道:“给你们了。” 那一旁原本呆众魔修立刻围拢上去,手了抢了那魔修生魂,手慢也伸到他随身带着百宝袋里去了。 顾小月此刻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御乙走上席来,笑着问她:“还想做魔修吗?” 顾小月下意识摇头。 御乙笑得开心了,趴顾小月耳边,“晚了!” 既知今日,何苦当初?顾小月多恨自己嘴巴贱,如今真是身陷魔窟脱不得身了;但好御乙倒没有强迫她什么,只是成日里不消停逗弄她,似乎顾小月惨白脸色极为对他胃口似。 御乙似乎真抓了不少生魂,除了那天宴请众魔修享用过之外,剩下,居然硬生生让他吞完之后从金丹中期到了金丹后期。 这般自然让顾小月想起了承天门里宋靖仇,他修炼速度倒是与魔修不相上下了。 但魔修是逆天而行,专行采补,如同这吞噬生魂举动;便是皆有凡人魂魄里气息来加强自己本身力量,从而变得加强大。 并且那生魂若死惨,身上怨气重,便好了;用御乙话来说,叫“滋味不同一般。” “会有报应,”顾小月小声嘟嘟囔囔。 御乙笑道:“报应我吗?人又不是我杀,这些都是战死沙场兵士,与我何干?” “要是都向你这般吃法,地府都要空掉了,日后哪里还有生魂能投胎?这人间不就毁掉了吗?”顾小月继续嘟嘟囔囔。 “这你便不懂了,”御乙拍了拍顾小月脑袋,“地府乃仙界管辖,少了生魂它们自然会向天庭要,就按天庭那个灵气富足模样,”他哈哈大笑道:“把我吃成七百斤大盘子也吃不掉十分之一啊~~” “那你就不怕地府来找你麻烦吗?”顾小月撇嘴。 “怕啊,”御乙倒是一本正经,“所以我才要努力修炼,如此才不怕地府来寻茬嘛。” “……” 瞧见顾小月一副气鼓鼓嘴脸,御乙不由伸出了魔爪来,预备好好检验一下成果,却被顾小月东躲抓不到边。 他拍了拍手,嘴角一丝捉狭,“哪有这边,吃了我丹药,居然碰都不让我碰了?” “哪个要吃你,”顾小月嘟嘴,“是你强迫我吃。” 御乙冷笑道:“那既然这样,不如我拿把刀来,破开你肚子,把那些个逼迫吃下去丹药给挽出来?” “吃下去早就化了,哪里还挽得出?”顾小月顶嘴, “那边连皮连血连肉都还给我罢!”说完御乙身形一纵,往前一扑便要去抓小月,吓顾小月没头没脑到处乱串不以。 嘴里还不停骂道:“混蛋啊,混蛋!”居然这样欺负她! “小心!”御乙突然喊到,一把拉住了顾小月。 顾小月瞪大眼睛道:“怎么了?” 顺着御乙视线望去,顾小月瞧见了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一人高左右灰色漩涡;她囔声道:“这是?” “是幽冥界口子,”御乙难得神色凝重,“怎么突然出现这了?你先过来,等它消失了就好了。” 顾小月望了望那漩涡,又望了望御乙,再瞧见那漩涡越来越小,从原本一人高缩到了只有半人;顾小月一咬牙,一跺脚,居然纵身就向那漩涡跳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月:啊啊啊啊…… 御乙:你便是死也不要做我炉鼎吗? *d^_^b* 17幽冥再见幽冥 顾小月清醒时便以处一片混沌空间了,灰色大雾弥漫,几乎看不清二十丈开外地方;而脚下,则是如同戈壁一般土地。 按紫阳真人说法,此地不过是个大能修士芥子空间,想来应该没多大;顾小月心中思索着,伸手便从百宝袋里掏出一面杏黄色旗子来插地上;这是她早就准备好,为得便是有一日若是能够下到幽冥界里,能做个路标使,也不至于迷路。 再伸手一摸,却发现坏了,她下来之前居然把灵兽袋放房间里,而顾小狗还里面睡觉呢! 不过,如今多想也无用,倒不如先点去找到哥哥,再去寻到出去口子才对。 顾小月脑里一片混乱,连这口子为何突然出现她面前都没有细想过。 这个如同迷宫一般空间里,顾小月转了不知道多久,只记得累了便休息,渴了便喝水;百宝袋里准备大量旗子也插所剩无几;然而这空间居然如同永无边界一般,,怎么走都走到不头。 她有些恼怒又有些自艾自怨蹲坐下来,抱住膝盖将头埋了进去,心下一片荒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声音顾小月耳边响起,“为何坐下?继续前行!” 顾小月抬头四望,却不见任何东西,亦不知道这声音从何发出。 “哼,”那声音明显带上了讽刺,“你寻我?” “你……你是谁?”顾小月问结结巴巴,心中还是害怕。 “……”那声音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说道:“我你身上……灯里。” 顾小月迅速回想起那盏莫名其妙神灯,顾小狗曾经说过里面有东西,还称呼它为主人,可自己不断测试过,里面非但没有灵气,连个魂动都没有。 但此刻病急乱投医顾小月却只好将那神灯给翻了出来,左看右看后,问道:“你哪?” 那声音有些犹豫道:“你看不见我,我乃虚无……” “那要怎么办?” “你将你血滴入灯内,”那声音说到。 顾小月吓了一跳,连连摇头,此时是万万做不得,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个魔物呢?自己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她正忐忑之中,那声音又发话了,此次带着恼怒:“不过是要你几滴血,又不是让你做炉鼎,哪里这般勉强!” 顾小月瞬间便面色涨红,炉鼎之事,难道是她愿意吗?再说了,她如今不也逃离魔掌了? 见顾小月不回话,那声音也不再出现了;顾小月思索良久,小心翼翼又问道:“你是坏人吗?” “……”那声音似乎极为憋屈,低吼道:“你见过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吗?” 左顾右盼,别无它法,死便死罢,已然陷入绝境之中顾小月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头上发针取了下来刺破手指,将血滴那黄铜般色泽神灯上。 片刻之后,血液便被吸收殆,接着,灯嘴处喷出一股气体,慢慢凝结成一个人形。 顾小月抬起头来,那是一个穿着火红颜色衣裳人形,五官却看不清楚,凝结模样似乎也不太扎实,似乎一阵风便能吹散,她瞠目结舌道:“你……” “哼,没想到居然还真有用。”那身形虽然看不出长相,但一举手一投足倒是充满了傲慢姿态。 顾小月默然,她似乎被鄙视了;她站起身来,问道:“你能带我走出这里吗?” “自然,”那身影缓了缓,“只要待本尊结出实体,自然能带你出了这地界,能,找到你那哥哥。” 本尊?顾小月被连连惊吓,如今反倒没有了表情,但心里依旧吓胆颤,就算她见识浅薄,也是知道什么样人物才会自称本尊。 或许是她抖抖索索模样太过难看,那身影不满得很,一挥袖道:“你帮我凝结实体,自然便是对我有恩,我自然不会害你。” 这算是保证吗?顾小月不能确定,只能点点头道:“我该怎么做?” 那身影是嫌弃了,“你这等修为还能怎么做?便是眼下努力修炼,总要先筑基才是!” 顾小月原本想要争辩一番她就算筑基也没有用,反正是结不了丹之类;但如今这情况恐怕也不容她多说,只好木木点头道:“哦。” 接着,便乖乖打坐运起了口诀来。 那身影她身边缓缓绕了几周,终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你这就叫修炼?” “那还能怎么样?”顾小月反问。 “你倒也真不怕丢你顾家脸,”那身影虽然看不出实体,但狰狞气息倒是扑鼻而来。 顾小月奇怪道:“莫非你认识我家祖先?” 那身影闪了闪,并未说话。 顾小月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那声音居然有些涩涩,“重黎。” “重黎?”这样直呼其名好吗?顾小月心想着,莫不要叫什么老祖? 那身影闪了又闪,居然不见了,顾小月四顾也不见他去了哪,不得不喊道:“重黎?你去哪了?” 那声音居然也虚弱了不少,恨恨然道:“倒居然没想到你那三滴血只能支持这么些时间,真是无用到了极点。” 无用自然说得是顾小月,但她丝毫没有羞愧感觉,她本来就没有,还用别人说吗?“那我再滴几滴?”顾小月试探性问。 那声音哼了声,并不做正面回答。 顾小月咬了咬牙,又拔下发针扎了手指;心想着既然三滴没用,不如这次多滴点,于是发针又是用力了。 终于,那火红色身影再次回到视线里,顾小月呐呐问道:“按你说法,我该如何修炼?” “这幽冥界连灵气都没有,我倒不知道你想怎么修炼?”虽然看不清楚嘴脸,但顾小月居然从这话语里感到讥笑。 于是,她沉默了。 “蠢货!”那身影继续嘲笑。 顾小月感到了浓浓恶意,这世界怎么了?难道对恩人不该和颜悦色些么? 或许是顾小月悲悲戚戚模样终于起了效果,那身影终于恢复平静,淡淡道:“你顾家不是有引灵诀吗?试试。” 一句试试,顾小月居然真照办了;虽然没有祖传玉简身边,引灵诀用得外艰辛,待终于寻着一丝地底灵气,将它抽出来时,顾小月已然大汗淋漓,有些脱力了。 那些个稀薄灵气从土壤里发散开来,慢慢弥漫空气中,似乎原本呈现灰黑色雾气也稍稍淡了些。 顾小月没有发觉,因为用力过度,如今她早就一头倒下呼呼大睡了。 那火红色身影只是瞧了地上她一眼,便转身向远方飘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月才慢慢醒来,自己还置身一片灰雾里,那火红色人影却不见了踪迹;顾小月连忙呼唤到:“前辈?老祖?尊主?重黎?” 一番乱唤后,火红色身影终于出现她面前,带着能够感受……怒意。 “闭着眼,一直向前走,”那声音冷冷,“不许睁开眼!” 顾小月起身照做了,实则也是因为她确实没什么其他办法,只好照做了。 大约一炷香后,原本不知道这空间里绕了多久,却连跟毛都没有见着顾小月,赫赫然q瞧见前方居然有间草棚房!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所房子啊;顾小月脑内立刻转动起来,莫非这里还有他人?或者,前面那是顾小仙所? 或许是过于活跃脑内运动带动了脸部构造,居然被那火红色身影瞧出来了,那身影冷道:“别想些有没,里面什么都没有。” 顾小月万万没想到,果然……什么都没有。 屋顶是稻草堆成,也不知这幽冥界里下不下雨;若是下了,保管肯定漏。 屋身是用竹子搭建,窗户开得老大,上面连张窗纸都没糊。 屋子里面就恐怕啦,连张床都没有,简直是什么都没有。 这算什么?顾小月有些恼怒了,这东西有还不如没有呢。 那身影干咳了两声,居然有些尴尬,“你要用什么,自己弄不就是了。” 她倒是想,也要她出得去啊!真是太不靠谱了;顾小月眼瞧着四处一片荒芜景象,提出了一个意见,“我要先找到我哥哥。” 虽然顾小月并非聪明绝顶之人,却也有些隐隐明白,她似乎是掉入一个陷阱里了;为什么顾小仙会突然掉入所谓幽冥界?为什么那入口又突然会开她面前? 包括那盏灯,甚至深远一点,顾小狗是如何来到她身边? 这个自称重黎人似乎对顾家了解甚多,甚至与能一口道出顾家独门功法,他到底是谁? 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顾小月虽然想了这些有没,却也知道就算眼前是个火坑她也得跳了,就如她当初跳入这幽冥界一般。 “可以,”那身影冷冷回复她,“待你筑基成功,我便让你去找你那哥哥,哼。”说罢,居然广袖一挥,冷艳高贵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8开荒拓土事 顾小月推开大门,屋外黄沙漫天,心中不由悲从中来。 某个时空里,非洲大陆黑人因为身强力壮、智力不怎么高,于是被奴隶主贩卖运送到了美洲大陆,那些奴隶主指着荒凉土地说:“去吧,开垦它们!” 是,开垦它们,顾小月如今因为会种地以及修为很糟糕,被半哄半骗到了这里,那人虽然没有直讲,但内容都差不多吧? 想出去?先修行! 想修行?要灵气! 要灵气?先垦荒种地! 她悲悲戚戚搓了搓手,终还是选择面对现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箓来。 顾小月修为低,若要做些什么时常都要依靠符箓,这次因为历险是事先准备了不少。 这是一张土刺符,可正可反。正,则形成土刺向上攻击敌人;反,则————用来挖地…… 先用引灵诀探得幽冥界底下深河位置,再合适位置用土刺符挖出一个洞来,接着,便往里面扔爆破蛋便是了。 顾小月捂着耳朵蹲到了一边去,不远处砰—砰爆炸声还不觉于耳;这些步骤她一点也不生疏;每当承天门外都要开拓灵土园时,都要这么折腾一番。 先四周布下禁制,免得灵气外泄,再适当地方挖上一口井,以便于日常浇灌与开掘水渠;接着便从地底将灵脉里灵气向上抽出,待其弥漫土层中,便可开垦了。 当然,顾小月从来只做一小部分,那些个烦人杂事与力气活,她是从来不沾边。 不过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好说呢? 她侧着脑袋听了听,发现爆炸声已经停了,这才站直身来,拍了拍身上被溅上细细灰尘,和一些……泥土? 顾小月走进那窟窿一瞧,果然底下已经有水汽蒸腾上来了,就是不知道水量能有多大。 这地方寸草不生,到处一片灰蒙蒙,时常还夹杂着黄沙漫天,地下偶尔有些碎石头,和夹杂风中吹过来碎骨;那些骨头可能是误入幽冥界生灵,后无望死掉,只留下腐朽骨头吧? 顾小月心中一颤。 幽冥界并不分白天黑夜,顾小月勤劳开垦数次后,土壤中灵气从无到有,虽然如今还是稀薄,但至少能够感觉得到了;而原本灰蒙蒙空气,也便得时常阴沉,时常——阴沉了。 顾小月武断将此定位混沌将要初开,阴沉时便是白天,阴沉时便是黑夜! 于是心中居然升起异样成就感来,传说那位盘古大神,便是这样开天辟地,让世间从混沌到万物有灵吧? 火红身影并不常出现,偶尔如同领导视察般转上几圈,无非要挖苦几句“做太慢,方式不对,办法愚蠢”;再照旧丢下一句“蠢货”,便消失了无踪迹,连顾小月对着那神灯大喊,也不见回应。 但不管如何,顾小月苦劳终于见了成效,前些日子播种下草籽已经发出了淡黄色嫩芽;由于光照不足,这般模样恐怕已经是好了。 百宝袋里干粮和水已经被消耗殆,顾小月不得不磕起了辟谷丹;说真,虽然味道不差,但实际功效却差太多了;没有食物慰际肠胃,简直如同要造反一般,令她百爪挠心。要是此时有颗果子吃该多好啊? 一张春风化雨符后,半寸长野草总算精神了点;顾小月趴简易围成土井旁往下望,水位适才又因为施展符箓原因下跌了不少。不知道是否因为她经验不足,这口井似乎打歪了点,水位总是保持极为低水平。 但幸好暂时够用了,顾小月怀抱侥幸从井里打出一晚进水,轻轻抿了一口,唔,又苦又涩! 这真是个鬼地方,穷天上连草根都不飞,是些枯骨烂石,打出井水都是苦;要把这种地方改造成适合修炼地方,恐怕到头发花白了,也不一定做得到把? 顾小月哀怨靠着井边坐下,她该怎么做呢? “你终于想到了?”永远带有嘲讽意味声音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脑子里装淤泥从来都清理不干净了。” “什么?”虽然被讽刺,但顾小月似乎已经习惯不去反驳,而是保持一颗平常心对话。 “修炼事情,”那声音哼哼了两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噢,对,”顾小月挠了挠脑袋,“着实太慢了,我修为又低,根本……” “那你当如何?” “……”顾小月沉默,她不知道。 那声音重重哼了声,这次里面夹杂还有几许失望,他似隐晦般说:“喝水,自然要去井边去。” 所以?顾小月寻思了一会这句话,所以,修炼要到有灵气地方去?“但我已经努力了,只是还是这么稀薄,”顾小月不甘哼哼着,她当然知道要有灵气,她不正做着嘛,就是速度太慢了。 “蠢货!”那声音咒骂着,愤怒得都不愿再说第二句话。 顾小月抖了抖,小心翼翼开口问:“我该……怎么做?” 那声音不回答。 顾小月颓唐捂住脸,她一直机缘不足,也不够勤奋,但重要是,她似乎领悟力也有些问题,若按着别人说做,倒能够□不离十,若让她自己来弄,从来都是乱七八糟。 半晌之后,那声音才闷闷出现了,“像你这种蠢货就应该跳到井里去淹死。” 顾小月恍然大悟,却又委委屈屈道:“我不会土遁……” 她是单系土灵根,对土元素亲和力非常之强,从她控制修正土地手段便能看出;可惜是,荒于修炼,或者说指引上出了些许差错,顾小月对那些原本应该领悟法诀却并太熟悉。 重黎无奈重重叹息了一声,他似乎选错人了? 如今他不过是一缕残魂,不知哪天便会烟消云散,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般着急套人进来;只是这姑娘,实让人失望啊。 他没办法刻录玉简,只能闷哼着口述了,“你听着……” 顾小月修炼果然亦如预料般缓慢,以及……充满破折;几乎是第二轮草籽播种时,她才堪堪领悟了土遁,并能够稍稍顺畅一点遁入地下二十丈左右地方。 第一轮播种草籽发芽成长后,很便被顾小月用符箓给切割下来,再翻埋进土里,这样便能够形成肥料了。 而这个诡异地方,草籽生长周期远远比顾小月预计要,原本十五到三十天左右生长周期,却不过用了十天左右;当然,这是顾小月按此地空气阴沉以及阴沉之间时间计算。 二十丈下土地已然由坚硬变成了坚硬,颜色也又浅黄变成了黝黑;离地十丈不到地方,顾小月找到了一条大拇指般粗细天蓝色细流——灵脉。 灵脉是修仙界根本,若没有地底灵气供应,任何灵谷灵树都不能成长,修真之人也不能通过四散空气里灵气来修炼。 承天门属于灵脉毕竟丰富地方,但却非常细小,好数量巨多,倒也弥补了不少;外门里灵气少,大约只有五十多处灵脉,但大多也不超过拇指大小。 总之,这是条不大不小灵脉;顾小月不由有些自艾了,她果然没什么机缘。 此时,顾小月倒终于没有一昧笨下去,左手捏了个引灵诀,将灵气向身体里引去,右手持续施展土遁,以免成为淹死土里第一人。 沐浴灵气里顾小月隐约间察觉自己似乎有些悸动了,恐怕是到了要筑基时间;是了,她都嚼了御乙那么多丹药,如今再不到筑基,可真对不起人家。 丰沛灵力让顾小月筋脉大开,拓广了两倍有余,她知道刻不容缓,于是连忙从随身百宝袋里掏出禁制,便缓缓进入了闭关状态。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加深,拓宽以及加强如今筋络;虽然每个人筑基时反应大同小异,但她总希望好一些。 对于一个不能结丹人————这也算好幻想了。 当顾小月从闭关中醒来时,那条原本大拇指粗细灵脉已然萎缩成了只有小拇指大小,并且还断断续续,有些不通畅感觉。 或许,是她吸收太多?顾小月摇了摇脑袋,努力向上一纵,离开地底,回到了地面上。 地下呆太久感觉不大好,让她觉得自己像具尸体一般;地面上虽不和旬风,才能让她感觉到鲜活气息。 由于并不知道自己闭关了多久,等顾小月回到地面上时倒是下了一跳,原本种得并不多草籽已经发满了整片禁制内土地,深度大约到脚踝,而所能感知到空气似乎也稍稍鲜了些,连原本阴沉灰雾,似乎也变成了稍稍浅些颜色。 有淡绿色植物为伴幽冥界,终于不显得那么狰狞而凄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d^_^b* 19苦力要种田 “我哥哥呢?” “我怎么知道。” “你说过,只要我能筑基……” “那你便自己去找就是,”一甩袖子,不耐烦写满全身火红色人影又消失了。 顾小月一阵失落。 她筑基成功了,多么好事情,却没人为她庆贺,没有顾老爹,也没有顾小仙…… 外门依旧一片荒芜,原本茁壮成长片片草地居然也开始有些枯萎迹象了,顾小月无心照料它们。 她找不到顾小仙,便是出去了又怎么样?何况,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搅成一团脑子里理不出个头绪,顾小月决定将一切都先放一边;倘若她出不去了,倘若要这呆一辈子…… 她期望是寿终正寝,而不是被活活饿死;是,不但原本准备干粮与水都没了,甚至连满满一大盒辟谷丹都已经见底;如果不想预见未来饿死此地,那么她好些想办法来解决口粮问题。 当然,原本筑基之后便可辟谷,可惜是,顾小月兜里没这方面玉简。要知道,辟谷也并非什么都不吃,还是得服气。* 顾小月先是将禁制扩大了一倍有余,再扩外围种上了开始那种草籽,准备育土;而原本长满青草土地则又一次被她切割下来了。 面对手上那把似木非铁宝剑,顾小月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非常对不起它;作为一把能够削铁如泥飞剑,如今它唯一作用居然是割草! 顾小月给了它一个名字,唤作“紫檀”,原因是出自它颜色;但这也改变不了它被当作农具事情。 谁会没事随身带着农具呢?顾小月自嘲想,她又不是那群被当成廉价劳动力外门弟子。 不过,或许那个把她骗进来家伙有办法? 一张灵火符,引燃后可持续一个时辰;顾小月将那盏神灯掏出来,搁置灵火符上,然后带着诡异笑容等待着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神灯没有丝毫变化,而里面居然还传来若有似无像是享受哼哼声。 顾小月气结。 “你是讨好我?”那个声音懒洋洋,似乎极为舒服。 “……”顾小月捧着脸,不答话。 “唔,你要说什么?” “你既然让我呆这——”顾小月指了指外面,开门见山似说:“种地!起码该给我些东西吧?” “……”半晌之后那声音才重出现,“你想要什么?” “粮食!工具,种子,劳动力!”顾小月掰着手指头,“还有我哥哥!” “贪婪是坠入魔道表现,”那声音难得依旧还是懒洋洋,它轻飘飘表示,“倒是可以给你几个傀儡,其他,没法子。” 顾小月不知道贪婪是否会让她坠入魔道,但却知道制造傀儡却一定是魔修才会做出来事情;把生人三魂七魄中二魂一魄活生生抽出来,再体内打入禁制,这具生人便会成为一具会听话傀儡,不会思考、力气极大却再无生命迹象。 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活尸。 第二天顾小月醒来时,便看到屋外草地上站着几具僵硬傀儡了;有外貌正常如同人类,也有长着尖角或者奇异鼻子。 或许是些修士?顾小月想着,但这无关紧要;如今,它们都成了死人,只是身体还会移动罢了。 同样没有工具,但顾小月已经不会乎这点了,傀儡力大无穷并且身体坚硬如铁,相信用双手来挖土都不成大问题。 只不过,她确定了两件事而已,第一,那人果然是骗她进来开垦;第二,那人可能是这空间主人。 一想到住神灯里那家伙可能是个上古古神,顾小月便忍不住头疼,看他如此不正派作风,就算是神,也是妖神或是魔神吧? 顾小月不能分辨这些傀儡被制成时间,但很确定他们都是修士;因为那些傀儡身上衣服都是修士独有,附有永久性清洁咒,并不怕脏。 望着这些似乎永不知倦傀儡,顾小月心中不知该抱有何种想法;他们干活速度很,原本禁制里那圈地几乎一炷香时间里便被开拓好;他们不知疲倦,不用休息,从顾小月下达命令到终作完,从来没人任何一个傀儡停顿或是休息过。 或许他们是好工具,但只要想起他们曾经是活生生人类,顾小月就忍不住心生异样,虽然这种感情是不必要。 几乎不到三天,整片已经被扩大禁制便大变了模样;被开垦出来土地规划成块,种上了些灵蔬与灵果树。 很庆幸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包种子,再加上之前掉到幽冥界后啃掉果子并未扔掉果核,否则,她恐怕只有拿命去种了。 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一切土地开垦靠全是傀儡双手,顾小月检查过,那些超负荷工作似乎对他们血肉没什么影响? 筑基之后顾小月也明显觉察到自己变化,原本需要非常吃力才能从地下引出来稀薄灵气便愈发浓郁,需要时间和精力也缩短了一大半;如今放眼望去,禁制内空气与禁制外已然完全不同,虽然还是灰蒙蒙,但起码禁制内是淡灰,而禁制外却深灰。 这片以草屋为中心地方,似乎成为了幽冥界里世外桃源,有植物有水源,空气里还有稀薄灵气;顾小月尝试过禁制内驾驭飞剑,是能够控制,但一旦出了禁制外,她便马上从空中摔了下来,摔成个大马趴。 顾小月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再俯身捡起紫檀,这把剑跟着她可是受了大罪了;不过,既然已经能够小范围内飞行,那么一旦扩大种植范围,也就能飞到其他地方去了?那么。她便能够这一方天地自由飞行任何角落,从而找到顾小仙 构想是美妙,顾小月将其付诸与行动。 她果断撤掉了禁制,灵气外泄不是什么了不起事情,不过是辛苦些再从地下引而已;不过,单纯引出灵气似乎已经满足不了眼前状况了。 顾小月开始用土遁术探索地底,找到离地面距离较短灵脉时,便让傀儡上面挖洞,直接将灵脉挖掘暴露出来。 一时间,整个可视距离内灵气暴涨,视线也清晰了许多;但同时,顾小月身上春风化雨符终于告竭,无法引雨便无法播种草籽,就算开拓出灵气口来滋润土地,也不过还是一片荒地戈壁。 神灯里家伙并不时常与顾小月交流,每次问十句可能只回答一句;顾小月能够察觉到那家伙对她深深蔑视与不屑,不过,当然了,她不过是个小小筑基期人修,而灯里那位,或有可能是个上古古神。对方不屑一顾自然便正常了。 顾小月还试图让对方再教授她些口诀,不过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她便是空有筑基期境界,却连基本辟谷也做不到。 但幸好播种下去作物开始收获了一些,原本顾小月拿那些灵蔬是毫无办法,又不是肉类,还能串剑上烤一烤,幸而近地底探寻时挖出了一大块石头,她处境才不至于那么凄惨。 用石头磨成石碗能够受热,并且将灵蔬闷熟,这就够了。 只不过一想到这地方贫瘠成如此模样,顾小月便忍不住内心抽搐,她已然很对不起她飞剑了;割草,开地,切割石头,倘若剑有灵,恐怕都要负气离开出走了罢? 播种屋后竹子开始往外冒竹笋,顾小月需要很是克制才不去动手摘那些看起来很好吃笋子,而是让他们顺利发芽长大成为竹子。 说起来,这地方唯一好处便是植物生长得特别,甚至只需要原本周期一半或者少;成年竹子有两根手指粗细,并且很短时间里就长成了。 于是,早已一穷二白顾小月终于拥有了一张窗,一些生活用品,以及竹制门窗;每天醒来时,她终于可以推开窗户——才能看到外面了。 或许是一个人生涯确实难熬,那些傀儡虽然会做事,却不会讲话;为了不让自己语言功能退化,顾小月试图长期骚扰那盏神灯,当然,虽然也长期得不到回复,却也没见它动过怒。 直到有天顾小月很狗腿正将那盏神灯置于火上烤时候———她有发觉灯里家伙很享受这种状态——里面家伙懒洋洋发话了,“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顾小月极为诚实。 “……” 对方无语情况下,顾小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没人说话,嗯。” 所以,就把他当成练习说话工具了吗?神灯里家伙瞬间便出离了愤怒,灯身嗡嗡作响一阵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第二天,顾小月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南又君扔了一颗地雷 悠悠扔了一颗地雷 多谢两位地雷~喵~一直用存稿箱来着 *d^_^b* 20一翻新天地 门外是顾小仙。k 原本从来一尘不染绯红色道袍有些磨损,袖口处居然还些暗黑色污渍,连脸色居然都是颓唐,这事从前顾小仙身上绝不能想像事情。 顾小仙也是一脸惊讶,他原本早就死心了。 落入幽冥界后,他曾想办法出去,却终都以失败告终;此地没有灵气,所以无法修炼,无法使用任何法宝;他曾经从幽冥界一头硬生生凭着毅力走到了另一头,但得到却是绝望。 这个鬼地方,走上一天看到景色,与走上一百天没有区别。 他很确定这是个死地,除了他或许再无任何生物;既然没有灵气便无法再修炼,自然没有能够结丹道理,那么,等到寿元到了那天,自己或许就会如同那些枯骨一般消失这个诡异地方吧? 顾小仙陷入绝望,直到数日前他倚仙剑突然嗡嗡做响;那是,感觉到了灵气? 凭借着倚仙剑对灵气敏感,顾小仙跋涉至此,但他很确定,自己曾经路过过这所房子,只是当时没有眼前这些果树,草地,没有如此丰沛灵气。 那么,是又有人坠入了这诡异地方? 他没想到,门那一边站着会是顾小月。 “哥哥?”顾小月有些忐忑,似乎顾小仙并不怎么开心,眉头紧缩。 顾小仙望着她,动唇到:“你……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顾小月掰着手指算了算,回答说:“似乎几个月?又似乎一年?我不记得了,”她呆笑着摇了摇脑袋,“这里没有太阳,我都算不清楚呢。” 顾小仙心中产生一丝诡异想法,他望着外表丝毫没有改变,依旧少女装扮,眉目仍旧稚嫩顾小月,问:“我失踪多久之后,你进来?” 这个顾小月倒是清清楚楚,“三个月。” 那个,就算按大了说,他与顾小月多不过一年三个月未见?顾小仙摇了摇头,从腰间袋子里拿出一只漏斗来,淡然道:“我此地,已然呆了十五年”。 那只不过是支普通沙漏,平常涌来计时,上面刻度可以调整成一个时辰,或是一天,亦或者是一周;顾小仙调到了大,而这支漏斗破损程度已然堪忧。 顾小月面色惨白,却没有说出“这不可能”之类话,顾小仙想到,她自然也想到了;“时空法则”这种东西古老玉简上是有记载,不过总要追溯到上古大能那去。所谓天上一天,地上十年,任何一片空间主宰都能轻易控制自己领地时间流逝慢。 中州曾经也有传言某位修士可以掌握时间法则,因而居然短短三百年间便破碎虚空,飞升而去了。 这是一个机缘。 找到了顾小仙,顾小月便如找到了主心骨,原本晃晃荡荡一颗心都回到了原位,她开始细致思考起来。 “或许,等哥哥结丹之后,咱们便能冲出这破地方?”顾小越有些激动手舞足蹈。 顾小仙环顾四周,却道:“此处有灵气,却绝不够修炼。” 那些个灵树灵草长不错,自然是因为它们所需消耗灵气量少,与修士修炼所需灵气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顾小月瞧着自家哥哥,也发现他虽然说他此地十五年,修为上却根本没见着一丝进步,这顾小仙身上是几乎不可能发生,他是如此之勤奋。 那么,可能原因只有一个。 顾小月拍着胸脯保证道:“哥哥当然可以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顾小仙抬起眼皮看了看顾小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此时毋须矫情,按他推算,顾小月必然是此地筑基成功,而顾家一些法门他还是了解一二。 虽然自幼他便进了内门,对顾家某些法诀却是一窍不通;或是因为他认为那些个皮毛法诀对修仙大道并无益处,若要做个农夫倒是可以学习个一二,没想到此时居然起了大作用。 找到了哥哥,顾小月自然家卖力了;顾小仙将辟谷诀教授给她后,那些个灵蔬灵果便不存什么价值了,顾小月也开始疏于管理,反正只要偶尔打打牙祭就行。 她开始从事起极为有“前途”“土拨鼠”行业。 她每日早出晚归,遁入地底,寻找底下深处粗壮灵脉,再用引灵诀生生将灵脉拉长,直到地面;虽然那些个灵脉被拉得细了些,但总归是露出了地面。 待有得几处这样地方后,原本混沌不堪空气终于便得清起来,飞沙走石地面也被绿绿油油草地所覆盖着;顾小月踏足飞剑视察过自己开垦地区,如今大约方圆二十里内都成为了灵气覆盖区域。 顾小仙见灵气足够了,便交待了一番,自顾闭关了起来;他已然浪费了十五年,不能够再虚度下去了。 哥哥如何交代,她便如何点头,从小她都是这样听话;可顾小仙从入了承天门后,性子愈发单薄起来,比起小时候亲热居然已经到了生疏地步。 好些年里,顾小月都要等数月甚至一年才能见着这个曾经与她形影不离哥哥;她知道顾小仙身上背负重,从不敢怠惰,可她也并非奢求什么,只盼望他还能时常想起自己。 如今这样,倒也挺好;望着树下闭关顾小仙,小月脸上浮现了笑意。 从出身后她便知道这是个陌生环境,她曾经知道或学过那些东西这个世界里根本不管用,再加之岁月流逝磨淡记忆,她常常也忘记了那些事情;如今这个世界,可以修仙,却讲究机缘。 那什么是机缘呢?顾小月四顾望去,或许此地,便是顾家机缘? 她不敢确定,但心里隐隐却知道,他们兄妹或许捡了个天大便宜,但前提是能够出去。 她瞧着那只神灯愈发喜欢了,每日都将它擦锃亮,时常还用些灵火来烤烤它;若是顾小狗,能够冲着这神灯喷上一口火,恐怕灯里那个家伙会加舒服罢? 想到被自己丢上界小狗,顾小月心神不由黯然了一会,她当时怎么就会那么粗心呢? 自己又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顾小狗? 神灯里那位非常之适意,精神恢复不错,想来是那蠢姑娘下了苦工了,身子还时常暖洋洋;唔,莫非是讨好他? 重黎难得嘴角带了笑意,倒也还有意思,蝼蚁般小修士。 顾小月确实下了苦工,就算是顾小仙觉得灵气已然充沛到可以闭关,她还是坚持着没有放弃,日夜出去探寻,终于又找着了不错几处灵脉,引出地面后再围上阵法,直接接引到顾小仙闭关之处去了。 阵法是从顾小仙给她玉简里找到,能够将外面灵气接引至阵忠心,并保持灵气聚集不外泄;于是过不得几日,顾小月居然惊奇发觉,自家居住那片小天地上空出现了湛蓝色——那明显是天空! 人一片灰雾混沌里住得久了,眨眼见着蓝天感觉,兴奋如同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顾小月既高兴又得意绕着圈,不住看着天空,终确定,那一片一定肯定绝对是——天空! 时常湛蓝天色已经聚集了一朵小小云彩,丝丝绕绕,好不悠扬。 当灵气浓郁度达到一定时,便会呈现天地面貌,顾小月旁腿院子里坐着,望着头顶那边蓝天渐渐便成黑夜,不时闪现出几颗星辰;待到刻度转为天沙漏只剩下一半时,天空又转回了破晓颜色,密色天青,美让人心旷神怡。 天空一片清朗之后,原本只有一朵小小云彩旁边,又渐渐形成了另外一朵小云彩;两朵云数次插肩而过后终于猛烈撞击到了一起,一道银色闪电照亮了天空;接着,细细碎碎雨滴从天空落下,洒得顾小月躲都不会躲了。 她呆若木鸡,伸手摸了摸头顶,这算是什么情况? 火红色身影难道再度出现她面前,如今可比初几次见着时不知清晰了多少;顾小月甚至能够分辨出他容貌来——一个妖娆莫辩男人。 以与此人之前交谈经验而已,顾小月可以确定这位仁兄必然是脾气极大,极不好相处那类;但由于紫阳真人灌输,顾小月便总是认为这人样貌应当同庙里神仙塑像一般,或许还要再俊朗点? 但总归不该长成这样。 若论起来,无论是宋靖仇,清风,或者顾小仙,亦或者御乙……顾小仙将身边所有想得起样貌男人全都拿出来做了个比较,总归都长得不错,俊朗俊朗,英挺英挺,清秀也格外另人倾心;但却从未见过这样长相男人,皮肤白皙如同上等瓷,五官深刻却带着几丝刻薄,若不是开口说话过,倒是连性别都值得怀疑,额头上,赫然还有一小丛火焰状图案。 顾小月惊恐捂嘴——这男人居然还贴花细!!莫非是个g!a!y!??? “看什么看?”重黎眯起眼睛狠狠瞪过来,勾起嘴角道:“莫非,你要做我炉鼎不成?”神态我自妖娆,别样风流。 作者有话要说: *d^_^b* 21运势,又见运势 顾小月忍不住怀疑,魔修们都是拿这句话做问候语吗? “炉鼎”这个词语可不见得怎么好,正派修士可不屑这种事情;尤其是,当一个男修对一个女修说这种话时…… 顾小月严重考虑自己是否需要反击一下,列如—一个耳光? 啊哈,还是算了,难得能活这么长,干嘛急着去找死?顾小月挠了挠头,即便对方看起来就像是残破灵魂,自个可也没把握打过他啊。83kxs 想当然便是了,要不然也不会被骗此地做苦工了。 顾小月嘴角抽了抽,极为诚恳回答:“没有。” “呵”傲慢几乎是被刻他面上,重黎一挑眉角,“难道,莫非还是我误会了?” 言下之意——“难道是我自作多情?” 这种事有什么好纠结呢?顾小月头疼同时瞬间甩出转移,指着天空道:“你瞧,这是怎么回事?” 重黎漫不经心瞄了一眼,淡淡道:“还不错。” “……”这是什么意思?顾小月呆呆,问道:“我瞧着也挺好,你什么时候准备放我们出去?” 既然工作已经做完了,点让他们出去吧! “你很想出去?”重黎看着她,就像看着一颗地下灰尘。 自知渺小顾小月点了点头,“既然找到哥哥了,自然……” “那你便继续想罢……”重黎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便消失了。 一次失败洽谈,顾小月望着那个消失背影,这家伙,终目到底是什么呢? 随着雨水降临,情况变得越来越好;雨水丰润让土地得到滋养,傀儡们洒进土壤里草籽也开始发芽,几天后就形成了翠绿草地上开始有了淡淡灵气。 这是一种循环,灵草靠灵气滋养而生存,但同时也会示范出灵气;这种循环情况下,即便顾小月不需要二十里外地方再开凿灵脉,灵草也很蔓延过去,虽然生长速度慢了些。 原本只有一间草棚大天空也用肉眼看得到速度逐渐变大变宽,虽然出了灵脉范围之外天空还有些灰暗,但好歹也分得清楚白天黑夜了。 顾小仙所阵法内散发一阵又一阵淡蓝色光芒,渐渐,淡蓝色变成了深蓝,终居然成了湛蓝如青般模样;顾小月傻了眼,这是灵力被完全压缩后状态,按理来说顾小仙如今只会大力吸收进灵气,怎么会让结界内灵气压缩呢? 顾小仙恍惚中身形不稳,身子向前一倾,居然吐出了几大口血来;顾小月不管不顾奔向前去,扶住自家哥哥,情急道:“怎么了?” 顾小仙缓缓睁开眼,摇摇头,“结丹,失败了。” 两兄妹陷入异样沉默中。 按承天门中长老看法,顾小月是死脉毋庸置疑,而顾小仙灵脉虽然看起来无事,但以顾家先祖经历,顺利结丹几率也比普通人少了几成。 而如今,这个现实摆了他们面前。 “只是意外,意外对吧?咱们可以再试一次,再来一次!”顾小月手足无措,试图安慰自家哥哥,自己却先哭了起来。 顾小仙伸手摸掉了小月眼下泪,淡笑道:“好,咱们再来一次。” 顾小仙结丹失败,原本聚集丹田内灵气全速散去,连神魂都受到了极大打击;安慰完顾小月后,居然仰天倒下,陷入了昏迷状态。 抹着眼泪,顾小月将兄长继续放置阵口中央,再将原本阵眼改为了滋养,寄期望顾小仙能够通过灵气滋养神魂而早日醒过来。 她心中寻思了许久,后还是呼叫了藏身神灯中重黎;而对方虽然应了声,却未曾现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顾小月斟酌了半天,才问道:“我兄长为何无法结丹?”那姿态,便如神灯里那位必然知道缘由是。 重黎笑了笑,冷冷道:“运势。” 顾小仙将命数二字心中默念几遍,再问:“如何才能改运势?” “吾为何要答?”重黎反问。 顾小月冷着一张脸,说道:“我救了你,你不该还我因果嘛?” “……”原来这蠢姑娘居然知道?重黎心中暗想,原来对方还没至于傻成那般田地,不过,也聪明不到哪去,他寻思了一番,冷笑道:“你是要我报恩?” “小月不敢,”她又不是不知深浅,对方修为几何虽不明确,但必然要比自己高上不知多少;她回到道:“小月虽蠢钝,却也知如今能够救哥哥,非您莫属,所以小月斗胆……” 可不就是他了嘛,她跟顾小仙一天出不了这鬼地方,能够救助自然只有这非人非鬼家伙了。 重黎眯着眼睛心中估量了一番,又回想了这姑娘之前所作所为,后才淡淡道:“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乃逆天改命之事,可不是你如今这点因果便能换得了。”意思是筹码还不够。 顾小月皱眉道:“那若如何?” 见对方入了套,重黎语气里未免不带上几分欢愉,他得意道:“如果,你做我奴仆,我便……” 重黎话还未说完,顾小月便道:“好,我答应”;语气坚强肯定,居然无半分犹疑。 重黎倒是愣了愣,随即道:“倒是好个兄妹情深。” 顾小月不作答,心中却冷笑厉害,这人是欺她年幼无知吗?奴仆?如今到底谁是谁还不一定呢!这老怪难道是日深月久居然把神志给错坏了,以为世人都无知到这般地步?心中如此想着,顾小月面上却加苦大仇深了,她哀哀戚戚道:“哥哥,是我们顾家唯一期望了,我不能……”说着,居然哭哭啼啼起来。 原先重黎预备下了好些套子,准备请君入瓮,哪知道这姑娘居然一头不管不顾便扎了下来,省得了他许多力气;到了此地后,自己也不过几句诱哄,她也就乖乖听话行事,并且做道也还不错。 重黎想着,这姑娘虽然愚钝,但自己终归还是得用得着她,再加之驱使如此便利,心中也不免安逸了起来;这些个自恃正派修士便是如此可笑,重黎想到这,说道:“你若做了吾奴仆,吾自然会助你一二。” “真吗?”顾小月满脸惊喜抬头,“我愿立下契约。”那模样,似乎像是迫不及待般。 重黎这才缓缓从壶中显身,比之前几次见着,他如今状态似乎又好上许多,虽还悬浮与半空中却已然有实体之感;他斜眼瞧着顾小月,道:“你可知,若这契约签了,你敢违背我,会是什么下场?” “小月不敢,”顾小月瞬即换上满脸惊恐,两只眼睛瞪呆呆木木,“我不会,不会。”一时间似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重黎冷哼了两声,心中愈发看不起脚下这姑娘,这般心智还妄想攀登大道?若不是眼下还用得着她,未免看着恶心,倒不如一掌劈了。心中想得恶毒,连艳若桃李般面孔都不由杀气腾腾起来。 好他极便恢复了过来,亦如往常般口气道:“你可知天地之间,何人运势强?” 顾小月不出所料摇头,一脸懵懂。 “是人界皇帝,顺应天命统治万民,”重黎冷哼道:“虽是一介凡人,却运势极强。” 顾小月依旧一脸茫然,“可这凡人间却有许多国家,也有许多皇帝啊。”东西南北,外加诸洲岛屿,连中州都因战乱划分几块,成了几个国家。 “蠢货!”重黎面上神色不好看了,怒道:“你莫不知,运势初始乃强吗?” 凡人愚钝,时常违背天命而行,为此折损了运势;只有那堪堪开国之时,天降祥瑞,皇帝顺应天命才是为强大,凡属通些玄理人都知晓这问题,顾小月如此问来真是愚不可及了。 重黎心中对她评价即便已然不能再低,如今也得低中再下三分。 无可否认,顾小月确实对这些个玩意一点儿也不懂,顾老爹自打知道她灵根有损,结丹无望后,大希望不过是让她早日成婚,开枝散叶;除去平日里操劳外门庄子上事务时需用法诀,其他并不曾多教她;但这却不表明,顾小月便真正蠢钝如猪了。 若是猪,也是扮猪吃老虎猪。 用下作手段骗人入幽冥界,会是什么好人?又魂魄不全堪堪只剩一缕气息,还要靠活人血气才能勉强化形;顾小月便是再不济,也知道这家伙不会是什么善品。 接着,他又驱使顾小月此地开凿灵脉,之后身影才逐渐稳定清晰;顾小月当时便觉不对,恐怕之前自己猜测对路了,这幽冥界果然跟他有关。 如今再来这么一出,顾小月心中便愈发清明,外表却装得加不堪了;她原本就是此行里各中好手,装无知,装懦弱,再加之她之前种种蠢行,列如筑基之后居然不会辟谷等等,居然对方心中形成一个固定形象。 顾小月试探几次后,便放下了心来,大能们总看不起小修士,小蝼蚁,谁知蝼蚁也能咬死象呢? 作者有话要说: *d^_^b* 22 重黎倚仗着契约,居然离了那神灯,直接住到顾小月识海之中,还妄言道若是顾小月有一丝不听话,便让她受万蛊钻心之苦。 顾小月哭哭啼啼表示,自己连命门都被他拿捏手,哪里还敢不听话呢。 重黎冷然不言,幽冥界内赫然卷起一阵风,就将顾小月连同顾小仙一起卷出,丢出了外界。 他识海内冷冷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接着,身影便消失,再无踪迹了。 被狂风卷倒地顾小月爬了起来,拍了拍裙角灰尘,再扶起了依旧处昏迷状态里顾小仙,脸上不由出现一阵苦笑;她该怎么办呢?让这么个鬼东西住进自己识海里,可是,她又能拒绝吗? 此时,她与顾小仙身处中州,之前顾小月随同宋靖仇倒也来过一次;拉住身旁经过路人一问,居然离上次过去不过五年时间。 顾小月掐着手指算了算,那么,她幽冥界里大约只待了不到半年时间;然而,那界里用沙漏算起来,竟然堪十年还有余! 她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块银子,买了架马车,问清了方向便朝京都方向驶去;途中还不忘折了纸鹤向承天门方向放走。 她与顾小仙均离家以后,如今终于出了幽冥界,怎么也该向家里报个平安;再想到被自己不慎丢魔界顾小狗,小月心中一阵混乱,终想着还是哥哥伤势要紧,其余,如今便暂时缓一缓罢。 如今中州比起若干年前倒是繁华了不少,但小城镇依旧破烂,原本战乱时痕迹依旧留着;一路过去居然还见着不少逃荒村民,顾小月冷眼旁观,居然没起一丝救助之心。 她既然修是大道,自然不可妄改他人命数。 瞧着官道附近到处土地干裂,寸草不生模样,她倒是也猜到了一二;等马车赶到京都城外时,瞧见了城门外告示,居然果然不出她所料。 中州连续干旱两年,今年开春依旧滴雨不下,民怨沸腾之下皆认为是之王朝并非正统,而逆了天命,才造就今日灾难;朝廷为了维持统治,自然要严惩造谣之人,但一方面,却是要这手解决这干旱之事。 顾小月揭了城门口告示,很便被卫兵请到了王宫外一处院落。 院中已然聚集了不少人,貌似修士模样穿着道袍也不少,各个衣着光鲜,傲气逼人;反观顾家兄妹,却因那幽冥界里开荒拓土太久,衣着邋遢,发泽粗糙,倒不像高高上修仙者,反而如同荒村野地里荒民。 若不是皇帝有令,必须善待任何一个揭榜者,恐怕顾小月连城门都进不去。 顾小月扶着哥哥,与带他们到休息间侍卫道了谢,便将顾小仙放了下来,脑中却还盘算,她该怎么做呢? 莫说顾小仙未醒,即便是醒了,他也只土木双灵根,而降雨之事,非但是水灵根之人才可操作不可;但若不解决了这事,她如何去同那皇帝讲价,又如何同他借运势? 幸而皇帝给价格高,揭榜人也不少,那些个七七八八修士道士和尚居然也占满了整个院子。 中枢院官员生怕招待不周,惹恼了这些个奇奇怪怪各路人士,下命好生招待,求雨之事也是分批慢慢来。 顾小月来晚,被分了后一批,于是便有幸目睹了一系列盛况。 中州之内并非没有灵气,不过凡人颇多,灵气混杂,对修真之人没有益处,反而坏事颇多;所以即便是奉命看守中州凌霄阁,也将总部设得远远,日常派几个剑修架剑空中巡视,难得踏入中州半步。 可想而知,如今能中州王城揭榜,哪里又能是什么大道修士。 顾家世代修仙,用行话来说顾小月便是仙n代,从小便生长灵山之间,未碰到过俗世里修真人,自然也没瞧见过那些家伙手段;如今偷偷一瞧,居然有些不由自主心酸了起来。 那些个来揭榜修士,虽然混了些骗子,但却也有些真正有灵根;可惜瞧着那大把胡子模样,居然不过练气一层功力,可见也就还堪堪入门。但闲暇里听着他们聊天,居然也是苦修了几十个寒暑。 凡间灵气差,修真口诀是拙劣,即便是身负灵根,这尘世里打滚着,也是难以修道有成。 反观自己,即便是早就知道大道无望,却无论修仙资源或是口诀,老师皆不缺乏,可惜自己惫懒不堪,从不用功,居然辜负了良久;顾小月细细想来,不由有些羞愧了。 或许是王朝建,需要网络些人才,那些个没能成功将下雨来,却见着还有些异数,负责官员倒也是有礼相待,期望能够招纳进司天监。 顾小月暗中观察着,倒也逐渐放下了心来;她原本想着,总要全国土范围内降下一场瓢泼大雨,好好缓解了这灾情才是,可如今看来,便是能呼来一阵风,都被这些官员们当成了难得大修士,自己岂不是游刃有余? 顾小月战战兢兢登上了占星台,此时这里已经摆上了香案,前些日子里那些个真真假假修士们便是这此做法。 放眼望去,木头做剑,铜做铃铛,还有熏香?大米?包括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血?顾小月望着一头雾水,原本,那些家伙便是拿这些东西作法么? 她头疼揉了揉脑袋,从百宝袋里抽出一张春风化雨符来;原本她倒是有很多,可惜幽冥界用完了,眼下手上这张都还是自己前些天画,虽然比不得那些符箓大派出成品,不过也应该□不离十,吧?顾小月不敢确定。 她将灵力输入符箓中,待符箓上范起阵阵蓝光时,再将符纸丢了出去;符箓空中化为虚无,灵力触动阵法,化作一阵大雨将下。而天空中,依旧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顾小月挠了挠头,发觉雨已经下了,心里想着这样应该算过关吧?于是便施施然走下了台;见着那些个官员居然还站雨中不动,也不见有想要理采她痕迹,顾小月倒也不好上去打搅,于是只好默默坐一边喝茶等消息。 官员们望着着突如起来大雨,着实蒙了头脑,没见做法,没见仪式,不过是轻飘飘丢出一张纸去,这雨便下了下来;比之前几天那些个所谓大修士费劲全力才弄下毛毛细雨,一众官员完全傻了眼。 一直到符箓上灵力用,几乎是半个小时之后大雨才停了下来;顾小月闷闷坐那连盘子里糕饼都吃完了,都不见着有人来理她,不由心中不是滋味。 要是过不了关怎么办?干脆去王宫劫持皇帝? “仙子!!” “仙姑!!” “大仙呐!!” 被一场雨淋蒙了头官员们终于有了反应,反扑过来,居然将毫无准备顾小月吓了一大跳。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顾小月不好意思连连挥手,“小意思,小意思。” 官员们齐齐跪了下来。 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秤,这些个王朝官员看来,这个小姑娘虽然衣着普通,却身带灵气,即便非那些中州世家所推荐,但却气概不凡;并且一出手便能招来如此一场大雨势,甚至不见任何疲态,比起那些个所谓中州修仙世家送来弟子真不知强到了哪里去了。 若是能把这姑娘留下,单凭这手降雨功夫,天下便有救了! 跪下官员门面上加虔诚了。 “些起来,些起来;”顾小月简直如同被开水烫到般手足无措,她恐吓道:“你们要是不起来,我便立马便走!” 跪大仙官员这才缓缓起了身,顾小月心中松了一口气。 重黎曾说国之初建,天降祥瑞,何为祥瑞?望着这些个一脸拘束,满身谄媚官员,顾小月忍不住捂脸,还是,不要让祥瑞染身吧?哈哈。 修真之人大多看不起凡人,认为他们乃是蝼蚁之辈,不过,顾小月或许是个例外;不过究其原因,不过是从未将所谓凡人放心上,自然没有什么看不起情绪,甚至,连情绪都不曾有。 所以当司天监官员客客气气将她请入大殿之内,那些个看起来样貌不凡凡间修士居然对她露出异样眼神时,顾小月也很惊讶,他们认识吗?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头上还扎着可笑如肉包般发型小姑娘,身无长物,腰间只挂了个素色小口袋,就这么面带迷茫被一众官员虔诚请入大殿之内。 旁观四众自然各怀心思。 这些人里有些是散修,有些,却是有门有派,甚至是一些世家子弟,又如何能够看得起一穷二白顾小月呢?虽然这姑娘看起来倒长得不错。 领头官员作了个揖,朗声告诉大家,比试已然结束,能够留此地,都是天家用心招揽各界大能,现下,皇帝陛下就要来召见各位啦。 顾小月睁大了眼睛,很是期盼,不知道所谓真龙天子长什么样呢?是不是跟承天门后水塘里蛟龙长得有几分相似?听说那家伙再修一千年便能化身成龙啦! 作者有话要说: *d^_^b* 23 顾小月极为失望,人间天子长得一点也不像龙,就跟普通人似,似乎还有俊俏了些?可是,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念头?她似乎又忘记了什么? 身穿黄色衣袍,端坐围满雕龙椅子上那人看似普通,却周身堆满血腥杀气;若不是知道眼下身中州,顾小月甚至会认为自己遇上魔修了,而且还是嗜血那种。 不过从他泥丸宫中散发出来月白色气息却不会骗人,运势,气运,天命;此人便是承载天命之人。 顾小月脑子飞速急转,该如何向他借点运势呢? 皇帝椅子上客套了一番,再送了好些东西来,这此会面便算结束了;当然,顾小月得到,自然比旁人要好也多上许多,这让她收到异样眼光又多了许多。 左思右想之下,认为自己不会玩阴谋诡计顾小月决定单刀直入,或许坦白了跟那皇帝讲好?反正她也不是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当晚,她便拍上隐身符,单身一人闯入了王宫大内。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中位为勾陈;五兽御宅,邪不可侵。所谓宅邸,必有神兽护卫,何况这王宫大院之内。 之前,王气日衰,这些个神兽也沐浴不到太多灵气,便逐渐日益萎缩;好不容易改朝换代,皇帝住了进来,王气才愈发浓重;它们深受其恩,自然要投桃报李,好生保护了。 皇帝今夜心情不错,司天监汇报说终于遇见了能人,旱情必可迎刃而解;而今日自己也百忙之间抽空接见那些个方士,各个看起来倒也像有些神通,不由也放下了心来。 会看眼色小太监立马捧上了绿头牌来,皇帝心急国事,几个月都不翻牌子,他很是为他钱袋着急啊。 皇帝瞄了一眼,不负众望随手翻了个入宫小妃签头;人兆头,唔,寓意不错。 被宫小太监领了旨意,很便屁颠屁颠出发了;顾小月还路上瞧了一眼,心想这皇宫里人怎么都爱傻笑啊。 接着,正墙顶上散步五兽便发现了鬼鬼祟祟顾小月,五□头接耳着。 “这是个什么东西?” “看起来不像妖。” “这么晚到皇帝寝宫来干嘛?” “投怀送抱?” 答案很有想象力,余下四兽都狠狠点了点头;妖怪来勾引皇帝,自然是把皇帝当炉鼎,其余,只有被皇帝当炉鼎份,真龙天子是那么好上? “咱们怎么办?” “这皇帝味道不错。” 说自然是身上味道;五只神兽凑头商量了会,各自点头,准备帮一帮味道比较好皇帝。 顾小月缩手缩脚往皇帝所地方挪去,心里盘算着等会说话口气要温柔点,要是借不到也不能硬抢,因为抢也抢不到嘛。 就她偷偷推开门,准备侧身钻进去霎那,符消失了。 皇帝做这个位置没几年,宫中传统倒是沿袭前朝,有些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甚了解;比如,翻牌妃子除了背宫,还能自己走过来? 妃长得倒不错,脸蛋白皙稚嫩,居然还带有一丝妩媚;满意皇帝抬起头来,招了招手:“过来”,语气温和。 我?顾小月楞了一下,左右四顾都没瞧见人,难道真是喊她?她符没用了吗?果然是气运所天子啊!顾小月心中很是感叹了一下,接着便听话走了过去。 “你从哪里过来?”皇帝好心情准备聊聊天,再接着做禽兽事情。 顾小月想了想,指了个方向,“那边。” 唔,声音不错,就是脑子有点笨,他明明问得是:“你家乡哪?” 顾小月继续努力想,回答道:“出云,”顾家典籍上便是这么写。 没听说过,皇帝摸了摸下巴,心想着或是外邦进贡来美人?他眼珠转了转,坏心眼道:“你今夜是来干什么啦?” 顾小月扭扭捏捏,羞涩而温柔回答说:“来借东西。” 皇帝立马坐直了身子,这小妞太上道了,这回答,真是引人幻想啊,于是摆出一副正色道:“你预备如何借?” 这是有得谈啊,顾小月喜形于色,大胆表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灵石灵果丹药,只要他开口啊。 “……”皇帝玩味瞧了她两眼,心想着还是外邦女子够劲啊,于是摆出一副任君采撷模样,衣袖一挥,挑眉道:“那你便自己来罢。” 真是太大方了,顾小月喜笑颜开,站起来拍手道:“你真是太好了,”说者便开始掏口袋,一边掏一边道:“不过我这人从来不占别人便宜,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便是,若是想要其他灵丹灵果,也不曾问题;”她中途还停手补充一点道:“我只要一点点,我会很小心噢。” 起先被震惊到皇帝很便恢复了正常,望着自己面前案几上无数闪闪发光不知名物体,以及眼前那个眼色也闪闪发光姑娘,他故作淡定问道:“你是谁?” 顾小月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并未曾做自我介绍,于是连忙正色道:“承天门顾小月,这位道友好。”说罢,还作了个揖。 道友?皇帝脑海里玩味这两字,眯眼道:“你是那个什么承天门修士?”承天门之名,未曾听过,或许并不是中州之内门派? 顾小月听了这话,面色倒有些尴尬了,她挠了挠头,表示道:“我适才筑基,并未入得内门,只是外门弟子。” 管心中已然掀起惊天大浪,这位历经风雨皇帝依旧保持面上平静,一边用手偷偷扣住腰侧佩剑,一边道:“好,证明给我看。” “啊?”顾小月迷惑不解,望着眼前人。 “既然你说你是筑基修士,证明给我看,”皇帝盯着她,面色不变。 筑基该如何向凡人证明?他们无法察觉到自己身上气息;难道,要自己表演可以辟谷,可以活到两百来岁这种特技? 顾小月尴尬笑了笑,“我着实不知该如何证明,不过我说都是实话;”说完便如同想到了什么似,她将灵气灌入右手,朝地底发力。 紧接着,一根土刺拔地而起,屹立地面上,并抖了两抖,一些土层落下之后居然显示出一条龙型雕塑张牙舞爪模样。 顾小月心中想着,这也算拍马屁吧? 皇帝艰难将目光从土雕上收回,吞了两口口水,说道:“好,朕且相信你,不过,你到底要问朕借什么?” 于是顾小月立马夸了一堆皇帝应承天命,运势昌隆,天命所归之类话,后才小心翼翼提出,“只是想借一点点运势……” 皇帝诡异望了她一眼,他心中思索着,所谓运势不过是虚无东西,但眼前这人是正是邪都不知,要自己如何答应?若是答应借了,待到连命都没有了,他与谁去喊冤? 他收了收心神,正色道:“我若借你,你……”皇帝望了一眼眼前女人,顾小月正一副洗耳恭听模样,他勾唇一笑道:“我借你运势,你助我长生如何?” 顾小月倒也还想了想,才回答道:“好。” 凡人寿命几何?此时平民不过五十而知天命,即便是这皇帝没有仙根,自己用些灵丹助他,活个一两百岁自然没有问题。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为求仙道,顾小月决定独注一掷 ,居然真与人间皇帝签下了契约,一方借以运势,一方助以长生;她不敢用假契约,一怕反噬,二怕因果。 皇帝似乎是真好心,居然内宫里划了个院子出来给顾小月,并任他安排;顾小月便将自家哥哥搬了进来,运势这东西看似飘渺,但其实有迹可循;顾小月想着,与运势强之人生活同一范围,契约才能好作用吧? 顾小仙依旧没醒,似乎上次结丹失败后遗症太重,神识受损后果太过严重;顾小月只好将原本幽冥界里做“土拨鼠”时挖到了一小块灵脉中孕育灵髓放顾小仙身上,以便随时滋润他气脉。 既然契约已成,做皇帝居然毫不客气,顾小月寄人篱下,倒是皇帝说什么,也不讨价还价,便去做就是;连连赶工画了数百道符箓交与司天监,让那些个身怀微薄灵气凡间修士带到各地去,化作一场春雨,解救了愈发愈烈旱情。 皇帝龙心大悦,居然连夜跑去跟顾小月聊天,连连问道:“那符箓,是如何化作大雨?” 望着求知心切凡人天子,顾小月很是头疼,只能浅显回答说:“并非化作大雨,而是那符箓本身蕴涵水气。”顾小月抛出一个“你懂吧”眼神。 皇帝回应“不懂”。 顾小月想了想,简言易赅表示道:“便是通过符箓将地面水汽蒸腾,再用灵气释放,便化做了雨;”她极为光棍一摊手,“谈若地上没水,那符箓便不管用啦。” 皇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可知,我国境内,为何不连年无雨?可是得罪了上苍?” 顾小月摇头表示,她可不知;按理说王朝成,受天庇佑,本该风调雨顺…… “你可否帮朕问问?”皇帝一脸期待。 顾小月一脸无奈,她能问谁?她不过只是小小一介筑基修士啊。 作者有话要说:  牛顿先生表示,当科学家们勇攀一座高峰后,却发现,神学家早就坐上面了…… 于是,他二十六岁前发现完一切,接着便投身炼金与崇拜上帝这一重要职责中去了。 *d^_^b* 24 一个光头和尚叩响了司天监大门,这免去了顾小月装神弄鬼开坛做法苦差事;因为,他带来了为何连年无雨消息。 和尚脑袋光光,上头并无戒疤,穿着一袭白色僧袍,模样好不骚包;顾小月却心中道,好个俊俏和尚,一看便是不守清规戒律那种。 “女檀越怎可如此心中诋毁贫僧,”白衣骚包和尚不满了。 顾小月一脸惊恐,“你会读心?” “女檀越心中想,便都刻脸上了,”和尚一撇嘴,“毋须读心。” “……”顾小月尴尬摸了摸鼻子,抱歉道:“我也是无心,都怪……”她想了想,“都怪大师长得俊俏。” 那和尚一听,居然连退两步,颤声道:“女檀越可是调戏贫僧?”他用力紧了紧僧袍,“贫僧可是誓死不做炉鼎!” 炉鼎,又见炉鼎。 顾小月头疼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她扶额道:“大师你太多想了,你……你到底有什么事,说罢。” 真不知这些个司天监官员居然将她推出来干嘛,白白受折磨。 和尚法号三戒,敲开司天监大门,只让他们推出修为高人与他交谈;普中州里,能被他们找着修为高自然非顾小月莫属。自然,这皆是因为顾小仙昏睡未醒缘故。 三戒带来了一个消息,他数日前经过一座古潭前意外发现其间有一只妖兽,但说妖却未有妖气,和尚与它交谈,那妖兽泪水连连,说自己是中州里司雨水小兽,三年前不小心被妖道给困此地了,如今真是脱身都脱不得;连声哀求这和尚,速去凡间禀报人间天子,以携天子之威,救它出苦海。 和尚一路到了京都,心中却思虑,那古潭虽不甚险,却也是对他们这种修行人而言,皇帝凡胎,若是自己带他去了,遇了什么灾害,岂不是坏了天数?左右权衡下,他才要求见见皇帝厉害修士。 没料着,居然见了个奇葩。 眼前小姑娘莫约十六七岁模样,头发草草梳了个道髻挽头上,身上穿居然也是凡间服饰,但三戒却能极为清晰感应到,这姑娘身上明明便有极为醇厚灵气,并蕴涵一股纯净土之力,这绝非中州这种灵气疲乏地方能够孕育出人。 但可惜是,这姑娘周身居然隐隐被一团灰气所笼罩,三戒和尚摇摇脑袋,这么好体质,居然前途堪忧啊。 佛修自有佛修看法,即便是堪破了什么,他也是不会与顾小月讲;三戒见那姑娘一副头疼模样,心中不免好笑,这姑娘恐怕如同她身上所覆之气一般,是个纯透了人。于是,正色开口,将之前所经历之遭遇与她说了一通。 顾小月一听便愕然了,这是哪家道士这般不长眼,居然拘了司雨神兽,这般造下因果,啧啧,她一想便觉得可怖;恐怕这三年里天下因干旱枉死冤魂怕是都要算到他身上去了。 三戒和尚心中有忧虑,生怕这皇帝是个胆小主,若是不敢或是不肯去救那司雨兽,该如何是好。 顾小月却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我自有办法。” 顾小月回到后宫,心下一片欢腾,连脚步都轻了几分,伸手便要去推皇帝寝宫大门,却被一盘守着小太监给挡了下来。 “仙姑恕罪,”那小太监一把挡住她,跪倒地,战战兢兢说:“实是陛下现不方便见仙姑啊。” “为何不方便?”顾小月歪头,面脸不解。 “这……”那小太监迟疑,“陛下身体不适……” “那倒简单了,”顾小月笑了笑,“我这有灵丹,吃一颗就全好啦。” “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小太监一听,不喜反惊,居然一个劲朝顾小月磕头,就是不让她进去。 顾小月有些苦恼,但她却也不是个强人所难角色,于是只好妥协道:“那我这门外等着,可好?”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点了点头,顾小月便自顾门槛上坐下了。 小太监觉着这仙姑倒没有传说中可怖,居然壮着胆子跟她聊了几句;顾小月正当无聊,有人陪她聊天,倒也还解闷,于是所性便聊了起来。 那小太监窸窸窣窣,见仙姑果然不怎么恐怕,居然还挺平易近人,于是抖声问道:“仙姑不会看不起咱们吗?” “为什么要看不起?”顾小月反问。 小太监回想起之前自己见过那些个中州修真世家修士嘴脸,有些忐忑说:“咱们这些凡人不能修仙,日后也会老死,没有什么大能,便如蝼蚁一般……”小太监细细回想着,那些修士便是这么说。 顾小月想了想,回答说:“天道之前谁不是蝼蚁呢?至于长生,便是上古金仙也有天人五衰之时,哪里来长生啊。”话语间很是感叹。 “仙姑不会瞧不起凡人吗?”小太监继续问。 “我不知道,”顾小月坦白表示,“我不曾见过几个凡人,所以也不知该是瞧得起,或是瞧不起。”顾小月说这话时,突然觉得违和,却也不知哪里出了错。 小太监呐呐低下头来,心中知道这仙姑恐怕便是比那些个大修士甚之人,却又忍不住心中一丝奢望,于是抬头问道:“仙姑瞧我,可能修仙?” 顾小月也是诧异,不过却也抬起手来,丢了个测试法诀过去;那小太监只觉自己被罩了一片云雾之中,待清醒过来,便见顾小月道:“似乎是能,”四色灵根,虽弱却不至于没有;想到此,她又想起留承天门里宋靖仇来,他身负灵根比这小太监还要差,与万人之中是一点也不出色,但偏偏仙缘浓厚。 而自己与哥哥,即便是资质无双,却没得运势,连结丹都是一大难事;想着心中不由一酸。 小太监听了肯定回答,心中大喜过忘,连忙表示要孝敬仙姑,将一旁原本准备奉给皇帝糕点一一端来;顾小月道了声谢,居然就坐门廊前吃了起来。 直到夕阳西落,天色渐暗之时,一个穿着宫装女子从侧门走出,一旁廊下候着宫女蜂拥而上,将那女子迎走,顾小月身旁太监才拍手道:“成了,如今小便能替仙姑去禀报了。” 顾小月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家陛下双修啊,”难怪不让人打搅了。 “小月说什么?”皇帝声音从身后传出,顾小月扭头一看,那皇帝居然倚殿门上,笑意盈盈瞧着自己。 顾小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泥土,正色道:“白日宣淫,有违正理;”待皇帝面色一黯,她却又转口道:“眼下有件大有裨益事,你要不要去做?” 皇帝努力将她前半句话忘掉,一脸淡然问道:“何事?” “你家司雨神兽被困,如今正等你去搭救呢,”顾小月补充道:“救了可是大功德哦。” 便是顶着神兽名号,不过也是神神道道东西,皇帝陛下心中很是忐忑;若他去了,被神兽,或是妖道弄死了,他这辛苦打下来江山该如何是好? “小月可同去?”皇帝问。 “自然一起。”顾小月回答。 “那小月可能保我平安?”皇帝再问。 顾小月奇异望着他,“自然是,你莫不是又要立契约?” “那再好不过了,”皇帝大喜过望,立马打蛇上棍。 皇帝用很多天时间准备行辕,宫中各人都是忙里忙外,简直比去行宫度假还要来得热闹;听闻皇帝陛下要御驾亲征,宫人都热切期盼随行,连宫外大臣得了消息都连连递折子,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顾小月与和尚冷眼旁观,到了出行那天,顾小月与和尚交换了个眼色,和尚祭起自家禅杖,顾小月拿出紫檀飞剑,纵身跳到皇帝轩辕上,一把将他丢到飞剑之上,便架起飞剑高高飞起。 那底下人闻得□,哭哭啼啼一大群,都说皇帝被妖女妖僧给绑架走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顾小月空中听得心烦,不得不转身又回去对着下面大吼道:“谁绑你们家皇帝了?我哥哥还这呢,我哪跑了?”又转头看着身后居然一脸平静皇帝,“你倒是说句话啊。” 好不容易平衡了身形皇帝陛下一脸高深莫测笑容,朗声对底下众人喊道:“众位爱卿稍安勿躁,待朕大胜而归,再与各位爱卿开怀畅饮!” 等他说完,顾小月才将飞剑架起,向着不远处和尚白色身影飞去。 皇帝陛下似乎格外享受这高空翱翔之乐,一脸陶醉模样;可惜没等他陶醉一会,顾小月一干人等便被拦了下来。 对面架剑而来正是巡视中州凌霄阁英天、英云二人,他们远远瞧见顾小月飞来,居然认出了她来,再瞧见她身后那个穿着黄袍了男子,心中赫然,连忙架剑而来,情急之下大喊道:“顾师姐手下留人,皇帝不能杀,皇帝不能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d^_^b* 25 谁要杀他了?顾小月不屑撇嘴,“两位师兄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连口都没开,都是那和尚神神叨叨解释着,末了,她便加了这么一句;既然事情出中州,凌霄阁自然也有义务参加了。 英天、英云二人对视一会,居然点了点头,答道:“我二人愿意一同前往。” 皇帝好奇站顾小月身后问道:“他二人为何会以为你要杀朕?” 顾小月苦着脸回答说:“因为我以前来过中州,寻仇。“为了她那金主似师弟。 “寻朕仇吗?”皇帝大感好奇。 “不是我,”顾小月摇头,随即却又很认真说:“是我师弟,他要杀你报仇,他很厉害,”言下之意,你跑也跑不掉。 皇帝一脸愕然,“你会保护我罢?” 顾小月摇头,“我阻止不了师弟,”她就是个渣,她师弟开外挂。 “你我可是有契约,”皇帝明显着急了,“莫非你想毁约不成?” 顾小月却正色道:“我只保你长寿,不保你生死。”她偷偷换了个词,可惜没人发现,随即又补充道:“而且我也打不过他。” “……”皇帝陛下一脸苦色。 一旁听着凌霄阁二人却忍不住了,人间帝王居然被如此戏弄,连忙出声道:“陛下莫要怕,修仙之人不敢妄动陛下,这损了天命,谁也偿不起。”说罢二人还狠狠点头,加重肯定。 听了保证,皇帝心又稍稍放下去了些,随即却又问:“你师弟为何要杀我?” 顾小月回想了一下,才道:“似乎你杀了他父母?” “……”一个莫名其妙答案,皇帝自负道:“朕杀了很多人。” 顾小月点头,“我知道,所以难闻死了。”身上杀气怨气混做一团,煞气冲天。 皇帝连连被驳了几次面子,却又无法发作,心下苦闷不以;他闷声闷气道:“莫非仙姑你就没杀过人?”修士不是从来都视人命如草芥吗? 顾小月一脸自豪,“我是干净。” 和尚从一旁凑过来,笑道:“女檀越气息如此干净,莫不如入我佛修如何?”连宣称大慈大悲佛修,却也不能免俗,日日凡间行走,手上不免沾上杀戮,而这姑娘居然没有,自是难得。 “我会考虑,”顾小月很是正经,若修真不成,改修佛修倒也是条路;佛修靠功德飞升,倒不强求灵根。 皇帝面色不忿,“你若光头,必然不美。” 顾小月诡异回头瞧了瞧站自己身后这位人间帝王,只觉得他如同小孩一般,这会是同自己斗气?她心中大笑几声,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不会,我家人都很美。” 皇帝不再搭话了,左顾右盼,似乎欣赏四周风景一般;顾小月心中暗爽,飞剑架得是极。 和尚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四人很便随他国境边上一处地方降落了下来;此处四周寒气极盛,雾气几乎能形成雨滴,不远处有一寒潭,正丝丝往外冒着雾气。 顾小月环顾四周一番后,从百宝袋里掏出一颗丹药递给身后皇帝陛下,“你先吞,恐怕有瘴气。” 皇帝依言吞了下去,心中想着这小姑娘倒还算个有心。 三戒和尚贼眼兮兮也凑了过来,“仙姑仙姑,也赏我一颗罢?”他听那皇帝叫顾小月仙姑,听得有意思,居然现下就模仿起来。 顾小月没好气白了一眼,道:“和尚皮厚,不怕。” 和尚听了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道:“仙姑这般厚此薄彼,着实让人伤心啊;”说着,还举起袖口作势眼角擦了擦。 或是调笑声音太大,那寒潭里妖兽似乎也听见了,连忙大声嚷嚷道:“大师,大师你终于回来,人家好苦啊,嘤嘤嘤……” 众人一脸囧然。 和尚走上前去,唤道:“我把人间皇帝带来了,你要如何做,便告诉他罢。” 那妖兽一听,哭得惨了,泣声连连道:“陛下,我是有金册司雨兽啊,不是妖兽啊……” 皇帝闷声应了一句,问道:“你如何证明?” 那潭里兽道:“人家不说了嘛,人家有金册嘛,”声音粗鲁沙哑,却偏偏摆出一副撒娇态势,皇帝连脸色都变了。 “那便拿出来,”皇帝岸边道。 “……”那兽半天才闷闷出声,“人家被压住了,拿不出来……” 皇帝望了顾小月一眼,小月瞧了和尚一眼,和尚与两个剑修对视一眼;终,英云英天闷不住了,站出来道:“是……是咱们师傅……” 英云重重叹了口气,“顾师姐你是知道,师傅结婴不成,心中苦闷,不知听哪里来游方和尚说,做善事积累功德便可顺利结婴,结果……” 英天也是叹气连连,“咱们已经处理了几宗这般乌龙事件了……” 顾小月呆呆望着两位剑修,问道:“那你们,能够先把这兽……”她思索了一会,“禁制先不撤,让它将金册丢出来先瞧瞧。”妖兽狡猾,若是被诈了,可不好。 两位剑修点点头,捏了个口诀,那寒潭看着晃了几晃,兽下兴奋吼了几声,似乎兴奋异常。 皇帝道:“如今你可能将那册子丢出了?” 那兽吼了声当是回答,砰一声,一件物什被丢出水面来;顾小月向前一步将皇帝挡身后,和尚纵身向前接住了那东西,定睛一瞧,果然是本册子。 皇帝将那册子接了过来,上面刀刻似有些文字,他却也看不懂,翻来覆去后,只好又递给了顾小月,问道:“如何?” 顾小月朝着和尚道:“你问它,为何要皇帝到此?”若只是解封印,普通修士便可。 那兽听了,居然羞涩回答道:“陛下若是承认了人家,人家便归了正位,便有了司雨兽因有力量;”说到尾上居然狰狞道:“人家就可以去报仇了!!人家自己都能冲破禁制!!” 英天英云变了脸色,齐齐望着皇帝,期望他表个态;皇帝沉思了一会,道:“我若承认你乃司雨神兽,你便不可再去寻仇。” “为什么?”那兽又水底撒娇,“人家不要,人家要报仇。” 皇帝哼道:“你若不肯,我便将这册子丢了。” 顾小月刚想提醒他,若是没有司雨兽,便降不下雨,这天下就得继续大旱;却见他一脸严肃冲自己眨眼,一时间没了话语。 过了半晌,那兽才扭扭捏捏道:“那好吧……那你以后要对人家好哟。” 皇帝也是个皇帝,他不解望着两位或许知道答案剑仙,英云连忙解释道:“便是每年祭雨仪式,与各地雨神香火。” 皇帝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若忠心为我朝司雨,我必为你建金庙。” 那兽又吼了声,看模样十分满足。 皇帝咳嗽了两声,朗声道:“朕首肯,此兽乃本朝之司雨神兽。” 说罢,那原本暗淡无光册子上,居然冒出一阵金光来,一片闪过;英天英云见状又捏了个口诀,终于破了禁制,一股潭水大涌而出。 众人终于瞧见了那司雨兽模样,居然是只毛发湿透了大猫模样,面上生须,好不狼狈;那小猫瞧了众人一眼,傲娇哼了哼,化作一道金光便向西边飞去。 两位剑修齐道:“不好,这家伙说话不算话了。”那边赫然便是凌霄阁所方向,英天英云急忙也追了上去。 见事情似乎解决了一半,顾小月无奈转头问皇帝道:“我先送你回王宫?”她脱了负担,才好去子修真人那瞧瞧。 谁知道皇帝居然摇头道:“我随你们一同前去。” 顾小月想了想,觉着也好,于是同和尚一起架起法器,也追着前面人脚步去了。 皇帝从小做世家子弟,大些便随父亲造反了,三十而立做了皇帝,自认世间荣华富贵没有不享受过,可偏偏如今天上掉下个这样姑娘似,带他腾云驾雾,同游仙府;一瞬间,这位人间帝王居然觉着,凡间霸业不甚起眼,这修真倒是挺动人心。 顾小月不知后面那人想法,直飞到了凌霄阁,落凌空建云间大殿之外;此时,此地已然乱成了一团。 雕栏玉柱均被损坏,连香炉给滚得满地都是,那大猫模样司雨兽化作一道金光到处乱撞,嘴里还哼哼着:“要你冤枉我,要你冤枉我!!” 它倒也不伤人,只是将人家凌霄阁整幅家当给损得一塌糊涂,末了撒够了气,站唯一还未塌掉大梁上,面色得意道:“人家可没食言,人家只是不小心,撞坏了几样东西。” 一旁被弟子负责子修真人面色通红,颤声道:“孽畜!!孽畜!!!” 那大猫对着子修真人便是一口气喷去,落身上化作了瓢泼大雨;它吼道:“若不是你老眼昏花,我怎么会受那种苦!!你有眼不识金镶玉!!!” 子修真人气得不行,却也无话可答;那司雨兽见闹够了,居然同皇帝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马上便去降雨了,便转身又失去了行踪。 只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嘘。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了……实是没动力……冷冷清清,超级大冷文一个~ *d^_^b* 26 初临修真之地,皇帝似乎有问不完问题,搅得顾小月心神具疲。要一一解释并非修真便不会死,修士也不是神仙,神仙也会死之类皮毛问题,顾小月真心认为,她不该带这人间帝王来接触此间事情。 凌霄阁驻守中州,倒是同朝廷多有往来,并也不拘俗事,皇帝也这颇为自然;不过可惜是,被司雨兽这么一闹,子修真人也没心情招待列位了;顾小月好心安慰了几句,便拉着皇帝并同和尚一齐告退。 顾小月偷偷问过三戒和尚,“子修真人见过那个游方和尚不是你罢?” “哪能啊,”和尚把头摇得拨浪鼓似,“要是我,那老真人如今还不找我拼命。” 顾小月想想也是,让剑修积功德算是怎么回事呢?谁都知道剑修以杀证道吧? 和尚波澜不惊补充道:“是我师兄。” “……” 和尚都是花花肠子,没一个好心眼! 回去路上,皇帝陛下站顾小月身后,热情邀请和尚去司天监就职;顾小月没好气横了一眼,“你就不怕他也忽悠你去积功德?” 皇帝陛下朗声笑道:“朕统御万民,难道还不是天大功德?” 和尚颔首称是,并表示愿如君愿,不过却不愿受什么司天监管辖,只想做个闲人。 “和尚莫不是留恋花花世界?”顾小月嬉笑道:“不如让皇帝帮你娶个老婆,如此才好做个富贵闲人啊~” 顾小月原本只是调笑,没想到那和尚居然笑道:“正如我意。” 顾小月诧然,“你居然还真是个花和尚?” “此话何解?”三戒居然一脸疑惑,“我从西而来,到了中州,见到这和尚居然全然不娶妻生子才是诧异;”他转头看向皇帝,问道:“皇帝陛下全然不管吗?” 管什么?皇帝好笑道:“出家人不正是这般吗?要禁守色戒。”这般喊着娶妻和尚才该打吧? 和尚难得正色,侃侃而谈道:“我西州佛法昌隆,若人人都不娶妻生子,恐怕早千年之前便灭亡了;佛法令人向善,却并非鼓励人人都断子绝孙啊。” 顾小月也想不通,只道:“这不是佛家戒律吗?” “哪来这般戒律?”三戒和尚撇嘴不屑,“佛陀都有子孙,又怎能想出这般灭世戒律来?” 他见顾小月依旧不解,便举了个例子,道:“我听闻,中州曾有赫赫有名一修真世家,不过却是近千年前事了,不知小月你听说过没?”和尚补充道:“那世家倒也姓顾。” 顾小月愣了一下,立马表示没听说过。 “或是年代太久远了吧,”和尚遗憾表示,“那世家,着实显赫厉害,只是可惜了。” 和尚口中故事是这样:顾家曾赫赫有名,祖上有十位真人同时飞升惊天壮举,一直也是修士界擎天之柱;但可惜是,十位真人同时飞升后数百年间,顾家居然再也无人能破碎虚空;家主心急,时时鞭策族人;便这么又过了几百年,老一辈顾家先祖寿元以纷纷陨落,而一代却不过寥寥数十人,皆因为前辈们痴迷修炼,数百年人生里居然分不出一丁点来娶妻生子;这般恶性循环下,顾家非但没有再延续神话,甚至连家业也这么断了;如今,世上是再难遇到这赫赫世家子弟了。 那和尚后总结道:“你说,这般因果可笑不可笑?” 顾小月倒是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自家传说,心下黯然;顾老爹筑基有成,原本也有两百余年寿命,却生生耽搁了一大半,直到晚年无望,才生了她与哥哥;若她与顾小仙再出些什么意外,恐怕这赫赫顾家,才是真灭亡了吧? 现下回想来,若那些个先祖们不是那般执着,而是注重繁衍族人,便是一千人,一百人里面,难道便没有一个能结丹? 如今落到如此境界,真是都灭种绝族了。 和尚见气氛尴尬,连忙笑着拍拍自己脑袋道:“你瞧我脑袋光光,我师叔说,待我娶妻生子后才与我点戒疤,所以,才算不得上是花和尚唷;” 他言语滑稽,挤眉弄眼,原本沉侵悲哀气氛中顾小月才被稍稍拔离那些往事,笑着道:“莫非你师叔便是让你来中州娶妻?” 和尚念了声佛号,“不入红尘,如何知红尘,不知红尘,如何脱离红尘。” 回了中州后,顾小月先去瞧了哥哥,顾小仙情况倒有好转,居然也日前醒来过一次,很可惜是又立马昏睡了过去;但好歹让人知道他无恙,否则,顾小月还盘算着是否得先送他回承天门一趟。 因为住皇帝这,想着这人也是宋靖仇仇敌,顾小月便打消了写信给她这个便宜师弟念头;只想等着顾小仙身体好些了,与那皇帝借了运势,回了承天门再说。 皇帝宫殿自然华丽,雕梁画柱,顾小月便是承天门里也没见过;皇帝很是好奇,追问着:“都说天宫雕栏玉砌,莫非你们家仙山还不如朕这?” 顾小月笑道:“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弄这些个事情……” 修仙岁月虽然漫长,但却时刻争分夺秒,怕得便是寿元将,却依旧大道无望;顾小月不知该如何计算自己寿命,若按原本算法,她不过堪堪十七岁;但却因为不小心掉落了幽冥界,里头不知渡过了多少寒暑,如今居然连前尘往事都有些记不清楚了;真不知这年龄该如何计算。 不过,若是瞧着面上轮廓舒展,大致也就是个小丫头罢了;只是如今眉宇间居然有些不同? 顾小月望着铜镜里那张脸,居然觉得有些许陌生,不怎么像自己十多年里镜子里瞧见景象,倒是有几分…… 有几分像那个曾幽冥界里见过真面目重黎,一想到此人还沉睡自己识海之中,顾小月便不免心慌,但试着叫了几次却也不见他回答,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见顾小月走了神,皇帝陛下又喊了几句,小月才回头道:“啊?” 皇帝无奈笑道:“朕问你,可愿陪朕同去封禅?” 这并非她分内事,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顾小月中州又吃又喝都是眼前这位金主,她也不好拒绝了,只是问:“什么是封禅?” 等明白了封禅便是站高山上装神弄鬼,向天下人宣布天子乃受命与天事情后,顾小月爽答应下来。 是极为狗腿问:“需要特效吗?” 腾云驾雾,天降祥瑞什么,她倒是也还能来得几手。 “不用,”皇帝拒绝了,“只要小月陪着朕便可。” 顾小月瞬间鸡皮疙瘩起满身,皇帝脑子进水了罢? 几日后,顾小仙终于清醒了过来;等听完顾小月毫无保留话后,他已然是愁眉深锁。 “且不说你沾染凡间俗世,与人界皇帝打交代;便是你轻信那不知来历残魂,就是万万不该;”顾小仙面色不善,“如今看来,我与你,便是那残魂故意骗入幽冥界,你如何还能相信他话?” 顾小月却坦陈,自己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若是不能成,面前便是等死,等顾家灭完一条道,那又何惧人来骗?若是能成了,被骗又如何?” 顾小仙沉默,闭眼道:“你有几分把握?” “我不知道,”顾小月自家哥哥面前却还是诚实,“但我觉着,这是机缘。” 顾小仙醒来后,皇帝倒也来过一次,不说召见,却是拜访;比之妹妹,顾小仙道袍飘逸模样,倒还真能让人联想起仙宫里嫡仙,便是说话那冷冰冰模样,也怎么瞧都比顾小月靠谱。 但顾小仙为人冷淡至极,外人说什么,他都当过耳之风,就是皇帝问了,也不过问上十句,才答上一二罢了。 皇帝不如何觉得,倒是司天监里一票网罗凡间修士炸开了锅;原本顾小月住后宫里,并不参与他们事情,但如今顾小仙却跳出来,说什么封禅之事他要随行,还一副要死不活模样。 一众修士暗地里均想着,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兄妹一顿好瞧! 司天监里修士都是凡间散修,或是凡间世家,祖上兴许有些仙缘,便留下了些口诀功法;蒙阴后人练习了,若是有灵根,居然也渐渐有了些本领,但是与真正灵山之中修士相比,却不知要差多少。 但中州灵气污浊,难得有大修士不忌讳,愿此间行走;皇帝嘴巴也牢靠,顾家二兄妹来历便是硬是没有被人打听出来。 于是,一路上人有摩拳擦掌要使出点颜色,但却左等右等没见着正主影子;等问了才知道,原来顾小月嫌路上颠簸,不肯与司天监官员们乘一样马车,而是一头扎进了皇帝轩辕里。 谁让皇帝行架看起来好呢? 这样一来,自以为拿着话柄众人都议论纷纷了,原来,那小姑娘果然没什么本身,敢如此放肆,不过是仗着钻了皇帝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榜单了 泪流 = =谢谢大家支持 *d^_^b* 27 顾小月知道了,也不怎么生气,她时常心里回想和尚说那些话;她与顾小仙若是想要重振顾家,单只是努力修炼,早日攀登大道也是虚;除他二人之后,顾家可是再无后人。 那么,到底欠缺什么呢?她之前数代顾家子弟,灵根出众数不胜数,从小便生修真界里,仙缘也不可谓不浓厚,若说起来,单单差,便是重黎所说运势吧? 顾小月如今不是什么凡间女子,没那么多好顾及;修士里双修,养炉鼎也不是没有;她倒也想得开,居然想着,顾家运势既然不好,不如取进一个运势好?一来能开枝散叶,二来,不正好也能改善家族运势? 于是,她便也不同顾小仙商量,直径便是问皇帝了。 那皇帝愣了愣,“公主?”他心中奇怪,却还是回答道:“朕自然是有公主。” 顾小月一听有戏,立马大大咧咧表示:“不如嫁到我们顾家吧?我哥哥你也是见过,嗯?” “不成,”皇帝陛下拒绝了,“朕公主才六岁不到,哪里能到谈婚论嫁时候?” 顾小月却表示说:“不过十年罢了,”他们修真之人,便是一百年也不是等不得。 无奈皇帝就是不答应,她也只好没了折;等皇帝问她,“为何突然打起朕公主主意?” 顾小月吱吱呜呜答不出来了,莫非明晃晃告诉人家,自己是打他们家运势主意? 不过,皇帝一瞧她那欲言又止模样,居然心下明白了三分,肆意笑靠过来道:“这般不行,还是有其他方法嘛……” “哈哈?啊…”顾小月敷衍笑了笑,也不多话,掀开车帘转身便跳下了车,连头都不回一个。 是吃了老虎豹子胆了?这话是打她主意吧?顾小月心下发毛,摸了摸两臂,心想着,日后一定要注意多加留心,一定要离这家伙远些。 顾小仙性子淡薄,见顾小月神色异常,却也不多追问,只是继续静静打坐;这中州里气息太过混杂,若是强行修炼,将那些混杂灵气吸入体内,反而不妙了;但他结丹失败,如今却是需要灵气补充时候。 但顾小月虽与皇帝签了契约,但运势乃是虚无般东西,若没有什么应衬下,顾小月也拿不定,到底成功了没。 “哥哥,你门内读过那么多书,是否有见过能验证这运势功法呢?”顾小月对了对手指,心中很是忐忑。 顾小仙微微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答道:“没有。” “那世间有什么法宝,能够测出来?”顾小月继续盘算着。 “并未曾听说,”顾小仙思索了一番,“若要测试,便再结丹一次,成了,也便是了。” 顾小月惊愕,上次结丹不成,顾小仙神识已然受创,若再次贸然结丹,恐怕便不是睡上几个月问题了;她心中恐慌,连忙摇手道:“不成,不成……” “小月你之前说得对,”顾小仙扭头望着她,“若不能结丹,苟活着,还有何意义?若能,为何不拼命一试?” 兄妹二人打都是这般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可顾小月却始终不敢让自家哥哥冒这个风险;毕竟,她内心底知道,顾小仙便是唯一希望了。 皇帝行轩路上折腾了半月有余,才堪堪到达天子山脚下,这速度比起当日顾小月架剑遨游,简直是天差地别,皇帝很是怀念云中翱翔滋味,时常劝说顾小月再载他一次。却都被顾小月忙不迭推辞了,这人沾腥知味,要是迷恋了修仙,日后不做皇帝了可如何了得? 顾小月所想,不过是他不做皇帝了,她同何人去借运势?难得有个这么好说话主。 马车只能到山脚下,凡人便要倚着崎岖不平山路,用双脚丈量着走上去,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例外。顾小月却跟着哥哥一起架剑飞了上去,倒也不怕人瞧见。 到了山顶,顾小月刚想收剑时却便顾小仙叫住了,指着她手里剑问道:“可是师尊给予?” 顾小月点了点头,“那日你掉入幽冥界,紫阳真人见我来寻你,便赐了这剑给我防身。” 顾小仙淡淡叹了口气,道:“等了结了这边事,我们还是早点回山去罢。” 紫阳真人常年闭关,做弟子也很少能陪伴左右,但他对座下弟子却关心备至,真心一片;即便是顾小仙性子冷淡,也是极为承感师恩。 等山脚下一行人终于爬到山顶之后,顾小月便跑过去向皇帝表示,自己要跟哥哥先回趟山门,等那边是事情处理完,或许再回来。 听到皇帝耳朵里,或许二字便格外刺耳了,他眯眼道:“仙姑莫非要食言?” 顾小月想起之前与他立过契约,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我说话历来不做假,只是,我与哥哥还有好些事情要回去处理;若是……”她想了想,摘下手腕上一串手链递过去到:“若是你有什么事了,便扯断这手链,我必能感应到。”例如老得死之时,顾小月默默心里补充。 皇帝一点也不客气将手链收入怀中,哼哼道:“如此,这般,那朕便先相信你;不过……”他反手一把抓住顾小月手腕,语气居然出奇温柔,“你什么时候回来总该给个准数?” 顾小月急忙将手抽了出来,“没准数,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了“;她心中有一丝晦暗不清情绪,表现出来便是,“若不是皇帝关乎天道,真想抽他一耳光!” 一旁小太监贼兮兮往这边瞧,见得也不过是仙姑同自家陛下打情骂俏,心中还想着,陛下果然好魅力。 随即一阵风挂了过来,将那胡思乱想小太监狠狠挂到了一边;顾小月闻声抬头,就瞧见一阵黑风往面前刮来,于是连忙翻手捏了个口诀,抵住黑雾入侵,自己也生生退了好几步;心里还想着,是哪里来家伙找她寻仇了?却一不留神,一旁原本正贱兮兮调戏她皇帝居然被卷了出去,空中转了好几圈,便立马消失不见了。 顾小仙从远处赶到,也是一阵惊愕,“看清楚可是何人?” 顾小月摇头,“不曾,只是一阵黑雾。” 两人二话不说便抽出飞剑跟了上去,仔细分辨那黑雾还残留着气息跟踪着;心中却默想,难道这人目标居然是凡间天子? 天子代天狩猎四方,牧天下之民,顺应天命;而修道,无非便是顺道而走,谁又敢触碰天道,甚至逆道而行呢? 哪个傻子打这般主意?顾小月打心底里觉得,此人必定是比自己还莽撞,要不便是比自己还要走投无路。 大约追出去一盏茶不到功夫,二人便不约而同降落一座山峰上;此处怪石嶙峋,并无多少植被,放眼望去,一览无余;而那气息,却确实是此处消失。 顾小月一脸郁怵,想着是那个不长眼魔修,非要来跟她捣乱;放眼四洲如此之大,干嘛偏巧赶来抓中州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d^_^b* 28 “师姐?”一声疑惑声音从怪石后传出,接着再一句:“顾师兄?”语气加疑惑了。 顾小月抬头一看,居然瞧见一个穿着黑袍人影从怪石后缓缓走出,那人面孔居然是宋靖仇! “宋师弟?”顾小月惊讶不以,“你此做什么?”话才刚出口,她便觉着自己傻了,这位仁兄不正跟那位陛下有仇么?□不离十便是他做?可顾小月心中估摸着,自己不过一年多未见他而已,他出了什么事情?那掳走皇帝人,明明便带有一股魔修气息。 “师姐又此干嘛?”宋靖仇淡淡笑着,那笑居然是和熙,“好久未曾见到师姐,你可还好?” 顾小月不自然摸了摸鼻子,答道:“挺好,你收到我纸鹤没?” 她出了幽冥界,便放了纸鹤回承天门报平安,可惜一直却未收到回信。 “没有,”宋靖仇依然是带着笑,摇头道:“师姐纸鹤是送回承天门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出了什么事?”出声是顾小仙,他与宋靖仇并没有太多交情,自然不用跟顾小月似同他纠扯;顾小仙冷冷望着他,道:“你何时入了魔修?” 宋靖仇眯了眯眼睛,“顾师兄闻到了什么?”他冷笑道:“师姐是来找那狗皇帝?不用找了,他那呢。”宋靖仇指向左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枯树,而那皇帝正七扭八歪被倒吊上面,也不知死活。 “刚才那阵风是你?”顾小月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斥着难以相信。 “原本倒是没机会,不过近倒是不知怎么了,”宋靖仇居然一点也不犯怵,凯凯而谈道:“狗皇帝身上气息倒是弱了许多,师弟我却也还等到了这个机会,不过,”他挑眉道:“既然师姐需要,师弟自然要拱手奉上,”说完,他头也不回,就地化作一团黑雾,居然便这么堂而皇之飘走了。 顾小月想追上去,却被顾小仙一把挡住,“是敌非友,不可追。”这位小师弟如今身上气息可不妙。 顾小月面色苍白,心里却是不妙,莫非,承天门出了什么事情? 顾小仙同她想得一样。 自打她认识宋靖仇以来,便知这人绝不简单,顾小月也是见过他修炼时耸人听闻速度,自觉这必是所谓命势使然,天命庇佑,这才处处好好照顾他,甚至入山门后让他跟顾小仙身边;倘若那日宋靖仇出人头地了,自然也可拉扯顾家一把。 可如今,中途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好好呆承天门里修仙宋靖仇居然身上带了魔修气息;而今天这般做派,倒不像是故意来同皇帝寻仇,而是做了一场拙劣戏给他们瞧似。 他之所图,到底是什么? 皇帝被救了回来,很也醒了;倒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邪气入体堵了七窍,顾小月喂他吃了颗清心丹也就全好了。 醒来后,皇帝面色不善,问顾小月道:“是何人掳了朕?” “是我师弟,”顾小月倒不想骗他,“他似乎有了什么变故,总之,你日后要万事小心。” “小月要走?”皇帝听出了她话中话,紧皱眉头。 顾小月毫不犹豫点头道:“是,我与哥哥均不放心,要回门里一趟。” “何时回来?”皇帝面色越发不好看了。 顾小月犹疑着,说道:“我吧“;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担忧,宋靖仇所说气息弱了许多是什么意思?顾小月难免会往不好方向想,若是因为自己缘故,那便不大妙了;她又补充道:“若有什么事,你可同凌霄阁求助”;说罢,还留了一张通讯符箓,又道:“你将这符箓焚烧,同时对它说话,便可将语音传达至凌霄阁了。” 自认为安排好一切顾小月刚要同顾小仙动身,便遇见了叩门而来三戒和尚;那和尚原本去各地化缘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还是一身白衣飘飘模样,他朗声道:“贫僧前日掐指一算,算得女檀越似乎有甚么大事要发生,也是贫僧一个大机缘,于是便立马前来了。” 他说真诚,但顾小月却盯着他,满脸写着不相信。 和尚朗声一笑,念了句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顾小仙此刻已经祭出飞剑,他冷冷看着这不请自来和尚,丢出一句“跟上”,便起身向前了。 顾小月连忙跟上,和尚笑着摸了摸自家光头,也跟了上去。 顾小月驾着剑,故意落后了几步,待到和尚并排时,偷偷低声道:“和尚是不能掐指一算。” “啊?”和尚连同他光溜溜脑袋都表示出极为不解神情。 顾小月囔囔道:“佛家不妄探天意,和尚,你又说假话了。” “……”居然被识破了,三戒和尚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也不辩解,只是一个劲傻笑。 顾小月撇了撇嘴,只是问:“和尚,你能说句真话吗?” “哦弥陀佛,此事却乃贫僧机缘,此时非是骗女檀越,”和尚鼻观口口观心,“其他,天机不可泄漏。” 顾小月不再说话,只是加了脚下飞剑速度向前奔去;和尚,应该是个好和尚,前路,却并非好路。 承天门处一片云雾藻泽之中,若凡人看来,不过是一片泥地,连仙山影子也瞧不着;而当三年一次山门大开之时,凡人才能有幸目睹这传闻中仙山真面目。 一般承天门弟子却是倚靠脚下飞剑,直入半空中迎仙台,那里有个小禁制,只有身上配了承天门弟子符牌与之感应,才会开放那么半刻不到。 而眼下,顾小月拿了自己与哥哥符牌冲那原本是禁制地方招呼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任何动静,不由一脸失望。 顾小仙沉思片刻道:“试试其他路径。” 但凡每宗山门,自然都不止一条出入口;迎仙台是为本门弟子准备,从山门而入大道,则是为来访客人,以及每年慕名而来弟子们准备;另外,某些幽静小道,却是只有一些得知门派隐秘人才能知晓。 外门弟子与凡世交道打得多,时常出入山门,却苦于修为不足,自然无法驾驭法宝腾空而起了;于是外门庄子里,通向山外小路怎么都会有这么几条。 如今顾小月带着顾小仙同和尚走这条,不甚隐蔽,却极少有人经过;此地要经过山中灵兽所居灵兽园外,另还有些不知名野生妖兽杂居此,算不上安全;修为不高外门弟子也很是避讳这里。 但原本算得上生机勃勃一条路,如今居然鸦雀无声,四处溢着淡淡血腥味,那些个灵兽之类也不见了踪影。 顾小月与哥哥对视一眼,脚下加了步伐。和尚跟他们身后,不住念着佛号,口中还道:“作孽啊,作孽”。 顾小月回头道:“和尚,你是知道,还是看到了什么?” “贫僧看到无数生灵冤魂飘荡,”和尚原本挺俊俏一张脸,皱一起。 再往前走,已然出现火焚迹象,青葱郁郁灵田也便成了枯野一片,到处都是火烧火燎后迹象;田间地梗上也没见了外门弟子劳作身影。 连建一旁顾家小院子,如今也成了塌了一半;顾小月推开了门,第一眼就见着了顾老爹,他此时正弓着身子院内天井里打水。 见兄妹两平安回来,顾老爹也是老泪纵横,拉着顾小月手连连叹气;顾小仙抱剑站一旁,明明也想上前安慰,却不知该同这个他应该喊爹老人说些什么。 顾老爹连连叹气,告诉了他们一切。 原来,顾小月走了不到三个月,宋靖仇便紫阳峰上成功晋到筑基后期,原本也是件好事,但偏偏那时紫阳真人闭关不出,也不知哪里来挑事弟子跑去告发宋靖仇,说他修炼如此之,必然有异;黎阳掌门真人当时也闭关了,处理事情自然是一直不给好脸看重阳真人。 重阳真人倒也派人查了,后居然得出结论是宋靖仇修炼并非承天门口诀,必然是什么邪魔歪道,于是要善罚堂废去他一身修为。 宋靖仇自然不服,被同门扭送去善罚堂路上居然击毙了几名弟子,逃出了山去;重阳真人大怒,派了好些高阶弟子出了山,要去捉拿宋靖仇。 哪知,这些个弟子居然全都陨落了,尸体被送回来时,连神识都被灭了。 又过了两个月,那宋靖仇居然又出现承天门里,这次,他一把大火烧掉了整个外庄,连内门也不得幸免,重阳峰被烧得寸草不生。而放火者,居然全身而退。 此乃极为丢脸之事,承天门自然不敢往外宣扬,只是关闭了山门,再做打算罢了。 t 听到这,顾小月叹气道:“他是傻了嘛?为何要烧我们外门庄子?” 顾老爹摇头,“我也猜不透,但如今庄子被烧了,外门弟子死伤不少,上面又闭门不许出入……” 顾小月心想,难怪外门还是一片狼藉,原来是找不到人来修复了。 另外,顾老爹还告诉了她一件事情:“黎阳掌门真人闭了死关,闭关之前将掌门位传给了重阳真人”。 宋靖仇是紫阳峰人,如今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事情,紫阳真人便也是难辞其咎,不能接任掌门,也是情理之中。 顾小月一听,心中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以飨观众八万字,准备开v,= = 不知道为什么留言会少得这么可怜,不知道入v后会不会好点…… *d^_^b* 29 顾老爹说出这番话,自然有他考虑;他见顾小月一脸呆滞,笑道:“你当年不是说过,若是重阳真人继了掌门位,咱们便走吗?” 顾小月木木点了点头,她倒是说过,不过那话里倒是八分是气话。 但是,顾老爹却不这么认为,他道:“我便也是这么说,庄子咱们也不要了;如今,你们两兄妹都回来,正好同我一起,咱们回家去。” 顾老爹说着话,眼神却是看向顾小仙。 顾小月欲言又止,她与爹爹自然是没有关系,但顾小仙是内门弟子,而且如今又结丹即…… 顾小仙只是皱了皱眉,“师父如何说?” 他知道,顾老爹既然做了这番打算,自然是全都安排好。 顾老爹脸上挂着冷笑,“你那师傅,待人倒是不错,不过,指望他说句话?”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顾小月担心却是,“他们同意了?” 顾家当年投靠而来,如今又要拆分出去,这哪里是儿戏? “他们自顾不暇,”这是顾老爹答案;并且,顾小月发觉,自家爹爹手脚着实太,这边他们刚刚回来,他那边已经将行囊全部打包好,只等内门来人交接了。 倒是三戒和尚拉了她一把,偷偷说道:“你瞧不出,你那位父亲大人,比狐狸还精?” 顾小月真没发现…… 顾家家,是很遥远地方,遥远到只能祖上留下来典籍里才能窥探到一二;传闻那地方叫出云,是东海上一座小岛,不过,与几千年前便已经沉入了海底。它原本早该沉了,不过是顾家修士大能,用无边法力硬生生从海中心撑起来罢了。 出云顾家,是个如今很遥远名字。 内门来交接适宜,是清风随同几个弟子,见着面生,应当不是主峰或是紫阳峰上;除开清风外,那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甚至带着些许厌恶。 顾小仙提出要去紫阳峰拜别师父,虽然知道紫阳真人仍闭关中,顾老爹还是答应了;待到日后出了承天门山门,顾小仙与紫阳真人师徒缘也就算是断了。 清风面色黯然,伸手摸了摸小月脑袋,道:“日后,可别忘了记师兄”;他跟黎阳掌门真人身边,对于顾家与承天门纠葛也有耳闻,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倒也不是没想到。 顾小月想躲,没躲掉,只能略带羞涩应了声:”嗯“。 清风师兄是好人,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种状况,也依旧是温言温语;但跟着他来那几个弟子却不然,每个人面上就挂着厌恶,好似顾家做了什么欺师灭祖坏事似,连庄子灵田数目也要刁难一二。 但幸好不过是些小虾小蟹,清风淡然一笑,他说行了,便是行了,也堵住了身后那几张臭嘴。 顾小月心知怪不得别人有想法,如今承天门算是落难了,而顾家却这个节骨眼上眼巴巴要离开,实算不上什么好行径;但若非承天门遭难了,顾家又哪能这么利落抽身? 先祖并未做错,那时情况,若不依附大门派下必然无法东山再起,然而没想到却是,人心叵测世事难料;等顾家舍得壮士断腕之时,已然到了今天局面。 顾小仙回来时面色并不好看,身上原本绯红道袍也换做了一袭普通白色道袍,挂腰间符牌也不见了踪迹;从今开始,承天门便与他们无关了。 和尚一脸看戏模样,道:“可算落叶归根了?” 落叶归根?算不上。当年一族人离开,如今三个人回来,若是天上顾家祖先知道了,恐怕也要大哭一场吧? 但是不走又能如何呢?顾家失去了往日荣耀,顾小仙失事,承天门连句话都没有;虽然或许确实不关重阳峰那几个弟子事情,但连个态度都没有,也实让人心寒了。 再加上之前过完种种,日积月累下,顾老爹一双儿女双双失踪情况下做出了决定;便是灭族了,也不能灭这个地方! 这些年里,温水炖青蛙般,原本傲然世家子弟也变成了田间地头管事,但血脉里流淌东西还不停呼唤他;幸而,他得到了一个机会。 顾老爹是一切都了结后,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东海边后,才告诉他们。 “宋靖仇是我放进山门,走便是你们进来那条道;他答应帮我烧了外庄,只有这般,咱们才有脱身理由;重阳知道咱们跟承天门面不和心也不和,顾家不会听他,他乐于将咱们扫地出门,反正,顾家也没什么利益给他们贪图了,”顾老爹一脸冷笑,“早就一穷二白了。” 顾小月被连日来变动打击处变不惊,问道:“宋靖仇为何愿意帮我们?” 顾老爹诡异瞧了自家女儿一眼,“敌人敌人,不就是朋友么?” 顾小月默然,随即又想到:“那宋靖仇他,是否真……”她犹疑了一会,还是道:“我跟哥哥中州遇到他,他似乎真入了魔修。” “重阳虽然跋扈,但不是个糊涂人,他说有证据,必然是查到了什么;”言下之意并不是冤枉了宋靖仇,顾老爹叹气道:“其实,那又如何?” 大道之路,艰难异常,为了那登天大道,顾家先祖里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魔修;也只有那自恃名门正派,才对这名号之事看格外严重些罢了。 “那……”顾小月还犹疑,口中却早就问了出来,“那宋靖仇是特意来中州找我跟哥哥?就是提醒我们早日回承天门跟你汇合?” 顾老爹点了点头,“那些个势力弟子,瞧我一个孤寡老人,怎么能容许我这么痛走了?也是你和你哥哥报平安纸鹤回来了,那边态度才好了些,咱们,”他指了指自己带回来那些行囊,“也总算还剩下些东西。” 顾小月心中苦楚难耐,天下之大,从来都是王者为尊,没有实力,便是注定要被人欺辱吧? 接着,顾老爹又告诉她,“你们那宋师弟倒也还说,会来东海找咱们。” 和尚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贫僧又跟坏人混到一起去了。” 顾小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坏人朋友又不然是坏人。 承天门如今对宋靖仇追杀厉害,难道顾家就不怕祸水东引吗? 事实是不怕。 顾老爹带着顾家兄妹从承天门离开时,乘便是一艘飞船,这也是顾家祖上留下来唯几值钱东西了;顾小月当时还好生惊讶,她还以为,顾家唯一值钱便是那些个灵田里,如今全都留了承天门,她还有些心痛哩。 等到了东海,那飞船停到了海面上,瞬间发动了禁制隐了身,就再也寻不着踪迹了。 顾家原本岛屿已经沉了下去,暂时,他们也只能海上安家了;这些天里一直奔波着,倒把重要事情也耽误了。 顾小仙中州时吸收了一小块灵髓之力,原本破碎丹境早就恢复,回承天门本是想再次结丹了;谁知顾老爹却决意脱离承天门,这一走又是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确定这停海面上船必然安全后,顾小仙便钻入一处船舱里,闭关了起来。 顾老爹从女儿口中得知顾小仙曾结丹失败过一次,心中也是痛楚,但眼下渴望,却还是顾小仙能顺利结丹。 和尚每日跟着顾小月一同做着小舟出海钓鱼,顾小月嘲笑他不务正业,“和尚不念经修行,倒是跟着姑娘泛舟海上,真是好悠闲。” 和尚照例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女檀越哪里知道,念经拜佛自然是休息,但这红尘俗世里,又哪一处不是修行呢?”说者,一旁鱼竿动了动,和尚将它收了上来,再将吊上来小笨鱼取下来丢回了海里。 “别丢!”顾小月想阻止,却又晚了,她恼火道:“你把这笨鱼丢回去,它必定去通风报信,今天,咱们甭想吊到鱼了。” 或许是顾小月乌鸦嘴,果然从那一竿后,再无鱼儿上钩;不过等日落时他们回到船上,却听到顾小仙已然结丹成功消息。 和尚满面春风道:“女檀越如今知了吧便是贫僧今天放走了那条鱼,积累了功德,才照顾得顾施主顺利进入丹境啊。” 顾小月心中欢喜,也不跟臭和尚计较,只顾去瞧顾小仙了;顾小仙跌坐胡床上,面上难得带着笑意。 他眯着眼,缓缓道:“我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种叫做运势东西了……” 顾小月心中一动,莫非果真这般有用? 这时,飞船上禁制突然动了,一道又一道橘黄色光圈提醒船内人;和尚从舱外进来道:“有个穿黑衣服说是你们师弟……” 宋靖仇?顾小月皱眉,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宋靖仇 重黎 御乙 和尚 皇帝 或许还有哥哥? 谁做男主比较好列~~ *d^_^b* 30 顾老爹曾经留过一张符箓给宋靖仇,这才让他如此顺利便找到了顾家人落脚点。 宋靖仇盘腿坐着,脸上神色早以与顾小月初识他时完全不同;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甚至差点被人废掉一身修为,这个男人身上气息被磨砺越发渗人了。 顾小月虽然羡慕他天赋以及气运,却决计不想承担他所遭遇一切;有家人身边,也没人敢欺辱她,这才是好生活不是吗? “师姐……”宋靖仇终于开口了,“我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叛出师门并非有意烧了外庄?并非有意杀了同门弟子? 顾小月点点头,“我爹跟我说了,”她见宋靖仇面色颓唐,心中不忍,想着说几句安慰话来,“你也不必太过难过,我听凡间读书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她微微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记错,才继续道:“你如今受了这么多磨难,日后必成大器。” 虽然她不敢保证,但如今先安慰着,总没错。 宋靖仇苦笑道:“我倒宁愿不成什么大器,便如师姐你一般,”他环顾四周,见着顾家父子皆坐那,“才是好。” 像我?顾小月心想着,像她这么没有挫折磨难人,是不会成大器啦……但面上依旧正经八百道:“师弟切勿这么想,你我初相识时,我便觉着你必有大作为,你切勿辜负了天命。” 一副土豪样,何苦做贫农? 宋靖仇仍然苦笑,“我如今成魔修了。” 顾小月继续点头,“我知道,你要努力,听说魔修修炼极,你不可松懈”;安慰嘱咐之心,拳拳溢于言表。 宋靖仇面色居然带着几份痛苦神色,他道:“师姐不会嫌弃我吗?我知道世人皆都看不起魔修……” “你自己是否看轻自己?”顾小月反问。 宋靖仇不再做声,顾家人能让他登上这条船,便表示对他并无那么大成见,这是必然;他入修真界不久,时时耳闻,也是承天门里那些自恃名门正派弟子一面之词;但对于深侵修真中大门大派与世家,又有哪家没几个离经叛道弟子呢? 待他们功成名就后,门派虽然嘴上不说,私底下,总也还是欣喜。 正与邪,这条登天大道上并没有显得那么重要;殊途同归,才是正理。 顾小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那日中州,说那皇帝气息……?” 宋靖仇点了点头,解释道:“我自承天门出来,便想将凡间事情都了解了,才好专心修炼,便欲意去伏击那皇帝,谁知,居然连他身都进不了;”他似乎心存疑惑,“我听闻过,说皇帝身上有真龙气,邪物是无法近身;但……” 宋靖仇自比为邪物,顾小月知道他心里难受,但如今她却急于搞清楚,“但如何?” 宋靖仇微微低下了头,“但那日我去寻师姐时,却发现那人身上气息弱了许多,我原本想杀了他,但后……”后依旧没有得手,因为气息只是弱了,而不是不存。 顾小月捧着小心肝,里面不停噗噗乱跳;傻子也知道,这事有问题,罪魁祸首还很有可能是她。 她想到了自己与皇帝签下了那纸契约,但如今顾小仙也都说,他似乎感觉到了运势;这么好东西,借了哪里还有还?顾小月撇了撇嘴,她又不是恶人,若可以,不过是日后多多补偿下那皇帝陛下便是。 想到此,心中一点愧疚之情居然也都烟消云散了。 半夜里,顾小月睁大了眼睛仍旧处于失眠中,脑中不停回旋这些天里发生事情;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扼住了她脖子,顾小月挣扎却不见成效,她痛苦而沙哑道:“你…你什么时候醒来?” 掐住她正是重黎,他顾小月体内沉睡已久,直到近才感受到一股诡异气息才慢慢醒来,却一直没有太大动静;而今天,他居然又感受到那股气了…… 重黎依旧是那个模样,妖艳诡异雌雄难辨,只是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脸上神色也愈发阴险了,他俯身看着顾小月,脸与脸之间恰恰只隔了一拳之远:“你今天见了一个魔修?”不是疑问,是肯定。 顾小月双手扯住那只紧掐住自己脖子手,以免窒息,一边痛苦而艰难点了头。 “那人是谁?”重黎脸上居然出现了难得笑容,他勾起嘴唇道:“你居然认识魔修?” “咳咳…你…要干嘛?”顾小月面色涨红,觉得自己可能随时可能要断气了。 重黎眯着眼,松开了手,轻松道:“带我去见他“;一转身,便坐了床边椅子上。 顾小月终于喘过了气来,她咳嗽着缩成了一团,警惕望着重黎,“你要干什么?” 重黎斜眼瞧着她,一笑道:“何时本尊要做什么,还要同你解释了?莫不是,你忘了芥子里跟我保证过什么?” 芥子指得自然是幽冥界,顾小月静静回想了一下,居然也笑了,可惜是谄笑:“那能啊,我不过是……”她转了转眼珠子,“只是好奇嘛。” “告诉你也无妨,”重黎冷笑道:“那人,是个难得魔根,本尊要你,”他眯眼看着顾小月,“替本尊杀了他。” 顾小月心中警铃大作,面色还是平静,问道:“什么是魔根?” “自然是,天生便适合修魔修之人了,”重黎冷笑道,“便如你身上仙根一般。” “不可能!”顾小月惊讶反驳,“那人…那人灵根我看过,不过是很普通五灵根,哪里有什么其他!” 重黎眼中是嘲笑,“若是你们这种废物都能看出来,那岂不……” 这男人说话喜欢只说一半,剩下全靠别人脑补,但顾小月想来想去,也脑补不出什么好话来;总之此人刻薄可以,如今甚至还要她去杀人? 顾小月怒道:“我是不会帮你!” “本尊从不需要人帮,”重黎不怒反笑,“而你,只要乖乖听话。” 顾小月也笑了,“谁听说过,主人要听宠物话?” 这话让重黎迅速变了脸,他面色由白转青,又逐渐恢复正常,漠然道:“好个伶牙俐齿小丫头,你就不怕本尊杀了你?” “我死了,你岂不是也要死了?”顾小月冷冷道:“你恐怕指不定想让我活加长久呢,好能让你彻底恢复,才能完全占据了这躯壳。”她指着自己,眸子里全是寒意。 “……”重黎没有说话,脸色全是青寒。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打她主意?按这人手段,为什么偏偏是她? “恰巧而已,”重黎恢复了他那淡淡神色,道:“不过,本尊如今可以放了你,只要你答应帮本尊杀了那人”;那具躯壳才是好。 顾小月曾经以为,这人不过是贪图顾家引灵诀功法,想让她去开拓一块已经死掉芥子空间;毕竟灵土开拓这块上,修士里出门便是顾家。 然而界内,他居然引诱自己用鲜血滴入神灯;这人残魂寄居灯具上形同器灵,顾小月当时也是不顾生死般赌了赌,没晓得居然赌对了。自她滴入鲜血后,那片残魂便愈发清晰,靠,也就是她身上灵气与生命力。 可惜这残魂狡诈异常,明明是自己被认了主,却反过来讹顾小月为怒;小月决定将计就计,心想着不过是个器灵残魂,按着修真界里规矩,若有什么,只需自己心神一动,他也不就灰飞烟灭了? 谁知道,这人居然狡诈到住了自己身体里,甚至不晓得用了什么功法,使自己面容居然与他愈发相似;此时,顾小月揽着铜镜,心里才发了毛。 这人要夺舍,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明明连结丹都不成。 她也承认自己是真傻了,与虎谋皮这种事情都敢做;但如今看见顾小仙顺利结了丹,她心中异样滋味便加浓烈,这是不是真值得? 顾小月固执摇了摇头,“我杀不了他”;不论修为相差几何,便论本心,她也是不愿意去害宋靖仇。 “你宁愿,”重黎挑了挑眉,“代替他去死?”那面上,居然是丝毫不信神色。 “我没那个意图,”顾小月冷冷道,“只不过,我真杀不了他。” “杀他,或者你死,”重黎话说简单明了,他俯身上去,摸住了顾小月脸,居然温声道:“但本尊,总还是舍不得小月。” 顾小月心里不住发毛,她又不是什么万人迷,眼前这人说出这般话来,不过也是要迷惑她而已,心里这样想着,便愈加厌恶了;她冷冷盯着重黎,也不做声,脑中寻思却是如何把这个家伙给解决掉,却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是宋靖仇声音:“师姐,师姐,你起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觉得文名很挫么?哈哈哈,是我一向风格啦…… 跪求文名,跪求点子~~~ 明天应该会入v, 当天不出意外是4 *d^_^b* 31 “你日后不要再喊我师姐了,”顾小月拉开房门,“咱们谁都不再是承天门弟子了。” 宋靖仇点了点头,往日阴郁脸色被一扫而空,“那我可否叫你小月?” 顾小月略显有些无奈,还是点了点头,想起昨晚突然出现重黎,以及他那番话,顾小月望着宋靖仇,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可否告诉我,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何会入了魔修?” 宋靖仇一愣,后还是轻轻点了头。 两人船头铺设上坐了下来,顾小月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壶香茗,她想着,这故事恐怕很长罢? “我是五灵根,原本算得上是废根,后来遇到小月你,教了我练气口诀,那夜山顶,顿时我便觉得筋络大开,原本只能一丝丝吸入体内灵气,居然如同漩涡般涌入了筋脉中;”宋靖仇说到这,抬起头来看了顾小月一眼,见她无异色,才继续说:“我原本欣喜若狂,想着必定是承天门那些人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废根,可惜……”他苦笑道:“第二天,我便发现灵兽园死了好些灵兽,都是灵力耗而死,而那天山顶上,我脑中赫然出现,居然便是灵兽园里景象;往后几次,皆是如此”。 他微微抬起头来,“后来到了万兽谷之时,我才弄明白,原来,我可以吸收灵气,居然不是天地间蕴涵,而是非要从活物体内掠夺;”宋靖仇神色显得悲哀,“我不敢说,怕被人当作妖物,但其实内心多是狂喜,想着若是不被人发现,岂不是很便能得登天道?” 后,自然是被发现了,宋靖仇日日呆紫阳峰上,掠夺也不过是承天门内门里活物灵气,自然会有迹可循。 顾小月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着,那重黎果然没有弄错,这般恐怖本事,哪里会是什么五灵根能够成就?魔修做便是掠夺之事,当年她瞧着御乙吞噬生魂,做也是这样勾当,不过宋靖仇加厉害些,居然能锁定活物,再活生生夺了他人灵气修为。 重阳真人不过是要废去他一身修为,居然也算是轻罚了;要知道这种情况,免不得未来便是个难以消灭大魔头。 只待他多谢机会,抓住几个大修士,夺了人家修为即刻。 顾小月望着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人如此相信她,她能够辜负吗?但身有魔根,必定是天生魔物,日后若是生灵涂炭…… 哈,想到这,顾小月心里狠狠呸了自己一句,她倒是把自己当成圣人了,莫非要替天行道不成?真真可笑极了。 “你身体里有这种异样,日后要多加小心才成;”顾小月听见自己这么说,愕然发现,她居然不能掌控自己身体了;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感觉自己嘴巴动,说话,却不是她想,“若你不嫌弃,东海里这艘船,倒是自来都欢迎你。” “师姐……”宋靖仇面上浮着激动,随即知道自己又喊错了,才呐呐道:“小月,听你这么说,我实高兴,只不过,如今我被承天门追杀,实不想连累你们。” 顾小月又听见自己说:“谈什么连累,莫非你总爱跟我分个彼此吗?” 她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掌控她身体这个家伙好生肉麻,她这一辈子还没说过这种语气话!!这是吗?? 果然,宋靖仇耳边居然飘起了一丝红晕,道:“小月情谊我自然是领了,只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顾小月眼睁睁瞧着这句身体一点也不听她使唤,居然伸手过去堵住了宋靖仇嘴,一副情深意切模样,羞涩道:“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再走。” 她要吐了!!真!!她发誓,等她拿回身体主动权,她一定要把那只可恶手给剁掉! 宋靖仇神色变了又变,终站起来退后了两步,沉声道:“小月,我实不能留下,但是,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常常来看你”;说罢又是退后了几步,居然飞身就跳了出去,很就消逝天与海之间。 这架势,居然是逃跑了! 顾小月冷汗淋漓,跌坐地,她终于拿回了身体主动权;重黎她识海里懒洋洋笑道:“看不出你这种干瘪模样,居然还有人喜欢”? 事关人生攻击,顾小月不得不出手;她念脑中一转,便见藏识海里重黎变了脸色,连手指都痛苦蜷曲了起来,“你居然敢!!!”他怒吼道。 “有什么不敢?”顾小月一副滚刀肉模样,“反正左右也是个死,先折磨够本再说。” 她滴血认了重黎这个器灵,她便是主;只不过如今仆大欺主,她也赶不走也灭不了它,但使使手段,折磨折磨他也是好。 “你!”重黎低吼,但他适才强行掌控了顾小月身体,好不容易累积起来一丝力量又给用了精光,如今确实是没有办法反击了;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那懒洋洋模样,道:“何苦生气,我不过是见你不愿杀他,而我又不乐意你死,所以想个折中办法罢了。” “什么办法?”顾小月警惕问道。 “你与那男人双修,再生个孩子,”重黎一副无赖模样,“那孩子必定有二分之一机会继承魔根,你再将那孩子送给我便是了”。 送给他夺舍吗?顾小月怒及,瞧他模样便知,这人不过是个纸折老虎,倘若还有点办法,也不会做出这么下作事情来。 顾小月飞奔至船仓南端,那里是顾老爹从承天门带回来,原本就属于顾家一系列秘籍玉简,以及先祖们留下来修仙手札。 “没用,”重黎她识海里懒洋洋摇头,“你找不到方法摆脱我,除非你死”。 顾小月自然不愿意死,她还有大把美妙人生等着,何苦跟个魔头同归于?那么,终办法只有———— “我们和谈吧,”顾小月貌似真诚。 重黎挑眉,“噢?你想怎么谈?” “我不想死,也不想杀人,除了这两点,我可以帮你;”顾小月想了想,“但你也要帮我。” “帮你如何?”重黎一副明知故问模样。 “我听说过那个幽冥界事情,既然你骗我去休整那里,虽不知有什么用,但总归你跟那地方脱不了干系,跟那界主人也脱不了干系;”顾小月想着,“既然你有这般本事,助我成仙。” 她用得是肯定句,这不是商量,而是条件。 重黎大笑了几声,居然挑眉道:“你还有这个志向”? “既入修道,谁人没这个妄想?”顾小月不屑,谁人又不怎么想呢? “好,我答应你”:重黎依旧大笑,语气却是严肃,“不过,日后你若是再反悔话,可别怪本尊手段厉害了。”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中州此时却见不着明月,事实上,那里人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高挂天空那一轮明月了。 至初春起,一场暴雨惊喜了天下人,接着而来,便是一场又一场暴雨;凡人们都坚信,天老爷一定是漏了个洞吧?否则这雨水,怎么总是不停呢? 大雨侵坏了田间地头播下去秧苗,这一季,注定又颗粒无收了。 连着这些年,不是蝗虫便是干旱,如今又成了水涝,不止田间地头百姓担忧;京都里那位皇帝陛下,也生生多了几条皱纹。 他依宫栏前,把玩着手里那条似石非玉手链,面上虽波澜不惊,眼底却有滚滚洪流;窗外雨大了,各地奏报折子堆满了案几,他简直瞧都不想瞧上一眼。 这人间帝王,做得可朕无趣啊…… 皇帝长叹一声,猛然手上用力,居然将那串手链给扯断了。 顾小月正跟和尚海上泛舟钓鱼,突然瞧见手上那串手链断了,愣了一愣。 倒是和尚兴高采烈道:“女檀越被人想了。” 顾小月瞪了他一眼,“和尚口无遮拦。” 见顾小月淡定将那一串手链收入口袋中,便继续拿起了鱼竿,和尚愕然问道:“你不准备理会?” “理会他做什么?”顾小月压根就没想过回去。 和尚盯着顾小月脸看了半天,才叹气道:“莫怪世人皆说食言而肥,果真会肥……” “……”顾小月揉了揉自己脸颊,两颊少许还有些肉,但总不至于被称为是胖;她闷闷道:“那皇帝好麻烦,我摆不平。” “女檀越要始乱终弃吗?”和尚一脸虔诚歪头望着顾小月。 顾小月很是苦恼,她知道自己恐怕是夺了那人运势了,可又不愿意去收拾烂摊子;凡人总是贪心不足啊,她要怎么应付呢? 不过,终顾小月还是去了中州,原因不过是和尚告了状;顾老爹听闻后很是恨铁不成钢挥拳道:“去,那人若是不满意了,你就别回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欠人家不还,你不怕有报应吗?嗯? *d^_^b* 32 顾小月持剑凌空而行,终于闪着紫色雷电乌云后面,找到了那头大猫似司雨兽。 “大神,还不收了神通?”顾小月一脸调戏模样瞧着那毛茸茸妖兽,虽然对方自称乃仙兽,不过瞧它那妖娆小身段,也仙不到哪去。 司雨兽抬头瞄了顾小月一眼,嘟嘟囔囔道:“别打搅我,本月之任务又没完成呢。” 一月三十天,下二十九天雨,这家伙居然还说任务没完成? 顾小月纵身上去,操着宝剑就往那司雨兽头上敲去,“嘿,你是又想被压到寒潭去了吗?” 毛茸茸司雨兽又想起半年前被臭牛鼻子老道捕获,之后扔入寒潭里遭遇;它虽然司雨,却不代表它乐意天天洗澡啊;眼眸于是迅速带上了怒气,张嘴朝着顾小月“哔——————” 顾小月:“……”她可以很肯定,她被这家伙吐了一身口水,而且这口水,分量非常足。 “哼——”司雨兽昂首挺胸,一副惹我者死模样。 拿不定主意该软磨还是硬来,顾小月抹掉满脸水渍,抿紧了嘴唇,手却不由自主伸入了腰侧百宝袋里。 事情没有想象中糟糕,但也好不到哪去;司雨兽自认职责,必要将自己被困岁月里未能降下雨水全都补回来,于是便造成了这连连水患局面。 凌霄阁老道士上次丢了老脸,这下也不愿意出马了,扬言道非让这妖兽弄出点事端来,自己才好一举收了它。 顾小月赶到中州时,雨水已经连下了三月有余,四处都成了藻国一片,连皇帝看上去都疲惫了不少;蝗灾连着旱灾,眼下又加上了水患,这般恶劣情况下终于民怨四起,天下——反了! 顾小月架剑去寻司雨兽时候,皇帝已然御驾亲征去了,他江山岌岌可危。83kxs 捆兽索这东西着实好用,顾小月趁着那司雨兽不备,从背后丢出那条金光闪闪绳子,便这么将那毛茸茸小东西给捆了个严实,只露出了个大猫头还一个劲冲顾小月大吼“哔————”又是一脸口水。 顾小月面不改色心不跳,抬手擦干脸上再度被喷上液体,恶狠狠踩住司雨兽大脑袋,脚下用力道:“小家伙,你省点力气吧”,束手就擒才是正理。 司雨兽傲慢将脑袋转开,它可是神兽,怎么能自贬身价跟个小修士谈条件呢?不理,不理。 无可奈何之下,顾小月只好将这家伙装进了妖兽袋里去了;这妖兽袋还是自己买,之前那个跟同顾小狗一块失踪了,如今自己还不曾寻到他消息,想来,恐怕还魔界? 这毛茸茸司雨兽瞧着是挺可爱,可惜似乎脑筋有点问题,为了防止它再把雨水灌进自己脑袋——形成脑抽筋状态;顾小月决定先非法拘留它一段时间,怎么也得等中州水灾退了,藻泽还原成土地再说。 司雨兽努力维护自己尊严,即便是被收入了灵兽袋里,还要坚强探出半个脑袋来,愤怒对着顾小月进行后攻击,“哔——————” 由于妖兽袋悬挂部位腰间,当司雨兽扭来扭去伸出脑袋时,那角度正好就对准了胯间,再加上一阵“天降甘露”,顾小月尴尬了。 “你————”指着自己腰间动作实有点傻,愤怒顾小月不得不讪讪收了回了自己手指,改拳为掌,狠狠朝着司雨兽尊贵臀部位置重击两下。 “啊!!!非礼啊!!!”司雨兽尖着嗓子大吼道:“有母大虫非礼人家啊!!!” 顾小月面色铁青,一把手就将妖兽袋绳子给勒紧了,任那家伙里面拳打脚踢。 她追寻着雷电跑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这祸害,如今眼下总算缓解了灾情,想着也该去向皇帝汇报一下战况了,于是便架剑朝着京都飞去。 无可奈何,叛军气势如虹,眼下早就攻到京都城墙之下了。 繁华似锦京都已然一片破烂,城墙上下到处狼藉不堪,血肉四溅;皇帝难得换下了黄袍,如今正一身铠甲屹立墙头,远眺前方。 “皇帝……”顾小月施了隐身法,直到稳稳落墙头才显了形,远远向皇帝所站位置走去。 “石穆,”皇帝并未转头,“我名字。” 不再称朕,也不愿眼前这姑娘再叫他皇帝,却不知他心里作何想;顾小月愣了愣,低声问道:“怎么了?” 皇帝怎么了,局势怎么了? “我曾以为固若金汤,而今瞧来不过一盘散沙,”皇帝苦笑道:“恐怕我是太高看自己了。” 京都狼烟四起,各地藩王却无一人起兵前来勤王;也好这人是个马上皇帝,如今才能堪堪支撑着,不过内忧外患,连粮草前几日都被不明身份人给烧掉了,这往后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顾小月默然无言,这皇帝之前呼风唤雨,他帝国自然也坚强似铁,天下便如同没有不顺他意般。她初见他时还是那般意气风发,如今,顾小月赫然瞧见他鬓角突现白发了。 是她妄自哄骗他签下契约缘故吗她将运势借了去,所以他就要亡国了? 顾小月战战兢兢道:“你不必……”不必太过介怀?这话她说不出来,顾小月捏了捏拳头,闷声速说道:“若是你亡国了便跟我回去我教你修仙便是。” 她一口气说完,连停顿都没有半个,深怕自己若是换了气便要反悔。 皇帝微微扭过头,斜斜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自嘲道:“仙姑多虑了,亡国不亡国便是朕自己造化,哪里能拖累仙姑呢。” “我说话一定算话!”顾小月恨不得举起三个手指盟誓,“总之,我不会……”不会背信弃义。 皇帝淡淡道:“那,多谢仙姑了,”说罢,又将头拧了回去。 堂堂一国都城被围,外有强敌内有援兵,城内粮草又不知被何人烧毁了,眼下情况,是人看着都是无可奈何。 城外叛军似乎也是知晓这点,不住城墙之下叫骂讨阵,皇帝却并不理会,一直冷冷直望前方,不住思索着。 此时,叛军中有一铁塔般汉子策马出来,抬臂举弓对准城墙上那离得近盔甲将军便是一箭,穿云刺骨,正中红心。 伸着铠甲皇帝应声倒下,连哼都未曾哼一声,鲜血便护心镜缝隙磅礴而出了。 原本站一旁顾小月不免傻了眼,连忙奔过去时皇帝面色已经貌若金纸,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小月扑了过去,手忙脚乱从百宝袋里掏出各种丹药,也不敢三七二十一就全往皇帝嘴里塞;一旁护卫着士兵一瞧立马军心大乱了,一队侍卫抬着着重伤皇帝往王宫里走,另一半,皇帝重伤消息却马上传遍了全城。 顾小月不知城门是何时打开,也不知叛军是何时攻进王宫,等到叛军将领提着滴血大刀,一把推开寝宫大门时,守重伤皇帝身边顾小月终于怒意勃发了。 她虽然不杀人,但有时候人活着却比死了痛苦;她恨恨封了那些状若恶鬼闯入叛军七窍,望去大殿之外,却已经是烽烟四起,惨叫连连了。 她回头看了看还躺卧榻上生死未卜皇帝,抿了抿嘴,从袋里掏出了许久不曾使用过飞毯。 那是她曾经万兽镇一家诡异法器店寻到了,也因为那,沾上了一段不知是福是祸机缘;这飞毯虽然飞得慢,但好人可以舒服躺上面,而凡人,是不可能追得上飞行法器。 顾小月不懂什么千秋功业,万世至尊,却隐隐认为,自己坏了人家家业,是罪魁祸首;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倾权利来补偿。 皇帝醒来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事情了,中州原本帝国已经破灭,外界传闻着皇帝生死,后宫所有人全都闻迅殉葬了;叛军迅速入主京都,首领成了一任帝王。 然而,京都四周藩王却闻迅异动,起兵自拥,打得口号便是清除判贼,为先帝血恨。 人们口中所说先帝爷如今正懒懒依船围旁边,晒着太阳,喝着小酒;依旧一袭白衣和尚坐他对面,笨拙用筷子试图捉拿盘子里几颗花生米。 那日顾小月带着皇帝跑了,和尚却留了下来,望着满目疮痍京城,于是顿身化作了皇帝模样,居然直冲到羽灵军处,让那些守城士兵不再反抗,而是举手投降;后宫宫人也不必自杀殉葬,全都自寻出路。说罢,便假死了。 也就是和尚一番闹腾才算结了尾,否则皇帝白日里凭空失踪,还不知要闹多大事出来。 皇帝本人倒是并不意,他自认为是捡回了一条命,日后便也认了,“不做皇帝,做个修仙人才妙哉……” 顾小月却头疼极了,她一时逞强说得话,如今要如何才能圆得回来呢?修仙,谈何容易?修仙总该有仙根吧? 她呐呐收回手上功法,那光芒告诉她,眼前这位先皇,根本就连一丝仙根都没有! *d^_^b* 33 皇帝成了先皇帝,司雨兽金册便失去了作用;那毛茸茸大家伙知道后,船上打了好几个滚,嚎天嚎地哭了场,害东海水位都差点上涨了些许。 顾小月蹲那,冷声道:“此事怪谁?若不是你私自乱降雨,会有灾民吗?若不是灾民四起,会有叛军吗?皇帝丢了皇位,便全是你一手造成了,你……”她恶狠狠指着那只已经听得缩头缩脑司雨兽,咬牙道:“你要负责!” 听到自己闯了这么大祸,司雨兽都懵了,顾小月这么一说,它便连连点头,“可人家要怎么负责嘛……”它不过是只小小妖兽,这弥天般大祸要如何弥补呢? 顾小月摸了摸鼻子,道:“你便从今日起保护先皇陛下,不可再让他受任何伤害!”她又小声嘟囔了句,“反正你丢了位置,也不用再去司雨了,就整日贴身跟着罢。” “是要做陛下契约兽么?”司雨兽歪着脑袋,呆呆问道。 “是!”顾小月又做出一副凶恶样子,“怎么?难道你不肯?” 或许是顾小月模样着实吓着它了,那司雨兽急忙点头道:“肯肯肯肯肯……”不肯就要被这母大虫给掐死了吧? 顾小月微微放了一点心,这总算,也是点补偿吧? 趁着皇帝东海上养伤,顾小月认为事情总算先告了一个段落,便想着将之前未了事情解决掉——例如去寻回自家儿子。 自她跟顾小月分别已经很久了,若按现实里时间算也足足有两年有余;虽然一想到要去魔界一趟,顾小月便心里发怵,可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将他不小心丢那鬼地方,所以无论如何也该去把顾小狗给找回来。 顾小月筑基成功后便一直荒废与修炼,这些天她呆东海上,一边放了消息给宋靖仇,期望这魔修大人能够陪她走一趟,一边压迫下好好收心修炼了段日子。 等宋靖仇收到消息到访时,她居然顺利到了筑基中期,这种顺畅感觉是以往日子里想都不敢想。 顾小月偷偷瞄了一眼浑然不知,还卧船头钓鱼喝酒好不享受先皇陛下,心中愈发愧疚了。 望着远道而来宋靖仇,顾小月觉着,他肯定是又做了什么坏事了;因为这位月前还不过是刚刚结丹大人,如今居然瞧着已经到了结丹后期。 魔修就是不得了,只要敢做就没有发不了;顾小月撇嘴。 顾小月清了清喉咙,带着笑容道:“小仇啊……”话一出口,她先被自己称呼给恶心到了,立马调整状态改口道:“靖仇啊……”唔,还好,她习惯性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小狗吧?就算之前一直跟着我那个孩子,我……他……”顾小月愣了愣,豁出去般说道:“我把弄丢了,魔界,可我又不敢一个人去……”所以拜托超级无敌大魔修保护她去找她儿子一趟啦。 宋靖仇点了点头,“我之前一直没瞧见小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本是这般,”随即他面上露出微笑,一脸真诚道:“好,我势必要陪小月找到他。” 顾小月还是很害怕,虽然她曾经去过魔界,也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刀山火海,但自幼起被灌输理念却时刻提醒她,魔界很恐怕,魔界很危险。 御乙近日子不好过,像他这么天资纵横家伙,居然有一天会输给一个来路不明小子? 他爹是魔修,他娘也是魔修,后来不见了,留了偌大个洞府给他,他便也成了魔修;修士之间原本便感情单薄,他也没想过去寻他那连面貌都记不清楚爹娘,只乐得自己逍遥自。 或许是爹娘留下遗产太过丰富,他本人又“才华横溢”,总之,他修炼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连手下小弟都能组个兵团了。 可惜,欢乐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很便跟他说了再见;魔修界来了个人…… 五年一届比试大会,从来只魔界内部举行,奖品是令人垂涎万寿丹,据说能够增加六百年寿命;这对那些寿元将近金丹修士们会是多大诱惑啊? 御乙虽然对奖品不屑一顾————他家这种东西海得去了;不过,第一名号他倒是有那么一点兴趣。 谁知道,谁知道…… 想他御乙纵横魔界这么多年,即便成不了魔界之王那也是因为他年纪尚幼,但如今败一个名不经传臭小子手上,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偏偏那小子穿跟乞丐似,一看就不是个什么玩意!御乙心里咬牙切齿想着:“姓宋!日后有你没我!!!” 姓宋如今便站他家大门前,伸手便准备叩响他家大门。 顾小月有些迟疑问道:“这样好么?”她可记得御乙不是个什么好相与。 宋靖仇神色有些傲然,“无事,这人我认得,也略微有些交情,”手下败将嘛,他心里很是得意。 顾小月偷偷瞧了宋靖仇几眼,心下忐忑道:“那,好吧……” 开门是只小妖怪,长得呆头呆脑,前段时间却跟着御乙去过魔界比试大会;那时候御乙为了壮声势,全府人都出动了,所以,这小妖居然是认识宋靖仇。 他一开门瞧见外面站着,瞬间便瞠目结舌了,结结巴巴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大喊:“姓宋…………上门寻仇来啦!!!!” 顾小月一脸诡异望向宋靖仇,宋靖仇则回以,“我是冤枉,我什么都没做”眼色。 御乙正舒舒服服躺花厅让小婢女给他捏脚,突然听得外面大吼大叫,不住皱起了眉头;等护卫来报,说是那个挨千刀杀上了门,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操起一边墙上挂着大刀,挥舞着便往门口迎了上去。 “哟~”御乙刚跑到大门口,并没瞧着那个姓宋,却见一位熟人正婷婷立门口,于是瞬间便换了脸色,一脸风流倜傥模样,撩了撩额前碎发,挑眉道:“好久不见啊,小姑娘。”说话间,还把大刀给丢到一边去了。 顾小月模样变了点,原本可笑包包头也放了下来,变成了灵蛇髻,虽然面上多了些艳丽,却也还依稀可见原本容貌。 御乙一见之下便认出了她,当下故作担忧道:“你近可好?那日见了跳下了幽冥界我还担忧了好久,没想到还有重逢日子。“ 却也不算说假话,那日顾小月义无反顾跳了下去,让御乙小心肝好生受伤,他便这么不堪了,那姑娘为了不跟他一起居然敢跳幽冥界?莫非真是他辣手摧花? 阴差阳错之下,内疚御乙居然往后日子里收敛了不少。 顾小月尴尬摸了摸鼻子,道:“我之前留了个灵兽袋你这,不知道眼下还么?” 若是一直没人发现,顾小狗应该不会蠢到饿死里面吧? 御乙面露诡异神色,斜过头去打量了顾小月一番,“那灵兽袋,是你?” 顾小月点了点头。 “里面灵兽也是你?”御乙又问。 顾小月再次点头。 御乙终于露出了满意笑容,伸手道:“那你便是来赔钱罢?” 那天顾小月跳了幽冥界后,御乙便陷入了闷闷不乐情绪中,下人们捧着一只灵兽袋来,他便想也不想打开了,谁只居然从里面蹦出个小狗似东西来,围着他家绕了几圈,像是寻找什么东西;后居然发起了火来,张口便喷出了一口火,把他漂漂亮亮小花园烧得一干二净。 幸而御乙也不是个吃素,开启了禁制保住了大部分房子;那妖兽一见打不过,居然转身就跑,就连御乙也追得上。 事后,御乙还连连感叹,那要妖兽真是个打家劫舍好手,放火杀人,逃跑。 听完御乙一番话,顾小月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他们家小狗那么善良,怎么会做出烧人庄子坏事来呢? 但御乙不依不饶道:“你若是不信,正好我这里还有账单保留着,”说着,居然挥手招呼管家,让他速去拿账单,一边道:“虽然账单数目有些吓人,不过我这人还是不介意你用其他方式偿还。”说着,居然还嬉笑着搓了搓手。 被迫躲一旁宋靖仇不得不现身,瞧见那家伙如此狗腿搭讪,本来他便心里不了;如今再见着顾小月没头没脑就要往御乙挖得坑里跳,他便愈发忍耐不住了。 宋靖仇脸色发青,双手胞兄,冷冷道:“御乙兄这话恐怕有失公允。” 御乙闻声抬头一看,居然瞧见宋靖仇从他府前石狮子旁转身走了出来,一脸来者不善模样;顿时便双眼冲血,一手操起斜靠一旁大刀,吼得一声就冲了出去,“姓宋!!!果然是你!!!!” 那大刀,劈头盖脸就这么砍了过去;宋靖仇冷脸阴笑,居然也迎了上去,他非得给这个见色起义家伙一点教训不可。 顾小月站一旁傻了眼,她该怎么办? *d^_^b* 34 有些人就是犯贱,被揍了第一次,还心心念着第二次;宋靖仇不屑瞄了瞄,斜眼瞧着那个被自己揍成狗头家伙。6zz 若不是顾及着顾小月场,倒不如直接毁尸灭迹来得痛。 顾小月捂脸,再透过手指缝偷偷窥探外界;她着实没想到,如今宋靖仇居然这么能打?再看看倒一边,满身伤痕御乙,顾小月把脸捂得紧了。 烧了人家房子,还打了人家,这下该如何自处才好? “你……没事吧?”顾小月慢慢挪过去,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跟魔修讲道理之类;不过就算是讲,似乎也是自己不占理。 御乙原本一脸苦大仇深,见顾小月靠过来,居然立马就变成了那让人熟悉轻佻嘴脸,只不过配合着血流满面,没那么好看罢了;他嘶哑着声音道:“看到你,我就好多了……”语气暧昧无比。 “我看你是还没爽够,”一旁不远处宋靖仇阴恻恻,十分不友善。 御乙不理他,依旧一脸深情,“我第一次瞧见你,便觉得你不同了……” “什么?”顾小月居然羞涩了,搅着衣角道:“不同?” 御乙又深情望了她一眼,这才道:“那种感觉,就像,”他凝望着顾小月,“我妈——” “……”顾小月抬手踢腿,对着御乙伤口便是一脚狠踹;“去死!!”她也不要想那么多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太过分了!! 宋靖仇见状很是开心,御乙却是开心了,咧嘴道:“这般模样便像了!!” 御乙父母皆是魔修界大能,每日不是忙着寻仇,便是忙着被人寻仇;御乙小时候也没多瞧见过他们二位几次,后一次是双亲大人将他喊到堂上,和颜悦色告诉他:“爹和娘明天就要走了,日后你要好好自己照顾你自己”。 御乙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自此往后便再也没见着二位不靠谱,从此便走上了自生自灭道路。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虚,至少不是调戏,御乙带着顾小月去瞧了一副画像;为防止他图谋不轨,宋靖仇也跟了进来。 一路走来大小妖怪仆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谁都见着了那位活阎王似魔修大会上如何单方面殴打他们家主子,适才,又见着了一次。 御乙大摇大摆,顾小月一张臭脸,反而只有宋靖仇一脸提防,这家伙,又打什么主意? 那副画像被挂书房侧墙上,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份了,连画纸都微微泛黄,有些卷曲了;上面画着一副宫装美人图,那美人模样,居然赫然与顾小月有六七分相像。 顾小月乍舌道:“这是你娘亲画像?” 御乙很认真点了点头,“没错。” 一旁宋靖仇却一脸不相信,哪里有这么巧事情?莫不是又是这家伙使诈吧? 顾小月看得有些走神了,居然往前走了几步,期望能够瞧得清楚,却被御乙一把拉住了;她连忙道歉道:“我只是想看清楚一点……我……”她细思了一会,才略微有些忐忑问道:“你娘亲,姓什么?” “顾,”御乙想也不想便回答了,“上讳顾下讳芸。” 见他答得这般肯定,顾小月也不由相信了起来;与自己长得这般相似,又信顾,虽是魔修却也是修士,莫非也是他们族人? 她又瞧了瞧那画像,心中是犹疑了,于是便将猜想讲了出来;御乙一听居然也摆出一副惊讶模样来,“啊?是吗我并不曾知道,小时候也不曾见过外祖父家中人啊……” 顾小月答道:“是了,我家自几百年前便去了承天门下,自然不能再跟魔修……”自然不能再跟魔修打交道。 御乙脸上显出一种欣喜神态,随即却又低沉道:“若是弄错了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我……”一脸欲言又止模样,让人看了好生着急。 顾小月以为他是近乡情怯了,连连拍胸保证道:“自然不会错,长得如此像,又同是姓顾;要知道,我与我哥哥也很像呢。”这种傻话顾小月说来毫无压力,倒是换御乙展颜开怀了。 宋靖仇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还不住挑剔御乙演技太差,只不过碍着顾小月如此高兴,他总不乐意去搅性;又不制御乙打得什么主意,只好静观其变了。 一瞬间高兴起来顾小月全然忘记眼前这仁兄可曾经逼她做过炉鼎这种事,拉着人家手便说要回家,还道:“若是爹爹知道了,必定很高兴。”那言语,似乎完全认得了人家是。 御乙也跟着高兴,“我也很期盼能够见到他们。”边说着,边瞟了一眼宋靖仇,见他那副苦瓜脸模样,心中加高兴了。 幸好这姑娘也没完全缺心眼,知道自家情况如今不大对,也没有莽撞直接把人领了回去,而是写了封信让纸鹤给带给顾老爹, 漫长等待回信过程中,御乙发挥了他作为主人翁全部主观能动性;倘若不是他一再宣传,他与顾小月是亲戚,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轨之心外,他一举一动,真是足以让宋靖仇再揍上他一百顿还有找零了。 但顾小月觉得介于顾家如今状况,现这般幸运找到了流落外族人,自然是不会同意宋靖仇那些小动作;她一板一眼告诉宋靖仇,“若你还承我们家恩情,便为我着想,御乙那人虽然不靠谱,但请你原谅他。” 话虽说得圣母,但由于是顾小月说,宋靖仇居然不反驳,只是明里收敛了些,暗地里,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他就不信御乙能没皮没脸到去告状! 御乙这人没皮没脸惯了,所谓千金难买他乐意;他被宋靖仇猛揍,自己却又揍不过他,心里恼火,自然是要报复。 瞧着宋靖仇带着那姑娘上门时神情,常花丛过御乙一眼便瞧出了其中门道;心下便生了一计。 御乙摇头摆尾回了府,手里还赫然捏着一束鲜花,薄荷绿般花瓣怎么看怎么不正常;不过,他神色倒是格外得意。 望着递过来鲜花,顾小月纳闷眨了眨眼,亲情似乎不用用鲜花来表示吧?她立马拒绝道:“不用了,御乙,我……”她愣了愣,勉强想出一个理由来,“我不喜欢花。” 御乙摆出一副委屈表情,唉声叹气道:“这花与普通不一样,我可是费了极大心血才得到,”价格也不菲,功效倒是值得期待。 顾小月想了想,终还是说道:“那好吧……”便伸手接过了那花。 御乙立刻呈现一脸恶趣味,半哄骗似说:“你闻闻?” 顾小月居然果真就去闻了,刚将那花凑到唇边,鼻间便闻到了一股极芳香味道,如竹林雨后,如阳光晨曦,如世上一切美好事物全都展现眼前;她如梦似幻抬头,印入眼帘便是御乙那张笑嘻嘻脸,此刻,她居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便是她世上爱了。 顾小月站起身,喃喃道:“御乙……我……” 她眼中明显有异样神色,而御乙瞧着这一切,心下却愈发高兴起来,面色红润,微笑道:“嗯?你怎么了?” “我……我……”顾小月迟疑着,反应都慢了好几拍;突然,她眼睛迅速眨了眨,连眼色也瞬间便得锐利了起来,她勾起嘴角道:“我好喜欢一个人,却不知该怎么办……” 御乙心里直嘀咕,这姑娘中了迷情花毒居然还这么矜持,名门正派果然没意思紧;不过,嘴里还是调笑道:“是谁?你告诉我啊?” “是……是……”顾小月一派软弱犹疑着,后从口中冒出来一句:“是靖仇,我该怎么告诉他呢?我不敢。” 御乙当场呆若木鸡。 偷偷潜伏窗后宋靖仇连嘴根都要裂到耳边去了,心脏打鼓要爆掉,实是太让人开心了!!! 这不对!御乙顿时警醒,他确定自己没有买错东西,这绝对是魔界难得一件迷情花,闻到花香后看第一个人,便绝对是对方心中挚爱,这种迷情术,连丹药都没得解。 自己也是惊心策划,才将宋靖仇这个时机骗到了窗后,想得便是借着顾小月失态,好好打击一番他,看他还每天一副那种令人作呕“人生赢家”派头乱晃! 谁知,居然出现了眼前这种局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顾小月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冷笑,跟本尊斗?你还不够格! 迷情花香入侵神识瞬间,重黎便警醒了,瞬间便剥夺了顾小月对身体控制权,而自己接管了它。 只消两三分钟,他便弄明白了眼前一切,再偷偷瞄到窗角那微微晃动人影,心底马上便有了打算。 御乙心中恨然,权当自己打错了算盘,但眼下场子却要找回来! 他硬憋足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绿绳模样东西,半是诱骗道:“我教你怎么办,只要你将这头,栓自己手上,”他边说边做,将那绳子栓了顾小月手臂上,“另一头……”说到这,他一个用劲,手脚麻利居然就要往自己手上系;谁知道对方居然比他手脚,一把就要夺回来。 而那绳子,凭空里就如同自己有了灵性一般,从顾小月右手直勾勾搭到了左手,闪了几道诡异绿光,居然消失不见了。 御乙再次瞠目结舌,这姑娘……恐怕要做水仙花了! *d^_^b* 35 顾老爹效率极高,很便将信回了过来。 御乙难得一脸正色,心中却直打鼓;他本就是只想玩玩而已,若是能弄得宋靖仇伤心欲绝之类,那便开心了;可如今逗弄别人不成,自己却吃了好几个瘪,心里想着着实不够痛。 如今那姑娘居然要他滴血认亲开什么玩笑!! 御乙一跳三千丈,正色拱手道:“这位姑娘,莫说滴血了,便是一根头发我也是不愿;发肤精血,哪里是能够这般毁之?” 顾小月一脸茫然,她不知为何御乙会突然称呼她为“这位姑娘”?她们不是亲人么?虽然暂时弄不清楚辈分,不过顾小月还是冒昧称了一句:“御乙哥哥,可若不验,怎么能归宗呢?” “我可曾说过要归宗?”御乙站房顶上,望着那个双手脱着一卷厚厚羊皮姑娘,“有亲戚固然好,没有也罢了;认祖归宗这事,还是免了吧。” 顾小月糊涂了,可幸好她不是个爱钻牛角尖人,她解决不了事情,总是乐意交给别人。她扭头看了看抱剑立一旁宋靖仇。 宋靖仇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御乙挑眉冷笑道:“我劝你好还是验了,我平生讨厌别人骗我……” “哼……”御乙不屑撇嘴,他瞧见这大尾巴狼似家伙就讨厌! “我若讨厌一个……”宋靖仇得意勾起嘴角,“那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揍得他面如满月。” “你敢!!”御乙怒喝! 他这些日子倒是看清楚了,宋靖仇这人就是个吃软怕硬,平日里顾小月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到了他这,说是较量较量都要背地里将他揍得如个猪头;他可算是瞧清楚了,只要是顾小月,这人为了点薄颜面,还不至于敢下死手,他便是占着这点,才敢如此肆意挑衅。 顾小月泣泪如血,“你为什么不肯验?莫非真是骗我不成?”那副模样,西子捧心好不娇羞。 其实内心底她自己都吐了,她又不是脑子少了一大块,瞧着这些日子不对劲,也多少明白了些;再加之宋靖仇着实不希望顾家有这么个亲戚,于是努力搜集证据,连御乙是个变异雷灵根,年寿已然四百岁有余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她。 顾小月乍舌同时心底也暗自怒了,这个老不修东西,第一次见着她还想让她做炉鼎呢!!都四百岁了还这么不堪,真是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再想着自己之前被骗得团团转,那么欣喜若狂样子,恐怕都被老不修当成了笑话看了去,心中怒了。 御乙被逼迫紧了,不由再往身后挪了挪,站到房地高处,朗声道:“骗又如何?不骗又如何?反正我不验!” 好啊,顾小月狠狠握了握拳,都跟她撕破脸了,她还装着干嘛?一扭头看向一旁蓄势待发着宋靖仇,顾小月与他交流了个眼色,点了点头,那神情便如同说:“狠狠打,揍肿了当猪头!” 对不安好心家伙,就该这么着。 顾小月恨恨将手里羊皮纸收了起来,亏她之前上当受骗一脸血,还兴匆匆写信回家汇报这个“好消息”,真是丢死人了!! 宋靖仇纵身上去,一个错步便截断了御乙退路;可真是贵公子当太久了,这御乙虽然修为不错,但实战上着实差让人惊讶,平日里恐怕也是占着几件法宝来消遣人;可惜遇上了宋靖仇,此人逆天得不行,身怀魔根居然对魔修界宝物全都有抵抗性,非但如此,居然还能吸收其中能力。 御乙试了几次,伤废了好几件家伙,也就不敢再弄了;但单凭手脚功夫?用宋靖仇话来说:“便是捆住两只手,揍你都足足有余!” “好啊,你捆啊!”交战之间还不忘顶嘴,御乙面色扭曲。 “哼……”宋靖仇冷笑一声,果然背剑身后,抬腿便是凌空一脚,直踢御乙周身要害;御乙立马纵身往后跃,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心中还暗自庆幸,却耳边突然听得风声凌动,宋靖仇不知何时已然欺身到前,如秋风扫落叶般直击他太阳穴。 宋靖仇是下了狠手,魔修交战没有那么多说法,谁先死谁先败;今日御乙惹毛了他,便是下手废了他修为,夺了金丹,也不是不可为。 御乙从屋顶摔落,中途一口黑血“噗”喷出;五丈之外顾小月被殃及鱼池,她面无表情伸手抹了抹脸上血迹,近被人“哔——”“噗——“事情,是不是太多了点? 御乙掉地上还滚了几圈,才没了动静。 顾小月正想上去再补上两脚,好好发泄心中怒火,却突然觉着两手发热;那顾老爹寄来羊皮纸原本是放一只手臂长竹筒里,眼下顾小月将羊皮纸收了起来,手里持着,便是那只竹筒。 紫色洒金竹筒周身冒出橘红色光芒,四周热得烫手;宋靖仇也从屋顶跳了下来,好奇了望了望这边。 顾小月只好又一脸忐忑将竹筒打开,那橘红色光芒赫然便是羊皮纸上发出来;顾小月只消瞧了一眼,便俏脸发白了。 羊皮纸上倒数第三行出现了一个名字,名字上面有一根弯弯曲曲绿色引导线;那个名字,正是御乙,绿色则表示——外家! 虽是外家却也算顾家血脉,顾小月与哥哥名字后一排,顾老爹倒数第二,而眼前地下着生死未卜家伙居然倒数第三。 所以,顾小月原本应当喊他一声:“爷爷?” 顾小月全身发了毛,又见着满地血迹,还有旁边不知所措宋靖仇,她苦着脸道:“咱们完蛋了。” 以上欺下,殴打长辈,若是按着顾家族规,非得困练武场上用鞭子抽上三天三夜;当然了,现下顾家自然没有练武场,但若是被顾老爹知道了……顾小月想着,不由全身发毛,又打了几个寒颤。 宋靖仇瞧见这番异像心里便明白了三四分,再见顾小月那惨兮兮脸色,便越发明了;他心中也是不安啊,唉……早知道不下这么重手了。 手忙脚乱将御乙搀扶了起来,送到卧房里,顾小月还是六神无主,拉着门口偷窥战战兢兢小妖怪,便让它们速去请大夫。 那些小妖这些日子亲眼见着原本威风凛凛主人天天被人家狠揍,今天是被从屋顶上揍了下来,吐得满地都是血,早就连胆子都吓破了;此刻只知道结结巴巴道:“主人……主人不看医生……;主人……主人生病吃药……”说罢还指着卧室床头上一只小柜子。 半掩着柜子里有堪数十瓶丹药,瞧着上面标签居然都是些治疗内伤,弥补气力;恐怕是这些日子被宋靖仇给揍得很了,日日都躲房里磕丹药,第二次才好有精神继续挑衅吧?想到这,顾小月狠狠剜了宋靖仇一眼。 宋靖仇一瞪眼,管他什么事,要他动手也是她,瞧这模样,莫非是还要怪他了?真是——太不讲理了! 顾小月将那些丹药各自倒了几颗,一股脑全都塞到了御乙嘴里,反正瞧着都是好东西,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决意将不讲理这事继续下去,于是哼哼抬头道:“回去之后怎么跟我爹爹和哥哥讲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都全认了吧!!” 宋靖仇转着脑袋想了想,咬了咬牙,终做了决定,道“是我对不住御乙兄,切磋时候失了分寸。” 顾小月满意嗯了声,才道:“也不全怪你,是我没有劝阻好他,才酿成了这番事端;”她语气装得悲哀,脸上却全然不是那番表情,明亮眼眸闪闪亮,还不停转啊转算计着什么。 宋靖仇无奈长叹一口气,人生总要多背几个黑锅,不过,不能白背了就是。 御乙午后便晃晃悠悠醒了来,睁眼印入眼帘便是顾小月那张谄媚脸,宋靖仇依旧抱剑立旁边,一脸吃了大便似表情。 顾小月热情而亲切问道:“醒啦?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御乙半天无言,终选择继续闭着眼睛躺下去;嗯,一定是他起床方式不对,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御乙再次睁开眼,面前顾小月那张脸谄媚剩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啊?我帮你揉揉?” 揉揉……揉揉……御乙默念着这两个字,抬头瞄了一眼宋靖仇,对方已然一脸猪肝色,却没有出言反驳;他心中思量一会,接着便极为坦然道:“屁股!屁股不舒服,“他得意翻了个身,“揉揉吧……” “你!!!”宋靖仇怒喝。抽出剑来,“你无耻!!!” 他本来就无齿,适才被这人从屋顶上一脚踹到脸上,跌落下来,正好踢碎了几颗牙齿;御乙用舌头抵了抵,无赖道:“全身都很疼……” …… 那天御乙来捉弄顾小月时,重黎便又再一次醒来,却眼睁睁瞧见一根绿线融入了自己身体;顾小月事后追问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重黎却没好气告诉她,“破烂货,没用把戏。” 红绳牵两人,则两情相悦,乃天上月老专用;绿绳却是单相思,是专职炼制法器魔修们无聊事产物。 御乙用心不可谓不恶毒,他将那绳子系顾小月手上,无非就是想让小月当方面爱慕他,这样,他才好从中牟利;也无怪顾小月知道后气愤难当,才连同了宋靖仇要好好教训这个任意妄为家伙一顿。 谁知,万恶羊皮纸打断了他们一切妄念;眼前这人居然—真有—顾家血脉! 御乙躺床上睁大了眼睛,听顾小月一脸愧疚说完了一切,接着便咳嗽了两声,从床上爬了起来,闷声道:“你们跟我来。” 以为他要给他们瞧些什么,顾小月便跟宋靖仇全都跟了上来;谁知,御乙居然带着他们走到了大门之外,转身道:“到这边来。”两人依言走了过来。 屋外一片百花盛放,御乙望了一眼一脸茫然二人,脸色突然便得狰狞,抬腿便往自己家大门里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了大门内,反手将门重重一关——————啪!! 全然不顾懵门口两人。 顾小月与宋靖仇便这么眼睁睁看见眼前那栋庄园被主人家发动了禁制,包裹一片紫雾当中,后——消失不见了。 两人相视一眼,目瞪口呆。 识海中重黎近倒是活络了许多,他顾小月脑海里冷声笑道:“上门了穷亲戚,赶出!” 顾小月抿嘴,心情变得糟糕极了,宋靖仇却还闷闷道:“他这是为何?” 难得遇见亲人,不说抱头痛哭了,也不该是眼前这番景像啊? “算了,”顾小月惨灰着脸,挥挥手,“咱们走吧……” 这事,着实不堪;宋靖仇也是一肚子怒火,却见着顾小月一旁不好发作。 两人忆起原本目地是出来寻顾小狗,也便上了心;这些日子御乙这里耽搁了,眼下还是要动作些才好。 顾小月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宋靖仇猜想或许是为了之前御乙事情,于是也不好做声;只是每日里带她去吃些好吃,再逛逛魔界,顺便打听下哪里有什么喷火小妖精。 魔界与人修界不同,正派修士自持正经,从不耽溺与任何事情;而魔界修士则不然,基本上是奔着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做什么宗旨修炼,于是魔修界各大城池里布满了各自让人耽于享受馆子。 顾小月奇异是,宋靖仇居然对这些东西极为熟悉模样,不由纳闷问道:“我记得你转入魔修不过几年,为何对此……这般熟悉?“ 宋靖仇懒懒笑道:“我无门无派,每日不过市井里游走,因而便熟悉了些罢了;”说着,伸手递出一包荷叶包着,泛着油光食包道:“这东西看着普通,其实里面却是妖兽肉做,比那些个家养生擒要好吃得多。” 顾小月伸手接了过来,问道:“你打听到了消息没?” “嗯,”宋靖仇点了点头,“南馆消息,东临深渊有只会吐火妖兽,听说也是将近三年前才到那。” 属性,时间都符合,顾小月与宋靖仇便决定去一趟。 南馆是魔修界里专职贩卖情报机构,一般都设每座城池繁华阶段,无论你是打听消息,亦或者要寻仇,寻物,寻人,它都能为你提供消息;并且,服务周到。 宋靖仇花了三块中品灵石打听到消息,南馆还贴心附则防火符两张,预祝他早日归来。 顾小月捏着那两张防火符哭笑不得,莫非魔界人都这么不着边么? 若那妖兽是她们家小狗,符箓自然用不着,若不是,这种下品灵符想来也没什么用吧? 东临深渊魔界以东,隔过一道山脉便是东海;气候炎热,四季都如同置身火焰山下。 此地赶过去也颇费些时日,宋靖仇便买了好些零嘴蜜饯特产等,装入买储物袋为顾小月预备着;二人租乘着飞舟便往离东临深渊近城镇赶去了。 顾小月很不好意思,一路上吃喝花费都是宋靖仇出,事事还要依靠他来打点,心中难免不安;说及此事时,宋靖仇却总是一脸深情,“能够做这些,我总是乐意。” 顾小月不负众望涨红了脸,顺便想起若干年前初识宋靖仇时心里打小算盘;她暗地里称呼过宋靖仇金主、土豪、天定男主、,那时她还时常如梦似幻般能够回忆起前世记忆,可如今那些东西却已经烟消雨散掉了,努力回想起来,似乎那时自己说过要抱他大腿吧? 她心里默默估量着,却听得脑海里一声冷哼,“不知羞耻,”重黎冷冷声音脑中盘旋,“你莫不是又要人赶你一次?” 御乙之前给她打击似乎忒大了点,原本关系说不得多好,却也没有不堪,谁知对方一听说乃是亲族,居然赫然就将她赶出大门,彻底消失掉了。 顾家自是落魄,却也没想过要占他半分便宜,他那种举动实伤了人心。 她不由联想到宋靖仇如今举动,若是自己也贸然……他会不会…… 顾小月细思极恐,居然赫然白了脸,瑟瑟道:“你毋须这样。” 不得不说重黎对她心思把握是极好,他心中不屑,说出话自然也不怕伤人了。 他如今寄居顾小月身上,使得她成了一体两魂,那日御乙使诈,又逢他冲出来,那绿线探得两魂之间距离,居然生生搭了上去。 当然,受害者自然是他。 所谓太上忘情,那些小伎俩小手段重黎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他如今衰弱很,那绿绳力量又他魂体里作怪,搅得他极为不舒服;于是对待起半个罪魁祸首顾小月来,也便愈发不客气起来。 飞舟走极,过了一日便到了东洲境内,降落黑雾弥漫中一处据点;这些天顾小月对这些看似恐怖黑雾居然也习惯了,知道只要自己不此处修炼,不将那些黑雾引入体内,那东西危害性几乎可以说是零。 当然,魔修们却是爱死那感觉了。 一舟人居然有大半是来东临深渊试练,亦或者寻宝;有魔修问起他们来,宋靖仇都一一代答道:“寻子。” 那些魔修瞧这对青年男女目光就变得格外深沉了些,宋靖仇很是享受。 本来倒是有魔修要求与他们组队,但顾小月居然因为心中害怕,都让宋靖仇给拒绝了;她虽嘴上说得好,但实际,对魔修依旧有种恐惧感。 宋靖仇自然是听她,两人据点小镇上好好整顿了一番,便往深渊走去。 途中也朝不少魔修打听过,许多人都回答说见过那喷火妖兽,“毛茸茸,性子不好,又爱玩火。” 听得这么一说,顾小月便认定,那毛茸茸家伙必然是她们家小狗了。 他俩持剑飞过深渊上空,终地图所绘红点处降了下来;具南馆魔修道,此处便是那喷火兽居处。 然而顾小月却此寻了好几日,都未见着任何一只火属性妖兽,倒是旁小妖兽遇见了不少;宋靖仇瞧见那些家伙便提剑就刺,战斗力高得惊人,不到几天功夫居然就存了几颗内丹。 顾小月心中暗道,难道这小子修炼这般,非但灵根逆天,连攻击力都是逆天。 宋靖仇有意将那内丹送给顾小月,她要推迟,重黎却脑海里咆哮不止;顾小月却想到了一点,连忙脑海中询问道:“小狗有叫过你主人,你可能感应到他何处?” 主人能感受到灵宠所,是自然。 谁知,重黎只是冷冷一笑,“天下属火,莫不尊本尊一声主子,莫不是本尊都能感应得到?” 这是个上古老妖,顾小月心里提醒自己,又道:“那你能感应得到此地那只喷火妖兽所吗?” 重黎冷冷哼了声,便不做声了;过了半会,只见周边树林狂风四起,一股热浪夹击而来。 不一多会儿,一只毛茸茸大家伙威风凛凛从远处大步跑来,见着自己领地上居然出现了两个讨厌修士,张口便吼出了两团大火。 是,两团;面前这个毛茸茸大家伙赫然是只双头狮;毛茸茸是没错,喷火也没错,只不过瞧这体形跟脑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她家乖巧顾小狗。 顾小月与宋靖仇交换了个眼神,意思便是退;但宋靖仇却仗剑攻了上去,哪里有见宝山而不入事情?这狮子可是个大宝物。 顾小月心中害怕,居然退了几步,脑海中重黎愈发生气了,咆哮道:“笨蛋!!往前冲!” 顾小月无可奈何,只得抽出紫檀欺身上去了;她占着灵巧,偶尔刺那狮子两剑,却不敢太过靠近。 谁知道畜生也是个欺软怕硬,它见着顾小月躲躲闪闪,居然专朝着她去;顾小月一剑刺过来,那狮子一口咬住,活生生便将那紫檀剑给咬成了几段。 若不是宋靖仇反应得,纵身过去护住了顾小月,恐怕她右手此时已然双头狮子口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都是大厚章了,从来都留言少,所以也不贪了,每日多些就好了。 25字留言可以送分,分可以拿来抵点数,请大家不要吝惜,留下点足迹。 *d^_^b* 36 作为战斗力为五渣,顾小月进行了深刻自我反省,她本来就不该冲上去;捧着已经碎成一地紫檀宝剑,顾小月欲哭无泪。 双头喷火狮已经被宋靖仇斩于剑下了,原本只消一刻钟便能摆平事情,硬是恶斗了近半个时辰,原因就是某人没头没脑冲上来;不过,宋靖仇面色还是欣喜,对方虽然帮了倒忙,却还是因为心中乎他不是吗? 他持剑将狮子两个头中内丹都剔了下来,浑圆如鸽蛋,散发出玫红色光芒珠子他手中熠熠生辉;“小月……”瞧得出她捧着宝剑碎片模样很伤心,宋靖仇安慰道:“这内丹价值并不比宝剑差,何况……”何况还是两颗。 不得不说这安慰实太到位了,顾小月掰着手指头一算,发觉确实如此,于是扬起脑袋问:“那两颗都给我吗?” 望着这么无耻嘴脸,宋靖仇居然生不起气来,只是好笑道:“一颗原本就是你,另一颗,你也是为了救我才损了宝剑,自然是要赔给你。” 顾小月瞬间欢欣鼓舞,伸手就将那两颗珠子给拿了回来。 宋靖仇盘腿坐一旁,教了顾小月如何吸收内丹法诀;妖兽内丹与其他不同,乃是妖兽整个精气神魂聚合体,要那妖兽神志初开,懂了修炼,脑中才慢慢形成这一颗珠子;若不小心丢了,便化作与其他野兽无异。 无论正邪修士,对这妖兽内丹都是极为喜爱,这也就造成无数妖兽凄惨落魄境界了。 顾小月依着口诀,将丹田里灵气引出接入到内丹之中,让自己身体灵气慢慢侵染它,再一一收回去;那纯蓝色灵气从顾小月筋脉输出,渐渐进入了内丹中,原本玫红色内丹也渐渐被感染成深紫色,接着突然一声巨响——内丹掌中爆了! 顾小月瞠目结舌,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她一脸惧色道:“怎么了?怎么了?” “……”宋靖仇目睹了这般怪状,面色也是诡异极了,他愣愣道:“好像是……爆了……” 怎么可能!内丹若是被吸收到了后,内里能量枯竭之后自然会粉碎爆掉,可明眼人却都瞧见了,顾小月适才不过刚刚将内力注入里面,根本还没来得及往回撤。 爆了……这两个字就如大锤子一般砸顾小月心头,一个上品内丹若按市面价格可以值得两百上品灵石;也就是,刚刚自己手中一眨眼就爆掉了两百块上品灵石!她心好痛啊!! 越想越觉得难得,顾小月咧嘴便哭了起来,声音不仅大,泪水还非常足。 “小月……师姐……”宋靖仇发觉自己居然没了安慰妹子能耐,笨口拙舌道:“不过就是颗内丹……” 不过?就是?顾小月一边继续哭哭啼啼,一边痛诉道:“我又不是心疼内丹,人家伤心是,这是我自己第一次打怪得到啊!” 这话有两处谬处,第一,她必然是心痛内丹毁了,第二,这内丹绝不是她自己打得;不过,傻子才会把这话说出口呢,宋靖仇也只好内心里撇撇,面色还要一脸深沉回应:“我这里还是有些,若是师姐喜欢,拿过去做些念想也好,虽然不敌师姐自己那颗……”边说着,宋靖仇边从自己储物袋里开始掏东西。 顾小月慌乱摇手,“不要不要,你自己留着当弹珠吧!”拿人手短,这事她是见识过,要是真拿了他东西,恐怕哪天就要把自己赔进去。 她可是有原则女修,一不做人炉鼎,二不收胡乱收入馈赠,谁知道那些不安好心男修心里都想些什么呢?一颗糖两颗枣便想拿出来骗姑娘? 当然了,宋靖仇自然不是那种人,他是比他们坏那种! 御乙有句话说得没错,这家伙就是只大尾巴狼,如今还人模人样装得不错,谁晓得哪天就翻脸了? 宋靖仇摆出一贯无奈姿态,摊手道:“小月毋须跟我这么客气,唉……”他重重叹了口气,那欲言又止模样,倒瞧着有些让人心悸。 好端端内丹是如何爆掉?神识里懒洋洋重黎舒畅伸了伸懒腰,唔?不过就颗内丹罢了,莫非还想怎样? 东临深渊是试练之所,但顾小月连金丹都没结,跑到这地方来原本就是逾越了;如今顾小狗也没找着,紫檀剑也碎了,她心中郁郁很,瞧着这离东海也不远,便想着回家一趟。 宋靖仇也不多言,放下手边试练便要跟着顾小月回去。 那日碎了丹后,顾小月苦着脸回了小镇上据点,向南馆交了几块中品灵石打听为何会碎丹,以及哪里有修剑练器师消息。 南馆负责人则笑意盈盈告诉她,“内里能量被吸收了,自然便爆了。” “没有其他可能?”顾小月追问。 对方摇摇头,肯定回答:“没有。” 顾小月难得悲风哀月了好几日,宋靖仇除了陪她说说话,忙里偷闲居然还往深渊跑了几次,次次都不曾空手而归。日日带回来内丹都颗颗浑圆饱满,看得让人好生不嫉妒。 看着顾小月那似乎都要冒火了眼神,宋靖仇不由嗤笑道:“师姐不如一起?” 顾小月愤愤从牙缝里挤出:“不要!” 或许是艺高人胆大吧,别人千辛万苦才难得一颗内丹,宋靖仇每次却是集齐一袋后才开始慢慢享用;按他话来说,他如今筋脉太宽,寻常分量能量根本不够他运用。 顾小月乍舌想起,他如今不过金丹修为,便需要这么多外力能量吸收,而上一层便要再跨上一个几何倍数;若他要大道得成,岂不是要杀天下众生? 那般恐怖念头顾小月脑海里不停盘旋回转,让她寒毛直立;直到—————— 宋靖仇将集好近二十颗内丹都从储物袋里掏了出来,一一摆好列一旁,拂袖掐起口诀便运起了功来;那些个内丹全都凌空跳起,围城一个圈宋靖仇周身围绕;他小心翼翼从丹田里分出一丝灵气来注入第一颗内丹中,待灵气感染了整圈内丹后,原本花花绿绿内丹们便统一变成了漆黑颜色,宋靖仇面上露出一色笑容,正想运力将灵气收回时,一圈黑漆漆内丹突然爆发出火焰般刺眼光芒,接着,居然当场全碎了。 目睹这一切顾小月表示,她只有惊愕,完全没有拍手叫好企图,真。 宋靖仇诡异瞧了顾小月一眼,这姑娘明明从眼角到嘴角都有可疑上翘弧度;他故作大度一拂袖道:“碎了。” “嗯,”顾小月乖乖点头,“碎了。” 两人大眼望小眼好半天,实没话说了,宋靖仇这才起身站起来;他比顾小月要高上一个头还不止,这么俯视着,着实给人一种压力感;他闷闷道:“小月就没什么要说么?” 顾小月想了想,伸手抬高拍了拍他肩膀,道:“咱们果然是同病相怜啊……” “……” 顾小月脸色难得不如前几日般如丧考妣了,这日早晨,清理好随身东西,去前台退了房间便要离去;而宋靖仇早就比她起得早,如今正点好了早餐大堂等着她。 荒村野店没什么精致食物,倒是肉类却是难得鲜;虽说一大清早便啖肉似乎不大好,不过想着马上便要离开此地了,她倒也计较不得那么多了。 穿着黑衣蒙面男子便是此时进来;这男子身形高挑,外面虽然穿着一件黑色袍子,内底却是血般鲜红镶边,好不闷骚。鼻翼至下颚间带着一只金丝蒙面,单露出半边面容显得略有些诡异。 他眼角之下,有一颗红痣。 那人径直走了进来,冷笑一声,便跨坐顾小月身旁空着椅子上。 宋靖仇警惕抬头,拱手道:“这位兄台……” 闹事是魔修们爱日常活动,他总是要时刻警惕啊。 来人冷冷抬头,声音嘶哑低沉,“旧识,”说者,眼睛却看向了顾小月。 顾小月吃了惊,用手指指着自己,“我?” 她哪里来了个这么风骚旧识了? 来人轻轻哼了声,却不做声了。 这是打什么哑谜呢?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顾小月尴尬摸了摸鼻子,偷偷瞧了那人两眼,居然离奇觉得熟悉了起来。 来人不悦了,身上散发冷气几乎都能化作实质将人扼杀。 美味早餐瞬间变得味如嚼蜡,顾小月踌躇着放下了筷子,是时候准备起身了;可看那不速之客模样,居然是要跟着他们回去? 顾小月心中一荡,下意识要拒绝,却怎么也不能把话说出口。 宋靖仇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以为不过是顾小月惹得麻烦,心想着,倒不如自己出面来帮她解决?于是提剑至前,挡住那来人去路道:“兄台留步,”他眯眼到:“咱们,可不同路。” …… 御乙瞧见了,想必会很是欣慰吧?顾小月将右手撑额头上,一副眺望神色,远处天空好洁白啊…… 大约半柱香前,宋靖仇兄与突然出现黑袍兄纠缠殴打一起;武力值惊人靖仇兄三招之内被人拆下倒地,五招过后甩入空中至今不见身影,如今生死未卜。 失去了强大靠山,顾小月顿时有些瑟瑟,那罪魁祸首还她面前站着呢。 黑袍人神色冷冷瞄了她几眼,难得开了尊口:“如何?莫非本尊还动不得他了?”那神情,就如同倘若顾小月敢说一个“不”字,那地狱大门就会专门为她敞开似。 顾小月急忙把头点跟小鸡啄米似,“哪能啊,怎么会……”要早知道是这位“尊”,别说跟他动手了,她一定早早扯上一条警戒线围住他出现范围,周围还要挂着牌子:“凶猛误近,近必死”。 只是,这位爷如何舍得出来了?还有,这身装扮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爷不用说便是霸王似寄居别人身体里重黎了,他如今瞧着,模样倒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将个金丹魔修给揍得飞上了天。 力量恢复这般,顾小月免不得要怀疑他是做了什么;莫非之前内丹会碎,是被他一个人给吸收掉了? 事实上这事情其实完全毋须怀疑;宋靖仇半盏茶时间内又纵身御剑飞了会来,不过如今有些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罢了。 顾小月羞愧用袖子遮住脸,扭扭捏捏道:“我可真对不住你,我是想起来了,这位前辈,我是认识;”顺便还加了一句:“认识很久,是旧识了。” 欺软怕硬还有一种解释方法叫识时务为俊杰,宋靖仇也从来没准备做什么顶天立地大汉子;被人打败这种事情以前虽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倒是以卵击石,绝对是天下一流蠢货加孬货。 既然知道自己实力跟人家差十万八千里,宋靖仇也只好拱手道:“抱歉了,前辈。” 瞧瞧,这弱肉强食世界,被揍反而要道歉;顾小月紧张望着重黎,期望他能表个态。 重黎照旧冷冷一哼,还是不说话。 顾小月与宋靖仇四目相望,各自尴尬了许久;小月想起这老妖怪不从来都是这幅要死不活样子?居然也不犯怵了,拉着宋靖仇袖子道:“咱们启程吧?” 宋靖仇伤势并不太重,只是面上有几块淤青有些难看罢了;他点了点头,从怀里抽出宝剑向天空一掷。 顾小月紫檀被损,身上唯余便只有那飞得漫如乌龟飞毯了;她刚想踏上宋靖仇飞剑,却被一道锐利目光盯得走不动身。 重黎目光闪烁,动了动嘴唇,后还是道:“莫非,你自己不能走?” 顾小月心中豁然开朗,她面前这位暴力兄,是个不折不扣大大穷光蛋啊!原本就孤身寄居她这,如今虽然不知如何幻化成这人模人样样子,但总归口袋里还是干净。 顾小月面上强忍着笑,道:“晚辈飞剑碎了,如今身边只有一床飞毯,倒是供得几个人一起乘坐;若是前辈不嫌弃,咱们大伙一起说说话,倒也是我们福分。” 谁要跟他说话了?宋靖仇心中不,却也还是把自家剑收起来,自他认识顾小月起便知道,这姑娘做事,总有她自己原因。 飞毯实太慢了,任谁都嫌弃;一旁冷冷盘坐着重黎冷声道:“为何不加速?” 如何加速?顾小月诧异回头。 重黎略有些不屑,伸手道:“拿灵石来。” 顾小月愣了愣,还是伸手到百宝袋里掏了起来;心里却不住盘算着,若是给他下品灵石,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发飙?若是给上品,自己肯定舍不得;翻来想去,后还是掏了中品灵石出来,不过,边缘处已经略有磨损了。 重黎怪异瞄了她一眼,后还是接了过来;他将那灵石置于飞毯上那些诡异枝蔓花纹纠结而成一个中心点上,便见着那灵石里灵力以肉眼可见速度输出到那些枝枝蔓蔓里,接着,飞毯速度居然迅速了起来,一个猛然前冲,把人都吓了一跳。 无论是御剑或是其他飞行法器,其实都不过是修士将自己灵力注入法器,然后带动法器向前进罢了;而飞舟飞船之类,却因为体积太大,人力无法支撑,而选择使用了灵阵,中间再置以灵石保证前进能量。 如今这么看来,这飞毯设计倒是与飞舟飞船差不多,只不过不需要那么庞大而粗鲁阵法,倒是显得格外灵巧了。 就是那老板卖东西时给没跟她说啊;想到这,顾小月又偷偷抬头瞧了重黎一眼,那老板可是与他有莫大干系。 宋靖仇面色铁青,不言不语;或许别人没发现,他却是意到,到刚刚为止,顾小月已经连续七次偷偷抬头瞧那个来路不明男人了,而且每次都神色娇羞,甚是女儿家姿态。 那人虽然带了面具,却也不难瞧出模样确实出众,若说他是宋靖仇自入修真界来见过好看人也不足为过,何况,如今人家还只露出了半张脸;但是,难道顾小月真会是那种以貌取人肤浅之人吗? 顾小月马上用自己证明了这点。 飞毯飞得并不高,透过薄薄云层还是能够欣赏到底下湖光山色;顾小月狗腿从百宝袋里掏出各色点心果脯,还有些纸包着菜肴,这些原本都是宋靖仇投其所好,一路上为她准备,此刻却被拿了出来投桃报李——报给了外人。 顾小月谄媚着一张脸,再从口袋里掏出满满一壶酒来,为重黎身前酒杯斟满了酒,笑意盈盈道:“如此良辰美景,必要有好酒相伴。” 宋靖仇望了望自己眼前那只空空如也酒杯,见顾小月似乎也没有什么倾向为他也斟上一杯,只得自己动手了;唉,都道世态炎凉,哪不是呢? 或许是顾小月狗腿太过厉害,宋靖仇终究忍不住了,飞毯到达目地,大家起身那一刻,拉住了顾小月,附耳低声道:“小月,你为何如此?莫非你……”他语气有些艰涩,“真喜欢他不成?” 她动作表情神态,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少女怀春啊。 还不等顾小月否则,领先他们五六步却耳聪目明重黎先生却是听见了;他冷笑一声,哼道:“无知。” 顾小月讪讪摸了摸鼻子,安慰道:“你切摸乱想,我喜欢,可不是这型。” 那是哪种?宋靖仇耳根有些飘红,却觉着这么问不是很好,终忍了下来。 顾家船自打出了承天门,便漂泊这东海之上,倒也没个准确地址;若是旁人,便是寻遍了东海也不一定遇得上,而自家人嘛,自然有自己办法。 顾小月叩响了随身携带玉珏,过了不一会儿,一条三层楼高大船便众人面前现身了;顾小月瞧见好一阵欣喜,这船是与主人有关联,主人修为越高,这大船呈现模样便愈发雄伟,如今从这模样,莫非是老爹结丹成功了? 顾老爹一脸郁郁,见着女儿回来了也不见着好点;至于女儿身后为何又多了一个人?按老头子看法,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带陌生男人回来了嘛…… 顾小月环顾四周,居然除了顾老爹没见着旁人,不由好奇道:“哥哥他们呢?” 顾老爹神色加怪异了,那种似要哭又如同笑,略带些紧张,占大部分还是羞涩表情出现这么个外貌花甲老头脸上,不知道有多怪了。 自顾小月走后,顾老爹某天早晨坐船头喝酒烤鱼,突然福临心至,望着一片茫茫大海,内底里像是充满了无数力量,接着便感觉体内真元不住涌动;他也算是个修仙老手了,还来不及惊喜便先去闭了关。 等他出关时,已然到金丹已成;顾老爹那个哭啊,他筑基大成这么些年,却再无一丝进展,如今寿元将近,他真是连寿衣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就这么说都不说一声,便入了丹境。 顾小月倒是一如往常淡定,说什么既然爹爹无恙,又结了金丹,他无牵无挂正好去凡间历练一番;有这番打算,还有其余二人。 和尚打先锋,皇帝做向导,顾小仙紧随其后;三人便这么轻飘飘说了句,便离开了东海,直往东洲境去了。 顾小月好奇问道:“去凡人界历练?做什么?” 顾老爹既羞涩又期盼道:“ 和尚说,带你哥哥去寻个媳妇,生个孙子给我抱……” 顾小月:“……” 她确实错了,她就不该随意带陌生男人回来;如何能够想象,她那滴仙似哥哥,被那口花花和尚骗走了,骗去找媳妇??骗去生儿子? 无量天尊啊!!收了那妖僧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弱吗?真不觉得……修行并不以修为定强弱,而是以心境与历练…… 推荐南怀瑾老和尚一系列书籍,关于道家修炼……可惜他老人家肯定是筑基未成,如今已然仙游去了。 去年老先生去世时候,还挺伤心了好久;因为一直按他讲座时说法锻炼 = = 就是打坐啊, 辟谷啊 ,吞气啊什么,老先生讲得多便是,待到一日便可破碎虚空…… 可惜了…… *d^_^b* 37 穷与富从来都相对。 顾家祖上也富过,即便是之前依附与承天门时,顾家也是大土豪一只,坐拥灵天数万倾;可惜那些都是昨日黄花了,如今顾小月只得捧着自己碎成一地紫檀宝剑眼巴巴望着自家老爹。 顾老爹摸了摸胡子,咳嗽了两声,道:“这剑碎得太厉害,恐怕是补不好了……” 不如再买把?顾小月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家爹爹,眼神里全是希翼。 顾老爹却只当没看见,眯眼道:“你这次带回那个,又是什么人?” 顾小月往家里带“野男人”似乎已经成了个习惯,隔三差五便要多一个;顾小月一想到那人一张臭脸,便不由长叹一口气道:“是个大祸害。” 她不愿顾老爹太多想,一直也没有将事情说清楚,顾老爹也不过以为她与顾小仙幽冥界里碰到个脾气怪异老怪,逼迫他们那做了许久苦力;却不知自家女儿与那“老怪”之后事情;所谓“无知是福”嘛,顾小月一脸惫懒模样;但随即又想到,老爹可重来不询问这事,今天怎么想起来了? “你别岔开话题,”顾小月不满了,“我剑可是碎了,你说怎么办嘛……” “又不是我弄碎,”顾老爹撇撇嘴,呲牙咧嘴一副老不修模样,“自己弄坏了自己解决,”反正他是没钱,穷老头一个。 原本不是这样,顾家虽然落魄却还算是家有恒产,承天门外一大半灵土全是顾家当年带过去;可惜是,顾老爹当时执意要走,只得用灵土换自由,将后一片生财之地也双手奉送了出去。 但顾老爹并不后悔,尤其是到了今日,顾小仙与他都相继结丹之后,他内心是没有任何一丁点悔意。 顾小月怒气冲冲站起来,哼道:“小气鬼!糟老头!” 她与顾老爹关系极好,平日里也是没大没小惯了,若是还承天门倒会有些长胡子内门长老听了或许回来训斥一番,但如今…… 顾老爹一听,立刻吹胡子瞪眼道:“我小气?你这个败家女,你小心嫁不掉!” “不劳您老费心!”顾小月扭头做了个鬼脸,“我行情可是好得很!” 斗嘴到后,隔天时候顾老爹还是心痛交出了一袋灵石,忍痛吩咐道:“要是能修好,可千万别买。” “知道啦,知道啦,”顾小月得意一边往怀里拦,一边嘟囔道:“老爹你太啰嗦了。” 其实顾小月倒是有自己打算,碎成这模样剑如何修?倒不如用碎剑重打造一把兵器,什么都成,顾小月着实不擅长用剑。 宋靖仇极为慷慨表示道:“小月,你若想要什么兵器,告诉我一声便是了。” 顾小月却把这话理解成——“你若看中谁兵器,告诉我一声,我去杀了那人夺过来便是。”她小心肝甚甚颤抖啊。 事实上宋靖仇便是这么打算,做魔修嘛,要得便是一个洒脱,他如今周身上下,哪个不是抢来?若都老老实实拿灵石去换,先不说需要多少灵石,便是能不能拍卖行里见到自己中意,还是另外一回事。 一众人船上休整了好几天,而东海上已然到了冬季,天气恶劣令人发指;时不时龙卷风夹杂冰雹席卷而来,便是铜筋铁骨仙船也有顶不住时候。 这日天色渐霁,顾家小船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靠着海间一座小岛稍稍休整一下。 重黎自打变成那个模样跟着顾小月回来后,便如同隐身了一般,难得现身一两回;顾小月倒也乐得自,但凡见着他便没什么省心事,现麻烦自动隐身了,岂不是大好? 顾小月跳下船时,宋靖仇紧跟其后、重黎则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居然也跟了上去。 “如何?”顾小月问道:“似乎看起来没什么大碍?”除去船身多了几许刮痕,上面符文阵也略有些损耗外,并不见有太大损伤。 重黎却摇了摇头,场恐怕只有他有资格勘其一二;“符文受损,需要补回来”,他冷冷盯着那船身符文,眼中神色夹杂莫名情绪,顾小月一般管那种东西叫——“羡慕嫉妒恨”;“不过倒是简单,”重黎冷笑道,“只要重将紫金融掉,按着船身纹路再融进去便可。” “紫金?”顾小月惊讶,遂即撇嘴道:“我家可没那种东西。” 这东西说珍稀倒未必,价格却是一流昂贵,若不是专门炼器师,便是见过那东西也很少。 重黎眼中不屑神色明显了,冷哼一声,又不说话了。 顾小月直觉得这人真是别扭死了,莫不是活多年岁老家伙都这般德行?她闷闷问道:“去哪里能买得到?”没有又不丢人,干嘛那副嘴脸? 宋靖仇想了想,道:“若是有价有市,拍卖行应该就能行,”他随即安抚道:“你不必太着急,若是急需,我便立马去走一趟,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船体已经受损了,若等着下趟龙卷风再来袭时,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问题;如今停搁野岛边上,她也不敢只让顾老爹一个人这,于是嘱咐了句“早去早回,”顺手便递给了宋靖仇一袋子灵石。 正是她前几日软磨硬泡从顾老爹手里拿到那袋。 宋靖仇点了点头,接过灵石顿足化作一团黑雾便朝着远方飞去。 见顾小月还出神望着宋靖仇离去方向,重黎眯眼冷声道:“如何,舍不得?” 顾小月回头看着他,居然极为认真点了点头,“是啊,”语气真诚,无可挑剔。 “噢?”重黎语气顿时高了一个调,阴沉道“莫非你喜欢他?” 顾小月笑了笑,正色道:“他乃本大小姐夫君第一人选。” “幼稚!”重黎不耐拂袖,“修行之人哪里来这么多妄念?你莫非要舍弃大道不成?” “咦?”顾小月歪头道:“似乎并没什么冲突啊,双修不也是修炼一种法门吗?” 重黎看上去似乎真生气了,他冷冷抛下一句“愚不可及!”便头也不回走了,只留下个清冷背影供给顾小月瞻仰;小月表示,人活到太大年纪可能总会有些变态,列如见不得年轻人们爱恋之类。 这野岛并不大,漫步一个时辰便能绕着整个岛走上一圈;顾小月欢畅意撩起裙角,手里提着支木桶便站沙滩上举目四望了起来。 之前漂流海上时,他们倒是可以时不时掉些海鱼来打牙祭,可惜吃多了也未免觉得腻味;倒是如今想起那壳儿厚厚螃蟹,顾小月忍不住要留口水了。 修士自然与那些个凡夫俗子是不同,抓起螃蟹虾儿来也是事半功倍;顾小月从百宝袋里扯出一张引水符,灌入灵力将其丢到空中炸开。 这种原本也是低阶符箓一种,不过是将远处水引来,然后用以攻击罢了;若是对上修为稍好点修士,这点儿攻击力便挠痒似,简直就是鸡肋。 便是有余这符箓太渣,搬运水力时并不仅仅是水,便是连同水中杂质也是被一起引来了;顾小月将符箓丢至那块空地,瞬间海水便组成一条水蛇似朝那空地袭去,重力直直地上砸了个大坑;等到海水被空地上土壤吸收殆,原本跟着海水夹杂而来水生物们,便一个个有气无力躺地上任人蹂躏了。 重黎站船沿边上,冷冷注视着顾小月不远处一举一动,心中给得评价也不过是“幼稚”二字;但偏偏自己却得跟个这么幼稚小姑娘捆绑似靠一起,心中犹是不屑与鄙视;若是日后能够重夺身躯,恢复自由,他必然…… 重黎眯起眼中泛起危险神色,他想要杀了她。 顾小月自然不知道这人心中所思,仍旧高兴收拾了一筐海味搬上了船;原本和尚倒是做得一手好菜,不过此时却出去寻花问柳去了,顾小月免不得要自身自灭了。 对面无边美妙海景,有美酒做伴,有生猛美味,可惜对面坐着,却是个老怪物?真是人生难得几全啊,顾小月忍住不打了个寒颤。 顾老爹自从结丹后,人生似乎便充满了希望,日日修炼勤奋不倦,此刻都躲船舱里闭关不出,于是,一桌美食便只有她与老怪物共享啦…… 顾小月心底便是偷偷如此称呼重黎,此人性子奇怪,为人又不见得好,尤其每日里也不只打些什么主意,说话行动都与常人不同;顾小月自认为,称呼他为老怪物,也没什么不妥。 重黎一身倜傥坐顾小月对面,端起桌上酒杯抿了口,挑眉道:“居然不错。” 顾小月得意了,“那是自然,这是我出生那年我爹埋下果子酒;”一直埋承天门外庄子里大树下,离开时才启了出来。 “噢?”重黎勾起了嘴角,“莫不是,这便是你女儿红?” “哈哈哈”顾小月干笑三声,似乎觉得这个笑话着实不好笑,木声道:“不是。” “……”重黎抬起眉头,却突然问道:“你果真要与那人双修?” “假,”顾小月头也不抬,只管解剖面前那只大如菜盘海蟹,“我爹爹没催我之前,我可一点也不及。” “噢?这倒是奇怪了,我倒未曾听过顾家有这番传统;”重黎略带趣味把玩着手中酒杯,他倒是听说这家人比佛修还严守戒律,后来间接导致家业凋零了。 “从这代开始就有啦……”顾小月有些心不焉回答着,突然,愣了愣;被她掰开壳子大海里居然藏着一颗拇指大小珠子,而且还正闪闪泛着金光,顾小月用筷子将那珠子挑起来,递到重黎面前 ,疑惑道:“你瞧,这是什么东西?” 重黎瞧了一眼,轻笑道:“你运气倒是不错”。 “是内丹?”顾小月不敢确定,莫不是这一锅炖螃蟹,里面正好是只开了灵窍小妖怪?她大咧咧递过去道:“那给你吧。” 重黎摇头,抬起头来连面色都带了几分笑意,“不是内丹,是金丹。” \\\"……”顾小月直觉是她一定听错了,所谓内丹,但凡是有些道行开了灵智妖兽都会有;则是修炼有成,经过练气,筑基之后才能得到东西,结了金丹便代表修行略有小成,连寿命都足足扩了好几倍。顾小月见重黎那模样着实不像说笑,有些颤颤问:“真是金丹?” 修长手指指向那已经缺胳膊少腿,尸衡地螃蟹,重黎轻笑道:“恐怕这海蟹是东海里哪个散修童子,今日躲这野岛结丹,却被好吃嘴馋小姑娘煮了,这才白白被人分尸,露出了好好一颗金丹来。” 怎么可能!顾小月真想拍桌大喊荒谬,但眼前那颗圆溜溜金色丹丸却不住提醒她这可能是真;结丹之时修士身体为脆弱,禁不起外界一点点干扰,所以一般会寻个无人地方,或是邀上三五好友来护法;这螃蟹可能属于前者? 顾小月头疼摇摇脑袋,手上却那金丹推了过去,道:“你不是需要这东西么?那给你了。”他们东临深渊时,她与宋靖仇都不曾吸收便破碎掉内丹便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衣冠楚楚家伙给偷了,连她百宝袋里剩下那颗,她如今都找不到了。她几乎有一切理由来怀疑,这家伙如今似乎有了实体,都是靠偷取别人猎到内丹! “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重黎将那颗金丹用食指按住,桌面上滚动着,“你想让我来帮你解决?” “我想你需要它,”顾小月认为这家伙似乎是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伸手再次将金丹推过去,“非常需要。” 重黎笑了,那是一种鄙睨又得意笑容,金丹轻松落入他掌心,逐渐化作一团金雾,他轻轻将手掌移至唇前,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这是顾小月第一次瞧见别人如何吞噬一颗金丹,如此简单又轻松,而另一方若干年辛苦修为便这么烟消云散了。 她手脚麻利立刻将那横尸桌上海蟹给丢到水里去,认为这样便毁尸灭迹了;拍拍手,顾小月笑道:“今天天气可真不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 重黎为对面那姑娘幼稚作为报以嗤笑,他冷冷道:“你能平安活到现,真可谓是个奇迹了。” 顾小月不知此人为何又突然出现讽刺,却见着远处突然乌云密布汹涌袭来,那态势简直如同要吞噬天地似。她惊恐站起身来,呐呐道:“这是……怎么了?” 原本那螃蟹已经死于非命,金丹上神识也被重黎抹去,一口吞了下去;可惜顾小月却将它尸身给丢回了海里,于是乎身体里残存神识便沿着海水飞也是回去报信了;于是乎,现下有人要来替它找麻烦了。 重黎难得忍住让自己不要幸灾乐祸,说出话却让顾小月白了脸上,她不过是嘴馋了点,不用这样吧? 黑雾已经咫尺,顺势便要压了过来,顾小月吓得连退三步躲了重黎身后,手还紧紧拽着人家袍角不肯松手。 那黑雾船顶盘旋不定,幻化成蛟龙模样,口吐人言道:“你们是谁?为何我徒儿尸首会此?” 说话间,海水涌动,那被顾小月丢入水底海蟹尸体居然又浮了出来;只不过已经支离破碎不行了。 顾小月从重黎身后探出头来,朝着那团黑雾问道:“你又是谁?” “好大胆子!”那黑雾霎时间雷声吼吼,道:“我乃东海老祖,此处万里之内,都是吾领地!” 头衔着实太大了,顾小月一听便觉得自己可能惹上大麻烦了,于是再也不敢出声,只牢牢躲重黎身后;而重黎不过冷冷一笑,并未说话。 那黑蛟空中盘旋,定睛一瞧便看见了一大盘海味真端端摆那船上餐桌上,他立马便明白了过来,怒吼道:“是你们吃了我徒儿!!!” “胡说!”顾小月又从后面探出头来,大喊道:“你徒儿不刚刚被你捞出来了吗?” 若是可以,重黎真想一巴掌拍晕了那不安分脑袋;果然,顾小月这么一说,那蛟龙加确定了自己徒儿乃这两人所杀,即刻便如雷霆千钧之势冲了下来。 重黎见状一手撩起外袍,将顾小月罩其中,自己则飞身上迎了上去,一手便像那蛟龙七寸出捏去。 那蛟龙一个神龙摆尾险险躲过,却被突然遁入上空重黎一脚踩住脑袋;这妖物顶不住重黎力拔千斤似一脚,直直被重黎压住坠入了海里。 顾小月裹着那黑袍,连忙跑到船边,却看见浅海处掀起一个大大漩涡,此处正是重黎与那蛟龙落下之地。 原本海面乃是虎啸龙吟,如今却异样安静了起来,顾小月有些心慌,眼睛望向海里眨都不敢眨眼;瞧那蛟龙挺厉害,也不知如今斗得什么样了。 重黎踩住蛟龙脑袋直坠入海底,掀起泥沙一片,他左手画了个虚符,朝蛟龙身上拍去,右手又直去捏它那七寸之处。 重黎一掌拍它背上,蛟龙想要摆脱却不得,逆鳞处一片巨痛,口中不由发出狂吼咆哮;重黎趁机借力打力,待蛟龙那粗壮尾巴扫来之时,一个轻巧转身跃过,那蛟龙收力不住,居然直接甩打到了自己;重黎趁机越身过去,右手一掌拍它背部,左手恰恰好掐住了它七寸之处。 蛟龙被人制住,心中愤恨不过,正准备拼死一搏,身体突然却一阵剧痛,七寸处也瞬间被人捏住了;只听见耳边有人冷冷说:“你身上我以种了禁制,片刻间便能毁了你元神;你若愿诚服与我,我也可留你性命。” 蛟龙周身要害都被制住,身上又似乎被下了极厉害禁制;它也不知为何瞬间自己便落入了如此境界,此时也不得不点点头,表示自己屈服了。 重黎冷哼一声,让这蛟龙化出人形,居然是个青衣冷峻男子;他一手提着蛟龙脖颈处,跃出了海面。 顾小月似乎没想着战斗会结束这么,见重黎跃上来居然吓了跳;重黎看了她一眼,道:“这蛟龙今日便认你为主。” 顾小月心中诧异万分,却又随即想到宋靖仇曾说过,他与重黎东临交手之时,对方境界并未比他高,甚至还低上许多,而自己如此狼狈原因不过是因为应敌之时经验不够罢了;若不是如此,被人那么高高一掌拍飞出去,不丧命是绝不可能。 之后顾小月也有试探过,重黎如今这躯壳不知是从何而来,外表看起来倒是挺唬人,但若真论起来,不过是个长得不错凡人躯体,稍稍经过了些淬炼罢了。 甚至于,她曾私下感应过,她与重黎之间契约并未失效;那日她幽冥界,滴血与那神灯上时达成便是极为高等主仆契约,为仆方可共享主人气血与精神力;而若主死,则仆必死。 想到此,她便不由放下了心来,重黎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未有躯壳,不能直接收复罢了;她从发间摸出发针,刺破了中指;蛟龙半跪地上,紧闭双眼,顾小月要将中指按住他额头之时,身体却忍不住下意识躲避了。 打神识里禁制蛟龙躲避当下便自动发动了,青衣男子顿时面目狰狞,七孔中血流不止,痛得连全身都筋脔起来。 过来半盏茶时间,那痛楚才渐渐消失,青衣男子周身便以是满地狼藉血迹混合着汗液。 这一次,顾小月中指再按过去时,他便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再躲了。 重黎手段固然令人发指,顾小月却并不惧怕,所谓一荣俱荣,当初她便是想好;此人再是强悍无理,总归不敢对她如何,甚至还要拼命帮她修行;若顾小月没赌错话,恐怕自家境界几何,也便代表着这与自己气血相连之人境界又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顾小月威猛收小弟,收后宫路程#假##作者臆想症了# 这文太轻松了,我要写点严肃文学,摸下巴 #↑↑↑# *d^_^b* 38 蛟龙是结了元婴妖修,如今一个不小心着了道,被重黎将禁制打入身体里,自然有一万个不服;但但凡修士修炼得如此层次,便没有几个死脑筋;它如今翻不得身,不代表一辈子不得翻身。 蛟龙未成龙,却俨然算得上东海里一霸,手下小弟众多,也不知是想成龙想疯还是怎么得,他命着众小弟水下洞穴里开凿了一处洞府,名字居然就唤作“水晶宫”。 悲催死顾小月手里那只是螃蟹精,如今若没死也是个金丹期水平,乃是蛟龙亲传大弟子,可惜被人炖了;顾小月不过筑基后期,连丹境都未曾入,蛟龙认她做主人,心里如何能服气? 别提那个一脚将他踏入海中,一道禁制便制服黑袍男人了;若他没看错,那男人修为并不比那小姑娘高到哪去。 元婴与筑基乃是天壤之别差距,元婴期修士要想弄死一个小小筑基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如今自己居然着了道,唉,真是说出去都丢死人啊…… 他瑟瑟蹲船边,那两人并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交谈着;莫约过了一会,另一个穿着紫袍男人乘着一团黑雾回来了,那男人手里也拧着个半死不活修士;他们似乎商议了片刻,目光才转向这边。 宋靖仇去了东洲不远处一个地下拍卖场,正好便赶上一场拍卖会;他去时,出场一块紫金已经被一位客人买走;他追上去寻着那人,见面便是一剑刺了过去;所谓买不如偷,投不如抢,能够顺利拿到东西,费那些口舌与灵石做什么? 摸口袋时发现被自己打趴下那人居然是个炼器师,宋靖仇于是想了想便连人都一起绑了回来;心里想着顾小月不是还有把剑要修,不如一块全搞定了。 顾小月很是佩服,却不敢苟同,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几乎谁都打不过;作为一个“柔弱”“女修”,她认为应当以和为贵,可惜是,其他人都不敢苟同。 宋靖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铁似矿石,递给了顾小月,道:“这便是紫金了,只是,这东西要如何用?” 顾小月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不过宋靖仇既然带回了炼器师,不如问问他? 炼器师模样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但头发却早已花白,面色有着沧桑;因为之前被宋靖仇袭击了,如今脸上还有两块可笑瘀伤。 秉承着非暴力不合作态度,炼器师一问三不答,只顾半躺船甲板上装死人;顾小月蹲了下去,好声好气道:“我们只请你来瞧瞧,事情完了,便放你回去。” 炼器师不理,依旧一副死人脸。 一旁蛟龙见状,颤颤道:“不如给属下瞧瞧,属下倒是对矿石之类略懂一二。” 这是个能屈能伸,顾小月心里给人下了定义。 但凡龙类都爱那些闪闪亮玩意,宝石金子钻石什么;蛟龙作为接近龙那一支自然不遑多让;不过,这紫金污七麻黑模样,却不怎么对它们胃口。 蛟龙接过来端详了一阵,道:“这物,用三重天火煅烧一阵,便可融化了;”说着,肯定点了点头,递还给了顾小月。 “胡说八道!”一旁装死炼器师却突然发难,大吼道:“不懂就别装,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蛟龙乍舌,心想这人怎么没点难兄难弟心思,这样拆他台,该如何是好?他干咳了两声道:“我不过粗通点皮毛,也只知是要用三重天火煅烧。” “三重个屁!”一牵扯到本行,炼器师便不管不顾爆了粗口,“你是哪个师傅交出来傻子?谁人不知紫金乃是要用八重天火煅烧?你到底懂不懂啊?” 他自然懂!蛟龙恼怒皱眉,这人拆台还没完没了了!不过幸好并没有人怀疑是他刻意捣鬼,这倒也还好。 顾小月大大“哦”了一声,眼睛看向重黎,道:“那个什么火,你知道要怎么弄吗?” 重黎抿嘴笑道:“架起柴火烤。” “放你娘狗屁!”炼器师再爆粗口,“你们抓我来,便是要让我看你们是如何糟蹋宝物吗?你们小心受天谴!!!” 这先生脾气似乎过极了,适才还躺那装死人,如今一听得别人谈论矿石便如此激动,果真是爱岗敬业啊。 顾小月再次凑到炼器师身边去,没好气道:“这位道兄也瞧见了,咱们都是先没常识,若是弄坏了这宝物倒也浪费,不如您帮帮我们?” 炼器师却又不回答了,继续装死人。 顾小月有些哀怨道:“我只是想要你帮忙修修这船而已,何苦这般不近人情?” 炼器师恶狠狠把头拧了过来,“拿紫金修船?亏你想得出来!” 顾小月抬头看向重黎,这不是他说得吗?重黎面色无异,只是冷冷道:“你去求别人做什么?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天下这么多紫金,玩坏了这块,再寻一块来便是了。” 那模样,说得紫金就如船底那些石头般寻常。 宋靖仇也蹲了下来,冷声对炼器师道:“你好配合点,若不然,便别想离开这东海了;你那些个什么计划,也只有等到下辈子再弄罢。” 宋靖仇去抢这倒霉蛋之前便向拍卖行打听过,里面一位身材丰满女魔修告诉他,紫金乃是被一位著名大炼器师买去了;那位大炼器师对大道甚至都并无太大渴求,一心扑炼器之上,曾发下毒誓,一生要炼制九品神奇三尊!而如今,不过刚刚完成了一尊罢了。 女魔修这般说,不过是想要告诉宋靖仇,此人一心向着练器,要想从他手里将紫金买走,恐怕极为困难。 谁知道宋靖仇打主意却是————紫金他要了,至于九品神器?他也是感兴趣很啊…… 炼器师姓张,号称修真界排名第二,万年老二乃是他外号;此刻正被迫着东海之上修茸一条破船。 船主人似乎是个挺漂亮小姑娘,可惜穿得破烂,一看就没钱;旁边站着把他撸来男魔修,一脸小心讨好样子,便知道对那小姑娘动了心;不过,他觉得这人肯定也是个穷鬼,否则干嘛做绑票营生呢? 另外一边远远站着,是个穿着黑底镶着血红边袍子年轻男人,金丝罩遮了半边面貌瞧不大清楚,不过瞧那气势,便是个有钱金主模样。 至于跟他一样狼狈躺甲板上另一人?宋老二鄙视瞧了蛟龙一眼,这人衣服破成这样,还全身水淋淋一副奴才样,一看就是个差点要卖身为奴穷酸鬼了。 若是被顾小月知道这人心里活动,恐怕要笑得半死去;重黎固然是穿得光鲜那个,不过可惜是,口袋里连半块灵石都没有。 她顾小月自来当土豪当惯了不说,宋靖仇可是个爱打劫主,哪里穷了?至于一副奴才样蛟龙…… 他恐怕才是座列位中有钱那个罢? 张老二被迫点了头,但却直言他需要尚好工具才能段融掉这紫金;所谓工具其中包括:壮士汉子,挺实高炉,以及不被人打搅环境。 蛟龙自告奋勇表示自己能够提供这些,众人商议了片刻,便决定将船驶向了他那“水晶宫”所之地去了。 顾小月瞧瞧留了个心眼,偷偷跑入船舱里将一只纸鹤飞向顾老爹闭关房间,将外面一切告诉他;若是有什么事情,他曾路面,也能暗中帮助一二。 顾家这艘船并不起眼,外表看来不过是艘高大些楼船罢了,连上头摆设都显得破旧了;不过,性能到底是极好了。 只需要放置几块中品灵石,便能上天上飞,下能行入海。船头安置避水珠还能让船体顺利潜入海底身处。 就这样,避水珠强大笼罩力下,被笼罩珍珠型防水罩飞船稳稳停靠了距离那野岛向西一百海里左右一处海底沟峡之内。 据那蛟龙话,他家,便这沟峡深处。 望着那黑漆漆海水深处,顾小月不免犯了怵;要知道重黎适才才教训了那蛟龙,逼迫他立下主仆契约,若说此时此刻他便能心安理得领着他们去自己洞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唯一有可能便是,他要将一干人等骗到自己地盘,然后再慢慢收拾。 重黎知道顾小月这番想法后却嗤之以鼻,傲然道:“除非他连死都不想了。” 他禁制有多厉害,便只有受过人才知道,而那些胆敢背弃他人,连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见着大家都下去了,顾小月也只好硬着头皮掐了个避水诀跟上,宋靖仇缓了几步等顾小月跟上,便与她走到了一起,一边温声道:“你莫怕,那蛟龙受你所控,如今便是到了他洞府,他既然是你奴仆,这洞府里一切原本就该你来接受。” 顾小月表示,她一点也不想要那些个什么劳什,能够没惊没险,便要谢天谢地了。 不过等她看到蛟龙那一洞宝藏后,怦然心动顾小月早就忘记自己之前祈求过什么了。 蛟龙是个有妇之夫,他夫人乃是东海里鲛女,善织布,落泪可成珠,长得温柔可爱,身段妖娆动人;蛟龙满洞府墙壁上满坑满谷全是鲛女所产真珠做点缀,五光十色,绚丽缤纷。 可想想这些动人真珠居然都是女子眼泪化成,顾小月不免有些难过了,这蛟龙莫非是虐妻了? 鲛女见夫君带了外人回来,便上前行了礼,却惊闻丈夫居然被这行人给收服了,从此成了奴隶之身,不由悲从心来;眼眶里都大颗泪珠噗噗便往下落,坠空中半途便化作真珠,掉落于地时也是啧啧有声。 鲛女哀泣弯下腰来,拾起地上滚落真珠,捧到顾小月面前道:“仙姑,妾身愿奉上至宝,只愿仙姑饶了我家夫君……” 根据《修仙百科》里记载,鲛人真珠乃是体内精血所化成,价值万贯;鲛人乃天生洪荒异兽,自出生体内便有内丹,灵智已开;修士们倒是极喜爱这物种,一则因为美貌,若修炼得数百年便能将尾部破开,便与常人无异;而二则,鲛人所织布匹乃制云锦仙衣上好材料,所产真珠也有调息气血大功效,能入上品丹药。 顾小月惊忙连连摆手,“我不要,我不要,”真珠虽然漂亮,却是眼前这女子精血所化成,她哪里拿得下手? 鲛女一听面上神色又悲切了不少,又道:“若仙姑不嫌弃,奴家这里还有一件云锦仙衣,也愿一并奉给仙姑……” 云锦仙衣虽被称为至宝,不畏风雪雷电,由鲛女织架上直接织成,并不需要再次裁剪,样貌款式都是极为上层,但可惜顾小月却有眼不识金镶玉,她再次摆手道:“我……我真什么都不要……”她绝不是来人家洞府里打劫。 鲛女一听如丧考妣,捧着真珠双手也慢慢收了回去,任由那真珠洒遍地都是,而眼珠蓄势待发泪水则马上又要滚落下来了。 蛟龙黑着脸,训斥自家娘子道:“你先退下吧。” 鲛女顺从点了点头,像其他列位行了礼,便朝内堂退去;一路上,那些被从眼中掉落真珠坠地上声音还清晰可闻。 “你……”顾小月犹豫着,终还是指着蛟龙道:“你该对你娘子好些!”她可是做主人,说话硬气点,也是应该吧? “我并未对我娘子不好,”蛟龙一脸平淡辩驳。 “那这满坑满谷真珠,”顾小月指着那些个四处可见真珠,道:“若不是她日日伤心流泪,哪里产得下如此多真珠?明明便是……” 顾小月还想说,蛟龙却截了她话道:“女子哭泣,有时并非因为伤心。” “那还能因为什么?”顾小月忿忿然。 “爽到哭,”蛟龙略黑面孔上波澜不惊,似乎说这话人不是他似。 “爽……”顾小月狠狠哽了下,“到哭?” 她极为不解,但一旁“解”人却已经满脸涨红,列如张老二以及宋靖仇,还有那明明懂了,却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微微上翘表示他听懂了重黎。 蛟龙似乎不愿这话题上多做解释,转身道:“众位随我来,后院造珍坊里便有座小高炉,就不知合不合适了。” 顾小月却还要秉承打破沙锅问到底精神,故意慢走了两步,拉住宋靖仇袖子道:“你听懂了吗?为什么他会说爽……到哭啊?” “呵……”走后重黎与前面拉拉扯扯二人插肩而过,嗤笑对顾小月说道:“你若想知道,不妨来找我。” “你!!”宋靖仇听到这话极怒,将抱胸前剑一把拔了出来。 顾小月却不明就里,“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宋靖仇愣了愣,却不知如何回答,冷眼看着前方那个黑袍身影,心底杀意甚浓。 整个水晶宫都被偌大个避水阵覆盖,他们行里面便毋须捏避水诀,而洞府里各色植被居然开得如同陆地一般灿烂,真不是这不见天日海底是如何达成。 繁华拥簇后院里便有一座六角亭模样建筑,牌匾上书着“造珍坊”,左侧有一座黑漆漆模样炉子,甚是不起眼。不过,张老二瞧见后倒是一直赞不绝口。 此人甚是没有做俘虏意识,对人也是呼来喊去,一会要强壮汉子来推风车,一会又嫌弃坊里灰尘颇多弄脏了他外袍,硬要奴婢过来打扫;一个打铁师傅居然还有洁癖,真是让人发指。 蛟龙安排手下虾兵蟹将们送了些许酒菜上来,张老二那边升炉还颇费时间,够他们一阵好等了。 顾小月睁大了眼睛瞧着一只只脑大须长虾兵们捧着一盘盘煮熟海味送至他们面前,心想着,那盘里可都是它们族类啊…… 或许是面部表情太过明显,瞧人家小弟目光又够□裸,蛟龙难得笑了笑道:“毋须惊讶,咱们水族便是这般习惯,今日吃了它们,”蛟龙指着盘子里海味,“明日,自然也要做好被别水族吃了准备。” 那你还来找我报仇?顾小月面上便硬生生刻着这句话,若不是重黎厉害,自己岂不是早就被这个妖怪给弄死了? 蛟龙却道:“实力为王,不济者死,这便是水族天道;”他冷冷抬头道:“我知你们心中有疑,认定我必不服气,必有二心;”他冷哼一声,“但我乃天生水族,重信诺,与你们这些人族是绝不相同;既然立契约,我便会履行到底,绝不会再玩出什么诸般花样,再去摆脱。” 听了这话先脸红便是顾小月,她便是蛟龙口中那种从不把信诺当回事人;自小便想着,上有信诺,下有对策,即便是与人拍掌立誓,她也要偷偷寻着里面漏洞,绝不肯一一执行到底。虽说为人处世无信不立,但她却真正这样想过。 而另外两人听了这话,却思付与她不同;宋靖仇道:“为何有此一说?小月与你立下契约,可有疑你之处?倒是你那夫人,开口闭口便是让咱们放了你,明明便是你与人比试,技不如人输了,事故才立了契约;如今说来反而是我们不对,还要被人说成多疑?”他抿嘴冷笑,“你这便才是偏见罢?” 蛟龙面色变了又变,闷声道:“是我说错话了,只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去开小黄文了 = =所以这本就得慢些···一日三千字罢……@@##$l&&~*_*~&&l$##@@ 39 鲛女年幼时便被一人修所捕获,日日鞭打囚禁,不过为得便是她眼中所流之真珠;那一日人修大开宴席寻欢作乐,东海里这头蛟龙便携着礼物去赴宴。 宴席之上他一眼瞧中了为他斟酒鲛女,便想像那人修求了回来;那人修倒也没说什么,只道要蛟龙寻一件“值得”宝物奉上,便将鲛女送给他。 蛟龙喜不自禁,左思右想后便奉上自己偶然所得一件宝物,乃是七品灵矿一块;他虽便不清那矿石究竟为何物,但看着那灵矿伴生石都是难得一见紫英翡翠,想来也必不会差到哪去。 果然,那人修见到那灵矿后十分欣喜,当即首肯了此事;但当过得几日蛟龙来这人修洞府接鲛女时,却发现她尾部已然被人剖开。 鲛人生理结构与人类是截然不同,若要勉强强行与人类交合,便要故意剖开鱼尾,化作双腿;可当时鲛女修为尚浅,还并未到能够承受剖尾之痛;蛟龙将她接了回来,她却因过度痛苦而命垂一线,待日后好不容易养回了元神,却也因体质受损,日后便是不能生育了。 此后蛟龙极为后悔,若不是自己,鲛女也不会落至如今这个地步;但归根究底,却是那人修不讲信誉,趁着蛟龙未,居然强行剖了她尾。 并非太特别故事,这种事情时时有修士们洞府里上演,尤其是那些太上大能们;规矩什么,自然是为无能之人所立。但凡有本事,便能超出一切规则之外。 顾小月听了这故事并无感叹,只是开门见山问道:“你若不甘,为何不去报仇?”那人修害了他妻子一身,若是这蛟龙够坚贞,恐怕便此身再无后了。 “谈何容易,”蛟龙摇了摇头,“那人数百年前便是大乘修为,如今不知几何了;”他若有所思,看了顾小月几眼,终还是决定说了出来,他握拳道:“倘若你们能帮我杀了那人修,我便发下毒誓,此世效忠与你,绝无二心;连同我这水晶宫里任何一切,也皆都归于你们所有。” 这便是所谓世人说话皆不可信,顾小月哼了哼摸摸鼻子,这人先前还说得好好,必会遵守诺言,如今却又不是这讲条件?说得倒是好听,大乘期————她这辈子也就见过三个大乘期,还是十年前承天门若干千年大庆时露了个面几个太上长老。 如今世上这般修为人恐怕比蜀地猫熊还少珍贵,何况他们高不过一个金丹期,如何去寻一个大乘老怪仇? 但蛟龙并非这么想,这世上有些人天资聪颖,有些人勤奋苦练,他便属于后者;但终究到后,有大成必是前者,这便是天命了;他与重黎交手之时感觉此人身上气息虽弱,气势却强恐怖,一手禁制是打毫无破绽;他不是没有试图去解过那个刻烙神识上印记,但那东西古老异常,他活了几百年居然从未见过。 但他终究不是愚不可及东西,若真有人能筑基期便能一举一动若有雷霆之势,这么逆天举动早就被天道所灭;所以,此人绝对是老怪夺舍而来,而修为,绝不下于大乘。 他这一生,修至元婴都费了近千年时间,恐怕今生都大乘无望了;原本指望收几个得意弟子,也好完成他心愿,谁知广收门徒之下,居然各个都是笨蛋;好不容易有个结丹,居然也傻到被人一锅端去煮了。 说实,他接到海蟹精残魂偷溜回来报信时,一颗心已然凉到了极点,甚至连出去寻仇之时,也抱着了必死拼死一搏决心。 绝望滋味,又有谁能体会? 张老二一干腿粗爪硬小海妖协助下很便将紫金融好,乘入一个不知什么材质木盒中,那化作流质紫金居然热气不散,状态不凝,便这么被张老二捧到了停靠水晶宫外飞船边。 船身漆以脱落了少许,显得有些破旧,不过,当张老二将那盒子里紫金用灵气引出,顺着船身上符文灌去,渐渐,整个船身突然变得异样打眼,似乎重焕了光彩如同生一般。 当盒子里紫金逐渐变少,而船身上纹路加清晰时,众人终于发现,原来那船身纹路原本就是个复杂而精妙符阵,包裹住船身每一角每一处。处处熠熠生辉,幻彩琉璃。 张老二出神望着船体变化,神色变化莫测,终重重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如何可惜?”顾小月扭头看着他。 “居然只是架八阶飞船,”张老二面色扭曲,“居然就差那么一点点!!”那模样,就像要立刻飞扑上去补足这“一点”似。 八阶?顾小月太知足了,她这辈子还没见过八阶宝贝呢!没想到这破烂小船儿居然这么了不起,她可真是喜出望外啊,连忙喜道:“够了,够了,八阶就够了!” “哼!”张老二神色狰狞扭头瞪向她,如同顾小月便是他杀父仇人一般,他闷声呵斥道:“愚不可及!” “……”这话还有谁说过来着?顾小月悄然将头转了过来,看向重黎,才发现原来对方也正勾唇轻笑,眉头大展。顾小月尴尬挠了挠头,“咱们下面怎么办?” 怎么办?他们不过是回来休整而已,如今船修好了,自然要继续出去历练,顺便找回她那“只”可怜儿子了。 不过。张老二却霸气十足道:“老子不走了,老子要留船上,”他哼哼一笑,“很,老子便要有第二尊九阶宝物,到时候,老子便是张老大啦!” 修道之人,张口闭口便是老子,倒是少见;不过这人生性如此,倒也不能苛求;顾小月想了想,道:“让你留下也并非不可,但我恐怕你做出什么事来,比如,见宝起异心,若是你见我家船儿太好,起了歹心该如何是好?所以……”顾小月指向蛟龙,“你得跟他一样,身上打上个禁制。” “你这小娘皮!莫要太得寸进尺了!老子留这是给你脸面,你莫……”张老二恼怒着,连面色都涨红了好许;可话还没骂出口,抱宋靖仇胸前剑便以横他脖子上。 宋靖仇冷冷道:“哪里有你讲条件地方?你便乖乖受下便是。” 张老二脖子一梗,道:“老子可是天下名炼器师,你敢杀我?”他一路上也就占着这点,才万般不情愿,不配合。 “杀了你,再掳那天下第一来便是,有何不可?”宋靖仇冷笑。 蛟龙被冷落一边,见他们那商量热闹,生怕忘记了自己,连忙道:“列位考虑如何?若是……” 他刚想再加些条件之类,却听重黎道:“我答应了,”他微眯眼睛,轻笑道:“不过,你日后可别后悔。”为了个女人报仇,而舍弃自身一世家当,可真是够蠢。 蛟龙大喜过望,抱拳道:“多谢,下绝不后悔!” 终,张老二还是“屈辱”答应下来,顾小月大喜过望跑回船舱里通知顾老爹;见船舱里又多了出了个人来,蛟龙讪讪道:“你们果然还是不相信我。” “你又信过我们?”顾小月反问;她如今可算看明白了,有些人总爱嘴上说得花花,其实,全是虚。 顾小月将袋里碎剑拿了出来,交给张老二;这人似乎略有些嫌弃似拈了拈,不屑道:“这东西也算是剑?” 顾小月胡乱挥挥手,道:“你随意吧,随意打个什么兵器出来算了”。她把原本买兵器钱给了宋靖仇,而宋靖仇同学用抢方式弄来紫金,但自己却怎么也不好再将那灵石要回来;于是,主意又只好打了已经破碎残剑上。 张老二不屑撇撇嘴,勉为其难将那破铜废铁给收了去,没过两天,便丢了条乌漆抹黑东西给顾小月,道:“拿去吧,抽抽狗倒是够了。” 顾小月拾起一看,居然是条通体泛紫鞭子,用材料便是她那紫檀断剑与恰好剩下那些紫金;上面还刻了些顾小月不认识符纹,不过模样倒是煞是好看。 顾小月试着将灵力注入鞭内,却见那本就如同紫檀木色鞭身居然缓缓将灵力吸收直了体内;她觉得稀奇,便再注了些进去,接着,鞭身便以肉眼瞧得见速度开始舒张,居然长出小小几个枝桠来;顾小月乐得不行,转头问:“这是怎么了?” “属木之金,加以土之灵气;”重黎挑眉道:“你倒可以试着将它做园艺培育了。”不过攻击之类,怕还是别想了。 顾小月大乐,这鞭子也太神奇了些吧?莫不是自己培育些时日,还能发出嫩芽,开出小花来?那模样便骚包得可以啦…… 鲛女终还是将云锦仙衣送给了顾小月,哀哀戚戚只求顾小月不要为难她夫君;他们夫妻便是当牛做马,也是愿意。 顾小月涩涩抚摸着那光滑如流云般仙衣,神情有些低落,语气却各位深沉而低声道:“这世上果然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 “如何?”重黎冷笑道:“你莫不是也想要那什么所谓有情人?”他狠狠一挥袖道:“幼稚!” *d^_^b* 40番外篇一 宋靖仇篇一 自家灭国破后,他便几乎陷入绝境;翻山越领,也不知渡过了多少艰辛苦旅,终究还是到达了那山脚之下。 他不行,但不是完全不行;或许,他该庆幸笑笑吧?五灵根这种东西,即便他不过是凡人界里听那些修为低劣凡间散修们提过,从他们肆意口吻里也知道,那真是——已然差到不行了。 日子过得艰辛极了,锄地、施肥、开垦地,曾经世家公子便如同乡野里老农一般;手中抄持不是天兵宝器,而不过堪堪只是一支锄头,一支无甚大用锄头。从云端到淤泥里距离,不过需要一些意外而已。能入外门,已是天大恩赐了。 那姑娘蹦蹦跳跳出现他面前时,必然不知自己有多么羡慕与她;天生灵根,无忧无虑生活,与他们这些低下外门弟子相比,她所拥有一切太容易让人嫉妒了。 她不知道;从山顶上她第一次自石头后闪出时,那副小心翼翼神态他便能看出,这姑娘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她。 不过,这样也好。 她并不够漂亮,只能算得上稍稍有些可爱?但即便这样,因为她那该死令人羡慕身份,也替他招来了无数麻烦。 顶头上司女儿看重了无依无靠没背景庄园里采果子野小子?呵呵,这真是天大笑话! 那些日子频繁跑到灵果园来“视察”顾大总管眼色,几乎要把他烧了个对穿,然后化作灰烬了。 世上似乎有种东西叫“雏鸟情节”?她是这世上第一个教他修炼,也是第一个为他提供任何他想要情报,包括,对这个诺大修真界扫盲知识。若他能够进入内门,门里师傅也应当是这么教他吧? 并没有…… 他终于入得了内门,却几月也难得见到一次师傅,便是修行上有什么问题,旁里师兄们也是不屑回答;倒是顾师兄——也就是那姑娘兄长,倒是会皱着眉头提点一两句。这峰上人人忙着修炼,谁又有闲工夫去管别人? 突然想起初时那姑娘种种行径,此时此刻未免觉得太过温馨。 被人察觉出身上异样时,下意识反应却是:“会不会牵连到她”?这种想法有些太过可笑,却真实。 一直看他便不顺眼牛鼻子老道要废去他全身修为,那便不等于又要将他从云端打入淤泥里?他如何会肯! 他逃了出去,成了名副其实魔修,杀人,夺宝,无恶不作;那姑娘曾经拧着一张小脸告诫过他“绝不能做”事情,被他一一做了个干净。 她说天道有情,他看到则是无情之天,她说天道善生,他却杀孽累累;但幸好,她终究不是那些个满口仁义老牛鼻子。 她并非随口说说而已,她果真并不另眼看他,即便他成了魔修,但似乎相处之下却都与曾经无异。 他开始讨厌这种无异了,做师弟有什么好?他如今可比她厉害多了,明明应该她像曾经“他”似,聚他羽翼之下,任他来遮风挡雨。 可这姑娘也未免太爱招蜂引蝶了,明明便顶着一张不甚貌美脸,如何引来这么多不三不四男人? 他着实有些揪心,或许,他该先下手为强了? ——未来若干年黑暗岁月里,依稀想起那些曾经发亮光点,那便能支撑起整个人生光明;即便,天涯海角。 石穆篇一 人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我认识一个仙人,我功成名就,一统江山之后。 这皇位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有意思,成天里堆成山奏章几乎要把我给活埋;如今这种连睡懒觉都是奢侈生活,真是朕想要? 称朕时虽然有种难以言喻感,但这感,如何能够持续支撑我一生呢? 这万千人血肉换来江山抵不住老天爷轻轻一摇,数年无雨,苍生颠沛流离,是我这皇帝没有做好吗? 有个妄臣提了个不着边主意,找神仙?哈哈,这真是荒天下之大缪;不过可能是日子过得实是无聊透顶了,我居然同意了。 小姑娘踏入寝宫之时如同一道异样春色,但我不免有些惋惜,她表明身份之后。她懵懂无知模样实难以让人将其与庙宇里那些个飘渺神像联系一起;不过小姑娘却羞涩告诉我,她还没有达到能够坐庙堂里资格,不过,那会是她努力方向。 瞧,多么有志气小姑娘,就是脑子有些勉强。 仙道对我似乎有着无穷吸引力,这小姑娘带着我上天入地之后;参观完那号称驻守中州凌霄阁后,我未免有了丝遐想,既然朕富有天下,天命所归,为何不能去求个仙道呢? 敢想敢做便是石家人血脉里流淌着精神,我父亲便是某日突然想做了皇帝,于是便代领着我们兄弟起兵造反。 那日,我突然想修仙了,于是,我给了自己一个计划…… 我将未成年皇子偷偷运出京城,送入各藩王领地中,打得便是求援幌子;可我知道,那些老迈昏花藩王是不敢杀朕那些傻儿子们,他们还要借着皇子们名义,才能反攻京都呢。 朕江山没了,贼人一箭射入朕胸膛,然后攻入了朕京都;至此,我便不能称朕了,这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只得留恋? 小姑娘抱着那个被人一箭射中皇帝,脸上神情就像是准备一人来力挽狂澜似,傻可笑。 不过,终还是没有出乎我意料,她将我带走了,带去了我所想去地方。 毋须太过担心这片江山,蠢蠢欲动十八路藩王必然不会放过城里乱贼们;而愚蠢皇儿们总归会有一个杀出重围,重夺那曾经属于他们父王皇座;那时,它便属于他了。 小姑娘没有失信,她自认亏欠我很多,便要用一切去补偿,但我可惜是,那并不包括她自己。终我成功了,但仙人日子,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好? 总之,或许她居然看出了我失望,于是某天,她突然对我说:“我们来再开拓个国家吧,便如你曾经那般!” 哈,我心里偷想着,莫非这姑娘突然想做女皇了? …… 世上事,择一便不能得其二,当我再次想要得到另一样东西时,却发现似乎晚了,这可真糟糕;不过,若是再来一次话,可不会再失手了。 ————未来某个人,总能代替你,完成我无人生里后一份奢念…… 重黎篇一 苍茫岁月会令金仙都欲坠落。 察觉天人五衰时,心中居然有异样满足,便是那种“果然如此啊……”感觉;思量片刻后问自己,那么还要不要再重来一次呢? 上古金仙里没有陨落,大多选择了长眠不起,像这么爱折腾,倒是少见。 玉帝很是担忧,老家伙若是不死绝,日子怎么能过得安生?所以金躯被盗事情似乎也就想得通了。 但决定了事情哪有悔改!便是没有金躯,他要乘愿再来又如何? 很难。 老友们都不见了,连个收留地方都找不到,诺大个天界居然被那无能老头管得似铁桶般滴水不漏。若不是那日银河走水,恰好冲入了下界,他恐怕也觅不得这一线生机吧? 神魂稀薄很,下界灵气又如此稀薄,要想再返天界重夺金躯简直像是痴人说梦;不得以不随意夺了个妖修身躯,虽不甚满意,但堪堪能用罢了。 属火妖兽也招了几只,落魄主子还要去替妖兽寻药这事简直闻所未闻;幸而破落集市里找着好猎物了。 八重天里有一堆钉子户,相同便是全姓顾,据说乃是若干年前举家从下界搬来;不过,实没有什么外来户自觉顾家人,倒是有了画地为王趋势。 父生子,子生孙,子子孙孙无穷耶;所以也不知道这由凡间来家伙们如何这么爱生育,总之不记得过了多少年,大伙都不愿意去八重天里逛了,那简直成了人家城池,一片人间烟火喜庆景象,连天帝都奈何不了。 不过,没想到下界居然还有这么潦倒落魄顾家子弟?他面上挂出了诡异笑容。 招了只妖兽设了个局,很便将自己送到那姑娘身边;可惜,让他很失望…… 他自己芥子空间,自然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灵根纯正,血脉干净是没错,只是脑子似乎有些太不好使,还爱玩小聪明!他能看得上她这副小躯壳便是她天大荣耀了,居然还敢反将他一军!真是混蛋! 绝不承认老麻雀也有翻船时某人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念头,可惜都不过变化。 绿绳缠住手腕时心神荡漾感觉并不让人抗拒,那种一见面便会觉得心底暖洋洋软绵绵感觉是异样好受。 难得发奋一次吸足了能量,终于又能进入原先得到那身子里,接着便能继续享受日日软绵绵懒洋洋感觉了。 只是,这姑娘脑子不好使真是让人头疼,怎么变出那么多人来打搅他享受? 可恶!居然还如此不思上进,若当初将这躯壳给了他,恐怕如今早就让他破碎虚空,直冲天宵去找那老头儿寻仇了吧? 不过算了,想想若是能带着这蠢姑娘一道上去,或许去八重天里还能寻个助力,而非要靠骗。 况且,日后若能时时都尝试这般暖洋洋滋味,寂寞乏累天界,也算是聊以慰藉东西了。 他有些遐想连篇了,所以如今,便是要动作再些了! ——————将孤寂无聊而乏味生活变幻如此得趣,才是所谓血脉传承东西吧? 顾小狗篇一 娘!!!!! ——————噗!!噗!!噗!! 作者有话要说:为何选择顾小月,是因为顾小仙是双灵根,人家看不上;而顾家已然成了上界一霸,若是要杀回去报仇,装做人家子弟便能得助力啦…… 想想,千年未飞升下界来子弟,啧啧啧 ; 作者非常期望得到一些留言,已经两章没有一个留言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l&&~*_*~&&l$##@@ 41 东海之滨,不知几千里也,有诺大其岛,状若卵,物沛而天成。 “就是这了……”顾小月手持玉简站船头,直指向波浪不经一片海域。 一旁蛟三郎见状,便从船头一跃而下,直至顾小月所指之地,潜入深海之底;过了几许,蛟三郎从海里探出头来,朗声道:“其下确实有屋舍万千,如同城池。” 顾小月大喜。 此时业以开春,虽修真之人并意那些个凡世间节日,不过,顾家还是好好过了个春节。 这些年顾小仙一直外出未归,虽时有只言片语捎回,却从未透露他何方,所做何时。 倒是和尚驮着那位陛下早归了,难得这位仁兄又是一身重伤;起因皆源自那不听话司雨兽,因知口吐人言,居然处处与人挑衅,自己被教训个半死不说,还重重连累了主人。 和尚自觉其中也有自己责任,因而寸步不离,终于又护住那位陛下从阎王殿里走了圈回来。不过,就此落下了身病根,恐怕却终身难愈了。 等那位病体沉珂陛下终于能撑起身子坐直时,顾小月便松了口气,又要拉着宋靖仇出去寻顾小狗踪迹。 皇帝陛下听闻了此事,笑言道:“你知若是我京都百姓像你般丢了事物,会如何处理?” “如何?”顾小月反问。 “自然是城门口贴上张告示,上书外貌特征与酬金,过得几日,寻着便会送过来,便是没寻着,有人见过了,自然也会报得消息来;”皇帝陛下一脸捉狭,“像你这般如同没头苍蝇似乱找,恐怕这辈子便仅做这件事算了。” 顾小月恍然大悟,一脸羞愧;宋靖仇却不急不恼,他自然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办法,却刻意不去提醒顾小月,为得便是让她时时倚靠着自己,若是哪日那小屁孩寻回来了,便全是自个功劳;要这姑娘心里念及着,必然要知恩图报,以那什么相许…… 顾小月摸足了口袋,凑了一千中品灵石,再让蛟龙赞助了两千,加得原本宋靖仇拿去购置紫金那袋,足足凑齐了五千灵石,交到南馆柜台上;当夜,一张寻兽告示便贴了各大南馆告示墙上。因悬赏数目颇高,引人注目,世人戏称“迷失小狗”。 可惜得是,这些年来告示换了又换,却从未有什么有用消息传回;顾小月甚至有时怀疑,那家伙不是又钻入土里不见了吧? 张老二成日船上敲敲打打,惹人不厌其烦,众人心烦意乱,日常都要躲入蛟三郎家水晶宫里避着;可惜那里又有位酷爱迎风流泪鲛女,若稍有不对,那位女郎便自责不已,伤心泪流。 终归是别人家,去多了也不好,这日,顾小月翻出尘封已久玉简,大气磅礴挥袖道:“咱们将出云岛升上来,还怕没地方去吗?” 顾小月如今金丹已成,自认修道得成,自然有些得意忘形了;大障碍都被她给破了,想来日后破碎虚空,也是指日可待,于是越发肆意起来。 顾老爹极为赞成这主意,他幼年时随族人回过东海祭祖,那时出云岛便堪堪之剩立足大小地方了;如今过去了这些年,早已沉入海底不见踪迹。如若能够再次将其升上来,他也不算愧对祖先了。 船上列位里,顾老爹与顾小月均金丹期,宋靖仇堪堪金丹后期,他本也应结婴了,却因这些时日都陪着顾小月嬉戏胡闹,反而荒废了不少;张老二虽是金丹,但实力不济;蛟龙倒是元婴妖修,居然也算是他们之间高了。 至于和尚,佛修没有结丹之说,顾小月也不好揣摩他修为;但单瞧着他任凭同伴被人揍成这幅模样,想来功夫也不是很顶用了;不过,或许也是因祸得福,他们与人争斗原因全因一件适才出土宝贝,那小鼎看起来极为普通,却是件半废品丹炉,堪堪能练聚气丹罢了。可惜便是这么个废物,居然练出聚气丹附有异样功效,能将天地灵气聚集人体之间不易走散。皇帝便是单凭着这份富缘,拖着破落身子,居然也熬到了练气中期;当然,若论到攻击力,那便是分毫也没有。 至于成日做一副高人状重黎…… 顾小月自然是极为相信他实力,但却不大相信他态度;这家伙时常阴阳怪气,又偶尔颇有人情,实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总归而言,顾小月还是自认自家实力不凡,这托岛之事,易如反掌。 凡间年之时,顾老爹亲自走了一趟东洲,买回了许多凡间应节事物,贴了窗花,挂了春联,点足了八挂千响炮竹挂船头噼里啪啦响了半个时辰;还让司雨兽头顶个破烂花环装作年兽,被众人好生痛揍一顿。一艘仙船也被装饰披红挂绿,俗气无比。 重黎一旁看得直摇头,心中思付这顾家人这般不堪习气,莫不是从血脉里便带来? 寻思间,大盘饺子已经端上桌,春卷业已炸好,年糕也一盆盆端上桌;这船上人多大都已辟谷,不需食这五谷杂粮,可偏偏顾小月却爱多作怪,每日做饭不说,还要时时变化花样,什么东西都敢往肚子里咽,也不怕损了修为。 等过完了年,顾老爹郑重其事将顾小月叫到跟前,交给她一块玉佩道:“你如今已经结丹,按顾家规矩便已然成人,日后路如何走,你自己也要好好思索了。” 顾小月点了点头,将那玉佩系了腰间;若当年顾家还未破落,拿了这块玉佩便代表日后便有机会竞争家主,可惜到了如今,除去好看点之外,这东西简直毫无用处。 金丹期才算成人,若按此种算法,顾家过往那些结丹未成,恐怕都能算是早夭了吧?顾小月想到此处居然有些发乐了;不过,如今他们,可算不用面对那种厄运了。 既然蛟三郎已经探明方向,顾小月便按着玉简上所示,示意蛟三郎先行上来,然后便对着一片汪洋画起了符阵。 符阵莫约画了半个小时,众人盯着那海面眼睛都花了,却未见起任何异样,连风浪都不曾来过一阵;和尚摸摸光脑袋,撇嘴问道:“我说傻姑娘,你到底行不行啊?” “别废话!”顾小月抹了把额头上冷汗,继续布阵,可她心里却也是慌;她此画了半天,居然与那岛上符阵没有联系上半分,别说将灵气输入进去了。 从白天到半晚…… 众人原本兴高采烈围观着,后开始各做各事,饮酒作乐;到了半晚,见那傻丫头还船头指手画脚,海平面上却分毫不起,便开始起哄了起来。 “嘿,我说你要不要吃饭了?”这是宋靖仇。 “女檀越下来吧,上面风大!”这是和尚。 “黑不黑?给你送盏夜明灯?”这是蛟三郎。 “此时看来需从长计议啊……”此乃陛下。 “……”这是重黎。 死脑筋一点也不可取,重黎大步跨上船头,一手搂住顾小月脖子,便不由分说将她勒住,带了下来;顾小月被掐连气都出来,手舞足蹈像挣扎开,却未果。 重黎冷笑道:“莫要再丢人现眼了。” 她哪里丢人现眼了?顾小月不服道:“这种事情总是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重黎挑眉看着她,一脸不屑嗤笑道:“你连真话都不愿意说,谁人能帮你?” “我……我又没要你帮!”顾小月嘴硬,气势却弱了下去,“我总能自己摆平。” “是吗?”重黎不置可否,转过身去,便朝自己卧房走去;便让她嘴硬去吧。 顾小月愣原地,心想着,莫非这人又知道什么?或是又知道将岛屿升上来方式?思至此,居然没头没脑跟上去,一把推开人家卧房大门便跟了进去。 重黎才回房间,回头却瞧见顾小月居然也跟了进来,不由勾唇一笑道:“你来做什么?” 顾小月扭扭捏捏搓着衣角,适才自己才对人家没什么好气,如今又来跟他打商量,着实有些尴尬啊;她摸摸鼻子道:“我来看看你。” “噢?”重黎看上去心情倒是不错,将身上袍子一档,转身坐房间椅子上,挑眉道:“那看得如何?” 船舱外月色正朦胧,照着窗内景色迷离,伴有阵阵仙乐,如同置身天庭之间。 顾小月顿时有些痴痴迷迷,只觉得眼前这人虽见不着脸,却分外诱人,犹如倾城国色般;不由语调是温柔,将一颗晕乎乎脑袋凑了过去,“好看得很。” 姿□人,分外妖娆。 重黎面上一滞,这女人是轻薄他吗?如此想来,居然甚是有些得意;重黎懒洋洋道:“那看得够吗?” 顾小月继续晕头晕脑摇头,“看不够……” “那要不摸摸?” “摸?摸摸?”顾小月嘿嘿笑了几声,面上居然有些痴痴,伸手便往重黎面上探去,“好啊……摸……摸摸……” 她手还未到重黎面上,却被他一把抓住,此时重黎面色却有些狰狞了,厉色道:“小小迷音便能迷惑,你到底还要多没用?” 顾小月不解,脑子里似混混沌沌一片,重黎话她倒是听见了,只是拼一起却如何也理解不了;她见手便抓住了,自然无法凑上去,于是居然撅起嘴,便要往上凑……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是存稿箱发文,抱歉。 这文不会是np,其实我只有一个大纲,没有明显走向,所以有时候看大家留言,就会有恍然大悟感觉。 很抱歉女主也不强,没有实力通天,绝顶聪明,貌美如花,睚眦必报;可作者却希望她能够成功…… 也不会所有人都喜欢她,毕竟不是她不是顾玛丽苏,不过终究还还是希望到了结局时候是he~@@##$l&&~*_*~&&l$##@@ 42 人掉入水中,便会下意识先闭上眼睛,接着便觉耳鸣不止,冰冷海水灌入鼻腔与口腔中,一股辛辣之感便充斥而来。 顾小月但觉海水冰凉刺骨,好不容易挥动了右手捏了个避水诀,才隔绝了那刺人海水,再浑浑噩噩将自己弄上甲板,此刻,脑中才清明了起来。 这么大动静,船上人怎会不知,待大家发觉原本一直站船头发疯顾小月居然一身湿漉漉躺甲板上,便如海里侵泡过似,不由都惊了跳。 宋靖仇抢先一步扶起顾小月,情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小月赶忙摇了摇脑袋,有事她也不敢说,适才发生事情,她可都还记得呢…… 重黎站远处冷冷哼了声,见着顾小月这般狼狈模样,心里倒是舒坦了些;不过,敢冒犯与他,这点惩戒却是远远不够。 “有很奇怪声音,”顾小月拉着宋靖仇衣袖,指向西边海域,“从那边传来。” 宋靖仇望向她所指地方,却不见任何异样,一片海域阴恻恻,偶然有几丝微光闪过。 顾小月皱了皱眉头,“那声音,倒像是歌声,却听不大仔细……”会惑人心神歌声。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有想法;这茫茫大海间能靠歌声来迷惑人东西并不多,鲛人可以算出名那种,东海乃它们聚集之地。至于东海鲛人,好巧不巧,他们倒正好认识一只。 蛟三郎如同打工一般,白日便来顾小月处报道,晚上,还是要潜回他水晶宫里陪伴夫人;此时因顾小月觉着此时太过奇怪,便连夜到访,将这可怜“男蛟”从床上给硬拖了下来。 蛟三郎睡眼惺忪,披头散发,面上略有不满道:“你便不能天亮了再来我吗?” “海底哪有天亮一说?不是每天都这么漆黑黑吗?”顾小月心情不好,开始大力吐槽,“再说了你一个元婴修士睡什么觉啊,简直是浪费!” 说一句被顶回三句,蛟三郎脑子有点痛了,这丫头不知从哪学来套路,如今愈发牙尖嘴利了;蛟三郎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说吧,什么事?” 顾小月将适才海面上听到歌声一事告诉了蛟三郎,当然,丢脸那段便免去了,后再咋咋呼呼问道:“是你娘舅们来了?” “为什么是们?”蛟三郎不求甚解。 “听歌声不像一只,”顾小月正色道:“倒像是一群,甚至多……” 蛟三郎刚要表态,表示自己愿意前去打探打探,却见玄关处珠帘动了又动,鲛女从珠帘后微微颤颤探出身来,那模样如同弱风扶柳,眼中闪烁,泪眼欲滴。 “织娘?你怎么出来了?”蛟三郎急忙想要起身去扶她,鲛女却抢先一步走了出来。 她先伏身朝顾小月行了礼,再转向蛟龙瑟瑟道:“我见夫君出来,知是有客到,便去后堂沏了茶,突然听闻姑娘谈论之事,这才惊住了。” “噢?”顾小月问道:“如何?织娘可知那些…呃,是什么?” “想必是我那些族人们罢,”她软软靠向一旁蛟三郎,轻声道:“三郎可还记得几十年前,我有一位族兄前来拜访?” 蛟三郎点了点头,表示却有其事。 鲛女便接着说:“我们鲛人原本栖息东海之上珊瑚岛上,可那珊瑚岛近些年不知为何突然坍塌了大半,族人无奈,只得离开原本家园四处游走;我那族兄知我嫁与了三郎,便前来相见,期望能三郎海域里讨得一块岛屿做安养之处。” “没错,”蛟三郎点点头,“我还记得这事,后来,他们便自顾去寻了岛屿,我倒也没有多管,这些年倒也没曾再见过他们了。” 蛟三郎所辖海域极大,他修为颇高,又是此地土著,人人都需卖他几分面子,顾家船只近些日子便一直停蛟三郎海域之上,所以一直未遇见什么麻烦;只是今日为了寻出云岛,才渐渐驶离了,谁知便遇上这事。 顾小月想了想,摇头道:“那海域并非你们,而是我顾家岛屿所,并不蛟三郎海域范围之内。”离此起码也有个一百来海里。 “噢,”鲛女补充道:“那恐怕是我那些族人自己另寻了地方也不一定,不过顾姑娘你放心,他们都是良善之辈,绝不会有什么歹心。” “你信?”重黎不置可否,大马金刀坐椅上,挑眉望向顾小月。 宋靖仇若有所思,沉声道:“我听闻,鲛人所处之珊瑚岛,具体位置并无人知晓,但凡有见过人都传闻,那岛是以死珊瑚与人骨筑就而成,”他抬头看向顾小月道:“鲛人性情并不温和,但凡有航海船只路过,他们便用歌声迷惑船员,将其拖下海中,再食其血肉。” 顾小月因认识鲛女先,便先入为主认为鲛人性子应当都同她差不多,如今听宋靖仇提起,才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若说其他妖兽吃人乃无意,那鲛人则是天性嗜吃人,便以人为食谱上第一选择,因而即便修士们时常去海中虐杀捕获些鲛人,倒从来也无人置疑此事,只当是除害了。 “这么说,昨夜歌声,是针对我们?”顾小月问。 “我们着实没听见,”和尚摇了摇头,“我与陛下听了一整晚,除了腥臭海风,什么都没有。” “似乎所有人中,只有你听到了,”皇帝陛下点点头,很是肯定。 不止她,还有重黎也听见了,但她却不能说,顾小月无奈摸摸鼻子,“既然可能是鲛女同族,不如咱们直接上门去问问?” “不可,”宋靖仇皱眉道:“对方是敌非友,就冲着他们敢半夜以歌声蛊惑与你,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要怎么办?”顾小月看向宋靖仇所之地方。 宋靖仇站了起来,叉了叉手指,冷冷哼道:“等我去抓上几只,回来问问便是。” “……” 这人是惯做强盗了吗? 四票赞成,一票反对,顾老爹弃权;头反对票顾小月无奈叹了口气,“你下手轻点,千万别伤了他们啊……”怎么也是熟人族人,可不好太过份。 宋靖仇朝她丢下个微笑,便抱剑转身化作一团黑烟,朝那顾小月所指方向去了。 他修为虽不曾再晋,但打架挑事功夫倒是日益精进,尤其是有重黎再此,两人要么不说话,一旦对上,便要打个难分难解;从一开始宋靖仇时常一招败北,到如今也能苦苦撑个十来招了,用重黎话来说便是:“不愧是天生魔根,”说罢,还要很是贪婪舔舔嘴唇,一副“没有吃了他,果真是很可惜”表情,看得顾小月心肝乱闯。 她私下倒是有问过重黎,有何打算?重黎则一脸冷酷回答说:“自然是等你修炼有成,再将你这破烂躯壳给夺过来,” 顾小月捂了捂衣衫,心知这人不过是恐吓他,却仍有一丝后怕道:“我可是姑娘家。”莫非他要做人妖不成? 重黎斜头瞄了她一眼,浅笑道:“那又如何?” 顾小月不知他心中打算,总有些战战兢兢,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心情,大力向他推荐,“若是有门派开门选弟子,你也可去暗中瞧瞧,见着好,便夺了便是;那样,便是要什么样没有” “噢?你居然是这么想?”重黎好整以暇,挑眉道:“原来善良顾家小姐心里,居然也有这般龌蹉想法?便是为得保住自己,别人如何便无所谓了?” “我又不认识他们,”顾小月退了两步,大声嚷嚷道:“总归要自己先活着才作数罢?” 听了这话,重黎面上居然开心,他伸手试图摸摸顾小月头顶,却被躲了过去,不住勾唇道:“自我认识你起,你总算说了句我能赞同话来了。” 善良这东西从来都是奢侈品,如今她可是破落了,自然用不起;顾小月自认又不是个蠢蛋,往常易妥协,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如今形势见好,也不将那些个所谓责任日日背生上,反而日子愈发过得轻松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宋靖仇终于得返,他从远处化作一团黑雾而来,待到了甲板上才化出身形,手里赫然倒提着个人形东西;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上半身似男人、下半身似鱼家伙,一头略带金色白发遮住了大半个脸,隐隐,还有些血迹。 宋靖仇神色得意,将那手上人朝前一掷,道:“问问。” 顾小月提起裙角朝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蹲下来,撩开那人长发,轻声道:“你没事吧?” 那人缓缓睁开眼来,眼珠居然是灰蓝色;他转动眼珠看了顾小月几眼,便又将头歪了过去,不再理她。 顾小月讨了个没趣,讪讪站了起来,小声道:“男鲛人啊?” 宋靖仇一下子拿不准鲛人该用公母亦或者雌雄,或是男女?于是愣了愣,还是点头道:“莫约有二十几个,这家伙看起来倒像是个头领模样,我便抓了回来;”他细思一会,说道:“还有件很奇怪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天没码字 因为作者渣游戏去了 于是介绍大家一起渣 记得要存档哟 = = 我喜欢第三条线……@@##$l&&~*_*~&&l$##@@ 43 鲛人修为极低,天生便不适合修炼,枉自天生半人形,但却不知为何原因,难得见到鲛中有修行大成;这便也是为何修士们大肆破害这种生物,居然也屡屡得逞原因。 但按宋靖仇说法,他之所以将那条鲛人打伤,则却是因为他修为颇高;“莫约有人修金丹期修为左右,”宋靖仇思索了一下,估计道:“虽不曾结丹,但实力却有如此。” 他顺着顾小月所指方向寻去,果然远远便瞧见几只鲛人礁石上嬉戏;还不等他靠近,那些鲛人便机警跳入海中,不复相见。按着宋靖仇个性,不发一言便直冲了入那鲛人所之地;海底礁石里鲛人们见了他,居然也不躲闪,而是手持武器将他围了起来。 要知道,这是极为少见,鲛人攻击力低,虽生性嗜食人,却对人修退避三舍;无他,不过是实力悬殊罢了。 如今这般主动出击,倒也着实罕见。 宋靖仇冷笑了几声,如此甚好,甚合他意;随即便飞身掠了过去,执剑扫过之处,一片哀嚎;鲛人虽处了下风,却恋战不以,便是这边刚刚扫倒了一批,另一方又攻了上来。 遇上这牛皮糖似东西,又不好下狠手杀掉,也着实心烦;他见左侧有一鲛人似乎与其他不同,样貌格外出众些,头上带有闪闪亮如同皇冠似东西,心知这可能便是这群鲛人首领,于是飞身上去一剑刺向那鲛人。 谁知那鲛人反应极为灵敏,像左一侧,堪堪躲了过去,手中钢叉侧侧向宋靖仇背后袭来。 宋靖仇心中一沉,手中掐了个隐身诀略去身形,侧身弃剑以掌拍了过去;他乃魔修,重霸道之威,连掌风中都嘶嘶带有杀气。 那鲛人似乎闻得有掌风袭来,居然不躲,而是硬硬一掌接了过去…… “所以?”顾小月抬头,面上满是疑惑。 “此事有怪,”宋靖仇轻笑,“极为奇怪。” 修真讲究乃天人感应,若堪堪不过每日闭门苦修,恐怕大道之路只会越走越远;有些修士乐于精进修为,肆意杀戮,以求天劫到来之际能以无上之力抗拒天劫;而有修士,则格外注重机缘二字,推演卜卦,感应天命,擅长细微之处觅得机缘。 前者靠勤奋,后者靠天赋。 这一船人中,大多属于后者;顾小月虽不甚勤奋,心思也惫懒了些,但机缘之前也毫不含糊,自有舍得一身剐,哪怕日后腥姿态。她问道:“你说奇怪是指?” “自然是指他居然能够接得住我几招,”宋靖仇抱剑前,极为自负挑眉道:“实力居然还凑合。” “呵呵,”顾小月干笑几声,再道:“然后呢?” “然后?”宋靖仇一脸惊讶,“你不觉着这便很奇怪了么?鲛人实力出了名扶弱,哪里来可以接住我几招理由?” 或许是你实力太过不济列?顾小月心中暗自腹诽,却也没敢说出来,只是无奈摊手道:“便是实力稍高些又如何呢?” 她心中自是知道是有些奇怪,可惜却拿捏不定,如此这般问着,不过也是要听听大家意见。 和尚合掌道:“事出反常必为妖,女檀越觉得呢?” 顾小月想了想,皱眉道:“我去问问他。” 他,自然指得是那只鲛人;顾小月自付是个姑娘家,对方警惕性应该也不至于那么高。 “你不能去,”宋靖仇挡了她面前。 “为什么?” “那鲛人是个男……” 这算什么理由顾小月差点翻了个白眼。 宋靖仇踌躇了片刻,才道:“那鲛人没穿衣服……”赤身*,太不文雅了,又兼之长得好看,真是该杀! “……” …… 后不得不换和尚前去,虽是个花和尚,倒也不至于对条裸鱼如何,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老实了,绝不会被色相所迷。” 做贼往往心虚,听了这话顾小月居然一下便脸红了起来;她这几日可都是躲着重黎走,那日唐突情景简直如烙印般刻她脑海里,每次不慎想起便让人尴尬万分;何况,自己那般花痴状,居然还被人给丢到海里去了;晦气,晦气! 和尚提着那貌美鲛人进了船舱,不过多时便钻了出来,一脸自得意满模样。 众人围上去问,“如何?那鲛人说了什么?” “他不肯开口,”和尚双手合十,道:“所以贫僧不得以用了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顾小月好奇心颇重了些。 和尚仍一脸庄重,嘴上却说出“摄魂术”三个字来。 “……”顾小月顿时瞠目结舌,这和尚看起来便不对劲,莫不如果然是个妖僧吧? 顾名思义,摄魂术即是将人生魂从躯体中活活逼出,再使了手段进入那毫无反抗之力生魂之中随意拿去记忆翻读;此时极为凶险,倘若一个不小心,被摄魂那人便有可能成了个傻子,这一辈子都神志涣散难以自醒了。 “怎么?”和尚歪头道:“莫非女檀越见那妖兽貌美,心里舍不得了?” “哪里话,”顾小月摆摆手,连忙把话题岔开道:“你他记忆里看到了什么?” 鲛人自然是东海鲛人,百余年前属于他们那一小片珊瑚礁赫然倒塌了,无处可去鲛人们突然忆得自家有个族妹嫁东海之滨,于是便举群族寻了过来。妹夫虽是条修为颇高蛟龙,倒也好说话,便允了他们附近海域里随便寻个岛屿安身。 鲛人们四处寻找,却并未见着理想地方;倒是一日遇见了暖流被冲至此,发现了一处奇地,便滞留此,再也不走了。 和尚故弄玄虚道:“你猜他们发现了什么?” 他一门心思等着众人回问,但众人居然如同约好了似,群群而鄙视之,他心中又想说,憋得无奈,只好自圆自画道:“原来,他们这海底城里寻着了一个洞穴,而那洞穴居然是个阵眼,日日都有丰沛灵气溢出。” 众鲛人得了灵气,修行日益精进,连迷惑之术也上升了不少;海面时常若有些修为低些修士掠过,倒也被他们骗下去一二,均都分食了。 近日见顾家船只漂流至此,又闻得船上有修士气息,一众鲛人不免心思活泛起来;要知道,修士肉身可比一般凡人美味多了。 “……”顾小月听了,愤愤道:“肯定是他们堵了那阵眼,我才没办法与出云岛感应上!”她哼了哼,居然有些得意道:“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不行嘛……” 是夜,顾小月偷偷潜入仓房去偷瞧了那鲛人;因怕那鲛人族人来捣乱,因而也没敢将那家伙锁仓底,而是放置上层干燥库房里,白日里阳光直晒,倒是让那鲛人吃了好些苦头。 原本苍白皮肤被整日暴晒略微有些脱皮,尾部有光泽鳞片如今也变得有些灰暗不堪;身上几道伤口虽止住了血,却有些发炎了。 顾小月心中想着,鲛人虽凶残,倒是样貌各个都挺好,尤其是眼前这只;于是甚有些怜香惜玉使了个小小引水诀,朝那鲛人身上浇了些清水。 鲛人缓缓醒过来,面色警觉,待转过头来见着是顾小月时,居然缓缓露出了个微笑;顾小月当即不争气脸红了。 顾小月回了回神,低声道:“那个,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鲛人眼波流转,语调温柔道:“什么交易?” “那个……”顾小月挠了挠头,“你让你族人退出那个洞穴,好不好?我保证日后为你们寻个好?” 若不然,按宋靖仇他们今日计划,便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要冲进那洞穴里将鲛人们都屠个干净;甚做法便是全都抓起来,卖去魔修界南馆换个好价格。 对妖兽这么做自然没错,修士界里也不乏专门抓捕贩卖妖兽,可顾小月却觉得不怎么好,原因不过是因为对方乃半副人形,略去那条鱼尾,与人并无不同。重要一点,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居然是因为人家卖相好。 顾小月见过鲛人卖相都不差,织娘文文弱弱,虽然爱哭,但是性子着实温柔;眼前这条就不错啦,若不是有半条鱼尾,便可真是…… “好……”那鲛人半抬起眼皮,虚声道:“我答应你。” “咦?”这么简单,顾小月倒惊了一跳,她原本还准备再开些条件呢;顾小月连连摆手道:“那个,因为那个洞穴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你也见着下面那岛上城市啦?那原本是我家,但如今我们要把那岛屿给升上来,所以就得用到那阵眼,可惜你们却那正好挡住啦。” 顾小月颠三倒四解释了一大段,对方却一直保持微笑看着她,一脸平静。 “呃,你真答应了?”顾小月还是将信将疑。 “嗯,”鲛人缓缓点头,浅笑道:“答应了。” 顾小月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你毋须答应这么,若是需要回去跟族人商量一下,也行。” “不用,”鲛人轻轻摇了摇头,“他们听我,”他转头看向顾小月,“而我,听你……” “……”!!!事情大条了!!! 44 皇帝陛下是一船人里身份最为特殊的一个,身为凡人,体无仙根,但却因为顾小月彼时的承诺,走上了修仙这条不归路。 顾小月并不想背弃承诺,但也不见得多积极;自从和尚背着身受重伤的皇帝再次回到船上,身边还带着那只破破烂烂的鼎回来后,顾小月心中的石头便放下了大半。 鼎也不是什么好鼎,甚至连像样的炼丹炉也算不上,品阶也不过堪堪四品罢了;张老二拿着那鼎扒拉了半天,最后极为嫌弃的丢了回去道:“将就着用吧,反正也修不好了。” 皇帝陛下倒也不生气,收回了自家的小鼎炉,成日炼丹练药不提;这小鼎对他人而言不过是个无用的东西,对他来说,如今却宝贵无比。 自从受伤后,皇帝便落下了咳嗽的病症,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了,用无良大夫死和尚的话来说便是“咳着咳着就习惯了。” 陛下有时用那只小鼎帮自己熬药,顾小月便做在一旁帮帮倒忙,还要无不感叹道:“你瞧,修士的生活也很无趣吧?” 陛下笑着摇头道:“我倒觉着不是,而甚是逍遥也。” 逍遥什么啊,你都日日呆在船上哪都不去的!顾小月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示,连忙换个话题道:“如何?这小鼎练出的丹药还是有用罢?” 皇帝陛下这下变成摇头了,他道:“聚气丹自我练气后便不再有用,也不知为何;”他似是有些烦恼道:“我倒也问过和尚,若没有灵根,修佛修倒是行得通的。” 哪里行得通?佛修不要灵根却要慧根,再则最戒杀戒,他这种马上打江山的皇帝,手里不知多少鲜血,如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顾小月胡乱摆手道:“你不要乱想了,既然练气能成,日后自然便能筑基,结丹也不过是转眼的事情,做佛修很辛苦的。” 说到手染鲜血这事,顾小月私底下也问过宋靖仇,但对方却极为“大度”的表示,自己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既然对方已然这么惨了,自己无所谓再动不动手;顾小月于是连忙狠夸了一翻宋靖仇如何如何善良至极,深明大义,直弄得对方脸色变了又变,极不好看。 这一日,顾小月向众人汇报了一番自己昨夜的工作情况,表示说大家可以尽松一口气了,鲛人已然答应退出那个洞穴,各位便不必再劳烦动手啦。 重黎难得“噢”了一声,挑眉道:“理由?” 理由是她风华绝代行不行?顾小月撇嘴道:“我就跟他一说,他就同意啦……”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吧? 重黎冷笑一声,道:“你答应了那鲛人什么?” 顾小月摸了摸头,笑道:“就是说帮他们再找个洞穴啊……” “噢?”重黎微微挑眉道,“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顾小越拍拍手,得意道:“事情原本就很简单,不过是被某些人弄复杂了罢了。” “某些人”抱剑立在一旁,并不多言,只是等无良和尚轻声问他时,才低声道:“不会这么简单的,看着去罢。” 抓回来的人自然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宋靖仇冷眼俯视着甲板上那看似一派柔弱的鲛人,低声道:“既然你已答应,此刻便去通知你那些同族,快点退出洞穴去。” 甲板上的鲛人虚弱的轻笑道:“你不放我回去,我如何通知他们?” 宋靖仇闻言冷笑道:“噢?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鲛人便要面对面,才能传递消息的?” 鲛人不语,冷冷的半瘫在甲板上看着众人;他身上的伤口已然没有昨日那么狰狞,顾小月夜里偷跑过去打商量,自然不会忘记带上些伤药来做讨好。 顾小月想了想,挠头道:“不如咱们让他回去吧?反正既然抓得了他第一次,也不怕他逃了?” 恐怕逃了更好。 甲板上的鲛人别有深意的看了顾小月一眼,转过头去,鼻腔里突然发出几长几短的声音,接着海平面那边也回回了几句几长几短的回声;此时鲛人才缓缓转头过来道:“我已通知族人撤走,”他的眼神望向顾小月道:“如何?” 自然是很好的,顾小月连连点头,“嗯,等我们确定了,便会放你回去的。” 她正想还寻思几句安慰的话来,却见那鲛人突然对她笑了笑,示意招手道:“过来……” 顾小月突觉不对劲,情知有炸,可却管不着自己迈开的双脚,居然真的就朝那鲛人靠了过去。 原本虚弱的鲛人一跃而起,手上指甲暴涨,一把掐住顾小月的脖子,狠狠道:“恐怕只有这样,你们才会肯真的放了我吧?”他朝后退了几步,向着众人大吼道:“全都不许动!”说话间,手指又用力了些扣掐顾小月的脖子,丝丝鲜血便流了出来。 顾小月原本也没这么不堪,只不过她如今眼神涣散,手脚无力,眼睁睁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居然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耳边只有无尽的飘渺歌声似回荡。 鲛人见众人不再向前,冷笑一声劫持着顾小月便朝着后方海域一个反跃,跳入海中;不知何时围过来的重鲛人蓄势待发的紧握钢叉紧随其后,护卫左右。 背后有呼呼之声,像是有人凌空而来,但顾小月已经听不见了。 顾小月再次醒来时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四处一片漆黑,只有眼前有几颗真珠在发出微弱光芒,正好照亮自己周围。 被五花大绑的滋味没那么好受,顾小月奋力的挣扎了会,身上的绳子却越勒越紧,使她不敢再随意动弹。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接着微光她倒是瞧清了那人的一头金发,不由有些厌恶道:“你居然还敢留着我的命?”顾小月不愿说些什么“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背叛我”之类的话,那只会让人觉得她傻得可怜。 “自然是要留着的,”那鲛人似乎已经恢复了精力,面上似带有嘲讽意味的笑道:“女修的肉,我倒还未尝过,”面上虽极是英俊,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吃了好早去死吗?”顾小月冷冷一笑,“你还莫非真以为就能这么得逞呢?” “自然不是,”鲛人伸出手指来轻轻扶过顾小月的下颚,那手指与人也不大相同,中间有类似璞状的连膜;“你是金丹修士,而我却没办法结丹,不过,只要我将你身上的血肉一点点的吞到肚子里去,再把金丹掏出来,那东西,不就是我的了吗?” 顾小月很不合适宜的想起了一个笑话,老虎吃了猎人家的孩子被猎人抓住,痛哭流涕的哀求猎人道:“我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血”,于是,猎人跟老虎成亲了…… 她自己被自己的冷思维给雷了一阵,摇了摇头,镇定道:“你也不怕吃了不消化!” 鲛人轻笑了两声,居然伸出舌头在她脖子处舔了舔,低声道:“不会的,我猜,你一定很好吃……” 脖子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伤口溢了出来,顾小月只觉伤口处一片酥麻,心中却想着,完了完,这鲛人都下嘴了还没见着有人来救她,莫不是要试试爆金丹? 《修真百科全说》有曰:爆金丹者,恒死,敌必死;也就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蠢办法。 一船那么大的人,居然还没人找到她?顾小月有些气急了,心中不断的呼唤着,她可是有两个契约在手的;在睁眼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停的通过神识感应蛟三郎与重黎,但却未得到一点回应。 “等等……”顾小月决定拖延下时间,扭了扭脖子,道:“谁告诉你吃了我便能继承金丹的?” 鲛人似迷离的眼神眨了眨,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说罢,口中居然不停,顾小月已然能够感觉锋利的牙齿刺破皮肉的痛楚。 “假的假的!”顾小月开始大喊大叫,“吃了我也没用,一点用都没有!!真的真的!!” 她胡言乱语,乱喊一气,只让人觉得格外呱噪;鲛人皱了皱眉,决意不去理会,而是俯□去,专心品尝了起来。 “啊!!!!————”见胡乱说话也没有了用,她突然放声狂喊,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连趴在她身上的鲛人也被振了一振。 鲛人面上居然有些无奈神色,一手捂住了顾小月的口鼻便再次俯□来;一道红影此时鬼魅般出现在眼前,微弱光芒下那人面孔如此熟悉。 顾小月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狂喜,红衣人却动也不动,似乎愣了片刻,才化做一道红影钻进顾小月的身体里;随即,顾小月终于连神识都不再有,而是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谁?”鲛人似有感应的回头,却见着后方空无一人,不免回头看了看被绑得极牢靠的顾小月,却发现并无什么异常;只是这女修面上表情极为奇怪,不悲不喜,居然就这么冷冷的盯着自己。接着,他突觉着腹部极痛无比,像是裂开了一个大洞,连冷风都不住的朝里灌着。 鲛人低头一看,浅蓝色的血液已流了满地… "顾小月"面露不屑,冷眼瞧着,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真的不是在集齐后宫,是在集齐七龙珠,才好召唤神龙而已…… 45第44章 又一次醒来时,顾小月只能感叹自己命运多舛,头痛欲裂的滋味让她明白自己必然没经过什么好事;虽一干人等都稀散围绕在她病床前,不知是否是心理原因,顾小月总觉得各人面上挂着的——全是幸灾乐祸。 整条脖子被层层叠叠的包出了个花来,说是土办法好长肉。 顾小月被找到时,那鲛人身负重伤已然掉了半条命,她自己也是昏迷不醒,原本白皙细腻的脖颈也血肉模糊,赫然少了几块肉。 脖颈痛极,却也阻止不了顾小月痛诉眼前人的无良,“你们……你们居然就这么放任我被抓走了!”耻辱啊!金丹期的修士被条小鲛人抓走,一旁参观的还有一整船的人修! 宋靖仇面色铁青,嘴唇动了几下,却最终没得说话。 和尚摸了摸光脑袋,“小月你可冤枉咱们了,咱们可都一股脑的追上去了,可就是……” “恐怕那鲛人早有布防,咱们刚追出不远,海上便升起迷雾,十步之内辨不清方向;”说话的是皇帝陛下,他修为最浅,勉强靠法器追上去几步,却也不得再进上一步。 顾小月脖子上痛极,不便说话,只是苦着脸横了好几眼,想她花样年华、貌美如花居然一不小心便差点丧身鱼口,若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鲛人还未死,众人追到时他以奄奄一息,但宋靖仇却当即冰冻了他的伤口,顺手喂了几颗药下去,只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若让这作恶的鲛人就这么死了,没这么简单。 “没错,不能这么便宜他!”顾小月咬牙切齿,恨恨然,却又想起自己被绑住时偶然想到的那个笑话,不由直抽抽,伤口更疼了。如今,那鲛人肚子里可不真有了她的血肉么? 众人没有杀那鲛人,日子却也没好过到哪去;顾老爹恨极,祭出了捆仙索,将那鲛人牢牢捆在船顶旗杆上,任由风吹日晒,偶尔还引得几个雷电不住劈下来;又怕鲛人便这么死了,日日还让和尚爬上去喂他几个吊命的丹药。 众人知其他那一群鲛人正潜伏在船周围的海域,却也不去管,只盼能够将真正指使之人给引出来。 过得几日,顾小月以顽强如甴曱的生命力原地满血康复了,只有脖子上还缠绕着的纱布不断提醒她前几天的遭遇。她坐在船头,装模做样的捧起面前的茶杯,倒也不喝,只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我知道是谁指使他的。” “谁?”宋靖仇这几日都未曾多讲话,心中懊恼,面上抑郁。 “自然是痛恨我的人,”顾小月眯了眯眼,“你想想,这几日,船上少了谁?” 少得自然是重黎与蛟三郎,那日鲛人突袭,蛟三郎便不在场;重黎却是在追寻过程中失踪的,之后却未曾再回到船上。不过顾小月却知,那家伙不知怎么的,又附到她识海里,居然出不来了;按重黎自己的话说,便是力量用尽,需修养。 “是重黎?”宋靖仇从善如流的接口。 “笨!”顾小月伸手一敲对方的头顶,嗯,得逞,心中得意,“自然是蛟三郎,你想想他娘子是什么?平日对咱们又是什么态度?” 鲛女似乎极为害怕他们,但凡见面便哭哭啼啼个不停,众人怕麻烦,干脆躲着不见,后来连水晶宫都不大去了。蛟三郎那人虽然不错,却顶不住极爱其妻,为得复仇,也曾与重黎立下无端契约。 如此这般想来,大伙似乎也都恍然大悟了;只有和尚犹疑道:“如此这般明显,他也不怕被怀疑?”和尚的话中之意,蛟三郎身上可是有禁制的,但凡有任何异动,顾小月均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小月挠挠脑袋,想了想,“或许是鲛人智商都挺低的?所以才有这笨主意?” 那绑架顾小月的鲛人被绑在船顶上暴晒以有十几日,这日终于被架了下来;望着眼前已然晒脱了形,命悬一线的鲛人,顾小月撇了撇嘴,问道:“你说,咱们是杀了他晾成鱼干好,还是?” “杀了他太便宜了,”宋靖仇冷声冷语,心中实在痛恨,“必要让他比死还痛苦一万倍才行。” 做魔修的自然有一万种方法让人比死还难受,耽耽是宋靖仇所随口道的:“日日割他一片生魂,却不许他魂散,再过得几日生魂复原,继续割便是”。短短一段话就听得人毛骨悚然,生魂割裂比*割裂要痛苦上不知多少倍,尤其生活受损极易影响神识,药石无医。 但顾小月只是道:“你说咱们先把他的尾部剖开如何?”天下修士抓鲛人时,大抵是抓取鲜嫩的小女鲛,养到一般岁数便剖开鱼尾做人腿,充作姬妾使用;这剖男鲛人的鱼尾的……顾小月得意道:“如何?可还是先例吧?” 宋靖仇沉声摇头,“有,有好男风者,专嗜如此。” “……”顾小月愤愤然,挥手道:“我不管!我就要剖了他的尾巴!!!” 若此时真是织娘所为,无非便是痛恨人修剖了她的鱼尾,想要报复罢了;在鲛人的眼里,人修与人修自然都是一伙的,便如在人修眼中,鲛人与鲛人也是一伙的一样。 蛟三郎在一日后到访,手中捧着不知哪来的仙药,说是能生白骨活腐肉;可顾小月脖颈上的伤口都差多长好了,自然不稀罕这些,于是抬头傲然道;“留给你自己去用吧,哼……”颇是一副冷艳高贵状。 蛟三郎知她心里有气,也不往心里去,只道:“那几日织娘生病了,我带她去南山老巫仙处看病,适才回来晚了……”接着便中途听见顾小月的召唤,可生在远处,居然也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他对自家妻子从不有疑,既然织娘说她并不知情,那他便相信到底,至于他人如何想…… 顾小月面上神情变了又变,突然挑眉道:“带你看个好东西。” 蛟三郎尾随她下了船舱,只见里头雾气缭绕,一干众人神情各异的呆在期间;舱中央有不知何物所做的大水池,水色呈淡蓝,期间有一个男人浮在其中。 说是男人,不过是因为鱼尾已被剖开。蛟三郎与此人有几面之缘,是乃自己夫人的族弟。可如今这般情况,他该说些什么呢? 蛟三郎长叹一口气道:“唉……属下……”蛟三郎头脑清醒,知求情不行,但若要他违心说些什么任凭处置的话,又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为今之际,只有三缄其口。 顾小月面色得意,她以在那鲛人身上下了极厉害的禁制,使他终生不得反抗主人,一世为奴;鲛人心中最恨,莫过与被人掳获,剖开其为,充其奴婢,为此心中怨恨极大。若说鲛人们没有恨毒了人修,那便说说破天也无人信的。 顾小月冷笑道:“不过这鲛人倒也没什么用,一不会织布二不能吐珠,真真是没用极了的奴才。” 那男人在水中似乎还保持一丝清醒,听得这话,身上不由一动。 倒是蛟三郎听到这话,面上阴沉,却又不敢反驳;他心中虽极信自己娘子,但若说顾小月遭遇这事,与自己毫无干系那也不可能。至少这鲛人族,便是自己接纳放进领地的。 不过,顾小月要这鲛人为奴,倒也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源自日前接到的一封信函。 凌霄阁掌门子修真人数月前终于结婴大成,将于下月举行结婴大典,特邀出云顾家出席观礼。 顾老爹接到这帖子就如接到火炭般烫手。子修真人是他多年老友,如今终于结婴大成,自己自然要为他高兴,可是这老不修的居然要他家去观礼?这要如何是好? 众人都说破船还有三斤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世人都知顾家依附承天门下,却也没几个轻看的;前些日子赫然离开,顾老爹也接了不少老友询问之信,不过为了打肿脸充胖子期间,顾老爹很是吹了一番牛皮。 不过,牛皮吹完了如今可是要见真章的,顾老爹不免慌了神,他一家之主虽然老脸老皮,可还是爱惜的;为今之际,只有让人小皮薄的姑娘家代走一趟了,若是遇见了事。也好做个推搪。 顾小月心中想着,凌霄阁与修真界大多门派关系良好,子修真人又盼结婴盼了这么多年,此次大典必然大派请帖;自家自然不能不去,若是去了,便会遇上承天门…… 以前自己身在其中倒不觉得,如今想到,却觉着格外棘手的很;她心中期盼,可千万别被轻瞧了! 观礼之事,小辈尽动;顾老爹连压箱底的宝贝都给拿出来,意图只让各位看上去光鲜些,也不好坠了顾家的威名。 顾小月自然要去,和尚与皇帝陛下跟那子修真人也有几面之缘,于是也便顺理成章的跟了过去;宋靖仇虽也见过,可惜却是魔修,还与承天门间有些杀身之仇,不过易容改装一番,倒是无人认得出他来。 张老二是不去的,有那些闲时间,还不如蹲在船上敲敲打打,早日把这船给升阶了才好。 剩下的蛟三郎,自然要跟随顾小月去充门面,如今还要再加上鲛奴一条。 顾小月心中暗想,若不是重黎还在沉睡,有他这个衣冠禽兽模样的家伙在,那才真正的长面子呢。 第45章 顾小月想过很多个出场计划,列如冷艳高贵型,霸气测漏状,俯视众生派头之类,总之要做到不以风姿惊天下,便以风骚动众人,总是要为顾家回归之后的第一个亮相博个满堂彩嘛。 可惜的是,世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顾小月长得也不差,一副桃花笑颜迎天下,却差在不够美艳大气,即便是着了云锦仙衣,也不曾有一丝一毫女王似的派头;倒如同温婉仙姑似的,不够慑人,自觉着十分不满。 倒是子修真人见了她,却是惊喜异常,“小月如今可是结丹了?唉啊啊,老朽眼力可真好啊!” 顾小月得意的摇头晃尾的,拱手作揖道:“恭喜老真人了,我这里代父亲一道恭贺真人大道有成,得登天道!” 子修真人摸着大白胡子,哈哈大笑“你父亲如何了?唔,居然不亲自前来,莫不是怕我灌他酒不成?哈哈哈哈。” “真人可冤枉父亲了,”顾小月笑道:“莫不是天下只有真人盼着结婴不成?我父亲也盼着呢。” “噢?”子修真人一脸惊奇,“我只道前些年接到老弟的信笺,那时是以金丹大成,如今这么快便要结丹了?” “不快不快,”顾小月挥手,春风得意,“还早着呢,到时候,一定请老真人前去喝酒。” 顾老爹心中有把火在,似是被压抑太久;为此,在顾小仙金丹得成之时,便早就以信笺通告自己全体老友,博得礼品无数,待到自己又结了丹,更是疯狂跑去拜访老友们,口口声声道自己以为年寿将近,与众位老友相聚时日不长了,谁知天道怜惜,如何如何,好博得一阵热泪。 终于,等最最懒惰的顾小月也结丹有成,顾老爹欣喜若狂,几乎没去各门派贴告示去,顾家噩梦已破,恢复祖上光荣之日,指日可待! 众门派真情实意的恭喜着,顺便要问上一句:“山门何时开,何日再收弟子?”以便自家也好过来观礼嘛。 天下众修仙门派,浮浮沉沉乃常识,一代中有修道大成着,自然便名扬海外;若几代都落魄了,难免会销声匿迹,待到再出个成大器的弟子,再次扬名天下亦是常事。 便因为此事,顾老爹才心虚的不敢出席,单单派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顾小月出来冒头;这姑娘自小便是个说谎说到连自己都相信的人,何况旁人? 顾家来得早,熟识的英云剑修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厢房,六个人硬是占了整整一个院落。 院中花红柳绿好不热闹,见皇帝陛下适才长叹了一口气,顾小月自以为善解人意道:“此处离中州不远,你要回去看看吗?” “看什么?”皇帝陛下一副深沉模样,“看江山如何败落吗?” 自知说错话的顾小月极尴尬,瑟瑟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陛下突然笑道:“我开玩笑的,小月毋须上心;”他将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我既以死里逃生过,便将凡尘俗事都放下,自然没什么计较了。” “噢……”顾小月呐呐了一声,生怕再讲错话,便只好在一边赔笑。 天下气势,运筹帷幄,尽属天子;他口中说的轻巧,心中却何尝不牵挂?此事和尚也是知道的,却乐意做个同伙,或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为积功德,亦或者其他,不得而知。总之,在数年前他们名义上去东洲历练,但实际却很快的分开来。 顾小仙性子极冷淡,自然不愿与他们一起;而那时皇帝陛下适才第一次死里逃生,身上装了极多丹药符箓,虽还未曾入道,倒也颇能自保。 他直径由东洲回了中州之界,和尚,紧随其后。 如今转眼又是数年过去,情况如何,却不得而知…… 鲛人貌美异常,实在吸引了好些目光,却身着仆役服饰,被安排住的,也是下人的房间,不免惹了些话题来。 顾小月虽平日时常笑脸迎人,但对待这“仆役”却是疾言厉色,冷嘲热讽之至;若不知情的人见了,还道这主人家有多难伺候呢。 鲛人自从被剖尾后便沉默至今,一言不发,不过却也听话,似乎是知了自己命运已定,居然也不反抗。 这日英云来访,说是凌霄阁举派上下准备庆典人手实在不足,如今各大派的代表又都陆续到访,实在有个不情之请,便是借调顾家的仆从前去帮忙。 顾小月面色愣了一愣,她可就带了两个人啊。 英云尴尬的咳嗽声,道:“只借一位,师傅说你那白发仆人长相着实不错,若在大殿外……”若在大殿外站着做迎使,便真正的给凌霄阁长脸了。 顾小月知道对方有此要求是因没把自己当外人,因而也就应了下来,让英云将鲛人带了过去;待英云询问她要如何称呼那鲛人时,顾小月思索了半会,却道:“奴仆哪有什么名字,你叫他鲛奴便是了。” 原本一直低头的鲛人突然微抬起头来,目中有分辨不清的情绪。 宋靖仇仔细收敛了身上气息,吞了幻颜丹,化作貌美纤细公子一名,只道是顾家的朋友随行而来;他是魔修,虽称不上是作恶多端,倒也结下了不少仇怨,此刻正派大典上,还是小心为上得好。 和尚见了此番情景,笑言道:“你幻做这般模样,莫非是要去迷惑哪家小女子不成?” 宋靖仇摸摸脸道:“我倒觉得我原本那张脸比较适合……” 和尚闻言,与宋靖仇对视贼笑。 宋靖仇原本自然长得不错,世家子弟,将门之后;不过,所谓姑娘爱俏,自打他看上某姑娘后,便日日寻思,该如何是好;幸而倒也没什么难关,心下自是欣喜的。 恰在说话时顾小月寻了过来,歪头道:“你们在聊些什么,笑得这般诡异?”这几日呆在凌霄阁里闲得发慌,恰好今日有素日有交情的世家门派到了,吩咐弟子过来传话,顾小月正要过去赴宴,却见着这两人在树下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顾小月望向宋靖仇挑眉道:“这张脸可真看不习惯。” 宋靖仇略显得意道:“我也觉得如此。” “嗯,”顾小月点头,“太好看了都不像你了。” “……” 等顾小月再回来时,宋靖仇原本便被打击得直晃荡心肝又是一颤;她身后那个穿紫袍的俊俏少年必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此时跟着小月来干嘛? 顾小月略有些羞涩的抬手介绍道:“这位是黑石许家的许慈道友,许家是顾家多年好友。”至今可往上追溯若干代…… 许慈微笑拱手:“列位道友好,在下是小月的未婚夫。”若干代前便通婚,交情延续直今…… “……”宋靖仇不知何时已将剑抱入怀中,面色诡异道:“这位道友,咱们来打一场吧?”生死勿论! 修真界的土著们金丹期前不谈婚嫁,这便是为何顾老爹要到年寿将近时才匆忙娶妻生子等死;金丹期与筑基期寿命差隔近五百年,着实是个极大的沟坎。许顾良家通婚多年,也便是近几百年里顾家无人结丹,也就耽搁了下来;便是当年顾老爹要成亲时,也不过是因为许家暂时无适龄女子才不得不做她选。 所谓通家之好,便是如此。 今日顾小月一去,许家长老们便开始连连往她怀里塞红包;瞧瞧,岁数尚小,业以到金丹期,又是顾家嫡子嫡孙的纯灵根,他们等这天已然很久啦…… 原本按辈分来,不该是是许慈,而应当是他舅舅许元;可惜人家进了丹境已然几百年,似有些等不及,于是居然娶了个凡间来的修士,惹得宗族里好一阵喧闹。 都道那许元莫不是眼睛瞎了,偏爱徐娘半老不成? 天下本来就没什么公平的事情,凡间的人即便是身怀难得灵根,也要到长大后再自入仙山寻得仙机;运气好的,直入仙门拜得仙师,再苦苦修炼,以求哪日能得大道。若苦苦挨了五六十年,金丹若可成,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但放眼原本就生在此地的修仙家族们,父母必然是修士,无论修为高低,总归都身怀灵气,生下的孩子亦是在胎中便以已灵气洗涤,出生后根骨自然不同;待到落地了,用些修士们常见的方子,洗个澡泡个汤,调理精气洗涤根骨便是一流;等再大些,还未等开蒙各色打基地的练气书籍便捧到了手边;丹药虽是不让吃的,但日日灵谷灵蔬却少不了。 总之,不在一根起跑线的人又如何拿去比较?人与人生来便不平等,差距在祖辈便以形成。 不过,便也不是没有凡间来的修士天纵英才的,可惜大多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转纵即逝;便是大道得成,登了天道,修士界最多也不过留下一个飘渺传说,其余的,就再无其他。 实际上金丹得成,年龄便不再是问题,容颜永驻之下哪里还窥得那点小秘密?只有凡间来的修士,可能还需借用一些丹药保守这点小秘密罢了。 许元娶的女修,论容貌资质倒是一等一的,可惜摊上了门不当户不对;众人没什么好挑剔,只得从她结丹时业已鹤发来说事了。 许慈态度温和,即便听宋靖仇这般说了,也不过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擅长武技。”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也不知道惹上谁了,文下一堆喷子,络绎不绝。每次上线看都心烦心燥,干脆就不看了 = =感谢扔雷扔火箭炮的亲,完全能够感觉到爱啊。 这文还是日更,存稿箱操作,作者月底要开一本古言,所以在全力存稿中,希望大家到时候支持…… 第46章 宋靖仇可能此生都未曾如此幼稚过,顶着一张柔弱少年的脸,却非要挑衅他人;于别人看来,这不过是无知少年的一般冲动罢了。 许慈一笑而过。 和尚摸摸光脑袋,双手合十道;“女檀越如何做想?” 嘿,不要祸水东引好吗?顾小月一跳,原本便尴尬的脸色更甚了,她摸摸鼻子道:“我什么都没想,”接着便转头望向许慈,半是威胁,半是恐吓道:“你可别乱讲!”小心她一掌劈过去。 许慈仍旧微笑道:“小月莫非是害羞不成?待祖父月后去与顾伯父商议后,咱们便可定婚期了。” 这事许家一群老头可是极为期盼,尤其是许慈的那位祖父;他与顾老爹乃平辈论交,如今若讨了他家女儿做孙媳妇,岂不是平白涨一辈?真是想着便让人心旷神怡啊。 顾小月却心道这人果真不厚道,明明说是只是过来瞧瞧,却满嘴胡言乱语的,莫非是想要先下手为强?造得满城风雨,她便是有嘴也再说不清楚了。 顾小月一扭头,负气道:“许世侄,天色也不早了,看你也看过了,还是先回去吧,免得你父亲担心。”她故意在称为上加重语调,要得便是反将一军。 许慈面色果然一滞,愣愣喊道:“小月……” “叫师叔!”顾小月顿时霸气凌云,再任这小子胡言乱语下去,等下要被单挑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待许慈凄凄然离开后,顾小月果然被一把扣住。 宋靖仇冷面冷语道:“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我不走……”顾小月微抬双手,撇嘴道:“你这么严肃干嘛?” 终身大事哪可儿戏?宋靖仇咬牙切齿道:“你跟那人到底什么关系?” “世交~”顾小月实话实说,不过,似乎快有些变化了?她挑眉道:“我也弄不清楚,他们都直接写信给我爹爹的……”父母之命嘛,跟她可没半毛钱关系。 这个无情……狠心……一把词语在宋靖仇的脑海中乱串,堵得他无从思考,不由恨恨道:“你都不知道避嫌的吗?” 顾小月一副惊愕模样,她为何要避嫌? 那几个字就如写在她脸上似的,瞧得人愈发生气,宋靖仇恼怒道:“你究竟是真傻,还是装 傻?” 和尚见状不对,立马转身便要逃;顾小月也瞧着不对劲,于是跟在和尚身后便准备同他一道溜走,却被宋靖仇一手逮住,扯了过来。 完了——顾小月心中直打鼓,今日的事情可没办法善终了。 宋靖仇犹豫的二三,终究还是没法恶言相向,只得平了气息,低声道:“若你懂,我心中自然高兴,若你不懂,今日,我便同你说个清清楚楚……” 顾小月只管睁大眼睛望着他,却不做声。 “小月,我问你……”宋靖仇心中一样是忐忑不安,但拼着一口气却还是问了出来:“你可愿嫁给我?” “……”这个问题好难啊,顾小月愁眉苦脸,成亲这事,总要有感情的吧?她与眼前这位,交情倒甚有,至于感情?她似乎从未有过心肝砰砰乱跳的时候?那该如何解释? 见顾小月良久也不回答,宋靖仇不由急了,疾言厉色道:“你在想什么?若你……”他顿了顿,心中更是愤恨,恶声道:“若你心中还有旁人,不管是谁,我便都一剑了结了他!” 宋靖仇原本长相颇为英挺,说出这般狠话来也不觉得突兀,可如今却顶着一张柔弱书生的脸,呲牙咧嘴的模样居然格外奇怪,顾小月不由“噗”的一声笑出来,“你……你别做这幅怪样成吗?多难看啊……” “你!!”宋靖仇愤然,嘴唇动了动,却随即态度又软了下来,面颊羞红,温声道:“小月,你便不能给我个回应吗?” “……”好肉麻啊。顾小月觉着自个身上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了,可见对方如此认真的模样,又肯定搪塞不得,不得意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个……我说得又不算数,你得去问我爹爹啊……” 顾小月心中忐忑万分,用胡话堵了人家的嘴,转身便要逃跑,后面那个,居然也没敢再挡。 人生如此艰难啊……顾小月长叹一口气,居然分辨不清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哪种情绪;她心中暗自嘲笑,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人如此真心向自己表白,便不是受宠若惊,也毋须一副苦瓜脸吧? 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脸蛋,撇撇嘴,心里想着,不如下次他再问,便一口答应下来?矫揉造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顾小月便顶着两只熊猫眼起了床;还在纠结着等会见面了该如何自处时,便突兀的听见一声冷哼,来源是————神识。 顾小月惊奇道:“你居然醒啦?” 一个都快被她遗忘的人物——重黎;那日从鲛人手中得救后,这家伙留下只言片语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下,一月有余都不见着声响;为此,顾小月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他,那天到底是如何回事。 重黎冷冷道:“怎么?很不想见着我醒来?” “哪的话,”顾小月傻笑两声道:“你醒不来,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便也没什么坏处,”重黎冷冷接话道,语气中满是不耐,“我那具身体丢了,你速去给本尊再找具回来。” 那话的语气,便宜的便如同去菜地里拔个萝卜,而不是去寻具活人身躯一般;顾小月愕然道:“去哪找啊?”她挠头想了想:“你那具身体掉哪了?不如我帮你再找回来?” “便是找到也无用,”重黎不屑冷哼道:“掉入海中这些日子,恐怕早就被海中鱼类啃烂了。” 顾小月深呼一口气,重黎这人就是不爱好好说话,说出来的语气总是如同别人欠他亿万家财似的;做的事情也不那么地道,找具身体这种事情谈何容易啊…… 顾小月敷衍的应了几声,答应说过了这典礼便去想办法,接着便一头坐在铜镜前失了神;唔,要不要打扮好看些?待会若是遇到许家该如何应付?要是宋靖仇再说些什么呢?唉,着实让人烦心啊…… “你做了什么?”重黎的声音再次在识海中响起,依旧是j□j裸的不屑语气,冷声道:“居然一副思春模样……”那语气,除了不屑居然还有嫌弃! 顾小月难得忧郁了好半会,在心中想了想,决定要向身边唯一在的这个人倾诉倾诉,顺便倒倒苦水,于是唉声叹气道:“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成亲了?” 重黎似乎愣了愣,半晌后才回答道:“为何……会这么想?” 门在此时被敲响,门外的人代替顾小月回答了重黎的疑问。 许慈不过刚刚结丹,于许家眼中不过是刚成年的少年,但凡他的事j□j无巨细,总有些人要为之操心;昨日被顾小月大吼让叫师叔,少年几欲是泪奔回去的;族中长老一听,心中顺便便有了判断。顾世兄的女人自然不会这么没有修养,必然是为人所迫;若是这样,做长辈的,总要是给她撑撑腰的。 恰逢着许慈被家中长老带着朝顾小月卧房门外走去,同样一夜未睡的宋靖仇在侧边就瞧见了;他心中满是诡异情绪,一边安慰自己或是女子易害羞,便是感受到自己满腔情意,却羞于回应而已;另一方面,却隐隐觉着自己不过是被人玩弄了,对方倚仗着他一腔情意有持无恐,这些年任凭他如何大献殷勤都不屑回应,便是自己已然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那人还要推推挡挡。 心中想着愈发苦闷;突然瞧见有替罪羊撞到了面前,宋靖仇不由怒意冲心。 宋靖仇抱剑在前,冷言冷色看向前方二人,道:“这可不是许家的院子,谁让你们肆意进出的?” 这话说得无理,明显便是挑衅意味。 “你……”许慈一愣,随即便怒了起来;好在身边还有个经事的长辈在,那白胡子修士伸手一挡就要冲上去的许慈,面上笑容丝毫未减。 宋靖仇眯了眯眼,目中有精锐之光,直盯着眼前之人。 白胡子修士拱手道:“贫道木须子,乃顾家姑娘的长辈,长辈前来探望,总算得上合情合理吧?” 顾小月听到门外嘈杂之声,心神便有些不宁了,勉强平复了一番,调动全力推开房门,脸上堆笑,正准备与自家门前聚集的一堆人打个招呼,话未出口,却被人抢了先。 木须子慈笑道:“世侄女,昨夜歇息的可好?” 许慈与木须子似是同时发声,说得却是:“小月,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这般讨厌?” 剑在瞬间就架在了许慈的脖子上,宋靖仇扭头看向顾小月所在方向,冷声道:“给我个交代!” 顾小月顿时全身汗如雨下,她甚至不敢责怪宋靖仇所作所为之幼稚与无理;谁遇上这般情况都要胡思乱想的吧?带着口称是“未婚夫”的男人到明知是仰慕自己之人的面前晃动,随后还态度不明,寓想拖延。便是知情人,也要怀疑是她在玩什么幺儿子,这下真是花生酱掉进裤裆里——不是x也是x了。 她又不蠢,甚至还有些小聪明,知道有些东西挑衅不得,列如男人的自尊;若他还对你青眼有加,便是你走在路上摔一跤,他都觉得你妖娆可爱;若是触了底线…… 顾小月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一把拉过宋靖仇来,苦笑道:“那个,这个,他是我未婚夫……” 作者有话要说:赶鸭子上架了。 毕竟人是魔修,毕竟人家杀人不眨眼,不能占着人喜欢你就去玩弄人感情,不给交代,会被贴上胶带的。 此事,女主蠢极。 第47章 作为魔修,宋靖仇的履历无疑是清白而合格的;身负家仇,叛出师门,天赋异禀,虽说没有杀人如麻,总之落在他手上的却也没放走一个。 顾小月虽没见过,却也不见得不了解,她这位前师弟——性子可不怎么好;说得好听便是爱憎分明,说得不好些,就是有仇必报,可谓令我负天下人,不可令天下人负我。 顾小月敢吗?她不敢。 但凡生活富足、家庭温馨的小姑娘即便偶尔有那么些野心,总归还是比不上那些个被生活磨砺出来的狠角色们;事到临头,顾小月怂了。 怂掉的结果便是在顾小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宋靖仇喜形于色,许家长老拉长了老脸,许慈一脸不可置信,倘若不是顾及自己还是个男儿身,恐怕当场哭出来都有可能。 “唉呀呀!”许家长老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终究自持身份,只沉沉的说了句:“顾家侄女自己可要考虑好,你爹爹可知道?” “不劳前辈挂心,”宋靖仇此刻似乎极为满足,连眼角都眯了上去,配合这张幻化出来的小白脸,瞧着居然有那么丝贱贱的味道;“晚辈自然定当近日内便与小月成亲。” 顾小月瞠目结舌,不是应该先去求个亲什么的,然后下个聘礼?说真的,她可还没把握顾老爹会幻化出什么嘴脸来对付她这个不孝女呢,倘若她爹爹不肯,那该——多好啊…… 凌霄阁的大典将在三日后举行,近日诸被邀请的门派也相继到了;被借出去的鲛人站在凌霄阁门外,换了特制的仙衣礼服,配合着那张异常美艳的面孔,顾小月远远瞧见过几次,倒也觉得果真给人长面子。 承天门自然也派人来贺,在典礼前一日到达;因清楚顾家与承天门之间的恩怨情仇,凌霄阁的弟子倒也将承天门门人安排在远离顾小月所在之处的院子外。 可偏巧那院子已然住了两三户人家,都是其他门派世家的子弟;承天门此次来人不少,颇有些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弟子跟随,于是,那么小个两进两出的院子居然不够住了。 英云揉了揉这几日早就忙昏了的脑袋,不好意思的拱手向承天门领队的清风道:“着实不好意思,小道这便再去安排安排。” 所谓安排,不过是去瞧瞧别的院落还有空闲的房间没,英云吩咐底下的师弟们四处去查看了一会,最终报上来是——许家所居院中还有三间空屋,顾家所居院中还有五间…… 英云愣了愣,最终耸了耸肩,吩咐道:“带承天门的师兄们去许家所在院子,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他凌霄阁几百年来最大的庆典,要是来贺嘉宾们在他家打起来了,可如何使得? 事实上这话绝对是英云多想了,顾小月这日清晨便知道承天门弟子也到了的消息,仔细打探一番,发现宋靖仇并不在院内,便蹑手蹑脚的跑去找清风叙旧去了。 顾小月这人虽然时常晕乎了点,偶尔还挺怂,但小情小义却总还不忘的;即便如今自家与承天门关系不怎么样,但却不影响自己与熟识“师兄”们的叙旧不是吗? 清风也是这般想的,他见顾小月从侧面钻出,果真立马欣喜起来,招手便让她快点过来;一旁认识顾小月的弟子都或是热络,或是淡然的打了招呼,即便是不认识的也会点头致意。 “你这丫头,一走便是几年,连封信都不写回来;”清风一边抱怨,一边开始收拾凉亭里的石桌石椅,摆上些糕点瓜果后居然还掏出一壶酒来;“莫不是,早就忘记我们了?”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两仪之势尚且如此,这些个一心向道的修士们又何尝看不透?即便是顾家脱离了承天门,却并不表示两家从此便不往来,便中间有些龌蹉,也不过是某人对某人的,与大多数人无关。 一旁原本朝顾小月热络打招呼的师兄弟们也凑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道:“是啊,小月必然是忘记咱们了;”“小月果真是个没良心的,没你在山下了,便是偷溜下山都没人接应了;”“小月可曾想过咱们?埋在山脚的猴儿酒都是你走时全启走的吧?居然一坛都不帮咱们留!” 狐朋狗友便是如此了,顾小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大家可好?我可没曾忘记你们了,这不就来了么?”她摊手道:“如今咱们间隔得远,所以不便往来而已,这可不是我的错。” 一个在中州之西,一个在东洲以东,着实差得远了。 “借口罢了,”清风摆出个难得的鬼脸,往顾小月面前摆了三只大碗,拿起一旁的大酒壶全都一一斟满,这才慢慢道:“甭想要这烂借口糊弄咱们,罚三晚酒,喝不喝?” “喝!”顾小月豪气干云,她酒品虽不好却不代表没量,站起身来端起碗便咕咕咕的灌进了肚子里,临了放下碗还大赞一声:“好酒!——嗝~”面上红晕瞬起,歪歪的倒在了凉亭旁的柱子上,只有两只眼睛还咕噜噜的转着。 “哈哈哈哈——”周围笑声四起,看热闹似的众人笑道:“果真还是这般——”“经不住激——”“酒量又差——” “去去去——”顾小月胡乱挥手,试图坐直身子道:“咱家这叫豪爽!” “你这叫死性不改——”清风嘴角含笑,“也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小月熏红着脸颊斜靠在那,听得清风这话居然抽了抽,接着竟然抽泣了起来,啼哭道:“真是受罪……受罪死了!!!” 清风面上一愣,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顾小月用食指指着自己,愣愣道:“我……我要成亲了……”说罢,居然抱住亭子间柱子嘤嘤哭了起来。 众人:“……” 清风使了个眼色,一旁围坐着的同门中的一个女修倾身过去,靠近顾小月;清风朝她使了个眼神,那女修忍住笑意,轻声细语问道:“小月,怎么了?嫁人不是好事吗?” 顾小月泪眼朦胧,大声申诉道:“可我还小呢!!!” “切——”一旁等着爆大料的众人皆都失望极了,均抿嘴表示,此女必然是在矫情呢~。更何况,小什么小?便是凡间女子,她这般年岁的时候孩子都该满地跑了。 到底还是女子心细,那女修想了想,又俯身问道:“那小月为何不满?是那男子不好?” 顾小月想了想,嘟嘴道:“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天赋又高,人又长都不错。 “那便是待你不怎样?”女修又问。 待她?那简直是好得没话说啦……顾小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没有……” “那小月还有何不满呢?” “我并非不满,只是……”顾小月呐呐的想不出个原因来,醉眼迷离的瞄了一眼众人,突然想到:“他……他不是个好人呢……”还弑杀过同门师兄弟来着。 “噢……”一旁看戏的清风轻笑道:“原来顾小月却是个好人呢~” “我自然是个好人!”顾小月赫然站起身来,“只可惜……”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一干人见也爆不出什么猛料,顾小月又在那摇头晃尾的,心中长叹不已;与顾小月搭话那女修只好总结道:“好啦,小月,咱们全都知晓了,到你成婚时自然会被上贺礼啦……” “礼物自然是要的,还要厚厚的、好大一份!”顾小月拿手比划着,“可是……”她想想那要与她成亲人的身份,突又颓唐道:“那个……你们还是别送了。”说罢颓下肩来,心中抑郁不止。左顾右盼一番后,岔开话题道:“怎么,就来了你们这些人么?”似乎人数颇少了些。 “自然不是,”清风笑道:“咱们都留在这,重阳峰的却都去了其他的院落,这边屋子太少,住不下的。” 从清风口中得知,重阳真人自从代掌掌门位后,峰山门人便日益嚣张起来;顾小月与重阳峰打过几次交道,自然知道那重阳真人并不善御下,色厉内荏、只是一昧偏袒护短,这也是极不自信之表现,生怕别人看轻了他峰门人去了。 谁知,越是这样,处境反而越不好;承天门如今只遗三峰,紫阳真人闭关不出,门人也皆性子冷淡,谁得帐也不卖;黎阳峰乃是掌门真人门下,从来被清风管教得妥妥贴贴,生怕门下弟子仗着掌门威风逞强,坏了自家名声。 异军突起的重阳峰便这般成了众矢之地,重阳真人越发护短,对其弟子便越发增其隐患;但心中有本明白帐的众人又怎会不知,黎阳真人闭死关时将代掌门位交给重阳真人,不过是因为紫阳真人不物事实,清风又修为阅历不够;待得过得数十年,无论黎阳真人闭关之事成或不成,破关之日,掌门之位必然重归黎阳峰。 顾小月微醺,却也还没曾蒙了脑袋,挠挠头问道:“那重阳峰来得哪些人?” 清风微叹了口气,道:“你认识的便只有清鸳了,其余的均是些新入的内门弟子。” 清风感叹的不过是重阳峰人才凋零,便是重阳真人这般护短,这些年陨落的弟子也数不胜数——自然,当年死在叛门弟子宋靖仇手中的自然不少。 清鸳面色不佳,本以为不用同那些个神憎人厌的“同门”呆在一个屋顶下,谁知另觅了院落也不过如此。 许家与顾家交好又不是什么秘密,承天门与顾家那些龌蹉又被宣扬的人尽皆知;被不长眼的凌霄阁弟子安排到此处,清鸳简直是有苦说不得。 自己也不是没试图上去交好,可惜刚表明身份,人家便轻“哦”一声,转身便走了;尤其是那一身紫衣的小公子,居然瞧自己的眼神如同瞧仇人一般。到底是怎么了?清鸳百思不得其解。 自重阳真人做了代掌门,他们这些峰上弟子才明白针尖上走路的感觉,便是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一句行差踏错,便得全派指则,就算重阳真人再护短,总归要是要顾及老脸;总归这些年日子过得居然比之前还要难受了。 尤其是在门派历练上,本峰精锐弟子前些年陨落了不少,新进的弟子虽争气,却奈何火候不够,担不起大任来;便是她这个数年前并非太过起眼的弟子都成了大弟子,其余之人更可想而知。 她如今愈发成熟,心中自知与同门交恶并非善事,于是今日起床后便心付着去承天门弟子原本居住的那院子去与他们一同交流交流,总归也能磨合一下感情,谁知远远的便在门口瞧见一个身影…… 一个人的记忆能保留多久?大抵之言片段能在特定的环境下闪现,而具体的,却总会消散在茫茫浩瀚时间之内。 但味道不会。 一种味道会被当成一段记忆在脑中记录下来,便如同一把钥匙,当你再次触碰到时,很快便觉着熟悉,接着,便想起由那种味道所代表的记忆…… 薄荷伴有艾叶,苦涩而清爽,如若加上鲜血的腥腻,将会成为一些人一生难醒的噩梦。 清鸳猛然抬起头来,眼前人面貌虽生疏,却给人一种极奇异的熟悉感,再加之那味道…… 还未到中午便喝得醉熏熏的,清风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小姑娘果然还是这么让人头痛;清风轻喊了几声,顾小月微微回了回神,摇摇头道:“唔,咱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清风敲了敲她的额头,让一旁的师妹扶着这祸害,利落些送走;这姑娘酒品不甚好,若是待会顽起来,可有好看了。 宋靖仇便在门口远远就瞧见顾小月被个穿绯红道袍的女修扶着,心中本是一紧,又想着自己服了幻颜丹,外人哪里认得出自己,心中不由一宽,伸手便要去接住小月。 那扶顾小月的女修见状,笑道:“这位道兄,这般举止可太唐突轻佻了?” 宋靖仇轻笑道:“这是我家娘子,哪里来的轻佻之说?” “噢?”那女修审视似的扫了宋靖仇几眼,不甚满意般皱了皱眉头,“原来,小月居然喜欢这款的?”可真叫人吃惊。 宋靖仇不甚在意,接过顾小月道谢后便要往回走,却见另一个穿绯红道袍的女修在他身后,全身似僵硬赫然以立了很久。 “清鸳师姐?”女修也看见了那人,惊奇问道:“师姐是来找清风师兄的吗?” 清鸳回了神,淡淡一笑道:“是啊,午时便是子修真人的大典,我来与师兄商量商量,免得待会出了纰漏。” 顾小月半醉半醒间听到这话不由一阵懊恼,她怎么在这时喝成这副德行了呢?她拱拱手道:“我先走了,嗝…咱们下午再会……”说话间,居然连站着都有些摇摆起来。 宋靖仇面上颇有些无奈,终究也还是一拱手,便扶着醉猫儿回去了。 午餐时顾小月还在酣睡,再过得半个时辰,和尚不得不用手沾了茶水弹到她面上,“女檀越还不起来便要错过大典了,咱们可就白来啦~” 顾小月赫然睁开眼从躺椅上坐起身来,扶了扶衣角,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和尚狐疑的望了她一眼,“自然是未时了,你再不去,可真就晚了。” “我知道了,”顾小月颔首点点头,“那咱们一道过去吧……” 和尚摸了摸自家的光头,“美酒果然误事。” 大殿外已然人头济济,顾小月寻了自家的位置坐了过去,便见着子修真人满面红光的执着拂尘已然站在主位之上。 所谓结婴大典实在是极为无聊的事情,子修真人自持身份的站在一旁傻笑,凌霄阁自有太上长老出门发言吹捧,再是交好的各大门派献上贺礼,最后便是礼成;最后则是传统的*环节,歌舞以及宴请了。 顾家送上的礼物来自东海产于海沟身处的玄铁,虽名贵却不显眼,倒也颇得子修真人之意。 典礼后便有女伎上来表演歌舞助兴,面前架了案几,如流水般的灵酒灵果被端了上来。 顾小月似乎已然清醒了,脸上推着适宜的微笑,捧起茶杯来轻轻饮着;宋靖仇跪坐在一旁,轻笑道:“如何?不碰酒了?” 顾小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喝酒误事,还是不了。” “噢?”宋靖仇做出惊讶模样,“小月居然也会这般想?” 顾小月一笑,转开话题道:“你猜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宋靖仇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月你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 顾小月轻笑道“没有,是你多想啦,”她微微蹙眉,轻声道:“你可瞧见承天门的人了?” 宋靖仇自进大殿开始便察觉了,殿中并无着绯红道袍的任何修士在,原本心中便有些疑惑,如今听顾小月这么一提,心中忧虑更甚了,“为何?” 顾小月轻轻一笑,万种风情居然丝毫不像她,“你适才可吃了案几上的东西?” 宋靖仇皱眉,望向顾小月,心中警铃大作,“你是谁?”他可以服用幻颜丹改变容貌,别人自然也可以,眼前此人说话形态做事完全不似他认识的那个顾小月。 “你以为我是谁?”顾小月蹙眉瞧着他,“你莫不以为,我是旁人不成?” 宋靖仇沉默不语拿捏不定主意,但却知道有诡,刚站起身来便要离开却被凌霄阁的弟子挡了下来;“这位道兄,宴会未完,还是不要擅自出入得好。” 宋靖仇回首最后一眼望向顾小月时,她面无表情,端着茶杯看向他,长眉一挑,瞬间笑意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渣了三天游戏没码字 = = 十一月要爆发起来,最少日六千,爆发了就九千!!! 第48章 当日在凌霄阁大典上之事许多人都亲眼目睹,却不甚明白。 一个魔修如何堂而皇之的混入名门正派的元婴大典原本就引人遐想,兼之居然又被发现而当场围剿,那日的腥风血雨即便是历尽厮杀之人都不愿再回想。 承天门与顾家同时出手,业有些交好的门派助拳,饮食里又事先下好了厉害的药物哄那魔修吃下,动手时自然直取其要害。 那魔修虽厉害,不过是一介金丹修士,在场出手的莫说金丹了,便是元婴修士也有那么几位。眼见不敌被擒之下,那魔修居然自爆了金丹,当场血肉横飞。虽也重伤了几个承天门的弟子,自己却也命陨于此了。 后来,承天门自有管事的弟子来向众人说明,说那魔修原本便是承天门下弟子,叛出师门后还亲手屠了好些师兄弟,此番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 众人心下了然,想着便是这般,顾家出手也自然情有可原了。 如同经历一场弥长而迷离的噩梦,顾小月回到东海之滨时仍混混沌沌的,眼中一丝神采全无。 她被束缚在自己的身躯中不能动弹,眼看宋靖仇身死,最致命一击还是出自她手上的鞭子。 待她终于冲破捆缚重夺自身控制权时,却发觉原本居在识海里的重黎早就不见了踪影,不但这样,连那只被剖了尾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鲛人都不见了。 承天门三峰携手来感谢她出手相助,剿灭了欺师灭祖的叛徒,她却脸色惨白一个字也回不出来。 如今,她总算也体会到惶惶不可终日是何滋味了吧?顾小月苦笑无言。 她下禁制的手法原本就是重黎所教,如今那人不知去向,而她之前下在鲛人身上的禁制居然便这么陡然消失了;而与重黎的,自然也是感应不到了。 蛟三郎告诉顾小月,连他身上的禁制都不知何时解开了,虽与顾小月间还有契约,却已然没有半分胁制了。 顾小月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待如何?” 蛟三郎恭敬的一拱手,说道:“小月大可放心,虽没有了禁制在,但你我之间情义仍在,我自不会忘记。” 顾小月苦笑一声,拱手回礼,谢过了蛟三郎。 初尝背叛滋味自然不好受,但她顾小月却不愿自艾自怨,她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只期待身边的人能帮她一解疑团。 “那只鲛人为何会失踪?”皇帝陛下提出的,是整件事中最无道理的地方。 顾小月自然不知,摇摇头道:“当日从鲛人手中救走我的,也是重黎……那时他将鲛人伤得极重。” 见这事顺不出什么条例来,陛下皱眉又问道:“那重黎与宋兄有仇?” “无仇,”顾小月思索片刻,只道:“重黎曾想要夺舍他,只因……”她犹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只因宋靖仇乃天生的魔根。” 话才出口,和尚同顾老爹面色震惊,皇帝陛下却不知是何事,和尚同他解释了半天,陛下才恍然大悟,说道:“那便是怀璧其罪了,你不愿帮他,他便去找人帮他?” “找得那个人,便是那只鲛人?”和尚狐疑。 “不可能的,”顾小月立即否定,“若是为得夺舍,这般贸然动手,逼得人爆金丹是必然的……”她口中发苦,却强忍着依旧说了下去,“如今这算怎么回事?”血肉横飞,连快完整的身躯都拼不齐了。 顾小月此刻的面色已然不是能用痛苦来形容,众人心下不忍,便打住了这话题,安慰了几句便都散去了。 将鲛人迁出海底洞穴后,顾老爹连同张老二便潜入那里,依着顾家祖传玉简上的方式修复了整个阵法,洞穴中的灵气终于充沛起来。顾小月离开这些日子,出云岛最高地势的地方已然快要露出海面来。但诺大个岛屿若按着这个速度,却不知何时才能完整重现。 再加之越往后阵法需要的灵气越多,已然不是那洞穴里所产的丝丝灵气所能供给的,于是,这件事又陷入了停滞状态。 面对女儿这些日子的变化,顾老爹也只能长叹一声;人长大了,便要面对世上的万千变化,即便是受伤也是在所难免,谁都不她,便不能替她受住那份罪,只好由得她自己慢慢体会,慢慢领悟了。 不过开导几句,顾老爹却认为还是必要的。 "你可知为何你老爹我,如何都要离开承天门?”顾老爹看着自家女儿,面色平静。 顾小月这些日子来已然不同以往的活泼跳跃,变得偏向深沉清冷了些,与自家哥哥身上的气息居然也有些相同了。顾小月轻声回答说:“女儿不知。” 顾老爹诧异抬额,笑道:“你这般说话的模样,你老爹我居然有些不习惯了;”他摸摸自家的胡子,长叹一口气,才道:“承天门与顾家,是恩,也是仇。” 顾小月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不知何解。 “天道难测,自数百年前顾家仙人便堪破了顾家运势之事,依附承天门,自然与你之前所想的一样,不过是借承天门的运势罢了。那时的承天门不过乃是中州里不甚打眼的小门派,却正处日益旺盛阶段,顾家过去了,也是极大的助力。之后的数百年里承天门茁壮发展,而顾家,却日益落魄。有人道是天命难改,但我父亲,即是你的爷爷却发觉,这却是承天门当日没有履行承诺的原因罢了。你爷爷冲动之下跑去理论,却发觉,呵呵……”顾老爹说到此居然冷笑了几声,“发觉那代表承天门运势之气眼,也早就干沽了。” 说道这,顾老爹望向顾小月,却见她一脸平静,波澜不惊,不由问道:“你可知是为什么?” “女儿不知,”顾小月摇头。 “运势这东西于修道之人而言,虽虚无缥缈,却是可堪看的;承天门里那口气眼便是早先的大乘修士以无上法力铸成,能够窥得其一二;当然承天门也便是因其而打动了先祖,才弃了这出云岛,全族迁了过去。只可惜……”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顾家依附过去后承天门的运势也是一落千丈,原本如同旭日朝生般的气势也在瞬间萎靡了下去;顾家知道了真相自是要重新考量打算,但无论怎样几经打算,却终无结果。 顾老爹苦笑道:“这便恐怕是顶上的神仙们死心不让咱们再历这天道了,否则…” “但我却借到了,”顾小月反驳:“咱们却也结丹大成了。” “也许是借对了人吧…”顾老爹似也有些不肯定,“数百年前顾家也有人走了歪路,入了魔修后自也夺过些修士大门大派的运势,却未曾成功的;但凡人间的主意却从不曾打过,因而……” 这话有些牵强,顾小月只信了三分,但终究还是明白老父所说,世间没有风平浪静、一世安好之事,便是经历些风浪也无妨。她如今身上还负着重任,自然不可再意志消沉了。 第二日,她便整理了一番,捏了个避水诀潜入那海底洞穴去了。 阵眼以被修复,看着复杂的纹路弯弯绕绕覆盖在岩壁上,颇有些诡异色彩;丝丝灵气从地底冒出来,在这清澈海水里却是能感觉的一清二楚的。 顾小月数年前被困幽冥界、初识重黎时曾被虐过,做垦地鼠也做过好些年,对这引取灵气之事极为得手又颇有心得。 她见那微薄的灵气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便依附在岩壁上消失了,赫然便是被那阵法给吸收了;顾小月心中点点头,觉着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手中放开避水诀化做遁地诀,只身进了那洞穴的底部,然后便————被撞了一头包…… 海底并没有多少土壤,更多的还是坚硬如铁的岩石,她刚刚才遁□去便一头碰了上去;好在顾小月也算个皮粗肉厚的,没当场头破血流,但脑门上诺大个包却在j□j裸的嘲笑她的冲动与愚蠢。 强忍着痛楚升上洞穴,还未缓过神来却因忘记捏了避水诀,又被重重的呛了几口,又腥又咸的海水涌入口中鼻中。 顾小月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因为海水呛入口鼻的痛楚,也因脑门上难忍的伤口,更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 她把日子过得混混沌沌,从来得过且过又自以为是,到最后害了自己又害了他人;明知是个祸害的东西却也敢留在身上,最后被反将一军简直是自作自受!!! 只是却连累得别人命陨当场,自己却还能苟且偷生;外地里还要被人担上什么“大义灭亲”美名,简直让她羞愧欲死。 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到最后身上的水分似乎用尽,再无液体可用了;顾小月哽咽着顶着两个肿红如核桃般的眼睛从海中遁起,回了船上。 众人见她受伤,又一身狼狈,以为是疼痛难惹才哭成这幅德行的,便安慰了几句,又寻了些止痛消肿的丹药给她吃。 或是哭得太狠,连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顾小月嘶哑着声音将自己在洞穴中的猜想告诉了顾老爹。 引灵诀虽不是什么高阶的口诀,却从来是顾家密不外传的东西,其功效作用自然也只有族人能够得知;顾老爹一听顾小月说,心中便有了思量,点点头道:“或许可试。” 作者有话要说:头晕脑胀,写的混混沌沌,不好意思~ 第49章 顾小月自交代完后,便再一言不发,将事情交给顾老爹就不再过问。 人的成长有时便在一瞬间,顾老爹见此情景也不过长叹一口气,并无旁话,他何尝不希望女儿没心没肺的乐一辈子?便是遇上什么七灾八难也由他人去顶着;可惜事实总与愿违,即便顾小月没有多说什么,但从她那魂不守舍的神态却能知道,此前的事情对她打击确实过大。 没过几个月,许家便过来提亲。许家长老一副“其实我明了”的态度让顾老爹嘴巴张了几张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看到许家晚辈许慈的种种作态,未免又让顾老爹有些心痛,便是在不久前,顾小月也还是这般模样,轻佻浮夸不谐世事,但这正不是做家长心中子女的最好模样么?不沾世事而无暇,修仙世家中便是有这等心性的,才有透彻之灵性感悟,离那天道才更近。 世家不比门派,有出世的,也有不出世的;像许慈这般,其实才是许家大力培育之人,若不是许顾两家乃通家之好,如何又能“便宜”了顾小月? 顾小月将门外布了禁制,谁也不能踏入半步;张老二若干年都没曾将这艘船提高品阶,但好在不再那么摇摇欲坠,相反倒有点牢不可破的意思。她便在船内闭关了。 若说她对仙途有什么企图,曾经可能是迈入丹境,可真当成功后,却又觉着除去五官灵通些,寿命长了些外,便再无其他不同,心中未免怠慢下来。可她如今心境不一样了,对事的态度便也发生了改变。 如若她再厉害那么些,遇上那事时也有反抗的能力,而不至于眼睁睁束缚在身体里不得动弹,无力改变。 思极至此,顾小月不过嗤笑一声,似无奈,似自嘲。 她如今大约在金丹中期左右徘徊,顾家前辈能士颇多,留下的手札中也多有记载经验心得之说,顾小月将那些手札放入了随身的百宝袋里,以供随时翻阅;心中偶尔感叹前人之厉害,又自责自己之无能。 许慈在船上东看看西逛逛后,便对正在一旁与自家长辈下棋的顾老爹道:“这船实在狭窄的紧,待我与小月成亲后,不如你们都帮去许家吧?”一副“我家如何如何”的得意模样。 顾老爹笑道:“多谢许师侄了,只可惜,老头我还是爱这海上风光啊…” 许慈一脸不解,东海之上倒不能说风景不美,可成天到晚不过一种样貌,便是四季之景,在这海上也是感觉不出来的;长此已久难道不嫌寂寞无聊? 许家长老倒是面带笑容的斥责道:“啰嗦,若顾老兄也搬去咱们那个无聊地方,我平日里,去哪里消遣喝酒去?” “怎么能说是无聊地方?”许慈反驳道:“咱们家难道不是一片人间仙境?” 顾老爹与许家长大相视,哈哈大笑,直笑得许慈半天摸不着头脑;若说这修士们,最爱的可不是人间仙境,他们所盼的可是真正的仙境呐。 过了这些年,除去嬉笑时外皇帝陛下便不再让旁人这般称呼他了,而是一直强调要称呼其名——石穆,和尚捏着鼻子叫了几声,自己却先笑到地下打滚了起来。 “石穆石穆,又是石头又是木头,难怪修行糟成这般模样,你还不如同我剃个光头修行去,我保你成金身哈。“和尚的话倒不是无地放矢,便是大门大派里实行的放养政策,这些年的淬炼下来,普通弟子便不筑基,也应当有个练气后期直至瓶颈的修为了;可观石穆,因顾家觉着对他有愧,所以无论丹药灵果,玉简法诀均一概无限量供应,便是顾老爹也诸多对他细心教导,可就算这般,他如今居然不过勉强练气中期罢了。 若用顾小月的话来说——宋靖仇便是修士中快得代表,而皇帝陛下,则是慢的典范。 许家在船上叨扰了些时日,顾小月都不曾出关一见,顾老爹无奈,却也还是与许家商议着定了个三年之约的婚期。大意便是双方之中,哪个先达到了金丹后期的修为,便三年之内着手准备婚礼事宜。 许慈颇为得意的表示:“不用三年,一年之后我便来为您敬酒了;”言下之意,居然极为自得意满;他在顾家的船上呆了些许时日,与石穆与和尚都算了有了些交情,很有些相间恨晚的态度,拍着石穆的肩膀道:“你得空便来许家找我,不出三个月,便绝对能够筑基了。” 一番话说得听者哭笑不得。 掐着手指算,石穆踏上这条不归路倒也有数十年的时间,适前在凌霄阁时,便也得到了些消息,说那中州王朝如今已经更迭到了第三代;他心中听着颇为悲苦,他虽如今得了长寿,而他那些子孙们却极为命短,如今居然已经到了孙辈们当朝的时节了,也不知中途出了些什么事。 等送走许家后,顾老爹便奔波了起来,带着船上的一干人卖力修复着那海底洞穴起来;按着他推测,若是以海底灵气支撑起整个岛屿,那么洞中所产灵气便不会这般稀薄;所以可能的原因便是,原本那洞穴中的灵脉是极粗的,可惜过了若干年便枯萎了起来。而他们眼下要做的,便是再牵引一条灵脉,引到那布满阵法的洞穴里来。 海底的地势不比陆地,石头坚硬,地势崎岖,极为难勘测;但好在顾老爹是个老偷油的耗子——精得很,很快便想出了对付的招来。 遇着软软的地他便潜下去,遇着有有石头挡路的地方,便着爆破符贴上去,一股脑的全炸了;这方法迫得船上唯几的劳动力都狠狠的领悟了一番符箓运用课程,而张老二则跟在后头一边怒骂暴潜天物,一边忙不迭的翻查着从海底爆出来的石头块而,说不定就是快什么难得的玄铁之类。 或是爆破声真的太大了,实在扰民;周边海域的精怪灵修们都来探望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蛟三郎迫不得已的登船拜访了一番。 他最近收养了一只蛋,正苦苦在宫中孵着,却无奈总是听着海底动荡,惊心动魄极了;他听顾老爹摸着胡子说出了前因后果,哭笑不得的拱手道:“顾先生,你若要灵脉,便早些同我将便是,我对这海底之势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是海蛟,又是东海里土生土长的土著,说到东海里的东西,不去问他,反而舍近求远的自己去摸索,真是笨到了家。 顾老爹思付了片刻,倒也不客气,也是一拱手道:“那便麻烦小兄弟你了;”这老不修,自己还没蛟龙一半岁数大,称呼其小兄弟来倒毫不含糊。 在蛟三郎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寻着了一条灵脉,在出云岛东南之处,紧靠陆地,乃是浅层里最近也最粗的一条灵脉了。 石穆站在船头,拍了拍全是灰土的袍子,又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便见着头上土石不住的朝下掉;他心中想到小时凡间书中写得“精卫填海,愚公移山”恐怕也不过眼前这般场景罢了。 剖开地底一条道,将灵气从海底引过来,这般鬼斧神工的事儿,居然前后就四个人在忙碌着;其中还包括一个从来都只骂声不迭,只在身后帮倒忙的炼器师。 张老二如今可是一心的不想回去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呢?又安静无人打搅,又无人寻得着他做东做西,最妙的便是有这些爱折腾的人在海底倒腾,他在后捡漏也颇为其乐无穷啊。 待到那条灵脉终于被引过来后,洞穴里的阵眼总算发动了起来,隐隐见还能听到嗡嗡之声;过得一段时间,迟迟不见踪影的海岛终于从海底浮现了出来,古朴的住宅如棋盘般规律的布在小岛中央,更有宫殿般诺大的一个地方远远的立在出云之岛的最高处,那便是原本顾家主宅所在之处了。 顾老爹心中欣喜异常,更是得意异常,终究,他这一辈子不愧祖先,终于将这岛儿恢复原状,并将族人迁了回来——虽然不过三人尔。 这时,顾小月那间紧锁已久的房门终于被打开,她从里走了出来,面色虽无异,却开口道:“咱们去中州走一趟。” “怎么了?”石穆与和尚异口同声问道。 “有人瞧见了一只会喷火的黑狗,在中州之界,”她愣了愣,还是说了下去,“如今中州已然是一片炼火战场了。” 消息从南馆来,有人为夺那赏金去了中州,却无奈命陨于此,南馆便将消息传给了顾小月,只道,那任务恐怕要加星级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道心 :道家确实偏向心性修为,灵性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可能是不会赞成“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负我狗”这种事情。 女主必然是现在是走了偏道了,道家其实还是毕竟讲究深山修行,不染世事的,这样灵魂毕竟纯粹,也比较能够洞察天机。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高人性子古怪,又不通俗事的原因了,我以前以为肯定是他们生存能力退化,后来发现别人是刻意保持这样的 = = 我也见过文下有人负分说 你写的不是修仙啊,修仙哪里是这样= = 那应该是怎么样呢?我见过的修士,可比我写的文还活得枯燥一万倍啊,人家一个灵性的淬炼就是几十年的蹲在山顶 - - 好吧,作者终究写的是小说,唔,还是剧情为重 感谢一路陪伴到今的各位,我会继续写,顺便调整一下状态,免得让各位失望…… 第50章 顾小月闭关不过几年,外在气质上却有了明显的变化,和尚戏言说:“顾家两兄妹倒是越来越像了”,石穆表示深有同感。 他们三人相识与中州,如今故地重游,大家都颇有些心事重重;初见顾小月时,她顶着两个小发包,衣衫不是嫩黄便是鹅绿,见着外人喊她仙姑还会阵阵脸红,对待凡人间的事物很有颗平常心,丝毫没有一般修士瞧见凡人那种视之蝼蚁之态。 连顾小月自己都曾说:“若能在这花花世界常呆着,那才最好不过了。” 可如今她却冷着一张脸,瞧见这人间百态丝毫无感,与曾经似若换了一个人般。 顾忌着中州之内仍不许架剑的规矩,顾小月一行人早早便下了下了飞行法器;她厌恶一个人时,便是他的诸般都要厌恶的,如今连那飞毯都给丢到了一般,只寻了一柄普通的青峰剑当作飞行法器用着。 但进了中州界却发觉,景物已然大不相同了;三人踱了几个村镇,却未见着一个好的,往往十室九空,处处都有被火灾肆虐过的痕迹。 和尚乍舌道:“老皇帝,你又被灭国了?” 顾小月闻言狐疑的望了石穆一眼,她并不知后来的事情,故而觉得和尚那个“又”字颇为刺耳。 石穆摸了摸鼻子,细声朝顾小月解释道:“我走后,王族中有人攻入京城,所幸也算成功了;”所以这天下又算得上是他家的天下了。 顾小月听了,也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复在往前走,也还是一片狼藉,千里赤土;顾小月蹙眉道:“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从哪里去打探消息?” 和尚见了这凄惨场景难免要双手合十,练了句佛号,絮絮道:“真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落得这般田地,不若,咱们去京都看看吧;”若京都都不成了,恐怕这国家也差不多已经灭了。 其余二人点点头,自荒野里寻了几匹马来便上了路;那几匹马身上还有缰索,怕是原本乃民间的脚力,如今失了主人,才在荒野里迷失了。 走了大约三四日的模样才堪堪到了京城周围,一路所见,莫不是一片败落景象,便是偶尔有几个幸存的平民,也吓的哆哆嗦嗦说不清楚个所以然来。一直走到京都附近,情况才逐渐好转起来,然后城墙附近的那些衣不遮体遍体沟哪衙瘢匆补蝗萌舜ツ烤牡牧恕? 城墙边上围着许多人,有兵士在不厌其烦的重读朗读着墙上的告示,生怕这些不识字的流民不明意思一般。 顾小月凑上去看了看,回头莞尔笑道:“真如轮回一般,”说罢,一伸手,扯下了墙上的告示;边上的军士见了立马殷勤的凑上来,要请顾小月入城;顾小月转身一挥手,对着另外二人道:“跟上吧。” 国有糜乱,皇帝下了旨意遍邀天下能士,一解国中困苦,遍贴告示于皇城内外;这正如当年顾小月初出茅庐到达中州之事遇见的情况一模一样。 石穆似也想了起来,仰头道:“我当年赐了你好些金子,你最后倒是没拿了。” 顾小月嬉笑道:“那不能忘,这次,我必然拿回去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中州的事儿她管定了一般。 石穆一拱手,“那便多谢了。” 顾小月诡异的瞧了他一眼,转头径直向前走去。 或是事态紧急,进了皇城,接见他们的不再是哪部的官员,而是当朝的皇帝自个;这位皇帝看起来似有些扶弱,面上也是惨白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还不到弱冠。 一路上早有侍从将一切补充的清清楚楚,一概告诉了各位。 自一年半年前起,中州内先是有活火山爆发,淹没了几座城池,造成死伤无数;再有地热从地而起,一些个地方便时常无故起火,便是田地里的庄稼也不得生长了,流民们开始四处乱串。直至近半年,间或的有些妖魔出来作乱,专弑流民;朝廷这才有感,或许不是天灾地祸,而是有妖魔作乱。 告示也贴出去了许久,来的修士倒也不少,皇帝无一列外都亲自接见了;民间有传言,皇族这一支祖上有人修仙而去,因而对修士格外亲切,便是眼下的皇族里,暗地里炼丹修炼的也不在少数,各个都盼着如同先祖一般寻那仙境去。 小皇帝身体不嘉,说了些场面话便挥手让太监扶他下去了,只道若是众位仙人能解国难,便是举国之力做报仇,也是无妨的。 皇帝走后自有礼部官员与大太监接待,便带着他们往宫中准备好的殿中走去;期间一个总管模样的老太监,须发皆白,偷偷抬头瞧了顾小月与石穆几眼,顺又立刻低下了头去。 顾小月倒是注意到了,却浑然不在意。 只是待外人都走后,她才极轻巧的问及石穆:“你说这宫中还有人认识你吗?” 石穆笑了笑:“若认出了,岂不是要把我当老妖怪看?”他如今外表也不过三十余岁,微须面白,与顾小月第一次瞧见他时并无不同。 顾小月想了想,才道:“这也是,过得这些若还在的,恐怕也都是些老眼昏花的老人家了吧?”列如适才那个不住偷偷打量他们的老太监? 话才刚落音不久,大门外却有人唱了诺,有小太监进来只会了他们一声,大殿门才慢慢打开来,小皇帝径自站在门外,并不再着人摻扶,身上穿的也不过是普通便服,见着殿内人转过身来,便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三人未落座,小皇帝也不曾做,于是便都站着;小皇帝似有些拘束,嘴唇动了两动才道:“没想着能够见到您…” 这话是对一身青色道袍的石穆讲的。 又是修道之人,面貌年龄都相似,身边还有一个貌若春花的小道姑,一个光头嬉笑的和尚;老宫人虽然年龄以大,心却不糊涂;他曾是太宗皇帝跟前服侍的人,少年时得见过先皇帝的奇遇,便是在殿外,还有幸与那小仙姑搭过几句话。虽然那仙姑说他是个有仙根的,可若干年过去了,他不也还是一个凡人当着,日益衰老么 倒是先皇帝,那场宫难后便了无应讯,有人见着他与那仙姑一同飞走了,几年后却有突然出现过一次;之后皇族里便隐隐有流传,先皇帝做仙人去了,日后必会世代保佑这皇朝的。 如今国有大难,他果真回来了。 石穆面上似有苦笑,微微一扶袍子,道:“坐罢。”众人便皆坐了下来。 小皇帝环视一周后,便径直开了口,他拱手道:“便也不瞒诸位了,是有妖邪,也请过凌霄阁,那边也折了几位,之后便不复再来了。” 凌霄阁驻守中州之事,乃是被当先私密在皇族内传的;此时出了时,自然第一时间想得便是他们,使者是派去了,对方也应下了,可惜却也奈何不了。 顾小月问是何妖邪,小皇帝也只摇摇头,表示不知,只是如今四处起火,伤亡遍地,便快要连消息都传不会京都了。 石穆想了想,侧头向其他二人询问道:“可有法子皆当前之祸?” “治标不治本,”顾小月摇摇头,“总得找出根本来。” 小皇帝一听,惊喜道:“便是先治治标也是好的,万民以快熬不过了。” “那便将你那讨嫌的小猫招回来吧;”顾小月皱了皱眉头,朝着石穆说道。 曾经有只司雨兽被顾小月捉了,送给了石穆做守护兽,可惜那兽儿成事不足败事太太有余;先前连累的主人不说,便是住在船上也不是个安生的家伙,贪吃又好玩;那日偷偷瞧了顾小月抓鱼的手段,于是便学了去,又偷溜至孤岛上,将鱼虾蟹类诱引到海岛上吃了个满嘴腥。 谁料抓上来的鱼儿是有个成型的,便化作人身要与它一斗;司雨兽既然能有承天之诰命,自然不是一般的厉害,三两下就把那小妖打死,丢入口中嚼了,事后回到船上还大肆炫耀。 等苦主寻了过来,顾小月一看,居然又是蛟三郎;双方相似苦笑不得,顾小月心想,自个吃了人家一个徒弟,如今船上的灵兽又吃了人家一个徒弟,这倒霉催的事怎么就这么多? 为得给一个交代,便将那司雨兽赶出了东海,话只说:“东海的鱼虾蟹被你吃完了,你快去别处去吧。” 若在别处被人逮着,她可是一点也不会管的。 司雨兽被石穆一个口诀,很快便招了回来,顾小月瞧着,身形似大了点,最近必然吃的很好,只是,似乎有点而太狼狈了? 顾小月思付着,咳嗽了一声,闻到:“你怎么啦?” 那司雨兽将两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一块,连连作揖,眼泪顺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直往下来,哼哼然道:“仙姑要为我报仇啊,有人欺负我……” 说者便将屁股扭了过来,那地似脱了一大快毛发,上面还红红肿肿的,撩起了几个大水泡。 顾小月疑声问道:“是谁伤了你?” “是只大臭狗!!!”司雨兽突然厉声吼道:“一只会喷邪火的大臭狗!!!” 顾小月心付,嗯那定然不是她家儿子,她家儿子是只温柔可爱又腼腆的小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能看的么 后台显示是完整的 第51章 穿红袍的少年手中执着一柄长枪,脸色铁青的赫人。 他虽生的极好,面上总却还带着一丝稚色,如今这般凶狠的模样,倒扰得一众跟在他后面的小妖们心中慌慌。 有头上长着角的小妖忐忑的上前问道:“大人,咱们那火,放还是不继续放了?” 红衣少年抿嘴道:“继续。” 紫衣道姑,乌衣道人,白衣和尚,三人并着从山头走过,山下有一座颇有规模的城镇。此地偏处中州东南角,如今看上去还一派祥和之气,但离此地不到三百里外,早就一遍焦土。 非国难,非战乱,中州里怨气混着邪气冲天,早就引得各个修仙门派瞩目;化外之人当然不管凡尘俗世,但明知有妖邪在此,众门派还是将中州之地列如了门下弟子的历练目录里。 此刻,这小城里来了几个青衣修士,腰上别了金轮,看穿着打扮的模样,像是西边的玄天门。 顾小月此人也到了此地,那司雨兽一路骂骂咧咧,只道臭狗厉害的紧,务必要仙姑拔了那臭狗的皮给它做裙儿穿。 话还未说完,便迎头遇上了玄天门的五人组。 为首的男修拱手同他们打了招呼,顾小月亦回了礼,却不曾报名字,只说与后面两人乃好友,都是东海上的散修。 东海之上岛屿奇多,于是来人也没置疑,只以为也是来历练的修士,拱了拱手道:“玄天门下接消息,说此处有妖邪作怪,因而咱们才来的;”说罢,想了想又道:“恐怕其他门派也接到了吧?” 顾小月回答说:“正是知道了,所以便来了。” 她话说得*,两方也只好对视一笑,便就此别过了。 到了城中,找到了县衙所在之地,顾小月便叩响了衙门的大门 此地县官接了京都来的圣旨,忙不迭的捧着旨意朝京都所在方向跪下,叩了三叩,口中还道:“便知皇恩浩荡,必然不会忘记我们的!” 顾小月在一旁听得口中发苦,便将脸转去了一边。 不到一会便有城中知情况的小吏带着三人去勘探情况,一路殷勤回答。 此地半年前起有了大灾,不是地陷便是地下无故冒火,连得房屋庄稼一起烧毁,但并无妖物直接伤人之时;可便是这样,越是闹得民心慌慌,稍有点的家底的平民都欲举家搬迁。此地交通并不大便利,消息传递也极为慢,等那些举家搬迁的居民到了城外,居然瞧见外地早就赤土千里,焦土一片,心中大嚇,立马转身便跑了回来大肆宣扬外门的情况;众人比较起,外面已是人间炼狱,而此处也不过是等死罢了;谁知哪天自家便起了大火,一家人丧命,便是无端走在外面,地下突然冒火烧得灰烬不剩的事,也还是时常有人遇着的。 如此之下,众人觉得里外不是个死,城中治安便这么乱了起来,顾小月敲开县衙大门时,那位县官已然吓得半月没敢出门了。 石穆有些不解,抬头道:“若是魔修所谓,不过是为了吞噬生魂,玩这么多花招做什么?”显示其手段厉害? 顾小月面无表情,轻轻道:“自然是为了吞噬生魂,只不过经了这遭,比较好吃罢了。” 那陪同的小吏听得仙姑口中这么说,吓的堪堪战战,连忙跪了下来叩头道:“仙人一定要救救咱们啊,一定要救救咱们啊。” 顾小月嗯了声,让他起来,便快步朝前走去。 前面便是城中事发最多之处,如今地底还冒出一片青色火焰,好不吓人;石穆走上前去看了看,他因学了炼丹之道,对天下火焰倒有些辩解,一眼便看了出来,开口道:“一品狱火,”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妖兽…” 三人对视点点头,果然是妖兽;众人又勘了其他几个地方,皆是火烧火燎的痕迹,再伴有有些人畜烧焦的尸体与残肢断臂,瞧上去极为恐怖。突然街角有惨叫发出,一众人便拔腿朝那地奔去,只见有一女子被青红色火焰缠住,在地上不停打滚惨叫,眼看便不行了,而她身边众多居民,也不过冷眼旁观。 和尚欲冲上去,却被顾小月挡了下来,“救不了的,她已经死了。” 话未落音,那女子便在火中化为灰烬,恰巧街角一阵风吹来,那女子被吹散开,再无踪迹了。 和尚气结,只得骂出一句:“丧尽天良!” 顾小月冷笑道:“妖兽哪有天良?更何曾谈丧尽?” 说话间,石穆便将司雨兽招了过来,便是因它的指引,一干人才到了这地方;按司雨兽的话来说,中州有新司雨兽乃是它的同好,便特此过来拜见,顺便发发牢骚,谁知刚刚到了中州界便察觉了这事,它秉承着一颗“救世,仁爱”之心,便与那放火的妖兽打了起来;谁知那妖兽将它困在一洞穴里,再拿火喷它,司雨兽气不过自然要反击,想着便对那妖兽喷火,谁知火未曾灭,自己喷出来的水却积在洞中被烧了个滚烫。它一身好皮毛,差点儿便被整个烫掉了。 说话间,司雨兽委屈的拿自家毛茸茸的爪子摸摸身上的皮毛,一副卖萌神色。 顾小月不忍的将头拧过去,若是个小玩意如今在此卖萌,自然还看得一二,这家伙盯着个比他三人加起来还大的身躯做出这幅小女儿神情,果真便是一眼也看不得了。 是夜,众人商议了一番,决意明日清晨便杀到司雨兽所指方向的山头去,怎么也要好好瞧瞧,到底是那只妖兽这般丧尽天良。今夜,便在衙门里的厢房中调息打坐,以待明日大战。 顾小月将房间周围禁制布好,便盘腿在床上坐下,因中州灵气混杂,也不敢行吐纳之法,只敢调息打坐;此时因打坐而耳聪目明的顾小月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微响,迅速争开眼来,斥道:“谁?” 见半天无人回答,她蹙眉起身,提起作为武器的鞭子在手上缠了几缠,便上前推开了门;门外依旧一片漆黑,走廊间原有几个灯笼都熄灭了;顾小月四顾相望却不见任何人的踪迹,鼻间却闻到了丝丝血腥味,不由得低头一看…… 一只巴掌大的小狗躺在门槛外,乌黑的皮毛上七横八竖的印着几道极深的伤口,血渍便从里不断的往外溢出。 顾小月心中一惊,轻声呼喊道:“小狗?” 那门外躺着的小狗似要起身,却因力气不够,只鼻息一扇,轻轻的“汪~”了一声,便似晕厥了过去。 顾小月:“……” 修士本来便不用睡觉,顾小月自然毫无心里障碍的便将其他二人给喊了过来,围坐在一圈;中间,便是那只重伤躺在顾小月门外,如今已然被她细细包扎好的小黑狗。 见两人一脸愕然神色,顾小月便先开口道:“这是我儿子……” 和尚与石穆虽未见过,倒也无数次听她提过,也知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如今见着了,果真觉得,见面不如闻名啊…… 顾小月不理会二人,径直说:“我儿子也是会喷火的…”她犹豫了半天,下了个定词,“神兽;”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便继续说:“因他会喷火,便被那山头的大王掳去了,一直苦于无法脱身,昨日在山头上有小妖见着咱们到了此地,我这儿子也见着了,于是便拼死逃了出来见我,这才会落得一身伤“。 她说话时语气甚悲伤,眼神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众人心中便有了计量。 和尚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女檀越母子情深。“ 石穆也道:“如今总算是母子团圆了。” 顾小月拭了拭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水,细声道:“明日,咱们便上山去,非要将我儿子这仇报了不可。” 说罢,手不停抚慰着小狗脖颈处,顾小狗发出嗯嗯之声,似是极为舒服。 清晨薄雾还未散去,小镇边的山道上便行着三个人影,一紫一黑一白,远远瞧去颇有些悲壮的意味。 顾小狗并未化作人形,而是做原状稳稳蹲在顾小月怀中,如若干年前一般,似是没有丝毫改变;他身上有伤,因而嗓音也弱弱软软的,听在耳中不知有多糯得疼人,顾小月心道,便是这般卖萌,才让人喜欢嘛~ 顾小狗咽咽啊啊的说道:“那山洞里,住着个极厉害的妖兽,手下还有好多好多小妖兽,各个都很厉害,因而,因而,我才逃不出来。” 顾小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如今不可就出来么?待咱们去将那一干妖兽揍的头破血流,为你报仇哦~\" 顾小狗嗯了一声,便将头埋了下去,顺便还蹭了蹭了。 顾小月脸色一僵,提着顾小狗的脖子将他放到自己肩膀上,笑道:“你在上面,好好看看路。” 顾小狗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瞧了瞧,奶声奶气道:“是这条路,没错的,”说罢,又要往下钻,却被顾小月一把拿住。 顾小月笑道:“别闹,好好看路。” 顾小狗轻哼了声,也不知在说什么;待前头见着一颗诺大的桃树时,顾小狗才立起来,毛茸茸的爪子踩在顾小月的肩膀上,闷声道:“就是这里了,翻开树下的大石头,便是入口了”。 那桃树上花儿开得正旺,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有长评,有加更~星星眼~ 第52章 “你真的不要我们要下去?”石穆一手拉住顾小月,神色凝重。 顾小月点了点,笑道:“全去了就没人接应了。” 石穆闷声道:“你明知道可能是个陷阱。” “不是可能,是肯定,”顾小月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虎子没有,犬子倒有一个,并且目前似乎已然叛变,顾小月想着,自己若还是以前那副小心肝估计立马就受不了,如今看来,自己的承受能力倒也还不错。 顾小狗自然还是原型,如今正眼巴巴的蹲在石头上等着她,她匆忙与石穆交代了几句,稳了稳心神便走了过去。 顾小月淡然道:“咱们走吧。” 顾小狗微有些诧异的抬头瞧了她一眼,用爪子在石头上刨了刨,细声细气道:“推开就能看见了。” 顾小月依言照做,果然见得一个乌黑不见底的洞那在处,顾小月走近瞧了瞧,叹了口气,朝顾小狗招手道:“过来罢。” 待顾小狗在她肩头停稳,便双手捏个口诀,纵声朝洞中跳去。 那洞似乎极长,只听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好半天后,顾小月才触着软软的地方,似已着了底。 顾小月伸手摸了摸还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狗,长叹一声道:“咱们到了……” 话未落音,顾小狗便从她肩膀上跳了下来,在原地焦躁的转了几圈,闷声道:“你知道我骗你的,对不对?” 顾小月道:“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下来?”顾小狗的声音似有些怒气。 顾小月淡然道:“不下来,如何知道,你为何要骗我。” 时隔这些年来第一次相见,便弄成这般场面,顾小狗似有些受不了了,磨了磨牙,从鼻翼间发出几声闷响道:“哼。” 说罢居然昂首挺胸跳到一边,一丝愧疚都不见。 顾小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轻声道:“你想要做什么,总该告诉我吧?”不辞辛苦的把她骗到这里来,总不该就是来跟她斗嘴的? 顾小狗依然保持原型,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头也不回道:“跟我来,”说罢,便顺直朝前走了去。 顾小月掏出微微发光的一颗真珠,一路跟着他,一路打量这四周的环境;洞穴不像是天然的,有些石屑还不住的朝下掉,顾小月伸手摸了摸,再放在鼻下嗅了嗅,便闻到一股硫磺味。 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的路渐渐变宽,待走到一个前有大石台的洞门,顾小狗终于停了下脚步,回头沉声道:“到了。” 顾小月左顾右看一番后,笑道:“这是哪?你还是没告诉我呢。” 顾小狗似从鼻子发出不屑的一声“哼”,居然就扭头走进一旁的洞门里,也不理顾小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不是进入了叛逆期?顾小月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大约果真是太多年没见,居然有些不习惯他这般闹脾气的模样了。 这洞穴比之她掉下来的那个又显得宽敞些,又似连环洞,一个套着一个;此时只有她鞋底踩在枯草上的声音滋滋作响外,便在无其他杂声。 实在静得有些诡异了,顾小月抿了抿嘴,将一路上都缠在手边的鞭子捏紧了些,抬头高声道:“将客人请至此,做主人的却不现身,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 没人回答,洞中一片幽静;待顾小月再准备出声:“你……” 却还未说完,耳中便清醒的听见一句冷哼,那声音居然异样熟悉;顾小月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降到冰点,惨白了起来,连握在手边的武器也举到了胸前;她闷了半响才低声道:“便猜到是你。”话中居然有无限恨意。 “呵,”那声音轻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进来?” 顾小月朝那洞口望了望,一直紧握的拳头里指甲都似要将手心抠伤;她倒还真是想到了,无缘无故出现的顾小狗,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背后的人是谁?只是,他如今将她弄来做什么? 倒不是顾小月自视甚高,只是这家伙自来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恐怕也没什么好事吧? 心中虽是有怨恨的,但顾小月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无论智商权谋,武力心机都差了人家好大一截,倘若大义凛然的上前寻仇,恐怕最后的结果莫过于要顾老爹老泪纵横的来收尸罢了,她可不敢相信这人会顾念旧日情分。 见顾小月巍然不动,那声音又笑道:“如何?胆子变小了?记得当日你在凌霄阁大殿上,可是颇有胆色啊…”有胆色到被压制下去居然还敢用禁制威胁他。 顾小月抿嘴道:“我自来只看结果,结果是你赢了。” 那声音于是便略有些得意了,“我从来只做赢面大的事,因而从未输过。” 心中血气翻腾难以抑制,顾小月眼中瞳孔收了又收,最终艰难的从嘴中逼出几个字道:“要我到此,为何?”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才道:“似是想看看你有何长进,可惜……” “可惜让你失望了,”顾小月自嘲的笑了笑,“倒没想着你会如此关心你的主人。” 她话中带刺,语气不善,肚子怨气不得发散,难免嘴巴就毒了些。 那人倒是不气不恼,笑了几声,便冷道:“果真是千年不改的蠢性子,倒也不知如何活到今日的。” 便是这般忍气吞声,才活到了今日,顾小月在心中回了一句,心中又在思付若此时出手,赢面能有多大?或是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想至此,身上难免有些杀气沸腾。 “蠢货!”不等顾小月想完,那声音便冷冷道:“你莫不是还想,杀了我不成?” 自是这般想的!顾小月猛然抬起头,抛却心中犹豫,恶狠狠道:“我知道你自来看不起我,但却非得靠着我,利用我,心中想来很憋屈吧?”她心中暗思着,只想寻他一个痛脚,刺得必让他暴跳如雷,才好出了个口气。 谁知听了这话,那声音居然恢复了淡然,轻笑道:“你这种蠢物,自然是天生便是给人利用的。” 石穆与和尚见着顾小月与那条小黑狗跳了下去,心中揣测不安,却又想不出办法;此时似又肥了一圈的司雨兽却从远处飞来,一边朝着这边过来,口中却还一直冒着热气,道:“这地真是一天比一天邪乎了。” 司雨兽落在地下,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打量一番道:“仙姑哩?去哪了?” 顾小月因不爱见它,总将它打发的远远的,需要时才要石穆将其拘过来,像这般突然自己找来,倒是少见。 石穆问道:“你如何来了?” 司雨兽道:“我瞧见那只泼皮烂狗了,过来求仙姑过去剥了那臭狗的皮。” 石穆摇摇头道:“小月下去那洞口,怕一时半会也上不来,稍安勿躁罢。” 司雨兽抬起大脑袋,朝那洞头看了一眼,摇着肥肥的身躯便朝那边嗅去,一路嗅到洞口,突然昂头大喊一声,“唉啊!” “怎么了?”石穆与和尚同时惊讶道。 司雨兽皱了皱鼻子,“原来仙姑这般急躁,抢着便帮我报仇去啦~” 和尚也走过那洞口,望了几下,道:“司雨兽,这是何意思?” 司雨兽道:“我闻见这洞中还有那臭狗的气息,一闻便是新鲜的,必然是仙姑发觉了那只臭狗,便顺着这洞穴下去,追杀那臭狗儿给洒家报仇去啦。” 石穆与和尚面面相嘘,好半会,和尚才瑟瑟道:“莫非女檀越那狗儿子,便是司雨兽口中的臭狗?” 石穆沉声道:“我便觉着那狗儿神情似有些不对劲了,却未想到是这样;听小月说,他们也已然多年未见,那妖兽移了性子也不奇怪。” 两人又对望一眼,眼中神色均觉得,顾小月此去凶多吉少了。 石穆忙对司雨兽道:“你在哪处见着那狗?快带我们去!” 顾小月盘腿坐在洞口,双目微闭,鞭子也房子触手可及处,大有一种赖定此处之意味。 她在反应过来那人不过是要激她后,便摆出了这幅嘴脸,直言道:“若你不告诉为何将我哄至此,那便什么都不用说了罢。” 重黎此人善于窥探人心,不过若是自己不按理出牌,想来那人却也一时半会想不出办法来。 果然,待顾小月拒绝他一切提议,一副闭耳塞听的模样后,那边就像被噎住一般,静了半天,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低声道:“你可想知道,为何顾家会攀天有碍?” 顾小月口观鼻,鼻观心,吐出二字:“不想。” “……” 顾小月在心中默念口诀,他动随他动,清风抚山岗,他狂任他狂,明月照大江…… “你!”见被忽视至此,洞中之人似也有些动怒了,却又似踌躇了半天,才闷闷抛出一句:“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顾小月连眼睛都不带睁的,闷声道:“那你来吧。” 她倒还怕他不动呢,见招拆招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厉害,可能要请假了 第53章 再见重黎,他已与初识不同;当日他再如何疾言厉色,也掩饰不住狼狈模样,连肉身都没有的一丝残魂,能有多大作用呢? 当初为得要挟顾小月,也不过敢将她拘在一方天地里,其他的,却毫无办法。倒是顾小月脑中便像灌入了鬼怪东西一般,一心认为这种来历不明的残魂乃奇货可居之物,终于落得这般下场,果真是谁也怪不得。 他如今的模样与顾小月在幽冥界里初见他时是一样的,一袭血红长袍,模样格外好看,踏在地上时,灯光耀着也有了影子。由此便可得知,他必然已经是重夺了肉身,至于方法,顾小月居然也猜到了一二。 当年她失手被鲛人所擒,那条鲛人便声称要割了她的血肉吞下,便能继承她的灵根与金丹,虽不甚了解其中门道;但后来鲛人却阴差阳错在她身边留过一段时间,那时重黎失了那具躯壳,便如同隐了身一般,谁也不知他到底去过哪,或许是在那时与鲛人勾搭过,得知了办法? 当日在凌霄阁之时,宋靖仇根本无需自爆,也不过是重黎一昧猛攻,与承天门下门人一道围剿,似一丝退路也不留;重黎曾与他交手多次,自然清楚宋靖仇的套路,因而对方逃跑无望之下,恐怕才不得以如此。 想到自己挣扎出来,清醒的那一刻瞧见宋靖仇眼中的眼神,顾小月不免心惊;她自认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却总终究害掉了人家的一条命。倘若她早就与宋靖仇坦白,亦或者稍加提醒一下,或许他也不会就这么着了道。 天道渺渺,人道茫茫,顾小月长叹一声,不由唏嘘。 她自然当要唏嘘的,重黎可没有什么尊友待客之道,顾小月拿话堵他,他亦觉得此女不知好歹,要给她点苦头吃吃,于是便大步迈出,见了顾小月一面,铁青脸一挥袖子便将她真关进了洞穴里去。 洞穴是个牢房,似有无限深,两边挖有无数两人高的牢室,里面似关押了许多不知身份的人。 顾小月在里头瞧见了熟人,对面牢房里关的正是初到是碰见的几个玄天门的弟子。 此时他们的衣衫显得有些破烂,一个女修见着她到底挺兴奋的扑在牢房的栏杆上,道:“道友也被他们掳来了?这真是……” 顾小月默默的点点头,不敢说自己是自投罗网来的;又抬头问道:“你们是何时被抓来的?” 那女修道:“昨日下午时分,这些妖修好生狡猾,拿了几只妖兽来诱拐咱们,骗咱们到了深山中,便燃起一股迷烟,将咱们一伙人都熏倒啦。”说者语气极为不忿,谁能想到妖兽也会用计谋呢? 顾小月疑惑道:“那妖兽将你…咱们掳来,是为何呢?”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自然是将你们掳过来,日日切肉,拌白糖吃了。” 这声音也是极为耳熟的,顾小月疑惑的朝那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却因是在自己的侧边,因而看不清楚;她趴过去,闷声问道:“你是谁?” “你爷爷,”那声音没好气的回答。 顾小月:“……”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实不可信,顾小月又只好将头转回来,对玄天门下弟子道:“那些妖兽的来历,对面的道友可曾清楚?” 那女修刚想回答,却被身边的男修挡住,男修沉稳道:“道友一直问咱们,自己却连身份都曾表明,是否有些……” 顾小月嗤了一声,连忙拱手道:“是我疏忽了,在下东海出云顾家,顾小月。” 一声抽气声从侧边响起,那阴恻恻的声音嘟嘟囔囔道:“你家的肉,必要沾醋才好吃。” 顾小月窘然,在心中比了个中指,也不去理会那人,只望向牢笼对面;那边几位修士听了顾小月的名字,只想了想,便相视一眼,男修道:“原来是顾家的师姐,久仰了。 顾小月也拱手回了礼,多数人听到她家的名头都是那副神奇,她倒已习惯多年,无谓大惊小怪的。 那女修似已得另外几门同门同意,便趴在牢房栏杆上,朝顾小月说道:“顾师姐远在东海可能不得知,这群妖兽出现不久,但危害却极大,尤其这些妖兽皆属火性,如今更凑集在一起,已然烧了好些地方。” 顾小月纳闷道:“既是妖为患,妖王不管吗?” 那女修摇头道:“第一块被烧的地方,便是妖王的都城。” 顾小月愕然,结结巴巴道:“这是要造反吗?” “什么是要造反,是已然造反,”那边玄天门的男修把话接过去,闷闷道:“也不知哪里出来的家伙,非但烧了妖界的城池,连魔修界,也不得安生。” “师兄慎言,”那女修连忙捂住自家师兄的嘴,憨笑道:“那边的事,咱们也只是听说,实在不怎么清楚。” 但凡名门大派自然不愿多跟魔修扯关系,这般忌讳也是正常的,顾小月刚想说句无妨,那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来,“有什么好慎言的,莫非,你以为这里就关着你一家不成?” 顾小月进来时自是看过的,这里头如同蜂巢一般,也不知有多少囚室,里头也不知关了多少人;听侧边那人说话的神态,也不似是个正经修士。她撇撇嘴,道:“总之都是关着的,也没什么区别,要切肉,也是一块被切了。” “哼,”侧边那人哼了一声,却似又扯动了伤口,发出了几声闷闷的低哼。 顾小月心中一紧,莫非,这切肉之事不假?一则再想起,自己疑心重黎是听了鲛人的话才谋害了宋靖仇,当日自是得了他的血肉,才有了今日的身躯;一般二般想着,心中不由发了毛,这人,莫非是真的要把自己切了沾醋吃? 她心中正寻思着这毛骨悚然之事,却听得空测测的牢房里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顾小月扶了扶裙角,端正跌坐着。 这种掌心撑着肉垫走路声,除了那只,还能有那只,亏得臭小子还剩得些良心呢。 顾小狗依旧是原型的模样,双脚着地,嘴里叼着一只竹篮,尾巴在后面甩啊甩;走到顾小月所在的牢房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将竹篮放下,自己再从缝隙里钻了进去,抬头望向眼前人。 顾小月扶额道:“如何?你来探监了?” 顾小狗将头一扭,哼哼道:“又不是存心要关着你。” “……”顾小月心思这都不算存心,那哪边才算无心呢?她睁着眼睛瞧了瞧眼前的小家伙,心中似有些痒痒的,便伸出手指要去撩拨,谁知顾小狗却连退了几步,奶嘟嘟的身子都快站不稳了;顾小月疑惑道:“不可能啊……” 顾小狗闷声道:“什么不可能?”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没吃饱奶的模样?”顾小月伸手过去,也不管人同意不同意,一把便双手抱住顾小狗抬至眼前便要细瞧,却觉得他身上烫的紧;顾小月左看右看后,表示:“乖,变个人型给娘瞧瞧。” 顾小狗奋力挣脱,终于从魔爪里逃出来,连退两三步,离顾小月远远的,闷声道:“哪里有你这般做人家娘亲的。”话语似撒娇,又似抱怨。 顾小月嗤笑,瞧了一眼竹篮,问道:“里面是什么?” 顾小狗纵身从栏杆里钻出去,略是忐忑的望了依旧跌坐在里头的顾小月,说了句“你自己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面牢室里玄天门的几位虽不曾听清楚顾小月说了些什么,但看动作神态却是亲昵,不由瞠目结舌的问道:“顾师姐,你认识这里的妖兽?” 顾小月摸摸鼻子,尴尬道:“恰好认识一只。” “是顾师姐的宠物么?”那女修感兴趣的问:“瞧着似极为可爱。” 顾小月刚想点头,便听一旁的男修道:“顾师姐不若劝那妖兽放咱们出去?”于是只好生硬的转口道:“不是很熟,见过几面罢了。” 放出去?她自己倒想呢,可惜没门路。再说了,修士求着妖兽放人,好大的脸面。 见顾小月推脱,那边语气便不大好了,那男修闷声道:“顾师姐何必这样,若能出去,于大家都是好的,莫非非要在此任人鱼肉不可?” 女修也道:“是啊,适才瞧着那妖兽叼了个篮子给你,因而瞧着关系必然不错,不如你去劝劝它?” 顾小月心一横,一摊手道:“劝不到,便是他将我骗来此处的。” 众人皆然熄声,看来这世道不太平,连自家宠物袋里的妖兽都敢算计主人了。 顾小月将竹篮里的东西扯了进来,发觉居然只是些糕点,花花绿绿的倒是香甜;顾小月心想着,那小家伙不会就真的只带些点心来瞧她吧?于是不甘的将糕点一块快掰开,简直都成了粉末,也没见着异状,再用手指沾着尝了些,便确定——果真就是普通糕点。 真是令人怅然啊…… 顾小月尴尬的拍了拍手,将糕点推到一边去,左顾右盼一番,却觉得实在不堪的紧;要杀要剐一句话,何必把她关在这呢? 还未等她怅然完,牢房尽头又走来两只脱着铁叉的小妖,一人头上长着一对牛角;两人雄赳赳的走到顾小月的牢房前,扭身打开了她对面的牢房,然后将期间那个一直同顾小月说话的男修给脱了出来。 也不知到底下了什么药,那玄天门的男修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便这么咆哮着被小妖拖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杀鸡儆猴 第54章 顾小月盘腿坐在牢中的地下摇头晃尾,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敢自投罗网,倒也不惧那人玩出什么花招来。 实则她的心是乱的。 世家讲究交游一事,游历天下,广结好友,即便是顾老爹当年,也是众友遍天下,颇让顾小月羡慕;待她能够出得山门后,自然便学了老爹的作风,见人交人,见鬼交鬼了;只是如今为何身边有了这群朋友,又为何会惹下这些孽障,顾小月似头脑模糊,想不清楚初衷了。 大约修行之人都有这个毛病,因寿命太长,而一世里经历的事情太多,总要忘记掉一大半;她记得宋靖仇曾经是她庄子上的外门弟子,却不记得为何要去故意交好他,似是觉得资质不错?但却为何身在外门?这于理不合。 而重黎的来历则更可疑了,那个修士会任意放人住进自己的识海中?莫说一举一动会有被监视之嫌,便是那人若有个什么歹心,也会防不胜防啊。 她忘记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 被小妖拉出去的玄天门男修再也没被送回来过,对面几个同门的弟子开始越来越惊慌;这洞中诡异的紧,时常听得有风嗡嗡的灌进来声,但顾小月却记着这是地下的洞中洞,哪里来得这么大的风?再加则,这洞中似乎有什么禁制,在这牢房里运气,身体里似连一丝真气也感悟不到。 她如今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了,若放在其他大门大派,怎么也是个该收弟子的人物,比起对面的一干修士也是挺有脸面的,想到此,虽然心中渗得慌,顾小月倒也不敢怎么明显表示出来。 “顾师姐,顾师姐……”那边玄天门的女修又似受了什么恐吓一般,紧紧贴在牢门上朝她吼道:“我听见惨叫了,是不是师兄出了什么事啊?啊啊啊~” “……”顾小月慢慢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闷闷道:“恐怕是。” “那怎么办?怎么办??”那女修似个陀螺般在牢房里打转,口中不停说:“不行,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救?怎么救?顾小月简直想冷笑三声,她们如今难道不是自身难保?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道:“道友这般慌乱倒还自乱了阵脚,不如从长记忆?” 那女修听了这话,难得安静了一会,突然又吼道:“我安静不下来!!我师兄要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顾小月懵了懵,续而傻笑,如何办?自然是继续活下去了,或许,还要去替他报仇? 那女修哭得惨兮兮,花容失色的靠在栏杆前,呐呐道:“原本,我与师兄都要成亲了,若不是到了这该死的地方,若不是这群该死的妖兽……”说罢,居然捂住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恐怕便是关心则乱了吧?顾小月望着她,心中滋味异常,她原本似也要成亲了,不过可惜那家伙死了,自己似乎也很伤心,却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而不是…… “不会有事的,”话刚出口,顾小月连自己都不相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想,要是那群妖兽要害咱们的命,不早就一刀下去了吗?没必要费那么多周折。” 女修抬头望了她一眼,却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的眼泪如何都忍不住了。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有什么好哭的呢?顾小月摇摇头,继续垂下眼皮,闭上了眼。 洞自然是洞中洞,洞内自然也有些诡异措施,列如,总有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喜爱偷窥之事;于是洞内某处,便有了千里镜。一块镶在牢房的顶端,一块,在某人手中拿着。 重黎极无奈般垂着嘴角,望着镜子里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狼狈的模样,傻兮兮的一举一动,似而应该厌恶的,可惜心中却升不起这般情绪来。倒是其他意料之外的思绪,布满了满腔中。 他从来都过得有些随心所欲,偶然兴起,也便去做了,从来不会顾及后果;所以若说处心积虑,那道是没有过的。 他自认识这个丫头来,哭笑不得之时总占据了大半,当年也是她自己口口声声要自己帮着她修行,但最后,却依旧懒惰着不肯付诸行动。他倒是不急,有的时间在她身边看着她去磨磨蹭蹭,可有些事情,却是他不乐见着的。 他不乐见的,自然就要毁去。 那日在凌霄阁上,有愚蠢的修士要杀那姓宋的,他便助了一臂之力,随后出大殿时却遇着了那个鲛人;那鲛人道:“我们鲛人天生便有异能可瞧见人的灵魂,我早发觉你附在她身体里,并且,你要比她强得多;”接着,他便抛出了诱惑,“倘若你能带我离开,我可以助你重铸*,属于你的*。” 这个条件倒是挺诱人,他稍稍有些心动了,于是淡然问道:“要如何?” 鲛人答说:“只需寻着你所钟意的*,再吞入体内,配合我族功法,便能培育出完整的属于你的*,当然,”他笑了笑,“那*原先主人的资质越好,你得到的新身体的资质自然便越好。” 重黎心动了。 世间上有千百万种功法,或正或邪,或密不外传;鲛人修为极低,又在东海之上,却偏偏是上古遗种;虽屡经杀戮,却难保真有这种功法。 他心中一动,随即便返回殿中,收了遍布满地的一块碎肉,来自他垂涎已久的魔根身躯。 天地万物因缘而生,有人能够成仙,有人却只能在六道轮回里沉沦;有人身负灵根可寻机遇超脱,有的,却资质平庸,永生无望。 上古诸神寿命接近无限,却因岁月蹉跎而厌世的也不少,多少都自我放逐与九天至之外,或是落与天人五衰。而他哪种都不喜欢,因而便只好复生复生,再复生,终于,惹得第九天的某人不怎么高兴了。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重黎却一直还记得,甚至偶尔还要提醒自己,旦有一天,必要去讨个满意的说法。 当然,眼下有事比这个更紧迫。 重黎将眼前的镜子闭了起来,冷冷合上眼,心中波澜不禁。 半晌,有红衣少年从角落走出,拱手道:“抓住了。” 重黎微微撑眼皮,点点头,道:“那便开始准备吧。” “是,”红衣少年应声,却又犹豫道:“是不是要先将她……” 似是知道少年要说什么,重黎懒懒朝后靠了靠,眯眼道:“不必了,我瞧着她倒是挺喜欢那里的。” 红衣少年似想再说,最后却还是抱拳道:“是”。接着,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那少年退下后,重黎似自嘲的笑了笑,站了起来,在堂中踱了几步,最后微叹一声,朝厅后走去。 这洞府原本是个元婴期大妖的老巢,如今倒是贡献给了他,成了他于一班属下的聚集处;那大妖倒也不是什么正经妖修,伤天害理之事也没少做,洞府内各办邪门阵法很是不少。 重黎如今大约有金丹后期之修为,可谓一日千里,这般快的速度,用得自然不是什么正当手法。 当年宋靖仇沦为魔修,自是抓过许多修士吸取别人功法,以备自己练功之用;而重黎精通其道,自然便比他更挑剔一些,倘若一般的修士,他甚至还不屑与去掠夺。中州各地遍燃邪火妖兽,为得便是吸引那些个修士前来,再在其中寻得火灵根属性的掳来,按着他的说法,便是这样吸收之修为便“更加纯粹”。 当然,至于中州里变成哪般模样,那些修士师门又如何?哪里是重黎要去想的。 胜者为王,实力至上,他这辈子倒不说没有怕的时候,但最不怕的,便是打架了。若是寻来了更好,免得他再四处设陷阱。 眼前的情景似有些嚇人,几个穿着不同道袍的修士被用铁链锁在石柱上,面色惨白,嘴角有些淡淡的血迹;而双手至上,均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暗红色印记,像是图腾。 重黎没有一次性将食物切碎的习惯,东西总是要循环利用才最好;便像眼前这样,将这群修士身上刻上加了禁制的引灵阵,只要发动阵眼,便能将灵气引出体外吸收。待吸得七八成了,在将其人丢进他那仅剩的空间里自生自灭,若还能长回来,便继续用便是。 说来,他那芥子空间当年倒是被休整的极为不错,历尽这些年,倒颇为有些规模了。 重黎接过一旁小妖递过来的手帕擦擦手,冷冷望了一眼面前已然丢了半条命的猎物;鲜红的血液顺着石柱一点一滴的往下流淌,那鲜红的颜色点点丝丝染得居然有种异样的美感。 眼前的不是人,不是修士,甚至不是生物,于他眼中,不过是一些可以用的玩意儿罢了。 一旁大步跨过来的妖修穿着诡异皮毛外袍,面上还有奇异的纹路,显得有些邪异,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细闪着银色光芒的红色丝线,双手奉过头顶,恭敬道:“找到了。” 重黎看了一眼,接过那妖修丝线来,斜斜地看了一眼,便嗯了一声将那东西收好。 那妖修顿了顿,才忐忑的道:“这东西,似不怎么可靠。” “嗯?”重黎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虽然很卡文,但我总要把这文写完的·1·又不想大修 ··烦··对了 开了新文了,现在也有五万字了,大家可以去看看··地址是:?novelid=1942716 第55章 顾小月没想到第二个从牢中被带出去的会是自己,这很糟糕,非常。 她可以信誓旦旦的安慰对面那个似要抓狂的玄天门女修,却无法安抚自己;完了,顾小月短短的毫无价值的一生便要这么结束了。 两只小妖将她拖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地道里左转右转后丢入另一间石室里,里头有腾腾蒸汽与硫磺的味道,其间有着一个大大的石头累成的水池。 顾小月从地上跌跌撞撞的趴了起来,举目四望傻了眼,这便是杀猪之前要脱个毛的意思,还是要用沸水先消消毒? 正当她思虑着,顾小狗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司腿着地,迈着小八字步屁颠屁颠的走过来,嘴里还同之前般叼着一只竹篮,里头是一团红色。 顾小月丧着脸道:“你快把我救出去,我可不想再呆这了。” 顾小狗似抛了个鄙视的眼神,慢悠悠道:“走不了了……” “为何走不了?”顾小月诧然,“小家伙,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跟那家伙混在了一起?狼狈为奸?” 顾小月清楚瞧见顾小狗对她翻了个白眼,哼哼道:“你这般做娘亲的,果真不合格。” “……”顾小月愕然,做什么娘亲,她当年自己都不过是个小姑娘,如此称呼也不过是人家起哄罢了,这小家伙却当了真?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反嘴道:“便也没你这般做儿子的,谁教你骗人的?还敢把你娘骗到这来。”莫不是想要她命吗? 顾小狗用左前爪推了推篮子,闷闷道:“是为了你好的。” 顾小月愤怒的甩了甩手,没由来的一阵心悸,她蹲□来一手拎着小狗的脖颈后,将他提起来,恶狠狠道:“告诉我,到底要干嘛?” 顾小狗似极不高兴的望了她一眼,将脑袋别了过去,毛茸茸的小嘴上稍稍有几根胡须,闭得紧紧的,一声也不吭。 顾小月无奈的放开手,长叹了一口气,地上的小狗朝她望了一眼,闷声不响的走了,只留下地上的一只竹篮子。 她伸出两只手指拎出篮子里的那团红色,抖了抖,是件袍子;莫不是用来换洗的?只不过,这颜色也未免太骚包了些。 不过,在危险未知的地方洗澡?呵呵,她又不是脑子抽筋了,顾小月略带厌恶的瞧了瞧那水池,还有散落在一旁的红色袍子。 石室外并没有人看守,顾小月将脑袋伸出去打探一番后便大大咧咧的迈腿走了出去;潜意识里,她还是认为并不会有人要害她性命,无论是顾小狗还是那个叫重黎的家伙。 顺着石室外的路一路走过去,四周有点奇怪,妖怪们的审美太奇特了,四处张灯结彩也不知为什么,连石柱上都马马虎虎的缠着几根绸,说不得好看,倒是有些滑稽的可笑。 突然听得有脚步身传来,顾小月连忙纵身躲在石柱后面,就见着两个身上披了红马甲的小妖哼哼哧哧的抱着两个大酒坛路过,那酒坛里还不断有酒香溢出。再靠着石柱往前走,转上一个弯,抬头便瞧见一间披红挂绿的偌大洞穴;若不是顾小月眼睛尖,决计瞧不到那两个被绑在石柱上,还笑嘻嘻的家伙。 和尚的袍脚有些脏的狼狈,衣底还有丝丝血色,石穆倒是依旧一副无所谓态度,似被绑在上面还是一番享受般;顾小月愣了愣,翻手捏了个隐身诀便偷偷靠近过去,低声道:“别做声,是我!” 石穆神色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也低声道:“小月啊?你果然在这啊。” 顾小月疑道:“你们如何也到这了?”她虽是自投罗网来的,但之前却有吩咐过他们必要在外接应啊。 和尚被绑在一旁,自然也听见了,这会只是笑了笑,低声道:“有人让我们下来,讨杯喜酒喝。” “……”顾小月狐疑的转头扫了两眼和尚,有被绑在石柱上喝喜酒的吗? 见顾小月不再出声,石穆有些忍不住的问道:“你果真要成亲?” “……”这是哪跟哪?顾小月简直傻了眼,闷声道:“你在打什么哑谜?成什么亲啊?”莫不是他们想出的什么暗号么? 石穆被绑得严严实实,不过还是艰难的动了动,清清喉咙便说道:“有只祸斗前来对咱们说是你故人,你要成亲了,让咱们下来观礼,顺便讨杯喜酒喝。” “然后你们就下来了?”顾小月愕然,没有这么蠢的吧? “当然不是,”和尚道:“咱们哪有那边蠢,只可惜,势不可敌人啊。”他看了看自家的袍子,自嘲的笑了笑。 这事诡异极了,莫不是又是什么陷阱?顾小月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沉声道:“全然没那回事,我也被关起来好几天了,”她想了想,又道:“咱们快点溜出去吧?”既然已经知道背后主使之人是谁,也算功成需身退了,顾小月一边想着,便开始动手解起了两人身上的绳子。 绳子松开后,被绑着的人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揉了揉肩膀道:“如今出去?你可知道路?” 顾小月仍还隐着身,摇头也无人看见,只得道:“不知。” 和尚嗤笑了一声,又道:“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顾小月答:“忘记了。” “……” 三人不再多话,朝前聚精会神的寻起路来,诡异的是,一路上居然一只小妖都没曾遇着,顺畅极了,三人沿着走道一直向前,迎面遇着偌大绑住绸带的大石柱,和尚抽出禅杖在上做了隐蔽记号,便转弯向石柱左侧走去,待复行百步面前出现了个大洞穴,顾小月觉得那洞穴甚是眼熟,探头进去看了看,瞧见某根石柱下还有被丢弃在一旁的捆仙绳,不由急忙缩回头来,道:“咱们又走回来了。” 适才明明他们走的是直线,如何也不可能走回原点来,这必然有诈;顾小月伸手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张符箓折成纸鹤模样,朝前放飞命那纸鹤一直朝前飞,见那纸鹤逐渐飞远没入洞穴后便不了踪迹。半晌,当他们回头看时,那纸鹤果然晃晃悠悠的从背后朝着他们飞来了。 顾小月长叹一声,似极为哀怨道:“什么鬼阵法啊……”三人都不是蠢货,一丝不对劲都能即刻判断出来,如今这模样,必然是洞中布了阵法,若不知诀窍,便是转上一辈子,也不过是在洞中不停绕圈子罢了。 三人正在踌躇时,一道顾小月熟悉的、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道:“这般没用,难怪顾老贼盼了千年都见不着一个,果然早该死心了。” 这声音正是她在牢中时恐吓她说要拿醋蘸肉吃的那个,顾小月原地四顾,却没见着有任何人在,不由心慌道:“谁?你是谁?” 另一个声音轻笑道:“好了,她胆子小,你莫吓她。”这声音是重黎…… 那阴恻恻的声音回道:“这般逆天的事都做了,还胆子小?你莫太小看她了吧?” 话音刚落,周边景物如雾气般破开,缓缓散去。露出原本的模样——那正是原本绑着石穆与和尚张灯结彩的那大厅。 重黎身上的袍子比之前还要鲜艳些,似能从上滴出血一般,面色也难得轻快,不再总铁青着一张脸,像被人借了几十万贯钱财般;甚至嘴角还有一丝难得笑意,让原本就好看的脸更添几分魅色。 他身边站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模样倒是颇为仙风道骨,只是额前那三道深深的竖纹无端露出几许戾气来。老头瞧顾小月正在看他,便似咬牙切齿道:“怎么?小女娃不服气?” 她哪有什么不服气?说她胆小便胆小,说她无用便无用,她可一句都不敢反驳,于是当下便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她这么一说,那老头便更加生气了,死死瞪了她一眼,如同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还是重黎打了个圆场,挥袖道:“便这样吧,免得误了时辰。” 那老头侧头看着重黎,声音还是阴恻恻的,“你认为,我就非同意不可?” 重黎轻笑道:“你若不同意,早便就走了。”见那老头也不吭声,只苦着张脸站在那,重黎便将目光转向了顾小月,眯眼道:“你没换衣服?” 顾小月退后一步,愣道:“为何要换?” “不换便罢了,”重黎似轻松些的耸耸肩,道:“那便开始罢。” 那老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干枯老硬的左手伸出去,一把逮住数步以外顾小月的右腕再朝身前一拉,右手凭空变出一根血红色闪银光的细丝线朝她右腕搭去,顾小月心中一颤纵身便要躲,无奈右手便扼得死死的,丝毫也动弹不得。 顾小月只好颤颤瑟瑟的看着那诡异的东西搭在自己手腕上,似生根般朝里钻去,一头一阵麻麻苏苏之感;而那丝线的另一头则如同活了一般向着三步外的重黎伸去。 重黎勾唇轻笑,缓缓将左手抬起,那丝线便稳稳搭上去,银光从顾小月处一闪而过,直入另一头重黎之手;接着,那丝线便凭空消失了。 平白瞧着这诡异变化,顾小月胆战心惊抬头问道:“这,这是什么?” “姻缘线,”重黎冷眼望着她,“你不会不知是何物吧?” “……”她自然知道,但她此刻内心却充斥一股诡异情绪,似被人做弄,又觉眼前事情太过滑稽,更有恶从心头起,恨向胆边生之状;顾小月狠狠捂住自己的右手腕,道:“我决计不会嫁给一个人妖! 第56章 她自来私心底觉着自己容貌甚佳,虽不至倾国倾城,总归也还颇为能够见人;平日见了其他女修也会私心底比较一番,最终却总觉得,比她漂亮的没她肤白,比她漂亮又皮肤好的没她家世高,若双者都全了,顾小月便会安慰自己,那人决计不会比她家哥哥还好看! 重黎比顾小仙好看,雌雄莫辨已然脱离男女范围,便是有眼睛的瞧上一眼便能辨别出;但顾小月却至始至终未曾太过注意这点,只觉这人虽养眼,却不能深交,两人之间如同隔了张膜般。 顾小月话刚出口,重黎即刻便变了脸色,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顾小月的理由有二,一来,此人比她好看,比她好看的自然不嫁,否则,身心倍受打击;其二,此人曾透露过未成残魂前乃自称本尊,若按着常识而言,到那境界之人早以颇去本相,成金身混沌,无男女之分了。 那么,她口称人妖,便也无可厚非;因而,顾小月胸膛一挺,怒道:“我说,这东西不算数!”她愤怒将右手提起,想要摸出那根似隐形的丝线扯断,却什么也寻不着。接着,迎面而来一阵夹杂恶风阴影,力劲直扑顾小月身上,力道之大压迫得嘴角都鲜血直流,耳鸣脑晕;顾小月在闭上眼的前一刻想着:“真好,晕了就不要面对这般离奇之事了。” ……还有,那红衣服的败类,果真是个人渣,不对,仙渣……顾小月晃晃悠悠苏醒时这念头还挂在心上,睁开眼左顾右盼却觉着眼前场景极为陌生,不由纳闷道:“死了?” “不曾,”坐在一旁矮塌上默默打坐的石穆睁开眼,淡然道:“你没那么脆弱。” “……”顾小月眨了眨眼睛,“这是哪?” “府衙,”石穆想了想,又加了句:“咱们回来了。” 这是离奇一场梦吧?顾小月连忙抬起手腕来检查,果然不见任何奇状,心中高兴道:“我适才做了好奇怪的梦。” 石穆听了,神色诡异的望了她一眼,缓缓道:“你适才是被重黎气息所伤,神魂停滞,不会做梦的。” “……”顾小月已然不知要拿出哪班表情来了,她忐忑道:“那我…真的…被系了那鬼绳子?然后被他揍了?” 石穆似寻思半会才道:“前半段为真,后半段为假。” 这人说话何时也这般不利索了?顾小月恨然道:“必然是他见诡计失败,想要杀人灭口了!” “你何时这般幼稚了?”石穆好奇般反问道:“先是处于劣势还敢赫然挑衅于人,如今吃了亏,又这般遮掩?”石穆摇摇头,极为感叹道:“小月,你果真伤了脑子。” “……”她不想搭话了,多谢。 跟着他们一同下山的还有那一派仙风道骨却说话阴恻恻的老头,老头似极为自傲,站在一旁三言两语交代清楚目地便不再搭话;一副“你们这群蝼蚁不配与我谈话”般的目下无尘模样。 此人来历不明,只道是与重黎一伙的,按他话来将,如今顾家便是与他们结盟了,那根姻缘线所搭婚约自然也算数;而他们如今要做的,便是振兴顾家。 这般口号喊得顾小月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又摇头道:“那贱人,哪有这般好心?” 阴恻老头横了她一眼,闷声道:“你这般小女娃,心思浅薄,也不知顾家如何沦落成有你这般后人了。” 顾小月懒得与他搭话,只顾想着,若是要做同盟,必然要有同一利益目标,他们之间何曾有? “自然是有,”因本身经历,石穆分析起其中缘由居然头头是道,“重兄似要占据中州,然则中州龙气仍在,气运不衰,因而……” 顾小月反看他一眼,似在说“果真如此?”石穆面色一愣,知自己被识破,因而便不说话了。 顾小月冷笑了几声,道:“那老头瞧着深不可测,我认识重黎这多年,若他真有个如此厉害之老友,当年何必要求到我头上来?” 深不可测的老头含笑当恭维领了顾小月这句,含笑道:“哼哼,我自与他并非老友,不过,小娃儿,你可知我是谁?” 顾小月懒懒道:“老山里的人参精都没你岁数大,谁知你是谁?” “你这小娃娃说话好不饶人,”老头闷哼一声,道:“我虽不是那人好友,却是你顾家之老友,此番前来,也不过受了你家先人嘱托罢了。” 适才在山洞时还叫顾老贼,还倒我家肉不好吃非得沾醋,这边倒称起好友来了,顾小月不屑在心中腹诽,面上却道:“我家先人?你莫不是指上头那几位吧?”顾小月拿手指点了点,直指朝上。 老头颔首道:“不曾错,便是如此。” “哈,”顾小月嗤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天门严谨,可进不可出,你骗谁啊?” 那老头面色尴尬,干咳几声道:“我自是有办法的。” 此时门被推开,和尚手里端着个泥色粗瓷碗迈步进来,恰恰听到这话,笑道:“和尚倒知道一方法,听闻上面的仙人若是犯了错,便能被贬下来,虽是仙体,却是谪仙。” 几人听了这话都不由转头望向那老头,老头似被看得极不自在,闷哼两声,不由道:“那又如何?” 又何如?落地凤凰不如鸡,谪仙虽是仙体,却周身修为全废,又不得法力再次飞入天庭,真是白瞎了她的眼,原本还以为深不可测,哪知道却是个绣花枕头;顾小月嘿嘿笑了两声道:“那莫便是真仙人了,不知仙人可认识我家祖上哪几个?” 那老头听了顾小月的话,哼哼道:“自然是全都认识了。” 接下来的话,便这般全被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套了出来;老头自称姓金,自然认识从前的重黎,却未有深交,但与顾家却着实有些交情,在上界范了什么错他是一句也不肯说,只是当初刚落凡尘落入重黎手中,着实吃了些苦头。 一个毫无抵抗力的谪仙占着满身仙骨,便如小娃娃捧着人参果一般令人垂涎,如今居然还有骨头剩下,真是已然万幸了。 他在上界与顾家有交往,自也听说他家如何厉害,于下界时又多风光,谁料一遭被贬,到了下界才知道,顾老贼口中那些全是狗屁;顾家何其风光?那真是散成灰烬的老黄历了。 顾小月端起和尚端进来后一直置在桌上已然凉透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抹嘴道:“不管哪样,反正便这样罢!” 待过得几天,这破落小镇上又哔哔飞来几个修士,如今中州乱成这般模样,连凌霄阁的傻规矩都被人忘到了脑后;若不乘飞行器,光靠脚来赶路,恐怕还没到目的地,那边就已经成了灰烬了。 来人衣着并不统一,似中州附近门派中弟子,期间也有几个穿玄天门门下道袍的修士,年龄都颇大,似比顾小月之前遇到的那几个要长上一辈。 众人在县城中相遇后,便拱手通报了姓名,好在顾家的招牌依旧叫得响,各人听了顾小月的话没一个怀疑的;都到此地乃妖兽作怪,而那妖兽之洞穴,便在东山桃花树下。 一个玄天门下的大修士抱手道:“既然顾贤侄见过我家弟子,却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顾小月答:“那日在牢中见过后,便未曾再见着了,”因私心作祟,她还补充一句道:“那妖兽之心良心大大的坏,丧心病狂,j□j掳掠无恶不做,实乃十足的大魔头。” 大修士随即变了脸色,惨白道:“既然这般,必要快些将我几个徒儿师侄救出来不可。” 无恶不做的大魔头心都要瞎了,他若非真心,何苦惺惺作态,到头来却被人指着鼻子骂……,也罢了,好心当作驴肝肺,他本来就不是良善人,重黎大魔头闷闷着靠在椅上,闭着眼,心思浮动,郁结难安。 红衣少年从外走过来侧立在一旁,低声道:“外门似来了许多修士。” 重黎缓缓睁开眼,道:“情况如何?” 红衣少年愣了会,才颤颤回答道:“已在外叫骂良久。” 重黎想了想,闭上眼挥手道:“不要去管他们。” 数名修士豁出去般站在那桃花树下不停咒骂,似还分了班,在一旁安营扎寨,一人骂上半个小时,便有下一班修士来接班继续接着骂;那洞穴他们又进不得,不将那人逼出来又怎么办? 顾小月倒不上前,而是蹲在一旁盯着自己右手腕子瞧了好半天,直要瞧出朵花来一般;似也不曾有何异状,也不知那东西是不是哄她的。 和尚与石穆懒懒的依在一旁,就如同看猴戏一般冷眼瞧着那堆修士在前怒骂,两人神情如出一辙;见着顾小月一副苦瓜相,倒不由心思一动,石穆出言调笑道:“怎么?似不相信如今以为人妇?” 顾小月冷冷抬头,道:“莫要毁我清誉。”虽她也不曾有太多这东西。 和尚嬉笑几声,双手合十道:“j□j,空即是色,看得见便是看不见,看不见自然便是看见了。这手上的东西虽看不见,却也不能说不在嘛。” “一丘之貉!”顾小月狠狠啐了句,又瞧着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神色相似的模样,心中突然一阵恍惚,似想到什么般,低声道:“两个好基友!”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说过,顾小月自入了幽冥界出来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因而做事有些混混沌沌,想不清楚,如今,快要想到了…… 女主要奋起了,等她回想起来之后~大概就不会这么蠢了· 大概吧~ 第57章 过得几日,山头上的修士聚集的更多了,成群结队安营扎寨,连许久不见的承天门都由清风带队前来了,甚至同来的还有几位从来见首不见尾的太上长老;这般大的阵容自然引得顾小月跑去偷偷打听,却被清风偷偷告之,大伙共聚在此地并非因中州灾事,而是此地若隐若现有仙气腾空,有经验的老道修士便推论,此地必然有仙器出世。 清风直言相告,自然是知顾小月即便是知道了这消息,也无力去夺取那仙器;可谁又料得着,她虽没有仙器,手中却有个活生生的仙人呢? 顾小月听了,回去后便一把便揪住金老头的衣襟逼问道:“那仙器什么的,是不是你们搞得鬼?准备做诱饵的?” 金老头一把挥开顾小月,道“尊重点,再怎么说老夫也是个神仙。” 顾小月哼哼道:“落界的神仙不如狗,若你不是神仙,我还怀疑不到你身上呢,”她转身坐在一旁,冷冷道:“说吧,你们是什么打算?” 那自称神仙的金老头倒也不含糊,整整衣冠,望向顾小月道:“你不都想到了么?” “借着名义将各地修士骗来?然后一网打尽?然后一口吞掉?”顾小月一边说着,自己却有些不敢相信,道:“你们也不怕撑着!” 金老头神色得意,放眼远望,“小姑娘家胆子太小,浑然不懂期间奥妙。” “你瞧瞧外面山头上的人,”顾小月指了指外面,“便是一人砸个雷,都能把你这一身仙骨砸碎了,你还想吞下去?” “诶,不是我,”金老头指了指地下,“是你夫君。”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顾小月便满肚子都是气,她怒哼哼道:“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交出去?你说一身仙骨引人垂涎,还是一把没引子的仙器吸引力更大?” 金老头瞄了她一眼,笃定道:“你不敢。”怀璧其罪,这姑娘没那么蠢,若她交个仙人出去,难保别人不会怀疑她还私藏了其他。 可惜的是,这条对别人而言必然能行的道理,顾小月却懒得去管;她自来便是块滚刀肉,横竖也没怕过什么,尤其如今这老头又点戳了她最不想被人提到的一点,于是便自然而然的怒了。顾小月竖眉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说话间,袖中便放出了一根草绳,直直缠上对面那人,如同一只茧般层层缠绕,然后一手拖着便要迈步往外走。 一边走着,心里还在盘算,不如脱远些,交给承天门?或是玄天门?亦或者干脆卖个人情给许家?那金老头原本是一声也不吭嘴硬得很,直等着顾小月拉着他毫无退缩便要去掀人家帐篷上帘子之机,才放声大叫道:“你还真敢啊!” 顾小月回头冷笑,“我有什么不敢?众人都知道我顾家人少力微,啃不下你这块硬骨头也是正常,如今交出去了,好歹也能分点骨髓。” 她这么一讲,金老头这么一听,也慌了神,忙道:“停下停下,咱们好商量,好商量。” 顾小月懒懒扬了扬手中的绳子,“有什么便在这说吧?” 金老头踌躇了片刻,才道:“我果真是你家先祖的老友……” “行了,”顾小月挥手打断他,“进去吧,”说者便又要去掀。 吓得那老头冷汗片刻便布满了额头,急忙嚷嚷道:“我有信物,我有信物!!” 顾小月可算是见着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她偏着头将信将疑的那眼光扫了几遍那老头,老头立马表示信物随身携带,便在他胸前塞着,待顾小月毫不犹豫伸手掏过来看时,他又讨好般倾头道:“你瞧瞧,这剑坠子的花样,不正是你家的家徽的模样么?” 顾小月看了他一眼,直白表示:“我没见过…” “……” 此人姓金,若算起来还真有些来历,非但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并且还身负司职;因而上界的顾家虽在八重天上,倒是也刻意与他交好,为得便是能够从他口中探听到一二。 金神仙司职点仙簿,专在上界接仙台上工作,手中有金册一本,录尽下界修仙之人;而其上的名字也按着修士修为高低与即将飞升天界的时间自动排序。 顾家祖上飞升这千百年,却再没见着子孙跟上来,心中不免生了疑惑,但天规深严又不敢随意下界查看,因而只好打这位老神仙的主意了。 可惜得是,金老头虽明知其中缘故,却怎么也不敢将其说出来告之顾家一二…… 听到这里,顾小月冷冷噢了一声,打断道:“那你如今打算告诉我么?”那架势,似若不告诉她,便要立马将他拉出去与人分食了一般。 金老头冷汗留了满额也不敢擦,只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还得速速点头道:“我原本就准备告诉你的。” 顾家便是在上界里也算得奇葩一般的人物,家中十人飞升,连带着亭台楼阁,连闲散养在亭子里的牲畜也带上了好几只,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待升到上界后又不甘天界无聊生活,自个主动搬去了第八天,那在落地生根,过得几年日子便安逸起来,家中后辈也被一个个生出来;将第八天弄得一副烟火神仙模样,让上面的天帝好生心烦。 天帝心道,便是这么十个人都能弄得坏了一重天,若再上来几个,还有他清静的时刻?于是大手一挥便招来金老头,让他将金册上代表顾家仙缘的红线一一划断,这样一来,即便有了修为却无仙缘,那些令人生厌的家伙也再无法上界来了。 而顾家却不知这事,只道自家飞升前留下那么多心法宝典,怎么说也该成就了一两个,这么等啊等,一等便是近千年,待终于发觉不对之时,金老头又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顾小月从善如流的接口道,随即又觉着不对,改口道:“等会,你先将我家之事说清楚。”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金老头似极不情愿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来,封面缺失,连里头的纸张也已发黄发黑,翻了几页递给顾小月道:“你自己瞧吧。” 顾小月探头一看,眼尖的便一眼瞧见了自家的名字,道:“这是何解?重点标记?”她指着自家名字上那似是金色带着小尾巴的墨点。 “老夫还要问你呢,”金老头没好气道:“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老夫特意去地府对过生死簿,顾家如今是三代单传,哪里又冒出个闺女来了?” 顾小月愣了愣,揉了揉脑袋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我娘生出来的……”她语气虽坚定,说到最后却还是颤了颤尾音。 金老头闷闷的哼了声,“事为反常即为妖,若不是你,老夫也弄不着到如今这般地步。” “关我什么事?”顾小月大声嚷嚷着,似以为声音越来便能掩盖心虚一般,“倒是你,断了我家成仙路,如今还敢乱说?” 金老头将手上册子一摔,“你这小姑娘好不讲理,我一个小神仙,能左右那般事么?”他心中想说那是天帝的主意,却又委实不敢说出口。 倒是顾小月嘀咕道:“那天帝也实在太小气了,就因为这么芝麻大的事,居然不让人成仙了。” 金老头在心中叹了声,只道这姑娘是因未曾上界看过,才会说出这般话来;他心中思付一番,嘴上道:“老夫问你,你可认识一个身负魔根的修士?” 顾小月狐疑的扫了几眼老头,疑声问道:“重黎跟你说的?” 金老头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低声道:“老夫便与你将话说开了罢,”他晃了晃身子,颇为不自在道:“你先将绳子解开,再找个僻静地方。” 实则原本顾小月也是吓唬他,帐篷里根本没人,因“仙器出世”几乎所有人都去翻山寻那东西去了,哪里会浪费人力守在帐篷中;不过胆大的怕不要命的,总归是她吓唬人的本领要比这老头棋高一着罢了。 不过为着宽心,她还是将老头又一扯一扯的又带了回去,顺便在屋内外布下禁制与隔音咒,待收拾好一切,才摊手道:“说罢……” 金老头极不自在的扭了扭,提醒道:“解绳子。” “事真多,”顾小月白了他一眼,动手将绳子收了回来。 松了绑全身也轻松了些,那老头伸了伸懒腰,便坐到侧边的一把椅子上,淡然开口问道:“你知什么是魔根吧?” “知道,”顾小月没好气的回答,不就是怀璧其罪的那个壁嘛,若没那东西,恐怕宋靖仇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见老头颇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就差没在脸上刻上“不,你不知道”这句话了;似乎某些人总爱故弄些玄虚掉人胃口,并且还真有人愿意配合;因心中着实有些紧张,顾小月也只好配合着改口,道:“唔,似乎也不大知道,”她眼珠转了转,倾身道:“前辈可能解释解释?” 金老头听了似极为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哼哼道:“魔根出显于世有记录的不过两三次,而次次都是修士们的噩梦,对于修真界来说,更无异是极大的破坏;无论是天才地宝,灵丹灵石灵脉,亦或是修士本身都会受到极大威胁;”他顿了顿,又恢复那阴恻恻的嗓音问道:“你可知,那破坏力极大的魔根是由何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家这种就是不良移民 最后被移民局发禁令~ 今天在看《爸爸去哪儿》耽误了码字··罪过,罪过·明天起的早就两更~ 第58章 若说因着天上神仙觉得世上修士太多,修行太过顺利,因而要放下魔头来灭灭世人威风,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至少顾小月将信将疑。 金老头却不留余力的鼓吹,“你想想,原本天上便那多神仙,而仙人又永生不死,若下界时时再飞升些上去,总归会觉着太多吧?” 顾小月蹙眉道:“可下界飞升也并非易事啊;”她这些年,连一个飞升修士的消息都没曾听到过,似这事只存在传说中一般。 金老头又摸了摸胡子,故作神秘道:“三千世界,尔偏居一方,又知道多少?” 顾小月狐疑道:“三千世界不是佛家的说法么?” 金老头被她问得先是愣了愣,随即又怒道:“你果真是个修士?又果真是顾家的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知??” 顾小月呐呐道:“我便是…随口问问,问问罢了。” 金老头长叹一口气,似有些哀怨道:“你这小姑娘,又哪里懂得那些,罢了,唉,”他略抬起头来,又阴恻恻道:“不过也难怪顾家会堕落如斯了。” 顾小月此刻只想暴起喊到“口胡,顾家没落乃是尔等没品的神仙作祟!”却又硬生生压下来,闷闷道:“你继续说……” 金老头满意的咳了咳,继续道:“魔根将世,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若要他坠入魔道行下大孽障,便还需要世事的指引,可不知因着什么,那魔根数年间修为并未大增,也未曾办得一件大事;上头监视的神仙起了疑心,便来找老夫询问;”说到此,他面色似红了又白,怒道:“老夫又哪里知道!!可恨那监视官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告去天帝那,在寻着本子一查,非说是老夫徇私枉法!!”他似怒极,死盯着顾小月道:“便是你家的错!!” 顾小月愕然,“与我家有何关系?” “那魔根的世俗路,乃是被你家一根线横着挡去了!”世间因果自有定数,哪里是一根线便能定下的,只是眼下这老头说得怒急,不由分说便直指顾小月道:“原本就指望着那魔根拿你家试手,先灭与你,再且试天下,谁知刚瞧便被拦下,不是你家冤孽作怪,又是什么?” 顾小月彻底傻了眼,哭笑不得;细细回想起来,若干年前若她果真不抱有有私心,而将宋靖仇身份公之于众,亦或者过往的任何心思不同,想来他魔根身边便早就暴露;一旦暴露必然被整个修真界所追杀铲除,若他大难不死,那日后死的便是……想来想起,居然觉着是自己一颗黑白不分的混心救了自家。 她缓了口气,拍拍胸脯,直感叹自己果真是个有担当的,因而才没惹来厄运;又想着原来神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连借刀杀人一招也想得出来;顾小月拍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这神棍,还说是我顾家好友,若我真沾惹上那魔根,岂不是整个顾家都要灭门了?” 她声音叫得大,将金老头的气势全然压了下去,那老头偃旗息鼓,呐呐道:“原本也不是我做的,不都是天帝的意思么?” 顾小月怒道:“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话未落音,屋外轰——隆——隆便响起巨大雷声,吓得顾小月直直退了几步,差点便被身后椅子勾着摔跤了。 金老头面色也是惨白,小声道:“你说话注意些……” “……”顾小月稳稳心神,指了指上面,低声疑道:“听得见?” 金老头点头,抿嘴。 “……” 如今眼下的局势是,身怀魔根之人已然死了,却不知这老头为何落到这般地步;那天帝也不晓得再会想出哪般招式来,顾小月颇为烦乱的一屁股坐下,狠狠叹了几口气。 金老头也愣愣坐下,道:“天帝怪我坏了他的布局,将我因渎职而赶下来,谁知我到了此地,却见着了重黎……” “如何?”顾小月闷闷的道。 “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金老头抿嘴道:“居然做出这般事情来,老夫倒也不敢不佩服他了。” 说罢,便将重黎重塑一具肉身之事说了出来,果然与顾小月的猜想无二;但其中关键的则是——“你到底与重黎达成何种协议?” 金老头摇摇头,沉声道:“天机不可泄漏。” 顾小月居然没再追问此事,而是说出此刻自己最担忧之事,那便是:“那拥有魔根之人,是否真的死了?”天降妖孽,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灭掉? 果然,金老头迟疑了半会,摇摇头,“未曾,之前虽不敢笃定,但如今见着重黎后,却十之j□j能够推断,那人未死,必然潜伏在某处伺机而动。” “重黎知道?” “知道。” 到了此番地步,似乎也不用在多问了,自认为历事颇多的顾小月心中有了衡量,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抚平裙角道:“既是如此,我总该要去提醒他们一二?” “不可,”金老头伸手挡住她,“你切莫去坏了他的好事,那些修士性命自可无恙。” 顾小月不置可否的在原地踱着步子,发冠上的莲蔓如她的心思一般摇摆不停;心中藏着这天大般干系的事却又不敢说出去,唯恐山上那些修士知道了会做出过激之事来;可若不说…… 此刻山顶已然一片乌云盖天,尘土飞扬;石穆以顾家外门人的身份与这般修士倒是混得极熟了,因而帮着出了个主意,那便是——既然敌不动,则我动。 修士令凡人最羡慕的便是身怀翻山倒海、腾云驾雾之力,而一般修士则并不在意这些,他们更多在意乃心意与修为,更在意何时能够破碎虚空,羽化飞升;至于杀人夺宝那类颇富有技术性的活种,一般都是不务正业的魔修才肯去做。 但石穆却不尽然,他是个半路出家的修士,当年靠得乃是金戈铁马赫赫战绩才得了天下,成了天子;如今虽一心要学长生道,但骨子里那股劲倒从未忘记。 他出了个极馊的主意——“底下洞穴虽难探测,但咱们倒可以将那洞穴的顶端掀开,这样一来方便寻找,亦还免去地形不熟之危险;毕竟,如今地面之上的形势以被咱们控制了。” 虽然石穆一口一个咱们,但到底最后他也是一只手也不肯伸的;那些个修士听了这般主意,回去商议后居然也勉强同意了,想来不过也是寻不到更好的主意来。 这天天色正霁,仙风道骨的修士们便接连出动了,山顶桃树谢得只剩叶子,树底的石头也早被搬开,露出底下黑漆漆的大洞来;有厉害的元婴大能站出来,运气推手一出,将体内灵力化为一道道法诀直攻那洞穴底部,没一阵后山顶便漫布尘土之色,连整个山头都似要被掀翻一般。 那山洞阴阴幽幽,原本还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可待元婴修士的法诀再此攻入时,居然从洞中冒出极大紫色光柱,直入空中。片刻间,便有比一般灵气还浓郁极多的气息布满地面,有反应快的修士立马反应道:“是仙气!!” 这话如同在人海中掀起诺大波澜,有修士当场就变了神色,一旁还有经历丰富的大修士见此阵状大呼一声:“还愣什么?快!”说罢,便捏了个护身法诀纵身朝那洞里飞去,而原本围在他身边貌似徒辈的修士也随即反应过来,跟随那位大修士的身影朝那洞中迅速钻去。 有人领了头,原先心中还有些忐忑的其他人便也动了心思,只道富贵险中求,此刻不拼又待何时? 一瞬间,原本还满满当当站在一旁围观的修士便去了大半,直看得石穆颇有些瞠目结舌,讪讪道:“要不,咱们也下去?” 和尚念了声佛号,双手合十道:“无欲则刚,欲满则亏,这哪里是什么仙气,这明明……”他煽动鼻子嗅了嗅,淡淡道:“这明明是魔的味道。” 石穆看了他一眼,却知这和尚时常口花花却五感触通,若他说有诡异,那便j□j不离十;当下便谨慎起来,转头问道:“你说这是陷阱?” 和尚反问:“陛下拿仙器何有?” 石穆细细想想,却觉果真无用,便不说他不知用途,若是拿了到手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山上一片飞砂走石,乌云乱串,山下心事重重的顾小月瞧见了,当下连忙一手拎着金老头,一边急忙朝山上闯去;好在到达东山顶时还见着石穆与和尚在那耍花腔斗嘴,心便放下了大半,连忙道:“适才怎么了?” 和尚答曰:“魔出世了。” 顾小月诡异的瞧了他一眼,心底思恐他莫非之前发现了什么?但面上还是故作镇静道:“那其他人哪去了?” 石穆走上前几步,闷闷指着前方那仍旧散发无限光芒的洞穴,解释道:“刚才此地突然冒出紫光,有修士说是仙器出世了,于是大伙便一股脑的全跟了进去,也不知如何。” 顾小月环顾四周,却见着原地还剩小猫三四只,却不是她认识之人,心想留着的多半恐怕是修为不够而不敢硬闯的。于是定了定心神,道:“我瞧着这光芒似也不对,幸好你们没下去,要不然……” 和尚歪着头,斜斜看向顾小月,慢慢将口中话吐出道:“我瞧着,小月你也好像也似……挺不对的?” “哪有,”顾小月惊了一跳。 和尚慢理斯条的整整袖口,一脸云淡风轻的笑笑,语气极肯定道:“你必然知道其中奥妙,否则凭你的性子,哪里会龟缩着不动?还说出那般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分析一下啊,顾家不能修大道是运势坏了,运势坏了是上面的天帝嫌弃,动了手脚…… 天帝还嫌修士过得太过惬意,修行太过简单,放了魔根下来填乱…… 于是终极大boos是天帝~ 宋靖仇是魔根,重黎现在是伪x魔根,两个要修行都只得抓取天下修士,强行汲取修为…… 所以,修士阵营彻底over 魔头得胜~如果再不开金手指,这文就要团灭了~ 第59章 修士到了金丹期,除非刻意打坐闭关,否则并不需要睡眠,然而这一夜,顾小月却睡着了,并且还在睡梦中做了个极为离奇的梦…… 她似处在一团混沌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却有见得对面有个穿着红衣的男子立在前面,看相貌赫然便是重黎;她心中一抽,似想退得几步,却又不住的朝前迈去,口中还道:“你为何也在此?” 对面那人笑了笑,那笑容看得顾小月心中如同羽毛抚过般舒痒,重黎并非不笑,只是却从未有过这般如沐春风之时;那面似重黎之人道:“我来接你。” “接我?”她狐疑反问道:“为何要来接我?” “我与你既然已经成亲,你自然要与我回家去了。”对面站着那人笑着将这话讲出,似极温柔,又似极淡然。 顾小月干笑了两声,面上表情极不自然,道:“你在做梦吧?” 对面那人便道:“是你的梦,不是我的;”说罢,居然迈着步子朝前走了两步,温声道:“你我既已成夫妻,你还要逃避到何时?” 顾小月心里以要被抽成筛子,只想这梦为何这般离奇,连忙退了两步道:“笑话,你捆那东西到我手上还不知要玩什么花招,我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迎上去之理?” “我哪有什么花招,”顶着重黎面孔的人依旧笑着,笑意印着那张原本好看的面容便愈发耀人了,“我不过要娶你,与你双修罢了……” …… 顾小月顿时从梦中惊喜,猛然做起,额头已浮出一层层冷汗,口中直道:“完了完了,不得了,”她居然开始做春梦了,这是着了哪门子的邪! 心中郁燥又忐忑,顾小月从榻上爬下连鞋都顾不得穿,坐在桌前就将桌上茶壶里的冷茶对着嘴一饮而尽,虽得了丝丝凉爽,却诀还不能浇灭心中那团火,连忙又伸手从百宝袋里掏出本《通玄真经》来,便看着要朗诵之。 这种道家经典她虽随身带着却从来不碰,一不能促进修为,二又艰涩难懂,虽是道藏经典却也是十足的鸡肋;可她如今不过是想将注意力转移些,因而也顾不得那多了。 只见书上的字犹如一只只小虫在上面晃动个不停,一会东一会西,过得一会小虫居然从纸上飞起,成群结队的朝窗外飞去了。 顾小月抬手使劲揉揉眼睛,若不是眼角还有明显痛感残留,她必然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未醒;她低头看看书页,又抬头看看窗外,复又低头呆望着经书,终于发觉,原来不是幻觉,而是书上的文字果真化作小虫儿——全都飞走啦… 夜色在还迷蒙,顾小月却再也不敢呆坐在此,她捏着那本离奇变得空白的经书便飞奔出去,敲响了众人的大门。 金老,石穆与和尚均与她同在一个小院里,此刻被惊醒走出屋时却也神色各异;瞧见顾小月如同掉入沸水里的青蛙乱蹦一般,金老头阴恻恻道:“小女娃又怎么了?莫不是夜里发梦冲,此刻发了癫?” 顾小月闻言横了他一眼,心中猛跳,却强制压抑下去,扬了扬手中的经书道:“是这个,这个!!” 众人听顾小月将事情由头到尾复述一遍后,居然全都忧心忡忡起来;石穆摸了摸鼻子,将从来随身携带的那只小鼎也掏了出来,道:“我前些天想替司雨兽练些疗伤的丹药,这炉子却如何也聚不了灵气,引不然火种,我还道是中州灵气薄弱,如今想来却也是怪事一桩。” 顾小月听了,居然扭头狐疑的望向金老头;那老头瞬间向是个被点燃的炮仗一跳三千丈,嚷嚷道:“你看我做什么?这事与我可没点关系!” “哦?”顾小月斜眼扫了扫他,“与你没关系,可你却知道与谁有关系咯?” “不知道。”老头犹自嘴硬,“我才下来没多久,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 石穆与和尚都是知道金老头身份的,因顾小月着实说谎的技术不怎么样,因而也将事情的缘由全都说了出来;石穆陛下虽未有什么表示,但和尚听了却犹若雷劈,只道这事干系重大,过段时间他必要回趟师门禀报此事的。 此刻这和尚也是那副被雷劈傻了的模样,愣愣的转头看向那老头道:“你必然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的。” 顾小月从未见和尚这般模样过,这白衣光头自来都是一副油嘴滑舌,实不像出家人,如今却露出这般神情来,不由让人心中一寒;顾小月略有些颤颤的问道:“你…怎么了?” 和尚似突然回过神来,眼中光彩也亮了,脸上却仍旧堆砌不住笑意,只得板着一张脸道:“我师尊数十年前曾说,天地会有浩劫,人间之人均为应劫,要我去中州候着,之后,我便遇着了你们。”和尚将目光转向顾小月与石穆方向,“凡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连修士也一般,而你们却没有,因而……” 因而他便选择跟着他们几人,只期盼能解开他师尊所说的浩劫;人间之人都要应劫,那非人间命数之人,便不用了,不是吗? 顾小月倒也不避讳,直直点头道:“这老头也说,我命数不属与此,可那又如何?” “并不如何,”和尚勉强笑了笑,“就如溺水时瞧见跟稻草一般,不过,如今洪水倒是来了,却不见抓着几根稻草到底还有什么用。” 毋庸置疑,和尚口中的你们,指得是顾小月,宋靖仇与石穆;顾小月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不属于此,而按着金老头的话,宋靖仇似也并非自然而诞于此世界,至于石穆,他虽是人间之人,更是曾是人间天子,却因抛了天命,居然是个极大的变数因而不在命数内了。 这么奇异三人能够遇在一起,恐怕也非缘能说明。 待到天色微亮起,天边飘来数朵祥云,连肉眼都可见着;若是有修士在,必可一望便之,那乃是大乘修士才能驾驭的琉璃白云。 顾小月也瞧见了,还瞧见几朵带着血色的祥云载得乃是承天门里她所认为的几位大修士:重阳,黎阳,以及紫阳真人。 此刻城中幸存的百姓都已跪拜在地,这些天里虽见足了异状,可如今见着仙人驾云而来,心中惧怕仍旧占了大半,跪于地下连头都不敢抬了。 昨天那几个没有跟随入山洞的弟子也站了出来,与顾小月等汇聚在了一起,一个穿蓝色道袍的年轻修士拱手道:“顾师姐,在下是洞虚真人门下李乘,”他先是自报了门户,接着再说:“昨日之事,我以烧了符箓回洞府通知师尊,因而他们昨夜便彻夜赶来,只望顾师姐待会将前因后果都与各位师尊们说清楚。” 这事落在顾小月身上也算无可厚非,她从洞中逃出来的事人人皆知,后那洞中又冒出仙气,连炸开洞府这事都是她身边的狗头军师出的馊主意,如今紫气外泄成这般厉害,不与她去询问,还能问谁去? 过得片刻,那原本还在天边的祥云已然到了眼前,只是顾及此地跪满了凡人因而也不便降落,便又直径朝那已经一塌糊涂的东山飞去。 待顾小月与一干人等赶到时,几位大能修士已经下了祥云;重阳,黎阳,紫阳真人均穿了绯色道袍,一个穿蓝色道袍的恐怕便是适才那个弟子空中的洞虚真人,另外还有两位顾小月却叫不出名字来,却也有些面熟。 这六人修为都在化神期以上,尤其是闭关已久的黎阳真人,瞧着身上毫不收敛的气息,居然以到了化神后期了。 顾小月拱手上前拜了拜,道:“各位真人好。” 除去重阳真人还是一副别人欠了他万两银子的表情外,其余五人都是笑意盈盈的,黎阳真人甚至拂袖将顾小月扶起道:“许久不见,毋须这么多礼。” 顾小月挠头笑了笑,道:“是啊,是以好久不曾见着几位真人了呢。” 一番寒酸后,便要言归正体了,略去自己被人系了见鬼的绳子,还有那见鬼的金老头外,顾小月将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然而却因缺了这重要的几环,她说得却断断续续有些接不起来,引得重阳真人嗤之以鼻道:“一派胡言,哗众取宠,那宋靖仇是什么魔根?我又非没见过他,他那身魔修修为乃是我亲手探了的。” 也是他亲手杀遍你家弟子的!顾小月在心中愤愤腹诽,面上却冷言道:“信若不信,便都是这样,此事我也与清风提过,明言与他那洞下诡异,可谁知那紫光一出,大伙却都顾不着那么多了。” 重阳真人随即又嗤道:“你倒众人都同你一样?若那洞中紫光果真有诡异,谁人会瞧不出来?” 顾小月不屑与这人计较,重阳真人对顾家心存偏见,她又何尝不对重阳真人一样敌视?于是只淡淡拱手道:“底下之状便是这样了,也无什么太多禁制,若几位真人仍不大详细,与我同下洞中的还有两位好友,真人大可唤来再听他们说得一二。” 穿蓝袍的洞虚真人微微想了想,挥手道:“不必了,此刻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令那些下去洞府的众修士们回来,若这下面果真是那魔修的陷阱,那么,可就危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 开个什么金手指比较好? 第60章 这夜又是一个梦,只是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天地间映衬在火海似的红光里。 顾小月手中拿着她那根不曾常用的鞭子,站在茫茫一片火海间,眼前四望却是雾气腾腾;她冷冷的抬头道:“我虽不知你欲意何为,但这等为害苍生之事,却绝不可谓,此事,我管定了。” 她对面的山崖上站得是着黑袍的男人,面目不大清晰只得一个轮廓,那轮廓,却是某个故人;那故人似笑非笑,道:“小月的心肠何时这般好了?” 顾小月眉头间拧出两条纹路,抿嘴道:“你毋须顾左右而言他,若你今日要再任意妄为,我不怠再杀你一次。” 黑袍人的身形微不可查的晃动一丝,随即却仰头大笑,“如今威胁人的本事倒也学得个七成,果真不错,不错得很;”那声不错道得真诚,便真如夸奖一般。 顾小月执鞭跨前一步,冷冷道:“毋须再多说,你自遁去,或是与我一战,选罢!” “为何?”那黑袍人似微微歪了歪头,做疑问状道:“小月何时变得对我如此狠心?难道,”他一挥衣袖,望向那撩火似的天地间,“这些个蝇营狗苟的恶心东西,不早就该灭掉?” 顾小月闻言,眉中怒意更甚,“魔便是魔,本就不该在这世上诞出,如今,我便立马送你上路,才好保了这万物苍生!” 那黑袍人也不怒,只道:“天地苍茫,长生路上多孤寂,我只愿与小月同做个伴,也好解得一两分寂寥。” 顾小月竖眉怒目,怒喝一声:“废话少说!”说话间便将手中似铁非藤般的长鞭朝对面当头劈去…… …… 接着,稳稳睡在人间暖榻上的顾小月便晃晃悠悠醒来,身上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倘若说一般梦境乃是失真的,那么她做得这个简直就是胡闹,先不说她没那悲天悯人的圣女心肠,便是那执鞭向魔头的勇气,就算用鞭子抽她自己一两百来鞭,将她抽成一张薄人皮,她也是挤不出来的。 顾小月痛苦扶额,细细回想白日一切,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做出这般诡异的梦来。 她自是知道魔根之危害乃毁天灭地,但若是真的到了那天,她不过也是寻个办法先飞升出此界,亦或者是换个地方去,再不然吃饱喝足寿终正寝,将麻烦留与还活着的人去直面便罢了。按着她对自个的了解,挺身出来拯救天地不可能,豁出去投靠魔头倒是条好路。 心思至此,顾小月改扶下额,居然真心思考了起来,这路,似乎极可行…… 几位大修士以在山顶坐得一夜,待日出之时,顾小月从市井里买得刚出炉梅菜烧饼一具,一边啃食一边爬上山顶,便迎来极不客气,还略带恶意的目光两道。 重阳真人修为不弱,就是性子怪了些,还爱护短,最糟则是他与顾家自来便不对付——从他入承天门起。 虽然那目光不甚友善,顾小月还是勇敢的迎上去,同他打招呼道:“真人起得可真早啊……” 话音刚落,其他五位盘腿而坐的真人也纷纷睁开眼,脾气似极好的洞虚真人笑道:“咱们并非在睡觉,而是结阵共以灵识探遍这坐山脉。” “噢,原来是这般,”顾小月从善如流的接口道:“却不知探得如何了?” 黎阳真人微微摇头,“底下却似有洞府,却又自成一派天地,如今却是极难判断。” 重阳真人收起他那似刀般切向顾小月的目光,豁然开口道:“若真是前辈大能的洞府,自有这般离奇是必然的,何况那仙气并非作假,你我均都验证过了。” “话虽这般说,但却有些冒险了,”黎阳真人仍在迟疑。 重阳真人皱了皱眉,嘴角也似沉了几分,“自古富贵险中求,你我修道之人,行得便是逆天改命之事,如今畏首畏尾这般作态,如何又能再在天道上争前一二分!” 顾小月听了这话,不由眯了眼,她终于知道为何这位真人与顾家自来这般不对盘了;顾家先人有破烂手札七八本,书来写去不过是——今日食了鲜果二枚,颇为可口,与修为大有益处,得心得若干,以下…… 而“若干心得”统计之后便笼统可归为:“尊道贵德,天人合一”,为事则要:“上善若水,柔弱不争,清静寡欲,自然无为”。 她幼年时也不知受里哪里来的野史杂记本子蛊惑,去与顾老爹论“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理,当即便被罚将“道法自然”四字默写一万遍,至此不敢再心心念叨于此了。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她自小当作识字的读本上便是这么写,也是她在这世上明白的第一个道理,无理由要去忘记。 黎阳真人接话道:“但前路极危险未知,若不得全身而退……”言语间,居然有了动摇之意。 一旁不曾说话的乌衣道人犹疑道:“不如进去三人,余下三人在外接应?” “不可,”重阳真人断然拒绝道:“正是要合你我之力,便是与困境危险中也能杀出一条路来,倘若留下一半人,危险才会更甚。” 重阳真人既然这般说了,便不再有人反对,六位真人在原地收气站起,均是紫气绕膛,想是精气已在最饱满状态了。 顾小月原本还想多言几句,却见这些人明知眼前是个大陷阱,却自持厉害要一头闯进去,她胆子细如牛毛,还是不要多言为好;否则若是沾了什么临终遗言之类,可大不妙。 倒是紫阳真人回首对她笑了笑,顾小月便凑了过去,道:“真人,底下那人可真不好对付,再则,那仙器恐怕十有j□j是假的……” 紫阳真人点点头,却道:“但无论如何,却是该下去看看,”他一身仙风道骨,超逸洒脱、和蔼淡泊,似极亲切,对顾小月问道:“小仙如今在何处?” 顾小月忆起离开承天门时,哥哥并不曾当面与这位教养他十数年的师傅拜别,想来心中也是遗憾的,便道:“哥哥自结了金丹便出外游离,至今不曾归家,今日见得真人已出关,若来日哥哥回来了,我必转告与他,让他来拜见真人。” 重阳真人点点头,淡然道:“若能见,也是好的。” 说罢,便不再多言,顾小月默默退至一边,将手中还执着的半个冷残烧饼丢至山脚,便瞧着这几位修士大能纷纷祭出护身法宝,各呈不同形态至那桃树下的黑洞奔袭去,一瞬间不见了踪迹。 她拍了拍手中的饼屑,朝前迈了几步,却又谨慎的在黑洞前挺下步伐,只是将脑袋好奇的探过去,面朝着洞下。洞中还有紫色仙气不断冒出,虽稀薄却也极为馥郁;顾小月见下下头黑漆漆一片,也瞧不见什么东西,她本就知里头极深,也不知这般人都下去了会挤成哪般模样;心思一动,脸上神情便有些挤眉弄眼的滑稽,颇是好笑。 她这般举动不知怎地居然引来洞底突然传来几声轻笑,突如其来之声吓得顾小月忙往后退得几步,双脚打结直直便摔了几下,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到此时那笑声便有些抑制不住起伏几下,似嘲笑,又似开怀,最终还是收了声。 顾小月愤愤从地上迅速爬起,站起身来朝那桃树下的方面狠狠啐了一口,面色不善的拍拍身上尘土,不再理会太多,转身便要离去。 说来自这些个修士在此闹腾后,城镇里倒是再无邪火焚人的惨剧发生,一众愚民均以为是来得仙师救了他们,对身着道袍的修士们不知抱了几万分的热情;前些日子还死气沉沉的街面上,因七八天未曾有人死过,居然也开始热闹起来,连卖吃食的小摊也悄悄撑出来了。 顾小月打山上下来,便有居民大婶扯住她的衣角,要将这位仙姑带去自家铺子吃晚“今晨才新鲜磨出的豆花”,顾小月欣然点头,道:“多加糖。” 那大婶见仙姑进了自家铺子,面上乐得如开了朵菊花,用粗瓷海碗狠狠满上一碗鲜嫩豆花端上桌,再将灶台上的糖罐也捧过去放与桌上,递仙姑自家唯一一支细瓷的调羹,便有些美滋滋的问道:“仙姑可曾觉着可口。” 顾小月点头,“极为可口。” 那妇人便笑得更开心了,不停搓手欲言又止道:“我知仙姑是仙人,自然吃得是琼酿玉液,哪里能看得起咱们这些粗鄙东西。” 顾小月认真摇头道:“凡间自由凡间的好。” 那妇人讪讪笑了笑,却又道:“不知仙姑住哪坐仙山?日后若是有得机会,愚妇也想叫我家那蠢儿子去仙姑的仙山瞧瞧,也是长长眼界。”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但顾小月却也听出了意思,她心中想得却是——顾家若要开枝散叶,单靠她家三人必然是不行,但若要收弟子…… 顾小月抬头淡淡笑道:“我住东海之上的岛中,外人极难寻着。” “这般……”那妇人面上似极为失望,呐呐道:“便没得别的法子去?” 顾小月复而又道:“岛门大开于东海之滨时,便是我门广收弟子之时,那时,便能寻到了。” 那妇人大喜,“仙姑可收弟子?” 顾小月含笑道:“收的。”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了长评, 好欣喜~ = =可是好像忘记打分了~ 不过~ 我还是要加一更,啦啦啦啦…… 等我 ,喵~ 道家修仙口诀:丹道修真,服药炼气,积德行善,建功立业。 杀人夺宝绝对!绝对!不在里面!! 第61章 “我不知,为何明知前方是陷阱,这些人却还要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云头之上顾小月驾着一把品质极普通的飞剑立于上,其他三人则也维伺在一旁;她从云头俯身下端,那深不可测的洞里还在继续散发无限蕴然纯洁之仙气,颇为吸引不知情之修道人士。 见在此地也无事能做,一群人正要返回东海,再从长计议;金老无了修为,只好纡尊降贵委曲求全同石穆陛下同御一把破飞剑,此刻听了顾小月的话,不免要阴恻恻的回答:“一是自持甚高,二是迫不得已,你要相信哪种?” 顾小月抿嘴,正欲接话,金老头却又阴恻恻道:“我瞧你倒像是希望这群老修误打误撞进了下面,替你将那家伙给收拾掉,好一招借刀杀人的弑夫毒计,真是可怜他一片痴心。” 顾小月闻言狠狠挽了他一言,怒道:“你道我不知你们玩些什么名堂?手段伎俩未免也太下作了些!” 金老头面不改色,只是眼中神色闪烁,沉声道:“你又知道些什么,莫非不是对你也有益?” “谁知道?”顾小月冷哼,“我倒宁愿不要。”也懒得背负这般被人利用之感,再则也不知以后还有什么祸害。 这事极好猜测,顾小月与重黎之间本就有契约,但二人均心怀鬼胎,都想寻着期间的漏洞来钻,使这契约难免便有些漏洞百出,以至最后居然如同失效一般无用。 然则若说这事上有什么牢不可破之契约,恐怕便非那一根小小的红线莫属了;便是人间平常男女一旦结上此等东西,便连命格都会纠缠一起,难以分离。而修士之间所缔结的姻缘线则更甚,因而修真界里众人选择双修对象时都慎之又慎,为得就是怕对方若是命格上有任何缺陷,都可能拖累与旁人。 顾小月正在暗自踌躇,心思必是自己吃亏,却见着天边突然一阵乌云盖日,朝着他们所站之方向涌来;不由心道,此地开得这么个洞穴,日后可就真热闹了。一边思索一边催促大家运了飞剑朝相反方向飞去,以免被那夹携黑云而来的人发现了。 谁知飞剑才刚刚催动,背后却突然袭来几道暗金色光芒,直击众人后背。石穆反应虽快却修为犹底,手中低阶飞剑堪堪抵挡住一道金光便被击碎,整个人也跌落下飞剑去,和尚的禅杖后还搭着金老,却也还一个猛子扎下去,恰将石穆捞起。 这样一来,架剑御于空中的便只剩顾小月一人尔。 她虽不善攻击,但好在灵敏度极高,架着一把小小飞剑在空中左腾右躲,倒也不曾被击中;然则对方似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见一击不中,即刻便又再出手,那暗色金光便如天罗地网般扑面而来了。 顾小月心道真是晦气,怎么就惹上这事了,但却仍不敢懈怠,左右翻腾躲闪不止;然则终究躲闪不赢被从后而来的一束暗光击中左肩,那暗光便如同扎了根的藤蔓一般从伤口一路长出,用触角将整个人困得严严实实,整个人也从云端上滚落,重重摔于地面上了。 黑云终于层层压迫而来,在山头显了形状,居然也是群大修士,但看服饰装扮之奇异却非魔修莫属了。 顾小月肩头奇痛,又不敢挣扎以免再次拉伤,只得僵硬躺在地上,见有魔修上前,面上不住苦笑道:“前辈似抓错人了,晚辈可没有恶意。” 一个魔修迈步朝她走来,面上却用黑布缠住了面孔,恶声恶气道:“没错,抓得便是你;”那从黑布里透出的一双眼睛,形状虽好看,但明显不怀好意。 “……”顾小月听了这话愣了愣,道:“我与前辈是旧识?” 那缠黑布人闷闷哼道:“自然不是,你这小修士哪里有资格认识本座。” 假话……顾小月似敢肯定,自己必然见过此人,不过还有过过节的?她心思,像她这般与人为乐之人哪里会有仇家,必然是搞错了,哈哈…于是正好开口辩驳,却听旁地里另一名魔修道:“好了御兄,咱们勿再耽搁时间了,若那宝贝被人抢先可便不妙了。” 那缠黑布的魔修听得这话点点头,又转过身来朝顾小月狠狠道:“待我回来,再来收拾你!” 顾小月愕然,只能眼见着这群怪模怪样的魔修如同之前的众人一般,均都捏了护身口诀,化作不同状光晕毫不犹豫朝那洞穴中扑去;速度之快,让她连句挽留之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实则她一点也不想挽留,甚至颇有些幸灾乐祸,这群人一见面便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她,若是这番进去,能在底下撞个头破血流,才最最称心意。 一干魔修走后,适才躲避到一旁的三人也折转了回来,石穆与和尚见顾小月受伤在地,都连忙上前查看,只有金老头在一旁怪声怪气道:“这倒好,转眼又是一批自投罗网的;”他踱步到顾小月身前,阴恻恻道:“一人在上头做诱引,一人在下头收网,这夫妻档倒做得划算。” “……”若可以,她真想生生撕裂了这老头的一张臭嘴!顾小月狠狠道:“若将你这老头诓下去,被生吞活吃了才好!” 说话间又扯动伤口,细细血丝从肩上不住往下流,便是以敷上药粉却也止不住。石穆在那伤口上查看一番,惊讶道:“这些鬼东西居然自己在动!” 顾小月侧头查看,只见那暗色金光化做藤蔓从肩头伤口处涌出,将她捆绑束缚,这般还不止,那藤蔓吸了鲜血之后,居然又蠕动着继续发芽,那细细的触角似要朝她身体里钻去似的;顾小月“滋”的冷吸一口气,脸色惨白道:“这该如何是好?” 金老头也装模做样上前瞧了瞧,随即嗤笑道:“这倒好,日后这东西若在你体内发了芽,指不定要从头上长出几个果子来。” 和尚在一旁听了,居然也点头道:“这物虽不至伤人性命,但确实棘手。” 血魔藤这种东西名字听起来虽吓人,实则并没那么恐怖,但遇血则生的特性却着实让人头疼,便是拔出除掉了,但只需一点根须没干净还埋入血肉里就会一直寄生;虽不致命,头顶开花的模样也不怎么美观。 金老头装模作样的叹气道:“是与你有哪般大仇的人,居然,居然……”说话间,笑容不住从脸上溢出。 顾小月抿嘴,闷闷不乐。 正当众人纠结于此时,一旁洞中突然传来爆破声,声声巨大,也不知底下到底发生了何事;众人先是一愣,又见着有血般的人影从洞内窜出,跌落在一旁滚动了几圈。 顾小月身上捆缚的藤蔓以被众人用刀剑削去七八,行动无碍,当即便要起身过去查看。 那修士原本身上的道袍乃是白色,也不知经历了几多惨烈斗争,居然生生将一件道袍染成血红,身上七横八竖伤口众多;如今苟延残喘着一口气,见着有人过来,急忙挣扎嘶哑道:“我是灵虚山下弟子,劳请各位替我带个信回师门…“这人似以用尽力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洞下还困有几位师兄弟,难以脱身,请师尊…前来救援…”说罢,居然颤颤从怀里掏出一只模样独特的宫翎递出,整个人便脱力晕了过去。 “……” 那弟子递出的宫翎并无人接住,顾小月只呐呐道:“咱们还是等这人自己醒了,再说吧……” 若她真要接了,再将他那一干师尊从门下请来,岂不是坐实了金老头所说之话?她可不要做帮凶。 劝不住是她口才不佳,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再将人往里头诓了。 石穆点点头,与和尚一同将那人移去一旁,仔细检查身上伤势,再喂食了那人几颗丹药,道:“并无太大伤口,或是灵力用尽,虚脱了。” 顾小月点点头,眼神望向前方,闷声道:“你说咱们将那大洞盖住如何?” 只要有那蕴然紫气在,便是明知下面是个陷阱,也还有这么多人不管不顾的朝下冲,真不知着了什么邪。 这明明是个蠢办法,顾小月却觉着挺妥当,说着便要去做,哪知没迈出几步,才刚刚割开的暗色藤蔓居然又从伤口处长出,牵扯得皮肉一阵剧痛,连面色都不住扭曲起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那藤蔓似有知觉一般,一路顺着朝下长去,眨眼间又将她整个人给捆缚住了;顾小月顿时唉声叹气道:“我似觉得,快要被它吸干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里来得这么多背时事被她遇着? 金老头在一旁听了,只阴恻恻的笑着,道:“居然这般没常识,这么个小藤儿有什么可怕的,寻把火烧了便是,哪又什么难的。” 顾小月愕然抬头,道:“若是放火,岂不是连我一块烧着了?”要知道这藤蔓可是连着她身上一道长的。 “糊涂,你道这放火,便如凡人那边胡乱一烧?自是找个身负火灵根,能控火自如之人;”金老头怪声怪气,眨眨眼道:“你去求他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再见了 第62章 一伙魔修从上而降,各个拎着法器捏了口诀,原以为洞穴底下乃是险恶异常的万丈深渊,待到了底下才发觉,居然……什么都没有! 实则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一伙魔修连忙运起十二精神来,寻着那紫气蕴然之处前进,生怕前方有什么厉害陷阱;而待复往前行了一段路,眼前映入的景色,却着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漫天漫地的草地,头顶上的居然是湛蓝天空,还不时漂过朵朵白云;远处一眼望去嫩绿一片,似极宽广,似极辽阔,却又生机十足,若非没有半只动物在其间翱翔,便与外面没有两样了。 众人定了定心神,继续朝着那极浓烈的紫气寻去,徒步走了半天,却只见着不远处出现了破房半间,烂井一口,还有东倒西歪几颗果树立在一旁;推开那破房的大门,里头甚无什么家伙,连同侧边的一张竹板床也朽烂不以,刚刚触碰上便榻朽倒下了。 一个面色有黑色纹路的魔修左顾右盼一番,从破房子里踏出,最终目光锁定在一旁的破井上,沉声道:“那东西或是在井下?”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都汇聚过去,齐齐围在那口满是碎砖的破井旁,打量半天;那头缠黑布的魔修朝井下探了探,却道:“这水井中灵气虽浓郁,却绝不是仙气。” 他嘴上蒙着黑布,说话间便有些嘟嘟囔囔,一旁便有熟识的魔修打笑道:“御兄,你还是将这破布头取下吧,那小美人又不在跟前了。” 这人倒也不反驳,伸手便将面色的头巾扯下,赫然便是御乙,他咧嘴一笑道:“那小娘们太难缠,可千万别让她见着我这张脸了。” 一旁的魔修起哄道:“御兄风华绝代,莫怪那小娘皮如此痴心。” 御乙听了居然哈哈大笑,一边道:“正是如此。”一边居然还极自恋的摸了摸脸颊。 正在说话间,居然有胆大的魔修从那狭窄的井口纵身直跳下去,在井底水中憋气探了半天,才从井下闷声道:“果真什么瞎卵都没见着,连只虾都不曾见。” 众人在这地界寻了半天,虽觉着地底的蓝天绿地实在诡异,但那股蕴然浓郁的仙气却并非骗人,也只有此地的仙气乃是最最浓郁之处。 一个魔修迟疑道:“莫不,消息是假的?” “不会,”面上有黑色纹路的魔修道:“我自有消息来源,此地虽不是什么真正仙人洞府,但却绝对有那宝器在。” 御乙也似沉思了片刻,才道:“仙气也并非假的。” 一众魔修之中也只有他才够资格说出这般话来,因魔修界传闻,御家乃是有祖传仙器的,虽说以仙气耗尽而破损,却终究与他们这些连仙器的味都闻不着的家伙不同。 既然都这么说了,众人便不再有疑心,决意兵分几路,在此地寻了起来。 御乙与另一着黑袍留山羊胡的魔修同行,那魔修似讨好般一路同他搭话,道:“御兄,咱们此番前来,把握能有几成?” “若非十足把握,我岂会前来?”御乙闷闷哼了声,道:“不过便是一番无名芥子空间,当我不曾认识?这有何可惧的!” 魔修消息自来便比其他修士要来的灵通,待顾小月几人在此翻腾时,彼时魔修界便得了消息;再待仙气溢出,这番消息便以然众人皆知摩拳擦掌了。 他们也在远处观摩了许久,只待前些日子那几个正派的修士进去后,又探明了一番情况,才施施然赶来,实在是一番有持无恐;甚至御乙还中途折回家中一次,寻了血魔藤来,作势好好折腾翻某人。 说来也着实让人气结,若说这世上最伤人的话是什么,那恐怕御乙便深有其感了;当年顾小月徒然咋咋呼呼要来与他认亲,却不曾想他满腔思绪一副情丝扣在了何处,却被这莽撞的姑娘践踏了;谁要与她做亲戚了?真是……自。做。多。情!!! 虽之后他似也有些后悔,不该那般冲动作为,事后也去寻过,但终究没得消息,也寻不着她人影;时间久了似也淡忘不少;但如今偶然想起,也是有些挠心挠肺的。这几日徒然又发觉了那姑娘的行踪,心下不免有些痒痒的,觉得甚是该折磨她一下,也好让顾小月知晓知晓,他御乙可是不好惹的! 地底自然是不会有蓝天绿草,这番景象不过是闯入不知具的芥子空间罢了,来人都是自持见多识广之辈,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再则将仙器藏与芥子空间内自也是极常见之事,所谓天下能兵,强者居之,此人能将仙器藏与此,他们自然也有资格来抢。 御乙与那山羊胡魔修围着这诺大的芥子空间绕了数周,中途自也遇着过同伙,但最终终究没有寻着过仙器的影子,因而心中也直犯嘀咕,心道,莫非那仙器不在地面?心思于此,便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湛蓝天空中仍旧是那几朵白云飘来飘去,金色太阳似害羞般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得半个脸来。 等等……芥子空间中哪来的日月?便是空间在真是,也不过是大能以灵力幻化维持,怎会有这般东西? 御乙转过脸来,对一旁的山羊胡魔修道“杨兄,咱们上去看看。”说罢,挥起手中长刀抛在空中停稳,越身踏了上去,便朝上空飞去。那与他一道的魔修立马跟上。 ** 那血魔藤虽不致命却好生麻烦,顾小月被捆成粽子般在地下翻腾,还不忘指挥金老头道:“你去…去下面,那个…我…”她含含糊糊说了半天,原本想说有只叫她娘亲的小狗也在重黎那,若是将顾小狗带来,凭着他操火的能力,对付这小东西还不轻而易举。 然则说了半天也不甚明了,金老头阴恻恻道:“为何要老夫去?”他瞄了一眼狼狈状的姑娘,“为何你自己不去?” “因为她害羞……”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某位穿着红袍的男子似从地下钻出来般突然出现,面色是冷冷的笑,一举一动却格外迫人;他懒懒迈步过来,居高临下斜眼瞧着半躺于地下的顾小月道:“如何?老情人的礼物可还吃得消?” 这人突然出现,令众人都有些惊讶,这山中不知埋伏了多少探子在不断探听消息,好将这刚出世之仙器的消息传达出去,也不知重黎突然现身,是否会掀起那般波澜来。 顾小月定了定心神,艰难的抬头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他之前的话,只道:“我自是甘之如饴的。” “噢?甘之如饴?”重黎听了这话居然纡尊降贵般半蹲下来,束在脑后的长发垂了几丝在额前,凤眼含笑,脸上却带着煞,“便是这般……”他伸手一把扯住血魔藤,手上用力将那东西连血带藤一道狠扯出来,嘴中却才将话问完:“这般甘之如饴的?” “嘶……”肩头伤口再次裂开,藤蔓被粗鲁拔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让顾小月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嘴上却还不肯示弱;她微微朝后缩了两步,呛声道:“自然是!”妙目一转,却又假意嬉笑道:“你未成听说过凡人说有情人之间,便如藤儿缠着树般,便是缠绵么?” 他心知对方不过是在惩口舌之快,但脑内仍如同被燃烧一般沸腾,慢慢控制住自己站起身来,重黎似不屑的扶了扶袍角,淡然道:“没听说过,我只知……”他冷冷盯着眼前人,一字一句从喉咙中挤出道:“你那老情人已然命不久矣了。” 此人喜怒无常,顾小月便是与他相处了这般久,有时想来却还觉得极陌生;论感情、论精力,她都不曾在此人身上多费过一点,以至于之前发生之事,着实让顾小月好生头疼了一番。若要她自夸颇具魅力她却也不会推辞,但若说她能够以无形魅力去迷倒这么个男人,让对方拜倒与自家的道袍下,以至于得对方不待以非常手段与她成亲?这便是再给她贴上几层脸皮,也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她并非令人经验之大美人,对男人也没什么手段,若有人真心喜欢她,不过也是以心换心罢了;而如同面前这位,她是不敢受,也受不起。 听对方说了这般话,顾小月在心中思付一般,才嗤笑道:“总归他也活了这么长,倒也不亏。” 重黎嘴角抿得紧紧的,好看的面上也似覆了层薄霜,冷冷望向顾小月道:“你这女人果真是个薄情寡义的” 顾小月无奈摊手,“你又非第一天认识我。” 听了这话重黎居然不怒反笑,连僵硬的嘴角都显出一丝幅度来,又慢慢蹲□来,左手抚上顾小月的伤口,淡淡道:“还疼不疼?” 果真!又变了!此人必定是个蛇精病!顾小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连同埋葬在脑里难得一用的智商都一并提出,一番冷静思索后,故作娇弱回答曰:“疼~” 重黎面上表情此刻已然称得上了温柔,左手轻抚她的肩头,一边道:“先将这藤除了,再用些药,伤口便会好了,你先忍忍;”说话间,右手掌心便化出一团青麟火焰,直直朝那血肉模糊的肩头拍去。 瞬时间空中便弥漫起一股草木被烧焦之味,那丝丝蔓蔓的魔藤因受了火焰烧灼慢慢从肩头伤口的血肉中撤出,缩成一团颤颤落在了地上。 待整个藤蔓都脱离了伤口,重黎面上神色便似恍惚了一下,开口道:“你……你跟我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cl:“你……你跟我回去吧?” gxy:“你的脑浆是豆腐花冒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