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道》 2我穿越了! “啊!”女人尖利声音带着让人惊恐味道,精致院子原本该是显得静雅,但这会儿被来来往往人挤得一片慌乱,尤其是那不间断痛呼声让人头皮发麻,场人每一个都带着紧张神情,紧紧盯着那未开产房大门。 大厅里头,一个三十岁左右男人不断厅中走来走去,看他穿着打扮就知道往常一定是养尊处优,身体微微发胖,现已经是深秋季节,他这会儿额头上却满是冷汗,一张锦绣帕子早就湿透了,大概是注意到男人狼狈样子,一个看起来十分秀丽女人走过来,举着帕子说道:“老爷,您还是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大夫不是说夫人身体好着吗?” 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喜欢话,瞪了一眼女人,也不管她自己走到产房门口朝着那边望着。只是隔着一扇门里头动静能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夫人才刚刚发动不该是那么,但他心中担忧不仅仅是这个。 那被落了面子女人脸色有着一瞬间扭曲,旁边几个姨娘打扮纷纷露出看好戏神情,但没等她们说些难听话,门口一个五十多岁老妇人走了进来,扶着她两个丫头也是满脸紧张,男人一看来人总算是冷静一些,走过去扶着老人说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老妇人眼睛往里头那些女人身上一扫,冷哼一声说道:“我怎么能不过来,媳妇肚子里可是我亲孙子,平常时候我不管,这时候谁敢耽误了我孙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大概是老人话带着十分煞气,后头几个姨娘都微微抖了一些,连忙收起脸上神情垂着脑袋乖顺站那边。 一听老人话,男人脸色却加难看起来,真不是他不关心里头正房夫人,如果不是有真感情话,那夫人也不能相隔十三年之后再有了身子,只是这张氏前面两个生都是女儿,第二次生时候还伤了身子,调理了这么多年才又怀上,他怕又是生个女儿话,自家娘可承受不住。 这时候不能不说一下君家情况,从他爷爷辈开始就是单脉相传,但都是正房夫人一举就生下了儿子,偏偏到了他这一辈,正房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儿,第二次还伤了身子,不得不纳了妾氏,谁知道这倒是好,妾氏一连十几年纳了七个,家里头却是连续生了八个女人,谁不知道现大家都笑话他君安和命里头就没有儿子。 这么十多年下来,君安和也有些灰了心,一个女人生女儿,可能是女人问题,但七个老婆给他生了八个女儿,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但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求了不知道多少神仙,女儿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头蹦。 这两年君安和也淡了求儿子心思,看那些姨娘都有些不顺眼,只跟着正房夫人张氏过,谁知道已经三十出头张氏却老蚌怀珠有了,十月之后瓜熟蒂落,自然是全家人跟着一起担心。那些姨娘复杂心思先不提,第一个紧张肯定是老太太,这君家要是她手中绝了根,那她怎么对得起君家列祖列宗。 里头尖叫声音不断,一声声像是打他们身上似,老太太只拽着君老爷手,一遍一遍说着:“肯定是儿子,列祖列宗保佑,肯定是儿子,肯定就是儿子!” 大概是被老太太影响,君老爷也不断开始念叨起来,他怎么可能不想要个儿子。 “哇……”一声婴儿啼哭破空而来,老太太猛地站起身,这时候声音居然盖过了闹哄哄人群,大声叫道,“是不是小少爷?” 回答她是一片诡异寂静,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个稳婆哆哆嗦嗦出来,哭丧着脸说道:“回老太太,是,是个小姐。” 听见这话,老太太直接瘫到了椅子上,像是耗费了所有力气似,差点没有抽过去,君老爷这时候也顾不得是男是女了,连忙伸手给他老娘掐人中,旁边一个长相妩媚姨娘听见这话,带着几分笑容走过来说道:“恭喜老爷老太太,君家现可有了九小姐了。” 这话可是戳中了老太太心病,只见她身后一巴掌就拍那女人脸上,大声骂道:“哪里容得上你来说风凉话。” 君老爷显然也没有为妾氏说话意思,冷哼了一声瞪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露出垂泪楚楚可怜,只是这会儿又有了变故。 那边继续传来尖叫声让君老爷心中一惊,虽然又是个女儿,但失望了十多年,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要知道他跟正房张氏关系一直很好,这会儿不会是大人也出了事吧:“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夫人?” 正问着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急匆匆说道:“老爷,老太太,那边稳婆说肚子里还有一个。” 老太太猛地打起了精神,连声问道:“是不是小少爷,是不是?” 那丫头只是个跑腿,现还没有生下来哪里知道是不是小少爷,只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君老爷这会儿倒是恢复了一些理智,看了一眼产房,走过去扶着老太太坐下才道:“等会儿就知道了,娘,你可别再上头,不然儿子怎么能安心。” 老太太拍了拍他手,显然对自家孝顺儿子十分满意,但心中还是说不出焦虑,常人都知道怀双胎要顺产不容易,那些劳什子大夫,当初居然没诊出媳妇居然是怀着两个。老太太只觉得自己从地上飞到了天上,心中却明白,双胞胎几率要比龙凤胎大多了,只能希望列祖列宗保佑君家。 那边尖叫还继续,旁边抱着九小姐出来稳婆有些尴尬,早知道还有一个她绝对不会接了这个触霉头活儿,要知道君家大富,生了这么多女儿,给稳婆钱财却是从来没少过,不然她也不会过来,谁知道现大家都想着肚子里另一个,全把她忘记了。 产房中,还生产中张氏却也是急上心头,她已经三十出头,要想要再生几乎是不可能事情,谁知道刚生下一个又是女儿,她当然不是不喜欢女儿,可那得是有儿子时候,没有儿子,一切都是白搭! 齐嬷嬷是张氏奶嬷嬷,自然知道张氏心中苦,这会儿见她渐渐没了力气,连忙走过去给她塞了一片参片,急声说道:“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这个肯定是小少爷,您用力,用力,小少爷还里面呢!” 张氏一听见小少爷,只把牙一咬,她还就不信自己真生不出儿子来!精神头一上来,事情就顺利了许多,张氏这一胎其实还算正,只是刚才生前一个时候耽误了太久,以至于现没了力气。 “太太用力,已经看见小少爷头了!”稳婆也知道怎么才能激得张氏有力气,连声哪儿喊道。等那孩子终于出来时候,稳婆第一件事就去看下面是不是带把,等看清楚之后差点没落下泪来,“恭喜太太,是个小少爷,是个小少爷!” 听见这话张氏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齐嬷嬷连忙走过去接过孩子一看,确定真是个小少爷之后连忙念着上天保佑,让人将小少爷送出去给老太太老爷看看。谁都知道这是个好活计,稳婆连忙应了一声,想到这孩子落地之后居然还没哭过心中一惊,连忙拍了两下小孩屁股,确定他能出声才松了口气,满脸喜气带着婴儿往外走。 没等稳婆走出几步,却是那边听到消息老太太亲自走了过来,当头就遇上了,稳婆连忙满口道喜:“恭喜老太太了,老爷喜得麟儿!” 老太太也不管稳婆讨好,一把抱过孩子小心打开一点襁褓,看见带把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给他盖上,连声说道:“是个儿子,真是个儿子。” 后头君老爷似乎也想看看自家儿子小*,可惜被老太太一巴掌拍开去,这个显然是有了孙子,儿子也得靠边站:“要看过段时间,生孩子可不能吹了风。” 君老爷对自家老娘只许当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作为也无可奈何,这会儿他还有些迷迷糊糊,这就是有儿子了! 这边君老太太把孩子抱怀中舍不得撒手,还是后头跟着走出来齐嬷嬷提醒道:“老太太,老爷,天气毕竟还冷,是不是让小少爷先进去?” 老太太显然也想到刚才那一眼,这孩子显然是个不健壮,连声说道:“是是,孩子重要。” 君老爷到底是点击正房夫人,跟着问道:“太太如何了?” 齐嬷嬷这会儿眼中露出几分笑容,暗道老爷对太太到底是有几分真心,想着便笑着说道:“太太没事,就是睡过去了。” 君老爷这才算全安了心,看了看围身边说恭喜奴婢,大手一挥说道:“赏,都赏,每人都给半年月钱。” 老太太向来是节俭人,但这会儿也不觉得半年月钱夸张了,这可是她盼了半辈子宝贝孙子,别说半年,就是十年都不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走是平步青云,跟皇帝搞基风哦,中间片段可能会虐一小下,不过若初你们懂,绝对是亲妈~~ ps:谢谢老读者大力支持,爱你们 3身娇体弱属性 因为张氏太太生下了君家唯一嫡长孙,这些时日君家都是喜气洋洋,要知道这可是全家人盼了十几年孩子。君家虽然不是什么有名世家,但是足够有钱,那院子墙门,如果不是因为违制问题,估计绝对比得上那些大家族。 可惜这个时代,官民之分还是有巨大差别,君家虽然富有,但毕竟只是商家,如果前朝话,商家即使是有钱,绫罗绸缎也是上不了身,燕朝虽然对工商都宽容许多,但有些定制还是死规矩,就像是门槛,就像是大门,一日是商家,君家宅院都不可能有那些大宅门气派。 而现,君家要烦恼事情自然不是商家身份,而是他们千难万难求来,君家唯一血脉实是太小了。双胞胎生产原本就不易,而作为第二个出肚子男娃,这孩子身体显然加虚弱一些,他姐姐还有五斤六两,这小婴儿却只有四斤九两。 四斤九两,那就是现代也是体重过轻,估计会保育箱里头放几天了,别说是科技并不发达古代社会,这样双胞胎弱势一方,大部分都是活不下来。知道自己孙子只有四斤九两重之后,君老太太差点没有又厥了过去,这可是她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亲孙子,要是一个不好话可不得了。 君老爷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好不容易盼来儿子,要真是因为身体太弱没了,不说他怎么想,家里两个女人估计就会活不下去。那孩子被包大红色襁褓之中,看起来只有大人一个巴掌大小,偶尔发出哭声也跟小猫叫似,没得让人心疼,尤其是全身现还发红,看起来是有些不妙。 君老爷当机立断请来了城里头好小儿大夫,那白胡子大夫对着小婴儿翻来覆去看,旁边等着君老爷君老太太差点没急得过去让他点说,幸好一会儿之后,老大夫抹了抹胡须说道:“君老爷请放心,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小了一些,但身体却是健康,只是比一般孩子虚弱一些,但只要小心养着,肯定能长大成人。” 听了这话,君家老太太老爷才总算是放下心来,能养大就好,他们这样人家,难道还愁没条件养着吗?君老太太到底还是不放心,紧跟着问道:“大夫,我这孙子出生到现也不怎么哭,是不是哪里不对。” 旁边稳婆连忙补充了几句,听到孩子还是能哭,只是不爱哭,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说道:“无碍,孩子身体是健康,只是毕竟小了一些,力气也不大,等过几天长开了就好了。只是老太太要是不放心话,可以让太太亲自喂养,这样对孩子好一些。” 一般有钱人家都是有奶嬷嬷,母亲不会亲自喂养孩子,那也是一个体面,只是做大夫都知道,如果亲生母亲亲自喂养话,比其他人自然是要好一些。君老太太听见这话眼神微微一动,暗道自己原本还想把孙子带身边养着,真要是这样话,只能先让张氏养大了再说,毕竟孙子性命才是重要。 这边几个人细细询问了照顾孩子需要注意事情,其实君家已经有了这么多小姐,这些事情下人们哪有不知道,但这唯一男孩自然是要精贵许多,就是君老爷也是听得认认真真,生怕哪里漏了一点。 要说这君家小少爷出生日子也好,正是佛教中大涅槃日,天下放生。传说中这一天出生人是得到上天神佛眷爱,获福无量一生顺遂。这会儿君家对这孩子没别指望,只求他能健健康康平安长大。 有了老大夫交代,这孩子果然交给了张氏喂养,原本还担心婆婆会带走唯一儿子张氏总算是松了口气,要知道好不容易生下了儿子,真要是被抱走,虽然那人是亲生奶奶,张氏心中哪里能甘心。 齐嬷嬷走进门时候正好看见张氏要起来,连忙走过去她后头塞了一个枕头,连声说道:“我好夫人,您这会儿可别掉以轻心,小少爷还指望着你好好喂养呢,老夫人都发了话了,这事情错不了。您要是不把自个儿身体养好了,老太太能安心把小少爷放这儿吗?” 张氏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安心笑容,她醒过来已经是四个时辰之后,这会儿有些心急问道:“小少爷呢,怎么没见着他人?” 齐嬷嬷满脸笑容说道:“老太太跟老爷不知道多少稀罕,这会儿隔壁房里看着呢。” 不等张氏说话,那边有奶娘抱着襁褓进来,看见张氏眼神连忙将孩子放到她身边,一边说道:“小少爷大概是饿了,大夫说夫人亲自喂养好,老太太便让我抱过来。” 张氏低头去看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孩子,待看见那孩子只有前头两个女儿刚出生时候一般大小,眼泪又忍不住要落下来。 齐嬷嬷连忙给她擦了劝道:“夫人可别这样,大夫都说小少爷好着呢,只要好好养着肯定能长大成人,以后孝顺太太呢。” 张氏也知道月子里头不能哭,连忙将眼泪收了回去,扯开自己衣襟把孩子凑过去。 众人却不知道,他们都担忧着,但绝对比不上某个人那么苦逼。而这个人就是张氏怀中小婴儿。发现自己从七尺男儿变成了小包子之后,林昌那叫一个郁闷,真要是穿越话他也没意见,好歹直接跳过婴儿期不是。 就算十分排斥母乳,林昌也是明白他又是双胞胎又是早产儿,估计不吃母乳其他东西都不能吃,为了自己小命,大人心小人身小婴儿只能闭了闭眼睛,一口咬住送过来东西,一边安慰自己这是他亲娘。 旁边齐嬷嬷不知道小婴儿想法,瞧他动作利落吞着奶水,压低声音像是怕吓着了孩子似,笑着说道:“小少爷虽然小,倒是乖巧,瞧瞧吃奶多有力,过不了几天就能长大啦。” 张氏听了也觉得开心,抱着孩子说道:“娘宝贝儿子,多吃点,多吃才能长大。”林昌听得迷迷糊糊,这时候说话口音,显然跟后世还是有一定区别,他倒是能听懂一个大概,两眼含泪想着,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想着早点长大,谁要过苦逼无法自理婴儿生活! 上辈子林昌一生是成功,至少像他这种孤儿出生,十八岁就被孤儿院扫地出门家伙,能凭着自己力量,一直读到大学毕业,拿到心理医生执照,然后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底可不多。事实上现林昌界内也是小有名气,陆陆续续再功课了硕士博士学位之后,上门来病人再也不会怀疑他专业知识。 有钱有房之后,林昌琢磨着自己也该娶一个老婆了,之前日子太忙,忙着读书,忙着工作忙着赚钱,个人问题就没能跟上。但这个世界,你有钱有房有闲之后,还怕找不到老婆吗。 要说这位一直没能结婚生孩子,要求实是有些高,但用林昌自己话说,那实是低标准了,要一个贤妻良母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难。他也没要求人家女孩做家庭主妇整天洗衣做饭生孩子不是,只要求那个人是真把家庭,把孩子放心中,当做重要事情。 大概因为自己是孤儿出生,林昌对于家庭过分看重,以至于女朋友许多个交下来,每个不到一个月都觉得不合适,他可没有占人家女朋友一点便宜,甚至每个都是送了许多好东西,但就是这样也得到了一个花花公子名号,以至于从那以后跟贤妻良母加无缘了。 林昌不乐意将就,这一等就等到了穿越,到现他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只是口中母乳味道,无法控制四肢身体,无一不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个梦,没有什么梦境可以这般真实。 大口大口吞着奶水,要知道他这辈子还被穿越硬性赋予了身娇体弱属性,他可不想这辈子还没开始就直接挂了。听听这家里头声音就知道,就算是古代也绝对是富有家庭,他好不容易从三无孤儿变成了富二代,起点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怎么能白白放弃了。 林昌努力吃着,似乎看到了自己长成了上辈子那么强壮样子,如果是古代话,他要找一个贤妻良母是不是要容易许多,毕竟这个时代肯定是男主外女主内,他再也不用担心找到女强人,或者不想生孩子,或者不想带孩子女人了,林昌憋了憋嘴,暗道难道大神知道他愿望现代实现不了,所以才金手指直接让他来了古代??? 一旁张氏齐嬷嬷显然不知道自家小少爷想什么,她们看来,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憋着嘴角露出几分笑容小少爷,那简直是比天仙还要好看,倒是张氏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还一起生了个女儿,到底是肚子里出来,照顾好儿子之后就问了一句:“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姐?” 齐嬷嬷这才想到是有一个九小姐,从小少爷出生之后一直被忽略那个姐姐,想了想连忙说道:“放心吧太太,九小姐身体壮实着呢,那边有两个奶娘跟着,一定会照顾妥妥当当。” 张氏点了点头,相较于壮实却不被期待女儿,虚弱却备受瞩目儿子自然会占据大部分人目光,齐嬷嬷办事她肯定是放心,现她唯一要做就是好好喂养儿子,让他身体能壮实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前出来了~~ 4九朵金花 林昌小朋友不懈努力下,婴儿身体终于一天天好了起来,大部分过小婴儿不能养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连吞咽都成问题,但换了现代成人灵魂林昌自然不会让自己饿死,至于那娘那软绵绵地方什么,小婴儿表示自己一点念想都没有,绝对是完完全全纯洁。 齐嬷嬷走进来时候正巧君家小少爷喝完了奶,张氏小心翼翼给他擦了擦嘴角,看着这两天变得白嫩起来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忍不住又亲了几口,齐嬷嬷见状露出笑容,小姐熬了这么多年,这下可算是熬出头了:“夫人,外头都准备好了,让我把小少爷抱出去吧。” 张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给自己奶娘,临走又是不放心吩咐道:“孩子还小,虽然是洗三,但好了赶紧给带回来。” 齐嬷嬷点头说道:“夫人放心吧,有我呢,小少爷身体眼看着好多了。” 张氏点了点头,齐嬷嬷就抱着孩子出去,这会儿天气已经发凉,林昌原本还想看看自家环境,结果被包严严实实,别说是扭头什么,就是想要动一下都艰难。洗三地方离主卧室并不远,君家老太太显然也考虑到自家小孙子身体并不是太好,所以一切从简,生怕折了小孙子福气。 虽然说是一切从简,但君家好不容易盼到了嫡长子,就是他家不想热闹,周围人也得上门来热闹,齐嬷嬷一走进屋子就瞧见一屋子太太小姐,以君家身份来大部分都是商家,都打扮富丽堂皇。 君老太太原本跟旁边一个老太太说着话,瞧见齐嬷嬷抱着孩子进来精神就是一高,连忙说道:“哎呦呦,我乖孙子来了,来让奶奶抱抱。” 齐嬷嬷从站旁边那群姨娘小姐身上扫过,那些羡慕嫉妒眼神让她心中一声冷笑,现太太有了小少爷,难道还会怕了这些贱人。 君老太太简直是把人偏到了咯吱窝里头,抱着小孙子那亲热劲头哪里还惦记同时抱过来九孙女。不过场人都知道君家情况,倒是也没有人上来触霉头。很那边收生姥姥已经准备好了铜盆,场女眷纷纷往里头添盆,居然给少也是金裸子,可见这时候商家富有。 添盆过后,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那边君老太太亲手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给了收生姥姥,这才开始真正洗三。 被凉水一激,林昌忍不住发出一声叫声,暗道洗三什么果然是古代陋习,刚出生孩子这样折腾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没等他抱怨,那边收生姥姥听了他叫声已经笑着叫道:“响盆好,响盆秒。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收生姥姥显然是做惯了这一行,吉祥话说起来那是没完没了,要知道添盆时候那些金银已经晃花了她眼睛,只要伺候好了这次,少说也能富贵小半辈子了。林昌一开始挺不耐烦,慢慢听着倒是觉得有趣起来,没想到上辈子是孤儿自己,这辈子却能接受这么多人关爱,想到这里小孩忍不住裂开嘴笑起来。 说实话,即使人人口中都说着吉祥话,但林昌小婴儿卖相可不咋滴。瘦瘦小小不说,皮肤上也没有完全变成粉白,比一般婴儿要瘦小许多,头上毛发也是稀疏很。尤其是对比另一头也洗三双胞胎姐姐,虽然是吃奶娘奶水,但那位现已经变得白白胖胖,对比起来是显得她小兄弟孱弱。 场不少人都心里头嘀咕,这个君家小少爷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但这话谁都不会说出口,至于君老太太是只有满心眼疼爱,等洗三过后又是把人抱怀中亲了又亲,那边九小姐只能让奶娘抱着,压根没人分神给她。 洗三过后,林昌小婴儿日子加无聊起来,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吃饭还从来都是重样。幸好小婴儿身体清醒时候也实不多,不然话光是这种无聊就得让他疯了不成。 自从家里头有了小少爷,全家心思都扑了这位身上,生怕他哪里有点不舒坦。也对,从君家老太太到君老爷,哪一个态度都表达着对唯一嫡长孙重视,下头人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要讨好了谁。 林昌痛并乐着,每次被他娘亲抱怀中哄着时候,小小婴儿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是不是上帝知道他上辈子缺少是亲情,所以决定这辈子补偿一番。张氏发自内心疼爱让林昌短时间内接受了这辈子家人,别说已经年老老太太,为了让他不必每天吹风,不顾身体坚持过来瞧他了。 林昌摆了摆小手臂,对自己身娇体弱身体表示非常不满,他现唯一玩伴就是比他早出生一刻钟小姐姐,只是那位是真正婴儿,不但经常哭闹并且压根没有姐弟爱,双胞胎心有灵犀什么,他从来也没发现过。 毕竟是龙凤胎,好歹也是个吉祥兆头,张氏虽然加偏爱儿子,对健康女儿疏忽了一些,但也知道自己要是真不管不问话,下面人就能背着她欺负孩子。亲生女儿她自然也是放心上,于是每天就让人带着九小姐过来坐坐,也给那些下人紧紧皮子。 林昌琢磨着自己好吃好喝身体应该很好起来才是,谁知道没过多久这幅体弱身躯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小孩子感冒发烧严重,一个弄不好就直接去了,而林昌那一次生病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满月酒也没能办,全家上下跟着一起担心,张氏是月子里就痛哭了两场。 等林昌再一次被允许出门那已经是两个月后,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了大年初一,估计张氏跟君老太太都不会同意。这天张氏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大概是怕对孩子不好,一些脂粉统统没用,幸好她月子里头养不错,看起来倒是白里透红。齐嬷嬷满口夸着,还逗着小婴儿说道:“太太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说是不是呀小少爷。” 林昌配合露出笑容,把张氏又是惹得一阵高兴。那边君老爷早就打扮妥当走过来,因为是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儿子,所以也不讲究什么抱孙不抱子讲究,直接伸手抱着小婴儿逗弄,居然还真有模有样。 对于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林昌表示很无语,等他娘出月子之后,这位就一直跟着他们住着,要说君老爷长得还算不错,就是白胖了一些,看着挺有喜感。张氏收拾好就偕同君老爷,带着一群嬷嬷丫头浩浩荡荡往荣福堂过去。那边早早有丫头门口等着,瞧见他们过来便喊道:“老爷太太小少爷来啦。” 等进了门,一直被裹得严严实实小婴儿才有了露面机会,里头炭炉烧得暖烘烘,林昌认不出探出脑袋,一眼就瞧见了他家奶奶那张老脸,说实话这么近距离看着实是有些惊恐。 君老太太一点儿不知道自己被乖孙子嫌弃了,抱着又是心肝宝贝叫着,看得场不少人都是眼热很。等她亲够了,抱够了才对着周围几个女孩说道:“都过来看看你们小弟弟,以后呀,君家可是挂他身上了。” 林昌看东西还有些模糊,知道这是婴儿自然发育规律,索性就眨巴着眼睛干瞪着,因为是大年初一图一个喜庆,这屋子里头小姐们穿着都是往着这方面去,其中张氏所处两个嫡女是如此,长女君玉宣已经十三岁,自然知道这个弟弟对于自己和母亲重要性,满脸笑容走过来一瞧,笑着说道:“弟弟长得可真好看。” 二女君怡宣向来都是大姐跟屁虫,听了这话连忙跟着说道:“对呀对呀,弟弟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美男子呢。” 对于君家第一个女儿,君家几人还是疼爱,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当初也没有因为不是儿子太过于迁怒,听见这话君老太太果然笑得开心,像是要给孩子介绍人似说道:“小宝贝,这是你大姐姐,这是你二姐姐。” 说完也没有继续介绍,张氏旁边微微一笑,眼睛扫过一屋子女人,笑着提醒道:“老太太,是不是开始给您磕头拜年呢?” 原来君老太太等着他们来了才开始呢,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小少爷一直被他抱怀里头,就瞧见先是之前大姐二姐一起磕了头,收了大红包。 接下来倒是让林昌头疼了一下,原来他家竟有九个姐姐,而且看着除了自家老妈所出三个,其他六个居然都是不同姨娘出,一个个小萝莉他现看都看不清,别说记住了。 后还是婴儿小少爷跟九小姐也有奶娘抱着磕了头,君老太太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给出来红包却被奶娘直接收着了,弄得林昌十分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若初作为姐姐表示,做妹妹什么比较幸福呀~~~ 5真的不是后宫 作为男人,作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男人,作为一个生活二十一世纪男人,作为一个穷□丝出生男人,林昌肯定也是做过yy梦,比如突然获得了超能力,然后美女左拥右抱什么。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穿越之后,还真就过上了后宫佳丽如云日子,只是这个日子却不是那么舒坦。 作为君家唯一男丁,林昌受到关注那是可见一斑。就算是张氏自己喂养,但奶嬷嬷也没有辞退,身边跟着两个帮忙带孩子,齐嬷嬷偶尔也会过来帮忙,身边还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这还是因为他没有长大,等长大之后居然还得翻倍。 这年头要人家家里头当丫鬟,自然是至少得长相端正,不然主子瞧着你都不舒坦,还指望被提拔不成。林昌身边这几个丫鬟里头,小丫鬟他从来没瞧见过,但大丫鬟叫青云,长得确实清丽,又是十一二岁粉嫩时候,可惜小婴儿压根没有享受心情,相反,每次被盯着换尿布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挖地洞感觉。 两个二等丫头绿水绿叶,一般是沾不上照顾小少爷手,基本上就旁边打打下手,偶尔还给两个奶嬷嬷说说笑话什么,绿水爱说爱笑,脸上还有两个甜甜酒窝,绿叶看着稳重一些,两个都是八岁左右,一看就知道那是张氏特意挑选出来,以后能照顾儿子。 被无数次围观尿尿拉屎之后,林昌彻底绝了身边发展大老婆小老婆打算,其实他到底是个内心保守人,不然上辈子也不至于纯洁到底不是。虽然到了古代,但娶老婆娶得多了也不是好事,瞧瞧他们家那六个姨娘就知道了,他要是找到一个合心意,不说一心一意对那个人,至少不该给她气受不是。 能让现代男人产生这样想法,可见君家娘子军有多么厉害。君小少爷自从生了那场病之后,身体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这可脱不开张氏精心照顾,真是精细到每一根发丝儿上了。可等他身体好了,身边访客也多了起来。 每天早上时候,他吃过奶就得被张氏抱怀中接见那群姨娘,说是姨娘,其实不过是小妾,按照齐嬷嬷话说,就是夫人心善,给这些生了孩子提了名分,不过是个女娃就是不给名分也是可以。不给名分那就是同房丫头,正房直接发卖也是成。 六个姨娘,前头二姨娘三姨娘都是张氏陪嫁丫鬟,长得颇为清丽,人却显得十分老实,也是,他家老子娘卖身契都还张氏手里头呢。再说君家老爷并不好色,以前对他们这群姨娘就是淡淡,现太太生了儿子,是不往他们屋子里头去了。因为曾经是张氏陪嫁,这两位姨娘外加三小姐四小姐向来来得勤,一副以张氏为主样子。 四姨娘是老夫人后来给,长得较为艳丽,向来是个说话爽利。因为老太太面前有几分脸面,家里头倒是有几分地位。 五姨娘也是家生子出生,据说以前只是个烧火丫头,不过张氏瞧着她像是个好生养,就做主纳了房,谁知道后也生了个丫头,君家向来就跟隐形人似。 六姨娘据说是商场上人给,出生有些不清白,长得一副娇娇怯怯模样。不过君家不乎这个,君老爷带回家之后张氏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见他并怎么热乎,一年之后生了女儿是忘了脑后,加就不放心上。 倒是七姨娘是家里头姨娘里面唯一一个良家子出生,当然能把女儿送来做妾,家里头也不是多么富裕。只是这位姨娘一向来自视甚高,当初张氏没生下儿子时候,也只有这位敢上蹿下跳挑衅,可手段可不高明,每次都被轻轻松松压下,反倒是满府院人都知道,七姨娘是个得理不饶人。 当初张氏生第二胎时候伤了身体,大夫说了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孕,不得已抬举了姨娘,只可惜这些姨娘也是没福气,一个个生下都是女儿,君老爷不是个贪色,对张氏又心怀愧疚,再看她们也都生了女儿,一直也是淡淡。 家里头一共有六个姨娘,张氏中间距离十一年没有生育,还能稳坐大太太位置,可见她手段非同一般,别说家里头几个姨娘,除了脑袋拎不清七姨娘之外都是乖顺很。君小少爷见了一群姨太太之后就感慨着,果然古代人福利就是好。 但等到他那群小姐姐们出场,君小少爷可真真切切知道什么叫做三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他可是有九个姐姐,等于直接被养了养鸭场有木有! 这天君小少爷自己一个人吐着泡泡挺放松,就听见有声音叫着大小姐二小姐来了,那边一阵脚步声就瞧见两个大姐姐探出脑袋来看他,别说,被人居高临下感觉真不咋滴。因为是同父同母嫡亲兄妹,奶嬷嬷显然放松了一些,还逗着两个小姐说道:“大小姐二小姐,小少爷刚才吐泡泡呢。” 看得出来君家嫡长女嫡次女都长得像张氏一些,清秀有余艳丽不足,不过这种长相估计长辈眼中是比较讨喜,毕竟娶媳妇谁家要娶一个狐狸精回去。两个女孩只相差了两岁,看着模样竟有五分相似,这会儿大眼瞪小眼看着,君怡宣瞧了老半天有些疑惑问道:“大姐,我觉得弟弟跟就没长得也差不多,为什么弟弟是弟弟,九妹是妹妹?” 比起二妹,已经十三岁君玉宣显然是大姑娘了,这会儿脸颊有些发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旁边奶嬷嬷机灵,笑着说道:“二小姐,弟弟妹妹小时候长得像,等长大了差别就出来啦。” 君怡宣也是个懂事姑娘,哦了一声又凑过去看了看放旁边九妹,翻来覆去对比着,临了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确实是弟弟比较好看,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弟弟。” 君玉宣微微皱了眉头,暗道哪个嚼舌头二妹耳边胡说,这话要是被老太太老爷知道了,还以为他们是嫉妒弟弟呢。 君玉宣正要教训几句,却听见外头有声音传过来,再看却是三小姐四小姐一起过来了,这两位因为姨娘都是张氏身边人出身,平时也走较劲,连带着这两个小姐也是几位亲近。大概是这样原因,张氏所处两个嫡女跟她们之间关系也不错。 三小姐君明宣也是个清丽小佳人,今年才十岁,看起来气质倒是跟君玉宣有些相似,只是君玉宣被张氏□出来大家闺秀气质她还是学不来,显得小家碧玉一些。四小姐刚九岁,长得像君老爷一些,倒也不难看,有些白白胖胖瞧着挺招人喜欢,因为这个老太太偏疼一些,平时也喜欢说笑。 “大姐二姐,你们好坏呀,来看弟弟也不叫我们一起。”四小姐君琳宣撅着嘴巴说道,一脸你们对不起架势,那边君玉宣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她胖乎乎脸颊说道,“如果不是某只小猪爱睡懒觉,我们就该碰上你啦。” 君琳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三小姐走过去瞧着弟弟,她心思似乎跟二小姐相似,走来走去一对龙凤胎之间作对比。君明宣有些羡慕瞧着家里头唯一男丁,想到自己姨娘说过话差点要落下泪来,不敢让前头两个姐姐瞧见自己失态,微微侧过头去。 幸好这时候外头又有声音过来,却是五、六小姐小姐带着八小姐过来了。四姨娘一贯是个爽利,谁知道生了个女儿确实闷葫芦。五小姐君蘅宣才七岁,平常并不太爱说话,嘴巴笨也不得家里头喜欢,没少惹得四姨娘抱怨,有几次甚至说四小姐才像是自己生,如果不是年岁差得多大家都还以为抱错了。 六小姐君容萱才六岁,因为五姨娘出生太低,又是个向来木讷不会做人,所以将这唯一女儿也养得跟自己似,五小姐是不爱说话,这个六小姐却是有些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了。向来都是个面团子谁都能过去捏一把。 八小姐君雅宣是七姨娘生,小小年纪倒是跟她娘似学有些跋扈,真是对不起她好名字。只是君家没她跋扈份,虽然才三岁,但张氏该教训时候也不含糊,免得等长大了麻烦还是她。所以正房时候,这位八小姐也不敢多说话。大概是这个原因,虽然之前她是小女孩,但家里头没一个人喜欢她。 等他们都到了,君玉宣才开口说道:“七妹这几天身上不太舒坦,太太免了她请安,人都齐了我们便过去吧。” 七小姐君玥宣是六姨娘生,一贯身体娇弱,时不时都要生一场病,家里头也都习惯了,张氏不愿意被人说苛待庶女,所以对她还算宽容。 九个姐姐,除了那还襁褓中不知道,其余这几个又是大家闺秀,又是小家碧玉,又是活泼可爱,又是娇弱可人,又是稳重温柔,都能把人看眼花缭乱,只可惜这些都是他亲生姐姐,这辈子想都不要想,可怕还不是这个,等一群女孩进了正房给张氏请安之后,那折磨才叫来了。 包括张氏之内,一屋子都是女人,大女人小女人老女人,怪不得红楼梦中贾宝玉会被养成娘娘腔,这样环境下能长出男子气概来吗!虽然对于君小少爷来说,听八卦也是唯一消遣,但连续几个时辰毫不间断八卦,他还是表示亚历山大!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之后,发现漂亮姐姐真都是姐姐,于是宅男们悲剧了~~~ 6勾心斗角那些事儿 还襁褓中小婴儿足足花了几个月才把这些姐姐姨娘给记清楚,一来是这些姐姐名字太相似,让他有些头晕,二来也是张氏把他当做心肝儿来疼爱,除了嫡出两个女儿之外,其他庶女鲜少能出现房中,估计是怕他们对自家宝贝儿子不利。 不说张氏小心,就是君老太太也不敢拿唯一孙子冒任何险,张氏过分意小动作看她眼中不但不为过,反倒是觉得应该。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些姨娘心中有怨念,也不敢这几位面前说道,至于君老爷,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就再没有往这些姨娘房中去,想要告状也没有机会不是。 被照顾无微不至君小少爷表示,自己一定要抵抗住敌人糖衣炮弹,不能这样娇惯生活中腐朽了,倒不是他有多么远大志向,而是不想让上辈子那个坚强奋斗自己消失无影无踪。 这个绝对不是君小少爷多虑,才巴掌大小婴儿,周围就围着这么多人照顾,从吃饭睡觉到洗澡拉屎,居然都要有人专门看着,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要表现一番婴儿聪慧,至少别拉身上什么,谁知道一个月之后,他屁股一撅旁边奶娘就知道要做什么,简直比自己这个心理学家还要会看脸色。 君小少爷却不知道,奶娘心中,自家小少爷那才叫聪慧好带呢,尤其是对比隔壁房间九小姐。话说明明是龙凤胎,九小姐还是比较强壮那个,又是个女孩,原本该是比较乖巧才是,谁知道喂饱了也哭,饿了也哭,拉了也哭醒了也哭,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头,倒是有一半时间干嚎,弄得那边奶娘总是一脸憔悴,哪像自家小少爷这般懂事。 被懂事君小少爷只能苦熬着日子,小婴儿不能控制身体已经很苦逼了,加可怜是,等到长牙齿时候那叫一个痒,他已经再也不觉得小孩子咬自己手指不应该了。可怜口水每天都能沾湿了好几条围兜兜。 再好吃东西吃上十个月都要人命,别说是没啥味道奶水了,每次他娘吃得香喷喷时候,君小少爷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一顿。但直到六个月之后,他才吃到了奶水以外东西,可惜除了炖蛋就是奶糊糊,也是各种没味道软绵绵食物。 唯一用来打发时间事情就是去注意身边人表情动作,他可不想把上辈子学到都忘记了。要说他上辈子交不到女朋友,跟学了心理学也绝对有关系,心里深沉女孩他不敢要,心里简单随便说句谎话他都能知道,虽然有些事善意谎言,但知道是谎言之后总是有些不得劲。 几个月观察下来,他倒是明白不管是张氏还是君老太太,还是自家亲爹,对他那就是毫无保留关爱,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他是个男丁,但这种亲情还是成功打动了君小少爷,慢慢变得享受起来。 至于他身边那几个人,奶嬷嬷倒是一心一意,只是偶尔出神,大概是想到了自家同样刚出生孩子。大丫鬟青云是用心,看着倒是比两个奶嬷嬷加心一些,也对,奶嬷嬷毕竟是外头聘来,青云却是家生子,还是张氏从娘家带过来陪房,从小培养起来。 至于两个二等丫鬟绿水绿叶,偶尔倒是有些小心思,时不时借着夸夸小少爷讨好青云,对奶嬷嬷倒是有些盯人感觉,从这里头也可以看出来,君小少爷屋子里头个人地位不同。 君小少爷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岁,已经能跌跌撞撞开始走路,重要是他现摆脱了火星语,开始说人话了。他叫出爹娘奶奶时候,那三位简直跟得到了世界上好宝贝似,抱怀中亲了又亲,君小少爷对此表示十分无奈。 因为当初生了病满月酒没办,周岁这天君老太太就决定要大办一场,不能委屈了她宝贝孙子。一大早时候,君小朋友就被打扮一身红彤彤,奶娘甚至还他额头点了一粒朱砂痣,已经成人小少爷反对无效,只能憋着嘴往正房里头走,吓得后头奶娘青云连忙追上去:“小少爷别跑,让奶娘抱着你走吧。” 可惜君小少爷房间就正房隔壁,没两步就到了,只是高高门槛彻底阻拦了小少爷脚步,后头跟上青云忍不住笑起来,伸手一把将小少爷抱了起来走进门,齐嬷嬷大概是听到了外头声音已经迎了出来,见是他们便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家少爷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青云脸上带着笑容,等见了张氏随着君老爷出来,才笑着说道:“嬷嬷可不知道,少爷自从会了走路,就不耐烦咱们抱着啦,可惜门槛儿太高,少爷走不过来就委屈着了。” 齐嬷嬷显然也知道自家小少爷脾气,因为大夫都说小娃娃多动动对身体好,一般只要小少爷没摔着,大家也就是旁边看着:“哎呦呦,这门槛儿可真坏,嬷嬷帮你打他好不好?” 被当做孩子哄小少爷顿时憋了嘴,那边张氏笑着将孩子接过来,点了点儿子小鼻子说道:“呦,还真生气了,门槛儿太坏,爹娘帮你欺负回去好不好。” 旁边君老爷看着一天天长大起来儿子也是疼到了心坎儿里头,连声说道:“对对对,明天就把门槛儿拔了。” 君小少爷加无奈,一把搂住张氏脖子叫道:“爹,娘,长大,长大。” 张氏一听又是笑了,忍不住亲了亲小孩白嫩嫩脸颊才说道:“好好好,不打门槛儿,等我家宝贝长大了自己欺负回去。” 君老爷旁边一副有子万事足模样,一家三口又是笑闹了一会儿,等那边九小姐奶娘也抱着走了过来,君老爷同样看了看女儿,这才说道:“我出去接待客人,你等会儿跟着老太太出去吧,十郎可要听话呀。” 张氏带着笑容送了人出门,等他刚走脸上便露出几分神色来,旁边齐嬷嬷是她身边第一得意人,自然知道夫人心中想什么,避开人说道:“夫人,舅老爷那边派了管家过来,送了一些笔墨纸砚什么。” 听了这话,张氏脸色加难看,被他抱怀中君小少爷明显觉察到张氏浑身紧绷,连忙搂住她脖子,慢慢给她拍拍后背,一旁齐嬷嬷又说道:“夫人可千万别忘心里头去,那个人向来都眼皮子浅很,等将来小少爷长大了,家里头也已经过了三代,可以读书考科举呢。” 张氏瞧了瞧怀中儿子黑黝黝眼神,心中才软成了一片,含着眼泪说道:“这辈子我不后悔就是嫁给了老爷,后悔就是当初瞎了眼,居然以为那个继弟是个好,这些年君家送过去钱财难道还少了,他现当了官儿就看不起嫁给商家亲姐姐了,别说那李氏如何,我那弟弟但凡是有一点念着我,就算是公务繁忙不能亲自来,也不会只派来一个管家了事。” “夫人别这样,您现有了小少爷,对那边要是看不顺眼,着面子情也就是了,今天可是小少爷大喜日子,您可别落了泪。”齐嬷嬷连忙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有些湿润眼角。 对付张氏,唯一儿子当然是好武器,果然听了这话张氏不再落泪,见儿子睁着一双凤眼瞧着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亲了一口小孩脸蛋儿说道:“我可算是熬出头了,哼,以后君家钱财我都要留着,留给我乖儿子。” 平白无故得了许多财产君小少爷被抱出门时候,外头已经有了几分热闹,那边君老太太坐椅子上,瞧见张氏带着孩子进来,精神头顿时高了一些,笑声叫道:“十郎,我十郎来啦,到奶奶身边来。” “奶奶!”君十郎十分配合叫了一声,居然十分清晰没有婴儿含糊,倒是让场夫人小姐微微一惊,满口又都是称赞话。张氏自然不会让他自己走过去,而是亲自将他交给了老太太,转身将一直闹腾九小姐抱怀中。 君老太太满脸笑容,对九小姐只是问了几句,随后就没口疼爱起乖孙子来。旁边一位老太太瞧了小孩一眼,连声说道:“老姐妹,你这孙子长得可真是好看,跟观音菩萨坐下金童子似,以后长大了那还了得。” 听了这话,场夫人小姐都下意识去看被君老太太抱怀中人,别说这孩子长得确实是十分出色,红色衣裳是将他脸蛋衬得粉嫩粉嫩,丹凤眼带着十分灵动,五官都是说不出精致,若是不说话,说是个小姑娘也有人相信,真真是个美人胚子。再看张氏怀中龙凤胎女儿,长得就平凡许多,倒真不像是一个肚子里头出来,不过但凡是龙凤胎,长得不像多得是。 大部分人都这般觉得,但就是有人不能看张氏得意,七姨娘往前一步,捂着嘴巴哈哈笑道:“老太太不说大家还没发觉呢,九小姐跟十少爷一个肚子出来,倒像是两个人生似。九小姐那眉眼跟老爷一模一样,倒是十少爷,看着哪个都没有像着。” 这话一出张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不是说她故弄玄虚,找了个儿子来保君家太太地位吗!没等她发作,那边君老太太也沉下脸来,冷哼一声说道:“闭嘴,这里哪有你一个妾氏说话份儿!” 七姨娘脸色有些难看退到了一边,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面给她没脸,这位心中却觉得自己说没错,这是戳中老太太心上了。谁知道君老太太将孩子往怀里头一搂,只笑着说道:“也不怪那没见识,我家十郎长得确实不像安和,也不像媳妇,我看着倒是跟老爷一个模子出来。” 君老太太口中老爷自然不会是君老爷,而是君老爷父亲君太老爷。这话一出,场老一辈人倒是都想起来,那位君太老爷出生不怎么好,亲娘据说是个从了良头牌,但不管是长相还是才学都非同一般,只可惜天妒英才,生商家也就罢了,一次外出走商时候还伤了身子,四十岁不到就撒手人寰。 一说起这位君老爷,场老太太倒都还记得,哪个少女不怀春,那时候凡是见过一面君老爷,可是都想过嫁给这位良人,只可惜……场都是人精,别说君小少爷真是君家血脉,就算不是那也不关他们事情,当下纷纷应和起来,开头说话老太太瞧了又瞧,倒是十分真心说了一句:“可不就是,怪不得看着有几分眼熟,倒是真像了君表哥,哎呦呦,这可真是不得了。” 那边张氏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孩子居然被人作践,心中就是一阵恼火,瞧着七姨娘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似,半晌才微微一笑,哼,以为出生良家我就拿你没办法,敢拿十郎做筏子,就是老太太也绕不得你! 作者有话要说: 7周岁定志向 七姨娘造成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很久,回来周岁宴大部分也都是跟君家交好人,基本上都是正房太太,这些人平素看不惯看不起就是妾氏,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姨娘惹得主人家不高兴,君十郎外加九小姐都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知道还以为哪家小神仙落到了君家呢。 就是脸皮再厚,这会儿君小少爷也觉得有些撑不住。怪不得从古至今富豪之家出现纨绔子弟几率非常多,要知道从小到大都被这样夸着,做什么事情人家都说好,都说对,那能不成为纨绔吗。 幸好前头君老爷并没有让他等很久,很就到了周岁宴重头戏抓周。知道自己要办周岁宴时候,君小少爷就琢磨着自己抓一个什么东西好。当然胭脂水粉什么他肯定是不能去抓,即使他家老太太估计跟贾母似不意,他也没有做胭脂天分不是。而刚才张氏跟齐嬷嬷一番话,是让他明白,古代社会,商人地位是十分低下。 这种意识见到他亲生父亲,君老爷对着一个小小县令十分恭敬时候达到了极点。士农工商,商人地位甚至要比工匠还要低。虽然从出生到现看到君家穿戴吃穿都着好,但即使有钱,这个古代社会也是没地位。 君十郎脑袋中忍不住闪过沈万三影子,人家还是天下第一首富呢,皇帝一句话也直接把他抄家灭族了,君家显然还没达到那个层次呢。君老爷并不知道自己儿子想些什么,伸手将他抱怀中,笑着对身边男人说道:“林大人,这是犬子十郎,十郎,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可是给了我们君家天大面子。” 好话谁都爱听,别说这位林大人平时跟君家就是官商勾结,这会儿倒是也没有摆架子,笑看着君老爷怀中孩子,瞧着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忍不住赞道:“倒是个有灵气孩子,这算是给孩子见面礼。” 林大人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看着层色非常不错,君十郎下意识去看他家老爹,却见君老爷笑着说道:“十郎还不拿着,谢谢大人错爱。” 君十郎现小身板自然是拿不出沉甸甸玉佩,后头奶娘已经接了过去,君十郎只能用灿烂笑容说道:“谢谢大人。” 大概没想到不过是周岁孩子说话口齿清晰,并且这般聪慧,林大人眼神微微一闪,想到君家现已经从商过了三代,君小少爷这一辈是可以读书考科举了,这孩子以后不知道有没有那个造化。 见自家儿子似乎讨得了林大人喜欢,君老爷心中也是一乐,君家虽然有钱,但大部分读书人都清高,看不上他们这样商人,林大人毕竟出生科举,进士出生,等十郎大了要是能得到这位提拔,不管哪方面都是好。 君老爷这会儿还没有想过以后让孩子读书考科举,毕竟他自己完全不是读书料,做生意时候稳赚不赔,一旦拿起了四书五经那就跟要他命似。以至于对儿子也较为宽容,想着儿子若是不喜欢话,以后也不必强逼着。 吉时未到,君老爷就抱着宝贝儿子介绍给场人,其中难免带着几分炫耀意思。看你们还敢不敢说我生不出儿子,咱现不仅生出来了,还分外出色,哪家小屁孩抱过来能比得过咱家。 被当做杰作展览了一圈儿君十郎难得没有丝毫怨言,无关其他,只因为没见一位长辈,人家总要意思意思给点见面礼,这一圈子走下来,奶娘手中见面礼几乎要拿不下了,虽然那些东西他不能直接使用,但早晚都是自己不是。拿别人东西总是十分愉,君十郎表示客人可以多一些。 可惜没等君十郎敛财计划实行到底,吉时已经到了,中间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吉利事物,这种时候大家都是讨一个彩头,只要没人捣乱谁也不会把乱七八糟东西放上去,那不是诚心寒碜人吗。 那边有奶娘将九小姐也抱了过来,毕竟是龙凤胎,就算大家都知道当家人偏心,明面上该做还是都要做。作为姐姐她要先抓周,小娃娃坐下之后显得有些茫然,朝着周围一瞧,却跌跌撞撞站起来,朝着君小少爷方向走过去。 张氏旁边微微皱眉,暗道之前也是给这孩子训练过,怎么朝着十郎过去了。幸好半路上九小姐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抓起一个东西,这才继续朝着君十郎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他身边不动了,手中还鼓弄着一团子绣线。 君十郎瞧着比自己早出肚子一刻钟小姐姐,论强壮话这位绝对比自己结实,只是这会儿一张包子脸嘟一起,眼巴巴瞧着自己,似乎喜欢东西就是自己似。君十郎心中一软,想着这位因为自己存备受冷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说道:“乖。” 一听这话,小姑娘立刻发出咯咯笑声来,旁边奶娘回过神来,立刻说道:“九小姐抓着了绣线,以后一定是个巧手娘娘,绣得一手好女红,百家求千家问。” 旁边一人又道:“九小姐抓着东西还惦记着亲兄弟,以后肯定是个姐弟友爱,知书达理。” 一连串好话盖九小姐身上,作为主角女娃娃只是将绣线扯成了一团一团,奶娘伸手把她抱开时候似乎还要哭了,但很就被哄好。接下来就是君小少爷抓周,一瞬间室内气氛似乎也紧张起来。 张氏心中暗怪那个奶娘不小心,这会儿九小姐拿了绣线过去,谁知道十郎会不会因为看着眼熟也拿了同样东西。她心中有些暗暗后悔起来,就该听了齐嬷嬷话先训练一番,不该想着一切顺着孩子意思。 张氏再怎么后悔也都晚了,那边君十郎被放到桌子上,一脸严肃看着眼前东西,早刚才他就决定自己要爬过去拿三字经,书,不管什么时代都是个好兆头,而古代时候尤其,如果自己拿了这个话,可以让家里头其他人开怀吧。 君十郎却不知道,他小小粉嫩脸颊板哪儿,瞧着怎么看怎么好笑,就是林大人也忍不住取笑道:“哎呦呦,瞧着这孩子像是小大人似,君家十郎,不如拿了我这个东西去吧?” “林大人!”看清楚林大人放下东西居然是宁邑县官印,君老爷忍不住微微吃惊,一边期盼着儿子真能够拿到,一边却也明白儿子就算是拿到了,官印这东西肯定是要还给人家不是,到时候这兆头算是给了谁? 那边君十郎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他下意识瞧了一眼林大人,虽然他眼中带着笑意,但眉角分明是有些微微上挑,自己要真过去选了官印,这位林大人估计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刚才见他一面就知道是个故作大度,得罪这样人可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君十郎再也不看那官印一眼,直接朝着三字经走过去,一把将书本抱怀中,等旁边嬷嬷连忙说道:“十少爷抓着一本三字经,以后必有一笔锦绣文章,终能三元及第。” 好话谁都会说,尤其是抓着东西又是好兆头,场没有连上不带着笑。君老爷微微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官印拿起来还给林大人,笑着说道,“大人错爱,可惜小儿无福,拿不住官印这么贵重东西,不过待会儿大人可得多喝几杯,不能亏了这番心意。” 林大人顺势将官印收了回去,他刚才那番举动一来是一时冲动,二来也是想要让场商家看看他姿态,博得一副官民同乐好名声。现目都达到了,自然是要见好就收,不然丢了官印,他头顶乌纱帽都得没了。 再看那边张氏也是满脸笑容,一群太太小姐围着她没口夸赞,因为是抓周抓到东西,三字经就被君十郎牢牢抱怀里头,也没有人专程去给他拿出来,等被抱到君老太太手中时候居然还,老太太一瞧是觉得这孙子以后铁定有出息,稀罕不行。 周岁婴儿体力毕竟有限,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君老太太自然不乐意累着了乖孙子,只是这会儿不管是她还是张氏都得留这儿照顾客人,只好让心腹齐嬷嬷带着孩子先去休息。 齐嬷嬷对小少爷那肯定是百分百衷心,带着人回了房间,见孩子将三字经抱着紧紧也没有给他拿出来,暗自觉得自家小少爷不愧是夫人生下嫡子,要知道当初老太爷就曾经说过,夫人读书天赋比那个所谓舅老爷还要高,只可惜老夫人一辈子没生下男丁,又去得早,不然话自家夫人怎么会连一个能依靠一下娘家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8出门 自从君小少爷抓周抓到了三字经,家里头对他读书志向越发意起来。君老太太君老爷毕竟都是商家出生,虽然是有念想倒是,但两个都是看得了账本,看不得四书人,要说手把手教导小孩那是不可能。倒是张氏出生是书香之家,原本也是被当着大家小姐教导过一阵。 张氏对这个老来子原本就报以厚望,抓周之后是达到了极致。每天除了处理家事之外,连敲打姨娘都少了,满心思都扑到了小儿子身上,三字经她还是都记得,每天就抱着孩子一句一句念着,暗道若是能打一个好底子,以后求学时候也不会让那些文人因为商人之子身份轻贱了。 君小少爷正无聊着呢,每天读书时候也倒是给了他学习机会。别以为现代人智商到了古代肯定能吃得开,看惯了简体字,学习了现代文学人,对那些文言文都是一知半解。君十郎上辈子是心理医生,这方面专业书籍大部分都是外国传进来,别说学习古文了,等张氏拿出三字经翻开,他差点没成了睁眼瞎子。 君十郎一边安慰自己幸好穿越过来是个小婴儿,他还有足够时间适应。要知道他上辈子记忆能力就很好,并且自己有自己一套学习方法,不然话也不能短短时间内半工半读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并且有了自己事业。要是穿越过来就是大人话,不被人当做妖怪烧了才怪了。 从现代到了古代,你真要考科举话,先要熟悉古代文字,就算都是繁体,这么多年下来肯定也是有所变化。再有一个是阅读方式,竖版横版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什么,也是听凡人一件事。让人头疼,估计就是这时候书籍没有标点符号,这对现代人来说简直是太折磨了。怪不得要说读书过万遍,读少话谁能记得住。 但就算是有种种困难,一个三十多岁成年人,跟小婴儿之间差距也是巨大,张氏声音带着一种母性温柔,将他抱怀中缓缓念着时候总让君小少爷有些沉溺这样纯粹母爱中,其实她念了两遍时候,君小少爷就已经全部记住了,剩下时候就一个个对应上面字,指望着早早熟悉起来。 君十郎从未打算让自己变成神童,他毕竟不是智商高达几百那种人,要是小时候表现太过于出色,难免让周围人寄予厚望,长大之后反倒是容易让人后悔,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就是这个道理。只是量演示了,一个有了成年人灵魂孩子,他表现比起大部分孩子来说还是出色。 至少没有一周岁孩子能听懂大人话,说话口齿清晰有时候还能说成句子。走路虽然有些摇摇晃晃,但对比那边比他强壮却不爱走路九小姐,就可以发现这孩子特别。只是一边是君十郎故意掩饰,一边是全家人宠爱,只以为男孩子比女孩子加早熟,倒是没有人到处嚷嚷。 这其中也有君老太太功劳,老太太看来,自家有了个宝贝孙子,第一件大事就是让他能够平安长大,其他事情那都是虚。都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老太太眼中,自家孙子那就是聪明很,不然怎么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嚷嚷出去被阎王爷知道了,还不得……呸呸呸。 正因为老太太固执,君十郎过了周岁也没有起一个正式名字,只是全家人十郎十郎叫着,反正家里头能被叫做少爷也就是他一个。如果不是张氏君老爷枕头边吹了风,君小少爷说不定还会被起一个狗蛋之类贱民。 婆婆对儿子重视,张氏自然是开心,但儿子眼看着一天天强壮起来,这都要两周岁了,愣是没有一个大名那叫怎么回事,要知道没有大名话可是上不了族谱。虽然说君家族谱往上也是三代,但那也是族谱不是。 这天君老爷走进门时候就瞧见自家宝贝儿子趴书上,小脸颊板紧紧,一字一字看着上头,也不知道认不认得,想到昨天时候夫人说过,这孩子已经能背得出三字经来,君老爷心中一热,走过去笑着抱起儿子问道:“十郎,您能认得这些字吗?” 旁边王嬷嬷是君小少爷小时候奶娘,会说话也细心,孩子不需要吃奶之后也被留下来充当嬷嬷。这会儿连忙笑着说道:“老爷不知道,小少爷看书时候可认真着呢,旁人碰都不准碰,不然就要生气啦,真不愧是将来要考状元人。” 君老爷虽然知道这是恭维话但也听得开心,哈哈笑着亲了亲宝贝儿子脸颊,被他闹得没办法读书君小少爷只能哀怨抬起头,鼓着小脸说道:“爹,看书,看书呢。” 君老爷不理会儿子反抗,直接凑过去揉他小脑袋,两人顿时嘻嘻哈哈闹了起来。 外头就听见声响张氏走了进来,见状忍不住笑道:“老爷。您自己不爱读书,怎么还不准儿子好好读书呢。” 君老爷也不意妻子打趣,哈哈一笑说道:“他才两岁不到人,哪里会真认字。” 张氏听了这话却是不依了,走过去说道:“老爷这话可说不对,前几天时候我家十郎就能背得出三字经,这两天我开始教他识字呢,不信你就听听看。” 君老爷果然听得稀罕,他也知道那些读书人家,小孩出生能讲话了就开始读书识字,能两岁背得出三字经人还真不少。 君十郎十分给面子将三字经背了一遍,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样子充分逗乐了眼前爹娘,等他背完张氏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将他搂怀里,喂着喝了几口蜂蜜水才说道:“瞧着吧,十郎可聪明着呢。” 被彩衣娱亲充分娱乐了君老爷也是满意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是识字,但让他将三字经背一遍估计也是不行,这么多年没有念过了不是。一边又说道:“好好好,等十郎五岁时候,我去求求林大人,看他能不能进青山书院。” 听了这话张氏也是心中一动,青山书院虽然比不得那些有名望大书院,但里头几个夫子却是有大学问,他们这样商家,真正有学问人估计不屑于上门,要是孩子能进了那儿,得到了夫子赏识,可不比家闭门苦读来得好。 只是借着这事儿,张氏又想到了另一件儿,瞧了一眼君老爷,笑着说道:“不过说起这件事,十郎名字是不是早点定下来,也好开祠堂上族谱,不然就这样一直拖着算是怎么回事。” 君老爷听了这话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说道:“你也知道老太太脾气,她老人家也是好心,觉得早早起了名字对孩子反倒是不好,等他长大一些再算。十郎生下来就娇弱,这两年看着虽然好一些,但也得小心为上。” 这个事情张氏自然是明白,但她作为母亲一来对孩子健康非常清楚,大夫也都说已经没事,二来作为嫁进门媳妇,她考虑事情自然跟老太太君老爷有些不同,要知道后院里头还有着六个姨娘呢。“这倒也是,老爷,说起来当初我去大悲寺许了愿,现十郎健康长大,也得去还愿才是,不如让老太太一起去,一来是散散心,二来也是去大师那边求一个安心。” 君老爷也明白了夫人意思,大悲寺向来负有盛名,就是京城那边贵人也有过来许愿求佛,要是那边大师说了十郎能安然长大,老太太也不至于整天提心吊胆,十郎满月那次大病真是吓坏了一家人。 一旁君小少爷一听倒是竖起了耳朵来,要知道他来到古代两年了,除了家里头花园子哪里都没有去过。出门什么,他娘能同意那才奇了怪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看见了机会,连忙走过去趴君老爷膝盖上撒娇着说道:“爹爹,十郎也要去。” 君老爷难得听见儿子撒娇,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爱装着小大人,虽然那模样看着也可爱,但是偶尔像女儿似软软撒娇,显然加戳中君老爷萌点,毕竟家里头九个女儿,算起来却还是这个儿子长得好。 一看见儿子那粉嫩嫩脸颊上带着甜甜笑容,君老爷只觉得吃了蜜糖似,伸手一把将孩子抱膝盖上,亲了几口才说道:“好好好,十郎想去咱们就去,夫人,不如这样吧,等十郎生日那天,我们全家人都一起过去大悲寺拜拜。” 张氏一听也是乐意,只是有些犹豫说道:“那姨娘他们?” 君老爷听了也知道她想些什么,淡淡说道:“罢了,让她们留家里看家,孩子们就都带上,毕竟是女孩子难得出门,散散心也是好。” 张氏对此十分满意,只要没有那些个讨人厌面前晃,其实要带上一两个姨娘她也是可以答应,别说现君老爷大大给了她面子,只说要带上那些女儿。张氏对女儿一贯慈悲,毕竟不管是嫡女庶女,以后不过是一副嫁妆事情,君家不缺就是钱,别说她们嫁给了好人家还能给十郎一分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 9求佛 君十郎小朋友生日十月初八,宁邑这边秋季气爽,冷暖适中,正是出行好季节。因为是第一次出门,君十郎小朋友有些坐不住,是不是就要揭开马车帘子看看外头景象,只是大家夫人出游,城里头时候这样难免不成体统,虽然心疼孩子,张氏却是个重规矩人,三俩下就把人抱怀里不许闹腾。 君十郎可不想好不容易出门一次光待马车里头了,瞧了眼张氏就知道她这边肯定没戏,撅了撅嘴巴说道:“娘,我想去奶奶那边做,奶娘一个人可孤单啦,我可以陪着她说说话。” 这话一听张氏顿时笑了,捏了捏他鼻尖儿说道:“你还担心你奶奶,我看是哪家调皮鬼自己想到处玩吧,乖一点,这边过去也就是半个时辰路,等到了大悲寺娘就带你到处走走可好?” 君十郎就是不依,扭来扭去跟条麻花似,偏偏那边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跟孙子心有灵犀,派了身边大丫头明珠过来,大概是听见里头话,明珠朗声笑道:“这可真真是巧了,老太太正念叨着让小少爷过去坐呢,怕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 张氏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肯定是要随了小儿子心愿,只得给他穿戴好戴上了小帽子才准出去,那头明珠小心翼翼将小少爷抱怀中,她虽然是君老太太身边第一得意丫鬟,却也加明白这小少爷君家地位。 这边张氏送走了小孩子,伸手将坐一旁玩积木九小姐搂怀中,对比小女儿乖巧,儿子就显得古灵精怪一些,忍不住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谁,身子娇弱愣是好动,倒是小九小时候看着活泼,越大越是乖巧了,倒不像是一个肚子出来。” 齐嬷嬷懂夫人心,笑着给张氏捶了捶肩膀说道:“夫人这话可不对,小少爷哪里不乖,谁家两岁孩子能静得下心来读书,整一本三字经能背能看了,毕竟是男孩子,多动弹身体好,再说了,家里头都是姑娘,确实也没有个正经玩伴。” 张氏一听觉得也对,虽然她不可能放儿子走出自己视线,但要是一屋子女人,把儿子养成娇儿也不是她志愿,想了想便说道:“齐嬷嬷,你家小孙子是不是已经五岁了,要是不心疼话,送了他进来陪着十郎说说话吧。” 齐嬷嬷自然知道她这是要抬举自家孩子,笑着点头说道:“那就多谢夫人啦,我家那混小子别本事没有,倒是能逗少爷一个开心。” 张氏其实也是见过那小孩,有些活泼好动,但大人面前知道规矩,是个好,听了这话只是说道:“那到时候可要看看,要是做不好话,我可饶不得他。” 君十郎还不知道自己以后玩伴已经别确定下来,上了君老太太马车他那就像是一只飞出来笼子小鸟,那叫一个欢。比起张氏有理智疼爱,君老太太那完完全全就是毫无原则溺爱,要是普通孩子被这般宠着,不长歪了才怪。 人都说隔代亲,别说君十郎是老太太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小孙子,自然是疼爱到了心坎儿里头,听见明珠话是高兴,觉得自家小孙子就是孝顺,满口就是心肝宝贝,倒是弄得君十郎有些害羞起来。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趴老太太腿上问道:“奶奶,大悲寺好玩吗?” 君老太太带着一丝敬意,敲了敲小孙子脑袋说道:“寺院怎么能说好玩,那可是供着神灵地方。如果不是当初我带着你娘去求了观音,你还落不到咱们家呢,所以呀,待会儿拜佛时候,十郎也要心存敬意,知道吗?” 君十郎点了点头,他上辈子对神佛是完全不相信,觉得那就是一种信仰,也许可以从精神上给人力量,但除此之外毫无作用,但现他都能穿越了,谁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仙。君十郎摸了摸自己小下巴,暗道如果这是个玄幻世界话,说不定还能修仙什么,只是两年多观察下来,除了历史有些不对,这地方应该就是正常世界。 上了老太太马车,这位一来心疼孙子,二来也到了不必太过于意年纪,所以任由小孙子扯开帘子往外头看,还时不时给他指着哪里是什么地方,哪里可以买到好玩,别说没见过世面君十郎,就是身边两个不常能出府小丫鬟都听得目不转睛。 宁邑离京城不过是三四日车程,走路过去多也就是十多天,又是近海地方,端得繁华,君家作为宁邑首富财力可见一斑,虽然比不上那些官家,但一般老百姓自然不会来招惹他们。宁邑城中是十分繁华,有小京城美名,渐渐马车到了城外,依旧并没有多么荒凉。 管道比君十郎想象中平稳宽广,大悲寺又是京城有闻名,过去路自然被休整十分平坦,就是两边多多少少也有人家居住,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古色古香茶寮,门前放着炉子弥漫出十分诱人香味。 可惜有君老太太,肯定是不许孙子吃外头不干不净东西,君十郎倒也不怎么饿,毕竟车上还时时刻刻准备着点心呢。半个时辰不过是一个小时,倒是一半时间耗费城里头,等到了外边车速就了,就算是为了照顾老太太放满了速度,很也就到了目地。 下车时候君十郎实实惊讶了一把,大悲寺城外燕山上,燕山其实并不高,至少他这个看过许多名山人眼中,那就是比一般小土包好一些,只是宁邑这边山少,倒是颇负盛名。 而燕山富盛名,除了据说存百年之久大悲寺,就是漫山遍野红枫。君家一行人来得正是好时候,抬头望去只觉得一片火红,像是燃烧着火焰似美得让人心惊,尤其是这年头空气污染少,颜色显得加纯粹一些。 “哈哈哈,咱家小宝贝看傻了。”君老太太一下车就瞧见自家小孙子呆呆看向燕山,忍不住低头摸了摸他脑袋,老太太年轻时候吃过苦,年纪大了身体就不好,加上没有十郎时候日夜忧心,这会儿就得让大丫鬟搀着走路。 君十郎倒是想要回头搀着老太太,但以他身高有心无力,幸好王嬷嬷已经带着青云走过来,不然明珠还得专程照顾着他。 那边君老爷张氏也一同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九个小姐,每个人身边都带着嬷嬷丫头,看起来那真是浩浩荡荡一片。 君老爷亲自走过来将儿子拉手中,笑着说道:“我拉着十郎走,等他确实走不动了再让人抱着。” 原来大悲寺规矩,凡是来礼佛就得亲自走上去,除非是行动不便可以让人搀扶或者背着,大家也都乐意遵守,即使是老太太为了还愿也不乐意让人直接背着走。 那边张氏和大小姐君明宣一左一右抢了老太太两个丫鬟工作,扶着她往前走,一群人看起来融融恰恰,后头小姐自然有各自嬷嬷照看着,倒也不用张氏操心。只是偶尔出来一次,小姐们显然都十分兴奋,一路上唧唧咋咋个没完没了。 等站到了台阶下,君十郎才发现燕山虽然不高,台阶看起来却不少,注意到儿子眼神,君老爷摸了摸自己胡子说道:“十郎可知道,当初为了求子,老太太随同你母亲,亲自走了这188个台阶,每走18个台阶就三叩九拜,满心诚意才给我君家求来了唯一子嗣。” 君十郎其实并不太能理解古代人对子嗣深切渴望,对他来说儿子女儿自然是一样,但对君家来说,就算是有了九个女儿,没有儿子也同样是白搭。要知道即使是招婿,这个时代也是会被人看不起,跟绝嗣也就是半斤八两关系罢了。 即使不懂这些话,佛前台阶下,君十郎也是满心感激这辈子家人,即使他们对自己好大部分是因为他作为君家唯一儿子,但这样亲情补足了他上辈子不甘。红枫丛中188个台阶并不太宽广,不过是三米不到距离罢了,但站到台阶上时候,君十郎第一次感觉到了,对神灵敬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感触。 神灵不一定真存,但每个人心中都该有自己神灵,这样才能给予深刻信仰。 对于一个两岁孩子来说,要靠着自己爬上188个台阶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事情,即使君十郎十分坚持自己爬上去,但到了三分之一时候,他两条小短腿已经开始发颤。君老爷虽然希望儿子诚心,可也不指望他能爬完,这般已经超过他预想,亲手把他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十郎还小,这就够啦,剩下爹爹陪你一起爬,坚持是好,但要是因此伤了身体,你奶奶和娘可要担心了。” 听了这话君十郎只能妥协了,往那边一看,张氏还坚持着,时不时还停下来三叩九拜,但君老太太却因为年事已高不能坚持,已经让身边跟着上来家丁用软轿抬着,向来也是,贵妇人家哪个体力这般好,虽然上不了马车,但人家有是办法。只是君老太太坚持,走完18个台阶就要下来,跟张氏一起磕头。 君十郎再一看,几个小姐里头除了君玉宣君明宣,其他也都是让人搀扶着或者直接抱怀中,虽然没有用上了软轿,但一个个都已经香汗淋漓。 君十郎甩了甩小胳膊小腿,暗道以后一定得好好锻炼,不然真带上了娇弱体质可真是坑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摆脱娇弱体质rz 10大悲寺 大悲寺院落巍峨肃穆,并没有寻常寺院金碧辉煌,只是因为一山红枫显得分外不同起来。走进殿堂,君十郎便看到了所要拜佛像,大悲寺前前后后加起来数百个院落,佛像也有数百个,是积年累月一点点慢慢增加起来,整整占据了半个山头。 寻常人能拜佛地方有限,基本上都前院,类似送子观音之类自然也前头,要知道这年代这个菩萨十分受到人们欢迎。君十郎被放下来跟着全家人一起叩拜,这边和尚似乎跟君家十分熟悉,一直含笑不语站旁边。 大悲寺佛像也并没有塑造金身,来路上君老太太就曾经说过,大悲寺百年来传统,得到了布施香油钱大部分都是用来救济贫民,除了寺院必要修缮,基本上并不虚夸。也正因为如此,大悲寺才能京城这个地方也赫赫有名。 不管神佛是否真存,能这样做大悲寺确实是值得人尊敬。君十郎迈着小短腿叩拜着,上辈子他无亲无故,并没有什么好留恋,唯一放不下估计就是努力得来那一切,只是上天对他何其优待,这辈子他拥有了慈爱父母,满心宠爱奶奶,补足了作为孤儿时候深刻渴望。 小小孩童脸上肃穆神情,忍不住让旁边方丈定睛看去,他自然也是知道君家事情,当初君老太太跟君夫人大悲寺前行叩拜之礼,求到签文却并不太好,君家这孩子就算是来到了世上,也该是早夭之相,谁知道现再一看,这孩子却分明是福禄双全,出候拜相命格,只是命中还有一些坎坷,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过。 方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暗道君家这些年来从商为善,救助人成千上万,也许正是如此,上天看这份功德上,才给了君家一线生机。此后君家存亡,或许真全部记挂这个孩子身上。 这边君老爷几人叩拜完毕,看见方丈大师神情相互对视了一眼,君老太太先开口说道:“你们带着小姐少爷出去玩吧,别走太远,对神佛要有敬畏之心。” 嬷嬷丫鬟们都知道主人肯定有话要跟方丈大师说,纷纷抱着自家小主子出去。 君十郎有些不愿意离开,他还想听听这方丈大师对自己评语什么。那些小说电视剧里头不是都写了,凡是穿越过来人,遇见一个神神叨叨大师,肯定要说一些虚无缥缈话不是。 可惜君十郎不乐意看大人眼中就是撒娇,要是平时君老太太就让他留下了,但想到孙儿向来聪慧,要是听见一些不好话反倒是会往心里头去,便说道:“王嬷嬷,青云,看着少爷一些,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疼爱他奶奶都不给支持,君十郎只好被抱了出去,没办法,这边门槛儿太高,他要爬过去还真需要一些实力。 等君小少爷离开,君老太太忙不迭问道:“大师,你看着我家十郎面相如何,当初你说君家子嗣淡薄,生下来孩子也很可能留不住,十郎生下来身体果然十分虚弱,满月时候甚至差点就去了,但现眼看着好起来了,他命中灾是不是已经过了?” 方丈大师也不意君老太太失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平静开口说道:“万事有变化,君小少爷命中生死劫个过去一次,定能平安长大,只是此后命中还有一劫难,到时候恐怕就要看造化了。” 这话又是让君家几人放心,又是再一次提心吊胆起来,张氏连声说道:“还有一次,那是什么时候?大师,可否化解,只要能让我十郎平平安安,小妇人愿意折寿十年。” 君老爷也是心中一紧,微微搂住夫人说道:“正是,只要君家能做到,大师管说。” 方丈大师这次却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命中自有定数,虽说是生死劫,现看来却并不是十分凶险。若是能度过了,君小少爷就是福禄双全命格,定能让君老爷心想事成。只是这劫数,还需有缘人开解。” 君家几人还要再问,但方丈大师已经闭口不言,命理之事原本就玄乎,若是道破了天机,对那人未必有好处。君家几人只能勉强安了安心,毕竟十郎能平安长大,将来遇到事情只能将来再说。君老爷是下定决心多做善事,只求上天给儿子多几分生机。 那边君十郎被抱着走出了求子观音殿堂却闲不住了,愣是从王嬷嬷身上爬了下去,因为是寺院中,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王嬷嬷倒是不担心孩子走散了,知道小少爷喜欢自己走路,也不强行将他抱起来。 君十郎不耐烦跟小姐姐们说话,别看九个姐姐大十五,小才两岁,但一起说话打机锋什么,绝对不比成年人差。尤其是几个人都喜欢拉着他做公证人,每次都弄得两岁小孩子头疼不已。 所以等那些小姐进去拜佛之后,君十郎就径直往外头走,大悲寺外头也是大正殿就是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三世佛,两厢分别列有十八罗汉雕像,比起后头送子观音殿堂多了几分巍然,佛像不管是静坐、沉思还是微笑都栩栩如生,君十郎看得有些入神,心中不知为何生起些许悲意。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明白,上辈子林昌,那个孤儿出生,一辈子靠着自己奋斗男人已经消散岁月长河中,那个世界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而现他是君十郎,君家小少爷,仅此而已。 半晌,君十郎一把擦掉眼泪,暗道自己穿越了一次怎么就悲春伤秋了,明明他加喜爱这辈子生活,现掉眼泪什么那才叫一个矫情。君十郎也不再想其他,转身朝着外头走去,一下子跳到了门槛儿上准备翻出去。 很多年后,燕弘都清清楚楚记得这一幕,三世佛面前,他遇到了注定要纠缠一生人。当时他正处于极大困境之中,远道而来为病重母亲求佛,走完188个台阶时候,抬头就看见那小小孩儿半个身子挂佛前门槛儿上,一张笑脸涨得通红,眼睛也是红彤彤,似乎受到了什么天大委屈。 没等燕弘从这一刻回过神来,后头王嬷嬷已经发现了小少爷处境,连忙走过来将他从门槛儿上摘下来,忍不住笑着说道:“哎呦呦,我小少爷,这门槛儿这般高,你怎么能翻得过去,下次叫嬷嬷来帮你吧。” 折腾自己气喘吁吁君小少爷闷不吭声被她抱着放到了门外,这才哼哼着说道:“长大就可以。” 不是因为门槛儿太高,而是因为自己太弱小,君十郎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一句话带给别人怎么样顿悟,他这会儿还懊悔自己刚才丑态百出呢,幸好没被家里头一群小姐姐看见,不然话她们肯定得笑话自己,这时候君十郎倒是有些庆幸,大悲寺为了照顾女眷分成了里外两院。 安慰好自己受伤小心灵,君十郎这才注意到下面又有人来拜佛,而他恰恰把门口给堵住了,来人看着也不过十岁左右,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姿态不俗,剑眉是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下人,十分恭谨跟身后,看起来比他家小人要规矩许多。 君十郎不知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等小孩转过身来,燕弘才发现对方长得那是真真好,就是他那位备受称赞十三妹也没有这般精致,穿着大红色衣裳是跟佛前小金童似,如果不是那嬷嬷叫了少爷,他估计会以为是个小姑娘呢。 小孩脸颊红彤彤,眼睛也有些发红,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安慰。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沉重心中看见刚才那一幕滑稽时候消散了许多。君十郎往旁边走了走,将门槛儿露出来,却见对方也不动弹只是看着自己,有些奇怪抬头去看他。 王嬷嬷不知道什么情境,瞧着两个陌生人一直盯着自己小少爷,连忙走过去牵住小孩手说道:“小少爷,夫人那边说不定已经好啦,我们过去后头吧。” 君十郎有些不乐意,他还没有到处走走呢,便说道:“我想要看枫叶。” 小孩声音有些娇娇嫩嫩,就是正常话也让人觉得实撒娇。燕弘回头去看来时路,刚才经历辛苦这一切化作了虚无,艳丽红枫给人破镜重生感觉。他走过去从枝桠上摘下一叶红枫,递给小孩说道:“给你。” 那白面侍从微微一惊,暗道这个主子向来是冷心清傲性格,就是家里头几个亲生兄妹也不爱搭理,这时候倒是主动交好一个陌生孩子,只是一看那孩子长相倒是有几分明了,谁都喜欢可爱不是。 君十郎抬头看了看那少年,以他心理师资格作为保证,这位现心情肯定不怎么好,眼中隐藏着沉痛和悲哀怎么都掩盖不住,小孩脑中闪过许多种可能,后只能接过他好意,抬头露出一个天真纯洁笑容:“谢谢大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11银钱来往 孩童纯洁污垢表情,足以洗涤人心,这是君小少爷上辈子从自己身上得来经验,那种无忧无虑,纯净天然感觉,正是一天天变得复杂起来成人所需要。他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帮不得别人什么忙,再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少年先表达了善意,他也不会理会。 君十郎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番刻意动作切切实实落到了少年心中。那样大家庭中长大,家里头凡是能说了话小孩,哪有一个有这番干净清透,甚至他还被才五岁小弟弟陷害过,其中险恶非同一般,而这一刻,燕弘却恍然明白,并不是人天性如此,只是地位使然。 那头君十郎被带进了食堂,果然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素斋,大悲寺和尚手艺那叫一个好,弄得十郎小朋友暗暗想着或许可以挖一个回家养着。当然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人家大悲寺里里外外,即使是小和尚那也是铁骨铮铮。 吃过午膳歇了一会儿,君家一行人就要往回走,下山时候君老太太照旧是被软轿抬着下去,因为下山伤膝盖,她也不准几个孩子自己走,倒是比上山时候容易许多。几个小姑娘一路都唧唧咋咋,显然不舍得立刻回去,但因为礼教关系并不说要多玩一会儿话。 老太太毕竟精神头不比年轻人,上了马车就昏昏欲睡起来,君十郎也不想打扰了老人休息,就没打算坐一起,让王嬷嬷抱着往张氏车子走。谁知道半路上大小姐君玉宣探出头来,笑着说道:“嬷嬷把十郎抱过来吧,母亲跟父亲说话呢。” 王嬷嬷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也不打算让君十郎去打扰了老爷夫人交流感情,直接把人抱到了小姐车上,君十郎也不好去当电灯泡,等上了马车就见里头只有大姐二姐,外加小九姐,倒是松了口气。 见上头都是夫人所出嫡女,王嬷嬷倒是放了心,因为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君玉宣便让她去了仆人那边车子,只自己将君十郎搂怀中。 已经十五岁君玉宣已经及笄,长得亭亭玉立,又被张氏教导温柔娴淑,已经有不少人上门打听,这会儿贴着自家姐姐软绵绵,君十郎表示自己真没有占便宜心思。 那边二小姐君怡宣抱着九小姐,见君十郎乖乖被抱怀中笑道:“大姐,小弟倒是比九妹乖巧一些,刚才我抱九妹时候她还有些认生,好容易轰走了奶嬷嬷。” 君玉宣微微一笑,伸手捻了一块点心喂着君十郎,一边说道:“十郎是母亲喂养,自然不会跟奶嬷嬷亲。” 这话一说倒是让君怡宣有些羡慕起来,他们姐弟虽然四个,但张氏关心疼爱肯定就是小弟。姐姐还好,毕竟是家里头第一个孩子,自己跟九妹却不被他们上心。这般一想,君怡宣倒是对怀中不怎么消停小女孩多了几分怜惜之心。 君玉宣也知道妹妹心思,柔声说道:“十郎毕竟还小,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姐姐,二妹,趁着你还家,一定要跟弟弟妹妹多多亲近,以后你也该改一改脾气啦,帮着母亲管着下头一些,不然母亲一个人可得操劳。” 君怡宣撅了撅嘴巴,想到张氏对自己虽然忽略倒也职,她自然也是明白这些,只是说道:“我知道啦,姐姐,你亲事难道已经定下了吗?” 君玉宣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半晌才说道:“左右不过是哪几家,婚姻大事又有我这个小女儿什么事。” 一听这话君怡宣也黯然下来,伸手捏了捏君十郎脸颊说道:“幸好后母亲生下了十郎,不然……” 未语意大家都明白,君家要是没有一个儿子,别不说,那些太太挑媳妇时候,第一个会考虑就是君家女儿是不是也会生不出儿子。再有一个等将来君老爷百年之后,君家还不知道谁做主,没有了血缘关系,谁还会为了出嫁女撑腰。 至于招婿,君家女孩儿却都没有想过,这年头愿意断了祖宗承嗣到别人家,又有几个是有志气男儿。她们又是妇道人家不能主事,将来父亲一旦不,恐怕落得一个财色皆空下场。这绝不是君家女儿胆小,宁邑城中商户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事情。 听着两个小女孩考虑婚姻大事,君十郎心中有些微微别扭,暗道十五岁就能家人,上辈子还是无忧无虑初中生时候呢。不过他自己也没有经历过多么纯真童年,这会儿听着大姐口中黯然,倒是能理解一些。心中只恨自己年幼,这个小身板真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很就进城到了家,下马车时候自有嬷嬷过来接人,姐妹们各自回去各自院落,只有小九小姐跟着君十郎直接去了夫人院落。进了门却觉得气氛不对,君十郎往前一步扑到张氏身上,一抬头就瞧见她眼睛红通通:“娘,你怎么了?” 听着儿子声音,张氏才打起精神来,一把将他抱身上亲热了一阵,见他昏昏欲睡也不撒手。那边齐嬷嬷端着清水用帕子帮她擦了擦脸面,压低声音像是怕吵醒了孩子:“夫人,您这又是何必,要是被人看见,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琢磨呢。” 张氏哽咽了一下,终究是把泪意压了下去,将孩子放到软榻上才说道:“我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东西,当初十郎周岁酒都没来,过年过节只送一些下等货色,连君家送过去百分之一都不值,现居然还有脸上门来借钱,一开口就是一万两,她以为君家钱就不是钱吗?” 齐嬷嬷叹了口气,心中也责怪那个眼皮子浅东西,就算是看不起君家出生,但要知道舅老爷能坐上那个位子,跟君家钱怎么都分不开,现倒好,过河拆桥都没这么。当初夫人没有生出儿子时候就冷言冷语,甚至打算从自己母家过继孩子过来,简直就是明晃晃打着君家钱财心思。 等十郎小少爷出生之后,那李氏是变本加厉,连面子请都不全了。张氏虽然嘴上说决绝,但毕竟是血缘相连弟弟,两人一同生活了十几年,没有感情那才是假。何况当初继母进门对她还算照顾,父亲离世时候又再三嘱咐他们姐弟相互扶持,谁知道她一贯扶持居然就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一万两银子对君家来说确实是不算什么,张氏自己私房钱都不止这个数,君老爷深深知道为人低调道理,抱着闷声发大财心思发展到现,外头都要称他们一声宁邑首富,可见底子十足。 只是这银子她乐意打水漂玩是一件事情,人家直接找上门来,理直气壮索取那是另一件事情。君家从来没有求到那位所谓“清贵”弟弟丝毫,他怎么能有这个脸。张氏跟弟媳李氏相处其实并不多,当初她出嫁时候这位还没进门,等进门之后多也不过是逢年过节情面罢了,但这个女人浅薄苛刻,她却是十分清楚。 如果是别人,一万两给了也就给了,但李氏开口来要,她真直接给了话,那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李氏说说是书香世家出生,其实不过是没落人家,嫁过来时候嫁妆都没得多少,她那弟弟俸禄也就那个数,吃饱穿暖可以,想要挥霍那是不可能事情。 真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张氏对家里多有照顾,谁知道对方却觉得自己才是占了便宜,居然敢狮子大开口。那李氏也是个能生,现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各个都是养尊处优,那用还不是君家钱。以前张氏不意,但现她自己也有了儿子,考虑自然多了。 齐嬷嬷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如果真把舅老爷得罪很了,会不会对小少爷以后不利,夫人不是想让小少爷以后走仕途吗?” 张氏也是皱起了眉头,但转念一想,他弟弟说得好听是翰林院院士,其实不过是从六品翰林院编修,而且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为人迂腐不知道变通,估计除非是上头有人提拔,不然还真升不了官。只是翰林院毕竟是文人眼中圣地,现太平年间重文轻武,十郎难免会接触到。 张氏终还是拿出了五千两银子,唤了人过来说道:“你陪着那个张家人亲自去一趟京城,记住,要亲手把银票交给舅老爷,并且这般说道……” 旁边君十郎听着觉得自家母亲身为女子真浪费了,她一这般作为,一来是试探一番弟弟是否跟自己离心,敲打敲打那李氏,二来也是将两家钱财来往放到了明面上,以后谁还能说君家不是。 君十郎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任重道远,要想家里头不被人欺负轻视,只有走科举出人头地,但要想官场混出头尤岂是那么容易,他能依靠也只有两辈子经验罢了,以后还得努力再努力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二,给若初几分颜色吧~~~ 12读书郎 张氏摆了一手之后,那个传说中便宜舅舅倒是安静下来,既没有派人上门请罪,自然也没有上门问责,张氏心中已经有些明白,那个看起来有些迂腐弟弟,早就跟自己离了心,想想也是,自己多年没有回去,那个李氏又不是个省心,整天吹着枕边风,能不把人吹远了。 不说那边张家如何反应,经过这件事张氏算是明白,她早就嫁为君家妇,按理来说那就是君家人了,前些年她自己没个儿子,百般容忍那李氏贪婪,不过也就是为求一个得力娘家,但现不同了,只要十郎好好,她君家地位那就是十拿九稳,再说君老爷对她好,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看得明白。 这边张氏对娘家也慢慢寒了心,是把一腔希望全部寄托唯一儿子身上。君老太太君老爷对唯一孩子难免加宠溺一些,就算明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但他们其实并不求这孩子能为家里头做多少,只希望他一辈子安乐就足矣。有时候张氏逼得紧了,君老太太难免也给她脸色看,甚至好几次都要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着。 幸好君十郎毕竟不是真正孩子,他知道君家老太太是疼爱自己,加明白张氏不过是望子成龙,好几次他练字练得累了睡小书房里头,张氏抱着他轻轻给揉捏手臂,那细心疼爱是假装不出来。 因为君十郎自己坚持,君老太太也毫无办法,君家就是这样,君老爷熬不过君夫人,君夫人熬不过老太太,老太太又是熬不过小孙子,后还是顺了他们母子意思,君十郎三岁时候就张氏旁边卧室办了小书房,开始是有模有样练字起来。 张氏才学不过一般,这么多年下来,管账还成,教导孩子连启蒙都觉得亏待了亲儿子,就君老爷耳边吹风,想让他找一个有学识回来,先给孩子启蒙,练字什么也得有个先生教着,不然话要是学岔了路子,以后还得改回来不是走了冤枉路。 君老爷自然知道这一点,但这个有学识人可不是那么好找,虽然君家有钱,但读书人大部分都是清高自傲,不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别说来君家为一个才三岁孩子启蒙不是。但要是能被金钱打动,谁知道品行端正否,要是一个不好,以后反倒是会耽搁了孩子前程。 后君老爷还是去求了林大人,让他举荐一位愿意来君家。林大人也知道君家养儿心切,虽然私下里觉得三岁小儿学不了什么,但这点面子还是乐意给君家。没多久就荐了一个人过来,却是宁邑秀才出生,只是家中贫苦,连上进赶考钱财也拿不出来,家里头有一个生了重病老母,每天要花费要钱无数,家里头十分破败。 这位叫做名讳路清河,就住宁邑郊外大河村里头,为人品行端方,也有几分学识,给孩子启蒙那肯定是够了。难得是这位出生贫寒,故而对商贾并不排斥,君老爷一打听之后立刻上门亲自拜访,求得了这位同意。 路清河才二十五六岁样子,得了君老爷资助三年之后自然就能上进赶考,算起来也是年轻有为。三年之后君十郎就满了五岁,达到了青山学院入学标准,自然也就不愁了。第一次见面时候,这对师生相互间都瞧着有些惊讶。 路清河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教导小少爷是君家盼了许多年才来小凤凰蛋儿,全家上下宝贝很,又才是三岁稚龄。他可是做好准备哄孩子玩儿呢,这样小少爷不知道难不难伺候。谁知道一见到君十郎倒是心中一惊,孩子确实很小,大概是因为龙凤胎缘故,身体看起来有几分娇弱,穿着红色小衣裳是衬得粉雕玉琢,是他这么多年见过容貌出色孩子了。 当然让路清河惊讶不是小孩容貌,而是气度,明明才三岁孩子,居然带出几分稳重来,双眼之中饱含灵气,是带着几分大人才有通透,真真如同仙童一般,君老爷之前夸赞倒是有几分不虚。等略略考校,路清河是感叹自己无奈之举,倒是捡到一个好苗子。 路老师却不知道,这边君十郎也暗暗惊叹,这位路清河秀才双目清明,印堂宽阔,对待自己时候带着几分认真,再观风韵气度,却是个光明磊落又不失圆滑人,这样人给了他机会话,肯定能一飞冲天,说不准君老爷还真给自己找到了个好老师呢。 等这两位行了拜师礼,除了张氏特意给他找来伴读,齐嬷嬷小孙子齐家还之外,丫头嬷嬷们都要外头等着。路清河也不玩弄那些虚,问了问他能读些什么书之后就开始教导,刚开始自然是要背书,渐渐就开始讲义,这位倒是颇有后世因材施教影子,讲起来生动不已。 君十郎刚开始还挺不习惯古代人文化,渐渐也听得入神,路清河总有办法将那些枯燥故事变得引人入胜起来。这位倒是有些惊讶,毕竟才三岁孩子,居然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并不喊苦喊累,刚开始那边君老太太还时不时派了丫头嬷嬷过来探望,生怕小孙子受了委屈,后来君十郎去撒娇了一顿,老太太便绝了这个念头。 “很好,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虽然君十郎已经有了大名叫做君长宁,但家里头大大小小还是喜欢唤他十郎,就是路清河也是如此,这会儿师徒已经相处了一年,看了看下头规规矩矩起身行礼小孩,路清河心中说不出满意,只是提醒道,“十郎,你天分颇高,就是老师我也是自愧不如,但要切记,多少人小时了了,正因为你聪明,才要多几分努力。” 君十郎明白路清河是担心自己因为聪明而虚浮,以至于以后反倒是走不远,当下便恭恭敬敬说道:“是,老师,学生明白了。” 路清河点了点头,一般太过于聪明孩子总喜欢自作聪明,为人也不够踏实,但自己这位学生显然脱离了这种规律。他看了看昨天作业,又说道:“你毕竟年幼,习字尚有几分不足,还要多多练习才是。有一个,闲暇时候多多看书,要知道学海无涯道理。” 君十郎自然是点头不已,路清河这才往前头去了,他还要跟君老爷谈一谈学生事情。君十郎自己动手洗了洗毛笔,那边齐家已经手脚将笔墨纸砚都收拾好,他比君十郎大了五岁,现已经是九岁孩子,平时十分勤:“少爷,现是要回去还是怎么?” 君十郎想着是不是该去寻一个字帖来练练,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小缘故,他字体总是少了几分风骨。好吧,他这个人原本也没有什么风骨可言,但现可是古代,文人要是没有半点风骨话,可是要被人看不起。酌定了主意,君十郎想着晚上就跟君老爷说一下这件事。 “我们去隔壁看看姐姐们吧,她们应该还未下学呢。”因为几个女儿渐渐长大,张氏也是给他们请了女夫子教导,所屋子跟这边小学堂并不太远。君十郎跟九位姐姐关系都还不错,大概也是女孩们知道这也是她们以后依靠,多有献媚缘故。 齐家脑子不太灵活,向来都是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读书一年连自己名字才刚刚能写,这会儿就给拎了小书包,一主一仆往那边走。原本青云跟王嬷嬷都会外头等着他下课,但君十郎觉得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压根没有必要,早早把她们赶回去了。 刚走到那边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唧唧咋咋声音,却是一群女孩围着君玉宣女红作品发表意见呢,他家大姐女红向来精通,自己腰上那个吉祥如意荷包就是这位大姐姐亲手做。 君怡宣向来对大姐为首是从,看了之后满口夸奖道:“姐姐手艺真是没说了,怪不得连师父都夸赞呢,瞧瞧上面花儿跟真似,要是十郎看见话,肯定又要诳了去做围兜兜。” 七岁君雅宣向来跟二小姐不对付,又被她母亲教有些小心眼,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说道:“那是因为大姐姐年纪大,自然绣得好,以后等我长大了肯定也能。上次十郎还夸我来着。” 君怡宣冷笑一声就要回嘴,那边君玉宣一把拉住她,看了看满屋子妹妹,才四岁小妹妹君幼宣都还只能趴旁边自己玩儿,当下笑着说道:“八妹妹这话也有道理,二妹,你可要好好学学,以后指不定也能追上我来。” 一旁三小姐也打岔着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大姐姐,帮我看看这花儿,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四小姐是拉着二小姐低声说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就是看不得人家好。” 外头君十郎一阵头疼,暗道自己这时候过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可惜他要走也晚了,那边没参与战局六小姐君容萱第一个瞧见了他,站起来就柔声叫道:“十郎,你怎么过来啦?” 这可是一下子引起了连锁反应,九个姑娘连带着教导女夫人都齐齐站起身来,叫十郎声音络绎不绝。君十郎摸了摸鼻子,幸好渐渐长大之后,君玉宣君怡宣已经到了男女有别时候,其他姐姐又都不是张氏生,亲近中也带着一份不同,自然不会挤上前来对他动手动脚什么。 “各位姐姐好,我下学了,想着时间差不多,就过来瞧瞧,等着你们下学,一齐去老太太那边蹭饭吃。”四年下来,君十郎已经很了解跟女孩们相处道理,家里头除了三个嫡女之外,其他庶女地位可不高,虽然张氏大方,但肯定不会特意照顾,如果家里头说不上话,下人难免会怠慢。故而君十郎常常带着她们一起去找老太太,反正老人喜欢热闹。 果然听了这话,几位姐姐都露出几分喜色来。当初十郎还未出生时候,老太太看着一群丫头就觉得头疼,除了君玉宣是养她身边长大有几分不同之外,其他都是懒得去看,毕竟一瞧就要想到君家全是女儿每一个儿子。等到十郎出生,老太太又是整颗心都孙子身上,对这些孙女自然也一直忽略着。 老太太以前也是商户出生,陪嫁银子据说能比得上当时君家全部家当,可见私产颇丰。再加上这么多年经营,偶尔拿出来都是精品。其中君十郎自然是想要什么老太太都舍得,但女孩们却又不同,老太太私心里那是觉得都该留给小孙子。也就是平时陪着十郎过去,哄得老太太开心了才能得到一二,加上各自姨娘话,小姐们都知道要怎么样献殷勤。 作者有话要说: 13亲事 君十郎带着一群姐姐往内院走,齐家因为年纪大了不能一直跟进去,早早回了那边,反正一群姑娘,总不可能让少爷做了危险事情。虽然是小儿子,但毕竟是唯一男丁,就有君玉宣君怡宣一左一右牵着他走,君幼宣还小,被君玉宣另一只拉着。 远远看见一群姑娘过来,老太太房里头大丫头明珠朗声笑道:“今儿个真是巧啦,太太刚过来,少爷小姐们也都来了,老太太可是有得欢喜了。”说完亲自给打起了帘子,倒是闹得一群小姐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明珠跟老太太时间可比他们多许多,除了君十郎,其余人都要给她几分脸面。 里头张氏正跟老太太说完家事,无非是又到时间放一批大丫头出去嫁人,还得再买一些人回来。这些年君家虽然地位不高,但家里头吃用使唤,从来都是好,不然那些夫人小姐能跟他们家来往频繁,还不就是想要沾点便宜不是。 听见外头声音,老太太一连串说着点进来。一眨眼间只见外头一亮,一个穿着大红袍子,胸前戴着一块白色暖玉孩子走了进来,真真是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小小年纪容貌已经不俗,天仙童子不过如是。跟老太太脑海中夫君居然有五六分相似。这不就是君家小少爷君长宁。 君老太太这般宠溺孩子,不得不说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么多孙子孙女里头,唯有君十郎长得像她早丧亡夫。从君家老爷独苗苗状态就能得知,君老太太当年跟君老太爷是十分恩爱。这会儿姑娘们都走进了屋子,那真叫一个琳琅满目,珠翠争辉,都是花骨朵儿年纪,看得都让人觉得心喜。 老太太已经一把将要行李小孙子搂怀中,一口一个心肝儿叫着,那边张氏微微一笑,脸上也带着几分满意。家里头这般宠惯,即使是她自己,固然想要孩子读书,也断断舍不得责罚,甚至想过十郎要是志不此也无关系。幸好十郎从小聪慧懂事,这才长成现这般懂礼模样。 跟着进来姑娘们也跟着向老太太跟张氏行礼,她们可没有什么特权。一群小姑娘心里头不是不嫉妒,但这些年下来也看清了,如果没有十郎,她们也是得不到老太太欢心。张氏捂嘴笑了笑,朝着老太太说道:“母亲,瞧您只顾着十郎,连丫头们都忘记啦,可真是十分偏心。” 君老太太被打趣了一句倒也不生气,她虽然早年丧夫,常年守寡,却是个好脾气心胸宽。自从家里头有了孙子,一颗心就扑到了十郎身上,跟张氏关系也越发融洽起来,伺候家里头大小事情从不插手,婆媳俩倒是好得跟亲母女似。听了这话只是说道:“我可是明白了,十郎啊,你母亲这可是吃了你醋了。” 君十郎闷声一笑,也不放开老太太手,就这样搂着坐她旁边榻上,这才说道:“这可怎么办,老太太,不如把那日你送我红珊瑚摆件给了太太吧,免得娘亲回去要罚我背书啦。” 君老太太笑得都没眼了,捏了捏小孩鼻尖儿说道:“就你个鬼灵精,哪有拿别人送东西,再送给旁人,放心,你娘要是罚你背书,管躲我屋里头来,看谁敢委屈了我小孙子。” 张氏偷偷瞪了一眼耍怪小儿子,暗道自从跟了那路清河老师学习,那些书她都已经不再识得,平常让他背书也不过是听一个流利与否,这孩子记性好得很,从来没有让她抓到过错处,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为了逗老太太开心罢了。 也是,老太太早年身体就损伤太过,当初十郎生下来跟着一阵一阵担心,这些年身体是坏得多了,大夫意思也只有荣养着罢了。那边君玉宣从小老太太身边养大,是知道她心思,笑着说道:“老太太,你可别信他,这小子财迷着呢,收回去东西从来不舍得拿出来,又是个会读书,母亲哪里捉得住他错处。” 老太太一听却是加高兴,虽然她常想着十郎只要平安长大就好,可但凡长辈哪有不希望孩子出息,十郎会读书就证明君家有希望了。倒是君十郎瞧了一眼大姐姐,笑着说道:“老太太,你瞧大姐姐都不疼我,原本我还打算给她准备一箱子首饰添妆呢。” 这话一出君玉宣就是再温柔稳重也红了双颊,原来她已经十七岁,去年时候已经定了亲事。原本按着张氏心思,是要给她找一个诗书传家门第,就算是清贵一些,难道君家还吝啬那份嫁妆不成,夫家要依靠女儿一些,将来日子也好过。 但君玉宣老太太身边养大,老太太自然有发言权,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清贵人家说得好听,谁知道内里是怎么样,如果遇上了个外头锦绣内力糟粕,那不得苦死了家里头姑娘。她也明白张氏心思,无非不想让嫡长女嫁给同样商户人家,平白入了贱籍罢了。要是贫苦却有了功名学子,像是路清河这般,不是已经说定了人家,就是有种种不好。 其实按照君十郎想法,找一个贫困学子嫁了才是不靠谱,将来人家要是发达了,说不准第一个看不起就是自家姐姐出生,以后他要是也进了官场那还好,如果不是话还不得被人欺负死。那真真是年轻时候跟着吃苦,等到年纪大了就要被当做黄脸婆嫌弃,这可真不是君十郎心理阴暗。 后君家三巨头围一起,那是把宁邑县里头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毕竟是君家嫡长女,要是嫁不好话,多多少少还会影响了后头人。后来不知怎么就看准了宁邑县令林大人一个远房侄儿,说是侄儿,其实不过是叫名,早就出了五服,不过同样姓林罢了。 这位林子墨也是家道中落,只剩下一个寡母,家中财产被旁亲占了去,不得已带着寡母投奔了名义上叔叔,也是他父亲好友林大人。林大人见他举止有度,倒是比自家几个儿子都好一些,就收留下来。 林子墨也是个好强,虽然投奔了林家但并不愿意一直依附,靠着仅剩银两附近租赁了一个院子,安置了自己母亲,自己平时除了闭门苦读之外就是给人写书信赚钱,因林大人他们走投无路时候帮了一把,对他十分感恩,去年跟路清河同一届,也是中了秀才。 只是林子墨已经二十弱冠,前些年不过是因为家境缘故一定没能定亲,林家宁邑县又是毫无根基。君玉宣嫁给他话,一来不用担心被婆家欺负,而来也是跟林大人拉拢了关系,再有一点是君老爷仔细观察过这个年轻人,断定他是个有情义,如果一年观察还能看走了眼,他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 后由林大人内眷做了大媒,两家说定了这事。等到四月初时候君玉宣就得出嫁,当时他们课上看到锦绣,就是准备当做嫁妆用。但凡女儿被打趣肯定有些害臊,君玉宣扭了身子去张氏身边坐下不说话了。 倒是老太太不以为然,她看来这门亲事也是顶好了。林家虽然没钱,但也是大家族没落下来,林子墨又是旁支末系,家里头一点儿借不上力,以后肯定多有倚靠君家。她也相信儿子相人本事,林子墨但凡知道礼义廉耻,以后也会对大姑娘好一些。他若是进了官场,以后说不准还能照顾十郎一些。 “瞧瞧,咱们大姐也害臊了。”君老太太笑着说道,又转身说道,“十郎东西就自己放着吧,奶奶这边早就给玉宣准备了东西呢,正好都就来瞧瞧,若是有些老旧了,就让人去重打了,可不能丢了君家面子。” 说话间大丫头翡翠已经进去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老太太接过之后直接当着大伙儿面打开来,扫视了一圈姑娘们,笑着说道:“你们呀一个个也别眼红,等到出嫁时候都有这一份,君家可不会亏待了自家姑娘。早早就给你们准备下来了。” 只见偌大盒子里头珠光宝气莹目,有些首饰看着果然老气了一些,但不管是上头珠子还是宝石,都分量十足,可见老太太可不是随手准备:“玉丫头过来瞧瞧喜不喜欢?” 君玉宣脸颊通红,但还是说道:“老太太给自然欢喜,只是太贵重了一些。” 君老太太却只是笑道:“怎么会贵重,你可是君家嫡长女,就是你这些妹妹,以后嫁出去时候我也是少不了添妆。” 君十郎这些年下来,对这些好东西已经没了鲜度,毕竟君家从来没短缺他,因为是唯一孙子,月钱还是姐姐们双倍,凡是好东西从来不会少了他那份,这会儿也不嫉妒,只是说道:“姐姐收起来吧,不然我们可要抢走啦。” 张氏扑哧一笑,其实添妆事情老太太早就跟她透过气,即使是庶女份儿也早就准备好了。张氏不觉得银钱方面克扣她们有什么好处,这会儿大大方方让君玉宣收起来,笑着说道:“好啦,咱们又是老太太这边见识了一番,玉宣就收下吧,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奶奶。” 屋子头姑娘又开始说笑起来,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君玉宣婚事,无非是自己想要送个什么当做添妆什么。又是说老太太送东西真好,年纪大几位姑娘想着自己也就是这几年了,顿时羞红了一片。君十郎看了看跟女儿似大姐姐,心中有些怅然,这么小居然就要嫁人了,自己以后媳妇会是什么模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呼,完毕,闪退~~~ 14巧遇 君玉宣婚期就眼前,君家还是第一次嫁女儿,又是张氏嫡长女,还是老太太从小养大孙女,重量自然不同一般。即使林子墨只是小秀才,君家不能太过于富贵显得妻贵夫贱,但全家人都不肯委屈了女儿,一股脑儿琢磨着将婚礼办得体面又不过分盖过了夫家面子。 这里头大学问君十郎是帮不上忙,谁也不指望自家才四岁小孩儿帮忙不是,他别去捣乱就成了。张氏出生好,家时候也是锻炼过,又是操持了家事二十年,里头沟沟道道比谁都清楚,自然有办法办得面面俱到起来。 君十郎瞧着含羞带怯,嫁妆都绣了一半大姐姐,心中有些感慨。有一种自家大女儿要嫁人酸涩感觉,他不是没想过要去见见那位林子墨,看看是不是确实是靠得住,但一方面是他萝卜身材,家里头不可能放心让他出门,闹得不好林子墨还以为君家看轻自己,才让一个小孩出面不是。 再有一个就是,君十郎知道消息时候,君玉宣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就算是林子墨有些许不好,只要不是太过分,君家都不可能提出退亲,毕竟这个年代对女人不公,退了亲女孩哪里还找得到好人家。 自认帮不上忙,其实也确实帮不上忙君十郎有些无奈,想着怎么样自己也得送大姐姐一个好东西做嫁妆才是,只是他手里头好物件,肯定都是老太太或者张氏给,而且多偏向男孩子用东西,那些摆件什么虽然贵重,但总显得敷衍了一些,要知道其他姐妹都是亲手做了荷包什么,绣工怎么样另说,至少心意了。 君十郎犹豫许久,终于去求了君老爷想要出门去一趟银楼,君老爷自然是不放心,但一想宁邑好银楼就是君家开,小儿子要过去话也是安全,再派两个人跟着就是,毕竟孩子也四岁了,还从未自己出过门,以后要是上了学堂也许会露了怯,见见生人肯定是好。 君老爷把这话跟张氏一说,张氏果然没有再反对。男孩子总不能当做女孩子教养,这方面她自然是乐意多听君老爷一些,只是暗地里派人偷偷跟着,可不能让孩子磕着碰着,别不长眼招惹了。 其实这也不是张氏多心,儿子越长越好,端端是个金童玉子,平常时候没有人不喜欢,要是有不长眼拐子看中了,那还真是要惹出祸事来。不过宁邑县,君家好歹是有一些脸面,大部分人都不会跟一贯行善首富为难。 除了两年前时候去了一趟大悲寺,这还是君十郎第一次出门,上次那都是留马车里头,哪像这次可以带着人到处溜达。齐家自然是要跟他身边,又有两个长随是君老爷亲信跟着。 君十郎照旧是一身红衣裳,没办法,不管是张氏还是君老太太,都喜欢把他往鲜艳里头大半,红色还成,那些粉嫩粉嫩脸色,完全就是女孩儿才穿,两相比较君十郎还是选择了红色,至少这个没有明显性别倾向不是。扯了扯身上深红袍子,君十郎想着等回家一定要跟张氏强调,自己审美都要疲劳了。 君十郎却不知道,外人眼中,穿着大红袍子小公子可不就是跟金童似,小脸颊那叫一个精致,如果不是他头上童子髻,不少人都以为是个小姑娘呢。只是看他身后跟着几个人,一瞧就是富家子弟样子,自然不会有人贸贸然来招惹。 君十郎虽然对古代城市生活十分感兴趣,但也就是边走边看,一路朝着银楼方向去,毕竟他可是答应了君老爷,要是第一次出门就不守信用,以后再要出门就不成了。再说他也是带着目来,如果因为贪玩误了事话,那不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两个长随倒是没料到,才四岁小少爷居然能坚持住没到处乱走,明明他瞧着周围摊子一副很感兴趣模样,瞧瞧书童齐家眼睛都收不回来了,不过小主子是这样性子自然好,如果他想要胡闹话,他们也只能跟着不是。 很就到了银楼,因为做多是女眷生意,店面分成了两部分,不想让旁人瞧见自己女眷就可以隔间里头看,当然,大部分太太小姐,其实都是让人将册子送回去选。店面里头伙计十分殷勤,但又不会太过,不管是珠光宝翠夫人,还是穿着粗布小姐,招待都十分心,可见君家成功不是没道理。 小伙计不认识君家小少爷,但认识一直跟君老爷身边两个长随呀,能让这两位陪着出来,除了君家小凤凰蛋儿还有谁,马上有眼色走到跟前,也不拆穿他身份,只是笑着说道:“小少爷想看什么,我们银楼东西都是好。” 那边掌柜也瞧见了这边动静,给小伙计比了个手势,自己过来招待。这样一来君十郎当然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想想也觉得理所当然。有了这样方便,君十郎先绕着店里头转了一圈,因为他年纪小,就算是有其他小姐夫人看,对他出现也并不意,有几个甚至还打算动手掐一把。 君十郎躲过女人魔爪,想着君家银楼东西确实不错,不仅仅款式颖质量十足,多有几分别出心裁,怪不得家里头几位姐姐们眼光都好着呢,那都是从小培养起来。他抿了抿嘴巴,暗道幸好老子也是练过。 君十郎作为林昌时候不过是贫民出生,自然不可能跟这些东西挂钩,要知道他年纪小时候奋斗都来不及。只是后来有钱了,第一任女朋友却是个过日子精细,他陪着走过几次商场,对一些东西多多少少有些印象,让他记忆深刻却是一只流苏金步摇。 对于俗人来说,重要当然不会是簪子多好看,而是那昂贵价格。那支流苏金步摇并不华丽,却显得别出心裁。金子打造簪子镌刻着祥云花纹,尤其是顶部却是用金丝拉成了一只蝴蝶模样,用粉玉做了蝴蝶身子,生出一股别致清雅来。 君十郎甩了甩脑袋,那时候他似乎是花了大价格将簪子买下来送给了那位女友,之后两人就分了手,他看来花了这么多钱买簪子那简直就是浪费。谁知道时来运转,现他还得自己画图让人打造簪子,果然富二代和穷□丝心理还是有许多不同。 那掌柜也是有真材实料人,一瞧那图纸就笑着说道:“少爷这个花样倒是少见,只是上面金丝做金镶玉蝴蝶,恐怕得花费一番功夫,如果少爷相信我话,就先把图纸留下,下先让工匠去做做看,等成品出来了才能看到效果。” 君十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自家银楼有什么不好相信,人家手艺传承几千年,怎么样也不会贪图他一个鲜。只是说话功夫,却有一个穿着青衫年轻人走了进来,也是走到首饰那边看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这边齐家却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凑君十郎耳边说道:“少爷,那位就是咱家大姑爷,上次我瞧见过。”原来上次林家来提亲时候,君十郎正读书,又是年纪太小,家里头便没有让他出去见客,齐家却被派去偷偷瞧了一眼。 听了这话,君十郎倒是把注意力转到那男人身上,见他瞧首饰花样都十分年轻,暗道这家伙不会是还没有娶到自家大姐姐,外头就有了小三儿吧!这样一想君十郎可淡定不起来,虽然这个世界小三也是合法,但一般人家,正房夫人进门前是不准闹出事儿来,何况林家之前那环境,也没有通房丫头存。 君十郎咬了咬牙,仗着自己年纪小挤了过去。林子墨正琢磨着未来妻子会喜欢怎么样,却见身边多了个粉雕玉琢小娃娃,低头一看,那娃娃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差点没有晃花人眼睛。 林子墨到底是经历过一些事儿人,马上就回过神来,瞧着小娃娃盯着自己手中镯子看,以为是哪家夫人带过来小孩,便笑着说道:“小弟弟也想要看看吗?” 君十郎心中冷哼一声,却用稚嫩无比声音问道:“大哥哥,你要买镯子送给谁?我帮你瞧瞧哪只好看!” 林子墨微微一愣,这话其实是有些越矩了,但因为问话是个不到自己膝盖高小娃娃,长得又是粉嫩可爱,两只圆溜溜大眼睛带着几分童真,林子墨倒也不生气,想着说不准小孩眼光好一些,反倒是笑着说道:“却是买给我未过门媳妇儿,小弟弟瞧着哪只好看。” 原来林子墨也是个对首饰一窍不通人,心中想着君家嫡长女嫁给自己,其实是有些低嫁,林家说得好听是世家,但他跟林家主家早就没了联系,唯一依靠也就是林大人罢了。君老爷对他也有提携之恩,不管君小姐是个怎么样性格,自己以后也要对她多迁就一些。所以才有了今天来买东西送给未来夫人作为定情信物事情。 君十郎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暗道这个姐夫倒是挺会讨女人欢心。其实他这次倒是真冤枉了林子墨,他哪里想得到这样事情,还是寡母提醒了才想到。不过买给自家姐姐自然比买给别人好,君十郎露出笑容说道:“大哥哥买东西,大姐姐肯定都会喜欢。” 这边君十郎跑着走了,暗道瞧着林子墨模样,倒像是不知道银楼其实是君家资产。那边林子墨微微一愣,倒也没意这个插曲,仔细看了看那些首饰,到底是分不出什么好坏来。只是想着母亲说过那君家大小姐看起来温柔娴淑,就还是挑了一个白玉镯子,虽然不是好,但应该也是相配。 作者有话要说:  装可爱什么要不得~ 15迎亲 见过林子墨一面之后,君长宁但是安下心来,至少以他心理专家刁钻眼光来看,这个男人也是有可取之处,以后会不会有小妾什么他不知道,但林子墨双目坚定,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男人,这样男人放到任何时候都是良配,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爹对这个便宜女婿赞叹有加了。 定了这件事,君十郎暗暗想着,君家有九个女儿,其中三个嫡出,六个庶出,容貌都是不错,毕竟爹娘样貌都端庄,不可能生出十分丑陋来。张氏对女儿教养也颇为用心,毕竟她看来,女儿嫁得好对儿子将来也能有些帮助。所以圈子里头太太也都知道,君家即使是庶女,也都是按照大家闺秀标准来教养。 但九个女儿就要有九个女婿,姐姐们年岁又相差不多,几乎都是一两岁相差,也就是说,从今年嫁了大姐姐开始,自家老爹忙着挑女婿就得花费很多时候。不过君家能给得起嫁妆,姐姐们教养也不错,就算是找不到高门,也都是不愁嫁。 君长宁也知道姐姐们嫁得好了,说不准就要给他添上几分助力,但作为成年人来看,姑娘们幸福自然是重要。这个年头可没有离婚这一说,就算是和离,一般也是男方实是欺人太甚时候,出嫁妇一旦和离,以后大半也是要守活寡了。 因为是少东家要东西,很银楼就传来东西已经定制好消息,还是直接把东西送到了君家,白白打破了君十郎趁机再出门一次打算。张氏看着外头人送进来小梳妆盒,瞧着儿子耷拉着脑袋模样,忍不住跟旁边君老太太打趣儿说道:“瞧瞧,咱家十郎这是想着出去玩呢,帮她姐姐挑嫁妆指不定为了谁。” 君老太太一把搂着孙子,笑着说道:“有你这样当娘吗,我家十郎哪里都好,又友爱姐妹,哪家四岁孩子想得到帮姐姐准备首饰,打开来让咱们瞧瞧,不知道是个多么精致玩意儿。” 旁边君玉宣脸颊又有些泛红,几个姐妹都怂恿着她当场打开来看看,旁边也是四岁君幼宣被张氏抱身边,这会儿有些苦恼叫道:“娘,我把这个玉佩给姐姐吧,大家都有礼物。” 张氏听了又是一笑,因为十郎开始上了学堂,她身边时候少了起来,故而对于幼女关注倒是比以前多了一些,君幼宣又是个懂事乖巧,平时十分可人疼,那边君十郎已经笑着说道:“妹妹放心,这份礼算是咱们一起送,玉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众人纷纷劝说,君玉宣自然不可能要了四岁小妹妹钟爱玉佩,只是笑着将盒子打开来,却见两只流苏金步摇放盒中,金步摇原本略显端庄,只是粉色玉硬生生催出几分动人来,莹莹蝴蝶像是要飞起来一般动人。 君十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簪子,倒是比他预料还要好看一些,论技艺话,这时候技术自然比后世加精巧。君怡宣已经忙不迭给君玉宣带上试试看,两只蝴蝶簪子一上头,果然美得不同寻常,君玉宣看了看明珠拿出来镜子,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一屋子姐妹羡慕羡慕,嫉妒嫉妒,后缠着十郎说定了,以后成亲都要这份礼才满意。张氏跟君老太太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眼光居然十分不错,他们这还是不知道君十郎自己画了图纸。 很就到了四月初时候,君家里里外外都显得喜气洋洋,这天就是君玉宣出嫁日子,张氏一大早就里里外外敲打了一遍,生怕有不长眼女儿出嫁这天闹出事儿来。像七姨娘这种刺头早就被看屋里头,就算是想要捣乱也没有办法。 一群姑娘夫人去了君玉宣房,君十郎毕竟是男孩,虽然年纪还小,但自认已经可以担当起拦门阻挡郎重任,就跟着君老爷去了外头。君家三代单传,君老爷并没有什么近亲,这次陪着他作为后一道关卡就是君老太太那边亲戚,一个叫金明一个叫金阳,都是金家表哥,以前也曾见过几次。 金明金阳是嫡亲兄弟,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金家这些年不如君家财势渐大,颇有几分开始没落趋势,平常多有依仗君家地方,幸好金家人倒是都有几分小聪明,懂得看人眼色,平时倒是并不十分惹人讨厌。 这时候金明伸手将君十郎抱怀中,笑着拦第三道门口说道:“有咱们十郎小表弟,那些文人肯定不敢动粗,咱们还得想一个好主意。” 那边金阳已经拿出一张纸来,笑着说道:“大哥你瞧,我早就准备好了,请了外头书生写了两个对子,待会儿就好好考一考表妹夫。” 君十郎觉得这对兄弟挺有意思,虽然身上也有几分纨绔性格,但大事情上从来拎清,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君老爷才愿意一直提携着舅家。只是这两位都是不爱读书,能认识学子自然才学也是一般,君十郎探过头去瞧了瞧,以他诗书才入门眼光来看,那对子也是简单了。 正说话时候,外头探看齐家匆匆跑了进来,连声说道:“老爷让里头准备着呢,第一道门已经过啦,大姑爷可真是厉害,虽然是个文人,伸手利索着呢。他那群朋友也不是吃素。” 其实也是君家怕太过为难女婿反倒是伤了体面,第一道关卡时候倒是放松了一些,毕竟跟着林子墨一起过来都是学子,要是给人家浇了一头一脸糟糠什么,进来以后估计人家脸上会不好看。 不过听了这话金明金阳却紧张起来,连忙让一群小厮挡门口,笑着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可别让人钻了空子进去了。” 远远果然看见一群人过来,金明顿时提高嗓门喊道:“咱们君家大表妹可不是那么好娶,要把娘子娶回家,那还得亮出点本事来。” 那头林子墨身边跟着一群大大小小学子,可见他这群秀才中人脉不错,人家愿意这时候陪着上门。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男人看似见惯了这样场面,大声喊回来:“有啥为难赶紧亮出来,咱们还等着喝娘子喜酒呢。” 金明这边早有准备倒是也不怕,金阳退后一步悄悄将纸头一看,这才大声叫了上联,这对联果然是太简单了,那边林子墨只是略微一沉吟就对了出来,这边金阳有些不信邪,又连着说了几个对子,一来一去居然没有一刻钟功夫,可见他找人才学实是一般。 一会儿功夫金阳手中对子就用完了,偏偏觉得没有为难到了对方,硬是拦着门不让过,那边来也是爱闹,推推嚷嚷就要过去,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居然将郎官推到了墙上,那一下撞得可真是实实。 这下场面却一下子静下来,只见林子墨脸上红彤彤一块儿忒是显眼,也是他自己瞧见了前头小童子正是银楼见过那个愣了神,这才会一个不小心别推了过去。君十郎眼神一动,忽然想到一个对子来,当下也不管自己还被抱着,大声叫道:“我这儿还有后一个对子,竹本无心,节外偏生枝叶。” 这话一出,那边学子倒是微微一惊,这对子并不是十分精妙,但出口是个还被人抱怀中孩子,自然让人惊讶,但随即一想,这孩子应该是早就记好,又纷纷思索起来。一想才觉得这对子也并不是那么好解。 林子墨眼神一动,暗道这孩子莫不是真这般机灵,一个对子倒是把这件事抹了过去,当下思索再三,才说道:“藕虽有孔,心中不染垢尘!不知小舅子可否满意。” 君长宁挑了挑眉头,暗道林子墨倒是个知趣,便说道:“自然是满意,表哥们把门让开吧。” 因为出了刚才事情,金明金阳也不敢再闹,笑着让开了门,那边学子倒是都觉得这对子不错,一群人又浩浩荡荡进了门,只是里头拦着可都是娘子军,他们再要进一步话就得面对不一样“考验”了。 不管闹得多么起劲,君玉宣总归是要出嫁,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张氏跟一个奶嬷嬷陪伴下,君玉宣被扶着走了出来,娘子已经盖上了红盖头,君长宁看不见大姐姐这会儿是个什么神情,但女儿一下子嫁到完全不熟悉家庭,心中一定是有些忐忑吧。 君十郎暗暗想着,自己以后娶妻话,还要对妻子好一些才是,毕竟这个时代女人嫁给了你,给你管家生娃照顾长辈,有些还得照顾小妾,真真不是人过日子。君玉宣出门上桥时候,张氏忍不住落下泪来,旁边君老爷虽然没有如此,但眼眶也是一直湿润着。 林子墨穿着一身郎官红袍看起来十分精神,带着几分玉树临风感觉,这会儿见上任岳父岳母模样,尤其是自家小舅子抿着小嘴,小脸绷得紧紧,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岳父岳母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照顾令爱。” 君老爷跟张氏自然是为满意,又怕错过了及时,连忙让他们启程,君十郎站门口看着远远而去花轿,因为他年纪太小缘故全家人都不放心让他送嫁,所以这会儿跟着去还是金明金阳两兄弟,君十郎看了看自己小短腿,暗暗想着点长大才是真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诗词什么,大家可别较真呀~~~ 16青山书院 君玉宣出嫁之后日子过得颇为和顺,林子墨果然是个正人君子,家里头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事情,张氏给自家闺女选陪房自然也是安分,再有一个好处就是,林子墨母亲早年时候虽然吃了很多苦,却是个心胸开阔,也知道儿子多多少少需要依仗岳家,对君玉宣亲热就跟亲闺女似。 不说那边婆婆是有多少真情,毕竟表面上看来再好没有。君玉宣是个会做人,即使一开始林家婆婆是看君家面子上对她好,几年相处下来,就是铁石心肠人都给磨软了,别说林婆婆原本就是个优柔寡断心肠软。 唯一让张氏有些担心就是,自己是连生了三个女儿才生出了儿子,偏偏玉宣身体好得很,嫁过去一年过愣是没有消息,就算是林子墨不乎,林家婆婆肯定也是着急。虽然知道是药三分毒,张氏也开始打算着是不是要给女儿那些生子良方。 幸好后张氏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边君玉宣嫁出门一年之后,总算是有了好消息,不管是男是女,反正能生就是好。张氏一直觉得君家都是女儿,大部分原因都君老爷头上,不然怎么每个女人生都是女儿,所以对男女这事儿担心倒是没有很过。 君玉宣肚子非常争气,十月怀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下来,可把那边婆婆喜上眉梢,说实话,听见这消息不管是君老太太还是张氏都松了好大一口气,大姐儿争气,以后妹妹日子也会好过一些,至少那些上门提亲人不会再拿君家只会生女儿事情说话。 满月时候君十郎跟着张氏过去了一次,不管是林子墨还是自家大姐,都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就是那林老太太也是笑得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十分慈祥,看着大姐日子是过十分舒坦。 满月酒过后,君十郎却没有时间却看大胖外甥了,没办法,他已经五岁了,前段时间路清河已经向君老爷辞行,虽然还要一年才科考,但他需要一些时间早早准备起来。当初他们也是说好了,等君十郎五岁时候就去青山学院。 路清河跟青山学院有几分交情,故而不用君老爷说话就写了一封举荐信。只是青山学院之所以起这样名字,就是因为它位于宁邑南面青山上,距离宁邑也得有两日路程,骑马一些也得一日,君十郎要去那边读书话肯定是要住学院中,这可把家里头大大小小女人心疼着,也不知道哪里听来消息,真是把青山学院当做乞丐窝了。 心疼归心疼,君家都是讲道理人,自然知道孩子过去读书话千般好处,她们这些后院女人唯一能做就是打理一些好东西带过去,免得自家孩子吃苦。君十郎趁机提出改变自己穿衣风格,暗道要是到了学院里头自己还是整天一身红色话,那不是遭人嫉妒吗。 按着张氏君老太太眼光,自家孩子穿着一身红色那是顶顶好,但心中也明白学院里头太张扬也不是好事。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挑着靛蓝、花青、浅紫颜色置办了当季衣裳。君十郎还不是十分满意,但这个念头直接穿黑白两色人其实很好,犯忌讳,所以也只能接受了。 等出行时候,一群女人愣是给塞满了三辆马车,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搬家呢,君十郎只觉得头疼,青山书院大部分都是贫寒学子,自己这样明晃晃过去可不就是要拉仇恨吗。把这话跟君老爷一说,君老爷也是无奈,出了门之后就让后头两辆马车回去,反正他们已经走了,娘子军就是要折腾也没办法。 姜还是老辣,君十郎十分佩服自家老爹敢于承担责任勇气,想到这位大人回家之后会受到娘子军围攻,顿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君老爷有些无奈敲了敲自家儿子额头。 因为正好是青山学院开门收录学生时候,一路上倒是遇到许多同样是去求学,不过看年纪君十郎还真是小那一个。 君老爷人脉广,一路上倒是跟许多人搭得上话,交情好就一起上路,君十郎身边也多了几个小玩伴,都是比他大上三四岁样子,大概是鲜少出门,脸上都带着几分兴奋,偶尔又担心自己考不进书院。 两个同行孩子里头,孟玉卿也是出身商家,但不同是他父亲那一辈已经出了商籍,只是考了一辈子也就是个秀才,瞧瞧他起名字就知道对儿子期望。据说这位十岁左右小孩也是有些才学,去年已经是青山学院学生,现只是回学校罢了。 另一个叫齐飞也是十岁,不过他家跟君家相似,也是才能科考,虽然家里头花了大价钱培养,但看起来性格有些跳脱,对孟玉卿、君长宁两人时不时都要翻书看一下行为有些看不惯,整天想着到外头去骑马玩儿。 故而虽然孟玉卿跟齐飞年岁相仿,三个人里头,反倒是跟君长宁玩好一些,君老爷对此十分满意,倒是那边齐老爷气得七窍生烟,但对自家儿子也毫无办法,马上就要到书院了,这时候要是把人打坏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两天路程并不远,为了不让孩子们显得精神低迷,一路上三个大人都秉着休息好才是真道理来办。又都是有钱人家,吃喝自然都是好。等两日之后马车渐渐靠近了青山附近,几人才注意到这会儿青山那真叫一个人山人海。 孟老爷去年就送孩子来过,这会儿解释道:“青山学院名声大,就是京城那边都有来求学,又是只要有才学,不管年纪大小,贫富贵贱都一律收录,所以来人自然多。你别看这会儿人多,其实真正能进学院,不到这些人十分之一。” 听完这话君老爷有些紧张起来,孟老爷倒是笑着解释道:“不过你也不需太过担心,青山学院分三种学堂,你家十郎才五岁,肯定是属于启蒙那一块儿,进去反倒是简单,只是每年都要考试,要是考不过话,青山学院也是会把人扫地出门。” 君老爷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一些,自家十郎不说别,至少比起很多同龄人来说那肯定是聪明许多。虽然人很多,青山书院门前倒是十分有秩序,毕竟大家都是来求学,要是没给书院一个好印象,说不定就进不去了。 已经入学可以直接去自己学舍,还没有就得一个个排队报名,等待同意考试才行。三家人就这边分了手,君十郎被君老爷带着走到了启蒙学堂队伍,往前头一瞧,望子成龙还真不少,前头齐刷刷一群孩子,小看着比他还要矮一些,大却跟齐飞差不多高低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启蒙学堂这块儿。 君老爷看着比自家儿子还要紧张一些,时不时拿帕子擦着头上汗,他人又胖,这会儿功夫就显得大汗淋漓了,君十郎有些看不下去,回头喊了随从过来:“你先扶着爹爹到马车上休息,不过是报名,我自己就可以。” 君老爷觉得不妥,君十郎却已经坦然说道:“爹,人家又不会看家长面子,你站这儿晒得慌,还不如去马车上等我呢。再说了,还有齐家旁边,又不会让人欺负了我去。人拐子也不敢来青山书院作怪吧。” 君老爷被他说得没了脾气,又觉得一溜儿孩子里头,只有自家孩子体贴孝顺,心里头不是不骄傲,当下也没有硬扛着,只是也不敢走远,到旁边树荫下等着。因为青山书院不准带侍从,却允许带一个书童,齐家自然是要跟去,这孩子皮厚一点儿不怕晒,这会儿前前后后打听着,一有什么消息就往自家小少爷耳边送。 君十郎却不知道,他这一番随心举动,倒是被那边人看了眼中。青山学院确实对蒙学管理加宽松一些,毕竟小孩子都还没开始读书,能看出些什么东西来,无非就是看看机灵不,能不能生活自理之类事情,有一些是自家花不起读书钱,看那青山学院要束脩低才把人送过来。 而这一群人中,君十郎却显得十分醒目。第一个就是小孩穿着一身靛蓝外衣,阳光下闪闪发光似,长得又是十分粉雕玉琢,真有几分金童玉子模样。再有一个就是,陪着孩子排队家长多,有一些让孩子去树荫下等着,自己这边排队等号子,反正这会儿也不考试,但唯一一个想到照顾亲人,就是这个看起来小小孩子。 那边穿着淡褐色衣裳老师瞧了一眼身边人,笑着问道:“怎么,看上那个小金童了,瞧着模样倒是不错,也是个有孝心,只是不知道学识怎么样!” 旁边男人微微一笑,淡淡说道:“不过是五六岁孩子,能有什么学识,只要以后教得好,有几分努力,肯定就成了。” 君十郎还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他刚刚拿到了号子,小迈步跑到了君老爷身边,举着名牌让他看,一边笑着说道:“爹爹看,我拿到了,之后一定能考上,您就放心吧,现我们先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喝点水,不然您热病了母亲可要念叨了。” 君老爷哈哈一笑,也不顾满身是汗直接把孩子抱怀中往那边走去,心中却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真减减肥,不然老是一动就满身是汗,以后还真出不了门了。只是想到不能吃那些好吃东西,君老爷信心就开始松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17青睐 青山学院考试是越大越难,即使是入学了也是每年一考,没合格话对不起出门不送。院长又是出了名清高有气度,就算家里头家财万贯,能把整个青山买下来,他面前也没啥人情面子可说。 不过蒙学考试果然不太难,不过是背书写字外加一个问答,因为来学生年级大部分都还小,要求背书也不是多么难,就是入门三字经。而写字时候许多人都是胡乱画画,乱七八糟一团也没见老师直接把人踢出去,可见说是蒙学考试,其实像是摸底考。反倒是后问答刷下来挺大一部分人,以君十郎观点,大概是那些孩子一副哭哭啼啼样子,学院觉得收了就得给人家带孩子。 以君十郎超前成人思维,三项考试自然是轻轻松松过了,青山学院办事十分利索,也不耽误来报考学生时间,上午考完下午录取名额就出来了,君十郎理所当然拿到了一个,君老爷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一下午愣是拿出君老太太叨唠来。 也真不能怪君老爷操心,青山学院是有自己校舍,就学院后面那一片,但论质量话只是能遮风挡雨,别想玩什么贵族情怀。君老爷出生之后君家就是大富,早些年为了生意奔波还吃过一些苦,但想到自家乖儿子这种地方一住就是十多年,心里头哪能不心疼。真是恨不得拿出钱财来资助学院造房子。 要说还真不是没有人资助过,但人家青山学院钱财照拿,校舍照样破旧,回头就给学院买书买画买棋,再不然还能给老师提高福利待遇不是,总之就是不让学生们住得太舒服。君十郎瞧着自家老爹愁眉苦脸觉得有些好笑,按他看来这儿环境已经算不错了,虽然屋子小了点,但光线十足,比他上辈子未成名时候住过出租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不管心里头有多少担心,收拾好东西君老爷就得离开了,瞧了瞧那边粗手粗脚齐家又是一阵头疼,这孩子实诚也忠心,但论细致机灵什么就没有了,如果不是十郎乐意用着他,君老太太肯定是要塞一个会来事过来。君老爷后将一叠银票一些碎银塞到儿子手中,细细吩咐道:“家里头别没有,钱财却是不缺,这儿可千万别省着,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君十郎看着那厚厚一叠银票有些哭笑不得,青山学院管得十分严格,一个月才三天休沐日,到时候自家老妈肯定上赶着接人了,哪里有什么花钱地方。但他还是收了下来,也让君老爷安心一些:“爹爹放心吧,还有齐家照顾着呢。” 齐家这会儿倒是难得机灵了一回,大概是知道老爷老太太都不太满意自己,连声说道:“是呀老爷,我会好好照顾少爷,绝对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 君老爷不放心走了,君十郎这才空下来打量自己屋子,说是简陋,其实也不过是家具朴素了一些,该有东西都有,而且光线也是足够,加上张氏早早准备好东西,往上头一方已经有些大变样了。 小孩看了看屋子,靠近窗户地方有一张小榻,青山学院虽然号称一视同仁,但显然这样屋子可不是贫穷学子会住,人家也没有书童需要睡不是。齐家看着笨拙,做家事倒是熟练,很将东西都收拾好,走过来说道:“少爷,太太准备那些摆件真不用拿出来吗?” 君十郎摇了摇头,那些摆件都是精贵物,放房间里头也就是个装饰,反倒是容易招惹麻烦。等他下次休沐时候就该带回去。想了想拿出一部分碎银子给齐家,君十郎这才说道:“以后有什么用钱地方就跟我说,现随我出去走走吧。” 齐家傻呵呵一笑,也不推辞将银钱放好,他家奶奶老实说自己跟了少爷是上辈子修来福气,也是,谁家主子这样体谅人这样大方。 走出屋子,君十郎才发现校舍地方还真不小,青山书院号称有一千学子,这些人要住下来需要地方自然不小。后山这一块基本上都是大大小小屋子,据说还有大通铺存,不过一般是下人住。 校舍附近风光不错,清一色高大灌木带着几分情景风情,倒是没有那些奇花异草,想来也是青山学院不屑于弄这些东西让学生玩物丧志了。没走出几步,君十郎倒是看见了一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玉卿,看见他出现少年露出笑容说道:“就知道你肯定能进来,我带你到处走走吧。” 君十郎没料到他居然还能来找自己,有人带着走自然是好,当下点头说道:“那便好,多谢孟家大哥了。” 孟玉卿对君十郎颇为投缘,伸手拉着他往外头走,一边说道:“校舍这边没啥好看,有条件都住前面这一片,屋子都是一样,能放下一张让书童休息小床。后面屋子有单独一个人住,也有两个人合住,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 君十郎点了点头,要知道现代社会时候,寝室还得分个三六九等呢不是!孟玉卿对学校十分熟悉,带着他看了看明天将会去教室,这才说道:“学院里头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禁忌,但是南面那一块都住着老师,有几个脾气古怪并不喜欢学生去打扰,这就要等开学之后,你自己琢磨了。” 君十郎点了点头,又发现学校还挺德育共同发展,里头有一个大大演武场,据说也有一些骑马射箭课程,只不过青山学院毕竟山上,也只能平整好地方走走罢了。孟玉卿重点带着他认了认教室和食堂,又说道:“食堂饭菜只是一般,如果你想吃点好,也可以让书童出去买,学院并不禁止这个。” 听了这话君十郎倒是觉得奇怪,青山学院看起来挺意学生日常,这方面怎么会不加强管控。等他后来看见被改造面目全非屋子,这才知道学院只管给一样条件,但你自己要这个基础上做什么,他们是不予理会,只要不违反了校规就好。 等转了一圈,君十郎也不用孟玉卿送回去,自己带着齐家往回走,齐家有些闷闷问道:“少爷,我们是不是也外头去带饭菜吃,我怕那些东西你吃不惯。” 原来刚才他们已经食堂吃了一顿,饭菜那叫一个简单,清汤寡水外加白馍馍,跟君家那是没得比,就是齐家平时吃都比这个好。 君十郎并不乎口腹之欲,再说张氏还给他带了许多干货过来呢,想了想便说道:“偶尔出去买一次也就算了,总不能每天三餐都吃外头,食堂东西虽说简单,味道也寡淡,但还算干净,先吃着看看吧,怎么,你吃不管啦。” 齐家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我吃什么都行,我怕没有照顾好少爷,将来会去太太一看瘦了,肯定是要生气了。” 君十郎笑着拍了拍他手臂,没办法人太矮拍不着肩膀:“放心吧,娘要是生气话我帮你顶着,咱可不能搞特殊。” 话音刚落下,旁边有声音大笑着说道:“哎呦呦,真是笑死我了,屁大点小屁孩,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什么叫做搞特殊,小孩,你知道什么叫做特殊吗?” 君十郎一回头,就瞧见一个穿着青衫男子正捧腹大笑着,原本一张挺儒雅脸孔都要扭曲了,一瞧年纪就知道不该是学生,青山学院学生从来没有超过二十,到了年纪就得离开。 君十郎冷哼一声,脆嫩声音倒是气势十足:“特殊自然是不同于一般,与别食物不相同事情。我特殊就是跟大家不同,你特殊就是罕见,奇怪,怪癖,好好学院,就被你大笑扰了清静。” “呦,小屁孩嘴巴倒是挺利索,啧啧啧,看来这次倒是捡到宝了。”却见这个男子哈哈一笑,忽然伸手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就往园子里头走,齐家一看顿时急了,一下扑上去大叫道,“你干什么,放下我家少爷。” 那男子动作利落一把闪过,哈哈一笑抱着君长宁扬长而去,只说道:“你家小少爷欠教训,我拿回去调/教调/教再还给你。” 君十郎再次痛恨自己小身板,居然拿这个男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想要踹他命门脚都都不长不是!!! 齐家眼看着男人三俩下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急得顿时放开嗓子大哭起来,要是老爷太太知道自己辜负了他们希望,第一天就把少爷弄丢了话,肯定会非常非常失望! 这时候旁边却走出一个男人,正是考试前看中了君十郎那个,瞧着那个人远去方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瞧了眼哭得起劲书童说道:“别哭了,那家伙不是坏人,说起来倒是你家少爷走了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 18顽劣的师傅 偌大房间里头,四面墙都挂满了字画,这也就罢了,门口还贴着一对白纸糊上去对联,说风雅不够风雅,说寒酸不是寒酸,总之是带着几分古怪和随性。而现这个被青山书院所有师傅称为怪胎家伙,正跟小屁孩大眼瞪小眼。 君十郎被打包带走倒并不是很怕,一来是因为那男人虽然带着玩世不恭笑容,双目却十分清明,并不是真正玩垮之辈,二来想也知道,青山书院向来以才德著名,老师里头要是有下三滥家伙,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不管内力如何,至少表面上这些人绝对不敢闹出什么事情来。 论体力一个才五岁孩子,自然不是成年人对手,所以君十郎被轻而易举扛了过来。但论心智和淡定话,两辈子经验也足够了,再说作为心理学专家,君十郎别不会,装模作样本事肯定一等一,不然人家来咨询时候,听到什么奇怪话露出什么奇怪表情,那可是要砸牌子。 于是,两人氛围就显得诡异起来,那男人也没有料到,他就是随性而起拎了个装大人小豆包回来,谁知道这小豆丁还挺有本事,对着他视线一点儿也不害怕也就罢了,那双黑黝黝眼睛要多纯真就多纯真,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欺负了一个单纯善良小屁孩儿呢,男人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个不得了小豆丁,估计还是芝麻馅儿。 大眼瞪小眼可不是那么好玩,一会儿功夫君十郎眼睛就有些发酸了,没办法,心理上能支持,生理上却还是存缺陷,要是搁上辈子,他绝对能用诚恳,真实,纯洁眼睛让病人敞开心扉。 男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当了病人,瞧着小孩儿似乎看得累了,自顾自坐到了椅子上,拖着下巴继续跟他对视,忍不住呵呵一笑,伸手就是一个板栗过去,大笑出声:“小屁孩儿真要跟我斗,就你这小身板估计还得等几年。” 君十郎捂住额头,暗道这家伙下手还真狠,要是一般小孩话估计真要哭了,他抿了抿嘴说道:“以大欺小实非君子所为,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孩子,青山学院脸都被你丢光了。” 小孩越是表现成熟,男人瞧着就越是高兴,又是一个板栗敲他脑袋上,这才说道:“啧啧啧,你还知道维护青山学院脸面,谁家小豆包这么聪明,不如我跟你爹商量商量,把你给了我当一个小书童吧。” 君十郎瞥了他一眼,对于被当做小孩戏耍行为十分无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了这位怪胎眼睛。他看了看四面墙上书画,不得不说,不管是诗词还是画作,以他半个外行人眼光看那是极好,但瞧瞧那画作上偶尔出现黄色斑点什么,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没有爱惜过,甚至有几幅分明是有被老鼠咬过痕迹。 男人见他注意力被那些字画勾走,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这些东西可还入眼?” 君十郎也不理他,站起身体想要背着手走路,但手太短要从后头拉上实是有些艰难,只好放了身边,那边男人自然注意到他窘境,当下毫不掩饰哈哈大笑起来。君十郎有些郁闷,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勉勉强强,再好东西给了不知道珍惜人,那也是浪费。” 男人也不生气,一把将小孩抱了起来,扛着看了看四周诗画,这才说道:“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随意涂抹出来,何必跟宝贝似藏着,忒显得小家子气,倒是小屁孩眼光还挺高,你倒是给我写字画画看,要是一点本事没有话,牛皮可要吹破喽。” 君十郎眼神一闪,算是明白男人这是拐着弯要考校自己,这男人性格倒是很合他口味,当下也不推辞,站椅子上举手画了一幅图,之前路清河大部分时间都是教导他读书,画画不过是偶尔带过,连入门都算不上,但上辈子时候,君十郎却是练过国画,那段时间他心理学学得太深了,连自己都陷进去,便找了个方法精心。 白色宣纸上墨色慢慢晕开,却名分是书堂里头一个老顽童模样,居然翘着二郎腿让学生给他捶腿捶背什么,瞧着十分有趣。小孩手指毕竟不够灵活,但意思总是了。君十郎笑着抿了抿嘴,直接旁边写上了为老不尊几个大字。 男人一开始旁边还看得挺有趣,五岁小孩能画出这样画作来实是不错了,虽然有种种缺陷,但意境却跃然纸上。但再一看却有些不对,顿时发现小屁孩促狭来。男人摸了摸下巴,暗道自己是不正经,但从外头到里头都是不正经,人家一瞧就知道,这小屁孩却是假装正经,黑点子比谁都多。不过,倒是意外合他口味。 没等君十郎将笔搁下,男人直接夺过他手中毛笔,直接扳着小孩嫩脸蛋,给他添上了一只小乌龟,这才得意洋洋大笑起来:“小屁孩居然敢骂老师,我要是不做点什么话,怎么对得起为老不尊这四个大字。” 君十郎一抹脸孔,手上顿时是黑乎乎一片,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带着一只乌龟到处走肯定要丢了人,顿时鼓起了脸颊来。这样一来倒是分外可爱,看得男人有些爱不释手起来,连声说道:“这可真是对了我胃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入室弟子吧,臭小子滚吧,以后下了课就往这里来,有你好处。” 听了这话,君十郎倒是有些欢喜,不知为何觉得跟这个男人倒是颇为投缘,索性行了拜师礼,站起身才说道:“老师,那学生就走了,您老人家慢慢休息,注意别闪着腰。” “你个臭小子。”男人顿时吹胡子瞪眼睛,其实他也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这个时候还正当壮年呢,这小屁孩不笑话他就不甘心。 君十郎晃晃悠悠走出去,没走几步就瞧见齐家眼泪汪汪站门口,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只是比起里头那个放荡不羁家伙,男人脸上带着几分严肃,看起来像是书院老师形象。 瞧见自家小少爷出来,脸上居然被画了一只大乌龟,齐家是心疼极了,觉得自己看不见地方小少爷肯定是被欺负惨了,顿时大声嚎叫道:“少爷,少爷你没事吧,那个家伙有没有欺负你!呜呜呜,早知道我就该进去找你,但是他偏不让我进去。” 听着齐家哭喊君十郎顿时有些头疼,只能安慰着说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老师跟我闹着玩儿呢。” 旁边男人一听倒是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小孩说道:“你叫他老师?” 君十郎点了点头,恭恭敬敬说道:“老师说收我为入门弟子啦。”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叹了口气说道:“他行事还是如此古怪,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齐家大概是因为刚才事情受到了刺激,一步不离守他家小少爷身边。走前面男人微微放慢了脚步,走出几步路又说道:“那家伙虽然随性而为了一些,但学识却是一等一好,你能拜他为师也是不错。只是以后学堂里头课业也不能落下了。” 君十郎乖乖点了点头,看也知道眼前这位老师跟里头那位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只是看起来这位老师似乎也并不是非常厌恶里头那个,倒并不是完全执拗迂腐人。 男人见他乖乖点头又是满意又是失望,要知道入门考试时候,他就看准了这个学生,只等着上了课就能自然而然收了做弟子,谁知道倒是被那个家伙抢了去,他心中感叹了一声,只盼着这孩子别被教得跟那家伙自己似为所欲为,白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我就送到这里,先回去休息吧,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可以去问那边校舍宿管老师。”男人大概是有几分遗憾,到底是忍不住吩咐了两句,见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九岁,但看着却是五岁孩子加沉着稳重,心中又是感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君十郎松了口气,暗道自己贸贸然拜了师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要知道这个年代拜师可是十分重要,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话可也不是白说。像他们这样入学青山学院学生,跟拜了单独一个老师做弟子,是有极大不同。 但那男人跟他颇为契合,几乎是顺其自然事情,君十郎这会儿倒是并不是十分后悔。只是想了想,还是书了一封信,让齐家贴身放好,明天就找人给君家送过去。幸好君家是商人,附近都是有商铺,要传一封信再容易不过。 齐家闷不吭声将信放好,想着自己没有保护好让少爷受了罪,明天一定要把信安全送到。君十郎这边已经打了水开始洗脸,学院里头自然是没镜子,但张氏生怕儿子受委屈,给准备里头就有一面,他刚才照了一下,顿时庆幸一路回来也没有人瞧见,不然以后就要跟乌龟分不开了。那家伙下手也忒狠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19程越无 青山学院课堂十分正规,六艺每一样蒙学学生都得学,礼、乐、射、御、书、数六门课程挤得满满当当,据说等到蒙学毕业之后,他们才能决定选择其中几样作为专攻,当然大部分人都是走书。 相较而言,乐课程是其中放松,教导他们乐理老师四十左右,留着一把山羊胡须,喜欢自己一个人上头大片大片理论讲学,下面做什么压根不管。即使是君十郎这种伪大人也几乎要坐不住,幸好等到了实践时候,乐却是带着几分兴味。当然,你要是半天功夫练习下来,十根手指也就跟断了似。 严格却是礼,其中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同辈之礼、师徒之礼、君臣之礼、亲友之礼各种各样,多让人想直接撞墙。这时候君十郎才知道,自己以为风度翩翩,人家眼中说不准就是不知礼数。想到那天自己随随便便拜师礼,也就是老师不意这些,不但换一个还不得心中不悦。 其他里头,射、御两个因为他年纪太小,不过是装装样子,谁也不能强迫五岁小娃娃能射箭骑马不是,基本上也是学学该注意事情,跟箭靶马屁培养一下感情。至于数,之前君十郎还觉得这个自己应该是有把握,毕竟现代时候,他数学可是一等一好,谁知道一看数艺九科:方田、栗布、差分、少广、商功、均输、盈朒、方程、勾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需要慢慢适应,君十郎底子,人又聪明,重要一点是他有一套自己学习方法,相比其他真正刚入蒙学学生自然是很多。 相比于其他五艺,书才是重要,科举可离不开这个,君十郎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上面。 当然,这个大部分精力是指课堂上时候,等下了课他就得乖乖去便宜老师那儿。越是跟那个男人相处久,他越是难以保持恭敬,心里头尊敬是心里头,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搞怪人,要尊师重道也是需要耐性。 与其说那家伙把自己当学生,还不如说是当玩具,而且还是个会哭会笑玩具。大概是意识到学生超前成熟思想,这家伙那就是可着劲捉弄,见他炸毛样子就是说不出痛,寄教于乐也不是这样来。 君十郎量让自己能够淡定一点,但他越是淡定,那边那个家伙越是起劲,倒是将君十郎原本就十分强悍镇定能力锻炼越发出色了,只是一个五岁小男孩认真写字,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男人手舞足蹈画面能看吗,周围老师没少过来看笑话,不过这位也是个横,自己玩弄弟子可以,旁人敢来笑话话,肯定是要遭恶整。 再说君十郎才给君老爷去了信,才三天就有回音过来,君老爷并没有就他拜师事情发表意见,只是上面将这位便宜老师,程越无事情简简单单说了一遍。也就是这时候君十郎才知道,自己那个看起来挺不着调老师居然是探花郎出生。 程越无上辈子说起来就像是一部恶俗电视剧。这位老师原来也是出生名家,程家虽然说不上有权有势,但底蕴还是。可越是这样大世家,里头乌七八糟事情自然也就越多。程越无虽然是程家人,也不过是他父亲庶子,还是庶长子,要知道他那位嫡母可不是吃素,可见当年家处境。 但程越无也争气,嫡母打压下愣是读出了一番成绩,并且被程老爷喜欢,从而得到了考试机会,当年探花郎游街时候,也是风头无二一飞冲天。但哪家夫人乐意看庶子有出息,程越无离了家,他那早就容颜老去并无恩宠姨娘母亲却是遭了秧,等他千里迢迢赶回来,以为能让这个苦命女人过上好日子时候才知道,嫡母居然能狠心栽赃母亲偷人。 他那母亲懦弱了这么多年,又是买来丫鬟毫无根基,随便走错一步路也得让人呵斥,哪有什么偷人可能。但证据确凿,即使是心中明白父亲,老夫人,也不可能为她做主。女人又是知道自己拖累了唯一儿子,当天晚上就悬梁自,甚至连尸首都没让他见到后一面。 程越无埋头苦读数十年,为不就是唯一真心关心着他姨娘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他出息却成了姨娘催命符。孝子当头,就算是他有确实证据,为了家宅安宁,老太太老爷也只会将事情压下来。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但后程越无也没能为亲身母亲讨回公道,反倒是程家门口扣跪绝亲,固然他是有道理那位,以现礼教也再也容不得他,官场再也没有了他容身之地,当初探花郎才会沦落到成为青山书院教书匠。 经历了这件事,程越无越发放荡不羁起来,这些年下来也并不打算娶妻生子,用他自己话说,就是不向耽误糟蹋了人家姑娘。再说以他名声,好人家女人固然不肯嫁过来,一般人品,他哪里看得上眼。 君十郎后来才知道,青山学院里头,很多老师都有一个背后故事,毕竟有才有学识人,不去做官为民而来教育育人,一辈子留这个并不算繁华小镇里头,肯定有着自己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青山学院民间名声很大,哪里学院能集合这么多才学之士。等后来甚至有些学子问了博一个好名声而来学院教书,对此院长也是来者不拒。 这时候君十郎看完了程越无前半辈子,心中倒是生起几分感慨。幸好他这辈子运气好,虽然君家只是商人之家,以后官场上可能帮不了他,但自己可是正正经经嫡子长孙,不用受那些乌七八糟气。要是穿成程越无这样庶子,他日子可要难过许多,并且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所谓嫡母约束,百姓百善以孝为先固然好,但又苦了多少人。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面对程越无时候,君十郎倒是多了几分耐性,不然就是他休养再好,整天被折腾就算是不累也烦慌不是。程越无倒像是越发喜欢这孩子起来,小小年纪能忍人之不能忍,长大了那还得了,如果他小时候知道忍耐重要性,固然没办法一飞冲天,但姨娘说不得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几天考验下来,就算是程越无这般挑剔人,也确定自己确实是捡到一个宝儿了,没瞧见外头那些同僚们眼红模样吗,程越无越发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他眼疾手话,怎么能第一时间将这娃娃拉自己名下,想到自己膝下无子,这辈子也不会有娶妻生子可能,渐渐倒是将这孩子当做了半子对待。 程越无毕竟是探花之才,可不是只有搞怪天分,他认真开始教导之后,君长宁倒是看到几分当年探花风采,好吧,虽然现这位胡子拉杂模样看着挺寒碜,压根没有君老爷信上所说,迷倒万千少女风范。 程越无刚写完一行字,一回头就瞧见君十郎有些怪异眼神,这位一抹自己下巴,不意说道:“是不是被你老师我风采所迷倒了?啧啧啧,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十郎,我们是没结果。” 君长宁脸孔都有些扭曲起来,这人说话能别这样恶心吗,对一个五岁孩子自恋难道让他有成就感,瞧了瞧那张已经有了皱纹脸孔,君长宁只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知道了自己小名,整天十郎十郎叫那叫一个欢荡漾:“老师,你想太多了。” 君十郎当然不知道,他口风紧难套话,但身边还有个十分实齐家,哪里是程越无对手,一开始还保持警惕,殊不知几句话下来,这位直接把话儿都掏空了。程越无也不意,伸手将心爱弟子抱凳子上,这才说道:“十郎你看,老师喜欢无拘无束生活,所以字体也带着几分洒脱。这几日我观你读书习字,旁是有几分灵性,怎么写字却忒匠气。” 君十郎也知道自己问题所,两个时代思想可不是那么好融合,如果是硬笔字法话,多练练就成了,但软笔书法就颇多讲究。当下抿了抿嘴说道:“我之前是照着字帖来练字,难道不对吗?” 程越无哈哈一笑,似乎很喜欢看小弟子苦恼样子,捏了捏他脸颊说道:“臭小子,当然不对,观字如看人,刚开始练字时候,临摹字帖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以后呢,难道你乐意一辈子写别人字?” 君十郎暗道,自己如果能写成王羲之那样,就算是一模一样也没问题,他又不打算做书法家。程越无哪里不知道他心思,敲了一下他脑门说道:“别急于求成,你资质已经非常不错,以后每天挤出一个时辰来练字,总有一天你能写出只属于你自己字体来。” 一听这话君十郎差点没扑街,这家伙确定不是耍弄他吗,要知道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除去白天课业,基本上把他闲暇时候都占据了,这家伙,就是看不得别人舒心,师傅什么,果然都是混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师傅什么,也很有爱呀,但是亲们,师傅不是p哦,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倒是可以考虑给程越无配一个十分腹黑攻~~~ 20路见不平? 不得不说,曾经做过现代人君长宁适应能力是一等一强悍,不然话上辈子时候,他也不能从穷□丝靠着奋斗就成了高富帅。程越无看似整天为难自己小徒弟,其实比起他吃过苦头,这不过多是小儿科。 毕竟程越无是非常喜欢自己刚收下徒弟,偶尔折腾也不过是为了锻炼孩子耐性之类,并不会太过分,毕竟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尺度,程越无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出自己毁掉了好苗子事情。 一开始学院里头老师都等着看笑话呢,程越无性格太过随行张扬,看得顺眼人能搭上几句话,看不顺眼人理都不理会,这样人书院里头人缘自然不够好。所以他收下徒弟之后,不少人都等着看那五岁小娃娃哭着闹着要回家去呢,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直到休沐日到来,那孩子还是一副稳稳当当模样。 不说程越无心中满意,就是那些老师也暗恨这家伙会看人,好好苗子居然落到了这位辣手摧花手中,也不知道以后会教出怎么样一个狂生来。一个月才三天休沐日,赶回家再回来其实是有些急,但君长宁还是决定这个月要回家一趟,只因为第一次离家,他若是不回去让家里头两个女人安安心话,估计她们会一直提心吊胆着。 齐家早早安排好马车外头等着,因为君长宁年纪不大,不管是谁都不放心让他们两个孩子上路,君老爷早就留下了两个衷心又会些武艺长随来,反正这边也有君家店铺,他们外头等着就是。 两个长随都是君家家生子,君长宁倒是见过几次,一个看着是老实木讷人,一个看起来机灵一些,但双眼也十分清明,唯一相同就是两人身体都十分强壮,单单往那儿一站就显得有气势。见小少爷过来,两人行李之后,机灵那位就说话了:“少爷好,叫我大山就行了,少爷是要现就启程吗?” 君长宁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另一个,那人憨憨摸了摸脑袋说道:“少爷叫我大河就好了。” 那边大山笑着说道:“少爷看我们名字差不多吧,其实我们俩可不是兄弟,不过自小家里头就走得近。” 大山见小少爷似乎很好相处样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们两个虽说是家生子,但除了身体强壮一些没别本事,能被派来伺候君家宝贝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但君长宁君家地位谁都知道,这两位之前还一直担心小少爷任性难伺候,这时候倒是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少爷,咱们走官道很安全,路也很稳,以前还没听说过官道上出事呢。” 这是当然,宁邑怎么说都京城附近,青山书院又是十分闻名地方,地方官员自然是下了狠手整顿,要是来来去去学生官道上出了事情,那还得了。其实古代社会,即使是强盗一般也不敢官道上劫道,那可是要面对朝廷讨伐。 “那我们点赶路吧,要是能今天到家就再好没有了。”君长宁想着今天要是能到家话,至少能家住两晚,不然来去实是太折腾。 那边大山却有些犹豫说道:“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一来马车肯定走得太,就怕少爷颠得慌。” 君长宁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官道很平马车也安稳,还有软垫子,要是我觉得难受话再喊你们。” 大山见他这般说也不再多话,拉着大河跳上马车,果然让马屁速跑起来,他们马车前头是两匹马,拉着马车倒是也并不觉得很累。 齐家跟君长宁一样,也是第一次离家这般久,以前他虽然也是伺候小少爷,但毕竟齐家整一个家子都君家做事不是。这会儿倒是比君长宁是归家心切,一会儿说老爷太太怎么这么,一会儿又惦记着他那刚出生小妹妹,一会儿又要嘘寒问暖,弄得君长宁烦不胜烦,差点要直接把人踢出去跟那两位作伴。 马车前头就两个位置,君长宁自然是没能把人赶出去,不过齐家也知道小少爷不爱听自己叨唠,见他露出几分神色就住了嘴,坐那儿摆弄一叠子纸张,那是老爷临走前说过,少爷写了字都要好好保存着。 到底是一起长大朋友,君长宁见他委委屈屈样子又觉得好笑,这家伙为什么就没有半点遗传到齐嬷嬷精明,也怪不得齐嬷嬷老是为这个小孙子担心。正想说几句安慰话,却听大山吁了一声,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小少爷,前头似乎有什么事情,我过去瞧一眼,大河你别走开。” 君长宁暗道这个大山倒是个做事亲仔细,等他撩开帘子往外头看,大河露出憨憨笑容说道:“前面有两辆马车将路口堵死了,大山一会儿就能解决,少爷您里头等着吧。” 因为坐了大半天功夫,君长宁倒是觉得腰酸脖子疼,就跳下车说道:“正好我也松散松散筋骨。” 齐家学着君长宁样子跳下车,却老老实实守他身边没有走上前去看热闹。那边偶尔传来争吵声音,一会儿大山便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难办神情:“少爷,是林家少爷跟人车子撞上了,马车破了一个轮子,大概是走不了了,正要人家将车子赔给他呢。” 君长宁皱了皱眉头,大山会说林家少爷,大概就是林大人家少爷,说起来他也是要叫一声表哥,毕竟自家大姐姐嫁过去之后,两家也算是拐了弯结了亲。不过这边距离宁邑还有半天路程,如果马车坏了,那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倒是真为难了那位小少爷,难不成还得走着回家不成。 君长宁略略一想就带着大山走了过去,毕竟也算是亲家,要是没看见也就罢了,这会儿看见了却直接走开话自然是不好,要是这位林少爷回家说了几句坏话,那可是要直接得罪林大人事情。 走到那个拐角君长宁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撞一起,拐角弧度有些大,要是马车速度过话几乎是来不及反应。林少爷宁邑时候也是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人,这会儿脸红脖子粗叫道:“明明是你们错,有马车跑得这么吗,现撞了人难道就能算了,既然你们撞坏了我马车,就把你们马车赔给我。” 君长宁眼光从对方马车上扫过,暗道这质量倒是比林大人家还要好很多,上头一点痕迹都没有,里头人并没有出面,只是一个壮实汉子站那儿,冷着脸说道:“我家少爷还要赶路,马车断然不能赔给你,你还是收下这些银两自行修理吧。” 一听这话林少爷加愤怒,难道他家还缺这一点钱了,这里距离近村落也得走上一个时辰,他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这个苦,顿时叫骂起来。陪着他两个下人也不是好糊弄,这会儿话说越发难听起来。 君长宁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说道:“林家大哥,不如你先坐我马车,随我一起回去吧,我们正好都是同路,倒也不麻烦。” 那站前头男人脸上原本带上了几分不耐烦,这会儿听见这清清脆脆声音忍不住朝着后头看去,却见是个穿着靛蓝色袍子小少爷。 林少爷显然也听见了这话,只是他这会儿心中憋着一口气,脸颊涨得通红,朝着君长宁说道:“长宁弟弟你是不知道,这家人忒不讲理,撞了人难道还有理了,要是宁邑话,这般嚣张跋扈下人,就该抓起来关几天,看到时候老不老实。” 君长宁暗道让对方让出马车显然是不可能事情,他上前了一步,隐隐问道一股药味儿,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开口说道:“林大哥,你没有闻到药味吗,我想车里头少爷大概是生病了,所以他家下人才这般着急,他这会儿也不能出来赔礼道歉,却应该不是故意。” 不得不说,长得很好看人万事都有便利,如果是旁人说这话,林少爷肯定觉得这人不站自己这边也就罢了,还帮着别人,但君长宁往那儿脆生生一番话,倒像是真有道理,又因为年纪小显得格外真诚。林少爷闻了闻,似乎药味还真挺重,便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纠缠:“今天看早我弟弟份上就算了,下次小心点。” 说完留下两个下人将马车牵到有人地方修理,他自己带着书童上了君家马车,君长宁对着后头人笑着点了点头,暗道幸好林家少爷也不是讲不通道理人,不然今天还真要这边折腾很久。 这一次两辆马车安全错身而过,君长宁看了看对面密封帘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林少爷又嘟囔了一番。 他们马车渐渐远去之后,那壮实男子才驾车离开,一边有些不放心撩开帘子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里头果然坐着一个小少爷,如果君长宁这儿话,或许会认出来那是他曾经大悲寺见过人。只是这会儿他气色差,脸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软软躺榻上,听见他问话只是摇了摇头,摆手说道:“启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小攻必须出现以下,不然要被遗忘了~~~ 21再遇 回家日子用一句话形容,那绝对就是痛并乐着。大概是君家十郎从未离家这么久过,等他先送了林少爷再回家时候,就看见君老太太、君老爷张氏,外加九个姐姐都泪眼婆娑,是,包括他那已经出嫁了生了娃娃大姐内,居然都大堂里头等着他回来,软玉温香什么,君十郎表示自己真不需要。 以君老太太为主,张氏为辅,九个姐姐为奠基娘子军愣是觉得自家乖娃瘦了、黑了,肯定是吃了苦了,等齐家老老实实将他吃食堂事情说出来,一家人差点没有齐齐掉眼泪,如果不知道还真以为他出门去吃糠喝稀了,君十郎抽了抽嘴角,暗道自己幸好是个重生,不然还不得被这群娘子军宠坏了。 这次君老爷也不得不靠边站,没办法,压根没有他插足地方,想要嘱咐儿子几句,问一下学堂里头事情都插不进嘴儿,好不容易等娘子军情绪平稳下来,君十郎才松了口气,将学堂事情挑着捡着好玩逗趣说了几遍。 这个时代女人难得能出门,论见识话确实一般都比不上男人,没办法,不是谁一直待家里头接触不到外面事情,都能做一个女中诸葛。所以君十郎虽然只是说一些平常话,听一群女人女孩耳中,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几个姑娘对学堂十分向往,但也知道自己是绝对去不了,只能盼着弟弟多说一些。 幸好女人们还记得孩子是赶了一天路,大清早天不亮就马车上了,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就心疼孩子,让他先回去休息。君十郎回来时候早就过了饭点,但张氏自然不会让宝贝儿子饿着,早就给准备了燕窝粥热着,刚才老太太那儿已经吃饱了肚子。 这晚上谁都没敢去打扰“遭了罪”君家宝贝,等第二天君十郎精神抖擞起来,君老爷才有时间跟他说起了读书事情,只是这孩子从小乖巧,也没有什么他需要吩咐,倒是就程越无事情多说了几句。儿子认了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却不懂人际老师,也不知道对他而言是对是错。 其实也是君老爷不知道自家儿子底细,君十郎上辈子是什么人,那是心理专家,他想要跟一个人打好关系时候,谁都扛不住,人际关系什么虽然复杂,但从来不是君十郎面对困难。他来到这个世界,应该担心反倒是学识,上辈子学到东西,科举时候可是用不上,程越无偏偏能帮到这一点。 君老太太不喜孙子难得回来,儿子还得拉着教训,一大清早就让人把人喊过去,心肝宝贝抱着不放了,这会儿要是有人进来看见老太太怀里头金童,肯定不能想到这孩子居然已经早早离家求学了。 张氏忙着准备给孩子带到学校里头去东西,有了上次教训,她也知道不该准备那些看起来花销不实用,十郎不乐意带着。反倒是一些吃,喝还有用该多准备一些,虽然说都可以现买,但那里有家里头准备好。 一想到君老爷提过,孩子一个月一来回太累,十郎年纪又小会伤了身体,以后就半年回来一次,张氏是心疼要命,打定主意就算是十郎不回来,那边店里头人难道不能来回,到时候该带过去东西都带过去,十郎还能让人把信件捎回来。 君老爷也是煞费苦心,毕竟来回一次坐马车就得一整天,十郎才五岁出头,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头,要是为了回家一次而熬坏了身体,反倒是不值得了。再说他每隔一个月就要去青山那边视察,到时候也是能见到儿子。 那边君十郎还不知道老爷子替他解决了回家事情,他倒是知道一个意外消息,自家二姐君怡宣居然也已经定亲了,定亲这个人他还能说得上认识。当初孟玉卿跟他同车过去书院,一路上交情就不错,学院里头也没有淡下来,偶尔还能一起读书什么,孟玉卿平时也较少朋友,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小弟弟颇为照顾。 当然,君怡宣定亲可不是孟玉卿,人家比他二姐姐还要小好几岁呢,定亲也是孟家人,就是孟玉卿大哥孟玉明,因为前者关系,君长宁还见过几次,记忆中是个挺豪爽男子,看起来跟他爹他弟弟十分不同,据说也确实完全不是读书料子,等明年就要离开书院,接手孟家生意。 君长宁对孟玉明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但也并不坏,毕竟并算不上熟悉,这会儿想想看,孟家两兄弟对自己确实是颇为照顾,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二姐姐缘故。君怡宣为人直爽,性格也带着几分憨厚,大概是从小被张氏君玉宣护着缘故,这样性格要是嫁给高门子弟恐怕少不了遭罪。 君家跟孟家算得上是世交,一直也有生意上往来,而孟玉明注定了以后也会当一个商人,所以君家才会敲定了这个婚事。看着君怡宣难得露出几分扭扭捏捏,话里话外打听自己未婚夫婿,君长宁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好好看看那个人。 君十郎打算没能成功,等他从家里头回去,那憋了三天老师加可着劲折腾,没完没了学业直接占据了他大部分注意力,孟玉卿孟玉明也是学生,当然不会有时间到处溜达,自然也少了见面机会,君长宁只想着反正多是机会观察,倒是不急一时,当下重要是把程越无处理好。 程越无花样忒多,练字时候要他有自己风格,画画时候要对着实景实物,君长宁没少腹诽,这家伙要是现代话,肯定又是个能裸奔为艺术献身家伙。可惜生错了一个年代,燕朝民风较为保守,这家伙是没了撒泼机会。这要是魏晋时期话,人家还要夸奖呢。 不过敬佩归敬佩,当有些不着调事情放到他自己身上时候,君长宁只能苦笑了。就像是现,程越无画什么不好偏要画树叶,还得是种后山那边树叶,看了几十年愣是说自己不记得,让小徒弟给他摘几支过来瞧瞧。 作为十分尊师重道学生,君长宁只好迈着小步子往后头走,一边打着坏主意给他摘几支特别难画。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明白,程越无是见他练字没有成果,这几天有些心浮气躁,才随便找了事情让他去做,免得一直待着反倒是容易出事。 其实以君长宁心理素质,区区一个练字怎么可能让他产生心理问题,不过是重复不断写字有些厌倦罢了。果然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上辈子他贫穷出生,吃点苦跟吃饭似正常,但这辈子娇生惯养惯了,多写几个字就觉得手疼,人啊就是惯不得。 君长宁一边嘲笑自己心态老迈,没有年轻人朝气,一边又暗暗感叹程越无虽然看着不着调,其实却是个十分好老师,至少能注意到学生心情,并且不是一味逼迫,愿意给他一个缓冲时间,这个时代就是十分难得了,要知道学堂上一般老师,见你学得不好直接不二话上板子。 君长宁看了看自己细嫩小手掌,因为成熟灵魂,他倒是没有挨过板子,不同于他家老师糟糕人际关系,君长宁学校里头可以说得上是长袖善舞了,不管是蒙学里头学生,还是教导他老师,说起这孩子总是能露出微笑,就算不说好话,也绝对不会露出不满。从这一点程越无还是得向自己学生学习才对。 等走到后山时候,君长宁才发现这一块地方校舍越来越稀少,屋子也显得破落,后头甚至还有几个小院落样子,据说那些院子原本是给有家眷老师准备,后来校长觉得女眷进了学院容易造成麻烦,凡是要带着女眷老师,就一起住学院外头去,反正来回也不怎么费事儿。 程越无说那种树到处都是,君长宁看了看,觉得树叶之间区别太小了,要找一株特别难画还真不简单,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伸手摘了几枝。等到伸了手小孩儿才很悲剧发现,他现还是个萝卜头身材,压根就摘不到高高上树枝,怪不得出门时候程越无笑得十分阴险,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 意识到自己翻了个大错误君长宁十分郁闷,鼓着脸颊瞪着上面树枝,暗道自己是爬上去呢还是学乌鸦用石头垫一垫,谁知道没等他想好,一只手已经越过了男孩脑袋,直接将他看中那根树枝摘了下来。 那只手并不完美,肤色虽然白皙,但却是一种并不健康苍白,压根没有什么血色,绿叶衬托下加显得有几分阴深深,只是十指却分明十分有力,摘下树枝居然没费什么力气,君长宁恍惚时候,树枝已经被抵到他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22心理师是本命 燕弘一直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走上去。他一生中遭遇过许多困境,这一次并不是严重一次,但绝对是让他挫折。还未长成少年,还未丰满羽翼,却一夕之间失去了庇护,那位一直能护着他母亲终于离开,他看清了那些人嘴脸,不得不寻求已经远离朝廷,舅公庇护。 燕弘是多么骄傲人,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能带着一个贴身随从,从京城马加鞭来到青山书院。青山书院民间名声很好,但贵族眼中,未免太过于寒碜一些,只要是有条件世家,绝对不会让自己子嗣来这个专属于中下层阶级学院。 青山书院院长并没有问他为何要来,甚至并没有亲自出面见见自己这位外孙子。来到青山书院之后,燕弘就住到了书院后方僻静地方,并且开始门不出户。其中固然有他身体不适,需要休养缘故,多却是心里头折磨,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这般境地,一时之间找不到面对其他人方式。 每个人都有脆弱时候,这个时候燕弘就是。他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狼狈,像一只受了伤野兽一般,自己窝自以为安全地方,慢慢舔舐着他伤口,直到痊愈那一天。 而君长宁出现却是一个大大意外,如果他不是想要拖延时间话,估计就不会往后头走了这么远,当然也就遇不到住人迹罕至院落燕弘。也许是小孩身板实让人起不了警惕心,看见小豆丁蹦跶着想要摘树叶时候,燕弘才下意识走了出来。 燕弘并没有认出眼前孩子就是他几年前大悲寺见到那位,毕竟两岁跟五岁差别还是很大,但君长宁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燕弘变化并不是很大。让他觉得惊讶是,当初少年虽然满身郁气,但至少还带着几分精神气,而现却像是连那丝都被抽走了。以他心理师眼光来看,要是再没有人开解话,这位估计要崩溃了。 毕竟做了十多年心理师,君长宁下意识露出让人放下心防表情来,只是他现外貌太配合,微微一笑显得加纯真,就像是掉落下来仙童似,没有染上一点人间气息,不带任何侵略,即使是燕弘也忍不住放松了一些,伸手将树叶往前递了递,淡淡说道:“你想要这个?” 君长宁看了看树叶也不伸手去接,反倒是将手放到了背后,抬起脑袋去看比自己高了不少人,眼前少年穿着深蓝色衣裳,倒是跟他有几分相似,只是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就跟他刚才手掌一般无二,一看就知道身体并不太好。他好记三年前见面时候,少年似乎还是很健康:“大哥哥,你生病了吗?” 燕弘微微一顿,心中下意识有些不悦,但低头却见孩童纯洁污垢眼神,他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三年前大悲寺看见那个孩子,似乎也想要摘树叶。这般一想,燕弘倒是觉得两个人身影慢慢重合起来,他下意识仔细一看,暗道世间还真有这般巧合事情,他这辈子只给人摘了两回树叶,却都是同一个人:“你不要吗?” 君长宁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眼前人眼神分明柔和了一些,他伸手接过了树叶,抿了抿嘴说道:“谢谢大哥哥,你累不累?” 小孩稚嫩声音没由来让人放松,燕弘心中抑郁似乎一瞬间也消散了一些,却只是淡淡说道:“不累,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回去吧。” 君长宁却不想立刻走了,好歹人家也帮他摘过两次叶子不是,要知道自从穿越过来,除了家里头姐姐妹妹,他还真没有机会练习心理师能力,虽然他有把握自己学过东西不会忘记,但一直不用话,难免会生疏了一些。所以来到学院之后,君长宁其实是有下意识开始锻炼。 这会儿君长宁一手拿着叶子,露出几分扭捏神色,稍微一憋气,脸颊就能红彤彤,咧着小嘴说道:“老师让我来摘叶子,说要画画呢,大哥哥,你说这个叶子好吗?” 燕弘低头去看孩子举着树叶,他看来叶子都差不多样子,哪里有什么好坏,不过没等他评论,小孩却撅着嘴巴说道:“我要找一个难画,看老师下次还敢不敢作弄我,这个看起来似乎挺难样子。” 即使是小心思也显得那么单纯可爱,燕弘这会儿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伸手揉了揉小孩头发,发丝软不可思议,顺滑手感几乎让他不想把手收回来,只是小孩已经鼓着脸颊叫起来了:“不要揉我头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燕弘这会儿心情轻松了许多,捏了捏小孩脸颊,觉得手感也不很不错。如果他没有看错话,这孩子也不过是四五岁大小吧,应该是青山学院蒙学学生,也不知道哪个老师看他不顺眼,才指使孩子来摘树叶,小小年纪离家求学,这孩子却看不出半点不痛来:“有老师为难你吗?” 燕弘还以为会听见小孩一片抱怨,谁知道小孩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撅着嘴巴说道:“老师怎么会为难我,他就是喜欢作弄我,不过我也会作弄回去,看谁比谁厉害,哼哼。”说完这话小孩还得意挺起了小鼻子。 燕弘心里头却有些阴暗想着,是不是小孩还太小,连被人为难了也不知道,不过瞧着他样子似乎过得不错。说话间小孩已经拉上了他手,一边说道:“大哥哥你住哪里?是那边院子吗,真好,你一个人可以住一个大院子,我只有一个房间,隔壁房间学生还喜欢打呼噜,声音比打雷还大。” 听见这话燕弘又是微微一愣,想着自己落到这样境地,居然还有被人羡慕地方吗,不过也是小孩没有住过这里,才会觉得挺好吧,真让他住这般清静苦寒地方,说不准马上就要抱怨起来了:“那不如你搬过来住?” 看见小孩摇了摇头,燕弘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谁知道小孩下一句就说道:“这边肯定比我房间贵很多,我可不能随便浪费钱,爹爹赚钱可不容易,风吹日晒披星戴月,我可不能坐享其成。再说啦,我是来读书,又不是来享福。” 君长宁说完这番话,抬头就见燕弘若有所思样子,其实大部分人心情郁郁,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觉得自己世界上第一悲惨,其实能有钱来看心理师,绝大多数都是无病□,有钱有闲时候,才有时间搞抑郁。君长宁看来,只要不是没命了,就没啥事情是过不去:“等我自己赚到了钱,想要住哪里都可以。” 燕弘看向孩子眼神顿时有些不同起来,原本只以为是个天真无邪孩子,现才知道,这孩子却有着大部分人没有志向。这个年纪孩童,居然还能知道家中不易,能有自己奋发向上志向,可真是千万般不容易:“有志向是很好。” “那当然,我都跟爹爹保证过,将来等我金榜题名时候,就能光宗耀祖啦!”小孩有些得意摇了摇脑袋,像一只翘了尾巴来小狗似,带着几分憨厚十分讨人喜欢。 燕弘微微一笑,伸手又扒拉了一下小孩头发,又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那大哥哥也要好好努力呀,我们一起努力,将来大家都能有出息。”君长宁咧嘴笑着说道,燕弘却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几分苦涩,淡淡说道,“恐怕是不行了,我要东西,这辈子都已经注定无法得到。” 燕弘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撅着嘴巴说道:“怎么会呢,是不是大哥哥要东西太多了。做人可不能这样,我爹爹说了,人贵有自知之明,要脚踏实地才能一步步走下去。我现还是小孩,先要好好读书,好好考试,以后才能考科举,才能得状元,将来才能做官,如果我现就要做官,当然也是不可能事情呀。” “我想要东西太多了吗?”燕弘心中一顿,不,不是他想要东西太多,是他表现太明显了。即使是想要得到后那一切,也不该表现太过于急切,否则话就像是这个孩子所说一般,旁人看来不过是个好高骛远蠢人罢了。 君长宁话于此,毕竟又不是多么亲密朋友,他再说话反倒是不好,所以痛痛告别了“大哥哥”往前头跑去,不知道等了许久程越无老师会不会非常生气。 后头燕弘看着孩子一蹦一跳走远,心中却升起一股欲/望来,他落到了尘埃里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还活着,母亲留下势力也并没有被全部清除,只要他按捺得住性子,总有能回去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23学霸 不过是萍水相逢,君长宁并没有把后院那个人放心上,毕竟以他现年龄,除了开解一下别人,实是帮不上什么忙,而那个少年一看就是心志坚定,要说他都已经说了,要是不能自己走出来话,谁话都是没有用。 要知道现君长宁也是个大忙人,他年纪毕竟还小,每天休息时间一定要保证,不然话书没读出来身体先毁掉了,到时候连哭时间都没有,这个时候科举艰苦程度可比后世高考艰辛多了,为了给未来打下基础,君长宁骑射课程时候分外用心,甚至还缠着老师教了他一套五禽戏,一大早总要打上两次。 作为一个合格书童,齐家一直不理解自家少爷想什么,但这绝对不阻碍他时时刻刻将少爷话奉为圣旨,也许他足够听话就是君长宁愿意一直将人留身边原因之一。所以即使少爷大清早不读书反倒是打拳,齐家也就跟旁边学着打,只是五禽戏分明不适合他,打起来有些怪模怪样。 齐家脑子笨不灵活,读书读不来,机灵事情也办不到,唯一可取就是忠诚,不管是对君家还是自己,绝对是一等一衷心,这样人是君长宁两辈子第一次遇到。其实也对,现代时候,人人都是自由身,谁都是先为了自己考虑,但古代不同,像齐家这样家生子,主人家好了他们才会好,要是主人家遭了罪话,那可是要一起被发卖,所以一般都较为忠心。 君长宁觉得齐家总不能一辈子只为自己跑跑腿,一点本事都不学。倒不是他嫌弃了这个笨小子,而是以后他真入朝为官话,齐家这种实心眼估计连跑腿都不成。想了一番,君长宁隔天就让齐家去武学馆那头,武学可以算是青山书院附院,一般青山书院中实读不了书人才会过去,毕竟只是强身健体话,书院里头骑射两艺就足够了。 齐家虽然没有一分灵巧,却有几分刻苦努力,知道君长宁打算之后,唯一担心居然还是自己要是去了武学话,平时就照顾不了少爷了。还是君长宁给他说了一遍,武学比较放松,他可以做完了活过去,而且又只是半天,耽误不了事儿,才千万个不放心过去了。 打发了齐家,君长宁其实并不觉得有哪里不方便,毕竟学院里头有专人洗衣做饭,他压根不需要担心这些。再有一个齐家那个勤劳劲头,又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少爷什么,出门之前绝对是收拾妥妥当当。君长宁唯一要适应不过是单独一个人上下学,没有人给他半路送点心而已。 君长宁年纪小,但人聪明听话又懂事,进了蒙学还被学院老师收为入室弟子。人长得好看又会说话,蒙学里头没有老师不喜欢这样学生,就是大部分学生也乐意跟他交往,这就跟学校里头,尖子生朋友总比差生多一些道理一样。 只是有人看他喜欢,自然也有人看他不痛。毕竟太过于优秀孩子,某种程度上是很拉仇恨。别人家孩子总是一种让人不愉存。而其中就有一个小胖子为讨厌君长宁。 小胖子叫做邱一航,是青山镇长儿子,要说起来跟君长宁还有几分相似。邱家也是几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那镇长夫人可不是吃素,自己还没生下嫡长子时候,几个妾氏愣是一无所出,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那位夫人手段比张氏还要强上不少。等这位小胖子降生,家自然也是奶奶疼妈妈爱角色。 偏偏青山镇长觉得这孩子再被惯下去话就毁了,家他教训不了这破孩子,一动手家里头老小都要掺和,越发纵孩子无法无天。青山镇他是镇长,谁家都要给几分颜色,但到了外头,他一个青山镇长那算个屁,这孩子要是一直无法无天,以后还不得给邱家招来祸事。 所以这位镇长一狠心,直接把孩子从家学送到了官学,还硬是让他住进了青山学院校舍。小胖子邱一航可真是从天堂落到了地狱。几个老师收了镇长贿赂,对他分外严格,教训起来毫不留情,想要告状却也回不了家,偏偏他也不是什么读书料子,隔三岔五就要挨骂挨打。 一开始时候蒙学学生里头,没几个不受罚,小胖子心里头还平衡一些,谁知道今年开学君长宁来了,从头至尾老师们似乎只会说好好好,弄他心里头十分不舒坦。以前时候君长宁身边老是有个壮实小厮跟着,小胖子也不敢为难他,毕竟齐家人高马大。但现,小胖子趴桌上,对着前面小孩露出一个阴险笑容。 正练字君长宁觉得耳朵有些痒痒,暗道写毛笔字就是不方便,要是钢笔话他放下笔就能挠挠,现用毛笔就是另一只手也不能随便乱动,不然可是要影响平衡杆。不过眼看着自己字体从小狗撒尿变成有模有样,君长宁小朋友还是表示成就非常。 等课程结束时候,因为齐家不,君长宁就要自己收拾桌子,不过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难做大概就是洗毛笔什么,怪不得那谁能把一池子水洗成黑色,毛笔确实是挺难洗干净一样东西。 君长宁做事情慢悠悠,周围学生都走完之后,他才迈着小腿往外走,一边想着齐家武学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他人傻乎乎,可别被欺负了还不知道。担心别人被欺负君长宁倒是没料到,齐家那边没事,他这边先倒是被人堵路上了。 还别说,小胖子今年九岁,虽然人不高但体积还挺大,往那儿一站还挺有气势,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脸色有些难看想拉着他家少爷回去,但小胖子哪里能听他,只是威胁着要是敢回家告状话,他就直接让奶奶把人换了,小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忤逆这个小祖宗,毕竟老爷吩咐事情没办到老爷不一定知道,老太太要换人话,老爷也是拦不住。 君长宁有些疑惑瞧着眼前两人,那磅礴气势还真挺能吓唬人,颇有一种此山是我开架势。一看清来者是谁,君长宁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找茬来了,以前这小胖子没少他背后偷偷动手脚,君长宁那是不屑于跟小孩计较罢了。 只是现情况敌强我弱,看看自己小身板就知道强攻是绝对行不通,要是真打架起来话,他哪里是这两位对手。小孩眼睛一转,小胖子开口之前,忽然甜甜出声叫道:“邱大哥,你等我一起回校舍吗,太好啦,今天齐家不,我一个人走路话,还有些怕怕呢。” 邱一航脸上那狰狞表情愣是没维持住,显得加扭曲起来,他显然没料到自己拦路教训对象还能对他露出这样笑容,还别说,君长宁笑得十分甜时候,比他见过所有小姑娘还要好看,邱一航没由来一愣。 这一愣就给了君长宁机会,这小孩压根不知道卖萌可耻道理,走上前一把拉住小胖子手,别说这家伙手绝对比他还要软绵,接着又是微微一笑,送上一个十分敬仰眼神:“邱大哥这么壮实,一定不会害怕吧,以后有你陪着我下学实是太好了,这样话就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了。” 很多年后想到这一幕,邱一航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家伙险恶用心,甚至还被那纯真小眼神骗得晕五晕六,那敬仰眼神一瞧,小胖子猛地挺起了胸膛,“器宇轩昂”说道:“那是,有我罩着你,看谁敢欺负。” 旁边小厮惊讶看着这一幕,明明应该是欺负跟被欺负,现怎么变成保护跟被保护了!再一回头,就瞧见君长宁脸上笑容加甜了,自家小少爷被他三俩句哄得十分开心,跟吃了蜜糖似,一会儿就长宁弟弟长宁弟弟叫开了,甚至还保证以后学院里出了任何事情都有他护着。 对付这样本性单纯心思简单小孩,君长宁当然是用了简单方便办法,有一个愿意护着自己大哥也是好事不是。再说了,他们两人真闹开话,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得了便宜还卖乖君长宁笑得十分得意,而旁边小胖子对他阴暗心理浑然无知,甚至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嫉妒可爱弟弟实是不应该。 君长宁对小胖子得意玩具表达了一番敬仰羡慕之情,哄得小胖子差点没把心爱玩具直接送给了认下弟弟,当然君长宁以君子不能夺人所爱,还是要留给哥哥坚决之后,小胖子甚至觉得,这个弟弟比家里头那些弟弟都要好很多,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家伙就等着抢他东西呢。 瞧着剑拔弩张两人相亲相爱走远,后头学堂里头走出一个老师,正是当初觉得君长宁十分不错,想要收为弟子,偏偏被程越无抢了一个先,后来自愿从另外学堂转到蒙学来教书顾庭兴。这会儿男人带着几分笑容看着走远人,这才转头说道:“还以为你会把这小子教得跟你一样,就如茅坑石头又臭又硬,谁知道却教出一个小滑头来。” 后面走出一人,却是程越无,这位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来看看自己学生上课,却不知道能看见这样一幕,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好笑,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我教,说起来也奇怪,十郎家中也是备受宠爱,就算性格跟那个胖子不同,也不该这般……罢了,这也算是好事。” 顾庭兴听了这话便知道程越无又感慨他年轻时候,若是有这个学生圆滑,说不定后就不是玉石俱焚下场,只是这孩子过于聪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人都说慧极必伤,也是有几分道理,你也得让他耐耐性子,否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程越无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跟十郎接触太深,所以才会有这样疑虑,但对他来说,那孩子完全不像是个孩子,别说性子急躁,他有时候甚至觉得,那家伙完全就没有冲动这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 24古代版跳级 小胖子家里头也是称王称霸人物,但自从来到了青山书院,虽然大部分人看他镇长老爹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但被人夸奖什么机会确实是少了。别说每个老师都要求非常严格,好几次都被当着所有学生面狠狠打手心,小胖子幼小心灵受到了很大伤害。 而君长宁出现,可以说是拯救了小胖子灵魂,一个粉粉嫩嫩,被所有老师夸奖,被所有学生羡慕小孩,居然心里头十分佩服敬仰自己,小胖子顿时被治愈了,于是很大方表达了自己可以认下小弟愿望。 君长宁解决了小麻烦,只是每天上下课时候,小胖子都要履行以下大哥大责任,陪着他上下课,不过这位不敢送他去程越无那儿,无他,第一次过去时候被那个恶劣家伙狠狠操弄了一把,吓得小胖子泪奔而去,从此之后对君长宁佩服上一层楼,原来君小弟弟一直被这样欺负着,居然还能对自己笑,实是太厉害了。 被太厉害君长宁其实也有些苦恼着,刚开始时候还好,几个月过去,他就觉得蒙学时候基本上是浪费时间,要学东西大部分是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而且老师摇头晃脑念三字经时候,他还不能独自那儿练字,那可是不尊师重道行为,作为一个好学生怎么会这样做呢。 为了照顾大部分学生进度,蒙学课程其实是走有些慢,君长宁家时候就把这些书翻了无数遍,到了学校还要继续,实是有些烦闷。而下课去了程越无那儿,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居然每天就揪着他练字,其余并不太管。 所以知道青山书院半年一考试,只要成绩足够好就可以升学之后,君长宁自然而然报名了。因为他一贯优秀表现,倒是没有人觉得奇怪,唯一心情不好大概就是小胖子,他成绩实是让人目不忍视,一旦君长宁去了那边,跟他就不是一个地方上课了。 君长宁安慰了一番,保证以后下课之后还会找他玩之后,小胖子就释怀了。其实他心中还有些开心想着,长宁走掉之后,大家又都回到了同一个程度,要挨打大家都挨打,这样话自家老爹也不会一直念叨了。当然,当镇长大人知道自家儿子才五岁同学,已经跳了级跟十几岁孩子一起上学,心中郁闷可见一斑。 对于弟子跳级,程越无只是取笑了几句没有多说,顾庭兴面前反倒是吹嘘了一番,毕竟弟子灵通是全院都知道。顾庭兴倒是有些担忧,毕竟孩子还小,他一直觉得肯定是程越无鼓吹了,这孩子才会急吼吼要跳级,而且他刚要求换到了蒙学,总不能再跟着一起走,以后不能亲自看着好苗子,总是有些不放心。 正式学堂跟蒙学有很大不同,至少从学风来看就差别巨大。蒙学时候,因为学生们年纪还小,老师都是以管教为主,让他们不敢上课时候偷懒。等下了课,大家照旧是嘻嘻哈哈玩闹。 而学堂里头,一股苦读学风赫然目,等这些学生毕业,那大部分都是要参加科举,能不放心上。学堂里头年纪一般十几岁左右,超过二十岁人家青山书院就不留了,五岁君长宁第一天进去就引来了大家注意,投过来视线怎么样都有,倒是没有人专门来为难。 君长宁乐得轻松,不过十几岁小少年已经不是那些小萝卜头那么好糊弄,他只是装乖卖巧话可能没办法融入。学生时期友情总是珍贵,他以后真要步入官场话,可以没有朋友,但绝对不能到处都是敌人。 君长宁细细观察别人,学堂里头其实也有派系之分,虽然青山书院控制下恐怖明显,但偶尔休憩时候还能看出一二来。第一派系就是那些小官小吏子嗣,这些人身份够不上京城大书院,到了这边难免身上带着几分傲气。第二派系却是富农富商子嗣,这些人或许有钱,但没有势,为人也多数圆滑,孟玉卿兄弟也算里头。第三派系就是真正贫寒学子。 三类人里头,自然是第二类对君长宁为善意,有孟玉明孟玉卿兄弟俩,第一天君长宁进来时候,孟玉明已经跳出来说这是他以后妻弟,旁人看他面子上,对君长宁也是较为和善,别说孟玉卿学识较好,对君长宁却是十分亲近。 而另外两派人中,第一种对他或有轻视,面子上倒是过得去,毕竟自古以来官商结合,像是林少爷之类,跟君家关系十分紧密,自然不会给他脸色看,再说君长宁也是个知趣,不会特意去得罪了这群小少爷。有林少爷林怀恩面子,总归也都能说上几句话。 相较于这两种,第三类人倒是较为难相处。贫寒学子里头,大部分都是埋头苦读,求得一日平步青云,这些人大部分都带着一股清傲,颇有几分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架势,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与其他两类学生相处才十分困难。而另有一部分贫寒学子,却对其他两类人颇为攀附,这种人却又是被三类学生都看不起。 君长宁并不知道这些人品行,孟玉卿并不是那种会碎嘴人,跟他谈论诗词倒是可以,别就罢了。孟玉明倒是个鬼灵精,但他现大部分时间已经开始打理家业,忙得跟狗似,君长宁也不好意思去打扰还未转正二姐夫。 不过君长宁毕竟是做过心理师人,一段时间下来倒是对周围人了解许多。青山书院对他们走也是大班课,多是需要学生自律。相较而言,那群苦读学子自然是比想着玩乐另外两类人成绩好,所以也造成了他们之间间隙越来越大。 因为君长宁年纪小,一开始进了这边老师还担心他跟不上课程,等后来上课一问倒是有些惊奇,又一想也觉得自然,毕竟他可是有一个探花郎老师,程越无虽然是不着调,但学问也是公认好,既然已经收下了这个学生,总不至于整天捉弄着玩儿吧。 君长宁不自知时候让程越无老师背了个黑锅,当然他如果是知道话,说不定会让这个锅底加黑一些,没办法,谁让那家伙一直捉弄不到自己,越发“幼稚”起来,整天琢磨着跟小孩作对老师不是好老师。 不说君老爷那边知道儿子半年之内就升了学如何开心,君老太太跟张氏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孩子几个月才能回家一趟,每次回家都黑了瘦了吃了苦头了,可怜齐家每次回去时候就要面对一大群轰炸,偏偏小少爷是个十分有主意人,老太太夫人拗不过他,只能从他身边书童下手。 说实话君长宁也不是个故意要过苦日子人,能享福时候谁不乐意,他拼死拼活读书,重过一次高考艰辛,难道还是为了吃着苦玩儿,当然也是为了好日子,君家毕竟是商家,他这样做是为了一个好保证。 但家里头几个女人实是太过于操心了,别说是被褥什么,差点没整个家都搬过来,弄得君长宁十分无奈。那些好吃好玩他用不上,都是直接便宜了程越无,这位一点儿没有占便宜可耻念头,吃着徒弟,用着徒弟,使唤着小徒弟,那叫一个不亦说乎,每次看君长宁又有一种弑师冲动。 这天程越无又作威作福,小白菜君长宁就旁边练字,门外却有人到访。一般这个时候并不会有人过来,程越无人际关系一团糟,谁也不乐意上门找一个不自,唯一能说得上话顾庭兴应该还蒙学那边上课。 君长宁有些疑惑看过去,却看见一道熟悉身影,那个少年看起来气色似乎好了许多,眉目间多了几分坚定决绝,但郁色却没有消散,反倒是隐藏深了。如果不是他研究过人心理,估计也不能一眼看出来这些不同。旁人看来,那少年大概是个风度翩翩儒雅小学子吧。 而带着他进来却是青山学院院长季光思,这位院长其实也算是传奇人物,据说当年曾经是三朝内阁大臣,做了三十多年官,然后急流勇退成了书院院长。这些年来,季大学士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文人中呼声十分之高。君长宁也不过是考试时候见过他一面而已。 君长宁一看就有些发愣,手中毛笔微微一顿,落下了一滴墨汁,那边程越无似乎也注意到来人,伸手一个板栗瞧小孩头上,淡淡说道:“继续。” 说完倒是直接起身,看得出来,这位平时有些随心所欲探花郎,对困难时候收留了自己院长还是有几分恭敬:“老师,许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25季弘是个假名 程越无跟季光思其实并算不上什么师徒,想来也是,程越无科举成名之前,他不过是程家一个并不受宠爱庶子,怎么可能有机会拜当时内阁大臣季光思为师。只是当年他科举时候,季光思正好就是考官,所以到时有几分香火情。 等程越无因为母亲事情跟程家闹翻,名誉毁时候,季光思已经安然从朝廷告老还乡,当了青山书院院长。那时候也是他想到那个曾经风采无二少年郎,才伸手拉了他一把,否则话现程越无可不仅仅是名誉受损。 种种原因下来,程越无就算是对谁都不服气,对这位恩师还是有几分尊敬,当然季光思也从未对他提出过任何要求。而这一次,季大学士却带着一个孩子上门,想来也知道不可能是单纯串门,程越无看了看门内两个孩子,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老师,这个孩子是?” 季光思却只是叹了口气,眼光从里头人身上扫过,这才说道:“是我外甥女儿子,走投无路前来投奔,我虽已经离开朝廷,倒是也能护住他一二。” 程越无眼神微微一闪,季光思出生大家族季家,但据说跟季家关系并不是十分密切,但能被他说上外甥女,大概就是嫁给醇亲王那位小姐。 要说起来,当初那场婚事也是浩浩荡荡,醇亲王是当今圣上胞弟,比圣上小了将近二十岁,自然没有可能跟那位抢夺皇位,事实上圣上等级为帝时候,醇亲王还是个十多岁小娃娃,故而一直以来,这对兄弟感情都还不错,醇亲王也是个识相,圣上给他他就拿着,不给也绝对不伸手,这些年来也是圣眷颇浓。 而等到醇亲王成年之后,先太后千挑万选,才选中了那位王小姐。当初王家也是赫赫有名家族,谁知道王妃出嫁自后一日日就走了下坡路。王妃原本就容貌不显,让太后喜欢不过是她端庄,众所周知,这气质能让婆婆喜欢,让绝对没法让丈夫喜爱。 等王家权势败落之后,王妃地位越发堪忧,只是她为人贤淑大方,身下又有一子,没有天大理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别说那时候太后还健,对自己亲手挑选媳妇,喜爱自然是超过那些妖妖娆娆小贱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太后终归是年纪大了,他过世之后,醇王妃日子眼看着难过起来。没有得力娘家,加没有丈夫宠爱,就算她有着过人手段,渐渐也没有人将她放眼中。别说醇亲王身边从来不缺少美人,有这些枕边风吹着,跟王妃间隙也越来越大。 圣上自然不会管醇亲王家私事,所以王妃病重事情也没出乎大家预料。程越无虽然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但也知道那位曾经备受赞誉王小姐已经命归黄泉,只留下了一个理应是世子,其实却比庶子加不如嫡长子。 程越无下意识回头去看了那少年一眼,对方似乎略有所感,抬头朝着这边看来,少年眼睛黑得见不到底,没由来让人觉得心惊。程越无这辈子痛恨就是这种心思深沉人,那会让他想到他那阴险狡诈嫡长子哥哥,所以他才会分外青睐君长宁,只因为这孩子虽然心思灵通,却有着一双无比清澈眼睛。 季光思见他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说道:“醇王府事情你也知道,醇亲王子嗣众多,弘儿却是不受宠那一个,现他母亲逝去,王府已经有了女主人,他留那儿处境堪忧,到底是我亲外甥女,她临终之前托付,我总要一份力。” 程越无眉头紧锁,却又说道:“如今圣上子嗣单薄,唯一二王子七王子据说身体不太好,前些年便已经有从醇亲王名下过继心思,只怕……” 季光思自然知道程越无担心什么,听了这话却摇头说道:“不会是弘儿。我得到消息,醇亲王已经决定,将第四子送进宫中。” 醇亲王第四子名讳燕祚,是侧妃良妃所出,良妃未出嫁时候就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如果不是身份不够,不讨太后喜欢,绝对不会只得了一个侧妃之位。这位醇王府受宠程度,绝对是王妃都要避其锋芒。等太后过世,醇王府是成了良妃天下。 从燕祚名字看来就知道,醇亲王对自己第四子期盼。祚,赐福,甚至带着皇位意思,据说这个名字还是当年醇亲王亲自入宫,向皇帝求来。而现送燕祚入宫,显然是为了将来太子之位。 如果燕祚真坐上了那个位置,燕弘地位只会加尴尬,作为醇亲王正妃之子,到时候燕祚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哥哥。这也是为什么燕弘不得不避出京城,王妃死后,他原本健康身体也眼看着一天天虚弱下来,并且太医们众口一词只说是悲伤过度,醇亲王并不关注这个儿子死活,燕弘只能寻求季大学士庇护。 程越无叹了口气,暗道这个少年虽然是嫡长子,却比自己当年处境好不到哪里去。他嫡母嫡兄至少不敢直接要了他性命,但燕弘不同,如果燕祚真坐上了皇位,到时候恐怕不过是一句话事情。 见程越无表情和缓下来,季光思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开口说道:“学院里头,也只有你适合收下他,那些人功利心太重,我怕这孩子自己想不开。” 程越无却摇头说道:“只怕他心中早就有了决定,无论是谁教导都于事无补。” “只能人事了,他迟早也都是要回去。”季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也再一次皱了起来,眼光朝着里头少年看去,他会找到自己求助而不是季家,心中定也是有几分沟壑,如果不是他已经年老体衰,说不得真要为了这孩子做出几分努力。 后程越无到底是收下了这个孩子,只是并不让他称呼自己为弟子,季光思将他送过来,另一个原因就是,也只有程越无这边人少口也少,不会贸贸然将燕弘消息传达出去。对外而言,燕弘不过是季光思远房侄子季弘,来这里也是为了求学罢了。 外头两个老师不知道嘀咕什么,君长宁摸了摸自己被敲了一下脑袋,偏过头问道:“大哥哥,你怎么这里,以后你也是老师弟子了吗?” 燕弘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这儿见到这个孩子,倒是让他原本心情松了一些,走过去一瞧,五岁孩子写出来字居然挺不错,忍不住就夸奖了一句:“你字挺好。” 君长宁抿了抿嘴角,笑着说道:“老师说我写没有风骨。” 燕弘心中觉得程越无未免太严格了一些,毕竟才五岁孩子,居然要他写出什么风骨来:“你已经写得很不错了,要注意休息。” 君长宁微微一笑,他脸上并没有酒窝,但笑起来时候给人一种分外开心愉轻松感觉,这位索性放下了毛笔,甩了甩自己有些撒算手臂说道:“我也这样觉得,老师实是太严格啦。大哥哥,我叫君长宁,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吗?” 燕弘微微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事情,眼神微微暗沉下来,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季弘,你可以继续叫我哥哥。” 君长宁心中冷哼了一声,觉得这孩子心防可真重,他却不知道,燕弘因为醇王府环境原因,从小就并不太爱说话,因为多说多错,不过是给了醇亲王教训他太高燕祚机会而已。现这般正常交流,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事情。 幸好君长宁并不意他冷淡,拉着他手往旁边去看那些书画,当然他目是程越无没出现时候,大大破坏这位老师学生心目中伟大印象。殊不知有些话他说来,可以说是童言童趣,倒是让燕弘渐渐放松了心情,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小孩声音清脆好听,说起来居然还是有声有色,比得上茶馆里头说书人,外头两位老师听着也是惊奇,季光思看见燕弘变化之后,是觉得自己将孩子送过来是再正确不过事情,回头笑着说道:“你倒是收到了一个好弟子,为了这个苗子,没少人来我这儿抱怨。” 程越无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哈哈一笑,又摇头说道:“这孩子鬼点子多着呢,一个不留神就要踩进去,这书院里头,除了我估计也没有人能降服得了他。” “你还把这乖徒弟当妖怪了不成。”没有跟君长宁接触过院长大人显然觉得程越无夸张了一些,毕竟五岁孩子,就算是灵通了一些,哪里能弄过了这些成了精老师。 程越无只是哈哈一笑并不多说,随即看了眼那边正说得兴高采烈弟子,还有他身边那个阴沉渐渐散去少年,心中忽然冒起了一个主意。程越无一把摸着自己小胡子,暗暗觉得这主意再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26噩梦 程越无并没有对徒弟说起季弘身份,大概是他看来,那个可有可无身份会带来只有拘束。虽然君长宁人小鬼大,但若是知道了季弘还是个皇室弟子话,说不准就要生出一些隔阂来,那他计划就不好实施了。 程越无虽然与季弘经历有几分相似,但对着那双古井无波眼睛,他实是喜欢不起来。季弘越是将自己一身傲气收敛起来,表现越加彬彬有礼,他越是觉得这个孩子心思深沉,并不合自己口味。比起君长宁小心思来,这位显然是有着大计谋,而那些计谋是程越无一辈子都不想要再碰触。 即使碍于季光思面子收下了这个学生,程越无也只是让他喊自己程夫子而不是老师,听起来就知道其中有一层疏远。即使是君长宁大概也不知道,程越无心中忌惮从何而来。不过程越无将陪伴季弘任务完完全全交给他之后,即使是教导也透过他这个传声筒,君长宁心中加无奈起来。 有着一个任性老师,君长宁也只好跟他身后收拾烂摊子。季弘是什么样人,心思敏感到了极致,哪里不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面对程越无时候越发僵硬,两个人倒像是天生对头,压根没有师徒之间该有融洽。 季光思虽然想让季弘融入青山学院,但前者身体一直还休养,被太多人知道他存也是一场麻烦,索性将他屋子放到了后头,连带着程越无住处也往后挪了一些,基本上不会有人往这些僻静地方走。 君长宁并不知道季弘身份,不过他看来,将一个孩子,还是正成长关键期有着一些自闭倾向孩子,放到人迹罕至地方那就是大错误。要知道这样人虽然不喜欢热闹,但来来去去人气却又是有益,至少能让他不脱离社会不是。 不负责任老师,来无影去无踪院长,君长宁觉得教育孩子重任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没办法,程越无那家伙每天布置给季弘课业都是让他传达。用齐家话说,那就是自家小少爷越来越忙了,以前还有时间到处溜达看看,现整天就内院里头打转儿了,可怕程夫子实是太可怕了。 君长宁倒是不讨厌季弘,比起同年龄孩子,他似乎跟这个少年有共同语言一些。季弘似乎读过很多书,不管他说些什么都能接下去,有时候他遇到问题时候,甚至不用冒着被程越无捉弄危险去询问了,身边就有一个能随时解答家伙。 越是接触越是让人心疼喜欢,君长宁似乎看到了上辈子自己,即使是被所有人抛弃,即使失去了所有一切,他也坚持走着自己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下去,终于得到了一切他所想要东西,而现,少年似乎也那个深渊之中,君长宁知道自己没有拉他一把能力,但至少能让他不那么难过,走这一段路时候不那么孤独。 一大清早,君长宁会早早起床,洗了把脸就往后头跑,齐家劝了好几次都没能改变他这个主意,只能闷闷不乐将屋子收拾好,一边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家里头,但小少爷说了,自己是他书童,不是老爷夫人,不能什么话都往家里头传。 君长宁可不知道齐家纠结,迈着小步子跑到了后院,往里头一钻开口叫道:“季弘哥,你起来了没。陪我一起练功。” 季弘总是很少眠,这会儿照旧是早早起来了,看见来人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同样穿着劲装走了出来:“今天好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君长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说道:“一日之计于晨,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再说我晚上睡得可早啦。” 季弘看着他小大人模样心中有些暖暖,没有人比他加明白为什么小孩一大早往后头跑。 季弘眼下有着淡淡黑晕,也不多说两人有模有样练习起来,五禽戏原本就是华佗所创,是一种外动内静动中求静、动静具备、有刚有柔、刚柔相济、内外兼练仿生功法。别作用没有,强身健体却是顶顶好,君长宁自觉练了这功法之后,自己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吃嘛嘛香。 季弘身体一直没有大好,可见当初醇王府中吃下东西有多么厉害。这些时候跟着君长宁学了五禽戏倒是觉得挺有用,学堂里头老师教得十分正宗,君长宁已经练了大半年,做起来有模有样,只是熊、鹤、虎、鹿、猿五种动物姿势,半大不小娃娃认真坐着,其实是带着几分喜感。 等一套五禽戏打下来,君长宁小身板也有些吃不消,浑身都是汗涔涔,有些不舒服甩了甩头发,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他自然也是长发,这时候被他绕成了一个球球顶脑袋上,偶尔发丝都黏脖子耳边,十分不舒服。 那边季弘也停了动作,大概是打拳关系脸上多了几分红晕,脸色看着倒像是好了许多。见君长宁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十郎,不如进去梳洗一把吧,否则仪表不理,进了学堂父子可要教训了。” 君长宁抿了抿嘴,瞧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跟着老师一起叫十郎……明明我有名字了。” 季弘心里头也觉得十郎加亲近,又想着以君家宠孩子程度,十郎能有如此可爱十分难得,当下伸手抱起了小孩,笑着说道:“十郎可是只有程父子和我叫,跟旁人都不同。” 君长宁哼哼两声,倒是也没有很意,进了屋子梳洗了一把,他从未季弘这边看见过下人,但显然这位十指纤纤也不是干活人,就是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过来收拾。大概也不是第一次来,季弘手脚利落绞了帕子给他擦脸。 君长宁拒绝了这家伙过分好意,让别人洗脸什么,他君家时候已经受够了,那些丫头像是怕擦破他脸皮似,每次都是轻柔万分,但君十郎愣是觉得没洗干净,一天都觉得不舒坦。 洗过脸之后君长宁脸颊照旧是红彤彤,看着分外可爱。季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孩脸颊,得到他不赞同眼神之后才笑呵呵收回了手指,一手牵着他说道:“一起去吃早饭吧。” 君长宁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季弘身体好了起来,程越无就有想法让他进入学堂上课,故而使唤他到处走走。两人自然是经常一起,学堂里头学生也都知道了季弘存,不过都只是以为这位是季光思院长远房侄子,因为体弱生病才这边休养,等明年就要考试入学。 被牵着走路君长宁忍不住抬头去看,外人面前,季弘一贯是儒雅亲和,丝毫看不出一丝阴郁,甚至他帮忙之前就将一群学生收拾服服帖帖,是因为如此,程越无对他加不想管教,他看来,季弘大概是压根不需要自己帮忙。 但君长宁却知道,就是这个挺直着脊背少年,心中有着多大悲痛。如果不是那次他将东西落到了后院,想到没完成话程越无肯定要折腾自己,大半夜过去取,就不会看见白天带着温和笑容少年,居然被噩梦缠身,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看见那张脸孔,布满了泪水脸孔。 君长宁近经常想到上一辈子,其实他对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眷念,除了自己辛辛苦苦奋斗出来成绩,其他又有什么是他呢。而季弘出现,让他恍然响起,他很小时候,还孤儿院时候,似乎有一个很照顾他姐姐,总是带着灿烂笑容,会把自己仅有一点好吃都留给他姐姐。 后怎么样呢,他其实已经并不太记得,只是那个人消失时候,那种失去所有,痛彻心扉,整夜整夜哭湿了枕头悲痛一直他心中,那个时候他没有任何能力挽留,大概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一直渴望着变强,如果有能力话,就能抓住自己想要东西。 变得强,那是君长宁两辈子都渴望事情,他穿越之后,原本他可以选择一条轻松而享受道路,但是心底印记却告诉他不行,如果不变强话,太容易失去手中一切了。 季弘停下脚步,低头去看身边孩子,君长宁不知道想些什么,眼睛有些雾蒙蒙,想到这孩子为了安慰自己,这段时间都是一大清早过来,小孩子缺觉,大概是没睡够打瞌睡了吧,走着走着都要走神了。 季弘叹了口气,或许他不该沉浸母亲离去悲痛中,身边还有人牵挂着他,如果他一直被噩梦缠身话,这孩子也会一直担心。想到这里,季弘露出一个微笑,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抱着你走吧,路上可以眯一会儿。” 君长宁并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走神,季弘已经学会儿怎么样让孩子舒服待自己怀中,被他掂量了两下,君长宁倒是真有些发困起来,索性就搂着他脖子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走到什么样程度,总能让这辈子父母觉得开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27麻烦 季弘是个天生领导者,这是君长宁看了一段时间之后下定论。虽然君长宁自己跟人交流时候很容易取得别人好感,但他自己心中明白,那不过是学了这么多年心理学造成后遗症罢了,得到别人好感,大部分时间只是为了走进别人内心方便治疗罢了。多时候,君长宁其实是并不太愿意六面玲珑。 程越无喜欢君长宁不是没有原因,他们师徒两个,做老师光明正大特立独行,不乐意应酬人连招呼都不乐意打。做徒弟面子上是摆得妥妥,但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注定了他身边真正能交心朋友少得可怜,心理师后遗症之一就是,他自己心防越来越严重,下意识防备别人试探。 大部分时候,君长宁只愿意将大部分人关系摆交好却不交心上,面子上过得去就成了,他看来,人与人感情其实并不可靠,所谓不背叛不过是因为背叛重量不够罢了。这辈子他已经拥有了家人,不该贪心太多。将来他入朝为官,真要是有一日跌入深渊话,他可不信所谓朋友能为自己赴汤蹈火。 君长宁心底有一种对人类不信任,那是冷漠现代社会产物。而季弘固然也不随意信任别人,交际时候却比君长宁真心很多,或者是说,他想要得到也多。君长宁交好身边人,从未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只不过不愿意交恶给自己带来麻烦罢了。而季弘交好却是带着几分利用里头。 明明是相似手段,君长宁做来时候会让人舒服,不自觉产生好感,想要交一个朋友。而季弘却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成为他一分助力。这让一开始还担心孩子融入不了青山书院季光思大大放了心,随即又感慨起来,小小年纪孩子有这番心机,可见醇王府日子并不好过。 程越无看来,季弘小小年纪心眼未免太过了一些,对人对事少了一份热忱,这样人如果是主子当然不错,但若是做朋友话太过于危险,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直接把你推出去。其实程越无对季弘也是太过于小心了一些。 君长宁看来,季弘固然有种种不好,但对于身边人还是带着几分真心,至少只是为了利用话,他跟那些学子交好还有原因,跟自己一个五岁小萝卜头窝一起又有什么用。咱不能要求他是个圣父,对每个人都抱着杰克苏心情不是。君长宁并不把程越无话放心中,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面子情分,他还是能分得清。 凡是书院总有几个刺头,或者是才学好就自命清高,或者是家世好就嚣张跋扈,比起京城书院来,青山书院其实已经好了许多,就像当初君长宁蒙学里头遇到小胖子,固然有些任性,本性却是好,哄了几句就能圆过去,多坏心思也就是下课时候欺负一下同学罢了。这要是京城学院,那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又是上了几个层次。 季弘学院里头表现越出色,自然也就越碍着某些人眼。旁人不知道他身份,只以为是季光思院长元芳亲戚,季家早就已经败落下来,还是远房旁支话肯定没啥地位,如果不是季弘非常会做人,一开始时候就会有人为难。 刚开始时候那些小打小闹基本上没被季弘放心上,比起他家里头那几个所谓弟弟,这些学生手段实是仁慈很,不招人妒是庸才,十郎这句话倒是非常有道理。小麻烦他应付过去,不但可以锻炼一下自己随即应变能力,那些人见识到他本事,也会慢慢臣服下来。 只是君长宁每次看着那些捣乱小孩都有些哭笑不得,说是小孩,学堂里头读书,大部分已经十多岁年纪,季弘今年十二岁,里头也算是小。这时候这些孩子可都是半个小大人,幼稚起来时候却还是照旧。 这天季弘被季光思叫去说话,君长宁好好坐那儿练字,有几个为难不了季弘小子却看他不顺眼起来,谁让这小娃娃整天就跟着季弘,简直就是个小跟屁虫。偏偏平常时候又孟玉明孟玉卿两兄弟护着,孟玉明都毕业人,又是个爱武艺,战斗力绝对是秒杀一大批学子,他挺喜欢这个长得可爱又懂事妻弟,绝对不许人欺负着。 这天也活该君长宁倒霉,孟家来了人,正好还是商量他二姐婚事,孟玉明兄弟俩肯定是要过去。于是他认真习字模样也落到有心人眼中,第一个起来为难就是季弘没来时候,学院里头老大,当然这个老大不过是他自封,又觉得季弘来了之后抢了自己风头,好几次都要与他为难。 君长宁正专心致志着呢。一片阴影就罩他头上,抬头一瞧看见来人,心中就大叫不妙,当下露出一个甜甜笑脸,心中暗叫倒霉:“金大哥可有事?” 不得不说,小孩外貌还是很有欺骗性,金通被他这么一瞧倒是消了三分火气,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认真,怎么不跟着季弘去了?” 君长宁心中叹息了一声,这可真是天降横祸,脸面上却还是笑着说道:“他去见院长啦,我自己练字,金大哥,这个字我总觉得写不好,不如你来帮我看看。” 迎着小孩笑意盈盈双眼,金通心中也觉得不该跟一个五岁孩子过不去,当下有些犹豫起来。 正这时候,后头一个少年却跳起来叫道:“金通,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小子会说话,他字是老师都称赞过,哪里需要别人来教导。” 那少年长得尖嘴猴腮,平时也喜欢搬弄是非,看不得人家比自己好,心中对君长宁忌惮甚至超过了季弘,其中大部分就是嫉恨他长相出色,又讨得老师喜欢。 君长宁心中暗叫不妙,果然听了他话,金通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瞪了一眼君长宁大骂道:“原来你耍我,谁给你这个胆子。”说完犹觉得不解气,一把将桌上砚台扫到了地上。 砚台倒是结实没有碎裂开来,只是里头墨水洒了一地,君长宁穿着淡紫色衣裳也被染上了一大片,即使是大人这会儿君长宁也有些生气起来,毕竟他身上衣裳可是张氏亲手缝制,就为了让求学孩子能过舒坦一些,女人管家之余还要挤出时间来做衣服。 衣服染上了墨汁再难洗干净,君长宁小脸也板了起来,那边林怀恩也注意到他遇到麻烦,只是他跟金通几人也是交好,这会儿只能出来打圆场:“金通,长宁毕竟还小,哪里知道那些,他也不是每个字都写得好,这会儿一定是真心向你求教。” 原本给了台阶,金通不想学堂里头将事情闹大也就顺着下了,谁知道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这般好机会哪里会放过了君长宁,当下大叫道:“林怀恩,谁不知道你林家跟君家穿一条裤子,还不是为了他说话,那小子如果没点心思,还能天天跟季弘屁股后头,完全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说不定是瞄准了院长推荐名额呢。” 原来季光思手中,每年都可以推荐几名优秀学生去京城学院,大部分学生眼中,青山学院自然是比不上赫赫有名京城学院,那儿随便结识一些贵族子弟,以后前程说不定就有了,一提到这个话题,大部分人瞧着君长宁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金通家里头早就为他打好关系,就为了送他去那边,这会儿一听果然暴怒起来,一把揪住君长宁衣领叫道:“说,你打是不是这个主意。” 君长宁那真叫一个有苦说不出,他实是没有去京城学院想法,一来是那些贵族子弟纨绔居多,那儿勾心斗角可比这儿厉害多了,再说了京城学院压根就不是为了科举而设立,去了难道比这儿有利。只是现即使他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君长宁只能喊道:“金大哥,院长是公正,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有所动摇。” 到了这个话头,那边林怀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也没有再说话,倒是之前少年越发得瑟起来,这位也是个煽动人心高手,一会儿功夫其他学生也面露异色,君长宁被揪着衣领十分难受,见金通还是没有放手打算,伸手就掐住这位命脉,虽然他不想得罪人,但也不能一味任人欺负。 金通啊一声,忍不住就放了手,君长宁差点没跌倒地,那尖嘴猴腮家伙冲过来就叫道:“好啊,你还敢动手打人,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五岁孩子哪里能够打得过比他大一番,君长宁只能狼狈躲开,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只听见外头有人大喊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求长评呀求长评,求长评呀求长评~~ 亲爱,乃们懂~ 28魁首 君长宁之于季弘是什么样存,不管以后如何,这个时候,季弘对于这个孩子感情还是纯洁,但只要是人,脆弱时候走进心中那位,永远是为特殊。君长宁对于季弘就是这一份特殊。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出现,季弘或许也会恢复过来,或许会变得加偏激,或许会一蹶不振,但这一切都是猜测,他既然出现了,现季弘显然比那想象中要好上许多。他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失去一切,狼狈不堪时候,还有人愿意站他身边,仅仅因为他,无关那些财势权色。 所以看见自家宝贝小孩居然被人戏耍,原本爱干净孩子胸前被墨水弄污了一大片,甚至因为被欺负而眼泪汪汪时候,季弘出离愤怒,顾不得平时保持风度,几步上前一把握住金通手。 季弘虽然才不过十二岁,比金通还要小了三岁,看起来也瘦弱厉害,但自小醇王妃怕自己去世之后孩子吃苦,对他从来严格,甚至是请了武士专门教导,这一下子可有够金通受得,从来都是娇生惯养少年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头,当下大声哀嚎起来。 周围几人见事情闹大纷纷上前,这会儿倒是知道打架不对了,出言说道:“季弘,学堂里面别动手,金通只是跟君长宁开一个玩笑,你看他不是好好没事吗?” 君长宁这会儿站稳了身子,瞧着众人义愤填膺样子有些愤怒,刚才自己被欺负时候这些家伙可是看笑话,这会儿倒是成了正式战士了。 但学堂里头,要是闹大了真对谁都没有好处,君长宁看了看季弘阴沉脸色,还是走过去伸手拉住他衣角,低声说道:“季大哥,算了吧,我也没事。” 季弘低头就瞧见君长宁胸前一大片黑晕,心里头加不痛,想到自己沦落到了青山学院,居然还要受这些学生气。 君长宁见季弘身上郁气甚,也明白他因为自己事情想到了多,虽然并没有问过季家事情,但一个十二三岁孩子离家独居,投奔远房亲戚,肯定有着一个悲惨故事。君长宁心中明白这份郁气好还是纾解出来,但必定不能用暴力方式,不然话以后季弘会下意识使用同样方式。 大概是季弘气势太足,一时之间居然没有人敢上前拉架,金通脸色涨得通红,哼哼着有些不服气,君长宁眼神微微一闪,忽然笑着说道:“季大哥,他们不服气你才学好,季院长也喜欢你,既然这样话,趁着今天大家比划比划,谁高谁低大家评评,到时候谁也不能不服气。” 金通一听这话立刻叫道:“不错,季弘你要是真有本事话,咱们就比试一番,你要是输了话就自己放弃去京城书院名额,你敢不敢答应!” 一听这话周围学生也露出几分同意,金通虽然有些跋扈,但其实才学非常不错,季弘来之前也是颇让老师喜欢,又因为家里头跟京城关系十分紧密,自来都是以学院第一人自居。 季弘听了一声冷笑,到底是放开了金通手,只是那儿已经青黑了一圈,可见他力气之大,他蹲下来看了看君长宁。确定他只是衣服脏了并没有受到惊吓,才淡淡然说道:“这个自然好,若是我赢了,也不用你放弃什么名额,只是从此之后你不能对长宁有半分不敬。” 金通原本就是针对季弘,对君长宁并不放心上,听了这话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不敢让老师作为见证,就由当场学生作为见证。君长宁有些担心这些学生迫于金通平时威望倾向于他,谁知道季弘转身就把一群贫寒学子请了过来,这群人显然是绝对不会靠向金通。 学子比试,自然是要从诗词书画开始,骑射金通倒是行,但刚才季弘露了一手他便明白,这个少年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瘦弱,再说了,这方面即使是胜了也没啥好光荣,他们争可就是去京城书院名额。 季弘当然不会把去那个书院名额放心中,他好歹也是醇亲王嫡长子,要是愿意话,甚至能进宫读书,再说以他现尴尬身份,如果真去了京城学院,那不是自讨苦吃。只是他心中明白,今天要是不震慑一番,这些人肯定还会再找麻烦。他自然是不怕,但长宁虽然机灵,年岁毕竟还小,总是要吃亏。 君长宁自然是从始至终都要站季弘这边,金通显然对自己才学十分有自信,第一个就选了诗词,这个年代诗偏向于七言绝句,君长宁这方面才学有限,用程越无话说就是,挺机灵一孩子,写诗愣是没啥灵气,不过是讲究一个工整罢了,幸好科举也是不讲究诗词。 君长宁脑袋里头转过万千心思,甚至还有将来要不要抄袭一些名人名诗事情,不过想到自己记忆中也就是那么几句有名,如果露馅了反倒是不好,还不如一早就放弃了这方面才名呢! 君长宁发愣时候,那边已经好几个来回,金通显然不是季弘对手,一会儿功夫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对不出对子来,这一下子高低立现,有那一群学子,他想要反悔机会都没有,季弘挑了挑眉,要知道他诗词可是那个男人都夸赞过,怎么会输给这样一个人。 “如果,还要对下去吗?”金通好一会儿没有对上来之后,季弘轻飘飘说了一句,他话显然刺激到了金通,少年脸色一白,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作诗,科举可不考这个,要比话我们就比策论。” 站他旁边人立刻支持道:“所得没错,策论一来比谁字写得好,而来比谁文章做得好,再公平不过。” 听了这话,一些已经参加过科举学子倒是露出几分不屑来,毕竟写策论时候字体都是哪几种,哪里有单纯写字来好。 季弘并不乎这个,只是说道:“那就由你方出题目吧。”说完回头就迎上君长宁目光,小孩似乎对他颇有信心,这会儿倒是一点儿不担心瞧着他。季弘心中一暖,暗道虽然年岁相差许多,但这个世界上,了解自己人大概也就是这个孩子了。 金通那边听了季弘话添了几分信心,就拿了平时做过一个题目出来,他心中早有定稿,还是老师也夸赞过,自然胸有成竹,就是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倒是有些学子知道这个题目,暗道金通为人实不地道,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但那边季弘已经开始落笔,他们也就不再开口。 金通却不知道,季弘别本事或许还有待提高,但做文章绝对是一等一好。那时候他还天真,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出色,醇王爷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或许也能改变母妃处境,几乎是拼了命读书学子,没有夫子不夸赞。但后来他却明白,燕祚就是不好父亲眼睛也是好,自己再好那个人眼中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说不准还以为是他母亲心机深沉,才让人教会了他。 季弘眼神微微一动,将思绪转了回来,既然已经到了这样地步,母亲抱憾终身,唯一希望就是自己能够平安长大,他何必还去争那些虚无缥缈东西。一篇策论他笔下慢慢成形,季弘忍不住回头看了君长宁一眼,却见后者只是专注看着这边,似乎眼中自己只有一人。 终归不是孤身一人吧,至少还有这个孩子愿意留身边。季弘微微勾了勾嘴角,却是比金通一些放了下笔墨,笑着说道:“我已经做完了,不如让众位先过来观看,待会儿也好继续看金通那篇。” 这话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君长宁离他近,第一个走过去看了起来,心中暗道现孩子果然不简单,这样策论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这边赞扬声越大,那边金通暴躁越多,到后几乎连笔都要拿不住,可见这位心理素质之低下,等他落笔结束时候,居然连原本准备好策论都写得七零八落。 君长宁暗道季弘也是个玩心理战高手,金通原本已经输了一次,第二次时候见他先一步写好,又被人称赞,心中怎么会平静下来。后连个卷面也不清晰,他手下那些人固然还愿意奉承,但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季弘。 正当所有人以为季弘会痛打落水狗时候,季弘倒是大大方方说道:“这次不过是学生之间比试,当不得真,只希望阁下能遵守诺言,以后不要为难了长宁,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需要介入我们之间事情。” 这话说漂亮,场人看了一眼眼睛红彤彤,胸前还脏了一大片君长宁,算是明白了这次比试由来,一些原本觉得季弘有些嚣张也变了看法,金通脸色涨得通红,却也没有多加为难,甩了袖子转身而去。 君长宁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下一刻却被季弘一把抱了起来,那人正好瞧着小孩带着几分狡黠笑容,笑着捏了捏他脸颊说道:“还笑,被人欺负了难道不会找人帮忙吗,走吧,带你回去换身衣服,以后再有人敢为难你话,管报上我名字。” 君长宁顿时被囧住了,他没料到季弘居然还有这般大王一般气势,等被抱着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只是脏了衣服还可以自己走,但季弘愣是不把他放下来,这一抱就是许多年,青山学院里头,大少年抱着小小少年情景,一度成为了人人都知道景观。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多谢大家一直以来支持,爱你们~~~ 29五年 五年能改变多少事情,对于君长宁来说,大改变就是自己从身娇体弱小包子变成了小小少年,虽然十岁也不是多大年纪,但这个时代来说,他也是半个小大人了,自主权不断上升,君老爷自己不是读书料子,知道儿子成绩一直居高不下之后,对他这方面也并不怎么插手。 而对张氏君老太太来说,生活中唯一不满意大概就是家里头宝贝不得不青山书院求学,虽然知道那对孩子好,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唯一家待得多一些时候,也就是每次过年那半个月,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想孩子想都要疯了,每次君长宁回家时候都要面对十二分热情。 幸好五年时间过去,君家九个姐姐里头已经出嫁了六个,不然话九个姐姐殷殷照顾可是有他受。君玉宣跟林子墨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已经有两儿一女,林子墨又考中了进士,现南方当一个小县令,君玉宣自然是要跟着丈夫一起去,看每年送回来年礼就知道,夫妻俩日子过得不错。 君怡宣嫁给了孟玉明,这两家伙性格倒是合拍,倒是比跟谁都亲热,小俩口感情好得不行。只是君怡宣连生了两胎都是女儿,据说孟家那边已经有了不满,只是孟玉明喜爱自己正房,硬扛着愣是不纳妾,这一点倒是比林子墨要好许多,今年时候到底是生了一个男孩,也算是苦甘来。 三小姐君明宣也只比君怡宣晚了一年出嫁,张氏对这些庶女虽然不心,但面子情分总是有,毕竟女孩们嫁出去如果过得不好,将来别说是给十郎帮忙,别添乱就不错了。再有一个二姨娘原本就是张氏陪嫁,两人感情还算不错,君明宣、君琳宣虽然是庶女,嫁得却也不错。 君明宣夫家也宁邑附近,比起宁邑加靠近京城一些,也是个大富之家,倒并不是出生商家,而是农户。她嫁是那张家二儿子张人杰,虽然是个读书不成习武也不成,但家里头颇为受宠,性格又是老实木讷,配着君明宣倒是刚刚好。君明宣会做人会说话,倒是将那边婆婆哄得服服帖帖,据说长房夫人也没有她受宠,嫁过去第一年是生下了嫡子。 君琳宣嫁人家说起来倒是君家姑娘里头好,夫家是个官家,虽说是个庶子,却是从小正房夫人身边长大,自己也有几分本事,家里头早早给捐了官职。要说起来里头还有一个缘故,君琳宣长得白胖,珠圆玉润,又是个爱说爱笑,君家九个姑娘里头,她这种长相估计才是讨长辈喜欢,当初也是大悲寺巧遇了秦家夫人,这才定了下来。她生了一对龙凤胎之后,秦家自然是为满意。 君蘅宣自小不爱说话,没有遗传到四姨娘半点精明,又因为君琳宣婚事刺激了四姨娘,婚事倒是拖了一年。后还是老太太做主,想着五小姐就算是嫁进高门也是吃亏主,还不如找一个实实。就把她嫁给了宁邑当地一户富农小儿子,既不用管家也不用吃苦,就是四姨娘也没啥可挑剔。要说美中不足,估计就是君蘅宣嫁过去已经三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六小姐君容萱却是嫁给了一个寒门学子,虽说家里头寒苦了一些,但徐珩学识不错,身上也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只是暗地里头,不管是君老爷还是君长宁,对此人却是有些不满,虽说七夕节巧遇是件美事儿,但这位上门提亲时候有些做作,只是君容萱自己愿意,五姨娘也敲边鼓,后还是定了这事儿。这位才出嫁一年,已经怀孕四月。 这样一来,君家只剩下三个小姐,君玥宣整天个柔柔弱弱,跟着六姨娘窝屋子里头不出来,绣活儿倒是一等一好,老太太张氏虽然看不上她那股娇娇弱弱模样,倒也不会故意为难。君雅宣一贯被她姨娘带着,已经十三岁了却还是有些不懂事,张氏下了手段教训,总算是学会了收敛。 后一位自然是君幼宣,这位君长宁孪生姐姐从小不受关注,等君长宁离家求学之后,张氏跟君老太太倒是不约而同想到了她,大概是移情作用,九小姐家中地位也一步步上升。君长宁愿意挂念这位小姐姐,君幼宣又是个机敏,这些年下来倒是上上下下无一不称赞,有时候君长宁看着这样小姐姐,心中都暗自叹息,古代人就是早熟。 过年时候君长宁极力邀请季弘过来一起热闹,毕竟季弘并不跟着季光思回季家,一个人青山学院连一个吃饭地方都没有。但季弘哪里会答应,看见人家家里头热热闹闹,他反倒是不自。只说要是有心早点回去陪他就好,君长宁就算是心里头担忧,但也不能真不回去过年,后只能答应了。 其实季弘也有自己想法,五年时间下来,他自然是知道君长宁心中家里人重要,每次看他宝贝那些东西就知道了,虽然小东西并不经常说起那些姐姐,但偶尔脸上笑容还能看出一些来。只是季弘心中,兄弟姐妹这种东西压根没有存必要,如果可以话,他自然希望君长宁只陪着自己,这般让他心疼一番倒也不错。 君长宁并不知道季弘想法,只是将这边事情安排妥妥当当,君家即使是过年时候,有一些铺子还是得开着,倒是有下人能过来送饭送菜,不至于让季弘饿死了,这些年每年都是如此,大家也都有了经验。 等他乘着马车回到家中又是一天以后,倒不是他不乐意骑马,一来是冬天太冷,二来也是被家里头女人知道他骑马赶路话,又要唠唠叨叨许久。君家早就知道小少爷要回来,早早有人门口等着,看见那边人影没口子往里头报信去了,君家这些下人估计喜欢这活儿,随便喊一句就能得到赏。 君长宁跳下马车,齐家已经是大小伙子,加上这些年学武缘故身材是魁梧,脸上却还是带着憨憨笑容,看见君长宁动作忍不住说道:“少爷怎么不等我放下凳子,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君长宁暗道自己身手好歹也是不错,怎么可能跳下马车就摔倒了,只是不等他说话,里头传出一清脆声音,带着几分抱怨说道:“十郎回来啦,怎么还不进门,奶奶娘亲正里头等着呢。“ 即使见面少,但君长宁还是能听得出来是君幼宣声音,笑着走进门,果然看见两个大丫鬟陪着一位清丽小佳人站门口,可不就是君家九小姐,当下笑道:“九姐姐怎么出来啦,外头冷得很。” 君幼宣跟小时候差别很大,大概是张氏这些年疼宠缘故,气质倒是跟君玉宣有几分相似,这会儿捂着嘴笑道:“还说呢,知道十郎要回来消息,老太太太太连带着老爷都问了许多次啦,我里头待不住,索性出来看看。” 君长宁跟这位小姐姐感情一直不错,因为是同胞双生缘故,他们之间比一般姐弟加亲近一些。又因为君长宁下意识对女性绅士态度,这位九小姐喜欢打趣他。君长宁笑着上前几步,跟她一起往里头走,一边说道:“姐姐里头等着就是,要是冻着姐姐,娘亲还不得生我气。” 正说着里头人却听到了外头声响,也是,一路上不断有丫鬟那儿喊小少爷呢。君老太太为激动,连声喊道:“是不是我十郎回来啦,些进来让奶奶瞧瞧。” 君十郎露出一个无奈表情,走进门就瞧见老太太连带着张氏等几人喊着泪珠朝着自己看来,君长宁连忙上前一步拜倒地,恭恭敬敬扣了个头,才说道:“奶奶,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君老爷也是想儿子,但比身边两个女人却要好上许多,点了点头说道:“好啦,起来吧,家里头何必讲究这般多,去给你奶奶看看,她可是念叨着许多天了。” 不用他说,君长宁已经被君老太太搂怀中心肝宝贝叫着了。这是他每次回家都要经历一次,倒是熟门熟路,一会儿就把老太太哄得开心起来。 君幼宣乖乖站张氏身边,看着那边被老太太搂怀中人露出一分复杂,其实她很小时候,对于这个弟弟是有些嫉妒,毕竟家里头谁都只看得到十郎,自己就像是不该存似。只是后来君玉宣一番话让她明白过来,就是因为十郎存,自己才能过舒舒坦坦,而这个世界上能这般爱护姐妹,大概也就是自家十郎了。 “奶奶,十郎这才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上呢,您要是再搂着他,十郎可是要哭了。”君幼宣插话并不算讨好,但她明白只要是关于十郎事情,老太太肯定是乐意听,果然听了这话,老太太连声让人端上燕窝粥来,只为给小孙子垫垫肚子。 君长宁扔给九小姐一个感激眼神,这才脱离了君老太太怀抱,要知道他好歹是个小少年了,还一直被抱着还是有些不习惯。 君幼宣微微一笑,亲自过去给他端来燕窝粥喝,一家人顿时其乐融融,就是八小姐这会儿也不敢冒刺让大伙儿不开心。 张氏瞧着一双儿女心中欣喜不已,只是眼光十郎并幼宣身上扫过,忍不住流露出一分复杂,她生养了四个儿女,君玉宣长得只有一分像自己,倒是跟老太太一个模子里头印出来,故而当初也得老太太宠爱。君怡宣像是君老爷一些,倒是这个幼女像是自己。 如果单独看话,幼宣自然也是个清丽小佳人,但偏偏长宁像了已经过世君老太爷,小时候只觉得粉粉嫩嫩,年岁大了张开了一些,倒是加清俊无双了,倒是将一群姐姐妹妹都比了下去。 想到外头见过长宁模样人对幼宣猜测,张氏又是一阵头疼。怕就怕那些人真以为幼宣跟长宁是龙凤胎就该长得一模一样,都以为幼宣也是个出色大美人,到时候小女儿亲事上难免遇到一些麻烦。再有一个,自家儿子长得太出色,以后挑媳妇时候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30科考 这边张氏为了一双儿女样貌操心,想到了几年后嫁娶问题,那边君老爷倒是没有考虑这些,毕竟他看来,君家即使不是有权有势人家,至少也是有钱,跟官僚关系也非常不错,他家女儿即使是样样不出众也该是好嫁人,别说九姑娘人品样貌比得上大家小姐,至于十郎就别提了,谁家能有这样女婿还不偷着乐。 从这一点看来,男人跟女人思想还是有极大差距。不过君老爷也有自己烦恼事情,君老太太年轻时候吃足了苦头,为了撑起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辛酸,也导致即使后来他能顶事时候,老太太身体已经毁了一半,即使这些年来精养着也比不得一般人。 十郎没出生时候,君老太太没少跟着张氏到处找办法,甚至还撑着身体走大悲寺佛前阶,也就是十郎出生之后,老太太总算能安安心心休养,等小孙子去了书院,又开始担忧起来。 君老太太说起来也才六十,但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如以前,这是年轻时候累病。君老爷跟老太太从小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非常好,眼看着自己母亲一天天衰老下去,他却无能为力。 而让君老爷觉得心痛是,年前时候老太太大病了一场,刚开始不过是偶然风寒,病重时候甚至一度人事不知,如果不是老太太硬撑着不准他们将十郎叫回来,十郎早该家伺病才是。也就是那一场大病,老太太身体彻底亏损了,就是大夫也只说细细养着,不过是这两年功夫了。 这些事情君十郎并不知道,老太太将孙子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哪里舍得因为自己事情耽误了孙子学习,虽然平时她是常喊着让孙子回来那位,但若是谁真耽误了十郎,第一个饶不了就是她。 这次回来时候,君长宁陪着老太太说笑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因为时间短倒也没有察觉不对,只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精神头没有以前好了,张氏不想跟他说这些让孩子担心,但君老爷却有自己计较,出了院子就带着儿子去了书房。 君长宁是个会看脸色,也发现自家老爹不对劲,忍不住皱眉问道:“爹,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头出了什么事情?” 君老爷摇了摇头,看着面冠如玉儿子,心中也是长叹了口气。他父亲离世太早,君老爷对父亲印象永远只有那个微笑着离家影子,老太太总是说十郎像极了老太爷,也不知老太爷是不是如此…… 君老爷忍不住微微闪神,那时候君家没了当家人,他年岁还小,如果不是老太太拼着命咬牙撑下来,又丢出面子求来了金家助力,他们孤儿寡母恐怕也是受不住这样大家业。君老爷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十郎,你对科举怎么看?” 君长宁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下意识说道:“早晚都是要考,只是父亲,之前你不是说过我年岁太小,即使考中了也不过是得一个好听名声,反倒是不能得到实惠,等过几年圣上说不准已经把我忘了,还不如再等几年,至少能出门办事时候再去考试。” 这也是两年前他八岁时候,程越无就自认没什么可以教给这个孩子,君长宁有悟性,又不是真正孩子那般贪玩没耐性,自然学一些。他知道自己不足,这些年除了学武就是埋头苦读,到底又有远超现几千年眼光,写策论时候就是程越无也挑不出错来,唯一错处大概就是偶尔露出观点太过颖。 当初程越无就想过让这孩子去试一试,但君老爷跟君长宁略略一考虑,还是觉得这时候考试没啥好处,除了得到一个好听名声没啥实际作用,君家也没有迫切需要他拿到一个才名,所以两年前时候就没有参加科考。 君老爷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如果不是老太太身体越发不行,他也不会重提这件事:“那时是那时,现是现。你奶奶不许我们告诉你,年前时候她生了一场重病,现虽然好了,但依大夫意思,恐怕……” 君长宁心中一惊,脸上露出几分担忧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要说为疼爱他人,估计就是君老太太,一想到老太太恐怕即将离世,他心里头哪会好受。君老爷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精心养着,应该还能有几年,怕就怕她再生病。你也知道老太太疼你,知道你将来要考科举不知道多开心,一心想要等着你考一个功名回来。” 君长宁开始明白过来,君老爷意思是老太太一辈子也就这一个心愿,想着小孙子能考得功名,如果他有把握话来年就去考一下,到时候老太太就算是去了也能安了心。想到老太太对自己疼爱,君长宁哪有什么不愿意,当下说道:“儿子自觉有几分把握,总能拿一个功名回来。” 君老爷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其实真要考试话也得等到秋天,以长宁本事,要过了本省学政巡回举行科考基本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至少也是个秀才,拿到名额就能去参加乡试,如果中了就是举人,不中话他年纪小,也不算什么。 对老太太来说,秀才就是很了不起事情了,君老爷又说道:“先去试试看乡试,能中了自然好。也算是了了老太太心愿,到时候你再学几年,正好可以直接去会试。” 君老爷还有一个没说出口就是,老太太如果这几年去了,十郎势必是要守孝,到时候难免耽误了科举,多少人因为忠孝两字耽误了一生。 君十郎点了点头,只是隔日再见老太太时候难免细细打量,这时候才发现老人已经满头华发,就算是搂着自己时候也难免那份疲惫,也是,如果老太太有精神话,怎么会只让自己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说要歇一会儿。 君十郎暗暗责怪自己疏忽了家人,再看去时候,才发现不管是君老爷还是张氏,脸上都已经有了岁月痕迹,而几个姐姐变化是巨大,他心中一点点记下来,想着自己可不能做那种只看到结果却忽略了过程人。 等再回来书院时候,君十郎是努力起来,让季弘看得十分担心,这一日忍不住拉住练字人问道:“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你自己常说劳逸结合,这会儿怎么就拼了命读书,要是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君十郎揉了揉眉心,他对古代科举并不熟悉,心里头总是没底,只想着读越多自然是有好处一些,这会儿看着桌面上有些凌乱字儿倒是觉得自己着相了,他也不是转牛角尖人,笑着放下了笔,淡淡说道:“今年秋天我要去参加科考,有些不放心。” 季弘挑了挑眉,又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晚一些才去吗?” 君长宁将原因简单说了一遍,那边季弘便沉默下来,毕竟这涉及到了孝心,倒是让他没有办法劝阻了,倒是君长宁开口问道:“别说我了,倒是你怎么不去试试看,以你才学肯定比我有把握。” 季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苦笑一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参加科举。”以他身份,要真是去参加科举话那还不是直接扇了醇亲王一个耳光,今上也不可能重用于他,比起一般人他路其实窄一些。 君长宁并没有问原因,这些年下来他隐隐猜到一些季弘身份,心中有些担心,毕竟以季弘志向绝不是准备山野一辈子人,若是没了科举这条路,以后他日子自然要加艰辛一些。 说起这件事,季弘倒是想到了上个月收到那封信,不由眉头皱得紧了,他可不相信醇亲王是因为想念自己这个儿子才让他回去,如果没猜错话,大概是燕祚终于宫中闯了祸,被今上直接扫地出门,其他儿子又不成器,他才会想到自己。 季弘眼神不断变化着,君长宁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手掌,笑着说道:“就像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总是要科举,以后也会量让自己成功一些,如果能光耀门楣那就好了,一切力而为就是。季大哥,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也总是支持你,但走这条路时候,千万别为难了自己,如果你自己都走不开心话,那一直走下去也没有意义。” 季弘听了这话眼神微微一暖,笑着揉弄一番君长宁头发,看见小孩鼓起了脸颊才笑着捏了捏,似乎很满意手感似说道:“知道了,小小年纪这般爱装大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大哥呢,小孩就要有小孩样子。” 君长宁挑了挑眉,却只是摇头怪模怪样说道:“哎,要不是某些人不争气,也不用小孩子去开解啦。” 季弘挑了挑眉,没说话直接把该打屁股小孩抱了起来,两人顿时笑闹成了一团。 31离别 屋子里头笑声慢慢荡漾开去,平白给这个冷清院子添了几分人气,外头站着两人也忍不住露出一分笑容,程越无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蓄起来胡须,笑着说道:“十郎这孩子难得有这般孩子气时候,我面前可是可着劲装大人。” 站他身边却是许久未出现季光思,只是这时候季光思脸上多了几分苍老,比起五年前衰老许多,那一头华发是给他平添了几分年纪。想来也是,他历经两朝内阁,原本年纪已经不小,这几年朝中动荡不已,他不得不为了季家谋划,自然加耗费精力。只是他一向注重身体,私下又是习武之人,看起来倒还是精神。 听了程越无话,季光思也露出几分笑容,青山书院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没想到出色两个学生都是程越无手下,季弘就不说了,如果不是大才话,也不至于让那醇亲王侧妃这般忌惮。而君长宁不过是商人之子,却是聪颖异常,十岁稚龄就是他自己也要说一声赞叹。 “季弘自小离家,有了那些遭遇是冷心冷肺,对人对事总有几分戒备,幸而你小徒弟真心以待,至少让他心底保留了一丝纯善之心。”季光思听着那笑声也露出几分笑容来,季弘性格他无比清楚,能跟君长宁这般笑闹,可见是把人放到了心中。 听了这话程越无倒是皱起了眉头,转身问道:“老师,之前你说那件事,季弘可否已经知道了?” 季光思微微一顿,叹了口气说道:“他自然是知道了,接下去就看他自己决定了。” 程越无却叹气说道:“以季弘性格,怎么可能放过这样机会,再说圣上决定,即使季弘想要拒绝也是不可能。” 他们想不错,原本圣上子嗣单薄,仅有两个皇子都从小药罐子养大,这样身板谁敢让他们当上皇位,所以当初才会让醇亲王四子燕祚入宫,当着半个皇子养大,如果他表现好话,皇帝估计就会把位置传给他。 偏偏千算万算,谁也没料到二皇子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痊愈,自己有儿子时候,即使是亲兄弟,皇帝也不可能把位置传给侄子而不是儿子,再说二皇子除了身体弱了点,才学各方面都是顶好。 世界上残忍事情就是得到之后再失去,虽然皇帝没有立刻让燕祚出宫,但看着宫中众人变化,燕祚自然也知道自己处境。这位被当着未来太子养大孩子哪里受得了这般差别待遇,冲动之下就跟二皇子发生了争执,两个人居然同时落水。后结果自然是重病未愈二皇子再一次发病,而一贯健康燕祚只是喝了碗姜汤就没事了。 这件事显然是触怒了当今圣上,即使是从小宠爱侄子,他不该将手伸到了他自己儿子身上,让他气愤是,原本已经要痊愈二皇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当下将燕祚驱逐出宫,甚至点名说他不尊兄长居心叵测,基本上就把燕祚一辈子毁了。这时候不管醇亲王连带着那个良妃如何担心,这件事也没有了转圜余地。 经过这件事,皇帝大概是觉得亲生兄弟也是靠不住,对醇亲王多了几分猜忌。确定二皇子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之后,索性下令让所有王爷嫡子入宫,这几乎是扰乱了整个朝廷,让王爷们打擂台了,而燕弘作为醇亲王嫡长子,自然也这其中。 所以收到家中来信之后,燕弘心中复杂可见一斑。他离家五年,醇亲王几乎是不闻不问,甚至连过年时候都从未让人接他回家过一次,每次都是君长宁早早赶回来,只为陪着他不让他那么冷清。 而现,自己有了利用价值,那个人才想到了自己。入宫读书,听起来荣耀无二,但谁都知道里头凶险,别说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脉不受宠嫡长子,前头燕祚闯了祸,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迁怒于他,那些王爷嫡子不是好相与。醇亲王轻飘飘一句话,是要把他送进龙潭虎穴去。 与此同时,燕弘却也知道,这大概是自己一辈子唯一机会了。他是醇亲王嫡长子,不可能参加科举走一般学子路,错过这次机会,将来即使是他回去,也不得不受制于那个父亲以及他妃子,没了醇亲王支持,他想要朝廷里头大放光芒那是不可能。但如果进了宫能讨得圣上欢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即使是醇亲王也阻止不了皇帝给他职务。 如果是以前,燕弘几乎会毫不犹豫选择进宫,毕竟他不可能默默无闻过一辈子,被那个女人嘲笑讽刺。即使是要面对龙潭虎穴,他也是要去闯一闯,要么因此命丧黄泉,要么就是一飞冲天。但是现,住青山书院这五年间,他却是有了一份牵挂,那个软软小小孩子,那个会关心他担心他人,给了他后一分温暖人,宁愿连夜赶路也要回来陪着他吃元宵孩子,他有些舍不得。 如果离开了,再见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是现这般亲密无间师兄弟关系,如果知道了自己身份,十郎看着自己眼神会不会有变化。这个世间唯一一个毫无保留信任着自己,关心着自己人,会不会也消失不见了。 燕弘不过是犹豫了几天,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回去。十郎早晚都要考科举进官场,他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留青山书院,难道要他看着十郎一步步往上走,他却只能原地等待吗,真要是有那一天话,他或许会看不起自己。再有一个,他也希望自己能变强大起来,将来甚至还能庇护十郎一些。 燕弘下了决定,又开始犹豫怎么样对十郎开口,只是他偶尔出神已经被君长宁看眼中,这天忍不住问道:“季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近你都有些心不焉,哈哈,是不是羡慕我马上就要考科举了,本来你也可以一起去试试看,偏偏就是不答应。” 季弘微微一怔,忽然摸了摸小孩头发,开口问道:“十郎,要是我有些事情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我气?” 君十郎暗道这位难道打算摊牌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季大哥原本该是怎么样身份,当下只是笑道:“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之间虽然没有淡如水,但只要不是扔进一团泥巴话,感情总不会变吧。” 季弘被他比方逗得一笑,终于还是将自己身世说了一遍,君长宁心中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惊讶,毕竟他心中早有了这方面猜测,只是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是皇室人。他原本只以为是哪一个大家族呢。 季弘说完以后一瞧,自家十郎脸色都没变一下,瞧见他看着自己,君长宁嘻嘻一笑,摸了摸鼻子说道:“原先就觉得季大哥肯定不简单,啊,那应该是燕大哥才对。不过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是醇亲王府人,燕大哥,你不会因为自己身份就瞧不起我这个商人之子吧。” 燕弘见他反应如此也是松了口气,心中也明白以君长宁聪慧怎么会毫无察觉,到底是不乎自己究竟是何来历,只看重他本身罢了。君长宁倒是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倒是让燕弘加看重他们之间友谊。这会儿忍不住露出一分笑容,捏了捏依旧有些婴儿肥脸颊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十郎是个小机灵鬼,原来早就知道你季大哥身份,就等着这儿看笑话呢。” 君长宁连忙捂住脸颊,暗道这个大哥哪里都好,唯一不好就是老是喜欢捏他,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长得玉树临风玉雪可爱,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老是被捏脸颊呢。这会儿忍不住鼓起脸颊问道:“大哥,你突然说起这件事,不会就是为了跟弟弟我交心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弘心中暗叹自己这位小弟聪慧,想着自己既然要离开话也隐瞒不了多久,便说道:“我要走了,恐怕没办法看你参加科举,为你加油了。” 君长宁微微一惊,心中有些担心起来,燕弘倒是也不瞒着他,只将要入宫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燕弘话君长宁是担心,要知道皇宫那是个什么地方,燕弘虽然聪明,到底没有醇亲王支持,又没有半分人脉,到时候肯定是要吃亏。当下皱眉说道:“以圣上手段,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那些王爷可都不是善茬。如果醇亲王愿意庇护还好,如果不愿意话,燕大哥处境恐怕……” 燕弘自然知道他未语之意,摇头说道:“万事也不能只看一面,我处境固然不会好,但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作为醇亲王忽视嫡子,生母早逝,又没有得力外家,争夺太子之位时候显然不够分量,他们并不会过多关注与我。” 听了这话,君长宁也知道燕弘这次是下定决心回去,只好用着自己脑袋想着将会遇到事情,也算是给这位大哥打一针预防针。燕弘倒是没料到小小年纪君长宁还能想到那么多,有些甚至是连自己都不会注意到,看着小孩殷殷嘱咐自己不要表现太出色之类话,忍不住笑着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长宁,你可别忘了我,到时候朝中再见话,我们还是好兄弟。” 听了这话,君长宁倒是也升起一股热血来,想着燕弘如果真朝中有所建树,当时候他自己科举出生进入官场话,两人自然还有见面机会,甚至还能联手创造一个美好未来什么。君长宁越想越远,倒是将离别忧愁分散了大半。 离别即,即使是燕弘也忍不住多出几分离殇,他青山书院这些年,能带走东西却不多,唯一重视人却是带不走。燕弘将自己这些年来收藏书籍都送给了君长宁,又跟学院里头玩得好几人告了别,一个下午悄无声息离开了,谁也没让去送。 好朋友即将远离,要去面对危险宫廷,君长宁千万个不放心,但也毫无办法,自从来到古代,他总能发现许多力所不及事情,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商人之子,别说是现,就是将来真封侯拜相,也是没办法跟皇权抗争。 君长宁叹了口气,站青山书院高处犹能看见慢慢远去马车,他知道燕弘不让自己去送,是因为不想面对离别惆怅,所以也没有执着出现,他其实跟燕弘一样不习惯那样场面。 半大少年站高处,手中拿出了长笛,那还是燕弘给他淘换来东西。君长宁其实喜欢古筝一些,只是弹古筝显得女气,还必须得坐着,偶尔出游时候也不方便携带,为了装才子后来又学了长笛,这会儿倒是用得上,笛声可比古筝声音要传得远一些。 马车里头燕弘听见了那熟悉笛声,君长宁总是喜欢吹一些不知名小调,虽然并不是高雅,但却说不出好听,现这曲显然也是。带着淡淡离别哀愁,让他忍不住撩开了帘子,只可惜从这边根本看不见那个少年身影。燕弘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挥手让车夫驾马离开。 淡淡笛声一直送着他走出很远,似乎紧紧缠绕进燕弘心中,让年轻王子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宫中冒出头来,这样才能跟十郎一起站朝廷之上,一起携手共进,只是不知道这一别许多年,长宁是否还会记得此刻诺言。蓦地,燕弘微微一笑,即使那孩子忘记话,自己也会让他记起来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存稿箱,默默上来了~~ 32小秀才 因为燕弘离开,好一段时间君长宁都觉得打不起劲头来,毕竟他身边能说说心里话,也就是这么一个朋友,其他人都有些不如意。只是他们俩毕竟只是分别,以后他真参加科举话必定要去京城,两人自然还有见面机会,倒也不至于茶饭不思什么,君长宁擅长调整自己状态,很就恢复过来。 倒是程越无没料到自己小弟子居然不用安慰自己就好了,原本他还打算吊着一段时间再去安慰呢。程越无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没看成小弟子好戏才觉得惋惜。君长宁明显是察觉到了这位老师险恶用心,学习时候就挑着偏僻,少见,几乎没有人知道事情问,要不是程越无确实是饱读诗书,说不准真要出丑几次。 因为少了燕弘,君长宁倒是多了许多时间,程越无虽说有些不着调,对于唯一弟子却是十分重视,再想到他秋天时候就要去参加科考,想着弟子毕竟年岁小,到时候肯定是要吃上一番苦头,指导起来是不遗余力。 比起前些年上下五千年外加天文地理杂学不同,程越无科举这方面居然也挺有一手,他毕竟是靠着自己本事能一路考到探花,对里头条条道道也十分熟悉,不过每次都喜欢说夸张,看见自家土地面有菜色就觉得开心得意。 君长宁哪里不知道他说得有些过火了,只不过自家老师跟个老顽童似,要是不让他高兴,他就不让你高兴,还不如装着被他恶心到了。科考地方虽然寒酸,但也不至于恶劣到那种程度,毕竟选拔全国才子也是一件大事,除非是那些揭不开锅省份,不然话至少还能保证基本条件。 要说一开始时候,君长宁还真以为科考地方会满是臭味之类,还是他家君老爷不放心儿子,早早去打听了,别地方不知道,宁邑所地方绝对是干净,虽然连着三天考试对学子们体力脑力是一种折磨,到时候或许也真会有尿骚味之类味道,但进去之前肯定是整理干干净净。 师徒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十分和谐。过了几个月君长宁就要回去君家代考,宁邑是个好地方,他科举第一步就要这里开始,要知道附近一些学子还得赶过去呢,到时候住宿吃饭都是大问题。 君长宁跟学堂里人相处不错,当下便邀请了几个当年也要参加科考学生,毕竟住君家话不用发愁其他事情,对他们代考也是件好事。换而言之,君家举手之劳能获得这些学子们好感,也是一件不亏本买卖。 随着君长宁回去两个学子,一个叫做顾山峰,十五岁年纪,是青山镇人,虽然来去也不算困难,但科举考试也是需要体力,这位也不是过分清高人,平时跟君长宁关系十分不错,被邀请时候就答应了下来。 另一个叫做高明义,十七岁,已经考过一次科举,不过那次落第了,据说还是因为休息不好缘故。所以这次君长宁一开口他就满口答应下来,高明义家乡还要远一些,家里头倒是也富有很,随着一起去时候带着不少东西,大概也是不想占了君家便宜。 君家老小早就知道君长宁会带着两个学子回来,张氏早早准备好了院落,等三人走进来,顾山峰高明义虽然说不上什么玉树临风,倒是也温文儒雅,一副谦谦君子派头,抬手举止之间没有半分错处,当下为满意,嘘寒问暖倒是让这两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君长宁瞧着他们羞红了脸颊闷闷发笑,要知道自己往常回来受到就是这个待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果然实。因为有外男,又是年轻力壮男子,几位姑娘都没有出来见客,只有张氏老太太围着他们一口一个夸赞,很两人就要支撑不住。君长宁这才施施然上前打着哈哈:“老太太可真是偏心,见了这两位就忘记亲孙子啦。” 君老太太哪里不知道小孙子逗自己玩儿,只是还是搂着他笑道:“怎么会,奶奶疼还是你,来来来,让奶奶瞧瞧是不是瘦了。可怜见,住书院可吃了不少苦头吧。” 高明义顾山峰一瞧君长宁不自样子,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位老是喜欢装成小大人家伙家还有这样时候,当下都露出一分好笑来。 那边张氏已经收拾妥当,君长宁连忙带着两位去了外院,被嘲笑了一顿才又回去,谁知道等他进了老太太远时候,就瞧见明珠守门口,看见是他过来露出几分笑容,却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太有些累,这会儿歇着呢。” 君长宁打量了一下明珠,这位姑娘前两年也已经嫁了人,不过是家生子,这会儿梳起了夫人发髻。老太太习惯了她服侍,所以还是留着她身边。君长宁点了点头,还是走了进去,明珠倒是也不拦着,全家上下谁不知道老太太疼就是小少爷,谁要是给小少爷受气话,第一个收拾他就是老太太。 君长宁走进门,就瞧见有个面生丫头打着扇子,看见他进来就要行礼,君十郎连忙阻止,走过去接过扇子慢慢给老太太扇起来,那丫头也是个机灵搬来了一个绣墩让他坐着。君长宁这才细细打量老太太,现天气已经有些发凉,但老太太似乎还是觉得热,身上时不时有些虚汗。 越是看得仔细越是显得苍老,君长宁心中叹了口气,暗暗给自己鼓劲这次至少要考到一个秀才,不然话再等三年,老太太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正想着,床上人却悠悠醒了过来,看清楚给自己打扇子人时,老太太露出一个欣慰笑容,又带着几分舍不得说道:“十郎怎么这里,这些活让丫头们做就行啦,奶奶知道你孝顺,但也不该累着自己。” 君长宁扶着她喂了丫头端来蜂蜜水,这才笑着说道:“服侍奶奶怎么会累,这些年十郎求学外,一天都未奶奶面前孝,这才是大大不该。” 君老太太原本就疼爱他跟疼眼珠子似,这会儿见十郎孝顺是满意不得了,想着那么多老太太,幸运就是自己了:“谁敢说我十郎不孝顺,世界上那就没有孝顺孩子啦,乖,听奶奶话,过几天就要考试啦,你就好好歇着去。” 君长宁也知道老太太不可能让自己一直服侍她,笑着放下了扇子,微微靠老太太怀中说道:“奶奶你就放心吧,十郎肯定能拿一个功名回来,等将来十郎考中了状元当了官,就给奶奶博一个诰命回来。” 老太太心里头开心不行,她似乎想到了君老太爷,那人也是才华横溢,只可惜命运弄人投到了商家,再好也没有参加科举可能,后来是英年早逝,而现这份遗憾是要十郎身上结束了。一时间老太太觉得自己有力气了许多,又搂着孩子说了好一会儿话。 因为要备考,张氏生怕自小体弱儿子撑不住,心里头有些怨怪老爷让他小小年纪就去参加科考。没瞧见人家至少也都是十五六岁。但她向来不插嘴君老爷已经定下事情,只是每天准备一些补身体又不会过火东西给儿子送去,托了十郎福,高明义和顾山峰也好好补了一回。 很就到了科举时候,宁邑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是不小,尤其是他下属镇、村之类地方许多,这回各地来童生不可谓少。顾山峰、高明义都是通过了县试已经是童生,君长宁却从未参加过,此之前要先参加县试才行,两者之间相差了一个月,幸好是一个地方,倒是不麻烦。 县试其实十分简单,君家跟主持县试林大人又交好,只要君长宁有点本事就能拿到童生名额。别看说是童生,其实里头七老八十人都有,也真有几个小萝卜头,不过看那架势倒像是要先试试看。 君长宁自然是无惊无险通过了。很就到了院试时候,全家人顿时紧张起来。院试跟县试可不同,院试要是过了那就是秀才,到了这一步才算是有了进一步参加科举资格。秀才有着免除徭役,见知县时不用跪拜、知县不可随意对其用刑、遇公事可禀见知县等等资格,甚至还能向朝廷领取生活津贴,可谓是好处多多。 古代人向往读书,敬佩读书人,也是因为读书人很多地方拥有普通人所没有优势。君长宁做好了准备,跟高明义两人身后走向考场,君老爷心中有些担心,这会儿又是满头大汗,但只是站远处没有走进,院试比县试严格很多,他不想因为自己原因让孩子反倒是招了忌讳。 进考场是要搜身,以防他们作弊,站门口衙役显然知道君长宁这个人物,对他不过是轻轻放过,可见君老爷私下里没少花功夫。等进了考场,君长宁分到位置又是好那一批,不仅光线充足,而且通风良好,基本上不用担心卫生问题。高明义跟顾山峰运气也还不错,至少没有被分到茅厕附近。 早进考场之前,君老爷已经将打听到,主考官喜好告诉了他。君长宁年纪小,院试又不是封了卷名,说不准会有人因为这个将他打压下去。幸好这一届主考官虽然有些古板,却是出了名正直,如果他文章足够好话肯定不会有问题。 等卷子发下,君长宁连忙收起那些有没想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草稿上写一遍,估摸着那大人口味再修改了一遍,这才再一次下笔誊写起来,院试是不用考场里头待上三天,只是分为正场一场,复试一场。说起来也十分考校人心理素质。君长宁到底是经过高考人,有善于调整自己心态,倒是并没有多少紧张。 那边高明义已经落第过一次,这次状态显然也不怎么好,从一开始就显得紧张。正场结束时候就跟虚脱了似,让人没由来紧张。倒是顾山峰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大概是年岁小缘故倒是并不是很看重,显得轻松一些。 他们三个这还是好,院试一年一次,甚至有人考了几十次愣是没过,一进考场就晕了,种种不一而论。考完之后就要等着公布,君长宁暗暗想着自己卷子,对自己倒是有几分信心,但成绩还没出来不敢乱说,不知道因为他闭口不言,倒是让一家人跟着担心起来,张氏是每天跪佛坛面前,就指望着上天保佑。 一家人倒是君幼宣懂同胞弟弟心思,安慰了老太太张氏,端着小点心过来找还有心情画画家伙了,一进门就笑道:“弟弟倒是轻松,太太那边都急得上火啦。” 君长宁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说过啦,她们自己不能安心,等待会儿成绩出来就好了。” 君幼宣微微一笑,将点心放桌上,过去一瞧桌上画儿倒是有些喜欢,开口说道:“还不知道弟弟画得一手好画,这花儿跟真似,不如送了我当花样子吧。” 君长宁想着自己常年外,回家时候多也是陪着老太太张氏,跟这些姐姐相处时间实不多,不过是一幅画自然不会心疼,便说道:“姐姐随便拿去吧,要是用得好话再来拿。” 君幼宣抿着嘴一笑,倒是有几分少女风采,小心翼翼将画儿收起来才说道:“绣好了话送你一个荷包。” “那弟弟就等着用啦。”君长宁笑了笑,其实他身上用东西,大部分都是张氏连带着一群姑娘亲手做,里头甚至有老太太硬撑着身体给他做一个荷包,要知道老太太都几十年没有动针线了,就是君老爷也没有这个待遇。 两人正说笑着,外头有噼里啪啦声音传来,君幼宣是机灵,眼神微微一闪站起来就说道:“定是去看榜人回来啦,走,跟我去前头看看。” 君长宁心中也有些牵挂,跟着君幼宣往前走去。 33伤逝 等君长宁随着君幼宣走到前厅,就瞧见君老爷笑得合不拢嘴,手底下人正拿着一个大荷包送给报信官差。宁邑县人都知道君家富贵,知道君长宁中了秀才之后就争抢报信差事,当然就是因为知道来了之后绝对会有大收获。 瞧见君长宁走进来,君老爷哈哈笑道,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儿子手,只是脸上喜气怎么都掩盖不住:“好儿子,你中了秀才,以后也算是有功名人啦。” 君长宁心中也有些高兴,不过真要说起来话,秀才才是功名之路第一步,所以虽然面露喜色,倒也好事镇定,只是问道:“不知道高兄和顾兄有没有消息?” 君老爷下意识看向那个报信官差,结果他也不是很清楚,幸好这会儿去看榜下人也回来了,瞧见官差已经进门心中有些不乐意,想着这些家伙就会抢走好差事,但还是笑着回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咱家少爷可是案首呢,小人也瞧见了顾少爷和高少爷名字,都是榜上有名。” 这话一出,站旁边原先有些忐忑两人倒是大大松了口气,毕竟虽然他们跟君长宁关系不错,但要是小了许多岁数小弟弟中了秀才,他们却落第话总是不好看。虽然长宁是案首,但他们也不会空手而归不是。 君老爷赏钱时候从来不吝啬,又是大手一挥,家里头上上下下都多了一个月月钱,又说要大宴宾客,看得君长宁哭笑不得,等官差走后拉着他说道:“爹爹,这才只是院试,秀才功名人可不少,不如等儿子真博得功名时候再说吧。” 君老爷其实也是一时之间太兴奋了,哪里不知道出头椽子坏处,自然不会中了秀才之后就大肆宴客,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家多么眼皮子浅呢。只是乡试三年一次,近一次也得是明年秋天,君老爷这会儿有些心痒难耐。 这边顾山峰跟高明义倒是下定了决心,等这次科举成绩出来了就返乡,他们君家已经打扰了不少时日,虽然君家上上下下都没有说什么,但终归不是很好。这会儿便出来辞行,君老爷自然是多番挽留,但两人还想着早日将好消息传回去,君老爷无法,只好给他们安排好了马车,送了两人离开。 等前头热闹完了,君长宁才发现君幼宣不知何时消失了,大概是往后头报信去了,当下拉着君老爷往后头走,一边笑道:“奶奶跟娘亲大概已经知道消息了,这会儿肯定会高兴。” 君老爷也想到了老太太事情,有些欣慰拍了拍身边儿子,十郎现才十岁,不过是到他胸口高低,却已经有了功名,为君家大大争了口气:“十郎做很好。” 这边两人刚进了老太太荣福堂,里头又是一连串贺喜,君十郎只觉得耳边闪过无数人声音,到后就是君老太太直接把人搂怀中,又是一番心肝宝贝疼爱,张氏倒是也想这般做,只是她毕竟不能跟老太太争,只是看着小儿子眼神几乎要柔出水了。 “十郎,我好十郎,以后咱们君家也是有门第人家啦,以前你爷爷天天念叨着科举,只可惜造化弄人,谁知道现我十郎圆了老爷子一辈子梦。”老太太看来,秀才已经是很了不得事情了,至于以后能不能考中举人什么,要是可以她自然开心,要是不行话,一个秀才也能让老爷子地下瞑目了不是。 君老太太这会儿十分欣慰自己当初决定,如果不是自己看中了书香门第出生张氏,想了办法将她娶了回来,也不能生出这般聪慧孩子,要是像其他商家娶一个没见识女人回来,整天就知道宠孩子,那十郎哪里能小小年纪就博得了功名。老太太这会儿倒是不记得自己以前还曾经怪过张氏逼得紧,那个小小孩子就开始读书认字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是那些个姨娘小姐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事实上十郎要是取得了功名,以后青云直上话,对她们也只有好处。家里头六个姨娘,这么多年过去,聪明都知道君老爷心思都被张氏抓紧紧,她们这辈子别想再有孩子了,唯一指望就是女儿,而女儿夫家地位,可不就是要靠着十郎来撑着。 唯一一个脑袋有些拎不清七姨娘,这些年没少被张氏敲打,偏偏不管是君老太太还是君老爷,对她都是不冷不热,有时候还要帮着敲打两句,让她不得不收敛了脾气。幸好张氏感情少吝啬,物质上从来不会亏待了这群姨娘小姐,毕竟她们走出门也是代表了君家面子,君家有是钱,用不着这种地方给别人看了笑话。 这会儿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都,她们早就准备好了贺喜礼物,这会儿倒是都拿了出来,都是一些喜庆帕子荷包什么,总是让张氏看一个满意,让她知道自己惦记着兄弟,以后嫁人时候也能多几分好处。 倒是张氏看着有了惆怅,要是十郎不是幼子而是长子,家里头绝对不会有这些个莺莺燕燕,十郎年纪要是大一些,大姐出门之前得到了功名,君玉宣说不准还能嫁好一些。 当然这一切都是张氏心里头想想罢了,十郎已经再好没有了,她还能再求什么。君玉宣跟君怡宣嫁人家虽然说不上高门子弟,但总归日子也都是和和美美。她这一辈子除了这些姨娘碍眼之外,实已经是再好没有了。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会儿功夫就开始眯眼了,张氏做主让大家都散了,回头晚上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又给几个姑娘都送了消息过去,嫡女庶女都一样,这一点上张氏可不会让人挑刺儿。 等回到自己房中,张氏总算是舒舒服服出了口气,又吩咐人将一些珍贵礼物送去前头,那是给君长宁带去给主考官礼品,君老爷会亲自带着他走一趟,君家不缺好东西,这会儿张氏可是非常大方。 等一切安排好,张氏才有空坐下来,齐嬷嬷有眼色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笑着说道:“夫人这可是放心了,小人早就说过,十郎小少爷是个懂事聪慧,这不是不用别人操心,自己就考中了功名,这可才十岁,谁家十岁孩子能这般出色。” 张氏嘴角笑容也拿不下来,拍了拍齐嬷嬷手说道:“就你会说话,其实我哪里不知道十郎懂事,只是想到当初大夫话,痛恨那句慧极必伤罢了。只是这些年十郎身体越发好了,并不曾生病,倒是让我放心不少。不然话我可不能答应让他小小年纪就去受累。” 齐嬷嬷也露出了笑容,又皱了皱眉问道:“太太,那舅老爷那边是不是也要报个信,十郎小少爷毕竟是他亲外甥,舅老爷虽然说官位不高,但到底比君家多几分人脉,小少爷以后真要进京赶考话,舅老爷还能不照应着。” 张氏一想觉得也是,虽然这些年因为弟媳李氏缘故,他们两家走并不近,只是一般年节往来罢了,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亲姐弟,这个弟弟还几乎是自己带着长大,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只是前些年时候张氏自觉被伤了心,这才淡了往来,现一想倒是觉得是有必要熟悉一些,那李氏看不起自己,无非是因为他们家是商人,身份低下缘故,现十郎有出息了,她总不至于还是那副嘴脸。 张氏一番计较,到底还是派人过去报喜,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些年对家里头十分冷淡,银票事件之后,她弟弟张杰人是个要面子人,严令家里头李氏再问君家要钱,以至于李氏对张氏为不满,这个不满看见压根没有以往丰厚年礼时达到了极点。 也是李氏压根没有想到,自己送给君家那都是什么东西,以前张氏愿意添补娘家,那谁也没话说,张杰人压根不是会赚钱料,每年不过是那些俸禄,以前有张氏大手笔供应,李氏连带着一家子孩子都穿金戴银,后来张氏发了狠,刚开始李氏还想等着那边低头,谁知道张家日子却越发不好过起来。 接到张氏报信时候,李氏心想着到底还是要求到她手中,哼,不过是个秀才,谁都知道君家宁邑有钱有势,买通一两个考官谁知道。秀才考试可不是非常严格,十岁小孩能靠着自己本事中秀才,她才不会相信,要知道她两个儿子都还没有考中呢。再一看张氏居然没有奉上银票,心中是不痛,直接隐瞒了这个消息,以至于将来两家越行越远,再也没有了复原可能性。 张氏这会儿还不知道弟媳李氏手段,毕竟宁邑虽然跟京城不过是几天路程,这十年来两家关系疏远,她并不是很清楚张家事情。要是知道李氏不但不为十郎高兴,还猜忌十郎是买来秀才,估计会直接断绝两家关系也不一定。 这边张氏刚把消息传出去,那边却又小丫头匆匆忙忙走进来,齐嬷嬷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毛毛躁躁做什么,太太屋子也是你能乱闯吗?” 小丫头两眼含泪,连声说道:“奴婢该死,太太,是老太太放里头翡翠姑娘让我过来,说,说老太太可能不好了。” 张氏心中一惊,暗道老太太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刚才精神头还是好好,怎么突然就不好了。不行,今天可是十郎好日子,要是老太太直接出事话,触霉头还是小事,以后十郎进了官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说话,指着十郎不孝顺呢! 张氏听了这话顾不得整理行头就急急忙忙过去,这会儿君老爷两人都不,那群姨娘也都会了院子。翡翠虽然是老太太身边人,但跟张氏关系一直不错,这会儿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妙,当下只通知了张氏,拘着一屋子丫头不准伸张,留着明珠里头伺候。 张氏一看情况心中就是一声咯噔,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道:“让人去请大夫,就说老太太高兴有些上了头,让他来看看。” 翡翠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忙不迭出去了。其实也是君老太太跟张氏关系一直不错,君老爷又是顶顶孝顺人,张氏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隐瞒消息而不准请大夫。 等张氏进了屋子,明珠正扶着老太太喂了一口水,见老太太能喝下去张氏便松了口气,至少情况没有太坏:“老太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媳妇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老太太可千万不能有事。” 君老太太也是刚刚清醒过来了一些,想到自己居然孙子大喜日子昏了过去,也是有些痛恨自己不争气身板,她比张氏年纪大,看也多一些,自然知道自己若是真这时候去了,对十郎就只有坏处。 老太太对十郎疼爱那是张氏也比不上,这会儿靠着一股子精神气倒是撑了过来,反倒是比刚才精神头好了一些,等到那大夫来了之后一看,只说老太太需要静养。等出了屋子张氏再问,才告诉老太太身体恐怕就是这几个月事情了。 张氏与老太太虽然年轻时候有过隔阂,但那都是因为子嗣事情,自从十郎降生,两人关系就跟亲母女似,这会儿脸上忍不住带出一些来。老太太倒是知道自己身子骨,反过来安慰道:“有什么好担心,我老都老了,也活够了,只盼着多活一些时候,可不能因为我事情耽误了十郎。” 张氏知道老太太还担心明年乡试事情,但眼看着老太太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当下只是说道:“老太太放心吧,十郎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君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有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之后,君老太太身体就越发衰弱下来,全家人都知道老太太或许就这些日子了。这一日老太太忽然来了精神,居然还喝了两碗燕窝粥,明珠翡翠都是经过事人,心中暗道不妙,连声去通知了老爷太太。 等一屋子人都到齐了,君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只看着小孙子觉得自己还是耽误了他,自己这一去话,十郎肯定是不能参加明年乡试了,幸好十郎还小,还有时间。看着细心服侍着自己小孙子,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是值了,只拉着他手说道:“老婆子今天精神好,大家伙也都,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将那些私房分给你们,不然放库里头也是吃灰。” 这话一出君老爷差点落下泪来,只好强撑着笑容说道:“老太太这是说什么,何必急一时,你不是说过要等十郎成亲时候,给娘子一份大礼吗?” 老太太也知道他安慰自己,摇头说道:“现就得分。明珠,你去把我库房钥匙拿来,让几个人把姑娘们嫁妆搬出来。” 一会儿功夫,房间里头多了三个大箱子,老太太让人打开,里头都是首饰珠宝,看得人眼晕。老太太又说道:“这些是早早给姑娘们准备下,一人一份,谁也不能亏着谁,待会儿你们就自己带回去收好,剩下东西,我都留给我十郎,谁也不准动,不然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是不能瞑目。” 其实家里头君老爷张氏怎么可能会动老太太留给十郎东西,不过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倒是一群姨娘眼神微闪,老太太私房有多少谁都不知道,但都说能抵得上半个君家,瞧她随便拿出来嫁妆就知道了,比前面几位姑娘还要丰厚一些。只是君家东西,早晚都是要留给十郎,要不然也是张氏,她们压根没有插手份儿,当下也只是站着不说话。 老太太看了一圈,后将钥匙放到了十郎手上,精神却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好十郎,奶奶宝贝都给你,以后给我孙媳妇,给我曾孙孙,奶奶……奶奶疼你。” 老太太终于还是去了,君长宁只觉得自己眼睛酸涩不行,上辈子从未经历过痛楚席卷了少年心,原来亲人离去时候,会有这么多不舍跟痛楚! “老太太!”一直守旁边明珠发出一声惊呼,大家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十郎考取功名半年多后,老太太终于还是熬不住去了,临终后一丝遗憾,还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小孙子,满腔疼爱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也很喜欢君老太太这个角色喵~~ 34守孝 尊亲死后,服满以前,居住家,断绝娱乐和交际,以示哀思,称“守孝”。 一般而言,父母去世话,子女需要守孝三年,这个三年其实实际守孝时间为27个月,儒家文学里面,认为母亲用母乳哺育孩子时间为27个月。 而作为孙子,君长宁只需要守孝一年。 这还是君长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参加葬礼,这时候葬礼跟后世有许多不同,许多规矩,许多哀思。除了远他乡不能及时回来君玉宣,其他能赶回来姑娘接到消息之后都赶了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孙女必须要做事情,君老太太虽然绝说不上不偏不倚,但给她们添妆却从来没吝啬过。 大概是对君老太太过世早有准备,及时君家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办丧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张氏身子板好,但需要哭灵分不开身,幸好金家那边也有来人,倒是能帮衬一二。老太太棺木也都是早就准备好,因为是商家,他们是用不得阴沉木、金丝楠木这种贵重东西,所以采用不过是上好柏木。君长宁看眼中又是多了几分伤心。 老太太一辈子交友众多,宁邑圈子里也是抹得开人,这会儿来来往往吊唁人络绎不绝,作为唯一嫡长孙,君长宁也需要跪一旁回礼。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君长宁只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也许那时候他不该早早离家求学,他离开时候,老太太不知道担心了多少。 耳边姑娘们低声啜泣着,一群孙女孙女婿倒是颇为浩浩荡荡,不管心里怎么想,来人都是一副悲痛模样,甚至还有几个老太太据说是君老太太手帕交,灵台上哭晕过去。君长宁微微皱眉,他对人所作所为为敏感,哪里不知道哪些人是虚情假意,顿时心中有些恼怒,何必连人葬礼都要被算计。 这一跪就是大半天,张氏心疼儿子,想着十郎才十岁,又是从小身体虚弱,要是因为老太太葬礼而熬坏了身体反倒是不好了,但这会儿君老爷满目哀思,哪里想得到其他,她便也不敢开口。倒是君长宁察觉了母亲主意,对着她微微摇头,别说他对老太太真心以待,就是假装这会儿他也不可能放下一屋子人去休息。 燕朝葬礼守孝其实已经简化了许多,某些朝代,儿女守孝时候甚至要住茅屋睡草席同时还得吃糠喝稀,往往一个人走了,儿女之中身体衰弱也得跟着一起走。燕朝虽然对孝之一字十分看重,却只要求禁止夫妻同房,外交娱乐,需要茹素,其他并不严格,等休息时候,自然有嬷嬷给他们端来补身体东西。 燕朝宁邑本地习俗是停灵三天出殡,这时候由君老爷摔盆,将君老太太葬到了君家祖坟,葬礼才算是结束。君家祖坟至今不过两代,规模实不大,只是修缮十分妥当,还有人专门守着,老太太顺利跟老太爷合葬,君长宁看着便想,老太太那边惦记去世多年爷爷,这会儿是否已经团聚。 等葬礼结束,君家却又是一团忙乱,竟是君老爷张氏连带着十郎一起病倒了,幸好几位姑娘都还未回去,君怡宣当机立断留了下来,反正她现孟家有地位,留下来夫家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些年锻炼下来,君怡宣倒是比未出阁时候多了几分利落,居然这时候将君家把持妥妥当当。 君长宁张氏不过是操劳过度,歇了两天便缓过劲来,倒是君老爷悲伤过度,连原本圆润身材都清减不少,也是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君老爷瘦下来时候倒是有几分俊秀,君长宁也不仅仅像了老太爷。 出嫁女儿总不能一直住娘家,张氏一回过劲来就让君怡宣回家去,自己掌管起君家来。幸好君家虽然有多个姨娘,但这些年还算安分,一时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张氏瞧着君老爷一天天瘦下去心中也是担心不已,整天各种补品只往他房间送,偏偏这时候还得守孝吃不得许多东西。 君长宁知道君老爷多是对母亲离开悲痛,他一个半路穿过来孙子尚且这般放不下,何况是跟寡母共同扶持走到现父亲。君长宁接过了丫头手上药粥,自己走进了书房,因为守孝缘故,君老爷跟张氏要分房而睡,这会儿住房间是他平时书房。 “爹爹。”君长宁一进门就瞧见君老爷带着一丝哀痛看着一些账本,想来也知道那是老太太留下东西,当下将药粥放下,叹了口气说道,“爹爹,老太太若是还话,恐怕见不得我们为了她糟践身体,奶奶心中,有什么比我们活得好好还要重要?” 君老爷自然也是知道这点,只是有些情难自控罢了。君长宁索性不也再劝,他旁边坐了下来,伸手看着那些账本,忽然说道:“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奶奶管账,还不知道她居然写得一手好字。” 君老爷听了这话倒是忍不住解释道:“老太太其实并不识字,只是她生长商家,后来你爷爷去得早,为了照顾家里头生意,不得不学起来。一天天写着认着,倒是能看全了账本,也就是这几个字能写好一些罢了。” 说了这话君老爷倒是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儿子絮絮叨叨说着老太太过往。君长宁听得十分认真,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君家出生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他们太爷爷,也就是君家第一代当家是个无父无母孤儿,小时候甚至还当过乞丐,后来凭着勤奋本事就成了卖油郎,不过是得过且过日子。 偏偏这里头倒是有一个香艳万分故事,卖油郎独占花魁!君长宁忍不住想到自己上辈子看过电视剧,君太老爷后来也是遇见了一位青楼女子,两人不知为何有了交情,那位女子便拿着自己多年继续赎了身,幸好她已经二十五六年纪,这时候已经是昨日黄花,倒是没有被多加为难。两人当时一个是破落户,一个是从良妇,君家也没有长辈看着,就成了亲过上了日子。 这花魁娘子倒是比君家男人有本事一些。等他生下了君老太爷之后,就拿出了本钱让家里头做点小生意,可见这位女子也是颇有心机。君家男人为人实,花魁娘子又是翘舌如花,两人一起倒是渐渐攒下了一分家业,君家男人倒是并没有辜负了花魁娘子。等后来君老太爷是聪慧出色,只可惜他们家里头是贱籍,老太爷是没办法科举。 等老太爷一天天长大,却是完全像了那位花魁娘子,能宁邑附近做花魁娘子,可见那位女人容貌出色,一时之间倒是颇具盛名。但君家那时候不过是小有家产,嫁过去还得是商户,有点身份父母哪里能愿意。 说道君老太太跟君太老爷,又是一个英雄救美故事。老太爷虽然长相俊美,身手却是非常不错,一次出游却是救了被地痞缠上老太太,老太太一眼就看中了君老太爷,硬是不顾家里头反对嫁给了他,当时带过来嫁妆可是比君家家业还要多。 君老太爷不仅仅读书厉害,也是个做生意料子,短短几年之中借着金家助力就把君家翻了几番,是走南闯北,将君家人脉慢慢埋下。只可惜蓝颜薄命,老太爷再一次意外中丧命,那时候老太太跟君老爷也是四面楚歌,如果不是君家压根没有近亲,金家又一贯护着出嫁姑奶奶,哪里会有现。 能扶持住儿子一天天长大,并且让君家家业不但不被别人占了去,反倒是一天天兴盛起来,老太太能力可见一斑。她教导下长大君老爷,虽然不爱读书,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君家三代经营下来,才有了现君家。除了明面上宁邑首富地位,君老爷藏拙起来东西多。 君老爷看见儿子略带惊讶眼神,才想到自己居然没有对唯一嫡子说过君家事情。想来也是,十郎从小就爱读书,他们一家都指望着他能出人头地,到时候君家产业自然不可能让十郎自己处理,做官不能经商道理他们还是懂。 只是君家东西永远都是十郎,到时候即使让那些管事管着,十郎却不能一窍不通,君老爷意识到自己疏忽,倒是将君家产业原原本本说一遍。倒是君十郎惊讶万分,他原本还想着自家产业要是遇到什么危机话,他倒是可以琢磨一下琉璃什么。没料到君家早就有了琉璃来路,甚至有船只远赴重洋。 君老爷捡着重要说了一遍,这才说道:“君家毕竟只是富贵,若是被人知道这些话,并不是好事。家里头没有个当事人,那些大官挥挥手就能拿走,所以摆台面上不能太少,也不能惹了别人眼红。” 君长宁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愧疚说道:“儿子长到如今,却对家中事情知之甚少,倒是十分惭愧。” 君老爷却摇头说道:“如果你志从商,为父自然早就告诉了你,只是你科举上颇有天分,不能因为家务扰了心神。” 君老爷想了想继续说道:“话虽然这般说,但你对家里头事情也得知晓一二,以免以后真接受了家业,反倒是让那起子小人蒙骗过去。君家一切早晚都是你,你官场不能明面上从商,但暗地里还是可以管着,毕竟这些来路清楚,就是朝廷也无话可说。” 君长宁点了点头,要知道君家可是他有力后盾,毕竟他将来当官可是准备当清官,即使不是两袖清风那种,也不可能故意鱼肉百姓什么,这样一来还要过得好话,还不就得家里头支持:“爹爹放心吧,这些我自然是明白,还有一件事我想于爹爹商量。” 君老爷转头去问,君长宁却说道:“奶奶对我百般疼爱,她世时候我却未能孝,请让儿子守孝三年,为奶奶后一份心。” 君老爷听了这话又是心中一暖,十岁孩子,别人家正是无法无天、恨不得天天出门时候,这孩子却这般有孝心,自己提出守孝三年要求。 君老爷想了想,觉得守孝三年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老太太去时间不巧,离今年秋闱不过是半年时间,十郎若是守孝三年话,这一届自然不能去,下一届也是刚出孝期。十郎自然明白他担心,只是说道:“爹爹,我准备再等两届再考,我现不过十岁,再等六年也才十六岁,年纪那才刚刚好,守孝并不会影响我什么。” 君老爷叹了口气,终还是答应下来,只是说道:“你还长身体时候,不能三年完全不吃荤,第一年时候我不劝你,但第二年第三年,这些还是要注意一些。” 君长宁却不打算这方面折了,又劝着说道:“父亲何必担心这些,我们这样人家,说是不吃荤菜,哪里还能饿着儿子了,到时候儿子若是身体不好,必定不会为难自己。” 君老爷见他主意已定,心中也毫无办法,但见自己儿子纯孝样子自然还是满意。天底下父母哪有指望儿子不孝顺。君老爷听了这番话倒是松了一些,将十郎端来药粥吃下了肚子,君长宁这会儿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爹爹要是再不吃饭话,娘亲恐怕就要让人灌下去了。” 君老爷想到不但要守孝还要管家妻子,心中也是有些愧疚,便站起身说道:“也罢,去瞧瞧你母亲吧,再过些日子,趁着你守孝家,我让你见见那些铺子掌事,到时候也好有个底。” 君十郎自然答应下来,见状也放了心:“爹爹好意,十郎一定会好好做。” 作者有话要说:装可爱什么~~今天特殊情况,领导要来视察什么,到处都折腾,所以晚了一会儿啦~~ 35风情 君长宁不急着赶考,张氏君老爷也不急着让家里头出一个神童,单说富贵话,君家已经到了极致,再下去那就是要抢别人饭碗,直接跟那些皇商之类人物对上了,君老爷自然不会做出这样事情。人间富贵,够用了就足以,这些家财君家两人掌门人眼中,也不过是将来十郎能进一步保证。 但是他们不着急却是有人着急,君老太太这一去家里头大大小小自然都是要守孝,君长宁现不过十一岁,六年之后十七岁年纪刚刚好。但七小姐君玥宣现已经十六岁,原本正是要说亲年纪,偏偏去年时候又是十郎科举,老太太身体也不好,外加六姨娘也想着十郎要是能中一个功名话,七姑娘也能嫁好一些,谁知道老太太真就这样去了。 虽说不管是君老爷还是张氏,都没要求女儿们也守孝三年,但下头八小姐九小姐都年纪小,当然趁着这个时候讨好君老爷,纷纷表示自己要跟着十郎一般守孝三年,剩下中间一个七小姐不尴不尬,她若是真守孝三年话那都是二十岁老姑娘了,就是守孝一年,十八岁出嫁也是已经年纪偏大了一些。 重要一点是,家里头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婚姻大事都是要嫡母出面,现张氏要守孝三年,大小宴会肯定是不能参加,出门交际也有许多忌讳,那就等于几乎没时间带着君玥宣到处相看,君玥宣又一直不讨张氏喜欢,这位守孝同时肯定不能多么关注,这样一想七小姐六姨娘顿时心急起来。 六姨娘原本就是别人送给君老爷礼物,据说还是扬州瘦马出生,君老爷当初会收下不过是因为人情面子罢了。这位六姨娘长得倒是十分娇美,又有一份柔柔弱弱我见犹怜气质,要是放到一般男人面前,说不准会讨人喜欢。但君老爷自小被寡母带大,欣赏却是张氏这般大气能顶事儿,贤惠又大方女人,自然对六姨娘就淡淡。 一边是不讨君老爷喜欢,一边她那娇怯怯样子却又碍着一屋子女人眼,就是君老太太瞧着也不太顺眼,出身又是底下,君家自然就没了地位,如果不是也生了一个女儿,估计还不如一个丫头体面。而现她费心思养大女儿,自以为君家九个姑娘里头美动人女儿,却要因为守孝误了终身大事。 但不管六姨娘跟君玥宣如果心急,守孝这件事是无法改变,不说张氏,就是君老爷也容不得她们对老太太不敬,没看见那七姨娘自以为有些体面,居然敢冒着大不为孝期吃了肉,被君老爷知道之后直接让她去了佛堂给老太太念经,据说等八小姐出嫁时候才能让她出来。 七小姐六姨娘担心君长宁是不知道,毕竟他还有一些现代人思想,他看来十八岁时候再谈论亲事没什么不对。君老爷是男人没有那么细心,张氏一贯看不顺眼同样娇怯怯六姨娘七小姐,自然不会主动帮她们说话,只想着等一年孝期过了,给七小姐找一门不高不低人家也就罢了。 张氏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这般不闻不问态度,是让六姨娘母女心焦,以为她准备对七小姐撒手不管,当下就自己找起路子来,以至于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情。 守孝日子很枯燥,君长宁这次不能离家求学,给程越无去了信之后就安心家念书,每天先把考试也许会用到书籍再念一遍,熟能生巧,他欠缺就是引经据典能力,他相信自己绝不比历史上那些大学士笨,即使少了几分作词作诗灵气,书读得多了总是有好处。 除了科考必备书籍,君长宁也终于有时间将能搜集到杂七杂八杂书慢慢看起来,程越无喜欢这些杂学,对于唯一弟子又是十分上心,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人给他送一些书过来,倒是让君长宁感激异常,作为回报每次都要送上一些美酒,倒是十分合着程越无心意。 君长宁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现代那种朝九晚五生活,每天早上先起来打一套五禽戏锻炼身体,吃过早饭就开始读正史,累了就练练字或者画画,中午吃了饭就开始看杂书,这会儿他倒是不会觉得累了,每天还要将脑海中上辈子记忆翻出来,有用就用笔记下来,虽然他自认记忆力不错,但许多年过去,有些东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将来他真入朝为官,有些现代知识肯定还能用得上。君长宁看着自己这些天整理倒是露出满意笑容,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原来现代常识里头,真还有许多这个时代不具有东西。 君幼宣端着点心进来时候,就瞧见自家弟弟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淡青色麻衣衬得他眉目如画,即使是小小年纪,犹能看出以后惊人风采来。想到偶尔听见母亲惋惜,君幼宣倒是有些哭笑,容貌自有天生,若是女子长得如此一般貌美话,其实也不一定是好事。不过想到七姐姐偶尔自夸,君幼宣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暗道君家容貌出色女子或许是七姐,但出色人可不是她。 君长宁抬头就瞧见君幼宣站门口,忍不住笑道:“九姐姐,怎么站门口不进来,不会是要给我守门吧。” 君幼宣看见他笑容又是微微一闪身,心中唾了一口,暗道十郎小小年纪就这般招人,以后弟媳真不知道镇不镇得住:“母亲就担心你饿着,让我端着点心过来呢,整天读书可不累,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君长宁点了点头,从善如流拿起点心吃起来,张氏知道他口味,点心不腻不甜,这会儿填肚子刚刚好,君幼宣见他吃得开心也露出几分笑意,如果不是十郎坚定拒绝话,这女子绝对会伸手给他擦擦嘴角什么:“娘说过几天要去大悲寺为老太太点长明灯,说起来我们小时候也是去过一次。” 君长宁倒是意外她还记得,想着自己作为男子还算便利,这些年虽然都读书,但也没少出门乱逛,甚至跟季弘一起走访了青山附近各处山水,但这些姐姐们除了小姐们之间宴会,倒是真没有出门机会:“这时候大悲寺枫林还没有红起来,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九姐倒是可以摘一下枫叶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做成书签。” 君幼宣也是个爱看书,当初君家请了女父子教导一群姑娘,但其实里头用了心读书也就是已经嫁出门君玉宣和这个小九姑娘,听了这话倒是高兴起来,有些兴致勃勃说道:“枫叶也能当书签,不会烂掉吗,十郎你可别忽悠我。” 君长宁摇头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样子,看得君幼宣伸手就要去捏他脸颊,两姐弟倒是笑闹起来。君长宁倒是想到自己上辈子也就是还孤儿院时候做过树叶书签,做得好话还真十分精美。 隔了几天君老爷张氏果然带着全家去大悲寺为老太太祈福,再过一段时间一年孝期就要到了,张氏琢磨着七小姐事情也要张罗起来,但往后一瞧七小姐跟六姨娘窝一起,又是那副我见犹怜模样,看得她又是一肚子气,整天这般不知道还以为谁欺负了她们呢。 这般一想张氏也不理她们,等到了大悲寺下,照旧是放下了马车步行上去,这次倒是没有三叩九拜,只是为了诚心君老爷跟张氏都没有用上软轿,这样一来姑娘少爷们自然也不能用。君十郎身体看着瘦弱但身体一向很好,爬山对他来说毫无压力。八小姐君雅宣那绝对是君家姑娘里头强壮,这会儿还能扶着七姨娘,君幼宣虽然有些气喘吁吁倒也不用人搀着。只有一个君玥宣脸色惨白,几乎是要晕过去样子。 爬到一半时候,君长宁回头就瞧见君玥宣连带着六姨娘一副要随时倒下去样子,连忙让人过去搀着,君雅宣见了冷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几步,上前想要去搀着君老爷。君幼宣也是看不惯这个七姐姐,凑过来低声说道:“她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母亲怎么为难了她呢,幸好父亲是个明事理。” 君长宁点了点头,这些姐姐之间争论他向来不插嘴,不过君玥宣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大夫只说是体虚之症没什么大毛病,偶尔自己询问一句就要露出一副要哭不哭样子,君长宁心中也有一些腻味,女人方面他跟君老爷眼光相似,都喜欢张氏那般大方贤惠又体贴。 等到了山上,一群夫人小姐都是香汗淋漓,君老爷衣服几乎都湿透了,倒是君十郎身体够好,这会儿不过是擦了擦汗,走过去扶着君老爷说道:“爹,不如先去后面厢房收拾一下再去拜祭吧。” 君老爷一想觉得也是,跟张氏商量了一番便带着一群女眷往后头走,君长宁不过是进去洗了把脸就觉得成了,擦了脸出去就瞧见那边君雅宣君幼宣也收拾好了,两个女孩脸上都是红彤彤,这几年大概是家里头姑娘少了,这两位又是都看不惯那君玥宣,倒是相处不错。 君雅宣对十郎倒是带着几分敬意,这会儿颠颠着跑过来,羞红了脸颊问道:“十郎,幼宣说你可以用树叶做书签,是不是真,可以给我也做一个吗?” 那边君幼宣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片树叶,听了这话便笑道:“八姐,你都不怎么看书,要书签做什么?” 君雅宣脸颊一红,哼了一声说道:“书签又不是读书人才能用,我以后看账本也能用上,十郎,你到底给不给我做。” 君雅宣依旧跟小时候一样带着几分娇蛮,但被张氏教训多了,倒是知道说话分寸,当然她对着十郎时候也收敛了许多,他答应之后便高兴起来,跟九姑娘一起商量着去挑几片好。 等他们一行人出去,张氏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开始祭拜,又添了大笔香油钱给老太太点了长明灯,一群人实实磕了头许了愿,几个姑娘就想着要去求个签,张氏也有些意动,就由君老爷陪着过去了,君长宁心中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跟他们身后,倒是并没有什么求签心思。 张氏想着让儿子也求一个姻缘签,又觉得现未免太早了一些,十郎看起来并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强求。毕竟还没有出孝期,几个姑娘后不知道求了什么,都没有张扬出来。一群人照旧是要去后院吃素斋。 君长宁对书斋十分感兴趣,虽然他已经吃了将近一年素菜,但大悲寺素斋非常有名,倒是比家里头精心烹调有一番滋味。开了胃口之后,倒是比家里头多吃了一些,当然也不排除他们运动量多了,吃也就多了。 等吃过饭,张氏跟君老爷要去听大师讲经,君雅宣已经拉着君幼宣出去摘枫叶,反正有一群丫头嬷嬷跟着,姨娘们也说要去,张氏倒也放心。君玥宣跟六姨娘只说要后头走走,君长宁便也到处看了看,他第一次来时候太小,那小身板显然没办法探险,这会儿看来,大悲寺倒是比他前世见过那些寺院要威严许多。 君长宁一边走一边看,因为是寺院,院子里头并没有多余花草,反倒是松木枫树多一些,倒是比一般院子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巍然。君长宁不知不觉走到后头,却瞧见一个熟悉身影,脸色顿时一变:“七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却见前面不远,七姑娘君玥宣软若无骨似倒一个男人怀中,六姨娘背着他站着,不知道是什么神情,听见他声音,七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摆脱男人怀抱,低着头说道:“没事,只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 君长宁皱了皱眉头,要知道这个年代女人名誉可比命还要重要,有六姨娘身边,君玥宣居然还会倒男人怀中,若不是自己出声话,这姑娘还不知道要靠到什么时候。他下意识去打量那个男人,却见他穿着一身深紫色常服,腰间悬挂着一块玉佩,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男人大概是三十多岁样子,周身气度非凡,嘴角挂着淡淡笑容,还有一丝尚未淡去嘲讽,君长宁心中冷笑一声,六姨娘母女难道真以为这是小说话本吗,寺院还能遇上托付终身人,谁知道对方压根没把她们小心思放心上:“多谢这位公子相助,九姐姐,我这就扶你回去吧。” 君玥宣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君长宁一把抓住手腕,低头就看见了一贯体贴姐妹弟弟眼神冰冷,一时之间并不敢再说什么,直接被他拉着走远了。 被留原地男人倒是露出几分兴趣,后头小厮也是机灵,笑嘻嘻说道:“王爷果然魅力非常,不管到哪里都有美丽姑娘投怀送抱,不过依小人看,那姑娘姿色比起那少年来倒是远远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领导视察什么讨厌了,明天没事了,应该可以恢复正常时间~~ 36自请为妾 君长宁心中其实是有些恼怒,君家那么多姑娘,他虽然不能说都放心上,但还是有一份血脉亲情。再说张氏固然对这些姨娘有些手段,对小姐们却还是和善,至少看前头六个姐姐嫁娶就知道,张氏这方面从来没有克扣着她们,其中固然有为十郎积攒人脉想法,但终归姐姐们婚后日子都还不错不是吗。 而七小姐君玥宣这般作为,简直是把君家面子踩了脚底下。不说其他,单单就说她还孝期就不甘寂寞勾引男人,要是传出去话那坏掉可是君家一家名声,人家这会说君家不会教姑娘,说不定还会直接影响后面八小姐九小姐婚事。 九个姐姐里面,除了嫡亲那几个,君长宁其实跟年长几位亲近一些,毕竟他思想早就是大人,除了君幼宣,跟年纪相仿几位反倒是没话说。君玥宣一年之中倒是有大半年都窝自己房间,以前只觉得是性格所致,现才发现居然这般不安分!这种行为可比七姨娘偷偷吃肉严重许多。 君玥宣脸色极为难看,旁边六姨娘也是两眼含泪,一副娇弱万分模样,要是没经世孩子说不准就要被骗过去。但君长宁可是清清楚楚瞧见她眼中那几份算计,想来也是,这位六姨娘那样出生,怎么可能真是单纯柔弱女子。 “十郎小少爷,求求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夫人,刚才七姐儿真只是一时不小心崴了脚,正好那公子从旁边经过,这才扶了一把,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话,肯定会责罚七姐儿。”六姨娘哭得一副梨花带泪模样,她比张氏年轻许多,三十出头又保养良好,倒是真有几分姿色。 君长宁听得头疼,又暗恨这女人居然对自己来这一招,他可从未想过给这两人掩饰,只是淡淡说道:“七姐姐是未出嫁闺女,又孝中,按道理看见外男就该远远避开,哪里还能自己凑上去,这件事我不管,自有老爷太太处理。” 六姨娘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恨这小子软硬不吃,但她也知道君十郎家中地位,别说张氏,就是君老爷也绝对会相信这小子话,跟女儿对视一眼心中是忐忑起来,毕竟七姐儿是君老爷亲生女儿,多不过是责罚一顿,自己却不一样,她只是个婢妾。 这边六姨娘心中有些懊悔起来,如果不是担心张氏成心耽误七姐儿花期,她们平时又没有出去机会,她也不会想趁着进香机会找人。六姨娘从小被那些地方养大,哪里学过什么正经事情,倒是眼色倒是有几分,也是看准了那男人非富即贵,自己女儿又是姿容出色,即使当不了正房,嫁过去当一个侧室也比被耽误了一辈子强吧! 那头君长宁将君玥宣事情告诉了两大巨头,君老爷张氏果然震怒,要知道君家地位比来就低,这些年来君老爷低调做人,又扶贫济弱,这才慢慢赢得了好名声,君玥宣这样子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要是被传出去传难听起来,以后君家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如果说是个意外,不管是君老爷还是张氏都不会相信,大悲寺为了照顾女客,后院分得很开,两人撞一起那也不是转弯角什么地方,而是大路上,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是六姨娘教唆着姑娘去做。张氏心中恨,要知道她可是还有一个亲生女儿未嫁人,绝对不能被那贱蹄子败坏了名声。 君家自然不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从大悲寺回去六姨娘就别送去跟七姨娘做了伴儿,只是她待遇还没有七姨娘来得好,反正不过是个妾氏,她甚至不如七姨娘那般还有一个娘家时不时来问候一下,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别说为她讨公道什么。 张氏倒是没有将七姐儿也拘押起来,毕竟她岁数到了,等出了孝期就要谈婚论嫁,只是请了一个宁邑为严厉教养嬷嬷,直接让三个姑娘都把规矩学了一遍,这其中也不免带着几分敲打八姑娘意思,要知道这位从小不安份,虽然这些年看着好了,但谁知道会不会跟七姑娘这般昏了头。 君长宁很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毕竟那天见到男人看起来气势非凡,对君玥宣也并无兴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后续。再有一个张氏也不允许他管这些乱七八糟事情,已经打算好给君玥宣找一个人家,到了时间就把人嫁出去了事。 君玥宣这段时间还真是结结实实吃了一些苦头,以前大家看她身体较弱份上,对她要求并不是很严格,大部分时间就由着她跟六姨娘待一起,但现张氏发小不妙,对她教训自然严格起来,君雅宣君幼宣习惯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第一个有些受不了,想要装病又不敢。 等终于除了孝期时候,张氏便忙活起来给她相看人家,君玥宣从小被六姨娘教唆着长大,自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有大造化人,哪里看得上那些小门小户,按她自己想法,至少也得是跟四小姐君琳宣一般,嫁给一个官家才是。君玥宣只看见自己比姐姐妹妹加美貌,却是没想过人家娶了君琳宣,那是看她可爱好生养。 这天君玥宣好不容易求了君老爷张氏,得到机会去见六姨娘一面,一进门就瞧见自己一贯打扮漂漂亮亮亲娘似乎老了许多,当下落下泪来,六姨娘瞧见她忙不迭搂住,两人当下抱头痛哭起来。 等哭够了,君玥宣才抽抽噎噎说道:“姨娘,怎么办,太太要把我嫁给那些农户,以后我岂不是当了农民,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我可过不了。你以前说得对,太太对我果然没安好心,她连生了三个女儿都没有我美貌,心中肯定嫉妒不行。” 这姑娘显然忘记了,张氏还有一个容貌远远超过她儿子呢,但这会儿六姨娘咬牙恨道:“那张氏果然是个阴险妇人,当初姨娘不懂事,还以为她是个真慈善,被她陷害才让老爷厌弃了去,没了老爷宠爱,我们母女俩府内日子才这般难过。” 到这里两人又是一番抱头痛哭,显然也忽略了虽然张氏死死占着君老爷,对她们生活上却从未克扣过。而这次张氏给君玥宣相看人家也不是贫农,而是家中小有资产地主,嫁过去也是当家娘子,作为商户庶女,这样门第已经着实不错了。偏偏这两位看来,简直就是张氏陷害她们证据。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番,又是毫无办法,六姨娘现被拒佛堂里头,比起七姨娘都不如,毕竟那位偶尔还能出去走走。而君玥宣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闺女,自小心比天高,手段却非常一般,不然也不能同意六姨娘提供给她馊主意。 这边两人毫无办法,很机会却送上门来,接到媒婆提亲时候,君老爷跟张氏也是心中微微一惊,张氏是暗道莫非真有人看上了七姐儿姿色。不得不说七小姐君玥宣长得确实是九个姑娘里头为秀美,身上又有一种娇怯怯姿态,大部分男人还就是吃她这一套,那男人看了上了心也情有可原。 他们却不知道,那天君玥宣遇到男人确实是大有来头,却是朝中敏亲王。这位敏亲王并不是圣上同胞兄弟,但他出生时候圣上已经坐稳了位置,对这个小了自己将近二十岁弟弟倒是颇为宽容。当然也是敏亲王十分识相,从来不插手朝中大事,喜欢就是自己王府中跟一群莺莺燕燕夜夜笙歌。 这样人如果是皇帝,那对整个燕朝来说都是灾难,但若是亲王,那就是深得帝心,要知道即使是醇亲王还有自己小算盘,哪有这种扶不上墙烂泥弟弟来让人放心。重要是这位敏亲王似乎跟圣上一样子嗣困难,至今府里头活下来不过是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那儿子也是随时要断气样子,甚至圣上都没有宣他入宫。 敏亲王是真昏聩还是假低调君家不知道,现他们知道是,这位亲王居然真看上了君玥宣,让人带她入府为妾。即使是妾氏,对君家来说其实还是高攀了,但君老爷跟张氏都皱起了眉头,跟皇家搭上关系,从来都是有风险。 君长宁一旁听着也觉得奇怪,那人明明白白对君玥宣并不感兴趣,现怎么会突然提出纳她为妾。他却不知道敏亲王大悲寺住得有些索然无味,便来了近宁邑,住进了县令府中。林县令原本也是好意,这位王爷面前提起了君长宁名字,十岁秀才郎也算是一件稀罕事儿。 这一提倒是让敏亲王来了兴趣,他固然对那个投怀送抱女人不感兴趣,但对那个明明俊秀无双,却板着小脸十分正经小孩颇有趣味。当下便让人查了一查,知道自己遇见少年郎就是小秀才之后,这份兴趣就高了几分。 能十分挑剔敏亲王身边服侍都是鬼灵精,见他露出兴趣神色便说道:“王爷是否想要见一见那少年郎。” 敏亲王挑眉瞧了手下一眼,淡淡说道:“以本王阅女无数眼光,那小子长大了倒也应该是个绝色,不过你觉得本王就这般生冷不忌,还要对一个小孩下手不成?” 那手下连忙低头,连声说道:“属下该死,妄自揣测王爷意思。”心中却想着谁都知道敏亲王就是个生冷不忌,府里头也不是没有男宠,不过王爷从来喜欢成熟美人多一些倒是真,真要对那商户之子动手话,就是圣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敏亲王撇了撇嘴,忽然开口说道:“近府里头没什么看头,你去把那个女人带回去吧,倒是可以看看好戏,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府里头留下来。” 手下一听连忙点头答应,心中却是叹了口气,王爷眼中,王府里头女人大概都是消遣用东西吧。 君长宁并不知道,因为敏亲王一念之差自己才能继续原本路,否则话敏亲王直接把人带回去当了男宠,就是皇帝也不会多说什么,而现燕弘自保犹且不足,别说来保护他了。而那边君玥宣却因为这句话多了一个平步青云机会,对落于绝地母女来可算是大大好消息。 君老爷好不容易让那边媒人先回去,这边君玥宣居然已经跪了堂前自请为妾,这可把君老爷彻彻底底气着,虽然他也知道敏亲王开口话,君家肯定是拒绝不了,但一个未出阁闺女自请为妾,这七姑娘还真做得出来,当下也冷了脸色,原本还想着找办法周转一下,现只冷声问道:“你真想好了,嫁人为妾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姐姐们固然嫁不到高门,但至少是正妻。妾氏说好听是,其实不过是正房门前仆人,好好正房娘子你不做,要去当妾?王府又是什么样地方,到了那儿,君家别说给你撑腰,话都说不上一句。” 君玥宣哪里听得进君老爷话,只觉得自己不抓住这个机会才是大傻瓜,天知道自己一摔果然找到了真命天子,姨娘办法还是有用。这个人居然还是高高上王爷,君玥宣心中,王爷应该是对自己一见倾心,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拿到荣华富贵机会:“爹爹,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请爹爹成全,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女儿一力承担。” 君老爷看了她决议样子,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自己一意孤行,我也不再劝你,妾氏带不了嫁妆,我会把你奶奶留下东西,连带该给你都换成银两,以后你自己造化自己求。” 君玥宣听见这话却露出笑容来,王爷对她一见倾心,以后肯定会百般宠爱,君家王府面前算得上什么。至于嫁妆,爹爹一定会为现随意而懊悔。君玥宣似乎看到自己一跃成了宠妃,甚至是王妃,而一直被家人宠爱十郎也得跪自己脚下讨好自己,谄媚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若初表示,装柔弱姑娘其实挺招仇恨值~~女汉子世界伤不起~ 37缘分 不管君老爷心中如何恼怒,事情也成了定局,别说王爷命令他们家原本就没有放抗能力,现林大人肯定是站王爷那边,如果知道这件事话,第一个要做估计就是逼着他将女儿送过去,以求得王爷庇护。君老爷自认不是卖女求荣人,但这件事出了之后,恐怕谁都是这般想来。 而另一边君玥宣将这件事告诉六姨娘后,这位柔弱了大半辈子姨娘却整一个兴高采烈,恨不得立刻就把女儿送到王府中,她幻想着将来有一天女儿得到了王爷宠爱,那自己就是王爷丈母娘了,当下别不管,只将自己一辈子经验都交给未出阁女儿,其中闺房秘事数不胜数,都是她从青楼楚馆中学来,却没能学以致用。 不过是纳妾,自然是没有三媒六证,按照燕朝规矩,小妾进门多不过是带上一个丫鬟,一抬嫁妆罢了。要知道君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从来不姑娘嫁妆上克扣,前面出嫁女儿,嫡女就别说了,就是庶女至少也是三十六抬嫁妆,可以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 并且作为妾氏进门,不管将来是否得宠,进门时候也是不能穿大红色嫁衣,君玥宣早就到了出嫁年纪,嫁衣也是她自己一针一针绣出来,现却派不上用场。作为一个未出阁小姑娘,即使对未来有种种向往,临出门时候总还是有几分心酸。想到前面那些姐姐嫁人时候热闹,这次一来是时间匆忙,二来君老爷张氏还守孝,三来也是觉得女儿嫁给人家做妾丢人,不过是请了一些知道人家罢了。 周围吹拉弹唱也显得有几分萧条,这次依旧是君长宁送了七小姐上轿,他心中也有几分惆怅,不仅仅是因为七小姐自愿嫁给人做妾这件事,有一种是觉得自己太弱,否则话即使王爷看上了七姐姐,即使七姐姐心中愿意,他如果不同意话,这件事也是成不了。正因为君家不过是商户,王爷简单一句话,他们就不得不将姑娘送上门去。 君玥宣并不知道弟弟心情,她看来将来她若是能得到王爷宠爱,娘家肯定是求着自己也来不及。等上了轿子,君玥宣有些迫不及待打开临出门前张氏塞给她小盒子,除了明面上那一抬嫁妆,据说她其他该有东西都换成了银票。盒子里头果然是装得满满,君玥宣看得心中满意,勾着嘴角想着,虽然爹爹口中不满自己为妾氏,但实际上偷偷给她塞钱,还不是为了王爷权势。 君老爷要是知道自己一番好意,不想让原本就没有娘家可以作为靠山七小姐进了王府就吃亏,所以才会多给了她一些钱财,至少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王府里头日子也不会太过于艰难。却被君玥宣误会成了另一番意思,说不准就要恼羞成怒一番。 收用了君玥宣之后,敏亲王便离开了宁邑,原本他来这边也不过是随意逛逛,现鲜劲过了,还收获了一个美娇娘,是该回京城了。君玥宣也没给家里头带个信,似乎直接就消失无影无踪了。这让君老爷又是一阵气闷,但也拿那个已经飞上枝头七小姐没有办法。 家里头除了一味认为自己女儿已经变成凤凰,甚至开始耀武扬威六姨娘之外,没一个觉得君玥宣真能飞上枝头。君老爷张氏就别说了,他们见多了富贵人家事情,像女儿这样出生不显,是没有什么手段,只会一味装柔弱女子,男人鲜不了多久,别说那个男人还是出了名好美色。 而君长宁大悲寺中见过敏亲王眼神,明明是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他怎么可能是真看上了君玥宣,现把人要过去,绝大可能都是找一个好玩东西罢了。如果君玥宣有君玉宣那种手段内涵,说不准还能慢慢扭转过来,但七小姐那种性格,他自然并不看好。 倒是那边七姨娘心中有些羡慕,她看来君家已经是极为富贵人家,那王爷府还不顶了天了,即使是做妾,那也是了不得事情,倒是没想到那个一阵风都能吹倒七小姐有这般福气。七姨娘心中不痛,难免要给八小姐抱怨抱怨,又说道君雅宣也已经出了孝,要等张氏守孝完话会不会晚了。 君雅宣倒是比君玥宣看得清明,这也是因为她小时候学了七姨娘样子,是姐妹里头刺头,张氏重点照顾了她好几年,愣是让她把性格改了过来,现虽然还是有些口不择言,却是个会看脸色姑娘:“娘,你别只看见她表面风光,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就你女儿这样进去,还不被人吃骨头都不剩了,你想想自己,平时夫人吃饭你得站着,夫人屋里你得门口守着,夫人说什么你都得听着,这还是咱们家,你想想你那几个所谓姐妹,那日子还是人过吗,你就舍得让我那样被人折腾。” 七姨娘脸色微微一变,她们同村还有一个比自己长相为出色姑娘,当初嫁比自己可要好多了,据说是个官家,谁知道没几年就被折腾没了,那夫人手段可比张氏狠辣许多,他们家连个奔丧机会都没有。七姨娘固然有些爱慕虚荣,又是个喜欢挑头尖刺,但对唯一女儿确实真心疼爱,想了想还是说道:“看来也是八姐儿没那个福气。” 君雅宣也为自己终身大事操心,但她看得明白,张氏固然不喜欢自己,但绝对不会故意落井下石。再有一个君老爷跟君长宁对姐妹们嫁娶都十分伤心,只要自己不去犯下跟七姐姐一样错误,以后总逃不过小富之家,要是运气好话说不定还能嫁好,君雅宣看了一眼七姨娘,耐着性子说道:“姨娘,你可千万别去太太面前说,你看前面姐姐,除了老七哪一个不是当家娘子,虽然没有权势,可至少家能自己说了算。” 七姨娘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哼哼了两句又说道:“谁知道会不会是外面锦绣里头糟粕,雅宣,实不行话你就嫁给你表哥,就是看我们这些年添补娘家份上,他们也不至于为难了你,可比一般人家保险多。” 君雅宣却冷哼一声,十分不屑说道:“您别打这个主意,就那俩个好吃懒做,这些年要是没有你添补,早就喝西北风去了,那不是享福,那是推你女儿入虎口呢。姨娘,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就别管了。” 七姨娘哼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她也发现这丫头心思比自己大得多,有时候讲话又很有道理。从这里也可以看见,张氏给一群女儿请来教养嬷嬷还是非常有用,只可惜君玥宣常年装柔弱,只躲屋子里跟六姨娘说话,反倒是没有学到那些。 其实出了这件事之后,君老爷跟张氏对仅剩下两个女儿加严格起来,如果不是君玥宣自己大悲寺招惹了敏亲王,人家怎么会找上门来。尤其是君雅宣也到了适嫁年龄,张氏不顾自己还孝中,暗地里已经给她相看人家。 这些事情君长宁都不知道,除了七小姐出嫁事情,他依旧是过着勤勤恳恳努力学习生活。偶尔跟熟识一些同学老师书信往来一下。高明义跟顾山峰都去考了今年乡试,结果顾山峰中了举人,高明义却落榜了,幸好他毕竟年纪还小,倒不是十分失落,只说也要回去苦读。 过了一段时间,宁邑县却出了一件大事,原本这边连任了四届县令林大人居然升迁了,要知道宁邑县虽然不是穷山恶水破地方,但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林大人心中也是有些憋屈,毕竟他自认不管是才能还是学识,都比得上朝中那些人,如果不是林家这些年没落下来,他又没有一个得力外家,也不至于落魄这么多年。 原本林大人升迁是好事,但对君家来说却是个大麻烦,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使是宁邑县这个小地方也是一样。他们家跟林家关系十分亲密,这十几年来几乎是密不可分,其中自然是有很多利益关系,等下一个县令上台之后,谁知道扶持还是不是君家。 这时候君家弱点就暴露出来,朝中没人,以金钱绑一起关系并不坚固,林大人走了之后,即使是升迁,他对宁邑事情也再也插不上手了,以后还得要看后面接任那位,君老爷为了此事急白了头发,但也只能等下一任县令来了之后,才知道要如何入手。 倒是林大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们家女儿不是嫁进了王府,甭管是不是受宠,有没有升分位,那也是跟敏亲王搭上了一点关系。即使这点关系不亲密,但人家不知道啊,你多往王府走几趟,摆出一副很亲密样子,再多多给上任县令送点好处,谁会平白无故得罪了敏亲王。 这原来倒也是好办法,但君老爷是个执拗性子,一来是拉不下这个面子,这大半年来君玥宣也没往家里头传过信。再有一个也是担心自己贸贸然找上门去,反倒是给七女儿惹来麻烦。君老爷思前想后,便决定等县令来了再说,如果是银钱能摆平人,那就压根没有必要去京城,如果实不行,为了君家他当然是要扯下脸皮了。 君长宁心中也有一些担心,这几日连读书都有些分神,只怪自己年纪太小还不能顶事。谁知道等那先县令上任之后,君老爷去拜访了一次回来,脸色却有些古怪,带着君长宁去了书房,对着自家儿子瞧了又瞧,直到他有些忍受不住才笑着说道:“这次倒是真托了十郎福,你道那个县令是谁?” 君长宁微微皱眉,莫非还是自己认识人,他认识学子年龄普遍偏小,并没有听说谁已经考中了进士进了官场,而如果是那些姐夫们话,君家自然应该早就知道消息才对。一想便说道:“难道是学院老师?” 青山学院老师至少也是进士出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得不到重用,从而被季光思招揽而来,这些人有时候教了几年书有了名声,朝廷也会再次启用,倒也不是鲜事。他那儿读书六年中也是见过几次。 君老爷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儿子聪慧,抚了抚自己胡须说道:“十郎一猜就中,正是青山书院顾夫子,顾庭兴。刚才你爹去拜访他时候,顾大人还跟我说起你了,似乎对你颇为欣赏,当然也没有为难与我。” 顾庭兴,君长宁倒是有了印象。虽然这位顾夫子并没有教导自己多久,但对他却多有照顾。并且他还是青山书院之中,程越无唯一一个能喝酒聊天朋友,倒也是一个特殊存。这位顾夫子为人正直,秉性善良,却又不是迂腐之辈,只也是草根出生,考中进士时候一直得不到重用,后被季光思忽悠了回去。 听到是他君长宁也十分开心,想了想便说道:“如果是顾夫子话,爹爹只要不做违法乱纪事情,县令大人都不会为难。正巧我读书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等夫子安定下来,我便上门求教一番。” 君老爷听了这话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十郎啊,你跟顾大人倒是颇有灵通,他也是这般说话,让你有任何疑问话,都可以上门去问,这倒也是好,我也是怕你守孝期间反倒是耽误了学问。” 这边君家父子俩说定了这事儿,却不知道那边顾庭兴却还准备了一份大礼正等着君长宁上 38惊喜 “老……老师,你怎么会这里?!”拜访顾庭兴不奇怪,奇怪是县衙居然见到了原本应该青山学院程越无,就是君长宁也忍不住露出一些惊讶神情来,要知道因为年轻时候事情,程越无一直不爱出门,连青山学院都很少迈出,要出去也都是往人少地方走,这次突然出现县衙,实是让人惊讶事情。 程越无倒像是十分欣赏自家小徒弟失态,慢悠悠拼了一口茶水,觉得没有青山书院自己亲手烹制好,皱了皱眉头就放下了,随即笑着说道:“怎么,为师可是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不让你这些年荒废了学业。” 君长宁抽了抽嘴角,青山书院到宁邑这位也要说千里迢迢,不过为了他赶来这话他倒是信了几分,毕竟这些年下来,程越无不着调虽然有些,但多时候还是十分疼爱自己,有时候君长宁甚至觉得,他是把自己当做了亲生儿子,寄予了他自己一生期盼。 只是程越无面前,君长宁是露不出什么感动眼神,当下用一个假不能再假表情过去,气得程越无吹胡子瞪眼睛,哼哼着说道:“小屁孩就是没良心,好说我也是养育了你五六年,你倒是好,拍拍屁股走人,每个月就写一封信回去。” 君长宁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幸好旁边还有一个有正直人生观,听了他这话便说道:“老程啊,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些年下来,要说你教导长宁学识话,自然是无话可说,但要说照顾,还不如说这孩子照顾你。想想他当初也才五六岁样子,路都走不稳,还得每天给你端茶送水,要是没有长宁话,你现能活得这么滋润?” 顾庭兴也是个会脑补,他当初就极为喜欢这个聪慧懂事学生,偏偏被好友直接抢了去,抢了就抢了吧,你还不好好早就,整天琢磨着折腾孩子,就是他也是看不过眼。但没办法,这两师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说不上话。顾庭兴脑海中,永远都留着程越无翘着二郎腿,君长宁苦哈哈给他端茶送水画面。 程越无脸皮多厚,当年跟他嫡母闹翻了之后,都能程府面前大骂三天三夜,将程家事情抖了一个一干二净,任由整一个家族外加乡里乡亲旁边观赏,这会儿顾庭兴话几乎是给他挠了痒痒,只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羡慕嫉妒我,可惜啊,找徒弟也是要缘分,没有缘分话,就眼前也不是你。” 顾庭兴好歹是知道程越无性格,但也被他气了一个够呛,恨声说道:“那也好过有人得到了还不珍惜。” 君长宁旁边怎么听怎么不对味道,怕这两位直接吵起来,谁都不好下台,笑着说道:“程夫子,不知道我老师怎么会这里?” 顾庭兴见他不去问程越无而来问自己,心里头舒坦了许多,君长宁虽然认了这家伙当老师,心里头还是十分尊敬自己。这位显然忘记一开始君长宁就问过那位这个问题,不过程越无卖关子愣是不说罢了:“我现为一县之令,只是以前没有这方面经验,倒是你老师曾经做过一段时间,便央了他一起来了。” 程越无确实是当过一段时间县令,只可惜当初那件事毁人毁己,固然让嫡母失去了一切体面,甚至连膝下亲生儿女婚姻大事都不顺当,也让程越无直接被革职,这会儿他脸上露出几分惆怅,淡淡说道:“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我还有走进县衙一天,不过凭我才学,给你当一个门人也是便宜了你。” 君长宁听了这话倒是多了几分感动,毕竟以程越无性格,如果不是想要就近照顾自己话,恐怕怎么样也不会答应出山邀请,何况现还是县令门人。顾庭兴也知道这一点,这会儿倒是心平气和说道:“你老师到底是惦记着你,也怪不得你当初选择了他。” 君长宁一直知道顾庭兴有收自己为徒打算,为此没少被程越无挑衅,这会儿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学生还未恭喜夫子得以升迁,今日原本是为了拜访程夫子而来,见到老师倒是意外之喜。” 君长宁一番做派看得顾庭兴十分高兴,倒是程越无受不了他们这般磨磨蹭蹭,哼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谁教给你这些东西,这番做作。” 君长宁还未说什么,顾庭兴先不干了,不同于程越无不羁,他还是儒家坚定支持者,这会儿便说道:“长宁守礼才是正道,真要是跟你学了一半放荡,以后可别想走入官场了。” 程越无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是看不得他们虚套罢了,当下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两个说一个,我反正是说不过你们。” 君长宁微微一笑,又说道:“老师现住何地,若是不方便话,不如来君家?” 程越无却连忙摇头说道:“你君家阴盛阳衰,我去算个什么事情。还不如就住县衙,我毕竟是这家伙门人,到底是要时时刻刻为他排忧解难,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到时候管来问就是。” 顾庭兴也摸了摸自己胡须,笑着说道:“难得老程你也知道礼仪。长宁你就放心吧,我哪里还会亏待了他。若是住君家反倒是不方便,等过后我跟下人打好招呼,到时候你来去也方便一些。” 君长宁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挽留,毕竟程越无是顾庭兴门人,如果住君家话,未免有几分瓜田李下,倒是对顾庭兴名声不好,他现这般年纪才当了县令,要是再没有一个好名声话,以后发展便极其有限了。 两大一小三人就着宁邑县事情倒是越说越来劲,程越无曾经有过经验,顾庭兴一腔热血,君长宁对宁邑又是了如指掌,三人倒是讨论出许多益国益民政策来,顾庭兴恨不得现就开始实施,倒是程越无脑袋清醒,冷哼一声就给他泼冷水:“你别瞧着这些政策好,但哪一条不是碍着上层氏族利益,到时候实施起来有你受。” 君长宁暗道自己大概也是被归类到会妨碍政策人之中,笑了笑说道:“但凡是事情,总是有利有弊,程大人政策好,但也要有人愿意去实施,这其中就得周全了每个层面人。有时候并不一定需要强硬政策才可行。” 程越无倒是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他就是想要强硬也没有办法,等过几天那些人精都会知道,你能来宁邑上位,不过是各方面力量较劲结果罢了,后头可没有给你撑腰,到时候别说是压着那些地头蛇,说不定还会被人直接架空了。” 程越无这话倒不是无放矢,要知道有些偏远地方,朝廷派去官员还得讨好当地望族,人家一句话可比当官有用许多。宁邑虽然靠得京城很近,下面人绝对不敢明面上称王称霸,但也挡不住人家给你下绊子,下一届换任时候直接给你颜色瞧。再有一个靠得京城近了,达官显贵亲朋好友也多,谁知道哪里藏着那人,就是七拐八拐某某小舅子什么。 顾庭兴想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他自己本事自己知道,但官场向来不是只要本事就行地方,不然当年他能灰溜溜去了书院教书?倒是君长宁觉得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困难,天下大事小事,到底就是一个利字,只要有这个字,谁还会故意与你为难:“顾夫子无须担心,君家宁邑也算是有几分脸面,能其中转圜一二。再有一个,只要让他们知道,夫子政策对他们只有好处,那些人自然不会反对。” 顾庭兴眼神微微一动,倒是程越无叹了口气,暗道自己这个学生天生就是块当官料,这些话可不是自己教过去,这方面比起来,自己倒是有些不如,少了一分圆滑:“长宁这话有理,有些事情我们还要仔细商量一番。” 顾庭兴点了点头,三人又是端着茶讨论起来,也是经过这一次,两个大人都不敢再把君长宁当做小孩对待,哪有小孩能一阵见血,直接将他们弱势点出,又提出解决办法,虽然他有些办法看起来荒谬了一些,但转念一想,确实是十分可行,只可惜天下读书人大多数都是恃才傲物,反倒是不能从这样角度看问题。 君长宁优势就于善于从任何人任何角度看问题,上辈子作为心理师他,擅长就是从别人角度出发看待一切,要不然话他怎么能短短时间内声名鹊起。那些知识可不是白学。这会儿看着程越无跟顾庭兴惊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知道他十几岁时候,照旧也是个除了读书啥都不会小屁孩呢,还是占了上辈子便宜罢了。 三人正说得开心,外头却传来小厮声音:“老爷,程老爷,夫人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老爷打算哪里用餐,院子里头桂花倒是开得正好。” 顾庭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倒是程越无打趣着说道:“嫂夫人倒是用心,可见你是个吃饭不着点,必是三餐都要人叫唤。” 顾庭兴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女人就是爱操心,罢了,也到饭点了,我们两个大人饿着不要紧,十郎可是还长身体呢,走吧,县衙饭菜虽然一般,还能入口。” 程越无喜欢给他拆台,就后面说道:“别看你顾夫子一脸皱纹样,倒是娶了一个好妻子,顾夫人厨艺可是一绝。” 顾庭兴假模假样咳嗽了一下,倒是看不出生气来。昨天君老爷已经给他说过顾家情况,顾庭兴妻子是糟糠之妻,他考中科举之前就已经成亲,据说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只可惜那位夫人年轻时候劳作伤了身体,到了三十岁左右才生下一个女儿,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孕。 为了传宗接代,顾大人还是纳了妾氏,据说还是那位夫人远方表妹,现有一个才六岁儿子,倒是比自己还要小一些,这位庶子养大夫人身边,一直充作嫡子教养,两位夫人感情据说还不错。君长宁并未见过顾家两个孩子,但想着以顾夫子人品,家里头孩子也该是知书达理才是。 等三人就坐,桌案上果然只是一些简单小菜,味道却十分不错,想来也是那位夫人亲自下厨做。君长宁心中暗道娶媳妇就该娶这样回家,要是跟家里头七姑娘似,可不是有受了。 两个大人不知道他想什么,还喝了一点小酒,桂花树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等吃罢了饭,自然有人来收拾,虽然顾家不过是几个简单下人,姿态却十分严谨,看得出来那位夫人也是有些手段。 顾庭兴瞧着程越无摇头晃脑样子,忍不住笑道:“瞧瞧你那样,要是羡慕有人照顾话,何不自己成一个家,你现也不过四十而已。” 程越无赶紧摇头说道:“女人这种东西,我瞧着挺好,靠近就不必了,十郎啊,你可要记住,这个世界上难缠事情,就是女人。” 顾庭兴也不劝他,只想着那位嫡母可算是毁了程越无一辈子,以至于他现对女人都有了心理阴影,从而再不娶妻。正说着话,却见院子里头有小孩声响,却见一个六七岁小男孩脚步飞跑过来,看见三人再次立刻停住了脚步,露出有些害怕神情,再看顾庭兴已经横眉怒目骂道:“慌慌张张跑什么,不知道家里头有客人吗?” 只见后头一个□岁小姑娘跟着跑了过来,瞧见顾庭兴模样倒是也不害怕,微微行礼之后才说道:“爹爹可别怪弟弟,他不知道家里有客人,以为你回来了才跑过来迎接你呢。” 原来这两位就是顾庭兴儿女,细细一看,小姑娘模样不过是齐整,倒是比君家九个姑娘都差一些,只是规矩显得十分端庄。小子却带着几分活泼,又因为顾庭兴模样有些害怕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惊大于喜呀 39意外 既然两个孩子都到了身前,顾庭兴倒是没有那套女儿见不得外人想法,想想也是,现小姑娘也才八岁,场程越无算得上她长辈,君长宁又还只能算是个孩子,自然忌讳也少一些,只是对儿子毛躁有些皱眉罢了。 “还不见过程先生和你们君大哥。”顾庭兴一句话倒是将两家关系拉近不少,那边女孩偷眼看了两人一下,看见君长宁时候微微闪神,随即拉着弟弟行礼,不说程越无,就是君长宁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小孩清清脆脆声音倒是十分悦耳,君长宁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拿出两个荷包来,那原本是张氏给他准备,只是他原先想着大概没机会见到顾大人内眷,并没有拿出来,这会儿倒是可以当做见面礼。 小姑娘见他拿出荷包来,下意识瞧了一眼顾庭兴,见他只是微笑着抚须,便伸手接了过来,笑盈盈说道:“谢谢君家大哥。” 顾小公子加活泼一些,拽着荷包一副很想打开样子,但碍于顾庭兴场只能硬忍着。 顾庭兴见状哈哈一笑,指着程越无说道:“你瞧瞧,你小徒弟就是比你用心多啦,当初见到两个晚辈时候,老程可只是拿着圣人书应付了过去。” 程越无也不意,挑了挑眉说道:“已经不错啦,你见者我徒弟,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给。” 顾庭兴一想,可不是,但当初他见到君长宁是学院中,给了反倒是有些怪异,只是这会儿被程越无说起来,倒像是自己理亏了似,当下有些郁闷起来。倒是那边小姑娘捂着嘴笑道:“父亲忘记啦,母亲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只等着给你欣赏学生呢。” 没等顾庭兴说话,程越无感叹着说道:“人都说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嫂夫人深内眷,却是把事事都给你准备好啦。” 顾庭兴微微一笑,对着自己女儿说道:“去告诉你母亲,将东西送过来吧。” 君长宁倒是忍俊不禁,笑着说道:“两位老师较劲,倒是便宜了小子。” 程越无摇头晃脑说道:“便宜不了你,以后有用得着你地方,再说了,这个顾老头家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君长宁对这两位时不时斗嘴无话可说,等那边礼物端过来,却是一方精致砚台,虽然不是什么名品,胜清雅致,一看就知道那位顾夫人是花了不少心思,糟糠之妻不下堂,其中固然有顾大人好人品,这位顾夫人贤惠估计也是其中之一。 君长宁却不知道,回到内堂顾家内眷也正讨论自己。顾家小姐带着弟弟往后头,进门就瞧见原本是表姐妹,现是正房侧方两位夫人正说笑,顾小公子已经忙不迭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小顾夫人身上撒娇起来。顾小姐却慢条斯理走到一边坐下,这才将外头事情说了一遍。 顾夫人长相果然十分普通,只是稳坐那儿带着几分大家气质,倒是并不被长相为俏丽一些侧室比下去。那边顾小公子已经忍不住打开了荷包,里头却是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玉佩,雕刻成观音模样,看成色却是很好,但又不会显得太过于贵重。 顾小姐打开荷包,里头果然是一个玉佛,顾夫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君家倒是有点意思,虽然是商户,却不会跟那些暴发户似,送东西只嫌不贵。这两样倒是合心合意。可见也是花了心思。玉荷,你看着那君家少爷如何?” 顾家小姐名讳玉荷,这会儿脸上倒是带上了几分羞涩,有些扭捏说道:“母亲怎么问我这些,爹爹没口子夸赞,君家少爷自然也是极好。我远远看了几眼,却是礼仪风度丝毫不差,就是京城那些公子说不定也比不得。” 顾夫人微微挑眉,又朝着小儿子看去,小公子却没有姐姐那些估计,有些夸张说道:“那位小哥哥长得可好看啦,比翠儿还要好看,是我看过好看人啦。” 翠儿却是顾家里头颜色好丫头,虽然说不上是倾城国色,但也少有人及,幸好是个安分,不然早就爬上了老爷床。 顾夫人一听倒是有些惊奇,毕竟往常她只从老爷那儿听说君小少爷人品如何,性格如何才学如何什么,倒是从未听他说过容貌,当然,老爷心中,容貌估计并不重要。顾夫人这会儿倒也不意,毕竟容貌出色人,到底是比容貌丑陋要好许多吧:“瞧瞧,只见了一次面,咱们小辉儿倒是满口叫上哥哥了。” 顾玉辉到底是顾家唯一儿子,自小也是被溺爱着长大,顾大人虽然有心教训,但挡不住两位夫人都是疼儿子人,所以固然没有养成纨绔性子,到底是有些傲气,平常不肯叫别人哥哥,生怕显得自己小了,顾夫人那边几个表哥都是如此,这会儿倒是叫上别人哥哥了。 顾小公子倒是不怕他们嘲笑,一下子扑到他姐姐怀中,哼哼着说道:“姐姐,你给我证明,那位小哥哥是不是长得非常非常好看?” 顾玉荷脸颊羞得一片通红,到底说不出外男如何好看话来。倒是一旁顾夫人心中叹了一声,女儿偏偏全像了自己,容貌并不出色,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丈夫疼爱尊敬,到底还是该找一个像老爷这般重视规矩,至少不至于被冷落。 君长宁倒是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顾家,倒是引发顾夫人对女婿一番思量,从县衙离开时候已经是下午,君长宁也不要他们用轿子抬着,自己慢悠悠往回走,旁边齐家跟身边,现他身高已经是成年人样子,因为习武缘故显得十分魁梧,君长宁站他身边倒是显得加娇小了。 君长宁是绝对不想承认娇小这个词,偏偏他现还没有抽长,跟齐家一比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偏偏齐家忠心异常,他要是说出别跟着之类话,这位能回去偷偷哭着,伤心好一会儿。弄得君长宁照旧还是带着他身边。 宁邑县对君长宁其实是不熟悉,毕竟他从五岁开始就青山书院求学,这些年来鲜少出门,幸好当初他中秀才时候,倒是不少人见过他模样,也是那时候君家玉公子名头才慢慢传出去。这自然也是有好处,不然以他这幅好模样走街头,说不准就会有不长眼找上门来。 君家宁邑名声一向不错,君长宁走街头倒是有人时不时跟他打招呼。君长宁心中暗道这倒是有些像领导巡逻什么,脸上只是露出亲和笑容来,一路走来倒是让那些觉得这位小少爷高高上平民改变了印象。 君长宁也没有外头乱逛,只去点心铺子给家里头带了一些鲜就往回走,到了门口倒是看见君老爷身边大山门口守着,看见他回来连忙上前说道:“少爷您回来了,京城那边来了人,说是要见少爷您。” 君长宁微微皱眉,他京城可没有什么认识人,难道是燕弘,但是以他身份,不该这样贸贸然找上门来才是。当下便跟着大山进去,等见到了来人,心中是有些不安,那面白无须,还穿着宫服人,应该是个太监。 那太监面带高傲,抬眼看了看君长宁,倒是露出几分惊讶来,随即笑着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君小少爷吧,奴才是奉玥夫人命令,来请少爷往京城一趟。” 君长宁眉头皱得紧,自从那次君玥宣投怀送抱被他戳穿之后,两人关系连相敬如宾都说不上,现却千里迢迢请自己过去,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这位公公,不知道请我过去,是七姐意思,还是王爷意思?” 那位传令公公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还是说道:“自然是玥夫人意思。” 君长宁注意看了眼前太监,也猜到他绝对不可能是王爷面前得宠人,而君玥宣入王府不过是一年,哪里积攒得了什么人脉,多不过是用君家提供给她钱财收买罢了,现忽然让自己过去,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这时候君长宁还未开口,旁边君老爷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想来七丫头倒是忘了,长宁要为去世老太太守孝三年,现还孝中,哪里能出了远门,再说,身上带孝之人,贸贸然上王府也是晦气事情,王爷知道了恐怕是要怪罪。” 那公公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冷笑一声说道:“君小公子不过是孙子辈,哪里需要守孝三年,君老爷这番话倒是不得理。” 君长宁却是向着佛堂方向深深一鞠躬,淡淡说道:“老太太对长宁多有照顾,作为孙子,为她守孝三年也是应该,我已佛前发了誓,必定是要做到。” 那公公算是明白,君家人压根是不打算让君长宁去京城,心中顿时恼怒不休,但他毕竟只是王府里头一个并不掌事小太监,手中并没有什么权利。君老爷跟君长宁自然也是发觉了这点,这才有恃无恐,如果真是王爷派人来话,他们哪有什么转圜余地。 君家人一番客客气气将人送走,等人离开却都沉下了脸,虽然不知道君玥宣为了什么事情要让君长宁进京,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她现是王妃,或者是侧妃,那传唤家人陪伴那也是有道理,但作为一个妾氏根本没有这权利,何况就是唤人去陪伴,也该是六姨娘或者是几位小姐才对,长宁虽然还小,但也是男丁,怎么可能进入王府内院! 君老爷脸色铁青,却想不通君玥宣为何这般做,心中有些忐忑起来,比起并不疼爱女儿,长宁可是他命根子,怎么可能因为君玥宣事情让他冒险。当下转身进了内院,跟张氏商量着是不是先派人过去打听一番。 君长宁脸色也不好看,这会儿齐家却走了进来,有些奇怪说道:“少爷,刚才门口有人给我递了一份信,指名说要给您,但我问是谁又不说,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君长宁心中为疑惑,伸手将信件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倒是有些欣喜,原来那字迹却是燕弘,这些年相伴,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 就知道燕弘就是要联系自己,也不会摆到台面上来,毕竟他现自保都不行,怎么会白白暴露他们友情,反倒是给他添了危机。等将信看了一遍,君长宁脸色却加难看起来,原来君玥宣打居然是这个主意。 这件事说起来倒是那位敏亲王惹祸,这位向来是荤素不忌家伙,近却是专宠一个男宠,将后院女人都冷落了,其中痛苦当然是才进王府一年君玥宣,偏偏王妃侧妃都习惯了,甚至自己院子里也养一个男宠,只希望王爷能多往他们那边走一趟,君玥宣左思右想,却是想到了自家容貌极为出色小弟。 燕弘并没有信中明说,但以他们默契,君长宁还有什么猜不到。顿时颜色冷了下来,他没有料到自己七姐居然有这般歹毒念头,不说他是君家唯一男丁,就是男宠那也不是一般人会让亲人去做,别说敏亲王那是出了名喜厌旧,女人还能指望生一个孩子保证下半身,男宠哪一个不是下场凄凉。别说他现不过是十二岁,根本还是个孩子。 君长宁越想越气,又想到信中并没有提起燕弘自己状况,只说他将要前往北方边疆历练,北方苦寒之地,皇族子弟哪一个自愿过去,可见燕弘状况也不很好,但这样情况下他还能分心提醒自己,这一份情谊十分难得。 君长宁长叹了口气,想要回信让他放心,再说一些军事上事情,但一想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将信送过去,顿时又有些泄气。看了看信中内容,到底是没有冲动去后院告诉父亲母亲,毕竟他们已经拒绝了去京城邀请,君玥宣打算只是他自己,王爷又没有看中自己,以君玥宣身份,也动用不了敏亲王势力,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40男祸 虽然君长宁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君老爷跟张氏,但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墙,君老爷派了人去了一趟京城,回来之后第一次大发雷霆,将书房砸了一个稀巴烂,他倒是真没有想到,自己教养了这么多年女儿,居然能想出这样好主意。将自己还未成年,原本有着锦绣前程小弟,送给丈夫当男宠。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燕朝男宠地位是十分低下,一来是燕朝建立时间尚短,一个朝代建立必定是带着大量真正,而战争自然会带来人口问题,国家自然不可能提倡男宠这件事。而来也是当今圣上子嗣单薄,其中便有早年宠爱男子原因,后期甚至为此下过罪己诏书,立法将男宠地位与罪奴等同。 君长宁是君家捧手心里头长大珍宝,是他们家三代单传唯一希望,别说自家宝贝儿子不是那些无用纨绔子弟,需要别人荫护才能成才。君老爷和张氏心中,儿子管不是完美无缺,但也是千好万好人物,为人谦逊却不会迂腐,读书聪慧却不浮夸,只待几年后能成功科举罢了。 君玥宣一番作为显然是戳痛了君家两位当家人神经,这两位面前,已经出嫁,并且以前也不怎么讨喜姑娘,自然是比不上他们命根子,别说这次完完全全就是那七小姐错,就是君老爷想要维护女儿,张氏都能给他掰回来,别说这两位心思再一次相同。 张氏恨得牙痒痒,想到十郎还不知道被自家亲姐姐陷害了,心中又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把这件事告诉了孩子,毕竟这样事情可没有好宣扬。张氏再一次看待十郎容貌时候,心中也多了几分焦急,以前只想着媳妇或许会难找,现却想到了另一件事,现十郎宁邑,谁都知道他是君家公子,尚且有玉公子传言出来,将来他赴京赶考话,那儿可都是达官显贵,自家儿子会不会再遇到这样事情。 君老爷心中也是担心不已,要知道当初他爹长相过于貌美,居然别不少人觊觎过,只是君老爷子是商人,不得不到处走商,后为了方便直接将自己整一个涂黑了才出门,这才渐渐没了这方面麻烦。可十郎不一样,十郎将来是要走官场,燕朝官员容貌至少也得是端正,长得丑那是没前途,十郎要是涂黑了变成黑炭头,以后还不得艰难万分。 君老爷跟张氏一块儿唉声叹气,想着儿子长得太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要是个女儿话,她们还能指望着女儿美色嫁一个高门,至少没有坏处不是。但偏偏是个儿子,当初肚子里头时候,这对双胞胎姐弟也不知道商量好。后君老爷倒是真想出一个办法来,一拍手说道:“十郎不能把自己晒得漆黑,但可以让自己吃胖一点不是,那些当大官哪一个不是胖乎乎。” 张氏一听也觉得可行,老爷年轻时候不还是个俊秀少年吗,现一胖起来也就那样了,十郎长得是好看,但胖了以后还能有现这般风姿卓越不成,而且胖一点人身体也能好些,十郎就是太瘦弱了:“只是现十郎还守孝,不能吃肉不能吃荤,哪里养胖?” 君老爷却哈哈一笑,摇着头说道:“老太太知道十郎有孝心,肯定不意这些事情,如果知道我们主意,肯定是第一个就同意。再说了,这都两年半了,再等半年就到了时间,到时候你想一些法子,让十郎量多吃一点就是。” 张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回了屋子就让齐嬷嬷去请了懂药膳大夫过来,力求找一些能把人吃胖,但却对不影响身体健康法子来。带着八姑娘九小姐就开始准备起来,就等着十郎一出孝期就给他进补。 君长宁还不知道自家老爹老娘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其实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心上。毕竟那一来只是君玥宣主意,而不是敏亲王,可见敏亲王对自己并不上心。二来也是燕朝民风淳朴,将来他要是入了官场话,除非是准备拿自己前程开玩笑人,不然绝对不会对同僚下手吧。 只要有实力就不用惧怕,君长宁只知道他现要紧任务,就是增强自己学识,将来科举时候才能一举高中,等那个时候自然不会像现这般无力,越是显眼名次要是容易入上位者眼睛,当今圣上虽然早年时候迷恋过一阵男宠,但现对这些却是深恶痛绝,到时候他自然会加安全。 君长宁这边埋头苦读,除了去县衙请教两位老师,基本上都不出门,但也挡不住他玉公子名声倒是越传越远,宁邑县人都知道,君家那位小公子虽然是男子,姿容却比九个姐姐都出色,小小年纪已经显出几分不凡来。 传言蔓延显然触动了张氏神经,好不容易出孝之后,果然开始盯着君长宁进补。君十郎只以为自己吃素三年,母亲担心他弟子虚了才会如此,却不知道张氏心中焦急。一天天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吃东西,幸好这些药膳味道倒是还不错,药味并不明显,还带着食物清香。 再好吃东西都挡不住天天吃,连吃了半年之后,君长宁忍耐终于爆发了,偷偷将齐家拉进门,直接把那一大碗人参鸡汤送给他喝,齐家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说道:“少爷,那是夫人特意给你准备,还让我看着你吃下去,不能直接倒花盆里浪费了。” 君长宁闻到那味道都想吐,摆了摆手说道:“你替我吃了不就没浪费,点,你是我书童还是夫人?” 齐家现已经是个大人,但跟小时候一般还是有些憨憨,人高马大倒是应了那句傻大个,听了自家少爷话又有些犹豫,后君长宁杀人视线下,终于还是将鸡汤喝了,临了还舔了舔嘴角说道:“少爷,我觉得味道挺好,你为啥不喜欢吃?” 君长宁伸手去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这东西倒是甜而不腻可以尝尝,看了一眼那空碗才说道:“再好吃东西能天天吃吗,我怀疑母亲是要把我养成一头猪了。以后这些东西都给你吃。” 齐家听了这话却不干了,摆手说道:“这可不成,我哪能天天吃少爷药膳,那都是夫人小姐们亲手做。再说少爷身体不好,是该好好补补才是。” 君长宁听见一个补身体就脑仁疼,拍着齐家肩膀说道:“现一日三餐我都补身体,哪里还用得上这些加餐,反正我也是吃不下,倒了浪费,你吃了还能让母亲他们开心不是。” 齐家觉得似乎不该是这个道理,但他嘴巴笨从来都说不过少爷,以前都是少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只是夫人跟他说了许多次,千万要盯着少爷喝下去,这会儿嘴巴里头还有鸡汤滋味,齐家顿时愧疚起来,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书童。 君长宁哪里能让上了自己贼船齐家下去,拉着他就是一番洗脑,到后齐家甚至觉得,自己不帮着少爷喝汤吃补品话,那就是大义不道行为,自己吃了喝了对少爷才是好,从此之后顿时大吃大喝起来,也亏得他是个练武之人,每天锻炼多,不然还真得吃成大胖子。 看着齐家一天天加魁梧起来身材,君长宁看了看自己,其实还是有些满意,虽然身量未显,但比例十分完美,加上古代吃用都是纯天然,皮肤状况好不可思议,连带着他觉得自己记忆力什么,都比上辈子要好一些。 君长宁满意了,齐家被忽悠了,张氏却郁闷起来。自家儿子一天七八顿饭吃,怎么还是没有胖起来,要知道她们不过是做饭时候尝几口,连着一年半载下来,都感觉圆润了不少,弄得她都不敢再让两个姑娘吃下去,不然变成大胖子可怎么嫁人。 其实也是君长宁正是长身体时候,而读书又是费脑子行为,别说他每天都要练拳,时不时还要跟齐家切磋切磋,实际上运动量自然比一群姑娘大许多。再说张氏给他加餐都进了齐家肚子,一天之中会吃药膳,不过是一日三餐张氏面前时候罢了。 其实也是幸好如此,不然一个十几岁小男孩这样补下去,虽说是温和药膳,估计也得变成大胖子。君长宁下意识少吃,倒是让进补东西刚刚好,一面补充了他长身体时候所需,一面也避免了自己成为巨无霸可能性。 没把儿子喂成大胖子张氏有些遗憾,但很注意力就给引开了。毕竟八小姐已经到了年纪,是该嫁人了,张氏照旧是将适龄,自己看好男子都列了一份出来,跟君老爷讨论之后,又把名单给了七姨娘看,让她们母女也回去商量一番,后倒是出人意料,八小姐自己说要嫁给李家。 这李家当然不是说不好,李光宗据说祖业颇丰,自己也是个上进,只是家里头母亲早逝,却是鳏夫带大,前两年他父亲也去世,婚事就一直耽误了下来,家里头没有女人操劳,现已经二十有五也没有找到合适。 再有一个就是,这个李光宗能干踏实,却是个结巴,说起话来一直疙疙瘩瘩不停,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娶着老婆原因之一。张氏一贯知道八小姐君雅宣心气高,脾气傲,却不料她自己选了这么一个人选,虽然她自己觉得结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看那名字排后就知道,君老爷也是不看好。 其实也是张氏想太多,论家世话,李光宗自然不是好,但他家庭简单,媳妇一进门就是自己当家作主,再有一个李家虽然说是富农,手中土地多长工也多,却不是多么显赫人家,对着君家也是有些底气不足。重要一点就是,李光宗是个结巴,以后他想要纳妾什么,那也得能说出口不是。 君雅宣脑子其实比七小姐灵光许多,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家时候父母宠爱,这一点她虽然没有,但至少没有被薄待。嫁出门之后,自然是夫君疼爱跟尊敬。君雅宣从小看着张氏长大,就指望着自己也能当家作主,嫁给李光宗是下嫁,那家伙难道还能对自己不好不成! 君雅宣主意并没有落空,那边李光宗听见君家打算跟自己结亲之后,果然有些受宠若惊,偷偷见过君雅宣一面,知道自己将来妻子是个利落却不泼辣,并且有着一副美貌女子之后,是乐开了花,送过来聘礼甚至能比得上嫁给官门四小姐。 而两人成亲之后,君雅宣也是个有手段,将家里内外收拾服服帖帖,又会笼络丈夫,李家几乎就是一言堂存,比张氏当初都要舒心许多。她也是连着生了三个女儿,李光宗愣是没有不满,反倒是反过来安慰她,后第四胎居然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从那以后是挺直了腰板,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比一群姐姐都要舒心多。 就是张氏对此也无话可说,只道没想到小时候不懂事丫头,长大了倒是和美。只是姻缘这一事倒是没有人说得清。想想自己两个女儿,君玉宣虽然得林子墨敬重,也有儿子傍身,但那林子墨当官之后,屋子里也是有两个姨娘,虽然不敢宠妻灭妾,但日子总是有磕磕碰碰。 二女儿君怡宣跟孟玉明倒是欢喜冤家,孟玉明也乐得宠着她,但作为孟家继承人,他自然不可能只有正房一个,前两年也是纳了妾,只是听说去倒是不多。只是可恨那姨娘生了一个就是儿子,以后也是一番麻烦。 张氏叹了口气,不再去想女儿们时候,她现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先把他们事情操心完再说才是。再想到八小姐出嫁时候,十郎自然是要出面,这段时间又吃了那些补品,人没胖起来气色却是极好,唇红齿白人比花娇,都是看呆了来接近一干人等,这下子玉公子名头响了,张氏脑仁也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今天实是太忙了 41婚事 春去秋来,等回过神来时候,已经是许多年之后。君长宁拿过丫头端来帕子擦了擦手,原先他身边青云、绿水绿叶等人早就到了年纪,被张氏放出去许了人家,身边这些都是后来选上来,因为君老爷担心孩子被勾引坏了身子,给他挑都是偏向老实稳重类型。 当然,偌大一个君家,肯定有一心思飞上枝头变凤凰丫头,别说君长宁风姿无二,宁邑县里头仰慕而来小姐都不少,他十五岁之后,上门来提亲人就不少,幸好是个男儿,大部分不过是问问意思,见君家并不打算让孩子早婚就罢了,若是女儿,估计人家都能把门槛儿踏烂了。 不过君长宁自觉这个身体还是个未成年孩子,早早发生那啥关系,对身体可没有多少好处,他以后功成名就之后,难道还愁没有娇妻美妾吗!再来他现学业也不轻松,程越无就旁边盯着呢,若是因为这些事情荒废了学业,这位老师就能拿着棍子上门来狠狠一顿抽打。 上面有君老爷张氏盯着,中间君长宁自己也不上心思,下面有几个贴身丫鬟夜防日防,总算是没发生那种爬床事件。君长宁洗干净双手,去年秋天他去省城参加了乡试,总算是不负一家人期盼,甚至以第一名优势拿下了解元。这其中固然有君长宁本身学识出众,也有他熟悉人心理,写出来文章得主考官喜欢。 有了举人功名,得到好处自然比秀才多。秀才仅仅是一种身份,举人才有当官资格,但还不一定能当官,等考中了进士,那才是全国统一分配官员。君长宁表现显然让大部分人满意了,等科举成绩出来时候,君家即使不想大操大办,各门各路贺喜也车水马龙。 那段日子张氏君老爷忙着应酬,但即使再辛苦也是满脸笑容,晚上睡觉时候都能笑醒。因为长宁中举事情,小女儿婚事也终于确定下来,却是长宁一个同窗,也算是书香门第,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没出能读书孩子,那位老爷看中了君长宁学识,就提自家儿子提了亲。 君幼宣夫家姓施,宁邑本地来说也算是望族,据说以前家中朝为官人不少,只是燕朝战乱年代毁掉了大半,作为前朝大族,现自然败落下来,这些年虽然家中也有读书人入朝,但一直得不到重用,这一代中,施文华是长子嫡孙,才学却只是一般般,考秀都考了两次才中。 施家虽然有些败落下来,但显然不是君家能比得上,他们来上门提亲时候还真让君家惊喜了一番,随即又担心起来。毕竟那种大家族里头是是非非,可不是他们这样简单家庭能比得上,君幼宣又是幼女,而且是长宁同胞姐姐,君老爷还是有些看重,不然也不至于将婚事一直拖到了现。 君长宁跟施文华说不上什么交情,当年他青山书院读书时候,这位是施家族学读书,后来施家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想了办法让他拜师顾庭兴,两人才算得上是师兄弟。只是那时候君长宁闭门苦读,两人之间不过是泛泛之交。 但从顾庭兴那边,对这个弟子看法却还是挺好。顾庭兴为人正直,不可能因为施家压力就认了弟子,向来也是看中这位人品。施文华虽然屡屡落第,但心态着实不错,从未见过他垂头丧气样子,反倒是有些愈挫愈勇,其实也是这位实不是读书料,要是让他干实事话,反倒是有可能出头。 施文华好不容易中了举人,施家也知道让他继续考可能性不太大,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靠着这个功名谋一个职位,从小地方做起,以后还有升官可能性。施家不缺会读书人,只因为他长子嫡孙身份才会花费这般大工夫。 管知道施家并不是看准了小女儿才貌,多却是小儿子利用价值,君家还是有些摇摆不定,毕竟能跟这样大家族拉上关系,总是有些好处。施家虽然现说是败落了,但人家朝廷里头却还有人脉,这可不就弥补了君家大缺陷。 君老爷张氏有些游移不定,后还是君幼宣自己表示愿意嫁过去。君家姑娘中,看得清楚大概就是大小姐君玉宣,八小姐君雅宣以及九小姐君幼宣,九姑娘眼中,施家绝对是一个好对象,一来不用她去吃苦,二来这样重规矩人家,才不会有哪些乱七八糟事情。 君幼宣心中明白,不管嫁给谁,嫁得低了未必就能好了去,就像是当初六姐姐,听了五姨娘话嫁给了一个所谓寒门学子,寒门是寒门,学子倒是未必。身上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秀才功名,还只喊着要考试,不事生产,家里头吃都是六姐姐嫁妆,私底下居然还责怪六姐姐是个克夫命,才使得他屡试不第。要不是有君家,君容萱有是苦头吃。 而嫁高了,君家显然就使不上力,就像四姐姐君蘅宣,当初也是那边老夫人亲眼看中,过门时候可是听说受宠很,而且还一连生了几个儿子,但现丈夫还不是妻妾成群,据说老夫人也只是劝她要大度。 施家固然有千百个缺点,但有一条就是规矩重,正妻地位稳稳当当,那是族里都看着,而且都宁邑,除非是想要跟君家撕破脸,不然她日子绝对是舒舒服服。再说君幼宣对自家弟弟很有信心,觉得将来弟弟一定能高中,那样话施家还指望着弟弟朝中给予助力,只会对自己加重视。 不得不说,不管是张氏还是君老爷,心思都没有小女儿来得通透,后还是君幼宣说服了他们,这件事就定了下来。定了年底成亲,这也是施家不想让君家觉得,自家看中不过是十郎能力罢了,毕竟这位明年春天就要参加春闱。 九个姑娘都嫁出了门,家里头显然空荡下来,当初因为生姑娘多,又有着一群姨娘,这些都要一人一个小院子,君家宅子自然是非常大,现一下子空了大半,连带着老太太也不了,屋子里头就显得静悄悄。 君老爷跟君长宁还不觉得,他们一个要处理生意,一个要闭门苦读,张氏却有些情绪低落起来。以往她还能教教女儿们管家,或者听着他们说说逗趣话,现只能跟丫鬟嬷嬷说话了,下人毕竟是下人,有些话小姐会说,下人们哪里敢说。 张氏无聊了,就把心思都放到了丈夫跟儿子身上,使劲给他们进补,连说老爷做生意辛苦,十郎读书也辛苦,愣是短短一个月内让两人都闻风而逃。君长宁还有一个齐家可以分担,可怜君老爷这个月中又是胖了一圈儿。 君长宁暗道这样下去可不成,一屋子姨娘没事可做也是瞎折腾,张氏也不能一天到晚都是管家,哪有那么多事情让她管。想了想便将这个世界还未完善骨牌给完善了,变成了中州国粹麻将牌,成功将后院女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至少不用闲得发慌了。 麻将让一群女人有了事情做,后院时不时都能听到碰吃声音,就是君老爷有时候兴致来了也要摸两把,倒是将这种游戏渐渐传播出去,让一群小姐夫人都喜欢来君家玩麻将牌,当然,其中有多少人是来相看君长宁,只有张氏心中清楚。 君长宁婚事一直都是张氏心病,儿子长得太好看了,要是找一个不漂亮媳妇那就不般配,但要是好看姑娘又要人品好家世好,哪里那么容易找。这些年来上门打听十郎婚事不少,但张氏看着却没有一个合心意,选女婿和选儿媳标准显然大为不同,张氏心中,自家儿子都能配上一个公主。 当然,君长宁是绝对不喜欢配公主,燕朝这个规矩跟中州某个朝代相似,驸马是爵不是官,基本上手中没权利,而且不参与朝政,当了驸马基本上就断了前程,基本上有才学人都不乐意走这条路,唯一要庆幸就是当今圣上就一个公主,而且早早就已经嫁出去,学子们不需要有这个担心。 君老爷心思跟张氏却有些不同,他想来君家钱财已经是不缺,长宁要是身上没有婚约,参加科举时候得了哪位贵人青眼,到时候当了乘龙婿,对他官场也是有大大好处。至于会不会妻贵夫弱什么,完全不君老爷考虑中,自家十郎还能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不成。 君长宁却跟君老爷心思不同,这些年他跟燕弘一直没有断了联络,但从偶尔书信往来中就可以看出,朝廷现正是夺位博储关键时候,当初圣上下令进宫王爷嫡子都已经成年,并且开始发展自己势力,就像燕弘也已经北方边境驻扎多年,军中有了威望。 储君之争向来都是腥风血雨,而朝多年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参与,这时候他贸贸然冲进去,直接被规划到哪一个派系话十分危险。好办法还是先分到较为偏远地方,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当然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好操作。他心中,自然是希望燕弘能登上那个位置。 君长宁期望却不太可能成真,燕弘没有醇亲王支持,不过是一个光头将军,难道他要靠着北方驻军造反不成,真要是那么做话才会成为众矢之。再有一个,这些年中,燕弘已经谈婚论嫁了三任正妻,但都过门之前就病逝,其中要说没有猫腻话谁都不会相信。 这其中或许是那些想要夺取储君之位兄弟动手,也有可能是醇亲王府中那些人动手。反正燕弘有了一个克妻之名,那些世家再想要把女儿嫁过去话也得掂量掂量,而且燕弘朝中没有助力,失去联姻帮助,对他来说无遗是巨大打击。毕竟现可不是乱世,只靠着军权就能得天下,天平盛世中,朝廷力量为重要一些。再说燕弘手中兵权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程度。 君长宁这边有些拿捏不定,那边却有一个意料之外人开了口。这日君长宁上县衙跟两位老师问学时候,顾庭兴欲言又止,程越无眼中闪过一丝趣味,忽然哈哈一笑说道:“老顾呀,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娘娘腔,有话就直说,就算是不成,难道十郎还能不认了你这个老师?” 君长宁投以疑惑眼神,顾庭兴老脸一红,想到女儿话又是叹了口气,抬头瞧了长宁一眼,不知不觉中当年小娃娃已经长身玉立,往那儿一站就把周围都给比下去,端能成为君子如玉,也难怪女儿对他念念不忘,想到这些又是冤孽,他看来,长宁对玉荷多有照顾,大部分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也罢,长宁啊,今天老夫就厚着脸皮开了这个口。你觉得我家女儿如何?” “玉荷?”君长宁微微一愣,他对那姑娘印象一直停留羞红脸颊,低垂着脑袋,偶尔自己带一些小玩意给玉荷玉辉时候,两人都会很开心。因为顾庭兴和程越无关系,三个孩子关系非常不错,每次他来时候玉辉都是缠着一起玩,玉荷虽有收敛,但都会站旁边看着。 顾庭兴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也不是老夫自夸,我家玉荷除了容貌普通了一些,但凡妇德女红都没有一点不好。娶妻娶贤,纳妾纳美,这一点却也算不上什么。只是老夫这辈子恐怕也就是这位置了,以后也帮不得你什么。”这话听来,顾庭兴显示是不觉得女婿纳妾不对。 君长宁心想当年自己倒是想过,娶媳妇就该是玉荷那样,只是一来古代规矩重,二来他一直以成年人眼光看待一个小萝莉,一下子倒是没反应过来。听见顾大人后一句话,他倒是想到这桩婚事倒是可以解了他燃眉之急:“夫子,这件事我还要回家跟父亲母亲商量一番,我看来,玉荷自然是顶好。” 听见这话顾庭兴倒是松了口气,长宁这般说可见对玉荷还是有几分心意,至于张氏那边,自家夫人跟她关系一直很好,再有一个君家从来都以长宁意思为主,这件事有很大可能就成了。 旁边程越无倒是冷哼一声,唧唧歪歪说道:“你们俩个倒是有缘,以前没抢过我徒弟,现就要把他变成女婿,忒是可恶。” 顾庭兴哈哈一笑,颇有意味打趣道:“不服气话,你也可以娶一个老婆生一个女儿不是。” 42进京赶考 这边君长宁刚离开县衙,那边一直躲暗处探看顾玉辉忙不迭往后院跑过去,进了内院果然看见大小两个顾夫人都端坐那儿,顾玉荷一贯端庄稳重脸上带着三分焦急,偶尔往门口看来,等看见弟弟身影倒是立刻转过头去,脸上羞红了一片。 顾玉辉显然理解不了自家姐姐复杂心理,笑嘻嘻说道:“爹爹跟君大哥提啦,我看大哥挺愿意,不过说要回去跟君家老爷夫人商量一番。” 小顾夫人听了便松了一口,瞧了一眼身边姐姐和女儿,笑着说道:“那这件事倒是成了一半。” 顾夫人叹了口气,其实她对君长宁人品才学都没有意见,但一想到那少年比女儿出色许多长相就觉得头疼,男儿,尤其是将来必定会得功名进官场,前途无量男儿,长得还是这般出色,那还不得引得许多女儿送上门来,就算君长宁一开始没那个心思,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勾引坏了。 所以一开始时候,顾夫人是不同意丈夫想把女儿许配给君长宁主意。谁知道他们商量时候被玉荷听了个正着。这傻姑娘听了半截,只以为君长宁就是自己以后夫家,接下来几年相处就把自己一颗心都丢了进去,等他们发现时候哪里还来得及。玉荷看着一副柔顺模样,其实却是十足执拗性子,咬紧牙关愣是不松口。 想到这里,顾夫人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发髻说道:“荷儿,这是不管能不能成,母亲都希望你能活得开开心心,若是君家不答应话……” 顾玉荷却一把按住顾夫人手,她心中何尝不知那些事情,只是几年相处,那个人温柔体贴,那个人才学风度,那个人风姿无双,早就占满了她心:“娘,我明白,若真是有缘无分,我就会死了那颗心。” 从县衙回去时候,君长宁倒是真把这件事想了又想,其实这桩婚事他是不太可能拒绝,一来开口人是顾庭兴,这位顾大人虽然不算他师傅,却也是老师,以这个时代标准,那就是半个父亲,别说顾庭兴一直以来对他多有照顾,有时候比程越无像是他师傅一些。 当然,君长宁本身对顾玉荷印象也非常好。他本身并不是十分重色人,这从他上辈子功成名就之后,不但没有胡作非为,反倒是一心一意要找一个贤惠老婆就可以看得出来。而顾玉荷心性人品显然是十分对他胃口。再有一个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互相都知道对方性格,就算是没有萌发出爱情,至少也有亲情。 从上辈子经验来看,君长宁本身就是一个对爱情并不执着男人,他看来世界上可靠还是亲情。虽然自己看着长大小萝莉变身妻子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多么排斥。反正这个时候盲婚盲嫁,与其娶一个不知道容貌不知道品行妻子,还不如娶了顾玉荷。 想通了这点,君长宁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困扰。等回到君家就直接去了书房,找到君老爷将这个事情一说,倒是君老爷有些犹豫,他虽然没有见过顾玉荷,却也知道那姑娘品行是不错,但长相非常一般,跟自家儿子倒是有些不般配,再说顾家底子太薄,别说提携长宁,出了事都帮不上忙。 君长宁将自己考虑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君老爷听罢叹了口气,他自然也是知道朝廷现动荡不安,储君之争已经白日化,就是这样他才加担心,长宁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话,至少还有一个得力外家能帮上忙。 君长宁叹了口气,出声说道:“那些大世家哪一个不是深谋远虑,我有利用价值时候,他们或许会给予青眼,一旦没有了价值,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联姻关系就出大力气救我,与其娶一个不知道出了几房大世家女儿,还不如现这般好。玉荷与我相识多年,都是知根知底人物,她会是一个合格妻子。” 君老爷听了这话却是叹了口气,想也知道自家儿子对顾家女儿还是非常满意,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话来,他心中虽然还有些不满,到底是没有反对。两人去后头跟张氏一说,却不料张氏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只说自己也是看中了顾玉荷品性,只想着媳妇容貌若是不显,长宁会不会不喜欢。 君家这边达成了一致,张氏就带着礼物上门去探口风了,虽说这件事是顾大人先提出来,但提亲提亲,自然都是男方上门去,也是显得对正房妻子重视。张氏跟顾夫人交情原本就不错,现即将成为亲家,两人自然为亲热。 两边一商量,就把正式纳彩时间定明年春闱后,毕竟现已经年底,各家都有事情要忙,明年长宁又要上京赶考,要是因为婚事而耽误了反倒是罪过了。虽说是这样,两家私下已经交换了庚帖,就等着十郎考试回来就可以进行下面事情。 君长宁看着全家人喜气洋洋模样,心中倒是涌起一些羞涩感来,心中想着顾玉荷那小姑娘,又觉得有些亏欠,毕竟自己对她话,还是亲情多余爱情一些,等把人娶回家之后,要待她好一些才是。 这个时代媳妇不好当,不但要替丈夫孝顺父母,生儿育女,还得管家管事伺候老公,坑爹是,大部分时候还得替丈夫照顾他小妾和庶子女。就是顾大人打算将女儿许配给她时候,也从未想过让他一辈子只有一人。 君长宁心中有些感慨,只是娶妻之后,妻子就是自己人了,对于自己人,他向来是十分照顾。趁着还有空时候便自己画了一只簪子花样,想来当初他也曾给姐姐们画过。不同于送给姐姐们华丽,这只玉簪显得十分朴素,只是上面花纹带着一些别致味道,突出一丝不凡来。 给女孩儿送礼物这样事情,君长宁上辈子没少做,送出去贵东西是钻石套装,不过是当做分手礼物送。只是古代世界,男女相互送东西那叫私相授受,可不是被人称赞好事情。君长宁犹豫了几天,顾庭兴肯定是不会帮他做这样事情,只能将希望寄托顾玉辉身上了。 顾玉辉向来喜欢佩服外加仰慕君长宁,现又知道他马上要成为自己姐夫,听了君长宁请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就是一直不显眼簪子,就是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只有君大哥太过于小心才会担心。要知道他们已经换了庚帖,就缺一份婚书了。当下乐颠颠拿着东西去找了玉荷。 不说这边顾玉荷收到了礼物如何欣喜,其实这些年君长宁没少给他们姐弟带礼物,但那些东西跟这玉簪子意义自然是大大不同,想到明年现,自己已经是那个人妻子,顾玉荷只羞红了双颊。再说那边顾夫人自然知道孩子们动作,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她怕就是君长宁容貌太过于出色,对自家女儿不过是面子情分,现他愿意对女儿用心,自然是比什么都要好。 很到了君长宁赴京赶考日子,宁邑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但君老爷生怕儿子水土不服,愣是让他早些过去安顿,也有一个缓缓时间。君家京城也是有产业,只是并不显赫,但给儿子歇歇脚却是足够了。 君家很就准备好了一切,就是顾家那边也送来一些东西,顾庭兴程越无是将他抓着再一次见仔仔细细讲了一遍会试要注意事情。张氏是殷殷嘱咐,能回家来姐姐们都回家了一趟,送行时候差点没有占满整个城门口。 等终于离家,君长宁才松了口气,他执意□边依旧只带了齐家。君老爷倒是想给他多派人手,但一来京城那边也有可用之人,二来有时候人太多显得张扬,对长宁也没有好处。至于打劫什么事情,那是绝对不会发生上京赶考路上,要知道偏远山区倒是有可能,像宁邑这种离京城很近,又是铺了官路,这边打劫那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齐家除了不太灵光,却是个百般全能,赶马车也是一流。君长宁不乐意窝马车内发毛,看书话马车颠簸可比汽车厉害许多,反倒是伤眼睛,于是索性坐到了马车前头。现还不到二月份,正是春寒料峭时候,周围路边还有未化干净雪堆,迎面吹来风也带着几分冷意。 君长宁穿着厚厚棉衣,一张纯白狐裘将他整一个包成了团子,只露出一张被衬托得加无瑕脸孔来,手中还揣着一个手炉,倒是并不觉得非常冷。旁边齐家也带着帽子手套,见他出来便有些担心说道:“少爷,外头冷得很,你还是进去吧。” 君长宁摇了摇头,他身子常年锻炼下来,虽然并不像齐家一般强壮,却也并不孱弱,偶尔吹吹冷风倒是滋味还成,便笑着说道:“里头也是无聊,不如出来看看风景,放心吧,都包成这样了哪里能冷着,若是冷了我自己会进去。” 齐家一家子女人影响下,总是觉得自家小少爷是柔弱,是体虚,是需要精心照顾,也是因为他练武之后身材为魁梧,对比之下君长宁颀长就变成瘦削了。但他一直不敢也不愿违抗小少爷,便只能加唠叨一些。当下又拿出一个大披风给他整一个兜起来才放心一些。 君长宁有些无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就是一团子,说实话真不用这么操心,他身体自己知道,绝对是健康无比。不过为了让身边人安心,他也只能做好一切保暖准备,这才坐下来跟齐家唠嗑:“齐家,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成家?” 听了这话,齐家倒是露出一个羞涩神情来,说实话他是比君长宁大一些,早就到了适婚年龄,只是一般而言,仆人成亲年纪自然是比少爷们晚一些,之前齐嬷嬷倒是提过两次,只是齐家自己跟着少爷久了,看那些丫头什么,就觉得那是牡丹旁边野草似,也没啥兴趣。 君长宁喜欢逗弄身边人,见他羞涩心中就加欢,当下将家里头丫头一个个说过去,又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家里头那些话,外头看重也成,少爷我总是会为你上门提亲,到时候将你卖身契还了你,普通老百姓也不会看不起你。” 齐家听了这话倒是急了,连声说道:“少爷这是不要我了吗,我不需要赎回卖身契,跟着少爷就很好,我才不乎别人看不看得起我。” 君长宁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无奈说道:“谁人像你这般,有好处还不拿。没了卖身契,难道你就不伺候我了,这么些年都习惯了你,齐家要是不话,我可寝食不安了。” 这话虽有七分是假,但绝对有三分是真。这些年下来,陪他身边久人不是君老爷,不是张氏,加不是那群姐姐,而是这个看起来有些憨憨傻傻齐家,两人之间感情并不比亲人之间差。 齐家听了这话脸上是羞红了一片,偏过头就看见君长宁带着微微笑容眼神,白色狐裘是衬得他面冠如玉,齐家心中想着,怪不得那群小姐丫鬟一个个都期盼着见少爷一面,就是他这样看了十几年人,有时候都觉得心喜不已,但一接到少爷带着几分调笑眼神,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少爷会打趣人。” 君长宁毫无逗弄了老实人愧疚,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毫无形状靠齐家身上,齐家显然是习惯了自家少爷人前人后两个样行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任由他把自己当做柱子来靠着。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觉得齐家是个好萌物~ 43捡了一个人 君长宁到底不过车前做了半盏茶时间,春天风刚开始吹时候觉得不过如此,甚至带着几分清爽,等吹得久了就觉得有些头疼,这时候君长宁不得不承认,比起齐家结结实实身体,自己确实算得上娇弱,至少让他一路吹风到京城话,估计还真得大病一场,怪不得那些离京城远学子,有些都是去年就开始出发,早就京城等着了。 当然,就是君长宁乐意前头坐着,齐家也是不会答应,坐一会儿是鲜,再坐下去那是自己折腾自己,有关君长宁身体时候,齐家可是比张氏还要坚决,通常该什么做就怎么做,少爷要打要骂都行,但就是不能折腾自己个儿。 君长宁拿他没办法,进了车厢也无事可做,只能挑了一本字大一点书慢慢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眼晕。不过想到那些贫寒学子赴京赶考已经十分不易,比起他们来,自己已经是非常幸福了,果然是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他上辈子挤公交车时候,也从未烦恼过怎么打发时间这件事。 齐家大概是想到了君长宁性子,要是家中,无论是读书还是写字,或者是画画,甚至陪着张氏打麻将都是消耗时间,但现车厢里头大部分事情都不能做,少爷觉得无聊也是正常。忠犬齐家瞧了瞧周围,实是找不到什么东西让他家少爷打发时间,心中便想着皇帝还真是过分,把时间定二月初时候,那不是折腾人吗,要是再晚一些春花烂漫,少爷也不用躲车厢避寒。 君长宁还不知道他家齐家已经把皇帝都腹诽了一遍,倒是将自己放盒子中竹笛拿了出来。看着竹笛便想到远边疆燕弘,不知道那人现过得如何。燕弘向来报喜不报忧,传来书信看着还以为他一帆风顺,但军中可比朝中加举步维艰,他能做到这样程度,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君长宁叹了口气,期盼自己这次科举能够高中,即使一开始不会是大官,但靠着慢慢经营,总有平步青云一天,那时候也能给燕弘一番助力,让他不至于四面楚歌孤身奋战。想到这里,君长宁倒是记得,燕弘提过入朝之后,并不要提起两人交情,想来也是担心自己因为他缘故受到责难。 朝中因为储君之争已经乱成一片,偏偏皇帝虽然年纪越发大了,身体却还显得硬朗,反正从未听过他生病消息,而那群作为备用太子入宫皇室血脉,却都已经长大成人,个人有个人势力,相互倾轧,谋权夺利,不知道那一日才能尘埃落定。 当初皇帝召唤入宫一共有四人,分别是醇亲王之子燕弘,贤郡王之子燕定,端郡王之子燕恪,康郡王之子燕翔,谁知道这些人入宫之后,一直不着调敏亲王也来横插一脚,愣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所谓嫡子,叫做燕祺送进了宫,还美其名曰皇帝不能厚此薄彼,但谁都知道敏亲王妃根本只有一女,这个嫡子身份十分可疑。 正因为如此,燕祺几个兄弟中不起眼,明眼人都知道,除非是皇帝昏聩了,不然绝对不会选择一个身份有着大问题所谓血脉成为太子。而剩下四人中,第二年时候,燕弘为了避免他们陷害,自请去了北疆,几乎是自己放弃了角逐机会,剩下三人却逗得个旗鼓相当。 虽然亲王和郡王听起来差别挺大,燕朝之中,亲王岁俸银1万两,禄米1万斛;郡王却只岁俸银5千两,禄米5千斛;但实际上地位差别却并没有这么明显。 皇帝亲生兄弟中,留下来只有一个醇亲王,一个敏亲王,这两位一个是他同母弟弟,一个靠着不着调才活下来,要知道先帝当初子嗣颇丰,后却只剩下这兄弟三人,可见其中残酷一面。 贤郡王、端郡王和康郡王却是先帝时期就已经受封亲王,只是到了字辈便成了郡王爵位。说起来这些人都是皇帝堂兄堂弟,别看跟皇帝关系远,但这些人朝中扎根多年,要论根基话,甚至能比得上风头正劲醇亲王敏亲王两人,不过皇帝对他们忌惮也绝对不少就是了。 现粗粗一看,只觉得燕定燕恪燕翔三人旗鼓相当,肯定是要斗一个你死我活出来,燕祺性格温和,带着些许懦弱,倒不像是皇家出来人,看起来加不得皇帝喜欢,三人倒也不曾为难了他。毕竟燕祺不算什么,他爹敏亲王却是个不着调,要是惹恼了他直接冲突,对谁都没好处。 君长宁叹了口气,怎么看都觉得燕弘机会不大,一来他没有朝中助力,二来对北疆军队控制还不如意,再有一个致命点,就是他亲爹醇亲王对他都不支持,别说皇帝了。燕弘一直远北疆,自然跟皇帝关系梳理,想要越过前面四个人成为太子,几乎是不可能事情。 微微摇了摇头,现这些事情不是他能操心,其实不管是谁当上了太子,到时候对待手握兵权燕弘反倒是只能拉拢,以确保自己地位,毕竟身边还有几个竞争对手虎视眈眈看着,至少比燕弘那位庶出弟弟当上好。 君长宁到底是放下了这些嘈杂心思,既然无能为力,多想也是平添烦恼罢了。这会儿他倒是有心情吹起笛子来,低声清扬,顺着马车传播出去,偶尔路过行人马车倒是驻足旁听,齐家虽然是个五大三粗,但这些年下来却觉得自家少爷笛声再好听不过,听着就觉得人镚儿精神,就是赶马车也不觉累了。 吹笛子其实也是个力气活,十分考验人肺活量,君长宁当然不可能一吹就是一整天,等他停下来时候就拿出张氏准备好小炉子煮好一壶清茶,让齐家也能润润嗓子,当然对这位来说,好茶坏茶区别不重要,给他一杯白开水都觉得挺好。 对牛弹琴这事情做习惯了也觉得没什么,君长宁并不需要知己来纾解一腔豪情什么,反正吹得一个自己高兴,原本他也不是多么风雅人物,这些习惯还都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才慢慢养成。 马车一路慢行,晚上时候就找一家客栈投宿,反正宁邑去京城路上都很繁华,基本上不存找不到投宿客栈问题,官道附近有头脑做生意大有人,即使有政府禁令,也挡不住他们热情,稍微走远一点肯定能找到。 这样走了三四日,君长宁已经觉得自己骨头都发酸,这还是他时不时下车走走,古代人出行实是麻烦,出行基本靠走实是伤不起。幸好这一天是个艳阳天,即使春风依旧带着冷意,太阳下也显得温暖起来,君长宁依旧是裹得妥妥,然后坐马车前晒太阳顺便防风。 被白色狐裘衬托加美丽脸孔,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个路人,君长宁对此毫无所觉,被人看习惯家伙也是伤不起。齐家倒是有些自豪,觉得自家少爷就是顶顶好,周围那些凡夫俗子看一眼都是荣幸,不得不说,这位忠犬思想已经被齐嬷嬷连带着张氏内一群女人荼毒了。 原本阳光正好,端一杯清茶日子难得悠闲,可惜通常这时候就会有煞风景出现,看着那具倒路边生死不知“尸体”,君长宁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到底不忍心看着一个人死眼前,毕竟以现温度,那人趴路边雪堆里头,就算没有病死也得饿死。 倒是齐家皱了皱眉头,有些反感说道:“少爷,我们还是别管了吧,谁知道会不会是个恶人,这刚过年完,谁家会出远门,看他大半也不像是正常人。” 这话倒是说得理,那人出穿着打扮看着有几分异样,如果仔细看话,又能发现衣服料子还算不错,可见原本也该是有钱人家,怎么会正月出头时候倒去京城路上。 君长宁自然也有这个担心,但既然看到了就不该直接走掉,不然话跟上辈子扶老奶奶过马路事件有什么不同。再有一个那人脸颊烧得通红,一看就是半死不活,也不怕对自己两人不利。 齐家向来是拗不过自家小少爷,后还是扶着那人上了马车,又嘀咕着不知道得了啥毛病,会不会传染什么。君长宁哭笑不得,等那人上了车又拿出热茶给他灌了几口,幸好还能喝得下,证明至少不会半路上死了。 齐家瞧着少爷将太太准备被子拿出来给了那人,心中又是一阵气闷,又觉得少爷良善,自己非得旁边看着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才是。如果君长宁知道这位忠犬担心,或许会仰天长叹,他什么时候需要齐家来操心了。 等做完一切保暖动作,君长宁才有空去打量占据了大半个车厢男人,刚才披头散发看不清晰,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脸颊瘦削,却有一种不同于中原人味道,倒像是北疆那边游牧名族似。想到这里,君长宁心中咯噔一声,再仔细一看,男人满脸沧桑,身上没仔细看不知道,脸上却有一道伤口差点毁掉了男人眼睛。 三十不到男人,有几分游牧名族长相,君长宁百般思考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因为燕弘关系,他对北疆那边势力还算熟悉,但北疆人出现京城已经是异常事情,这个人跟他脑海中任何一位人物都对不上。 君长宁暗道自己大概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当下皱了皱眉头,但人都救上来了,他总不可能再把人丢下去,只好叹了口气,吩咐齐家先找一个近镇子找大夫,不然话这个男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齐家虽然心有怨念,但还是听从吩咐找了一个近镇子,马车直接往医馆去了,到了门口又有些闹别扭:“少爷,还是我送他进去吧,医馆里头都是病人,你马上就要科举了,要是沾惹了病气怎么办。” 君长宁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齐家肩膀,还是跟着一起走了进去,齐家倒是力气大,一把就能把人抱了进去,里头大夫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抖索着手指瞧了半天,君长宁都担心他自己随时倒下来,后才慢条斯理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偶尔风寒,又操劳过度,没好好吃饭罢了。” 君长宁理解了一下,大概就是肚子饿外加感冒了,当下也送了口气,等大夫开了药便就地让他们帮忙煮了,灌了那人喝下去,见他脸色好看了许多便放了心。当天就这个小镇上住下来,幸好他出门较早,并不急着赶路去京城,还有时间给人休养。 等进了客栈,君长宁不缺钱要了三间房,齐家气呼呼将人扛着进了房间,有些郁闷说道:“少爷,刚才怎么说你都不听,现可别离他太紧了,风寒可是会传染,您要是因此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有什么脸回去见老爷太太。” 君长宁有些无奈,看着他将人搬到了床上倒是没有靠近,只是说道:“知道啦,我自己还能不注意。只不过瞧着他可怜罢了,等他明日醒过来就好。” 齐家闷闷说道:“你可要记住今天说话,别明天又是一心软就答应带他一起走了,这种没跟没底人,咱们可不能让跟着。” 君长宁无奈揉了揉眉心,等他走出门齐家依旧是唠唠叨叨,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时候,原本该是昏睡人似乎睁开了眼睛。等房门关上,虚弱男人微微撑起身体,看了看床上温暖被子皱了眉头,脑海中还有刚才那对主仆清脆对话,那个穿着狐裘俊美男子,就是救了自己小少爷吧。 作者有话要说:路边总是埋着各种关卡呀~~~ 44死缠烂打 床上男子渐渐恢复了精神,如果仔细看话就能发现,虽然还是有些狼狈,却没有了方才昏迷时候萎靡,反倒是因为那双眼睛而多了一丝冷厉,喝过药和鸡汤之后,他状态显然比起一开始时候好上太多了。 男人躺床上似乎松了口气,摸了摸身上伤口都已经得到了包扎,一路上他只记得赶路,反倒是忽略了自己身体,偏偏到京城时候居然一病不起,等他从一次昏睡中醒来时候,连跟随身边十几年军马都消失了,不得不靠着一双腿往京城走,这才有晕倒路边那一幕。 喝过药之后,男人高烧就已经退下去许多,又喝了君长宁特意吩咐加了人参煮参汤,自然恢复一些。等到半夜时候竟然已经可以起床,自己爬起来将旁边一锅已经冷透了鸡汤全部喝下了肚子,这才抹了抹嘴,想着自己该如何做。 好办法自然是跟着那个小少年一起上京,看他样子就知道是上京赶考学生,家世已经也不错,跟着他走话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拦路上,只是他现麻烦缠身,要真跟那位恩人一起走话,反倒是容易引来麻烦。 男人深知以自己现身体状态,断然不可能靠着一双腿走到京城,何况因为路上那次意外,他已经身无分文,唯一能拿得出手就是证明他身份东西,断然不可能拿去当铺。思索了半夜,一大清早再次醒来男人,看似已经下定了决心。 男人身上原本衣裳已经破烂成为一片片,君长宁好人做到底,就给他送了一身齐家旧衣服过来,倒不是他舍不得自己好衣服,而是男人人高马大,比要一米九齐家也就稍微矮了一点点,君长宁衣服穿着那就得短一大截,要说君十郎对自己唯一不满意地方,大概就是身高一直未足一米八,虽然他身高宁邑男性里头已经算非常不错了,但挡不住身边一直站着一个齐家。 男人想了想将那套衣服穿上,陌生味道让他有些不习惯,想着自己有一天居然不得不去穿一个下人衣服,心中也有些怅然,事实上,如果不是那对好心主仆,自己恐怕是活不到现了。想想当初威风八面人物,一朝居然落到了这样地步。 男人走出房间,因为时间太早,客栈里头也是静悄悄,掌柜都还没,只有小二打扫地方,看见他下来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是哪位,昨天还是他给送鸡汤,便笑着说道:“客官您醒了,身体好些了没有,要不要吃点早饭。” 男人眼神微微一闪,开口之后声音却带着一种异样沙哑:“好多了,昨天我家少爷马车呢,后院吗?” 小二只知道他们是一起过来,这时候听他叫少爷,自然以为是那家下人,便说道:“正是后院,用了好草料喂着呢。” 男人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我家马每天都要拉出去溜溜,我先出去干活了,要是少爷醒来,你跟他说一声便是。” 说完也不管小二什么表情,直接往后院走去,后面马匹不多,他一眼就能看准那匹是那位小少爷,伸手牵着出去果然也没有人来拦着他。 这边男子已经驾马离开,那边君长宁睡了个好觉才醒过来,齐家早早给他打了洗脸水过来,两人一起下楼准备去后头院子里练拳活动一番,那小二才看见了他们,走过来说道:“客官休息可好,您家仆人可真是心,昨日还病得很,今天一大早就遛马去了。” 君长宁眉毛一挑,那边齐家已经急匆匆赶到后院一瞧,家里头君老爷千挑万选那匹马果然不见了,老实人顿时也气得大骂:“真是救了个白眼狼,不但不感激少爷,还偷走了我们马!” 这会儿就是不说小二也知道事情不妙,头上顿时满是冷汗,要知道一匹马价格可不低,别说那匹马一瞧就是好货色,他之前还想怪不得那么娇贵每天还得出去遛马呢!这会儿连声说道:“对不住客官,我,我以为那个人是您家仆人,他说要去遛马。” 君长宁摆了摆手,倒是并无多少愤怒,只是略略有些失望,再说那匹马是君老爷精心给他挑选,有些可惜罢了。见那小二急得满头是汗,也知道并不是他错,毕竟他们昨天一起上门,并且单独给了那人一间房,人家自然以为是熟人:“算了,你拿钱去再买一匹吧,我们也并不是赶路,用不着那么马。” 齐家依旧有些不痛,瞧着小二眼神也有些不善。小二也是个人精,见君长宁态度就知道不打算追究了,心中松了口气,顺着齐家话将那个人骂了一顿,无非是狼心狗肺之类话,再粗俗他没敢说,怕污了这位小少爷耳朵。只是回去之后,用恶毒话将那个险些害了自己男人骂了一顿。 等再上路时候,君长宁心中暗暗想着那个男人是不是看准了自己不会追究,想到他那时候情形,应该是急着赶去京城,贸贸然将他们马骑走了是有些不地道,不过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好心未必是有好报。 因为出了这件事,齐家是有些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少爷,有奸人靠近都没能将人赶走,君长宁拿他没办法,这个家伙是个执拗性子,认准了就是君长宁也说服不了。虽然他自觉压根不需要齐家照顾。 越是靠近京城越是繁华,这是皇亲贵戚居住地方,据说京城随便走,碰见十个人九个都是当官,这句话虽然夸张了点,但也可见这地方底蕴。即使是郊区也跟宁邑有些不同,宁邑那边多乡村,而这边大部分都是京城里头大老爷别院,远远就有人守着,偶尔可窥见一两分精致别样。 齐家是个木讷性子,对此毫无兴趣,君长宁倒是想着自己将来不知道要哪里发展,要是能留京城话,弄一个宅子住住恐怕都不容易,而且京城当官想升职可也不容易。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齐家吁了一声将马车拉停,君长宁有些坐不稳往前倾,要知道齐家为人小心,绝对不可能让他磕磕碰碰到。 君长宁撩开帘子往外头看,果然是遇到了意外,齐家脸色铁青铁青,车前头却是趴着以为穿着白衣服姑娘,这会儿娇娇弱弱躺地上,一副受了重伤样子,大概是之前遇到了一次意外,齐家也没啥怜香惜玉心思,冷声喝道:“你那女子,平白无故从旁边冲出来作甚,不会是故意撞车讹诈吧。” 那女人微微一愣,像是没有想到赶车人会这般说,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带着怯弱脸颊,泪珠滴挂,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可惜她不知道,因为当初七小姐那件事,君家从上到下都对这般娇怯怯女子不感冒,其中以张氏君长宁尤为明显,齐家受到这两位影响,自然也是如此。 那女人还未说话,齐家已经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自己冲出来,我也没有撞到你,还赖前头做什么,真要讹人话,我可是要拉你见官。” 那女人顿时捂住脸哭诉道:“这位小哥怎么这般说话,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只是方才走太了一些扭到了脚,实不是有意打扰。” 君长宁挑了挑眉,仔细去看那个女人,虽然脸上妆容素淡,但看得出来是精心描绘过,有一身衣服虽然是白色孝服,但该有腰身一样不少,明显就是特意准备。再一想这条路可不就是上京赶考学子必经之路,而自家马屁虽然被偷走了,但马车却还,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怪不得招了人家眼。 齐家并不知道自家少爷心思,见那个女人一直低头啜泣,又怕后头小少爷看着心软,当下冷声喝道:“难不成爬到一边都不成了,我们还要赶路,你躺路中间算怎么回事?” 君长宁顿时大冒冷汗,齐家这话说可真是……绝了。 果然那女人也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番演出这两人根本无动于衷,猛地抬头朝着两人看来,一双盈盈双目烟波流转,风情无限,但看见车上人时微微一愣,闪过一丝嫉妒。当下又有些雀跃起来,这位少爷风姿气度看起来就是不凡,要是能攀上了自己后半辈子还愁什么! 君长宁容貌很容易打击女子,眼前女人原本自信倒是少了一半,演出起来倒是加卖力,一双含情目欲说还羞,声音是娇滴滴能掐出水来:“小女子并不是故意耽误两位公子赶路,只是家父家母亡故,家中又有恶亲占据了家财,小女子没办法只能前往京城投亲,千难万难到了京城门口,谁知道还会伤到了脚。” 君长宁挑了挑眉,暗道这姑娘演技看着倒是非常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专业户出来,不过他可不打算当冤大头,要是顺着这姑娘意思,肯定是要把人捎到京城,到时候人家再来一个以身相许话,他想要摆脱也是一阵麻烦,又不能直接把人宰了不是,还不如直接让她留这里,等下一个愿意挨打人出现:“即是如此,齐家,那我们靠边走就是,姑娘还孝期,我们要去过去搀扶,难免授受不亲,可不能毁了一位好姑娘名誉。” 女人脸上一僵,抬头去看那风姿无双公子,却见他虽然唇边带笑望着自己,一番儒雅俊秀,眼睛却是带着几分冷意,女人自然是看惯人脸色,自然知道这位对自己恐怕并无几分兴趣。只是心中到底是有几分不甘,捂着脸说道:“小女子不甘妄求其他,只盼公子能伸出援手,捎带着我去京城。” 君长宁只觉得自己牙都酸倒了,点了点齐家说道:“还不走,赖这里可要毁了姑娘清誉。”却像是完全没听见那女子话,齐家也是聪明,拉着马车从旁边就走了过去,心中暗道幸好小少爷英名,没被那显然心思不纯女子骗了去。 被远远甩身后女人脸颊都扭曲起来,恨不得冲上去将两人都咬杀了,要知道她准备了这么久,第一次出现就出师不利,原本想着少年读书郎经事很少,肯定会心软,谁知道那人居然把自己当了空气,要知道她也是妈妈多年以来精心养起来。 却原来这个女子原本是别人养着瘦马,因为各种原因逃脱出来,但她哪有什么求生本事,本身也是个不乐意吃苦,便想到了这一招,能坐马车,还有下人读书郎家里头肯定都不错,她能攀上一个话,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能温饱不愁不是。 女人扭曲了一张脸,却又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看见前头有人也是一阵急停,女人连忙露出娇怯怯神情,驾车是个十七八岁小子,看着心中有些不忍,连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坐路中间?” 女人眼中一转,当下带着几分苦涩说道:“小女子原本正赶路,却有一辆马车侧身而过,不小心便跌倒了,正是求助无门时候。” 马夫一听顿时气愤叫道:“真有那么可恶人,撞了人居然也不停下来看看,真真是恶人。”这位显然将女人未语地方补足了。 车里头这时候走出一个青年,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年纪,看着来面白无须,倒是有几分俊雅,只是大冬天还端着一把扇子,瞧了一眼地上女人眼睛就是一亮,露出一个大义凌然表情说道:“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敢肆意妄为,姑娘请放心,世间自有真情,我先送你去京城看伤吧。” 作者有话要说:白莲花出没~~~ 45霉运当头 君长宁还不知道,被他当做麻烦甩下孝女果然已经搭上了一个“有才有财”学子,他们两人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意外抛到了脑后,毕竟能出来路上拦车碰一个巧遇,肯定不会是好人家女儿,放过了也就罢了。 等到了京城,君长宁总算是大大出了口气,径直问了地方,让齐家往那边去。君老爷为人严谨,因为知道他们商家经不起官家打压,能收买肯定收买,不能收买就远远避开,京城底下生意岂是那么好做,即使是宁邑首富,江南漠北都有商铺,这边却只有一个小小书铺,绝对不碍着谁眼。 君长宁走进书铺,发现里头除了一些书,还有大批量旧书,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可以租借,心中便明白君老爷打算。京城里头富贵人多,但也不是各个都是衣食不愁,这年代笔墨纸砚都是精贵物品,能租借一本书来抄写,对贫寒学子可是大大好事,君长宁有些佩服自家老爹远见。 那边书铺掌柜早就接到了君家来信,每每有陌生学子走进门便猜测是不是自家小少爷,等这位进来他才明白,为什么君家那边说自己绝不会认错,要说他长居京城,出色人物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眼前这位小少爷端端是少见。门口走进那人,只见身如玉树颀长挺立,面如冠玉尤嫌不足。只一双眼睛清澈剔透,反倒是将面貌女气消解而去,显出男儿英气来。 不过是简单青衫,倒是让这位小少爷传出锦衣玉袍风姿来,掌柜心中暗道君家这位小少爷实不像是商家出身,身上哪有一丝一毫商人贱气,只是不知比起那位京城人人知晓安国公家三公子又是如何。 心中思绪千万,掌柜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已经恭恭敬敬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这位定是小少爷吧,小人早就准备好了住宿,不知少爷是否现过去?” 君长宁知道这位掌柜不同于其他地方商铺掌柜,据说还是个秀才出身,当初君老爷对他有恩,后来才会自愿当了书铺掌柜,当下也不摆着主子威风,只是笑道:“叔叔可别多礼,你是我父亲好友,可当不得这礼数。” 掌柜抬头,却见少年眼中一片真诚,看不出来有一丝一毫勉强,心中便道君家教孩子,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真话那就是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假话那也是心思深沉,不是一般人可为,顿时为恭敬一些:“少爷多礼了。小人哪里当得起这声叔叔。” 君长宁却是勾了勾嘴角,笑着说道:“既然是父亲好友,怎么当不起,小子对京城并不熟悉,之后还要靠叔叔提点。” 倒不是君长宁多事,而是这位老人虽然说是书铺雇佣掌柜,但京城一做就是三四十年,跟无数学子相识并且得到他们尊重,其中不乏一些已经进入官场,哪里是他可以贸然低贱。 看到少年谦逊,掌柜倒是满意了,想到当初君老爷风貌,心中只觉得也怪不得,好友虽然是个商人,但向来为人正义,乐善好施,能养出这般出色儿子来也是正常:“那下就厚颜一次,当了这声叔叔。”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一会儿话,倒是相互熟悉起来,君长宁感慨,这位老先生学问只是一般,到底是京城脚下安安稳稳待了这么多年人,见识看法不同一般。而掌柜自然是越看越是欢喜,想着怪不得老朋友每次都要夸奖这个儿子,不仅仅老来子缘故,这孩子确实是有让人夸奖地方。 齐家不懂这些,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两人打着什么花腔,但君长宁外交时候,他向来是知道分寸不会插嘴,等老先生终于停下来说要带着他们去买下房子,才开口说道:“掌柜一起坐车去吧,马车上头宽敞着呢。” 掌柜现才注意到君长宁身后还有一个人,别说,大概是因为君长宁太过于出色外貌,即使齐家人高马大,他身边存感却不是很强。掌柜也没有推脱,他虽然年纪只比君老爷大十岁,但身体却远远不如那人,要一路走过去可真是辛苦活。 君长宁扶着掌柜上了车,一路上便问一些京城民俗,他上辈子倒是去过京都,但那时候都世界大同了,到了哪里都觉得差不多,尤其是京都这个海纳百会地方,这会儿倒是有些惊奇起来,天子脚下,规矩自然是多,结合起来倒是只有那几句话,安分守己罢了。 也许是君长宁虚心求教姿态取悦了老掌柜,他倒是乐意多说一些,不然就算是老伙计儿子,不成器话他也不乐意多费口舌。指了指外头说道:“京城里头什么花样都有,但做事说话却要小心,谁知道隔墙那只耳朵是谁。再有一个,现那几位势大,如果遇到他们,能避则避。” 君长宁自然知道那几位是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却是坐前头往外面看去,现正是好时候,街头十分热闹,但一切井然有序,并没有什么纨绔子弟街头调戏什么,想来也是,能有能力京城闹事人,哪一个不是有些本事,而有本事人,怎么会公然做没脑子事情。 这一点君长宁还真猜错了,之后岁月他才会知道,还真就有聪明人故意做傻事,当然为了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京城布局十分有规则,平民居住地方,官吏、世家、皇帝居住地方,自然是不会一起,书铺开平民区跟官员去交接处,而掌柜给他找房子却是要往官员那边靠一些。 不等君长宁发问,掌柜解释道:“京城房子买卖难,就是一般人家,买卖房子也得街坊邻里同意,而大家族那边房子,根本没有下手机会,除非是身上钦赐,不然就是有人愿意卖也没有人敢买。老爷吩咐准备房子中间,位置不顶好,只是一间两进院落,但胜清静,少爷能安心读书。” 君长宁点了点头,知道这位老人肯定也是花了心思。走了几步,却见齐家脸色蓦地一边,君长宁往前看去,却是脸色一黑,暗道自己是不是倒了大霉,居然这里又遇到了那个极品女人,那拦路挡住他们马车上,坐着女人可不就是那个。 偏偏有人不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一路上已经感情越发浓郁一男一女相视一眼,女人娇怯怯落下泪来,只是说道:“公子,正是那辆车子,当时撞了我头也不回走了,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识得。” 那男人伸手将人揽怀中,柔声安慰道:“这般品行低下人,柔儿不必为之心伤,看我不教训一番。” 说完却是上前一步,大声喝道:“我瞧你也像是上京赶考学子,路上遇见妇孺不但不照顾一些,撞了人居然扬长而去,可见品行之低下,这般居然也想考科举,真是侮辱了读书人门第。” 男人声音很响,自然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京城好事人多是,这会儿又是科举热闹时候,中间涉及居然还是学子,自然一圈儿围上来,君长宁见他不仅仅反咬一口,居然还要侮辱他名声,让他以后科举受挫,当下冷声说道:“不知兄台说是何事,如果为是跟你亲亲热热,还穿着孝服女子,恐怕是恶人先告状。” 君长宁这话倒是巧妙,并没有直接攻击对方,但听见这话人都是下意识转头看去,一看见那一身白衣双眼含泪,却坐马车上女子,心中自然有了偏向,要说光天化日之下,燕朝可不是民风开放地方,一个还孝期女人,直接坐一个学生马车上,哪还有什么好事情。 男子显然没料到一句话功夫自己就成了被人指责那位,当下就要反驳,君长宁哪会给他找个机会,要知道古代人对名声可是非常重视,自己真要是带着污名话,以后入朝为官都有困难:“这位兄台可别被那女子骗了,当初我马车走好好,她突然扑出来,要不是我家仆人动作,可真会伤了人。原本两项无事也就罢了,这位姑娘硬是让我送她一程。” “如果是位男子,即使是带着孝也无碍,我并不忌讳,但偏偏是位姑娘,自然会有授受不亲问题,再说那地方离城门不过是半日路程,我便拒绝了。下行得正坐得直,自问对得起天地,自古以来男女大防,怎么可以以为一时心软,而毁了这位姑娘名节。”君长宁一番涛涛大论,倒是让对面人无法反驳。 男女大防自然是大事情,一般而言,男人如果扶了女人一下,那都是涉及到名节事情,别说同辆马车了。君长宁行为举止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大方向上却还是受人称赞。旁边路人一瞧那位女子样貌,心中自有一杆秤,尤其是几个妇人心中加不屑于这般狐媚子,当下纷纷出声。 “这位公子做得对,又是姑娘又是守孝,还拦路让人家载你,真是不要脸。” “瞧她一副狐媚子就知道不是好人,肯定是瞧着那公子样貌俊美,想要倒贴上去呢。” “没有拦住这一位,却拦住了下一位,可见是个水性杨花,不知道是谁家女儿。” “估计她爹娘都被气死了,这才带着孝呢。” 周围都是爱看热闹人,越说倒是越过分,男人气得脸色扭曲,大叫着说道:“你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撞了这位姑娘,又驾车逃跑,现还要反咬一口。” 君长宁冷冷一笑,淡淡说道:“公子这话说好没道理,如果真被马车撞到了,这位姑娘现还能好好,浑身上下一点伤处都没有。” 齐家旁边气得发涨,大声喝道:“就是,那女人不知道捣什么鬼,公子你可别因为那姑娘美貌就被骗了。” 齐家却是难得聪明了一回,这话让人听着,可不就是对面男子贪图别人美貌,这才故意找茬。其实这事情也怪不得那女子,原本她也不想多生事端,拿到好处才是好事,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那个愣头青却是记住了,再一看那少年容貌风姿,心中有些嫉妒,这才想要让他出丑,谁知道反倒是被人将了一军。 君长宁又是微微一笑,风度翩翩样子收获了周围一群芳心,只是说出口话可不是多么善意:“要说也是我疏忽了,这位姑娘不是说来京城投奔亲人,不知地址是哪里,不如我请几位嫂子送你过去?” 女人微微一惊,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识得路。公子,我脚好疼,不如我们先去医馆吧。” 男子也知道自己断然讨不到便宜,瞪了一眼那人,冷声说道:“就算你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事实,你等着吧,人间自有公义。” 看着远去人,掌柜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要是被那女人缠上话,那才是大问题,再说那人一看就是外地来,就那脑子估计也不能有什么大出息。几人便将这件事放下,径直朝着房子去了。 掌柜说是二进院小房子,确实没谦虚,那房子面积总面积还没有他宁邑小院子大,而且一进那边只有两件小耳房,估计只能放一些杂物什么,后头屋子倒是挺正,虽然偏小但光线充足,正房、倒座房、东西厢房以及庭院一样不少,好是院子里头还有一颗桂花树,虽然不是桂花开季节,但也给这房子增添了一份生机。 君长宁看着满意,对掌柜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因为早知道少爷要来,这边是早就收拾好,甚至正房里头摆放着器具都是他用习惯东西,可见张氏跟君老爷早就开始打算,屋子里头有一个厨娘,两个打扫小丫鬟和两个门房,人口倒是简单。 因为就自己一个主子,三间正房君长宁让东面当了书房,自己就住中间,将马车里头东西收拾了一番,空荡荡屋子倒是多了几分人气,君长宁推开窗子往外头看,四周果然是静悄悄一片,心中便安定下来,想着努力备考一举高中! 46学子都是人才 备考日子十分无聊,即使君长宁惯来是个耐得住性子,也挡不住京城小院子里头除了几个不大喜欢说话丫头仆人,就一个木讷不爱说话齐家,要知道君家时候,还有张氏时不时问候,君老爷时不时教导呢。 人都是社会动物,不然孤独症也不能被当成一种病。安置了几天,确定自己身体适应之后,君长宁便带着齐家到处走走,一来是熟悉熟悉京城习俗,吃一些当地风味,二来也是见识一番同样进京赶考学生。 三年一次科举自然是大事情,君长宁早早过来,离正式会试时间还有一个月,但各地来参加科举学子已经到了大半,甚至据说有前一年就已经到地方。如果是世家子弟,家里头自然是安排妥妥当当,像君长宁这般富贵人家,有钱自然也不愁,但也有一些没钱又没势,甚至有些盘缠用,不得不寄居寺院。 燕朝对学子多有优待,实是走投无路贫寒学子,自然是有所谓善堂可以去,但这样地方去了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处境,大多数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会去。另有一些世家贵族,这个时候拉拢人才,广结良缘,不管之后科举成绩如何,他们现举手之劳,或者可以缔结一份联盟。 原本这样行为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进士说着是天子门生,但实际上跟皇帝真没多少渊源,要知道后皇帝批改卷子,也不过是前十名罢了。真让皇帝批那么上百张卷子那才是傻子呢。只是随着朝中储君之争越发激烈,皇帝日益年老,对朝臣私交却有些忌惮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内里人才知道,这一年科举看起来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学子们照旧是喜欢茶馆书屋高谈阔论,接到某些大人赏识,邀请赴宴时候也是兴高采烈,只是当年科举官知道避嫌,对此并不热衷。 君长宁虽然不知道里头事情,但却敏感察觉到一丝异样,再有一个考虑到现皇子相争,之后胜出者实难定,他当然不敢贸贸然投向谁。再有一个他当初去了青山学院,自然也是将自己归类到了清流之中,自然也不求那些世家贵族看重。以他商户出生,那些大家族怎么可能真心重视,与其担一个虚名还得绑上一条不知道何时会沉船,那不如静观其变。 当然,这样也并不妨碍君长宁到处溜达,听一听学子们心声什么,只是他私下觉得,能大庭广众高谈阔论,要么是对自己非常自信,并且有靠山并不怕别人听了去,要么就是哗众取宠,故弄玄虚想要获得别人关注罢了。 君长宁容貌出色,为人做事又自由一番风度,自然很招了别人眼,有些心胸开阔学子只赏识他人才,有些却心底已经记恨上了,只觉得一起时候被抢走了风头,君长宁也不屑于跟这些人为伍,这般小肚鸡肠,就算是做了朋友,以后说不准也是要后头捅你一刀货色。 大半个月下来,君长宁倒是也结识了几位学子,都是从外地赶赴京城外地人,一位是江南来林清方,是个秀雅略带一丝瘦弱青年学生,只是为人处世颇为豪迈,倒是跟他样子合不上。另两位却都是北方人,一个来自燕京冷自远,不大爱说话,却十分秉直。另一个却是京城周边马荣祥,这位倒是圆滑许多,但为人也算义气。 要说四人相识倒还是一场趣事,君长宁容貌出色,如果穿上女装话,说是个英气一些女儿也没有人不信。这样样貌自然容易招惹麻烦,京城脚下虽然没有人敢直接强抢名男,但有些人就是忍不住花花口子。 那日君长宁照旧是读书读得累了,便带着齐家外出觅食,倒不是那厨娘做得饭菜不好吃,只是吃多了家里头张氏精心准备,吃那些总是有些不得心,再说他也喜欢每天出门走走。到了饭馆里头叫了一桌菜,便让齐家也坐下一起吃,过了一会儿邻桌来了一伙学子,各个都是青衫羽冠羽折扇,看起来衣冠楚楚。 原本并没什么,君长宁并不反感旁边有一桌学生高谈阔论,谁知道那群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敏亲王,众所周知敏亲王不爱红颜爱蓝颜,家里头养着戏子男宠数不胜数,甚至有些得宠都能给王妃下脸子,敏亲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言官弹劾他时候,这位直接一句,吾之家事,关卿屁事,直接将对方气了个底朝天。 皇帝乐意看自己弟弟无心政事,对此自然乐意纵容,再说敏亲王男宠戏子来路也正,要么是人家送,要么是自己买,反正是没干什么违法乱纪事情,想要抓住他把柄不少,到头来都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这位几十年如一日,近据说又看上了青楼小倌,为了捧人一掷千金。 当然这样事情,有是人看不惯,旁边这群学子就是,有一位愤愤然说道:“这都是什么世道,敏亲王公然豢养男宠,圣人只当是不闻不问。这样下去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旁边一位男子长得有些鼠目獐头,有些恨声说道:“朝廷有些规矩真是没有道理,考科举难道不仅仅是看学识,怎么人家长什么样也要管,难道我长丑就不是个好人,居然直接取消了我考试资格。” 围着众人或有不屑,但纷纷发问,这位倒是开口畅言,原来他因为长相丑陋,考秀才时候就不得那边主考官喜欢,给他撩了旁边,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举人那边又遇到了坎儿,无非是因为容貌缘故。 君长宁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瞧了一眼,那男人长得确实不好看,但实说不上多么丑陋,心中便道他屡试不中不一定是容貌缘故,只是他对自己相貌没信心,径直怪罪于自己相貌罢了。其实朝廷规矩也有道理,如果似乎四肢残疾,或者面丑如鬼人,当了官都不能好好办公,反倒是浪费了别人机会,这并不是君长宁排挤这些人,只是不管到哪里,相貌堂堂都很重要。 坏就坏君长宁这微微一侧脸,倒是让他对面人看了个正着,心中微微一惊讶,脸上不免带了一些出来,他同桌几人回头,就瞧见君长宁一张冠玉无双脸孔,之前说过见别人长得好有两种人,恰恰这群人就是第二种,当下心中不是滋味,要知道殿试时候可是要面圣,当今圣上早年时候也是喜爱男宠多一些。 心中不痛,这几位便开始指桑骂槐起来,尤其是那鼠目獐头为明显,说一句话都要往这边瞧一眼,如果不是齐家五大三粗,坐那边都有巨大威胁感,这位看起来都像是要扑上来咬一口似。 “哎呀,有人就是命好,长着一张小白脸就能平白得到许多便宜。近还听说有些学子自甘下贱,上门去对敏亲王自荐枕席,睡一次就能得到莫大好处,只是这般献媚,断然不是我燕朝大好少年,以后不过是个面首佞臣货色。”男人说完话还直勾勾瞧着君长宁,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就算是齐家再不灵光,也听得出来对面桌子骂可不就是自家小主子,当下就要发怒,君长宁却只是淡淡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刹那间倒是有些春华绽开样子出来,是看得对面那群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个甚至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回过神来又是唾了一口。 君长宁也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人,当下只对齐家说道:“容貌发肤,受之父母,无论如何自然都是顶顶好,不能有心怀怨恨。当然,为人风度容貌只是一成,剩下九成却是看人品行学识,若是这些不好,自然面目丑陋,让人心生不喜。” 君长宁这话倒是将容貌抛开,直接指责对面那群人自己品行低劣,才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憎,齐家其实听不太懂,但瞧见对面那群学子黑了脸,顿时知道自家小少爷肯定是回敬回去了,自然是满口应是。 对面那群学子还未说话,旁边有一位同样穿着青山青年学生却站起来扬声说道:“这位公子说有礼,有些人就是自己品行不堪,偏偏还要责怪父母生养之恩,我家若是有这样儿子,直接拖出去打死,也不能留人间祸害旁人。” 说这话却正是林清方,这位看起来有些瘦弱,身量甚至还没有君长宁高,脸上也带着一丝先天不足苍白,但话说做事却是一等一豪迈,就是一句话得罪了一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只知道自己是说了应该说,做了应该做,不屑跟那边那群吃不着葡萄一直说酸人勾搭。 这位早前已经结交了冷自远、马荣祥,这几位年纪都不算大,大冷自远也就是二十五岁,但冷自远马荣祥倒是都已经成家,林清方倒是还未成亲。刚才君长宁进来时候,他瞧着对方长相出色风度翩翩,便有了结交念头,只是不知道对方人品如何,现见状如何不掺和。 也是林清方来自江南,那边对人容貌意程度比北方加,有名学子无一不是才貌双全,不然就是有着一身才华,相貌丑陋也是少有人愿意结交。故而对君长宁倒是一见倾心,顿生好感。 冷自远见君长宁刚才回击十分有力,又是情理,心中也好感顿生,出言说道:“虽然天子脚下不限言论,但擅论皇族私事实不妥当。” 马荣祥自来圆滑,却是个奄儿坏,笑着说道:“也对,有些人可能是送上门也没有人要,自然是羡慕嫉妒恨。” 君长宁投以一个感激眼神,这会儿直接站起来,也不看对面那群人难看脸色,大声说道:“我等学子苦读多年,一朝科举入朝为官,为自然是为民为国,若有时间便要思虑如何回馈天下,实不该为这等小事踌躇岁月。” 说完也不顾那边人难看脸色,直接走到林清方那一桌,笑着说道:“下君长宁,方才听君一言,便觉志同道合,不知可否畅谈一番。” 林清方也不是个含蓄,笑着说道:“下林清方,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四人相互认识了一番,畅谈之后果然觉得理念相合,其中林清方说得上才学横溢,据说出自江南大世家,只是为人有些狂傲,对功名利禄并不热衷。冷自远虽然话少,却是个热心肠,马荣祥能言会道,倒是很让君长宁喜欢上了三人。 那边几人想要闹事,但齐家一手就把筷子□了桌子,他们不过是文弱学子,哪里还敢再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了,也是他们本身没啥靠山,不然话今天事情可有得闹了。 君长宁四人却不知道,他们看不到地方,包间里头中年男人露出若有所思表情,他身边一位面白无须白净男子见状,微微低头说道:“这些学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天子脚下妄议王爷,幸好还有几位明事理。” 男人扫了他一眼,倒是记得方才看到那人样貌,叹了口气说道:“若天下学子都如前面那些,燕朝可真是没指望了。那少年别不说,有句话却说得对,苦读多年一朝为官,自然是要为国为民,只可惜有多少不知道,一腔心思只扑荣华富贵四个字上头。只是不知道日后他真高中,还记不记得今日之言。” 那仆人常年陪伴主子,自然知道他心中担忧,连忙说道:“奴才看着倒是觉得那少年是个好,这般容貌,要是没有足够心胸气度,可不得显得虚华了一些。方才瞧着倒是将样貌都压下去了。” 男人可有可无点了点头,想到近朝中事情又是一阵心烦,想着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个却还是不成材,有朝一日他去了,还不得被人吃连渣子都不剩下,当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去查一查那人底细,再与我说来。” 47科举这件大事 君长宁与三人开怀畅谈,关系倒是日近千里,知道林清方马荣祥借住亲戚家中,冷自远却是住客栈,平日里难免有些不方便,便直接开口邀请他同住,冷自远心中觉得有些不便,但君长宁说道自己不过是一人住着一个大宅子,平日里连个讨论试题人都没有,倒是让他不好拒绝。 等冷自远进了宅子,倒是让这个清静院子多了几分人气,虽然这位并不爱说话,但跟君长宁倒是意外合拍,甚至觉得他比林清方、马荣祥加亲近一些。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林清方毕竟是大世家出来,言行举止中不免带着几分傲气,而马荣祥太过于六面玲珑,虽然遗弃但话说做事自留三分,倒不如跟冷自远相交来痛。 冷自远也是个妙人,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看着是一块冰,其实是一把火,据他自己说小时候为人处世十分冲动,等父亲去世之后只有一个寡母,怕他到处吃亏,硬逼着改了,但矫正过度变成了现这般模样,偏偏不熟悉人倒是足够了。 有了一位同为考生冷自远,备考日子也不怎么无聊,好歹想到一些问题也有人相互讨论一下。他们又去买了历年来试题以及前十名答卷,相互参考了一番。倒是都觉得收获良多。君长宁家时候已经看过一遍,这会儿不过是温故知,倒是冷自远从中获益非常,对这位朋友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科举日子看着很远,过着却飞,很就到了准日子。掌柜亲自过来送人进场,又准备了一些会用上东西,自然也是双份,见状冷自远自然加感激,他自问自己才学不过一般,家世是贫寒,并没有人家看得上,就是林清方马荣祥,面子情分倒是多一些,未料到认识朋友倒是这般心。 君长宁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吩咐,结结实实收获了一颗心。冷自远自此将他当做了良师益友,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老母亲之外,对他好人不过如此。就是娶进家门媳妇偶尔还会露出不屑眼神,他也知道那个女子惯来有些看不起自家,要不是父亲去世之前定了婚约,对方家里头又是个守约,这桩婚事绝对成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岁月中,林清方马荣祥与君长宁交情一直一般般,但冷自远跟他却十分热络,甚至后来发生一些事情时候,他甚至愿意豁出身家性命也要站他这边,丝毫不把妻子劝诫放心上,倒是给了某人一些助力。 当然这些都是过后事情,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考试,但进入春闱考场学子们都带着几分紧张,即使面上装着风轻云淡也逃不过。君长宁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辅导,又是一阵深呼吸,还不忘跟冷自远说几声话,倒是里头难得心理素质过硬。大概是他影响下,冷自远也冷静下来,四下环顾倒是见到林清方跟马荣祥早早已经排前头了。 春闱位置是早早就排好,只要不是误了时辰,谁也不会抢了谁位置,当然,要是家里头有权有势,上头排位置也不敢给你差。故而大部分学子都安安静静排着队。等待着前面侍卫检查,倒是真没有人敢这个时候携带小抄什么,毕竟出了事情话毁掉可是一辈子名声。 很就到了君长宁两人,搜身之后就是带着号码牌进屋子,君长宁看见自己小隔间倒是松了口气,虽然并不是好地方,但足够通风,阳光也充足,已经十分好了。瞧了一眼冷自远那边倒是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位居然分到了一个差,这会儿都是冷风嗖嗖。冷自远注意到他担心眼神,倒是给予了一个放心笑容。 君长宁叹了口气,知道现担心也于事无补,幸好之前掌柜考虑充足,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件打披风,能够整一个人裹起来那种,至少不用被风吹得头疼。过了一会儿自然有副考官过来验人,这是为了防备有人冒名顶替什么,虽然君长宁时常怀疑就那种一概而论描述,能认不认得出来真是两说。 等一切完毕之后,贡院大门紧闭,两位主考官外加八位同考官一起检查试题之后才打开,发放给众位学子。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初九日,第二场十二日,第三场十五日,都要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分别是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科举不仅仅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虽然中间有休息时候,但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实实是折腾人,君长宁只觉得自己一考试就是好多天,如果不是他一贯身体好撑得住,春寒中非得直接倒了不可。 要知道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自进场之后,被抬着出去可不是一两个,有些身体不好甚至直接就晕死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倒是林清方看着身体先天不足,撑着几天下来脸色也没有变加难看,大概是家里头早就有准备,给他准备了补足身体药丸子,才能熬着撑过这么多天。 君长宁只将自己两辈子所学都使用出来,要知道都是中第也有差别,头甲三人是及第,到了二甲就是进士,而第三甲就是同进士出身。听着似乎差不多,但有一句话叫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可见进士重要性。再有一个有人将同进士比作如夫人,可见文人对进士重视程度和对同进士贬低。 能挤进一名是一名,只可惜考官多了,心理分析难度就高了,毕竟每个人喜欢东西都不一样,当初乡试时候他倒是取巧了。现加起来得有十个考官,他还能写出人人都喜欢不成。 不过君长宁之前还是做过一番调查,知道今年大部分考官都是进士出生正统官员,并且清流多于其他,年纪大比年纪小也要多,喜欢稳当比喜欢激进也多一些。君长宁自然是朝着这个方向来,势必将四书文、五经文以及策问发挥到好,至于五言八韵诗,他自问没有这份灵性,被程越无调/教了多年,也不多是一个中等罢了。 等科举终于结束时候,这群学子只觉得脱了一层皮,一个个面目憔悴,不知道还以为生了一场大病,走出考场脚步都是虚浮,当然也没有互相扯皮心思,只是道了声别就各自回家。齐家早早外头等着,见君长宁出来伸手就扶着他,看起来倒像是把他拖着走似。 等冷自远出来时候,齐家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少爷说自己是状态比较好,瞧着这位冷少爷,看着倒像是立刻要倒下似,不像小少爷还有几分人色。齐家立刻去把人拖上了马车,回了宅子之后,自有掌柜早早准备下大夫候着,给两人把脉之后只说是一切还好,只是有些心力过度,吃两剂汤药就好。 君长宁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齐家就门口候着,愣是不让其他人打扰,如果不是担心小少爷饿着,这会儿也舍不得吵醒了他。用帕子洗了脸倒是终于清醒过来,君长宁开口问道:“冷公子如何了?” 齐家倒是去看过两次,这会儿便说道:“冷公子看起来身体挺好,却病得厉害一些,不过吃了药就好了,这会儿也该醒了。” 君长宁知道大概是那位置不好缘故,也就是冷自远这样身体镚儿好能扛到后,一般人话没两天就倒下了,心中不免有些庆幸,又吩咐人过去看看,要是醒了话就一起吃些东西。 这边君长宁跟冷自远虽然心中着急,但考完了也没有办法,只跟林清方和马荣祥谈天论地,并不专注于成绩之上,不然话这小半个月等待可要让他们疯了。那边科举阅卷也有条不紊进行着。 考试时要弥封、誊录、校对才能阅卷,需要时间自然多,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相对比较公平一些。而今年时候圣上对科举又是十分关注,频频派人询问,一群考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只比以往都要心万分。 君长宁料得不错,年纪大清流人士多,自然加倾向于稳重大方又思虑长远文章,对于五言八韵诗虽然也是看中,到底比如四书文和策问心,如果是年轻一些清流人士,自然是把作诗当做头一等大事,但偏偏这群老夫子年纪大了,官场经历多了,加上圣上态度,便将侧重点放到了策问上。 阅卷时候个人有个人喜好,但文章好坏还是很容易分出来,一些特立独行或者文采实一般,一开始就会被刷下来,等后选出一些好,这群考官才会一起再阅卷,从中选出今年三甲来。 君长宁文章说不上脱颖而出,但看过人都没有意见,确定是可以得进士才华。倒是有几个写妙笔生花,倒是被这群老先生觉得不合心意,虽然一团锦绣却并无多少真材实料,只是浮夸东西罢了,虽然还是进了,名次倒是落到了后头。 名次很一点点排列出来,君长宁并不知道自己名次一直未定,各位考官都觉得好,但又不知道应该好到什么程度,只觉得挑不出毛病来,但也说不出多么惊艳脱俗。倒是其中有两人会元呼声高,只是一群考官意见这时候却相左起来。 即使经过了誊写,但有些人写文章大体方向还是不会变,而呼声高两人,一人是康郡王王妃远房侄子,京城也是赫赫有名人物,文采确实出众,场考官都评点过他文章,自然对此十分熟悉,其中两名靠向康郡王考官便想要让他中一个会元。 而另一个却是贤郡王门客,三十多岁年纪刚刚死了老婆,据说贤郡王有心将庶女许配给他,要是中了会元,或者中了状元话,也是一桩美事。贤郡王那边人自然也是希望将第一名给了这位。 只是十名考官中,二对二,还有两个端郡王人,但这次端郡王那边没有拿得出手,只等着不管谁中了状元再去拉拢,醇亲王、敏亲王倒是真没有插手,剩下四个都是圣上亲信,自然知道给了这两人其中谁都是不好,圣上嘴上虽然不说,但对这几位郡王说不出忌惮,不然话当初也不会趁着储君事情将朝中搅得一团乱,让他们自己咬自己。 十名考官内一番争吵,各为其主。但要知道一日名次没有排定,他们也是不能出贡院门,虽然生活待遇比考生好上许多,但也比不上家,这群大人即使是贫寒出生,为官多年也早就吃不得苦头,多日下来精神也有些萎靡。 其中端郡王那边两位不耐烦,想着要是这两位上位话,端郡王那还有什么拉拢可能,对视一眼翻来覆去一番,倒是将君长宁卷子抽了出来,冷笑一声说道:“莫非你们眼中只有那两人,我瞧着这份卷子也是顶好,就是胡大人、包大人都没有意见,为何不能是他中了会元。” 这话倒是直指那几人有私心,胡大人、包大人就是其中主考官,相视一眼觉得也对,何必非得里头选一个人,必定还得得罪另一个,说不定也让圣上不开心。如果选了个第三方,就是康郡王贤郡王心有怨念也无法,毕竟他们可没有偏向谁。几个人将那份卷子看了又看,觉得确实无话可说,能当得一个会员名头,虽然没有那两人张扬,却也已经十分不易。 康郡王贤郡王那边人还要再说,但见大部分人已经同意,心里头就算是不乐意也没了办法,又想着反正不是对方得到了好处,也不算是将事情办砸了,反倒是相互争论起名次先后来,倒是解决了第一名大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你们明白~~~ 48殿试威武 皇榜出来时候,是从第三甲开始往前头贴,虽然有侍卫旁边守着,各处一块空地来让官员行动,但一群学子连带着许多下人都旁边守着。其中有一些被称为报喜人,只等着看准了名次,去人家家里头报喜也好拿一个赏钱,毕竟中了进士这样好事,除非是家里头真一穷二白,不然都要给一些打赏。当然,里面侍卫官差通常也会做这样事情。 人多了推推攘攘事情也多,一些有身份学子通常不会自己去守着,毕竟一片狼藉出来也不好看,只要拍一个下人守那儿就是了。君长宁有些不安心,虽然对自己有几分把握,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参加古代会试,谁知道合不合那些考官口味。于是一大早就睡不着,索性带着同样睡不着冷自远去了那边。 齐家是断然不可能让自家小少爷进去人挤人,就让他们去旁边茶馆里头歇着,或者回家也行,他进去看一下。君长宁对比了一下两人体型,又看了看前面一群黑压压脑袋,觉得这主意确实可行,就拉着冷自远去了茶楼。 冷自远心里头也有些着急,他已经参加过一次会试,上次就直接落榜了,这次虽然是准备充分,但心里头也是没底。他家境贫寒,父亲去世早,自小就是寡母带大,虽然岳家遵守承诺将女儿嫁了过来,甚至对他读书这件事也多有支持,但妻子却向来有些看不起他跟母亲,平时他看岳父面子上不计较,但还是盼望着自己有一朝出人头地,让母亲不至于对媳妇退让。 两人各有各担心,这会儿时间尚早,茶馆里头却是坐得满满当当,大部分都是学子,想来也是家待不住,倒是没有看见林清方和马荣祥,想来是亲戚家待着,只等着下人报喜罢了。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坐下,从这个角度望下去,还能看见齐家虽然身材魁梧,但手脚利落从人缝里头钻过去,倒是并没有撞到别人,那身手倒不是一般利落。冷自远本来紧张很,这会儿忍不住扑哧一笑,对着君长宁说道:“原本只觉得齐家是个老实实人,现才知道他身手这般好,可真是千军万马过,片叶不沾身。” 君长宁脸色有些古怪,暗道这话有些不对吧,不过往下一看,齐家动作确实十分利落。正想着那边已经有官员拿着皇榜出来,周围学子一阵沸腾,楼上茶馆倒是一下子变得静悄悄,下头却是一片纷乱,就是君长宁也忍不住努力往下头看去,指望着能看清点什么,但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暗笑自己不淡定。 下头时不时传来欢呼声或者丧气声音,又是有人哭又是有人笑,但随着一张张榜单贴出来,齐家却一直都没有回来打算,君长宁越是等着脸色越是好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也是清楚,总不至于真中了会元吧,这年头他虽然是想过,但也知道自己也就是图一个四平八稳,还不到才华横溢程度。 冷自远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瞧君长宁脸色都变了,倒是有心安慰他,伸手拍了拍他手背说道:“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年纪小,就是不成还有下次,这会儿成绩还没出来,可别把人急坏了,不然齐家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了他家小少爷。” 君长宁松了口气,又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辅导,暗笑自己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般紧张,也是,好歹是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将近十八年,哪里能真不意。当下两人相视一笑,倒了杯茶平静心情。 正这时候,楼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个小厮打扮少年急冲冲跑上来,朝着另一头就冲过去,满脸喜色喊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您中啦。” 那少爷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之年,听了这话也是一脸喜色,站起来就问道:“真吗,我中了?” 那小厮连忙笑道:“真不能再真了,小人看得真真切切,还是二甲呢。” 少年面露喜色,看了看同桌几位学子,勉强收拾了心情,才回过神来问道:“那是否看见几位兄台名字?” 那小厮有些为难,却只是笑道:“刚才小人只顾着看少爷名字了,倒是没有留意,不过几位公子书童都那边,待会儿肯定能带回来消息。” 那少爷心中有些明白,自己这几位朋友中,大概有几个都没有中,不然话这个机灵鬼哪里还会这般,早就说出来讨赏钱了。 不过这也算给那几人留了面子,虽然心中难过,好歹面子上并不露出来,毕竟都年纪不大,倒也不至于到了绝望程度,纷纷起身贺喜,那小少爷还拿出银钱来请这层楼学子们都喝了一壶清茶。 陆陆续续有人带着消息过来,自然是有人喜有人忧,方才那一桌子学子,果然只有一开始那少年拿了名次,其他都是坏消息,当下气氛也沉重起来。倒是另外几人都中了,虽说名次不好,但也是一脸喜色,纷纷拿出银钱来赏赐,又请了同一层楼人喝茶吃点心什么。 君长宁只觉得自己要等到天荒地老,好不容易看见齐家身影朝着这边跑过来,但远远却瞧不见他表情,等人终于到了楼上,他心中才安了心,齐家是个没心思人,这会儿要是坏消息话,哪里还能满脸带笑。 果然齐家往前几步,深深一个揖,大声贺喜道:“恭喜两位少爷,都是榜上有名。冷公子是二甲第五名,少爷是今科会元。”说道后面那句时候,整一个声音都要飘起来,要是平时时候君长宁肯定要取笑一番,但这会儿被巨大惊喜冲击,忍不住有些傻了。 幸好都是心理素质过硬人,君长宁很回过神来,瞧了眼周围人投过来羡慕嫉妒恨眼神,心中暗笑了一声,站起来朗声说道:“小子侥幸,便请大家喝上一杯,权当一番心意。” 既然知道对方是今科会元,虽然有人心里头酸溜溜,但面子上总要是过得去,多倒是比之前还要热情许多,一会儿茶馆里头和乐融融。 君长宁不耐烦茶馆再待着,不过是跟这些人唠嗑罢了,便拉着冷自远往回走,两人都中了进士,心情自然是非常好,虽说还有一个殿试才算数,但殿试基本上就是给他们排名次,两人现名次都比较靠前,只要不是得罪了皇帝,反正是不会落到三甲同进士去,进士名头已经是十拿九准。 再等了几日,殿试就到了眼前,入宫也不是那么简单事情,他们一辈子唯一一次走正门进宫,也就是金榜题名时。要知道皇宫大门可不是随意可开,大概也只有皇帝可走,那也是有大事时候。连带着皇后也只有封后典礼时候才有机会。早前就有宫里头内监过来教导进宫要遵守规矩,君长宁名次好,长得好,塞给他红包也足,自然就多讲了一些。 一群人走进皇宫时候是按照名次先后,君长宁跟冷自远自然不可能排一起,倒是他身后这两人看过来视线几乎要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君长宁暗道自己得了一个会元倒是碍着别人眼,不过不招人妒是庸才,他自然是安然接受。 等进了大殿三叩万岁,一群学子都是规规矩矩低着头,要知道随随便便抬头看,那叫大不敬,皇帝心情不好时候可以直接把你拖出去一丈红。君长宁私下觉得,古代这规矩一来是为了表示对皇帝尊敬,二来是不想让别人看见皇帝表情,以防他们揣测圣心,三来也是为了保护皇帝安全,毕竟认识他人越少,想要刺客找对人也不容易不是。 君长宁一番胡思乱想,倒是慢慢放松下来,他原本就对皇权并无多大敬畏,只是现身家性命都皇帝手中,所以才会有几分忌惮。但等到了卷子面前,倒是安心下来,保全自己好办法永远是掌握多实力,君不见当初康熙斗败了鳌拜,许许多多致命大罪摆眼前,这位都不干直接把人诛杀了,而是将人关押起来,这就是有实力背后好处。 当然,君长宁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鳌拜那种程度,他自觉没啥本事、没有实力去夺得皇帝之位,既然不能进一步,那就要确定好自己定位,功高盖主权臣哪里又是好当,动不动就直接给你一个满门抄斩,皇帝喜欢永远都是知道进退,顺着他意思来官员,好就是帮他排除异己那种! 君长宁一派镇定,倒是让皇帝看上了眼,虽然一群学子低着头誊写卷子,都是一片乌压压脑袋看不出什么来,但有些人握着笔有些哆嗦模样,还是让这位皇帝看不上。年老人不一定喜欢年轻人,但肯定不会喜欢垂垂老矣对象,毕竟看着对方那不是提醒自己年纪大吗,再说这样人进了朝廷还能干几年,所以对比后头几个已经有了白胡子学子,显然年轻人加得到这位老皇帝喜欢。 皇帝身边太监都是人精,尤其是这位服侍了皇帝许多年李公公,皇帝毫无表情他都能看出三分意思来,当下凑过去小声说道:“皇上是否觉得那会元郎眼熟?” 李公公服侍皇帝多年,是从他还是皇子时候就身边人物,自来比一般妃子都要多几分颜面,听见这话皇帝果然不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问道:“你个促狭鬼还藏着什么话没说?” 李公公微微一笑,看了眼下头说道:“皇上还记得当初茶馆见到那个俊美少年吗,原来他学识跟人品一般好,居然是各位大人一起选出来会元。” 皇帝一想都是记起来来,因为君长宁样貌俊美,品行又是端庄,倒是给了他几分印象,又想到当初去查到消息,这个少年出生宁邑商户,又是拜青山书院门下,想来也是清流一派,之前已经拿了解元,现又是会元,要是真拿了状元,倒是三元及第了。 皇帝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人老爷自然喜欢吉祥事情,尤其是他子嗣单薄,朝中向来有言论,说他年轻时候厮杀太过,尤其是对自己亲兄弟都毫不留情,才会报应了子孙身上,故而喜欢要一些吉祥兆头,只希望将自己污名洗干净。 只是一想君长宁不过是个没背景学子,怎么可能中了会元,不会也已经投了哪位王爷郡王名下吧。当下便又有些不痛,倒是李公公心中明白,瞧见皇帝脸色变了便知道是为什么,便压低声音将选会元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听了倒是松了口气,要是他选出来状元榜眼探花郎都投到了那些人门下,自己这个皇帝可不是太窝囊了,当下又喜爱起君长宁人品来,也只有这样清流正当读书人,才不会想那些攀附权贵事情。皇帝显然忘记了,要说权贵话,这个世界上哪有人比得上他自己。 君长宁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只觉得亚历山大,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居然从龙座上走了下来,慢悠悠一群学子身边打转,愣是将一群没见过世面学生吓得面无人色,心理素质好还成,不好差点没直接晕过去,这样估计直接要被刷入第三甲了。 皇帝听了李公公话心情大好,走到君长宁身边低头一看,呦,这书生不仅仅长得好,品行好,写字也是顶顶好,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体,但自有一股风流姿态,皇帝也是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人物,这会儿见君长宁不错,倒是越看越美了,连带着一些不足之处都觉得是好事。 49一波三折 殿试倒不像是科举时候连着一考就是许多天,想来也是,他们可是朝廷办公场所考试,要是一直考下去话,皇帝还干不干活了。但就是这么一会儿,估计大部分学子都觉得比外头几天还要累,等到被带到小厅里头休息时候,有几位面如金纸几乎要倒下来,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君长宁还真想大笑一声。 皇帝还算近人情,知道这群学生都是早早等宫外,进来之后又是跪拜又是折腾,肯定都已经饿了。虽然大部分学子都带着一些点心,但也不敢大庭广众拿出来自己吃不是。一会儿便有内侍过来,带来了皇帝赐宴,自然是收获了一群人谢恩。 君长宁慢条斯理吃着,也不四下打量,但看出来这群准进士还是分成了几种人,第一种自然是家里头有权有势,说不准小时候还进宫过,这时候精神头看起来十分好,显得也十分镇定,想来也是,他们不过是进来镀金一番,以后前程自然有家里头安排着。 而第二类就是过分惊慌型,这些人当然也是知道这样不好,但扛不住心理素质实太差,这会儿还带着一些惊慌失措模样。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出身一般,或者是被家里头娇生惯养这,没啥抵抗能力。 再有一种却是心思颇多,有几个居然还打着跟内侍套近乎主意,看得君长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一个还没有拿到功名学子,皇帝眼皮子地下跟内侍套近乎是要怎样,难道还打算知道内围事情不成? 对内侍自然不能无礼,不然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上了眼药,但也绝对套不得近乎,尤其是做臣下,还是刚刚踏进官场,里头深浅可是会淹死人。君长宁只慢慢吃着自己饭,却不知道他这个淡然模样也是碍着某些人眼睛,其中就有那两个准状元。 原本以为有了贤郡王和康郡王支持,自己拿一个会员那就是十拿九稳事情,这两位向来自视甚高,却不料被一个半路杀出来小子截了胡。这两位原本视对方为人生大敌手,现倒是同仇敌忾起来,看着君长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私下想着这位走不会是敏亲王路子吧,瞧他那样子倒是真有几分姿色。 君长宁也是注意到那几人眼神不正,想来也知道不会想什么好事情。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又是被男宠了一把。不过他看来,自己出色外貌固然是制约,同时也是极大便利,样貌出色人,很多地方占有了便利,当然也要承担他带来坏处。所以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难过,只是私下再报复回去罢了。 学子们等待小厅静悄悄,即使有人扛不住有些眯起了眼睛,但也不敢真睡过去,君长宁学着闭上双眼休憩,不然待会儿见到皇帝精神头不好反倒是坏事。显然也有许多人跟他一样想法,厅内声音倒是越来越少。 这边一片安静,那头却差点没有吵起来。会元时候场都是考官,相互间都有一番思量,虽然有党派但也并不明显。但到了殿试掺和进来人自然是多了,有些甚至连皇帝面子都不顾了,哪里还会给彼此面子,恨不得相互撕烂了对方嘴巴,好好朝堂就跟菜市场似。 皇帝脸色阴沉沉,坐高位置只看着下面人相互扯后腿,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心思,想当初他父王末年时候不也如此,而现比起那时候加。皇帝只觉得自己不够心狠手辣,没有干脆利落终结了这些郡王,才会养虎为患,现他老了,许多事情却已经力不从心起来。 想到自己日益败落身体,即使有太医时时调养,估计也就是这几年功夫,虽然封了口,但该知道人肯定早就知道了,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家伙才敢如此嚣张,几乎是不把自己放心中了。皇帝只觉得恨得心中发痛,但想到自己那些养不大孩子,心中是悲痛莫名。 皇室虽然子嗣困难,但也从未像他这般,几乎到了绝嗣程度。如果不是他错把那恶毒妇人当做了贤良,放心把后宫交给了那个女人,现也不会落到了这样地步。只可怜天下人都以为是他早年宠幸男妃缘故,害得海晨不得不一死以谢天下,而他也下了几召。只可惜那女人算机关,没有儿子一切也是白搭,他宁愿将位子让给弟弟儿子,也绝对不给那毒妇儿子。 皇帝一番心思众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加料不到早年二皇子之所以会落水发病,以至于重病身亡,其中有固然有燕祚手笔,却也是皇帝亲手纵容。皇后打着好主意,一开始只让儿子装病,而现皇帝就让他真是一病而亡。宁愿杀死自己儿子也不愿意让他坐上王位,可见皇帝对皇后憎恨厌恶。 这些年皇后深宫不出,即使过年过节也不露踪影,外人只知道是因为二皇子病故而伤心过度,只有亲近几个人才知道,皇帝终于忍不住对她出了手,让她活着受罪却偿还当年痛。 皇帝心思无人知道,皇帝心狠也让人惊闻,但有一点却是事实,他子嗣单薄,唯一一个还活着儿子随时就要断气样子,养着四个皇室子弟各个跟他不贴心,想他当年杀光了兄弟才登上大位,谁知道到了晚年却这般苍凉,皇帝微微皱了皱眉,绝对不相信这是那些人死前诅咒生了效。 台下人吵成了一片,皇帝却有些不耐烦起来,难道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没了牙齿并病猫不成!该死也不想想,管几个郡王让他头疼,但也没有面对面实力,如果是以前这三人合成一团还好说,现这三人自己都闹了内讧,他还有什么好怕:“众位爱卿可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朝中大臣听了纷纷禁言,其中一人微微上前一步,低头说道:“微臣觉得朱守芳文章才华横溢,言之有道,难得是有一份为民为国心,心怀百姓之人才能当一个好官,朱守芳当有状元之才。” 这朱守芳却是贤郡王那边人,康郡王一派听了自然不乐意,出言说道:“韩大人此话差矣,朱守芳是有才华,不过略过虚浮,看起来文章固然花团锦簇,但哪有一分是真材实料,还不如这位孙玺,老实成稳,才是经世之才。” 两派人再一次打起嘴仗来,倒是端郡王那一派人两不相帮,看了一场热闹,等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才施施然出声说道:“两位大人何必争执,谁有状元之才圣上自有决断,莫非此界学子这般不堪,只有这朱守芳孙玺两人当得状元,其他人倒是都不成了,我可是听说,今科会元可不是这两人。” 端郡王打着好主意,反正让这两家偷鸡不着蚀把米,好还跟状元有了龌蹉,到时候状元自然只能投到自己名下,他们倒是忘记了,上头还有一个皇帝看着,皇帝哪里能容忍这样行为,当下冷笑了一声,让他们将前十名卷子都拿上来。 皇帝将卷子看了一遍,心中顿时冷笑,十名学子里头,倒是有大半都是世家中人,身后都站着这几位影子,唯一那几位贫寒学子,如孙玺朱守芳,却是早就被拉拢,心中顿时十分恼火,这些人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 再仔细一看,这些人倒也不敢做得十分明显,里头唯二两份没背景卷子,一个就是会员君长宁,一个却是二甲冷自远,向来也就是看着两人毫无背景好拿捏罢了。皇帝却是大手一挥,直接将君长宁从他们商量二甲拉到了第一名,然后想了想还是将那朱守芳、孙玺放到了前三甲,心中只觉得憋屈不已。 皇帝觉得憋屈,下面人却还有不满,事实上这些年皇帝退让显然是养大了这些人胃口。其中一名官员看了之后居然说道:“启禀皇上,这君长宁还不及弱冠之年,长相又十分俊美,比之状元倒是有探花之名……” 话音未落,周围人都暗叫他说了蠢话,真以为自己是摄政王那边人物,就是那三大郡王此,也不敢直接反驳皇帝意思。果然皇帝听了大怒,冷笑一声说道:“朕决定什么时候需要你同意,来人,秦侍郎御前失仪,亡故君意,看今天是科举大事份上饶你一条狗命,发配边疆三千里,遇赦不赦!” 皇帝一句话直接决定了一个人命运,场朝臣算是明白,皇帝固然拿那几位郡王没办法,但却不一定拿他们没办法,难道郡王还能为了他们性命直接跟皇帝闹翻了,发配三千里,等于是直接要了这位侍郎命。可怜秦侍郎跟康郡王有着拐弯抹角关系,从来都是恃才傲物,现可算是毁了一生。 自有御前侍卫堵住那人嘴巴将人拖出去,那秦侍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呼就没了动静,大殿里头总算是安静了一些,皇帝眼光一扫,发现这些家伙果然乖巧下来,心中只是冷哼一声,软骨头东西总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一开始真没有怎么喜欢君长宁,毕竟那位也不是人见人爱人物,虽然长相出色并且有些才华,但这样人多了去了,皇帝心中真正放进去人物,除去已逝太后娘娘,大概也就只有早年自己悬梁自男妃。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你喜欢越是喜欢,尤其是皇帝正困境中遇见人。一开始三分中意,被这些人也折腾成了十分,别说君长宁言行举止十分符合皇帝审美,越看越是喜欢,到后才有了钦点状元这一事。 等学子们再次进入大殿时候倒是察觉气氛异常,方才他们所小厅离这边挺远,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但周围朝臣战战兢兢模样,显然跟早上有些不同。君长宁心中暗道果然朝中动荡不安,不然话科举这样大事情,肯定后是皇帝说了算,朝臣哪有胆子违背圣意,现这样情况,自然是那几位亲王郡王作梗。 燕朝大弊端大概就是当初这些郡王居然还有各自军权,也怪不得皇帝拿捏不住他们。加上圣上子嗣单薄,有心思人自然多,才造成现这般混乱场面。君长宁收起自己小心思,只摆出低眉顺眼模样。 皇帝上头瞧着下面学子,想到里头不少人已经被那些郡王拉拢,心情就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眼光一转到了君长宁身上,这位正直少年与青年之间,站那儿就有一种光风霁月,天地明净感觉,皇帝忍不住想到初见那人模样,似乎也是这般情境,只可惜他到底是负了心爱人,让他连死都不能瞑目。 李公公见皇帝低头深思模样,瞧瞧提醒了一番才让他回过神来,再看了一眼君长宁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也是一番叹息,可怜晨妃一世英名,后却背负着骂名悬梁自,虽说一辈子占据了皇上心,但人都死了这些还有何用。 回过神来皇帝依旧是皇帝,永远不会他臣子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倒是露出几分和煦神态来:“君长宁是哪位,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君长宁心中诧异,但还是依言抬起头来,只是依旧微微低垂着眼帘。 皇帝看了一眼,倒是对少年容貌再一次有了深刻认识,淡淡说模样话,确实是连那个人都比不上:“怪道有人说你有探花之貌,果然是个俊美无双少年郎。只可惜朕觉得你有状元之才,倒是不能全了探花美名了。” 君长宁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中了状元,当下露出惊喜万分神情,毫不犹豫低头叩拜:“多谢皇上赏识,一朝科举,自然都为状元之名,红颜骷髅有何意义,多谢皇上能看见学生才华而不是容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番话倒是说人心里头熨帖,重点夸奖了皇帝有眼光,不重视外表而重视内涵。皇帝听了果然龙心大悦,朗声笑道:“朕听闻已经是解元、会元,现被点了状元便是三元及第,果然是我燕朝大好少年,以后朝廷还要多靠着你们年轻人啦。” 皇帝毫不掩饰自己偏爱,对后头榜眼探花连面子都不愿意给,倒是对也走了狗屎运,被皇帝看中成了二甲第一名传胪冷自远颇为关注,明晃晃动作看得一群朝臣心中不安,暗暗责怪自己站队太早,如果皇帝要收拾自己话,郡王爷可是也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执着了,于是终于状元了`ps:祝所有中秋回家亲路上顺利呀 50家有状元郎 从宫廷出来时候君长宁还有些晕晕乎乎,他现还觉得不太真实,自己居然真成了状元郎,说实话,他私下觉得里头肯定带着一些水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了狗屎运。再一看身边冷自远,两人对视一下笑,君长宁拍了拍后者肩膀说道:“传胪可不是这么好做,回家让他们准备蜂蜜水给你润嗓子。” 君长宁这话倒是有三分说笑七分认真,要说科举里头累一名学子,肯定就是二甲第一名传胪,传胪有唱名之意,进士大殿唱第日,又是由传胪来唱名。其中第一甲进士及第,每名皆要连唱三次,第二甲第三甲唱一次,笼统下来可不是少数母,就算是冷自远身体好中气足,这次下来也觉得自己是把一辈子话都讲完了。 不过一个状元一个传胪,到底是天大好事,就是君长宁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属于少年人雀跃欣喜来,等从宫廷中出来,周围出炉进士个官员纷纷上前来套近乎,君长宁来者不拒,好意心领,但对谁也不特别热乎,至于邀请他去参加各种宴会一律拒绝,直说要先回家告知消息。 君长宁心中明白这些人主意,只是刚出宫廷就明目张胆拉拢,简直是把皇帝当了死人,就他刚才观察,皇帝可不是一个软柿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潜伏不动,反倒是让这一群郡王爪牙肆无忌惮了。 那边皇帝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不管是那些官员私自行动,还是那几个郡王意思,出了大殿就开始拉拢人才行为,显然已经踩到了皇帝底线。皇帝一把将案上东西扫到地方,因为愤怒一双眼睛都是火花,即使是李公公也不敢上前安抚,只能跪地叩罪。皇帝心中愤怒有谁知道,如果不是他后继无人,哪里会被这些人遏制。 可惜他唯一留下来儿子是个病秧子,皇帝叹了口气,又想到养别人府中那个,又是叹了口气。那种软绵绵性子,别说跟这些郡王斗,就是一般大臣也能揉捏了他,刚开始他是有那般打算,只是现却不敢了,真要是把位置传给他话,将来找个燕朝姓了谁还是未知数。 事情落到这样程度,皇帝心中就是有再多后悔也是无济于事。因为皇嗣问题朝廷已经乱成一团,如果不是他还活着,这些家伙都能直接起兵造反!皇帝对那些手握重兵郡王恨惨了,一心想要一个能压制这些人,甚至彻底解决这个难题接班人,但这样人哪里是好找。 思绪两个皇弟子嗣中转过,皇帝闭了闭眼睛,冷声问道:“朕御赐金科状元是何反应?” 听了这话李公公松了口气,心中明白这位状元郎要是选择错误话,皇帝宁愿是毁了这个人,也不乐意让给郡王爷们,心中暗叹这位状元郎也是可怜,幸好还是个明白事理:“状元郎一心向着皇上,并没有松口,跟几位大人都是淡淡。” 皇帝听了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想到正是因为朝廷之中有一股清流,只忠于自己,现政局才能稳定下来,心中对君长宁倒是多了几分喜欢,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到底是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这位状元出现太晚,一时半会儿并不顶用,不然话都是可以给朕一分助力。” 李公公偷偷擦了擦头上冷汗,知道皇帝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恭恭敬敬说道:“皇上何必着急,您春秋正盛,状元郎现出现,皇上调/教两年自然就能用上。” 皇帝听了这话却没有缓和脸色,他比李公公加清楚自己身体,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些人成才。 君长宁带着冷自远回到家中,一路上齐家裂开嘴都没能合起来过,这位要是个多嘴性子,这会儿准能满天下大喊大叫了。等到了门前,老掌柜却撑着老身板等着,瞧见两人连声说道:“恭喜状元郎,恭喜传胪爷,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刚才报喜人来了一拨又一波,倒是让小老儿见了一次大场面。” 君长宁也是满脸带着笑容,并不掩饰自己高兴,只伸手把人扶起来,有些无奈说道:“叔叔可是要折煞我了。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叔叔准备充分,不然话贡院里头我们俩就得多吃许多苦。” 旁边冷自远对这位老人也多有尊敬感激,这会儿深深做了一个揖,难得露出笑容说道:“多谢老爷子了。” 老掌柜心中欢喜,他年轻时候遇过难,一辈子也没有个子嗣,这会儿看着两个大好少年,自然是心中满意不已。 冷自远觉得自己他家住太久,尤其是后面打赏什么,君家都帮他都做好了,虽然他确实是囊中羞涩,但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君长宁并不居功,要是说起来话反倒是生分了,只想着以后若是有事话,一定要鼎力相助才能报答这一份知遇之恩。 君长宁回到房中,倒是马不停蹄开始写信报喜,虽然现探花宴还没过,游街也要等明天,但状元名分已经是实打实,他现写了让人传回去,家里头也能早点收到。君老爷跟张氏对自己期望,君长宁自然是明白,现他也算是光宗耀祖,自然要让家里头也高兴高兴。 写忘了信老掌柜自然会安排人过去报喜,这会儿倒是笑着说道:“刚收到消息时候,小老儿想着是不是要先派人去宁邑,后头想想,要是有少爷亲笔信,家里头才会高兴,这才等到了现。” 君长宁自然又是感激了一番,虽然现科举已经结束,但之后还有三甲游街,探花宴之类事情,他们这群中了进士人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还要等皇帝分封职位,这才能决定以后事情,按照常理来说,前三甲都是要进入翰林院,也就是说要留京城,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宁邑。 话说三年一届游街时候,京城都是热闹非凡,普通人民都要出来凑凑热闹,大胆姑娘还能扔一个花球什么过去,燕朝对女子限制颇多,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般人不回去指责这些小姑娘们。当然,往年得这群人喜欢肯定是探花,自古以来探花都是以才貌出众闻名,而这一次却显然反了过来。 状元君长宁,榜眼孙玺,探花朱守芳,其中君长宁不说,穿着状元袍,带着大红花那叫一个俊美无双,他容貌就是皇帝也亲口称赞过,一下子就占据了人民眼球。而孙玺年纪也并不算大,也说得上是样貌堂堂,只是君长宁身后出现就差了不止一筹。 而探花朱守芳就加惨烈了,孙玺好歹还是个翩翩读书郎,他不过就是个样貌端正罢了,前头两人衬托下顿时成了一坨狗屎,也不知道皇帝当初选人时候是不是恶趣味了一把,想着不能明着为难那些郡王,也要私底下恶心恶心他们,于是这一届探花郎让周围人民印象深刻,还不是好印象。 孙玺倒是沉得住气,照旧脸带笑容风度翩翩,好歹也是大世家出来人,自然想得明白这次状元名头落到君长宁手中,不过是皇帝手段罢了。科举只是一时,以后个人发展各凭本事,他有康郡王身后,难道还比不上君长宁一个商户出来小子不成。 但朱守芳心态就没有这么好了,他原本也就是出身小官吏家中,家里头早就已经败落,如果不是勾搭上了贤郡王,他哪有可能进入政治核心。原本以为拿状元不过是手到擒来,偏偏先杀出一个孙玺,再来一个君长宁,前者也就罢了,说起来还是康郡王外甥,但君长宁算个什么东西。 朱守芳跟孙玺不同,后者虽然是旁系,但好歹也是大世家里头人,因为才华出色一向被冠以重任,而朱守芳一切都要靠着自己打拼,如果表现不好话,贤郡王眼中哪里会有他这一号人,重要是,当初说好亲事,这会儿贤郡王居然也不再提起,可见是对他有些失望了。 君长宁背负着一道火辣辣视线,该笑时候照样笑得春花灿烂,绚烂了一群人民狗眼,充分将身后两位比下去,倒是不少官员都有些动心,暗暗想着有没有可能将这位状元郎变成自家人,嫡女嫌人家出生低话,还有庶女不是。再说了状元郎不是谁人,要是招揽过来也是大功一件。 君长宁不知道自己成了热馍馍,心中还想着自己要是进了翰林院话,肯定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宁邑,到时候那边定下亲事也会有些麻烦,不过想到张氏又是释然,以母亲对自己宠爱,估计会立刻赶到京城帮他打理家事,并不会让他耽搁许多年。 君长宁打算好,那边家书已经马加鞭送回去了宁邑,实际上从自家十郎进京赶考开始,君家就没能安安稳稳过过一天,张氏整天提心吊胆,又是担心儿子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情,又是操心科举结果,后倒是有些责怪自己逼得太紧,十郎还未弱冠,谁家这样孩子这般懂事爱读书。 千盼万盼总算是等来了家书,君老爷两人拆信时候手都是哆嗦着,等看清了信中内容,张氏连声念着阿弥陀佛,一声打赏下去,都超过了当年她生下了家里头求了十多年儿子风采,君老爷也是激动不已,他们君家三代积累下来,总算是出了一个正经读书人,还是个状元郎,他现就是立刻死了,也能有脸面对列祖列宗了。 君家人口简单,人际是可不少,尤其是九个女儿出嫁之后,单单就是联姻对象就多了许多。张氏一连串让人去送信,又是高兴又是觉得张面子,又让君老爷亲自写信给远嫁大女儿,十郎考中了状元,那林家小子自然要对玉宣好一些才是。 安排好了女儿,张氏才想到也该给顾大人家送信,虽然两家没有明说,彩礼也没有开始,但已经交换了庚帖,那就是已经有了婚约。张氏心中虽然觉得那姑娘已经有些配不上女儿,但到底不是嫌贫爱富人物,照旧是高高兴兴给那边送了信,只说等十郎那边事情定下来,两个小儿事情也该定了。 顾家那边接到消息也是一片高兴,两个顾太太都忍不住要对家里头人喊赏了,只可惜还不是真姑爷,两家定亲事情只有大人知道,倒是不好大张旗鼓。大顾氏这会儿倒是觉得自家老爷眼光果然好,君长宁是个有出息,不像有些世家里头人,那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这个消息顾玉荷自然也知道了,别两个娘亲打趣着倒是羞红了脸颊,想着那人游街打马模样心中是欢喜。只是心底又有些担心起来,她自来都知道自己容貌不显,人家只说一个端庄罢了,多人都是夸她妇功妇德好,也不知道十郎会不会被京城富贵迷花了眼睛。 顾氏哪里不知道自家女儿想些什么,她以前也是觉得君长宁长相太过于出色,未免容易招来桃花,这会儿倒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连带着这一点坏处也成了好处。想想也是,那些爱好女色人哪里是都长得好看,偏有那种自己长得不怎么样,家里头姨娘却一大堆,君长宁有出息,女儿嫁过去又是正妻,跟老爷还有一份师徒情谊,只要女儿懂事一些,一辈子肯定能过得比自己好。 见顾玉荷有些钻牛角尖,顾氏打发了妹妹和庶子出去,笑着一把搂住她说道:“我女儿哦,你还担心什么,长宁愿意出发前跟咱家定下来,自然是不打算京城里头寻亲,不然何必急那一时。我看他品行端正,断然不可能做出不仁不义退婚之举。再说你难道没听见,那边君太太意思,等长宁官职定下来,就要上门来提亲了。” 顾玉荷听了果然安下心来,想着君家大哥是程先生弟子,自幼跟自己相熟,又是个体贴乐意照顾人性子,这么多年下来,她一颗芳心早就落了那人身上,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凤冠霞帔嫁给那人,心中又是说不出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后续如何,哈哈哈,第一小虐将来到了~ 51噩耗 探花郎名声民间与状元榜眼并驾齐驱,很大一部分也是传承于探花宴,古代时候皇帝赐宴时候,会选择里头年轻两人作为探花使去摘花,渐渐探花也被民间视作青年才俊代表,甚至有时候状元都是个长胡子中年人,探花郎还是英俊少年,对比之下自然加受欢迎。 但那都是指民间,朝廷里头,探花和状元还是有些差别,就比如都是进翰林院,状元官阶却要比探花高一层。再有一个,凡是能中状元人,本身就代表着皇帝青睐。曾经还有皇帝觉得大臣选出来第一名名字不好听,直接把人刷到第三,可见皇帝好恶才是影响终名次先后决定因素。 而这次大殿上时候,皇帝毫无掩饰偏爱状元郎,对他说话时候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对着另外两个已经投靠了郡王爷,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脸色,就是对着二甲第一冷自远都要和颜悦色许多。 真正让这两位脸面被刷到地下,却是琼林宴上,皇帝瞧着君长宁怎么看怎么好,当着一众出炉进士外加满朝文武百官面子,直截了当说道:“朕瞧着,今科状元才是本届科举才貌出众之人,这探花使者也该换成名副其实。” 这完全就是打脸行为,别说朱守芳肚量原本就不大,就是宰相肚子这时候估计也得撑破了。不仅仅朱守芳,就是一群进士心里头也不好过,虽然知道自己长相是比不上他,但当着大家面说出来也没必要不是。 别拉了仇恨君长宁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招着这位皇帝眼了,这哪里是喜欢他,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头推吗。但他一个小小状元,哪有资格非议皇帝行为,只好还是出来谢了恩,又说道:“皇上谬赞,今科进士多有出众之辈,下只是侥幸而已。” 皇帝大概也恢复了理智,知道这样场合给大家难看谁也没好处,再说他是打算将君长宁养成,可不是打算直接把人毁掉,想到这里倒是有些后悔,带着几分弥补心思说道:“朕不过是开一个玩笑,状元郎倒是吓不得。罢了罢了,朱守芳,你便去探花吧。” 朱守芳哪里还笑得出来,但照样还得出来谢恩,只是到了皇帝看不见地方,别说探花了,差点没把花朵都碾碎了,从此之后就把君长宁当做了心中大患,能下死手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君长宁要知道这事情话,肯定是要把皇帝归类于猪队友那一类人不可。 琼林宴上多是人,这种大八卦别指望能人人守口如瓶,没几天功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京城百姓是看过三位三鼎甲游街,这会儿听见了传闻纷纷表示赞同皇帝观点,就朱守芳那模样,他去探花不是浪费吗,瞧瞧人家状元郎多年轻多貌美,多谦虚。 君长宁自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心中也明白,朱守芳这次肯定是恨惨了自己,怎么样弥补都没啥作用。倒是孙玺照旧脸带笑容,还能跟他说说笑笑,倒是有几分高深莫测。君长宁没办法控制别人舆论,至少舆论对他而言还是好,只好等时间让皇帝这一次偶尔脑残行为造成后果过去。 没让他们等多久,三鼎甲都收到了皇帝圣旨,君长宁当然是进入翰林院成了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职位,而另两人却是翰林院检讨,却是从七品职位,虽然只差了一级,但要知道翰林院高也就是正五品,想要升级可是难上加难,别说谁都知道皇帝压根不喜欢后面这两位。 君长宁心中松了口气,暗道皇帝总算是没有再给自己出难题。但等进了翰林院才知道,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翰林院中大部分都是清流,但挡不住有两个亲王三个郡王一直倒腾不是,经年累月下来,总是有些人扛不住倒戈,所以翰林院虽然已经算是较为干净地方,但也不安稳。 君长宁还有一个致命地方,他出生低寒,如果是一般平民,这些清流估计还会高看一眼,说一句有骨气,就像冷自远,他就备受清流一派喜欢。但偏偏君长宁出生大富大贵宁邑商户,商户这群清流人士眼中那就是贱籍,还是大富商,那可不是奸商后代,这样一来,会喜欢君长宁才怪了。 商户消息这么传开来,自然有那几人手笔。也是君长宁一口回绝了他们拉拢,对某些透露出想要嫁女儿人也表示婉拒,只说家里头已经订了亲,这样一来不但没有得到助力,还得罪了一大帮子人。 但君长宁并不觉得自己亏了,他要是真贸贸然冲进这些势力之中,那才会直接被炮灰,吃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皇帝他心思他还能揣测出三四分,自然明白现他自己已经没了退路,想要投靠郡王爷,皇帝肯定不准,想要当一个保皇党,他才是鲜出炉状元郎,无权无势中立派可不是那么好走。 几天下来,翰林院里头为难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文人就会耍嘴皮子,君长宁只要耐下心思,怎么谦逊怎么来,怎么低调怎么走,这些人也不敢直接对他下手,这样下去倒是赢得了一些人喜欢,觉得即使是商户出生孩子,不管是才貌还是品行,果然还是不错,皇帝可算是没看错人。 这其中当然也有朱守芳功劳,这位同样出身不起眼,但早早投了贤郡王名下,这也就罢了,还妄想娶贤郡王女儿,并且对翰林院一些学士都看不上眼,虽然假装挺好,但里头人精哪一个不是火眼金睛,自然发现了里头不对劲。虽然碍于贤郡王不敢如何,但仇恨值显然被拉走许多。 比起他们两个苦逼同僚来,孙玺可算是如鱼得水,他出身正统,人也有才华,甚至跟这些大学士都是熟悉,可见之前家族没少做功课,很就融入了其中,虽然因为他康郡王一派身份有些尴尬,但比起那两位来简直是好上了太多。 翰林院编修其实做也就是会议记录工作,负责编撰记述,可以被称为史官。也就是传说中手握着一杆笔,可以弹劾任何人物种。但说着好听,其实并无实职,一般而言,上面官员喜欢你,就多带着你出去走走,不喜欢你时候,就把人一个人扔屋子里头对着一堆陈年古书。 君长宁一直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下子融入翰林院,只把上头吩咐事情做好,倒是也踏实。朱守芳跟孙玺各有势力,自然比他好过许多,至少可以会议时候旁听,从中学到许多。君长宁心中不是不急,但也毫无办法,毕竟朝廷又没有规定什么时候需要哪个编修场不是。 幸好翰林院人不照顾他,还有一个*ss一直惦记着。几次朝议时候都没有见到自己状元郎,皇帝算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心中自然十分愤怒,他已经表现出那么明显偏爱,那些家伙还敢如此行事,简直就是不把他放眼中。 皇帝暗暗想着这大概是郡王爷们对自己将状元给了别人反抗,不过翰林院人不敢跟他妈顶着干,自己难道也不成。当下吩咐李公公去问问君长宁现如何,原以为年轻气盛状元郎会觉得委屈,等听见了汇报倒是心中惊讶,又是叹了口气说道:“说不得是现政局毁了他,如果是朕年轻时候,何苦留着这么人才虚度光阴。” 李公公向来知道皇帝偏爱状元郎,当下顺着他话说道:“也是,状元郎还未满十八岁,却已经有这般气度,即使被排挤冷落,也并不气急败坏,反倒是能安下心来真修撰那些古书,这一点那两位自然是远远不及。” 皇帝听了果然龙心大悦,点头说道:“他们只觉得朕偏心,故意给那几位下脸子,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君长宁一分优秀。”皇帝这话可真是把心偏到了咯吱窝,但谁也不敢说出不对来,后皇帝大手一挥,直接让君长宁参加每日朝议,各种大会议小会议,只要自己场,这位也一定要场,简直就成了皇帝专用编修官。 君长宁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就觉得不妥,现政局看似平衡,但其实皇帝却是弱一方,他手中兵权并不多,虽然掌握着御林军,但御林军人数可是有限制。先不说他私底下势力,单单表面上看来,无子皇帝,朝臣心中重量恐怕一直减少,而那几位郡王却日益壮大。 但作为一个七品小官,君长宁肯定是没有辩驳余地,后只能谨慎再谨慎,一群皮笑肉不笑大臣之中减少自己存感,就是这样也惹来不少人冷眼。偏偏皇帝看不得他寂寞,时不时就要神来一笔,问问他感想,每每这时候君长宁真想仰天长啸,这是看不得自己活得安稳呢! 君长宁悲痛皇帝不知道,但显然那些郡王们可不打算让这只黑马一直走下去。他们固然不敢直接对上皇帝,但难道真拿一个小小官员毫无办法不成,当然,他们也要借着这个状元郎,看看皇帝是真打算将皇位传给五人之一,还是只打着幌子让他们自相残杀罢了。 于是这一天时候,皇帝发现下面官员居然难得听话,要知道这次讨论话题可是比较敏感,秦关,这个燕朝西北方面关口,这次居然发生了游牧名族洗城事件,虽然说只是劫财并不伤人,但那只是对方台词,真正伤亡人可不少,朝廷接到这个消息时候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为就是不年关时候引得民心动乱。 这些年西北方向一直动乱不断,战争时有发生,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大战争爆发,不管是皇帝还是那些郡王爷都忙于内斗,真没有那个时间心力去管西北事情,偏偏这一次事情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如果再持续下去话,谁知道下一次他们进来只是为了粮食财帛,还是为了燕朝富硕土地。 “朕觉得,派将士一万人,随原秦关同知赵明德共同前往,一来守住我燕朝西北大门,二来若游牧名族再有来犯,便让他们瞧瞧燕朝实力。各位爱卿以为如何?”秦关虽然是州,其实却并不太大,跟人家一个县大小估计也就差不多,麻烦是这地方就是穷山恶水多刁民地方,与游牧民族多有通婚,里外并不分明,所以一直以来那边守关将士都是原产货,不过一千多人,甚至很多人还有游牧民族血统,实难以管理。 秦关算不上多么紧要关卡,一来是地形所限,不适合大量军队出入,二来也是因为土地太过于贫瘠,当地人口并不繁盛。这地方易守难攻,就算是被侵占了,要想要攻进燕朝内陆也得过五关斩六将,还得不到当地补给。游牧民族向来都是一边打一边抢,所以这边一直以来都比较太平。不像北方边疆那一块,几乎每年都要爆发大小战争。 皇帝要派一万人过去,不过是因为这次意外,谁知道游牧民族居然会对秦关动手,还抢了当地许多钱财,要知道这地方本来就贫困,现这样一来,当地人还活不活了,别没被杀死倒是饿死了反倒是引发民乱。皇帝从这边派一万人过去也是考虑到当地士兵跟外头民族有着剪不断理还乱关系。 只是扫了下头人一眼,皇帝又笑着说道:“原秦关知州战乱中丧命,这次需要朝廷再次遣派人过去接任,众位爱卿有何提议。” 皇帝不知道下头人等就是这句话,秦关知州那是苦差事,人家从五品他也是从五品,但下头收不到油水,民风又是十分彪悍压不住,现还要面对游牧民族,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干好了没人知道,干差了立刻丧命,谁傻了去这样地方。 下头一片安静,忽然有一人出列,深深一揖说道:“微臣推举金科状元君长宁,君大人才学出众,廉洁清明,远见卓识非同一般。人都说文如其人,下官观君大人之文,便知道他有一颗为国为民热火雄心,想必定能为皇上分忧解难,解除秦关之威!”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乌压压一片脑袋顶朝天,皇帝脸色黑了,君长宁脸色却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要去边疆了,于是小攻又可以出现了~~不然就真打酱油了 52将士 “混账!该死,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朕还没死呢,居然就敢,就敢如此……”说道后时候,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郡王胆子这般大,这是串通了那些官员,就等着给他下绊子。 话说上一章时候,群臣附议让君长宁作为特使去秦关,可谁都知道秦关哪里是那么好处理,往年没有战乱时候,都是年年都指望着朝廷送粮送钱支援地方,别说现还发生了战乱,游牧民族向来都是尝到了甜头就不得了,谁也保不准还有下一次。虽说皇帝派遣了一万军队过去,但君长宁科举出生,入朝才不到一个月,哪里会什么调兵遣将。 谁都知道这是又一次皇帝与郡王爷们角斗,只是这一次三个郡王爷居然联合了一起,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给一个出炉科状元下绊子,他们要看到是皇帝态度,他是真打算从三家里头挑人继承王位,还是打着旗号让他们自相残杀罢了。不到万不得已,这些郡王自然不会走起兵造反主意,而皇帝无子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大大机遇。 朝臣都能看出来事情,皇帝自然也明白,这些郡王这是用君长宁作为筏子,就为了那几个小崽子。皇帝怒极反笑,虽然他对君长宁是有几分惜才,但其中也带着跟这些郡王较劲意思,现理所当然不可能为了他而乱了一直以来布局,只可惜大好人才,或许就要毁了。 皇帝眼神变幻莫测,就是一旁李公公也狠狠低着头不敢说话,谁也不乐意上去触霉头。皇帝砸掉了半个御书房,倒是冷静了下来,虽然君长宁是可惜了,但他现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跟郡王爷们撕破脸皮,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再说秦关虽然是个千难万难地方,但君长宁真要是有大才话,也该能解决这个难题才是。 各种繁杂主意脑袋里头转了一圈,这次让他惊怒不是那些郡王爷们反应,而是那群朝臣。经此一事,皇帝越发察觉自己朝臣心中威信,看来他脚步要一些,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拉拢人心。 这边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边君长宁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妙,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除非他是皇帝私生子,不然话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他直接跟三位郡王爷干上。好吧,即使是私生子皇帝都不一定能为了他做出那般事情。 要说读书或者内政,君长宁自问还是有几分本事,不说上辈子经验,他这十多年来寒窗苦读也不是填进肚子里去,程越无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对他教导确实是十分上心,后来还有顾庭兴几乎手把手教导,现直接让他去当一个县令也是手到擒来,但秦关不同,先不说那是一个州,那地理位置就十分让人头疼了。 但面对这样情况,君长宁也是毫无办法,只等着皇帝后决定,他再一次感到无力,即使已经高中状元,也不代表他可以控制自己人生。只可怜父母那边大概刚刚收到自己中状元好消息,紧接着却是一个晴天霹雳。君长宁自觉对不起家里人,这次恐怕只能让他们担惊受怕一回了。 不过排除这些另外去想,去秦关也不然是坏事。秦关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是个山高皇帝远地方,别说郡王,皇帝手到了那边也短了几分。现朝廷混乱一片,他入了皇帝眼睛,自然就大大得罪了那几位,而他又不可能直接倒戈,去了秦关倒是能避开这边事情。 再有一个,君长宁也是想到季弘可不是就北方边疆,虽然并不是秦关,但到了那边距离可要近很多,到时候或许还能找机会见上一面。他们两人私交甚笃,却多年未见只有书信,若是能相见倒也是一件好事。 君长宁将去秦关好处坏处排解了一边,那边皇帝命令却已经下来了,果然还是同意群臣附议,将他派往秦关,只是让人意外是,皇帝直接将他封为秦关知州,要知道知州可是从五品官员,下面几乎就是一手遮天人物,这样一来君长宁可是一连升了三级,别看听起来并不夸张,但旁人那都是要熬上几十年才熬得出来这个资历。 对于皇帝神来一笔,奇异是满朝文武百官居然也没有反对,其实也是郡王爷们知道这是皇帝报复,但这种报复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如果是个好地方话,他们自然不能答应,但秦关,土地贫瘠没有兵权,以往游牧民族都不去地方,皇帝乐意封君长宁一个知州就随他去,反正算起来这场博弈还是他们赢了。 于是一番博弈之下,君长宁虽然要被变相发配边疆,却也得到了实好处,直接从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成了从五品知州,而且可见,如果几年之后皇帝能想起他来话,肯定还有充分好处。当然,这个美好前景基本要求就是,皇帝能收拾了这些郡王爷们,不然话,君长宁说不准就要那个穷乡僻壤地方待上一辈子。 大概皇帝是真恼了,送君长宁出京城时候给足了面子,郡王爷们也没有这个时候捣乱,反正给了君长宁面子,对他们来说毫无利害。就是带兵指挥使他们也没有插手,倒是分外顺利,让皇帝总算是出了一口气,才不至于直接气炸了。 这次带队指挥使出生平民,原本只是东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正七品职位,倒是跟君长宁原本一样,向来也是个被排挤。这次皇帝直接把人提上了正六品,也是连生了两级,可见也是对那些投靠了郡王们指挥使恨惨了。 君长宁并不知道那些,第一眼看见这位即将成为同僚指挥使心中就有些嘀咕,不是别,而是这位指挥使长相那叫一个凶恶,据说早年时候也是边疆战场上锻炼过人,脸上一道横贯左右脸大疤痕就是勋章,往那儿一站就能止少儿哭。穿着一身铠甲看起来是有几分凶煞之气,看起来并不太好打交道。 当然,这都只是表象,君长宁擅长是什么,那就是透过表象看实质。别看这尊大神长得凶悍,却有着一双跟齐家相似,带着几分憨实眼睛,只可惜他眉毛太过浓密,旁人一眼看去估计注意不到这点,尤其是那身气质直接将这份憨实掩盖住了。 看透了这一点,君长宁倒是露出一个带着十二分善意笑容,坐马上微微一拱手说道:“下骑术不精,赶路时候还请指挥使大人多多见谅。” 君长宁这话倒不是谦虚,还是实打实,宁邑时候,他虽然也习得骑术,但毕竟只是做偶尔消遣,就是进京赶考时候也是坐马车,平时骑马机会实不多。 指挥使这会儿倒是微微有些惊讶,毕竟这些科举出生文人,向来都是有些看不起自己个儿这些武人,而他也知道,自己容貌粗俗,是这些文人厌恶对象,以往军中也是有几个军事模样文人存,对他向来都是不屑一顾,这会儿看着君长宁言笑晏晏模样,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起来,开口便道:“知州大人不用多里,我叫张大虎,以后叫我大虎就成了。” 说起来一个是正六品,一个是从五品,君长宁确实是比他官高了一级,但要知道去了秦关,到时候君长宁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书生,要想站稳脚跟,后依靠就是张大虎手下兵蛋子,也幸好这个张大虎看起来凶恶了一些,但为人处世似乎较为和善。 当然,那只是君长宁感慨罢了,旁边齐家眼中,这个叫做张大虎指挥使不但长得凶恶,对着自家少爷说话时候也是恶声恶气,那声音大能震破人耳朵。当然齐家也是误会了张大虎,这位天生就是大嗓门,这会儿被人眼中恶声恶气,其实已经是他收敛了一些结果了。 君长宁却不意,他倒是能察觉到张大虎略带着几分不安和善,便露出亲和笑容说道:“那我便不客气了,叫你一声大虎,大虎哥也不必叫我大人,下君长宁,还未有字号,所以直接称呼我名字就好了。” 君长宁一番话说得漂亮,笑得是春花灿烂,可怜张大虎因为长得丑,就是家里头老娘也不敢跟他和声和气讲话,讲了好几个媳妇,人家虽然看重他官职,但一见人都不肯了,说是生怕自家闺女嫁过去活不过婚之夜,气得张大虎发誓就要找一个胆子大老婆。这会儿瞧着君长宁热乎乎笑容,顿时觉得脸上一烫,幸好他黑脸皮看不出来,只是闷闷说道:“这不合规矩。” 君长宁暗暗觉得好笑,瞧着他耳朵微微一动模样,倒是跟齐家有几分相似,当然齐家虽然身材魁梧,长相却是端正白净,看起来憨实感觉浓一些。想到这里便是带了几分善意:“哪里不合规矩,如果是人前,自然是要以官职相称,但私下相处时候何必这般死板。” 其实张大虎看年纪像是三十出头人了,当然实际上也已经二十有五,君长宁称呼他一声哥哥倒是不吃亏。再说能跟指挥使打好关系,那可是自己以后秦关保障,君长宁自然是不遗余力,齐家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少爷为何要讨好这个家伙,但他向来不敢多嘴,只是闷不吭声后头守着,生怕小少爷受了委屈。 张大虎这般看似凶恶实则憨实人物,哪里挡得住君长宁一番糖衣炮弹,不得不说君长宁皮相还是带来巨大好处,如果是个尖嘴猴腮人物跟你攀亲戚,第一个念头就是谄媚专营货色,但人长得好看了,一些举动做起来就带着几分理所当然,让人忍不住想要接受。 果然一番话下来,张大虎心中对君长宁已经改观。他自己是个武人,但对文人向来倒是有些尊敬,虽然有些看不起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家伙,但也知道有时候人家一句话,能让军队少死许多人。这会儿见君长宁不但对自己真心实意尊敬,又实是个风度翩翩小少年,心里头自然乐意亲近。 再有一个也是张大虎小心思,家时候他娘没少唠叨要是他能长成科状元模样,那别说当了指挥使,就是个小兵也有人姑娘愿意送上门来,张大虎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跟科状元待得久了,总能粘上几分不是。 当然,君长宁是不知道这一点,他远远就看见原本秦关同知赵明德,怎么看觉得那张带着几分异域风采脸有些眼熟,要说这个同知也是个倒霉角色,看他样子就知道肯定有游牧族血统,据说出身有几分不堪,当地很有名望才能当上了同知,这次秦关出了大事,连知州都战乱中死去,他能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可见一番忠心。 这次一起过去不仅仅是一万名军人,还有一批朝廷赈灾用粮草药材,这些大概才是赵明德愿意远远赶来原因之一,这些东西可以救秦关老百姓性命。君长宁再一次看了一眼赵明德,比起看似凶悍张大虎,这位样貌深邃同知眼神加冷厉。 蓦地,君长宁似乎找到了一张相似脸孔,再仔细一看,那赵明德可不就是自己半路上救起来那个外乡人,再低头去看他骑着马屁,次奥,居然还是他爹君老爷精心选择那一匹,齐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加不善起来,真觉得他家小少爷那是前有虎后有狼。 作者有话要说:赵明德以后戏份貌似会多一起来~也是个帅哥哦~ 53决绝 话说君长宁这边想着是不是要把那件事戳穿,但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好,如果这位赵明德大人是个心胸开阔还好,说不得惦记着他一份救命之恩,但如果是个小肚鸡肠,谁知道会不会反过来觉得丢了面子,心里头记恨。 此次前往秦关,君长宁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他虽然也看过一些风土人情小志,但到底只是纸上谈兵,再说人家书上也大部分乐意讲一些江南美景,谁无聊到那穷苦潦倒边疆去。所以到时候少不得依靠本地人出生赵明德。 估计皇帝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并没有用失职之罪将赵明德下了大牢。但他一个外来着,还是年轻嘴上无毛小子,谁知道赵明德心中服气不服气。再想远一些,他一个同知没事,倒是知州直接殉职了,里头有没有猫腻也不知道。不是君长宁以己度人,而是将一切都要考虑清楚。 所以眼下看来,不管赵明德是不是个心怀叵测,首先还是要交好,不然除非他直接把人宰了,不然到了地方人家一个地头蛇想要给他下绊子那机会可多得是。再有一个,张大虎现看起来对他似乎挺有好感,但好感可不能当饭吃,真出事时候谁知道会如何,张大虎难道一定就会站他这边。 君长宁一番心思倒是也有必要,毕竟张大虎如果真是个憨实老实人,真不能坐到指挥使位置。虽然一开始他是用性命拼出来军功,但后来坐得稳稳当当也是事实,就是前后左右给他下绊子,愣是没有抓住他什么把柄。这其中一来是张大虎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爱好,第二点也正是因为他虽然老实,却是个谨慎性子。 却不料君长宁这边还没有打算过去套近乎,那边赵明德却带着几分笑意走了过来,首先就是深深一鞠躬,君长宁连忙伸手要扶住,这位赵大人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却还是扎扎实实行了礼:“大人不必为难,属下这一礼却是为了当日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大人好心救助,恐怕来不及赶到京城报告秦关之事,属下便要客死异乡了。” 君长宁心中微微一动,再看那赵明德眼神,倒是坦坦荡荡,看起来貌似谦谦君子,君长宁微微一笑,扶起那人说道:“赵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不知那时候赵大人身负重任,若是知晓话,少不得害得送上一程。” 赵明德听见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再看君长宁时候就带着几分兴味,他也是没想到自己当初救命小恩人,会是科状元郎,是因缘巧合成了自己顶头上司,不过瞧着这个少年郎倒是没有那些书生意气,加愿意放□段跟那位指挥使交好,虽然年纪是太年轻了一些,也不知道对秦关老百姓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此时对君大人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却是雪中送炭。”赵明德又指了指身下马屁,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说道,“当时我却是过分了,后来到了京城便病了大半个月,再想去找恩人时候倒是不得法,谁知道倒是机缘巧合,这里遇到了大人。” 君长宁微微带着几分笑意,心中也明白他这话肯定带着几分水分,如果真有心找自己话,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但这个人说话时候倒是落落大方,就像是原本就该是这样样子,君长宁心中有几分忌惮,这样人要是朋友自然好,要是敌人话可是大麻烦,嘴上却只是笑道:“我瞧着这骏马大人身边倒是加精神,可见确实是宝剑配英雄。不如就送予大人,也算是一桩美谈。” 君长宁却不知道,赵明德话倒是真,当初他踏进京城就找门路面圣,其中遇到困难不足为外人道,等终于做完了这些事情立刻就大病了一场。偏偏他一来没钱,二来也没权没势,哪个愿意帮他做事情,一来二去就把事情耽搁了。等他终于康复时候,科举也已经尘埃落定,君长宁骑马游街事情自然也就没赶上。 赵明德倒是不知道君长宁已经将他看错了几分,心中还想着这个小少爷看起来娇娇嫩嫩,为人处世倒是有几分老练,至少知道笼络人心,他心中还记得之前恩德,想着到时候自己少不了相帮,也期盼这个君长宁是有几分真本事,给秦关老百姓有几分生机。 两个人各有各心思,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旁边张大虎听不太懂他们官司,但也知道这两位没有闹起来,这对大家自然都有好处。虽然出发之前皇帝意思,那就是全部听君长宁,但状元郎毕竟年纪小,谁知道会不会想不通抽风,到时候他也得拦着不是。 现这两位关系好,至少不会到了那边闹分裂不是,他们三个人其实就是一条绳上蚂蚱,要是秦关不好话,谁都别想得了好处去。赵明德还好,他老家就秦关,那边待上一辈子也无所谓,但君长宁肯定不行,真要是那样话君家可不得哭死。再有一个张大虎,他还想着回来娶媳妇照顾老娘呢。 君长宁左思右想平衡相互关系,一路上事事亲力亲为,跟一群士兵倒是慢慢拉拢了关系,让他们见识到这位有文化状元郎似乎也挺好亲近,重要是这位从来不会看不起他们,对军中事情也不会贸贸然发表意见。而齐家这时候倒是发挥了作用,这位比他家少爷加容易融入这个大环境,很就跟下面人打成一团。 君长宁到底是上面官员,不得不有些忌讳,如果真对待他们跟朋友一般无二话,反倒是会被看低。齐家出现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既让他跟军队关系紧密了一些,又不会过于亲密反倒是碍手碍脚,从而让他以后施展不开。 这边君长宁一切顺利,那头君家却差点没闹了一个底朝天。原来收到自家小少爷如今是个状元郎消息时候,那君家上上下下那叫一个高兴,君老爷愣是没有守住办了几天流流水宴,全宁邑人都知道了君家小玉郎如今加出息了,上门提亲人能把门槛都踏断了。 张氏心中得意,生活里头是没有半点不满意了,虽然还是觉得那顾家丫头有些配不上自家十郎,但到底君长宁走之前给她透了气,就是君老爷也说为人断然不能背信弃义,所以还是将那分不满压了下去,只等着过些日子就去下聘。 不说君老爷张氏,就是那九个已经出嫁姑娘都觉得面上有光,君家就是再富贵毕竟也是商户,平日里出去交际时候,那些个官太太管小姐什么,总是对她们有几分不屑。这会儿君长宁却是给他大大争了气,她们现可是状元郎姐姐了,还有谁敢看不起,还有谁敢谁君家是暴发户没学问。 谁知道顺堂日子没过几天,君长宁第二封信就如同晴天霹雳,直接把君家给炸了。原本满脸笑容君老爷张氏看了信齐齐喘不过气来,张氏直接撅了过去,如果不是齐嬷嬷机灵,可得摔一个跟头,齐嬷嬷心中暗道不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肯定跟小少爷有关。 张氏一个不好,君老爷倒是没办法只能硬撑着,等请来大夫一看只说是受惊过度,肝火旺之类话,张氏悠悠醒了过来,想到之前看到内容顿时悲从中来,大声哭道:“我可怜十郎,怎么就遇上了这样事情,谁家状元郎不是进翰林院,怎么偏偏让他去了秦关,这一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君老爷虽然也心中悲痛,但好歹还有一些理智,一把捂住张氏嘴,让齐嬷嬷将人都赶了出去,才叹了口气说道:“别说这话,圣上命令,难道十郎还能抗旨不成,就是抱怨也是不能,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对圣上心怀怨恨,反倒是给十郎惹祸。” 君老爷知道张氏平生疼爱重视就是儿子,一听这话果然停止了哀嚎,只是一双眼睛带着说不出悲意,秦关是什么地方,就是她一个足不出户妇人也是知道,十郎去了那边一来一回都得大半年,其中是要吃足了苦头,想到自己娇养了这么多年儿子现处境,张氏真是恨不得自己也跟了去。 君老爷早些年走南闯北,倒是知道不少事情,对这件事看法虽然跟张氏大同小异,却比她多了几分踏实:“你先放下心来,十郎是皇帝派去知州,还有一万名官兵,秦关虽然贫苦,难道还能委屈了他。” 话虽如此,君老爷心中也是担心,儿子小时候身体差得很,几乎是养不大,后来虽然身体渐渐调养好了,但毕竟底子虚,这些年都是精心调养着。现倒是好,去了秦关这地方别说是药材什么,就是吃都跟不上,儿子少不得要吃一些苦头。君老爷咬了咬牙却说道:“早些年我有往秦关那边走过商,等过些天收拾一番,我再去走一次,也能看看十郎好不好。” 张氏听了这话是大惊,连忙拉住他说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小伙子吗,哪里能吃得了当年苦,你也不是说十郎如今好好,有官兵保护着他,但你不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若你因为十郎出了事情,等将来他回来可不得自责,打消了这个念头。” 君老爷也知道以自己身体恐怕是走不了远路,两人商量了一番,只准备派了家里头可靠管家去走一趟,一来是可以走边疆皮革生意,二来自然是为了家里头宝贝儿子。等两人商量定了,张氏又露出几分苦涩来:“十郎信中只说不知归期,怕耽误了顾家闺女,让她自行婚假,我家十郎这般好,她就是等几年也是应该。” 张氏这话却是犯了执拗,君老爷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事情,就是他们家愿意顾家也不能够让女儿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吧。再说两家压根就没有定亲呢,不过是口头上约定罢了。他倒是觉得十郎说有道理,又劝了张氏一回。 张氏到底是通透太太,等回过神来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虽然心中还有些别扭,到底是拿着东西去了顾家。顾家那边却还没有接到消息,见她脸色不对心中暗道莫非看错了人,君长宁京城另有了苗头。 等张氏将当初信物拿出来,两个顾氏夫人都是面色大变,大顾氏一拍桌子就要发怒,却见张氏倒是先哭开了,等听明白了事情,心中也是一声咯噔,她对君长宁向来也是看好,即使不做女婿也是丈夫学生不是,谁知道现却被派往秦关。 张氏顾家又是哭了一场,再看顾氏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不能让女儿等着十郎回来,心中又有些怨恨,她家十郎当初高中状元时候,可也从未想过退婚,现倒好,不过是去秦关几年,顾家就不想让闺女等着了。又一想十郎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顾家倒是情有可原,但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忿,如果不是十郎来信提了,自家老爷又是坚持,张氏自己肯定是不会先主动来说。 顾氏心中叹了口气,看张氏表情便知道她肯定不是自愿来退信物,少不得是十郎主意,心中对那无缘分女婿是多了几分好感。但君长宁这一去到底不知道多少年,若是一两年自家闺女自然是能等得,但若是七八年话,玉荷还不成了老姑娘,以后十郎就算是回来了,玉荷那都等成昨日黄花了。 再说顾氏心中,男人哪有不贪鲜,就是自家老爷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君长宁毕竟是血气方刚少年郎,现好歹也是个知州,秦关也是一手遮天大官了,难道还能一直守身如玉不成。那边又没有长辈管着,到回来说不定已经有了庶子庶女了,那自家闺女嫁过去可就是现成娘了。 顾氏心中考虑再多,却不知道顾玉荷一心倾慕君长宁,之前又知道两家暗地里已经订了亲,甚至上次知道君长宁高中状元时候,张氏可是满脸笑容说过,只等挑一个好日子就过来下定。她心中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君长宁未过门媳妇儿,这次见张氏上门,心中便知道肯定是长宁有事,便偷偷藏了后头偷听。顾氏知道女儿心思,对她这样行为倒是没有阻止。 如果君长宁是背信弃义,被京城花花世界迷花了眼睛,另找了一个高门高户媳妇,顾玉荷固然会伤心欲绝,但后肯定也就妥协了,毕竟她还能让君长宁回头不成。但这会儿听见了事情始末,知道那人并不是嫌弃自己,只因为被派往秦关怕耽误了自己才有退亲一事,心中顿时又甜又涩。 顾玉荷听着自家母亲有答应意思,再也忍不住从后头走了出来,两眼含泪跪倒下来,只朝着顾氏和张氏磕了头,开口说道:“母亲,君夫人,玉荷虽然不是读书人,却也知道信义二字,父亲已经为我跟十郎定下了亲事,那我这辈子生就是君家人,死也是君家鬼,绝不会因为十郎一时困境而退亲另嫁,还请母亲答应。” 顾玉荷一番话下来,差点没让顾氏也厥过去,她也知道玉荷对那君长宁一直心生爱慕,原本两人有婚约自然是好,但现却成了大麻烦。一看张氏有意动脸色,连忙上前一步将顾玉荷拉怀中说道:“傻姑娘,你君家大哥也是怕耽误了你花期,才好心好意让人退亲,你若是如此话,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好心。再则夫妻之间也得讲究一个缘分。” 顾玉荷哪里听得进去,只咬紧牙关认死理,后直接说道,顾氏要是想让她二嫁话,她宁愿自己绞了头发去当姑子,也绝对不肯对不起君家。一番话下来,顾氏毫无办法,只恨自己让这傻丫头听了这段话去,不然话她肯定能找到借口让她答应下来。现倒好,这张氏也不再说退亲话,直接搂着顾玉荷大哭,倒像是她们才是母女俩。 有顾玉荷决绝,张氏原本心中就有几分不愿,后这亲事自然就没有退成。却说故事拿自己女儿没办法,自从发生了这件事,顾玉荷只把自己锁房中,似乎君长宁一辈子不回来,她也是要守住活寡样子。 顾氏无法,苦口婆心话劝了一大篓子,顾玉荷只听不松口,要是来硬,她直接就拿了剪子绞头发,弄得顾氏一点办法都没有。后只好去找了顾庭兴,将这件事情一说,谁知道顾庭兴听了女儿志愿不但不心疼,反倒是赞扬了一番,只说女儿要是不愿意话不要去逼迫,竟像是要让她一直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狗血误会从此开始~~~ 54秦关苍茫 路上君长宁并不知道远宁邑地方,有一位姑娘愿意为了他守候多年,而之后是因为一连串因缘巧合,让他并没有接到家中传来消息,从而只以为那边亲事已经退了。那个曾经被他当做未婚妻对待小姑娘,也该早早找到别如意郎君。 说实,君长宁对于顾玉荷,到底是兄妹情谊多一些,君长宁原本就不是一个容易动情人,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又有顾庭兴情分,如果真成亲话,君长宁固然会对她好,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但这次意外却将这份可能硬生生打乱了。 君长宁之前送了信回去,就是担心自己一去多年,虽然他私下也觉得这个时代小姑娘成亲生子太早,反倒是对身体不利,但以时下婚姻观来看,他现十八岁,顾玉荷已经十六,正是适婚年龄,他这一去至少也要三年后回来,三年后顾玉荷却已经十九岁有些偏大了,顾家肯定不愿意让她等那么久,再说他自己也是没有自信三年就可以回来。 很多年后君长宁时不时想着,若是自己那时候知道顾玉荷为了他立志等待消息,会不会迈不出那驳伦脚步,毕竟他心中,这个傻姑娘肯定能占据一席之地。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现君长宁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以至于之后才会心安理得跨出一辈子不能回头那一步。 随军出行并不是多么轻松事情,君长宁为了不耽搁军队行程,几乎都是骑马赶路,他原本哪里吃过这样苦头,没几天功夫大腿内侧都火辣辣一片,幸好来之前时候老掌柜考虑周到,给他准备了不少药物,大半个月下来,居然也能慢慢适应下来,反倒是觉得身体好了一些。 这也是君长宁常年习武身体原本就康健缘故,若是一般书生,这样一段路下来飞得直接倒下不可。不过这也算是错打错着,倒是让一群士兵心中佩服,偶尔君长宁也会跟张大虎、赵明德比划比划,只可惜这两位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君长宁他们手下走不了几招,这两位大概是怕伤了他面子,偶尔都是让着,让比试好看一些。 比起主子君长宁,齐家倒是如鱼得水一般,他原本也是学了多年武艺,但多数只是纸上谈兵,跟着君长宁压根没有用武之地,这会儿跟一群士兵比划倒是多了许多实践经验。渐渐就是对上张大虎居然也能过上几招,倒是让张大虎爱才心切,恨不得将人讨过去。 君长宁倒是有心放齐家过去,毕竟跟着自己话,一辈子都是个下人,他跟齐家情分不一般,甚至是比几个姐姐都要亲近,自然不乐意让他荒废了。现有正好机会放眼前,也希望齐家能抓住。只可惜齐家却是个认死理,只说少爷身边也没个服侍人,他要是再不话哪里能成。 君长宁佛口婆心,齐家愣是不答应,后只好达成了协议,平时齐家照旧是去军队里头历练,早晚时候就过来君长宁身边,虽然君长宁觉得自己压根不需要人服侍,但要是这一点都不让齐家做话,这位直接能堵门口不挪动。 这样紧赶慢赶,到秦关也已经是三个月之后,尤其是后半程路不同于京城附近繁华官道,不仅仅有崎岖山路,有些地方甚至连马屁都骑不过去,他们一群人还带着粮草,自然加困难。偏偏赵明德心中着急赶路,要知道秦关老百姓连今年种子都拿不出来,就靠着朝廷这些东西。 几年春种已经赶不上,只能趁着天气还暖和时候赶一赶晚场,如果他们回去晚了,到时候都到了冬天,秦关冬天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还种个屁呀。赵明德将心里头话一说,君长宁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他们带着粮食虽然不少,但绝对也不多,想来也知道皇帝不可能花费大力气去整治一个没啥大用处地方,这些东西不过是明面上好看罢了。 君长宁却不知道,就是这么些东西还是因为他这个科状元被排挤到了秦关,皇帝怜惜人才才给,不然话秦关这样地方几乎是三不管地带,皇帝派兵马过来绝对不是为了拯救劳苦老百姓。 一路下来,君长宁倒是对赵明德刮目相看,不说他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至少对秦关老百姓却是一腔真情。一路上凡是建议都是为着那边当地老百姓着想,而张大虎虽然有些小心谨慎,却也绝对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捞好处,为人处世带着几分秉直,却也是个有胸怀。 一开始时候,三人都各自带着戒备和防范看着另外两人,一路相处下来倒是关系融洽了许多,至少君长宁跟这两位都已经能称兄道弟了。这当然给他带来许多好处。这时候队伍也慢慢进入了秦关州界,眼看着土地却一点点变得贫瘠起来,看得出来许多土地都是被开垦了种着粮食,但那奄奄一息小苗子实不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大概是注意到这两位眼光,赵明德叹了口气,给他们解释起来:“想来两位大人也是知道,秦关向来土地贫瘠,又是个缺水少雨地方,所以一直以来种植粮食都十分不容易,别说南方稻谷,就是麦子都不一定能成活,故而即使农民十分辛勤,后收获也总是让人心酸。” 君长宁深深吸了口气,秦关空气也确实比京城那边干燥许多,虽然宁邑也并不是多么湿润地方,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起来。一路下来风吹日晒,君长宁就是一直晒不黑皮肤,这会儿居然也变成了浅浅麦色,倒是比一身白皙肌肤有男人味了一些,君长宁对此十分满意,齐家却只觉得自家小少爷吃苦了。 张大虎虽然也是寒门出生,但他家就京城附近,自然不会有这般情境,不过他之前来过北疆,倒是比君长宁能适应一些,想到朝廷虽然会送军队粮草过来,不过一万人粮草,送到这里能有五千人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秦关贫瘠话对他们来说又是大大麻烦。 赵明德看了两人反应,心中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他生长秦关,自然知道这里百姓疾苦,有些东西却不是这两个来自京城人能明白。之前看君长宁就是一副富贵人家出生样子,现倒是放了心,至少没有那些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脾性:“这里还算是好,越是往关外地方越是贫瘠,有些地方甚至是寸草不生,秦关地方并不算小,但百姓却只不足京城十分之一。” 君长宁心中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土地也是觉得糟心,说实,一个地方百姓如果连吃饭都吃不饱,那谈论其他政策那都是白话,吃饱了有力气了,才可能会有高层次追求,苦行僧什么,释迦摩尼还是富贵出生呢! 就像是要应证赵明德话,一行人越是往秦关州走,果然越是苍凉,秦关州府位处于靠近关卡地方,因为那边有一个大大水源,倒是比周围情况好了许多,正因为如此,这次战乱第一个遭罪也就是州府。 一路上走来士兵也带着几分疲倦,一直生活北方士兵还好一些,一些来自南方士兵都已经开始倒下,需要人搀扶着走路。君长宁心中暗叫不妙,到了地界之后是头疼,明明也算是一个州府地方,居然到处也不过是矮小土房子,偶尔有几家好也不过是有几个瓦片罢了,就是那个州府所,居然也不过是砖瓦砌成破房子,别说跟京城比,就是跟北方一些边疆比也是过于穷困了。 君长宁叹了口气,看了看身后士兵,对他们安置也是一片头疼,毕竟秦关原本并没有这么多兵力,现一下子多了一万名士兵,住哪里吃什么都是一场麻烦。等进了州府,君长宁一瞧这地方虽然并不是多么富丽堂皇,但胜地方够大,也对,秦关什么都缺,但绝对不缺地方,索性大手一挥,直接将州府分成了两半,大那个就给军队临时安置用。 张大虎倒是没料到君长宁居然让他们也住进府衙,毕竟士兵听着好听,其实地位并不高,只想到一路上君长宁品行,倒也觉得合理,心中多了几分感激。因为他们几个还有马骑,一些士兵都只能走路过来,一路上已经累惨了,张大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去休息,一些生病了就只能暂时熬着,秦关缺大夫。 君长宁也是满身疲倦,但却还撑着身体跟着赵明德接见了当地几个吏目,秦关当初判官据说也跟着知州殉职了,留下几个从九品吏目暂时管着事情,这几个都是当地人,眼神精明带着几分机灵,看起来并不好对付,瞧见君长宁年纪轻轻已经是知州,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表面看来倒是也恭敬。 君长宁可不管他们想什么,只要赵明德站他这边,有张大虎作为靠山,这几人难道还能翻出天去。想了想便说道:“其他事情都不忙,只是京城到秦关路途遥远,看着时节已经不早,恐怕错过了后播种时间,你们几个想来对秦关十分熟悉,今日就劳烦辛苦一番,将秦关百姓户籍整理出来,分成年男子两亩地种子,成年女子一亩地,未成年孩童半亩地,每家每户分发下去。” 分发种子其实是简单实事情,但就怕人其中捣鬼,到时候君长宁一番好意只会付诸东流,喂肥了这些老鼠又招来百姓怨念,所以他看了一眼赵明德,对这个人品行他还是十分相信,便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对秦关并不十分熟悉,还要麻烦赵大人盯一下这个事情,粮食是百姓大事,若是有人故弄玄虚,不管是谁只管来告诉本官,那一万将士也不是摆设。” 赵明德心中微微一动,再看君长宁哪还有路上那股亲切样子,横眉冷目样子倒是有几分冷厉,别说浑身官威了,心中暗暗赞叹,这倒是可以镇一镇这些地头蛇。赵明德自己是当地人,但当地人也是分门别类,他一心为了百姓,自然也有那些尸餐素位,假公济私。 君长宁将事情吩咐了一遍也就不再多说,他毕竟初来乍到,对这边事务也并不熟悉,先把第一等大事情解决了再说。这边有赵明德看着要还是出了大事话,那他自己去了也是一样,这群人心中,自己地位估计还不如赵明德呢。 一圈儿忙下来,君长宁就是铁打身体也撑不住,眼睛下面已经是一团青黑,但就是这般也露出与当地人不同精致美貌来,其中两个吏目倒是看了一呆,被赵明德瞪了一眼才回过神来走出去。齐家见状心疼不行,上来给他揉了揉穴位才道:“少爷,事情总是办不完,你先休息休息恢复了精神才是正事,不然话要是病倒了,那才叫糟糕。” 齐家不会说话,这话却是实,君长宁也不再硬撑着打理,回到后头不过是简单洗了一番就倒头大睡,他原本还被家里头养出了几分洁癖,这会儿倒是全然不顾了。齐家比他身体好上许多,这会儿倒是并不觉得有多么辛苦,瞧着小少爷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手给他改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去收拾屋子了。 睡过去君长宁却不知道,他那张小白脸虽然变成了小麦色,外头那些人却还是因此而小瞧了他,一个来自京城不知人间苦难小少爷,又有什么好忌惮,虽然有赵明德看着,但下头一群人就可着劲要给这位上任知州一个下马威看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了~ 55杀鸡儆猴 君长宁睡得并不安稳,州衙虽然并不破败,但经过战火洗礼一直并未修缮,离破败估计也就是一个字距离。虽然齐家已经将他们带来东西收拾出来,但君长宁这次出门所带是随身物品还真不多,幸好一床枕被还是有,不然话,连睡觉都成问题。上一任知州不知道是不是穷到了极点,死也不光彩,家里人离开时候连桌椅板凳都带走了。 也幸好君长宁还是个年轻人,睡了一觉精神便恢复了大半,只是早晨一醒来便又接到一个坏小子。齐家脸色很难看拦门口,旁边是脸色同样难看张大虎,君长宁因为刚刚起床还未梳洗,披散着头发样子有几分细致,看得两人都是微微一愣,齐家回过神来进门手脚利落带给他扎好了发髻。 君长宁感叹了一声这要是让他自己来话,说不准还真扎不好,齐家果然是个十项全能,家里头张氏齐嬷嬷还都嫌弃这小子笨手笨脚,可见古代人上岗素质要求不是一般高。 也来不及洗脸,君长宁看了一眼坐立不安张大虎,皱眉问道:“这么一大早过来,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好好整顿队伍才是吗?” 张大虎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有一批步兵看起来不大好了。” 君长宁微微一怔,这次皇帝给他们派过来部队自然不可能是朝廷精锐部队,不过是这些年来零零落落凑起来,其中素质层次不齐,甚至有些从未上过战场,一般也都是穷人家出生。这样人好处自然有,那就是听话,没啥背景也不敢跟上面人对着干,即使现掌控他们是同样没啥背景张大虎。 但听话同时,显而易见坏处也随之而来,军队战斗力量先不说,就是里面每个人身体素质都不说比一般人好,一路下来病倒不少数,其实一万人能走到现,还多亏了君长宁外加张大虎这两个主子都是体恤下属。 路上时候还有一股精神气撑着,等到了地方不少人就倒下了,昨天夜里倒是越发不好,居然有百十人直接躺床上起不来了,另有将近千人看着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闹了个没完。 其他人虽然看着没啥毛病,但精神也都不好,张大虎哪里敢这个时候下死命操练,别到时候直接把人都操/死了。昨天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急吼吼让人去请大夫,谁知道出去一问才惊呆了,整一个秦关之前也就两三个大夫,这时候不知踪影,也不知道死了还是失踪了。 秦关贫寒再一次以它方式展示他们面前,君长宁皱了皱眉头,他埋头苦读时候为了不至于厌倦,倒是看过几本医书,但却是连入门都算不上,现来找他又有什么办法。只好问道:“有请赵明德去问问吗?” 张大虎又是叹了口气,直言说道:“赵明德现忙着发放种子事情,哪有时间顾着这些,再说就是找到那些大夫也不一定管用,据说平时连个头疼脑热都不一定能治好。” 张大虎还有一个担心,这么多人聚一起,就怕渐渐从水土不服就变成了时疫,那可就真是一件大事了。 君长宁接过齐家帕子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想了想那些人身体至少之前都是好,现病倒大部分还是一路上累到了缘故,便开口说道:“我随你去看看,找找有何办法。” 齐家欲言又止,但也知道这时候没有他插嘴份儿,心中对张大虎为不满,自家小少爷早上醒来连口热汤都没有喝过,就要出门奔波,再说少爷又不是大夫,请他过去能有什么用。 到了地方一看,大部分士兵状况还真不好,有几个严重体温忽冷忽热,又因为大部分人上吐下泻缘故,院子里头一片难闻味道。君长宁一看,心中也是无奈,虽然这州衙地方是非常大,容纳一万人也可以,但人家造房子总不可能造成宿舍模样,被他分出来这部分州衙大部分倒是庭院模样,连个遮风挡雨地方都没有。 昨日到时间已经不早,张大虎便吩咐下去有职位,生病士兵住屋子里头,其他就现院子里头歇了一晚上,没料到秦关白天时候还算暖和,到了晚上却冷得厉害,这样一来又有许多人感染了风寒。其中有一些喝了院子池塘里头水,这才会上吐下泻。 君长宁便吩咐先将健康士兵和染病士兵分开来,凡是喝水一定要煮开之后,是从里头专门挑了一百人出来当做火头军,他们带来粮草还算充足,不需要这个时候就为难了这些士兵。每个人每天必须要喝一碗姜汤驱寒,晚上睡觉时候没有别办法,就用布匹绕着树干,拦隔一块块小屋子来,总算是能挡住一些寒意。 君长宁还记得书中曾经记载过,菽乳可以解缓水土不服,菽乳其实就是豆腐,有益气宽中,生津润燥,清热解毒作用,重要是这东西便宜。张大虎一听便让人出去买豆腐,谁知道走了一圈回来,那士兵只苦着脸说道,秦关压根就没有豆腐这精贵东西,或许以前还有,现家家肚子都吃不饱,谁家耐烦弄这个。 君长宁只好和让人请了会做豆腐过来,给了他原料和工钱,当天就把豆腐做了出来,让人做成豆腐汤分给士兵们吃,他心中也没有底这种东西有没有用,幸好一连串动作还是有了效果,大部分士兵都渐渐好了起来,大概是他们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被放弃,上头大人愿意给他们喝药吃汤。 这番动作下来,大部分士兵渐渐恢复过来,张大虎总算是松了口气,对君长宁是信服,暗道读书人就是有办法,殊不知君长宁这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也是那些士兵底子还算好,才能大部分熬了过来,就是这样还是死了十几人,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张大虎只让人拉出去找地方埋了,随便立了一个坟头,当时候上报朝廷话,倒是会有所谓慰问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到那家人手上。 君长宁看着心中挺不是滋味,对这些士兵倒是多了几分心,再一次充分领会到,这年头人跟人差别是巨大,如果哪一天他这边死了,说不定也是这般无声无息,皇帝想起来估计也就是一声感慨,却会把一生伤痛留给君家亲人。君长宁暗下决心,他不但自己要回去,还要带着这群人一起回去。 知州决心没人知道,但他军队里头口碑一向不错,不仅仅是一路上相互扶持,有当初危难关头,甚至有人怀疑那些士兵染上了时疫,君大人也并没有直接将他们扔出去了事,反倒是费心思治好了他们,一时之间他军中影响力倒是能比得上张大虎。 张大虎也知道自己来秦关任务,等士兵们渐渐好起来,便带着一群健壮兵绕着秦关走了一遍,随即不得不承认,这地方真很好防守,如果城里头有吃有喝话,几乎不怕对方耍什么手段,之前会被攻进来,大概就是秦关守卫对那些人并无防范之心。 张大虎将军队里头算得上精英一批人拨到了君长宁身边,大约一百人左右,算是知州亲兵,不然话君长宁一个光杆司令谁会听他话,之前知州亲兵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秦关里头百废待兴,张大虎大包大揽了军事方面事情,他之前参加过北疆战役,手中又有大批人马,做起来倒是顺风顺水。 另一面,君长宁日子却不怎么好过,秦关是太贫困,土地贫乏,缺少饮水,甚至连人口都缺少,还没有任何特色出产,就是想要动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再有一个下头那些吏目一个个转着脑袋要给他下马威看呢。 君长宁长叹了口气,看了眼下面眼神活络家伙,却明白先要把这批人搞定了,不然话不管他有多少好办法都是实施不下去。严格来说,秦关其实并没有所谓望族,能当地一呼百应那种,毕竟这地方太穷太破,养不出那样大家族来。 但没有望族,却有一群地头蛇,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身上带着几分官职,当然这些官职不可能是皇帝亲自分封,大部分都是当地知州自己抬起来,毕竟多不过是个吏目而已,知州大有自己做决定权利。而这些人或者是买来官职,或者是靠着关系得来,反正都是靠着这个捞钱罢了。 这些人纠结成了一团,却也是一股不小势力,他们手中还多多少少能指挥之前一些士兵,普通老百姓肯定不敢跟他们作对。见他们之前,赵明德已经跟他分析了一遍,这些人里头大部分还是好,毕竟都是乡里乡亲,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不过是揩油罢了。但其中有一个朱吏目,一个沈吏目,却是真真祸害人角色。 君长宁看着手中账册差点没气笑了,秦关有多少人他是不知道,但看着架势就明白人口稀少程度,别说赵明德一开始时候跟他透过气。而现这些吏目拿出来账本,其他人倒是还算合理,这两人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嘴,两个偏僻村子都能有一百户人家,每家都能有五口人,以为这里是京城呢! 如果是别事情倒也罢了,现这种子可是秦关老百姓命,他们直接扣留了大部分,那不是让老百姓去吃西北风。君长宁自问不是一心向人民品种,但也不能容忍这样行为,当下忽然冷笑一声,淡淡说道:“你们确定这人数,不改了?” 下头那沈吏目只以为知州年纪轻,就算是知道里头猫腻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前头那位不就是如此,便笑着说道:“大人,这人数可是咱们几个连夜赶出来,自然确确实实,没有半点不对。” 君长宁冷笑一声,忽然对着身边士兵说道:“去,把全城老百姓都给我叫道州衙,本大人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有多少人。” 那沈吏目脸色有些难看,却见那士兵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往外头走去,心中便有几分着急,脸色难看叫道:“大人这是不相信我们?” 君长宁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信不信你没用,老百姓信你才是为真。”说完也不多话,直接带着人去大堂上等着。却说那沈吏目朱吏目听见这话倒是不急了,问老百姓,老百姓哪里敢说真话,再说了,他们克扣也不是秦关城里头种子。 没一会儿功夫,州衙倒是被挤得满满当当,可见秦关城里头人数倒是不少,远远就爱那个整个衙门都塞满了。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百姓脸上都带着几分惊慌,赵明德微微皱眉,想着是不是要提醒这位知州大人别把事情弄砸了,这两个吏目却是不好惹。城里头很有几分关系。 君长宁却是冷哼一声,一声拍案,指着上交人口数少那位吏目说道:“去把秦关州人口念一遍。” 那吏目微微一惊,盯着周围视线满头大汗,他原本就是个胆小,不然也不会人人贪污时候不敢动作,这会儿被君长宁一吓,倒是乖乖去念出来。 老百姓确实不知道别东西,但话还是听得懂,秦关这边虽然地处偏远,但不知道是哪位前任功劳,通行却是官话,虽然有些口音差别,大致却能听懂。一声声念下去,老百姓自然听出不对劲来,这年头住得近都知道对方家里头事情,纷纷暗道自家旁边哪里多出来这么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十郎要发威了~哈! 56无所畏惧 长长单子念了整整一个时辰,一开始时候大家还专心致志听着,渐渐不管是上面吏目还是下面百姓,都一个个有些精神萎靡起来,甚至有人把注意力从账本转到了俊秀无双官老爷身上。君长宁眼光从这些人身上扫过,偶尔也能看见几个百姓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但碍于上面人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前世身为心理医生,君长宁明白就是,一个人如果对了别人有怨念,那心里头肯定是琢磨着什么时候报复一番,如果没有表现出来,那也绝对不是心胸大度,而是没找到机会,而现他要做,就是给这些百姓一个机会。 念完整整一个时辰,那吏目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嘶哑痛,说话声音也几乎破了:“大人,属下已经念完了。” 君长宁嗯了一声,又转头去问那朱、沈两人:“两位大人听着有哪里不对吗?” 朱吏目沈吏目对视一眼,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大人,并无哪里不对。” 君长宁点了点头,忽然拍了一下案板,直接对下头百姓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倒是对秦关本地并不熟悉,众位百姓听着却有哪里绝对不对吗?” 百姓一阵熙熙攘攘,却并没有人敢站出来,君长宁自然知道这两人本地肯定积威已久,自己一句话还不足矣让这些人豁出性命,当下又说道:“众位大约不知,这秦关同知以下,本官都有直接罢免、选补权利,包括从七品判官,从九品吏目。所谓吏目,掌管就是本地文书,若是连人口统计都做不好,那也没有做下去必要,还不如腾出位置来,让能者居之。” 这话那就是直接红果果打那些吏目脸上,甚至带上了几分威胁了。那几个吏目都是当地人,这里也是有一定关系人脉,不然话按道理秦关吏目只有一人,他们怎么可能有足足五个人,那还不是吃干饭。不过是因为之前知州不敢贸贸然自己提拔从七品官员,只好把这些难缠放到了从九品位置罢了。 一听这话,原本镇定如常朱吏目也露出几分恼怒,他也没料到这个来知州居然这般不给面子,这才来了第二天,居然就要直接对他们动手了,那以后还了得。秦关虽然是个穷地方,但他们以前日子却还是非常不错,这会儿要是这位大人将权利都收了回去,那以后他们只能吃朝廷俸禄银,那就是个饿不死吃不饱程度。 下头百姓却不然,心中暗道难道这位大人要对这几个贪官污吏下手,心中纷纷有些期待起来,心中对这几人不满慢慢升腾起来。那沈吏目见状却是冷哼一声,忽然出列说道:“大人,虽然知州确实有这个责任,但下官自问并无过失之处,就是知州大人也不能一意孤行。” 那朱吏目也知道自己现必须得站出去,这会儿也是同样脸色难看,大声说道:“就是如此,无论如何,大人也该考虑一下民意才是。” 君长宁等就是现,猛地拍案喝道:“放肆,本官还未发话,哪有你一个小小吏目插嘴份儿,如果不是自己心虚,何必担心本官所言。你们两人竟敢藐视公堂,来人,给我掌嘴二十,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如果京城附近地方,君长宁还真不敢直接对下面官员动手,毕竟即使是个小秀才,还不能直接对人家体罚呢,藐视公堂说穿了,就跟藐视法官一样,随着法官心情而定事情。但秦关这个破地方,下头吏目别说是秀才,认字能不能认全还是两说呢。 朱吏目沈吏目大错误就是没有意识到君长宁与前一任知州不同,前一任知州为什么会随着他们为所欲为,那还不是当地官兵只听这几位大老爷。但君长宁怕什么,秦关自己也就一千名守城士兵,上次还死掉了大半,而他带过来人就有一万人,怎么可能还怕了这几人。 跟着君长宁过来士兵都是京城直接调遣来,只知道一个君大人,一个张大人,哪里知道这些本地大爷。听见君大人发话,直接走过来分别两人架住一个,另有人结结实实赏了他们二十个巴掌。 那可真是结结实实,啪嗒啪嗒声音听着十分脆,等赏完巴掌之后,那两人脸颊都肿成了一片,君长宁冷笑一声,不等他们说话便道:“现只给你们一些教训,等本官查明真相,再跟你们秋后算账。” 朱沈两人挨了一顿打,嘴巴肿都不能说话,暗暗心惊这位看起来心慈手软大人居然这般狠辣,他们还没说什么话就给了一顿打。再听他话却居然还要追究,纷纷暗示下人出去找帮手,准备给这位大人上一堂课。 君长宁并不把他们小动作放眼中,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们手中并无多少人手,他哪里敢贸贸然行动。这会儿看了一眼下面百姓,继续说道:“本官对刚才人口数十分不明,不知道有没有哪位有才之士出来解释一番,若是真有才华一心为民,当一个吏目也是使得。” 这又是红果果利诱,下面一群百姓哪里知道还有凭空掉下来官位机会,他们这些人眼中,知州那就是顶了天大官,而吏目那也是不小了,当下不少人开始心动起来。其中有一位十分壮硕男人走了出来,大声喊道:“我也不需要当什么吏目,只当是为老百姓说一句公道话,只求大人庇护,不至于让这两人之后为难了草民。” 君长宁微微一笑,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下头秦关老百姓那里见过这般俊美无双人物,心里头因此倒是又信服了几分,毕竟这可是京城来大人物。被大人物君长宁只是说道:“本官向来都是赏罚分明,如果做得好,自然得要有好处,如果违法乱纪,本朝法令也不是摆着看。” 对于秦关老百姓,掉书呆子是没有用,简单明了话能让他们加明白。果然听了这话,那男人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有些怪模怪样拜了一下,才说道:“大人英明,这两人确实干下了许多违法乱纪事情,先不说别,单单这次朝廷分发种子,草民自问对秦关还算熟悉,里头倒是有大半人都是没听过名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 君长宁挑了挑眉,回头去问那两人:“朱吏目,沈吏目,他所说是否属实。” 可怜朱吏目沈吏目刚刚被赏了二十个巴掌,哪里说得出话来,只能吐出迷迷糊糊字眼,君长宁也不等他们回答,冷哼一声眼睛扫向其他三位吏目:“朱吏目、沈吏目无话可说,可见心中虚愧,不知道三位有什么补充,若是被胁迫共犯,可让本官做主,若是为虎作伥,本官也定不会放过。” 君长宁不玩阴谋,对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必要,阳谋之下,再有旁边一百名面无表情士兵威压,那胆子小一个已经跪倒下来,扯着沙哑嗓子叫道:“大人,大人明鉴,下官绝对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那几个账本里头,确实就是下官做。” 有了第一个倒戈,剩下两人暗自觉得情势不对,反正这位大人看起来是要拉拢他们,先拔了那两个出头椽子,他们何必要这个时候自讨苦吃,不说外头人能不能及时赶到,这位大人先给他们刷刷刷打一顿,那也是吃足了苦头,没瞧见有两个榜样前头呢:“大人,下官断然不敢做违法乱纪事情,还请大人做主。” 君长宁冷哼一声,直接将账本扔到那两人身上,冷笑着说道:“朝廷千里迢迢送了稻种过来,可不是要喂饱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这些粮种可是秦关老百姓性命,却被你们倒行逆施,兜进了自己口袋,你们这跟要了老百姓性命有什么不同,绝对不能轻饶。” 君长宁看了眼下面渐渐群情激荡起来老百姓,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慢慢说道:“场百姓,若是有任何冤屈,可现道来,本官定会为百姓做主,狠狠惩罚这不平之风。” 大概是那两个一直嚣张跋扈混蛋现满脸红肿,压根没了过去威严,也许是已经有了第一个出头,也许是旁边官兵给了他们信心,果然又有了第二个人迈出脚步。 但凡官吏,就是皇帝眼皮子底下,所谓两袖清风,也经不住一点点深究,别说是痛打落水狗时候,没有也能弄出一些罪名来,而这两人原本也算是恶贯满盈,现百姓因为粮种事情激愤起来,哪里能够饶过了他们。 君长宁还等,等两个吏目所谓救星来临,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二三十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原来群情激奋百姓蓦地一顿,纷纷退让开去,只有几个看起来十分不满男人还站前头。 那群人为首却是个满脸横肉魁梧男子,走进来那其实绝对是目中无人,瞧了君长宁一眼居然还露出惊艳猥亵眼神,看得君长宁心中冷笑,这位一进门瞧了一眼那边两个吏目,冷笑着说道:“这位大人,不知道这里审什么案子,却是这般威风。” 君长宁淡淡扫过他身后那群人,冷笑着说道:“见到本官为何不跪,莫非也想藐视公堂,难不成你还是个秀才不成。” 那男人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周围人视线,狠狠瞪了眼那旁边第一个站出来男子,倒是笑着跪了下来,似模似样行了礼就要站起来,君长宁冷哼一声,拍案叫道:“本官还未让你起来,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准备干什么?” 那人脸上戴上了几分扭曲,他叫金老大,就是秦关所有混混头子,这里头混混自然也包括守城官兵,就是之前知州大人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现却让一个小白脸下了脸子,当下便吞不下这口气,直接站起来说道:“即使是大人,也没道理让百姓跪着道理,我虽然不才,但从来不做违法乱纪事情,大人又能拿我如何。” 君长宁冷哼一声,忽然大声喝道:“来人,将堂下刁民拿下,我原先还不信,不过是小小吏目,居然会干出结党私营、贪污纳贿、祸国殃民恶事,现这刁民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不过是一个草民,公堂之上不敬官员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诬陷本大人。真以为自己是这地方土皇帝吗!” 只见公堂之上士兵忽然出手,直接将随着金老大进来一群人直接压下,尤其是金老大被一下子打腿上,不得不再一次跪倒下来,别说周围还有一些士兵虎视眈眈看着,不管是赵明德还是下面吏目百姓,都知道这位大人是要动真格了。 “先把这刁民重打四十大板!让他见识见识藐视公堂厉害。”君长宁冷哼一声,那金老大带来不过是乌合之众,哪里是正经军人对手,他眼睛一转,继续说道,“贪污纳贿、结党营私,足以让你们死一百回。别说居然还有强抢民女、鱼肉百姓之举,来人,去请张指挥过来。” 很有人去请了张大虎出现,看了场情状,他自然就知道君长宁要对这些人动手了,又有百姓支持,他哪里会不站他这边,当下拱手听令,君长宁只说道:“你带上一队人马,去这两位吏目,还有这刁民家中查抄,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从百姓手中捞走多少。” “大人,大人你不能这样,查抄朝廷命官可是需要圣上批准。”那朱吏目拼着命叫道。 君长宁却是嘲讽一笑,淡淡说道:“你可算不上什么朝廷命官,再说,你等贪污纳贿之徒,就是圣上此,也会同意我先查后办。既然朱吏目熟知燕朝法令,自然知道知法犯法厉害,张指挥管去查,这可不是抄家,本大人不过是听从民意,去查找证据罢了。” 君长宁轻飘飘一句话,倒是将查抄跟抄家分了开来,张大虎瞧了一眼那金老大,直接带着人就走,又有百姓自愿给他们带路,可见是知道这几人都是大势已去。 作者有话要说:收拾收拾才能干事~~ps:好像许多人再为顾玉荷叫屈,其实亲们,真不是你们想象那样滴~~纵然大家观点不同,但顾玉荷角度,她还是会非常幸福~ 57一举多得 赵明德也是没有料到,君长宁一番动作这般利落干脆,直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别说那几个吏目,就是他这个别人眼中知州亲信此之前也是不知道半点风声。赵明德心里头也嘀咕着这位小大人是不是并不信任自己,但看着他放手让去自己去做事情,看着又确实不像。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还真不是君长宁深思熟虑过,虽然他来路上一直思考怎么样面对当地官吏,但绝对不包括一开始就跟他们撕破脸皮,怪只能怪这些人胆大包天,对着粮种都能做虚弄假,要是老百姓拿不到粮种,抢种不了今年后一轮,那今冬时候可不得吃糠喝稀去,他带来粮草可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姑息,一旦他退让了这一步,以后可每一步都要受制于这些人。再有一个,喂饱了这些人对君长宁一旦好处都没有,这可不是你好我也好处境。所以看见账本时候,君长宁就压根没打算善了。 君长宁大依仗就是张大虎手下将士,他们初来乍到,跟当地实力绝对没有任何勾结可能性,甚至说跟那原有士兵有些利益冲突,这样一来张大虎自然不会为了这些人说话。查抄时候果然做得十分利落,小半天功夫就把证据放到了眼前,不但大量金银珠宝闪花人眼睛,甚至还有几个被强抢民女哭哭啼啼跟着一起过来了。 于是君大人一拍案,直接当堂就定了这几人罪名,十大罪状贴州衙外头,每一条都是有确确实实证据,每一条都是能要了人命。包括后来金老大内,三人当场就挨了四十大板子,金老大之前就挨了几十下,被堵了嘴拖出去时候,半天命都没了。并且三人都被下了牢狱,君长宁虽然没把人直接拖出去斩了,但发配之类让人受苦受罪。 上任知州是个大清官,不但惩戒了朱吏目沈吏目金老大三座大山,还将查抄三人家财还给被鱼肉百姓。这位大清官还带来了朝廷粮种,让他们终于能踏踏实实开始种地,不至于担心今年冬天没有粮食吃,各种好听名声一个个都盖君长宁身上,有几个百姓差点没有给他搬一块牌匾来。 跟君长宁不同是,那三人可是结结实实吃了苦,君长宁虽然并没有追究家人,但家财都被直接查抄了,家里头人哪里能讨了好,再说了,百姓平时被你欺压着敢怒不敢言,现还不直接报复回去,甚至有人拿了屎粪去泼门户,没几天功夫,原本还上衙门来为几人说话都不见了,三家人居然默无声息从秦关消失了。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州衙里头君长宁却觉得顺手了许多,他果然是把第一个站出来指责那三人升了吏目,那个叫牛二男人不识字,但人却听聪颖,并且胆子大也有几分正义感,倒是比之前留下那几个好使唤许多。再说那三个留下来吏目也被吓破了胆子,有那三人前车之鉴,哪里敢跟君长宁对着干。 君长宁虽然看那几人不太顺眼,但也知道不能直接把人都撤了,不然话他从哪里着手秦关政事。再说了,从百姓中挑人看着是挺好,但这种事情用过一次就够了,哪能经常用,不然还不乱套了,谁能保证你自己选到人就是好呢。 赵明德将一番变化看眼中,倒是对这位小大人有些佩服起来,那一日趁着那几人不,感慨似说道:“真没有想到大人会这样做,一开始大人发难时候,我还担心那几人会反扑,现想想大人果然一手妙计。” 君长宁哈哈一笑,忽然带着几分调皮眨了眨眼睛,偏过头说道:“如果我是前任秦关知州,估计也是只能先稳住他们,毕竟手里头没有半点真本事,但有张大虎,我难道还要破了那几个小混混不成。退让一次自然没什么,但有了第一次,这些人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君长宁微微一顿,眼睛一眯说道:“就算是我退让了,他们难道还能真听本官命令不成,有这样不听话人,秦关永远也整顿不好,不如就趁着现机会,直接将这些人底子掀了。哼,这要不是秦关我还真不敢如此,谁知道谁家背后是个什么关系,但这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京城那种大世家话,就是皇帝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动摇国之基本,联姻看似轻薄,却能把许多人关系联合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君长宁要早早定亲,也不愿意去京城讨一个高门妇。再说君长宁动作太,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时候,三个魁首已经俯罪,剩下那些群龙无首就是想要闹事,张大虎镇压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说起来君长宁这番动作还是帮了张大虎一个大忙,原本他接掌秦关军事时候,这边还有人那儿唧唧歪歪,那些人也没有大错,张大虎想要对他们动手还没有一个正当理由。现倒好了,谁要是不肯跟朝廷配合,那肯定就是那三人党羽,直接捉拿送进牢里关起来就是。 官场永远都不会缺少人,即使这里是秦关,有了牛二例子前,百姓们心思也动了起来,毕竟当一个吏目好歹大小也是官,还能吃朝廷俸禄呢,这可比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多了,这些天倒是不断有人来州衙告状,如果是真有其事,君长宁自然是要管,如果是胡乱攀咬,一概乱棍打出去,渐渐倒是也没有人敢来弄虚作假。 攘外必先安内,君长宁深知这一点,收拾了这两颗蛀虫之后,州衙做事效率呈直线上升,君长宁今天吩咐事情,绝对不会拖到明天再做。君长宁暗暗想着,这几位吏目要是一直能保持这样状态,他倒是不介意多养几个人,就是给他们升官也是可行。 解决了第一等大事,君长宁却并不能安心下来,虽然防御工作可以全部交给张大虎,有他那些游牧民族再要进来就是件困难事情,其实之前他们就暗地里猜测过,秦关易守难攻,以一千人兵力不该立刻就破城了,谁知道里外有没有勾结,要知道君长宁给那两人定罪时候没把这两条写进去,也是便宜了他们。 张大虎将军事方面事情大包大揽去了,但内政却要君长宁自己处理。但偏偏秦关内政可比军事棘手许多。秦关是个苦寒之地,这个谁都知道,现夏末还好,等到了冬天下雪之后,那简直连出门都不成地方,土地贫瘠又缺少水源,再有一个就是缺乏矿产,石头倒是很多,但谁来这破地方拉一车石头出去,路费都不够用。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同样身为边关漠北,那地方虽然也苦寒,但人家可是盛产黄金地方,所以每一次知州倒是抢手货,谁往那儿走了一圈,再出来时候整个人都是镶着金子,据说这边秦关好几任知州都异想天开,准备秦关也找找矿产,谁知道将这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是金矿银矿了,连个煤块都没挖出来。 秦关土地薄,怎么样都养不肥,往下深挖下去过不了多久就是沙子了,君长宁暗地里想着,要是往下深深挖下去话,说不定能发现石油天然气什么,但现技术,他就是发现了这些也不知道怎么样操作,他就是个心理学家,可不是什么地质学家、化学家什么。 书到用时方才觉少,秦关穷困固然有地处偏僻原因,这地方拿不出任何特产矿产来才是根本,要改变这个状况,就要找一样拿得出手东西,至少能吸引商人来冒险,有了贸易一个地方才能繁荣起来。 以前时候秦关老百姓也会出关打猎,但秦关附近土地并不适合跑马,碎石块,石头坎什么太多,容易让马伤着蹄子,外头虽然也靠着草原,但这一片草原也并不浓密,所以即使是游牧民族,向来也都是这地方住不久。 君长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带着赵明德往外走,准备秦关城里头转转,说不准还能找到什么自己没注意到东西。赵明德也知道这位大人烦恼,事实上那也是他自己烦恼,想让秦关富起来太不容易,就是粮食收成好时候,每年还有人冻死饿死,别说其他时候了。 君长宁一身青色长袍,京城话肯定是藏人间,但这儿大部分人都是一身深褐色袍子,就是赵明德也是如此,有些为了省一些衣料,都做成短褂短裤样式,民风倒是比沿海地方开放许多,女人街上走来走去也很多件,居然还有许多都是逛着两条小腿,当然也都不是白生生,而是晒得黑乎乎。 大概是朝廷带来了粮种,以后日子还有指望,秦关老百姓脸上倒并不是麻木,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笑容,大部分人都是忙忙碌碌,他们正赶着时间将粮食种下去,这样才能赶冬天来临前收获后一轮。 赵明德看了看周围老百姓,笑着说道:“如果没有大人到来,这些人现或许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托了大人福。” 君长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自认没有什么好居功,却不知道正因为秦关贫瘠,历任知州却是能捞就捞,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道,朝廷虽然每年都有添补,但老百姓能拿到手少得可怜。 蓦地,一个光着身子小屁孩笑哈哈从前头冲过来,没看路一下子撞到了君长宁身上,赵明德脸色微变,一把将小孩拉开了一些,但回头就瞧见那青色长袍上头已经有了一个泥巴印子,顿时沉下脸来。 君长宁倒是不意,低头看了看那小孩,这边日光时间长,晒得小孩整一个黑炭头似,不知道话还以为是黑人呢,自己一身淡淡小麦色这地方都是白人了。见赵明德要发怒便说道:“赵大哥,没事,小孩过来,到处乱跑可不安全,要是磕到碰到了可怎么办?” 小孩咬了咬自己手指,似乎听不太懂他讲些什么,倒是旁边赵明德说道:“大人不必担心,这些泥猴皮厚着呢,秦关就是拐子也不来地方,平时家里头都要下地干活,小孩便没有人看着,到处玩闹也是常事,等大一些就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了。” 君长宁微微一怔,想着自己这般大时候君家上上下下可是捧手心,就是端饭碗都担心架势,就是他上辈子成了孤儿,却也没有吃过这般苦头。一时之间倒是说不出话来。 那小孩却忽然偏过脑袋瞧着他,忽然说道:“你长得真好看,你就是来青天大老爷是不是,我娘说青天大老爷长得跟仙女一样。” 小孩嫩嫩脆脆生意倒是让君长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旁边赵明德心中暗笑,比起秦关娘们小姐来,自家这位小大人自然就是跟仙女似,不过仙女估计不会有这般狠戾手段,一下子就收拾了那么多人。不过他也知道大人并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容貌,便偷偷瞪了那小孩一眼。 君长宁叹了口气,暗道长得好才是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伸手捏了捏小孩脸颊说道:“是,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你可以叫我君大哥。” “不要,我不叫你大哥,我要娶你当媳妇,这样我媳妇就比大家媳妇都好看了。”小孩咬着手指说道,想了想又说道,“我请你吃好吃,你以后当我媳妇好不好?” 赵明德终于看不下去了,知道对待这些调皮蛋没别办法,直接动用暴力才是有效,便挥手说道:“去去去,一边玩儿去,不然让你爹揍你。” 君长宁视线却被小孩手中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忽然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什么啊啊啊啊~~~ 58出路 君长宁微微低下头去看小孩捏手中东西,大概是常年放养缘故,加上秦关地区十分缺水,小孩手掌自然也是黑乎乎,这样一来上头一个紫色果实倒是显得不醒目起来,如果不是仔细看话,估计都不能发现,小孩大概是注意到自己“媳妇”想要看看小果子,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伸手将果子放到他面前。 君长宁笑着接了过来,他手指白皙纤长,十足文人范儿,这会儿捏着哪一棵果实倒是带出一些风采来,让围观两人微微一愣,实是那原本别捏湿哒哒果子那白嫩手指尖,倒是露出几分晶莹剔透来。 围观赵明德微微闪神,随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些红晕来,也幸好他皮肤较黑,其实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赵明德自己有些不自,虽然一直知道自家小大人容貌好,但每一次近距离观看时候,他都觉得心惊,也不知道这位大人身边待得久了,自己还能不能看上秦关那些婆娘。 君长宁却不知道自己给他们带去感官,看清楚那小小果实之后倒是露出几分惊讶来,笑着问道:“这不是葡萄吗?” 赵明德回过神来,瞧了一眼那葡萄,便说道:“说起来这还是上上任大人找来葡萄藤子,说这东西耐旱,长得也,第一年就能长出果子来,让大家种起来。种倒是真很好种,只可惜秦关交通不便,就是种出了葡萄也运不出去,到后也就是白白烂地里头。” 君长宁微微皱眉,也想到秦关这一个大难题,他倒是想到要修路什么,但以现技术,葡萄又不是只有秦关这地方能种,就是京城有些人家后院里头还种着呢,要卖出好价格确实困难,估计没有多少商人愿意来做吃力不讨好事情。 赵明德见他皱眉,以为他也想到修路之类事情,叹了口气说道:“不仅仅是运输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关种出来葡萄不但看着比其他地方小,而且尝起来甜得很,平时吃一口就蒿得很,每家每户炒菜时候放几颗进去,倒是生了糖。只这东西不顶饿,所以也就是荒山上种上一些。” 君长宁也明白,秦关这种缺水地方,葡萄吸收水分少了,自然果实就小了,再有一个就是甜分过高。但既然葡萄能安然长大,其他作物却显得困难,那就代表这秦关土地很可能是盐碱地,这种土地现代时候解决起来容易,有专门化学肥料施肥下去,就能把里头盐碱暂时平衡了,但古代就难了。 要处理盐碱地,好办法就是配套水利设施,通过引用常年流通活水进行灌溉,这一点秦关压根就做不到,人家饮水用水还都是问题呢。再有一个就是增加有机肥料,里面有物质可能慢慢改善土壤酸碱性,这一点秦关老百姓一直用,但显然效果并不大。 如果君长宁是化学系,他可能会立刻配置出一些有机肥料来改善环境,如果他是农业系,估计也能拿出非常手段,但偏偏他就是个心理系,就是给了他有机肥料,他还不知道要放多少下去才能中和酸碱度,而不是直接将盐碱地朝着另一个极端方向变化了。君长宁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真不是治理农业料子,只好先把这些乱七八糟念头先放下了。 农田事情他一时之间解决不了,但葡萄这东西出现倒是让君长宁惊喜了一把。这里就不得不说起君长宁上辈子职业,心理师,还是个非常顶级,收费十分高昂,业内界外都有口碑心理师。 这样口碑要博下来,君长宁付出努力可见一斑,要知道当初他也不过是穷小子罢了。就有一次,君长宁为了博得客户信任,从而解决那位高层人士心理问题,就有从他爱好红酒开始入手,那时候他可是花费了大量时间,苦读了一番红酒从种植到酿造到品尝各种学问,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岁月他还能附庸风雅一把原因之一。 而现,手中这种葡萄甜度过高,直接品尝话说实话口感肯定不怎么好,但用来酿酒却并不妨碍,多就是后成酒甜度高一些罢了,当然,一般酿酒时候本来就是需要放糖进去,葡萄甜度过高说不定还能带来好处。 这年头糖跟盐一样都是精贵物品,盐至少还多一些,便宜一些,糖那可真是精贵物品,一般农家就是过年时候才买一些尝尝,毕竟他也不是生活必须东西,一般人家几乎不花这个冤枉钱。而秦关,显然也是如此,这地方自己不出产糖,要从外头买来话价格高,自从有了葡萄之后,一般人家都挤它汁作为调料。 君长宁越想越觉得可行,也顾不得身后两人,捏着那颗葡萄急匆匆回到州衙,拿出纸笔就要把自己记忆中那些东西记下来,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即使是记忆力一向傲人君长宁这会儿也觉得有些模模糊糊,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回想,几乎就是要绞脑汁了。 齐家见自家少爷急匆匆回来,一股脑儿扎进书房不出来了,便去问追着一起回来赵明德,可赵明德哪里知道这只知州大人想什么,他这会儿也迷糊着呢,两人只好门外大眼瞪小眼,只等着君长宁出来再说,要知道这位大人办事时候,不喜欢人家进去打扰,一般没有要紧事情,齐家也是绝对不会放人进去。 毕竟历时太久,君长宁写完了一遍自己也觉得样有些地方应该不太对,幸好他现有是时间慢慢调整,毕竟只要不是再来一次游牧民族侵袭,秦关老百姓日子虽然那不好过,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就是这般过着。 等君长宁从书房出来,把事情跟赵明德一说,后者倒是露出几分惊异神情来,毕竟这年代酿酒其实还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家干不来,再说了,酿酒不是都要酒曲什么吗,难道直接用葡萄就行。 君长宁仔仔细细给他解释了一边,赵明德虽然对此还抱有存疑,但也知道秦关要是真能用葡萄酿酒话,对当地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大大好事,葡萄酒可不像是葡萄那样难以保存,只要密封好,酒这东西自然是放得越久越好喝,而且运输起来也容易一些。重要是,好酒价格可是不便宜。 有赵明德支持,张大虎一听说要酿酒也是鼎力支持,要知道来到秦关之后,他肚子里酒虫都哭,这地方穷连酒水都没有,偶尔能找到也是下三流黄汤,酒浑浊不说,压根就没啥酒味。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件事却是先瞒着其他人,找来一些葡萄君长宁自己下手去做,这里葡萄水分不多,个子也不大,虽然是紫色,但其实像是马□一些。君长宁记得酿酒话需要是那种熟透了葡萄,倒是洗葡萄时候有些麻烦,要洗干净又不能洗得过分干净,因为葡萄酒酿造依靠葡萄皮上头野生酵母,幸好有齐家,别看这位粗粗笨笨样子,做家事也是一等一好。 每每看到这样场景,君长宁都心中大叫一声居家旅行必备良品,自家齐家就是如此。等洗完葡萄还得晾干了,这一点秦关实容易,这地方日晒高,湿度低,半天功夫葡萄都干了。 至于用来酿酒葡萄君长宁瞧着都有些看不上眼,秦关有当地陶瓦匠人,只是他们向来都是奔着实用去,做出来东西粗笨很,别说他这个看惯了好东西,就是齐家也嫌弃这呢。不过这时候是没啥好挑剔,君长宁只好先用了那些罐头。捏葡萄这事情又是齐家伙计,他力气倒是有,但齐家不乐意让小少爷干粗活。 因为是第一次酿造,君长宁也不知道该放不该放糖,后还是按照每个罐子不同,分不同比例放了一些进去,等第一次酿造效果出来再看如何。等加封之后,酒坛子放阴凉地方保存,放上2天到一个月时间就差不多了。别看简单,发酵时候也得注意,刚开始时候盖子不能封太严实,不然酵母不能繁殖,等后来还得把盖子打开,不然发酵产生气会撑坏了容器,这时候盖上几层稀布就可以了。 君长宁第一次酿酒果然是大部分失败了,就是成功味道也不怎么好,显然是其中有些把握不住,但有了第一次失败经验,第二次时候就顺利了许多,这时候张大虎倒是成了关心哪一个,上次成功那些酒水都进了这位肚子,虽然还嫌弃酒味不够浓郁,但比起秦关当地酒水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等第二次葡萄酒酿出来时候,就是君长宁自己也吓了一跳,这葡萄酒还没有提纯呢,里头酒香就十分诱人,再一想自己使用水是水源头净水,而葡萄也是天然有机无污染,可不得比后世好一些才是。捞出果皮之后,酒液带着天然光泽,又有一股葡萄酒甜香,不加糖那些酒偏酸一些,加了之后酸甜适中,如果再保存几个月,估计就能成为自然陈酿,变得加透明、芳香、醇厚、稳定。 君长宁这时候又想到,葡萄酒运输也是个大问题,运输之中颠簸很可能会影响味道。只是那头张大虎已经兴奋不行,举着坛子就海饮起来,就是赵明德也兴奋喝了不少,脸颊红彤彤说道:“大人果然是读书人,办法就是多,连酿酒也手到擒来,这酒比我喝过都好。” 君长宁见此哭笑不得,暗道运输事情之后解决,毕竟古代欧洲时候,人家还不是运来运去,难道燕朝老百姓智慧就不如人家了。事实证明君长宁这番想法也是有道理,等葡萄酒出来之后,第一个想出办法解决不是别人,就是他君家管家。 确定酿酒办法之后,君长宁就大刀阔斧,号召秦关老百姓开始摘葡萄洗葡萄捏葡萄,后酿酒工作却是君长宁自己盯着,倒不是他怕酿酒工艺泄露出去,而是这事情是技术活,以前弄错了就是毁了一坛酒,现可是一大桶。没错,他就是让工匠将大木桶做了出来,开始进行这一轮酿酒了。 秦关老百姓刚刚种了地,反正闲着没事干呢,听说来大人愿意让他们去干活,每天都能白吃两顿饭,那叫一个积极,君长宁心安理得使用着廉价劳动力,安慰自己说反正赚了钱到底还是为了这些百姓。 没有人知道,葡萄酒之乡秦关刚刚起步时候,百姓们都还为了白吃饭而沾沾自喜,觉得来大人果然是个好人。至于漫山遍野上几辈人种下葡萄藤,反正以往时候放着也没有人吃,大人乐意收去,每家给一些添补就觉得非常不错了。他们虽然也多多少少知道大人准备酿酒,但这些老百姓心中,酿酒可不是多么容易事情,他们还指望着失败了之后,大人可千万别迁怒呢。 等大批量大木桶酿出来,漫山遍野葡萄也消失了,剩下一些君长宁让人做成了葡萄干,这些倒是简单,秦关老百姓以前也会做,但同样,葡萄干也是甜得很,几乎没人能当做正常干果吃。不过煮菜放几个下去倒是不错。 君长宁静下心来等着这些红酒结果,一边想着红酒要是酿成了,怎么样卖出去还是个技术活,谁知道还没等到红酒酿成,倒是先等来了销路。这一天君长宁照旧是先去储藏室转了一圈,回来时候就瞧见齐家两只眼睛红彤彤,瞧见他过来连声叫道:“少爷你可来了,你看看这是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救星来了~~~小攻也马上要出现了~~ 59君家的新生意 说起宁邑君家,估计十里八乡都能知道一些,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宁邑首富称号,毕竟这里离京城就那么些路,这边大商人还真不少。老百姓乐意讲道君家,第一个就是这君家虽然是富商,但为富却十分仁爱,要是遇到灾荒时候,对手底下佃户工人十分优待,时常还有施粥放米时候。 当然,老百姓乐意讲道第二件事,就是君家九个姑娘,要说九个姑娘大户人间并不算多,没办法,妻妻妾妾什么老多了。但宁邑可算是头一户,这九个姑娘又都是如花似玉,知书达理,嫁出门之后口碑都还不错,弄得人人都想娶一个君家姑娘回来,别不说,嫁妆就够养活一家人了。 而老百姓乐意讲道第三件事,自然就是君家十郎玉公子,现科状元爷,这位未中科举之前,就凭着一张脸皮外加风度风姿风格什么成为了宁邑一道风景线,而中了状元之后,是成为了宁邑人民骄傲。 种种原因之下,君家也算是颇负盛名,但事实上君家底子实是浅,祖宗就不说了,就是君老太太那一辈,能发扬光大还是靠着君老太太嫁妆。总共富贵起来也就是这几十年,家里头佣人大部分都是后来买,要说家生子话实是没几个,有话根基也还很浅。 而现,站君长宁面前这位却是君家也有十足地位家生子,这位赵管家奶奶是君老太太陪嫁,当初也是当着预备通房过来,不过君老太爷没有把人收下,后来就嫁给了当时大管家,祖孙三代都是君家得力人,而赵管家父亲是从小陪着君老爷一起长大,就是张氏看见了也要给几分脸面。 君长宁跟这位赵管家也十分熟悉,说起来当初君老爷带着他熟悉家里头产业时候,还就是这位管家带着走,一个是预备役大管家,一个是未来君家掌门人,两人关系想要疏离也不可能。所以君长宁看见风尘仆仆满面沧桑赵管家,心里头倒并不是很惊讶。他来到秦关之后便知道,君家早晚都是要派人过来看看,不然他们能安心下来。 “少爷!”从宁邑过来也是千里迢迢,赵管家没少吃苦,这会儿见到自家小少爷却不觉得苦了,当初家时候,小少爷那身白嫩肌肤就是大姑娘都是比不上,宁邑城里头不少姑娘小姐打听过,而现,少爷却晒得跟黑炭头似。陷入慈母心态赵管家显然忽略了,跟旁边齐家比起来,君长宁还是白嫩那一卦。 可惜这时候君长宁也没心思吐槽,看见赵管家出现只觉得眼睛一酸,上天对他何其优待,虽然上辈子缺少父母关爱,这辈子却多了一双将他放首位父母,赵管家负责着家里头多少生意,如今将他派过来,对家里头影响可算是不少:“赵管家,一路可安好。” “都好都好,家里头也都好,只是老爷夫人担心着少爷,所以才让小人过来瞧一眼,不然话他们可放心不下。”赵管家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少爷,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小少爷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又觉得自己看着长大少爷似乎又长大了许多,其实赵管家也就比君长宁大了十岁。 君长宁笑了笑,拉着赵管家问了一遍家里头事情,君老爷张氏怎么可能让他远远外还为家里头事情操心,自然早早吩咐过报喜不报忧,赵管家一番话无非是家里头如何如何安稳,哪个姐姐似乎又怀孕生子之类话。后才想到拿出家书来:“看我晕乎了,都忘记老爷夫人让我捎来信。” 君长宁拿过来一看,信封上头还有热乎乎感觉,可见赵管家怕丢失一直贴身藏着,倒是也不急着看,吩咐人先带着赵管家下去休息,这才打开信封来,一看倒是笑了。大概是赵管家太小心,但赶路时候又是正值夏日,天天汗水里头泡着,就是牛皮纸信封也挡不住,这不是有一块地方糊成了一片。 君长宁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信上无非是嘘寒问暖话,只是那片糊掉地方讲到了顾家事情,张氏开头时候夸了顾玉荷一番,中间一块却糊掉了,等再能看地方就是对顾家一番愧疚,君长宁看了也只是叹了口气,以为退婚事情到底是伤到了女孩家颜面,倒是绝对料不到那个小姑娘如此决绝要等自己回去。 也就是这样一个巧合,让君长宁几年之后才知道那个消息,当下悔之晚矣。而现他只是将信放下,想着等过几年顾玉荷结婚生子,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倒是顾父子跟程先生肯定能了解自己苦衷,不至于跟自己恩断义绝什么。 君长宁叹了口气,蓦然想到赵管家到来对秦关来说可是大好事,等再过半个月葡萄酒就能好了,到时候赵管家就能直接倒出去,要知道为了安全,君老爷可是让他带着一个商队来,一路上贩卖一些商品什么,当然多还是为儿子带来一些他们眼中必须东西,就是衣服床被什么都带着好几车。 虽然君家是他本家,让他们来这里做生意未免招人口舌,但秦关这鬼地方,要找一个商户愿意过来都难,现大好机会放眼前不用白不用。再说了,君长宁可不是准备两袖清风人物,能变相给君家带去好处事情自然也乐意做,只要把事情放到了台面上,让这边官员都参与进去,到时候谁也不能说出自己不好来。 君长宁越想越是心动,当下吩咐人将赵明德连带着几个吏目都找来,索性将这件事摊开来讲,几个人对视一眼倒是压根没有异议,毕竟不是君家也得是别商家,要找别商家合作还得花费一番心思合作,只要这位君大人不是打算让君家占大头话,他们还是都能答应下来。 这种地方,君长宁自然不会落人话柄,毕竟君家还真不差这一笔钱,这件事不过是你好我也好互利互惠罢了。等第二天赵管家醒了,两人将这件事一说,赵管家倒是一口答应下来,他原本就可以代替君老爷做一些决定,别说这是君少爷提出来,要知道当初知道小少爷来秦关时候,君老爷都打算搬米搬粮过来了,幸好后还是被劝住了。 别说这桩生意听起来就是有利可图,就算是赔本买卖,为了支持自家小少爷,赵管家也是会答应下来。他也不急着回去,索性就当地住了下来,就等着葡萄酒好了尝过再说。只是住下来之后越发觉得自家小少爷辛苦,秦关是不是能养人地方。 原本赵管家已经打算做一个赔本买卖,毕竟他看来,就算是能酿酒,秦关这样地方能酿出什么好酒来,如果是一般黄汤,运回去连个路费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回来,想着不过是为自家小少爷做一些事儿罢了,谁知道等葡萄酒放到眼前,就是见识不一般赵管家也微微一惊。 君长宁不仅仅知道酿酒办法,就是对提纯也有一番心得,对这些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所以理所当然,出来效果惊讶了一番古代人。虽然因为工具原因做不到好,但比市面上一些酒水已经好了许多,这还是当年产出葡萄酒,如果是放上几十年,不知道能醇香到什么程度。 君长宁私下放了几大桶州衙内,想着第一批酒放得久了,以后也可以用来待客,那边赵管家比他有生意头脑,主动提出第一年他就带着一批回去,他们也藏一些酒下来作为陈酿,等以后时间久了,可以卖给高层顾客。 因为当初是为了君长宁来,赵管家身上倒是带着不少银票,君长宁手中其实也是有钱,但要他自己拿出钱来养秦关老百姓当然不是不可以,可那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要想要改变秦关现状,就得从根源上解决一切,让秦关老百姓自己能有能力赚钱才行。 做生意要按照做生意手段,赵管家还是量围着君家利益着想,这一点君长宁也无话可说,但后条件对于秦关来说还是十分有优势,毕竟奸商奸商可不是白叫,一般商人都是将利益拉到高点才行。 酿酒厂作为秦关州衙公共资产,这笔钱自然也就直接归到了州衙名下,一下子将州衙财政从负数变成了正数。君长宁先拿出一笔钱来让下头人去购买粮食和药物,将州衙粮仓添满了一些,毕竟他来之前这里头都是空空如也,一旦发生灾荒之类事情,秦关老百姓都得喝西北风去,还有一万名士兵呢,有粮食他才能睡得安稳不是。 而另外一笔钱,君长宁不做他用,全用来修路。秦关老百姓别看活得穷困,但大部分都是北方人种,人高马大,力气也大,这会儿不用忙着农活,自然乐意出来干事,每天拿到钱还能添补一下家里头。别说他们其实也都知道,修路对老百姓好处,就是不给钱话也乐意做。 秦关这么多年来路都没有修成,原因自然很多,第一个就是州衙没钱,连个修路工具都拿不出来,总不能让老百姓自己拿着自家锄头上去干活,人家那自家地里干一会儿还心疼着呢。第二个秦关地形复杂,小山窝窝十分多,动不动就能遇到一个坎儿,而第三个就是官员不心。 现两个都解决了,君长宁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第二个上,他倒是想要弄出一些火药来,但真没那个本事,后来还是集思广益,下头有百姓拿出了办法,用隔壁州例子说话,小山窝不高,里头石头还能用来添路,他们只要一边挖一边铺路就可以,只是这样一来耗时很长,还有一个就是需要州衙购买一些专业工具。 君长宁倒是没料到还能解决石料问题,等到地方试着开采一看,这边石头虽然并不是多么华贵白玉石什么,用来铺路倒也是可以了。这年代开采矿产并不需要多么复杂文件,君长宁作为山中老虎,直接下命令就可以,等路铺好了,百姓房子也能改善一番,现都是黄土叠出来,可并不好用。 上山挖石头活儿君长宁肯定是干不了,但作为领导,他时不时就要去探视一番,一方面是怕下面吏目克扣矿工,第二个也是担心一些安全问题,要是因为修路而闹出了人命可不是好事,看着一个个小山窝变成了石块堆,君长宁倒是觉得自己客串了一把愚公,这跟移山也没啥差别了。 秦关路途遥远,这边大动静却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就是隔壁几个州也并不知晓,毕竟这地方穷山沟沟,就是串亲戚也不乐意来这边,据说出嫁女儿从来都不回娘家,怕夫家看不起。 但秦关另外一样出产,却渐渐燕朝带来了极大影响。燕朝内陆虽然一直都有葡萄酒,但品质实是一般,有些还是从波斯等国家传来了,可说是舶来品,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现,君家商铺居然开始出售葡萄酒,还是大批量,上面别没有,却有一个秦字,再一问却才知道,这葡萄酒居然是秦关那个破地方产。 一开始时候,谁指望秦关出来葡萄酒能好喝,但君家会做生意,先不说价格,把城里头爱酒几个人请来品了一回,等这几人重口称赞,葡萄酒口碑自然就打出去了,再有一个价格总是比舶来那些便宜,品质据说还要好一些,自然乐意买来尝尝看。 葡萄酒以别样方式闯进人们视线,君家会做人,熟识人家都能受到一些,也变相推广了葡萄酒。只是张氏看了看君长宁信心中好笑,明明连程越无顾庭兴都惦记着,偏偏压根没有提到顾玉荷,这孩子就是脸皮子薄,少不得要她这个做母亲厚着脸皮,给顾家内眷送一些过去。那边顾家收到了好几坛子葡萄酒,顾庭兴兴致勃勃拉着程越无喝酒,程越无见不得他得瑟样子,冷哼一声说道:“臭小子也给我送了,有什么了不起。” 顾庭兴哈哈一笑,也不意他冷言冷语,淡淡说道:“这可不同,这可是丈人酒,我可算是没看错了君长宁,这小子白白让我们担心了一场,这才是大半年功夫,就弄出这么好葡萄酒来,可见秦关这次可算是有救了。” 程越无哼哼两声,到底是没有唱反调,君长宁是他弟子,他对那边担心可谓是只有多没有少。而顾家内眷自然也接到了那边消息,顾氏向来稳重不爱喝酒,这会儿也忍不住小酌了几口,满口说香,看了一眼旁边满脸羞红女儿,到底是叹了口气认了命,只盼着君长宁真有本事,早早从那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若初弱弱说道,小攻下一章真要出现了了了了了 60疑是故人来 君长宁看着赵明德送过来账本,心里头又是一番叹息,好不容易赚到了一笔钱,一转手就又花出去了,幸好现州衙粮仓里头至少有了六七分满,虽然大部分也都是耐饱储粮,但到底是有些底气了不是。 没了葡萄酒,秦关州衙荷包再想要丰满起来话,就得靠着税收,也幸好这地方穷可以,每年朝廷都是直接免税,不然话他可又得急得发愁了。要等外面路修好怎么样也得两三年,毕竟秦关老百姓虽然是给吃就给干活,但那也得是农闲时候不是,现已经入了秋,等到了冬天,秦关肯定是冷人不能动。 君长宁毕竟不是苛刻官大人,自然不会让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去修路,倒是不知道他一番行为,让亲民态度深入人心,一个个讲到来君大人,那都是满口称赞,老百姓其实是现实也是实那群人,谁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喜欢谁,别东西其实那都是虚。 因为这一年粮种都是后来抢种下去,到了深秋十分才能收割,幸好这一年秦关冬天来得晚,虽然天气渐渐变凉,但毕竟雨水少也没有直接下雪,倒是给了百姓收割时间,有了这一份收获,这一年不说税收什么,至少不用空着肚子过年,也让君长宁肩上压力少了许多。 百姓忙忙碌碌开始收割地里庄稼,修路事情也就先搁置下来,君长宁跟着赵明德去走了一圈,收获了一连串大人好人青天大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近秦关不再分吹日晒缘故,君长宁皮肤再一次慢慢白了回来,一群秦关人民中间显得十分显眼,他自己私下里有些懊恼,但外表是爹娘给,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可能多晒太阳。 其实君长宁不知道是,正是因为他不同于秦关老百姓模样,老百姓眼中心中才能加被神化起来。一个京城来读书人,据说还是个状元郎,一来就给大伙儿带来极大好处,那不是青天大老爷是什么,瞧瞧人家跟那些贪官长得都不一样,就是天上神仙也就是这个模样了。 当然,君长宁要是知道百姓心中话,估计也不会多么愉,享受容貌带来好处自然是挺好,但将他所有功劳都放到了样貌上,那就十分坑爹了,幸好也没有人那么没眼色他面前说道,就是偶尔几个小萝卜头大声喊着娶媳妇什么,直接被君长宁无视了。 这一天一大早起来,君长宁照旧是先带着齐家走访秦关,秦关州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不过秦关城确实不大,秦关大部分地方还都是乡下地里。君长宁每天要做不过是上城墙走一番,鼓励一下守城将士,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张大虎带来,他有些怕这群人不习惯秦关气候。 事实上,这些兵倒是比君长宁能习惯,大概都是吃过苦头人,又有张大虎这位经验丰富指挥官,虽然大大小小毛病不少,但一直以来都能自己处理,一看就知道比原先那些士兵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君长宁喜欢站城墙上往下看,靠近草原地方城乡不过是一百米宽度,两边山峰都不算高,但地势险峻,并不好使用现常规攻城工具,张大虎接手之后又做了一些调整,现看起来固若金汤。往这边看出去就是草原已经变得有些枯黄,下头有不少尖锐碎石头,并不适合骑兵攻城。 而秦关另一头城墙却是朝向燕朝青禾州,青禾州与秦关不过是一两日距离,但物产却丰富许多,比起秦关来也理所当然富裕许多,事实上青禾州不管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是要地,朝廷一贯都重视异常,比起秦关这种三不管烂地方,青禾州政治军事还是农业力量都不是同一等级。 而现,君长宁却看见从青禾州方向走来一队骑兵,大概是怕伤到马蹄,骑兵速度并不,但还是扬起一片尘土,远远就能发现。君长宁正跟张大虎唠嗑,这会儿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毕竟他们到这里都大半年了,也没瞧见青禾州那边有何反应,正应了以往话,青禾州从来不把近咫尺秦关放眼中。 正午时分,秦关城门自然是打开着,那队骑兵由远及近,渐渐就能看清身上铠甲以及随身标志,一个大大北字让张大虎皱起了眉头,转身说道:“看起来倒像是镇北军,但他们怎么会往这边来?” 一队骑兵不过是十几人左右,身上也并没有战争过痕迹,按道理这些镇北军从来都是守青禾州那边边疆,现如何往秦关来了。君长宁却蓦然想到,他青梅竹马朋友燕弘可不就是镇北军大将军,手中还握着镇北军虎符,当初他出京太过仓促,只来记得给他带了个消息过去。 既然遇到了镇北军骑兵,两人自然没道理不下去相见,索性走下了城楼,那队骑兵拉停了马屁,纷纷下马,看见两人虽然穿着常服,但周围士兵一副恭敬样子,便拱手问道:“下镇北军都事王楠,求见秦关知州大人。” 君长宁眼光从王楠身上扫过,见他双目坦荡毫无掩饰,便笑着说道:“我便是如今秦关知州君长宁,不知道王都事来此有何事?” 王楠也不觉得惊讶,之前他就料到两人身份不简单,以往军中倒是听过这位君大人传言,看来传言倒是也有一两分可信,别先不论,这位大人外貌确实十分出色:“下官有事商议,还请挪到内堂。” 君长宁也不反对,直接跟张大虎带着人回去州衙,等进了州衙,王楠才说出自己一行人来意,原来正是因为去年时候,秦关遭受到了游牧民族袭击,并且守城将士还是毫无还击之力,后来镇北军赶来时候,那些人却已经退去,他们私下怀疑有人跟游牧民族里应外合。 秦关虽然算不上什么军事要地,但毕竟也是边疆,虽然都知道秦关这地方并不适合骑兵行,对游牧民族作用不大,但要是人不知鬼不觉时候被人占据了,也会给近咫尺青禾州带来大麻烦,镇北军到时候可是阴沟里翻船,谨防被人从后头捅刀。 但要是派出大量人马来守住秦关又不现实,毕竟镇北军兵力有限,青禾州那边游牧民族年年来犯,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秦关派出大量人马。而这个时候皇帝直接派了一万士兵过来,秦关自然是够用了,现王楠一行人过来,不过是要提醒这边守兵,如果遇到状况话,镇北军那边也能及时知道消息。 说得难听了,其实也就是镇北军那边放心不下这边守兵,所以才派人过来看着罢了,张大虎也知道他们意思,当下脸色有些难看,倒是君长宁修养好,只是笑着说道:“确实,不过还请王大人放心,张指挥对此已经做了防范,如果那些人不来也就罢了,来话,定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楠自然不可能放心下,只是他来此目并不于此,倒是不会这里跟君长宁闹翻了,当下应声下来,只说要暂时停驻此。君长宁自然是答应下来,私下给了张大虎一个眼神,让他别跟这些镇北军为难了,这边少少一万人,可是比不得对方。 等君长宁几人将他们安置妥当,王楠走进屋子四下一看,确定都是自己人把持着,才转身对一个小兵打扮男人拱手说道:“将军,这位君知州看起来倒是好解决,但张大虎守卫十分谨慎,要避开他出城话,恐怕并不容易。” 被称作将军男人抬起头来,如果君长宁这里话,肯定会惊讶一番,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现镇北军大将军燕弘,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男人刚刚一直低着头,君长宁注意力都王楠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这会儿他却只是笑着说道:“我们何必要避开他们?” 王楠微微皱眉,他可不知道燕弘跟君长宁交情,只是说道:“不管是君长宁还是张大虎,我们都不熟悉,万一他们口风不紧张泄露出去,将军就危险了。” 燕弘却摆了摆手,张大虎是什么人他确实不清楚,但君长宁他还能不知道,既然不能躲开他们出城,那就来明。 那边君长宁跟张大虎深谈了一番,还是摸不准镇北军意图,毕竟这番说辞看着挺可信,但确实如同鸡肋一般,不像是一贯镇北军作风。等张大虎离开,君长宁又是皱起了眉头,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次事情有些诡异,如果不是王楠有镇北军令牌,他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冒牌货。 蓦地,门口有声响传来,君长宁脸色微微一变,转身拿了短刀贴门后,想到齐家今天应该是去了军队,心中有几分忐忑。门打开之后,果然有人影偷偷摸摸闯进来,君长宁短刃一转就直接贴了那人颈上,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燕弘微微一愣,随即暗笑起来,如果不是知道里头只有君长宁一个,他哪有可能被人用刀架脖子上,但注意到君长宁声音中冷然,他也没打算两人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先打上一场,便笑着说道:“十郎,是我!” 君长宁微微一怔,仔细一看那人,可不就是多年未见燕弘,燕弘当年离开时候已经是大人,如今气势冷厉许多,但样貌却未大变,君长宁一眼便认了出来,随即问道:“燕大哥,怎么是你,你是跟着镇北军一起来?” 燕弘哭笑不得将他匕首拿开,转身看见那人却微微一闪神,刚才见面时候他为了不泄露身份并没有抬头看,这会儿才看清君长宁模样,虽然那时候就知道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俊美无双,但这会儿相见还是有几分惊艳。燕弘很收拾好自己情绪,仗着身高照旧是揉了揉君长宁头发,见他炸毛样子倒是找到了当初亲密。 多年不见,一见面就逗弄自己,君长宁顿时有些怨念,冷冷一哼说道:“当了镇北大将军就不认得人了,要是我刚才不是把刀架你脖子上,而是直接动手怎么办?” 燕弘见他有几分怒气,自然不会说自己压根不惧,只是笑着说道:“忘记谁也不敢忘记我们十郎,我这不是相信你肯定能认出我来。” 君长宁哼哼两声,也知道他现过来绝对不是为了认亲,有些闷闷问道:“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叙旧吧,我对不念旧情人可没话说。” 这么多年不见,还是照旧那么别扭。两人到底是从小交情,燕弘哪里不知道这孩子生气什么,倒是将正经事放到了一边,柔声慢语哄着一些,等君长宁终于露出笑容才松了口气,擦了一把汗说道:“十郎,你要是还生大哥气,我可要一死以谢天下了。” 君长宁觉得作弄差不多了,这才“大方”表示了原谅,哼了一声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别以为说了好话就能含糊过去。” 燕弘挑了挑眉,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也不需要那些虚,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多年不见,再见面时候便觉得这人还是他当初放心上小孩,看着君长宁虽然面带不耐,眼中却是掩不住关心,燕弘哪里不知道他心意。 有时候人跟人缘分就是如此,有些人相交十多年,只要一天就形同陌路,而有些人即使多年不见,再见面时候还是至交好友。多年时间,并没有削弱君长宁跟燕弘感情,反倒是让那份情感如同秦关红酒一般,越发醇香久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终于出现鸟~~~~~ 611机密 听完燕弘一番打算,君长宁却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赞同起来。虽然他也知道国家大事,边疆守军本来就代表者危险,但这次事情却大有不同。 原来上次秦关事情给镇北军提了个醒,要知道秦关附近草原并不适合跑马,一般并没有游牧民族往这边来,而这次他们不但来了,还闯进城里来劫掠,怎么看都是不对劲事情。 如果缺少食物话,那些跑马也不该对秦关下手,他们虽然能带走一定食物,但绝对不够他们过冬,但偏偏去年冬天,除了秦关之外地方却并没有越到疯狂袭击,有些以往都要备战地方居然都是静悄悄,边疆和平自然是好,但这次怎么看都让人心中不安,像是暴风雨前宁静。 作为镇北军将军,燕弘心中也是担心,尤其是这一年和平已经让部分军官掉以轻心,对防守有些懈怠起来。镇北军毕竟也不是铁桶一块,燕弘能控制住自己手下,却控制不住那些郡王塞进来人,再说皇帝对他也并不是很放心。 没有确实证据,光凭着自己猜测是说服不了军队里那些人,燕弘思考之后便决定冒险一次。冒险出关打探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青禾州出发话太过于明显,不但瞒不住里面人,也瞒不住外头人,到时候恐怕他还没有找到原因,就被人直接给弄死了。 而秦关却是好出口,这边人迹罕至,外头也没有驻守草原民族,他们可以出城之后偷偷假冒商队。有燕弘早就接到消息,知道这边知州是自己当初好友君长宁,自己来话肯定能得到他支持,到时候有利于隐瞒这次行动,没有后顾之忧。 燕弘将一切考虑好,君长宁想着却觉得太过于冒险,毕竟离开大部队进入草原查探是有必要,但不需要燕弘自己去冒险,如果顺利话倒也是罢了,如果不顺利那还了得。君长宁皱了皱眉头,还是将自己担忧说了出来,又说道:“如果你外遇到危险话,对镇北军毫无益处,说句不好听,你若是死了,镇北军不就落到那些人手中,难道还指望他们做出什么好事来。” 因为那些郡王作为,君长宁对他们没有丝毫好感,如果不是那些人小动作,他也不至于被发配到了秦关。燕弘听见他慢慢关心却是心中发暖,这些年下来,身边固然有亲信亲兵,但那种被人心里记挂着感觉却是不同,君长宁对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欲求,这份纯粹感情却是燕弘所珍惜。 燕弘自然也知道君长宁担心,但这次行动还真非他不可,他手底下能用人不少,但论起对胡人熟悉,大概没有人比得上自己。当初他初到北疆时候,外头可是结结实实走了一遍,只是为了不让君长宁担心,这样消息他自然是隐瞒下来,故而这时候只是说道:“我对胡人加熟悉,亲自去话掌控力好一些。” 君长宁还要再说什么,但一看燕弘表情就知道,这次事情他绝对是非去不可,其中大概还有什么缘由不能告诉自己,只好叹了口气,从书房中找出一张地图来,这时候地图可不比以后那么详细,看着需要一定实力,君长宁不习惯这样地图,来这里之后依靠着一些文著自己修改过,这会儿倒是让燕弘眼前一亮。 “没想到我家十郎还有这般手艺。”燕弘微微一笑,君长宁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希望这东西对你有帮助,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话,记住当地地形,倒是可以绘制好一些地图。” 燕弘听见这话却有些心动,一抬头却迎上了君长宁眼神,回头却伸手捏了捏小孩脸颊,笑着说道:“不管你说什么,这次却不能跟着我一起冒险,十郎,你现也是一州知州,可不能做冒险事情。” 君长宁见他不上当撇了撇嘴,其实也知道这家伙向来都是谨慎人,绝对不会答应自己一起行动,后无法治好把地图给了他,答应了送他出城,只是心中到底担心。燕弘见他这般又是窝心又是无奈,只好保证自己平安归来。 燕弘带来骑兵换上了百姓衣裳,他带着出去只有四人,君长宁亲自送了他们出行,有他自然很容易撇开张大虎,倒确实是悄无声息。只是远远望着几人身影消失草原中,君长宁怎么样都是心神不宁,只好安慰自己,按照燕弘打算,一个月之内,大雪天之前就该能回来。 赵明德近发现,虽然秦关状况一天天好起来,但自家小大人笑脸却一天天少了,随着冬日来临,就是他也能发现君长宁不安,赵明德刚开始只以为是君长宁不适应秦关冬天,毕竟比起京城那边,秦关冷可以说是寒冷彻骨,风吹上来跟冷刀子似,君长宁又是细皮嫩肉长相,也不怪乎赵明德担心。 但几天功夫下来,赵明德却发现君长宁其实并不怕冷,事实上比其他看似瘦弱外表,这位常年习武大人身体比一般士兵还要好一些。尤其是君家千里迢迢送过来东西什么样都有,秦关谁都能担心不好过冬,就君长宁完全不用担心,再有一个齐家也不会让他家小少爷冻着。 不是秦关大冷天,难道是秦关百姓生计。赵明德自己出去转了一圈,回头却觉得不应该。虽然比起外头那些富裕地方,秦关这一个年还是难过,但比起之前那几年来,那就是大丰收年也不过如此了。君长宁是个实人,朝廷说了免税,这边老百姓确实也是一点儿税收都没有征收。 赵明德心中嘀咕,君长宁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安稳不下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燕弘却音信全无,要是现代还能打一个电话联络什么,秦关就是飞鸽传书也是没有,这地方穷得很,鸽子不适应不说,飞过时候谁知道会被谁直接打下来吃了。 君长宁心如火燎等了大半个月,正想着是不是要亲自出去支援时候,他等待人终于回来了。这时候两人还真是单纯至交好友,君长宁这时候担心也是非常纯粹,看见那人一身狼狈,带着四个人只剩下两个时候,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从他们身上伤痕就能看得出来,这几人肯定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燕弘瞧见他冷下来表情却露出一个笑容,终于放心晕了过去。君长宁忍着愤恨将几人带了回去,因为他们回来时候闹出了大动静,想要瞒住也瞒不住,幸好秦关,君长宁虽然不是一言堂,但大部分人都不会跟他过不去,好不容易先把张大虎和赵明德安抚了过去。 等燕弘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他身上伤口已经做好了处理,浑身上下也是清清爽爽,显然是有人给他打理过了。燕弘瞧了瞧空荡荡屋子,暗道还以为醒过来能见到眼睛红彤彤君十郎,没料到自己却孤零零待屋子里头,他不得不承认,生死关头还能被他惦记人,如今也只有君十郎一个了。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门吱呀一声打开,君长宁脸色还是铁青,走过来动作粗鲁给他喂了药,这才冷声问道:“装什么柔弱,既然要逞强就要承担后果,如果不是我不放心让人一直看着这边草原,你就是冻死外面也没有人发现。” 燕弘知道他是气愤自己不用求救信号,咳嗽了一声,得到君长宁冷眼之后,有些无辜说道:“事情紧急,我不敢用信号怕打草惊蛇。” 君长宁心中咯噔一声,他自然明白燕弘这般回来,肯定是遇上了麻烦,如今不用信号可见事情还十分严重。 燕弘勉强撑起身体,君长宁到底是不忍心,虽然气他不爱惜自己,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事情,只感叹如今世道罢了。当初燕弘虽然带着一些煞气,但大部分都是因为家庭缘故,而现,他身上气势明显缺失经过了千军万马,用血肉拼搏出来,君长宁知道自己并没有生气资格,只叹了口说道:“躺着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做。作为边疆知州,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燕弘却摇了摇头,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必须赶回青禾州,这些胡人居然趁着燕朝内乱,已经统一了草原各个部落,怪不得年前时候他们会攻击秦关,大概是有不服从部落被逼到了头,才把注意打了秦关头上,真要等他们一统草原,那燕朝就要面临一个大敌。” 听见这话君长宁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里头轻重。燕朝兵力虽然不弱,但看他这么多年下来,只守不攻就知道中央皇权态度,而这些年来,胡人却被他们养得胃口大了,如果他们真平定了草原,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燕朝。 这件事刻不容缓,燕弘却满身伤口,君长宁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去青禾州,这一走话,这家伙还不知道有没有命:“你手书一封,我作为秦关知州,想必镇北军也会给几分面子,先把这消息带过去再说。我会让人随后送你过去。” 燕弘还要再说,君长宁已经冷声说道:“以你现身体,恐怕还不如我赶路来得。这边有张大虎镇守我很放心,难道你觉得我能力不行。” 燕弘自然知道君长宁能力,要说别事情他恐怕真要担心,但论起说服别人,这位绝对比自己还要强一些。 燕弘撑起身体写了信,君长宁果然只是吩咐了一番,带着齐家就往青禾州方向赶去,虽然不知道胡人动作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但听燕弘话,他们为了避免泄露消息,对一般民众强加管制,不听话就直接送上西天,就是燕朝过去商队也无一幸免,可见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冬日时节赶路是件十分可怕事情,尤其是秦关这种酷冷地方,虽然裹着厚厚斗篷,不到一个时辰,君长宁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冻结成了一块。旁边齐家也是如此,但两人都没有缓下来打算,这件事早一分告知镇北军,那边就能早作打算。 一路马加鞭,也得一天一夜才到了青禾州城下,却见城门紧闭,望过去却是静悄悄一片,君长宁无法只能放声大喊:“下秦关知州君长宁,有事求见镇北侯阁下,还请打开城门。” 话音刚落,里头却走出一个身穿铠甲男子,远远看过去只觉得神色莫变,君长宁心中不安感觉甚,好一会儿城门才慢慢打开,有士兵出来检查他身份,幸好来之前君长宁就考虑到这一点,将知州令牌带上了,确认无误之后,那士兵才拱手说道:“君大人请进。” 君长宁微微皱眉,顺着城门走了进去,却见城里头守城士兵一个个脸色肃然,虽然常听说镇北军军纪严明,但那神情却不该是常规守城该有,难道是胡人已经来犯。君长宁心中略过好几个主意,却有一人从城楼上走下,近看却是个四十左右将士,看见他拱手说道:“下秦怀明,不知君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秦怀明是镇北军大将军,官职只比燕弘第一阶罢了,比君长宁这个知州还要重一些,君长宁抬头看去,却见秦怀明脸上带着显而易见警惕,心中又是一片疑惑,只是说道:“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带去去见镇北侯再言明此事。” 秦怀明脸色微微一冷,冷眼看向君长宁,见他眼神坦荡又有些拿不准,后瞧了一眼旁边齐家,淡淡说道:“如果大人坚持如此,那就先让人搜身,身边这人也不能带着,才能去见镇北侯。” 君长宁脸色微微一变,这话对一个文人官员来说,其实是非常耻辱,但从秦怀明这话里头,他却听出了另一个不妙消息,镇北侯那样人物,平常时候哪里会怕见一个小小文官,现这般兴师动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镇北侯已经出事了:“既然规矩如此,下官理当遵从。” 齐家脸色有些难看,但见君长宁这般说话,只好跟着旁边将士走了,秦怀明亲自给他搜了身,这才说了声抱歉,带着他往镇北侯府走去。而那边等待着君长宁,显然并不是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十一乐呀,出去玩亲注意安全,哈哈,不知道是不是有许多亲已经路上了~~~ 十一期间时间会早上十点至十一点哦,亲们注意啦~ 622北疆之乱 如果说外面守卫还只是严肃认真,那到了镇北侯府内,里面就是完全戒严状态,就是君长宁这个外行人都看出不对劲来,虽然镇北侯是镇北军大统帅,但没道理他府内来来往往也都是士兵,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吧,现状况只能说确实是出事了。 君长宁心中不安,前面大将军秦怀明脸色也并不好看,径直带着他走进偏厅,里头坐着却是几位镇北军中颇有威望将军,也是镇北侯亲信,倒是跟朝廷关系较为疏远,是那几位郡王怎么样都拉不拢人物。幸而来之前燕弘给他科普了一番,不然君长宁还真认不出这些人来。 看见秦怀明带着一个脸生美貌少年进来,几个将军脸色微微一变,其中一个大胡子脸色为难看,瞪了一眼秦怀明说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带着生人进来,这小白脸是个什么来头,不会又是朝廷送过来家伙吧。” 秦怀明冷冷瞧了那人一眼,虽然镇北侯跟朝廷关系一直很微妙,但现状况,即使是真朝廷派人过来,他们也不能闹翻了,不然话那边有人动手脚断了这边粮草,那就是镇北军有天大本事,也得活活困死青禾州。 旁边一位面白无须将军看起来倒是神色不变,伸手拦住那激动大胡子,笑着说道:“既然秦将军把人带进来,肯定是有重要事情,不知阁下是?” 君长宁品级比场人其实都低一些,这时候拱手说道:“下官君长宁,是秦关知州,不知镇北侯老侯爷现何处?下受燕弘将军之令,有急件转达。” 听见燕弘名字,场人脸色又是一变,那大胡子不擅长掩饰,倒是露出几分喜色来,拍了拍自己大腿说道:“我就知道那小子肯定不会有事,燕弘人呢,怎么自己个儿没来?他让你带来什么消息?” 君长宁面露难色,虽然场人都是镇北军将军,但其中有几个能全然信任还真不知道。毕竟当时走得,燕弘跟他说也不多。秦怀明见状心知他担忧,微微皱眉说道:“原本这样大事是应该请侯爷出面,但如今侯爷重病不起,恐怕是见不得你了。” 君长宁心中微微一惊,重病不起,谁不知道镇北侯老侯爷那是老当益壮,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伤病,但突然间重病不起就是不正常事情,君长宁猜测其中肯定有不能告人事情,但他不会笨这时候去追问,看了眼秦怀明,到底是将那封信拿了出来:“这是燕弘将军亲笔信,还请几位将军过目。” 秦怀明点了点头接过信件,越看脸色却越是难看,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果然如此,这些胡人好歹毒心思。” 君长宁又说道:“燕弘将军重伤身,不好赶路,但随后便会回青禾州。” 秦怀明心知如果不是伤得太重,燕弘肯定是要赶回来,当下重重叹了口气,燕弘带来实不是好消息。如果那些胡人已经纠结成了一团,一直针对燕朝话,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大敌,偏偏现镇北侯还出了事重病不起,要知道镇北侯镇北军中那才是说一不二人物,没有了他制约,恐怕不用胡人作乱,他们内部先要乱成一团。 原本燕弘离开青禾州出去查访时候,镇北侯府却出了一件大事。镇北侯严翼原本不过是平民出生,当初娶进门妻子自然也是糟糠之妻,虽然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但女人年老色衰之后,男人宠爱又能持续多久。镇北侯军事政治上那是响当当人物,内宅却也不过如此。对老妻虽有几分愧疚,也敌不过妩媚青春小妖精。 镇北侯早年时候受过伤,虽然并不妨碍房事,却不利子嗣。所以一直以来只有老妻早年所处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儿子却因为小时候一次风寒而导致人有些痴痴傻傻。镇北侯常感叹后继无人,但这么多年奋斗下来也没有个子嗣出现,只好给儿子娶了妻,想让他生一个孙子出来培养。 如今镇北侯长孙也已经十二,虽然并无将才,却也不是多么愚钝性子,原本镇北侯府也该是安安稳稳才是,谁知道前不久有一位年芳十五小妾爆出身孕,大夫口径一致都说是男胎,其实这才两个多月,男女哪里能分辨得出,但镇北侯盼了儿子这么多年,满心眼信了这话,把那个小妾捧上了天,居然私下应允如果生了男孩,就给她抬成平妻。 镇北侯这话是不是哄着那小妾没有人知道,反正镇北侯老妻却是信了,这些年夫妻俩感情早就被那些狐狸精给搅和光了,镇北侯夫人只是把期望放到了孙子身上,谁知道现半路杀出一个不知所谓小妾来,眼看着镇北侯将人放到了心坎儿里头,将来真生下男孩话,那还不得直接将镇北侯府都给了他。 镇北侯夫人越想越是不甘心,当年她也是富贵人家女儿,嫁给镇北侯时候他还是个小小指挥使,可以说得上是下嫁了。嫁到严家这么多年,她吃了多少苦头,等这个男人发达了,却看不见自己为了他付出,只看见自己娘家败落家事和自己日益憔悴容貌,也不想想这些都是为了谁。 越想越不甘心,积攒多年怨气终于爆发,她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小妖精儿子,来跟宝贝孙子抢镇北侯府东西。当下就出手想要来这个小妾命,但那小妾能侯府里头活下来,又非常得镇北侯宠爱,哪里又是简单,两人相互出招,阴差阳错却毁了那长孙性命,可怜那孩子向来孝顺秉直,为了镇北侯喜爱是付出了许多努力,后却死了自家人手中。 事情曝光时候,镇北侯怒不可遏,对老妻又是失望又是憎恶,对那小妾也是责怪,但到底因为她肚子里孩子没有重罚。镇北侯府长孙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贱妾,失去了孙子等于没有了希望,这样明显偏袒之下,镇北侯夫人哪里还看得到活路,她只知道,要是等那小妾真生下了儿子,自己死期也就到了。 与其为了这个没良心男人落得凄凉下场,还不如拉着他们一起陪葬。镇北侯夫人不知道那些国家大义,她只知道,人死了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现她儿子傻了,孙子死了,就是活着也没有希望。 没有人知道镇北侯夫人怎么能从禁足地方出来,等事情发生时候,那小妾已经被她直接撕开了肚子,献血淌满了一地。而镇北侯回来时候,迎接他就是小妾尸体,没有等他发难,镇北侯夫人只是一声冷笑,直接一头撞死了柱子上。而镇北侯却查检那小妾尸体时候居然中了毒。 如果君长宁知道这件事始末,估计会冷笑三声,镇北侯这样威震四海人物,后却因为家宅不宁而落这样下场,不得不说镇北侯夫人才是了解他人,镇北侯向来十分小心,要对他下手并不容易,而下毒那小妾身上,也是让他死牡丹花下,让他看看自己一辈子就毁这些小妖精身上。 事情对错已经无济于事,镇北侯夫人自而亡,但任由谁看也能看出一些不对劲来,镇北侯多年无子,那小妾怎么会这个紧要关头生子,抓来那些大夫询问,却都只说那小妾为了争宠才让他们说是男孩,这种事情大户人间层出不穷,倒是看不出哪里不对。 再有一个,那小妾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该对镇北侯长孙动手,而那长孙身边向来有能人,怎么会中计身亡。而镇北侯夫人后一番行动顺利也不合理,既然已经被禁足,没有镇北侯命令,谁敢放她出来,而下毒用秘药也不是一般妇人能随意得到。前后连起来一看就知道一定有人搞鬼,这个人还是潜伏多年,让他们也抓不到马脚。 怪只怪这件事一开始只是镇北侯家事,他们没有办法插手,等他们能插手时候,镇北侯已经成了那样,事情成了定居,若是有什么证据也已经被毁尸灭迹了。这从镇北侯府内突然离奇死亡几个人可以看出。 而现,燕弘信是给几人提了醒,恐怕胡人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而现镇北侯中毒不治,对燕朝来说是雪上加霜。让几位将军担心是,这样局面显然是有人搞鬼,而这个人恐怕还不是胡人,那就是说,朝内有人跟胡人勾结起来了。 君长宁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心中加不安,看他们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现青禾州可算是内忧外患,他却没有帮得上忙地方。现镇北侯昏迷不醒,燕弘还秦关,秦怀明就是大那位,略一考虑便道:“恐怕战事就眼前,吩咐下去让各军做好备战,老侯爷事情先瞒着。” 室内气氛有些沉闷,有人站起来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这事情我去办,镇北侯府下人要严加看管,至于这位君大人,也要委屈你暂时留青禾州了。” 君长宁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理应如此。”这些人并不信任自己,大概是怕他将镇北侯消息泄露出去,但如果是有人捣鬼话,恐怕这消息瞒不住多久。 君长宁担心成了现实,他带来消息第二天,镇北侯事情便不知从哪里流传出去,老百姓都能说出一二三来,一时间军心动荡,几个原本就意见不合将军是闹腾起来,秦怀明虽然能弹压一二,眼看着局势却不明朗起来,而正是这个时候,胡人攻城消息传来。 君长宁虽然被软禁侯府之中,对外界消息却十分了解,秦怀明对他颇为有待。外头战火纷飞,震耳欲聋,君长宁只觉得心脏血液都要沸腾出来,当然可不是因为什么激动人心,而是担心,青禾州现状况并不好,军心不齐不说,还没有一个能做主高统帅,背后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刀子细作,可谓是内忧外患。 君长宁微微皱着眉头,站窗前望着外头火光,青禾州跟秦关不同,如果被攻破话可谓是打开了燕朝大门,这地方不但能给胡人提供补给,而且非常适合骑兵进驻,一旦沦陷燕朝处境就危险了。 齐家心中也是担心,这些天他们出不去,外头情况却也知道一二,比起君长宁忧国忧民,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只知道这里很危险,如果是秦关还有张大虎会护着自家少爷,但这里是青禾州,真被攻陷进来话,恐怕没有人会来顾着少爷:“少爷,不如我趁乱出去看看情况?” 君长宁却摇了摇头,现城中恐怕正是兵荒马乱时候,齐家出去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危险了。再说如果敌军攻陷进来,齐家就是出去也帮不了忙,如果没有,那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担心自身安全:“不知道燕弘那边如何了,恐怕听到这边消息,他不能安心养伤。” 蓦地,外头一阵喧闹声音,齐家脸色微微一变,拿着长刀挡门口,君长宁也是心中警惕,却见一个穿着铠甲军士走了进来,见他便拱手说道:“君大人,燕将军已经归城,让小人带你过去。” 君长宁皱了皱眉,不再多说跟着那人走去,等到了议事厅却见燕弘一身军装,脸色还带着一丝不自然惨白,却神情如常将事情一点点吩咐下去,而他身边几位将军脸色比起一开始也冷静许多,其中几个刺头虽然心有不满,到底不敢跟这位近年来声名鹊起将军对着干。 燕弘自然也看见了门口人,对于因为自己而害君长宁陷入险境有些愧疚,却只是将这些情绪按压下来,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到一边。现青禾州哪里都不安全,他需要将人放到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第一炮~~ 63城城中动乱 一连串吩咐下去,镇北军抗击胡人也是颇有经验,刚开始因为镇北侯事情有些慌乱,这时候看见燕弘出现倒是安下心来,不管哪个年代有精神领袖大状况就乱不了,而燕弘也知道这一点才会立刻赶回来。 等将军们都走出门,君长宁才走到燕弘身边,伸手扶住忍不住摇晃了一下人,皱眉问道:“身体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燕弘无奈摇了摇手,经过两天休息他身体其实已经好了许多,毕竟底子好,但又马上赶了路,因为青禾州事情操劳,当下自然有些受累:“还行,幸好你及时赶到,让秦怀明做了准备,不然话后果不堪设想。” 君长宁叹了口气,扶着他去旁边软榻上坐下,解开衣襟一看,果然又是红彤彤一片,只得又拿出金疮药来重包扎,随即有些无奈说道:“你先顾着自己再说吧。即使没有准备,胡人想要攻打进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事情。” 燕弘喜欢看他为自己担心模样,所以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淡淡说道:“如果不是秦怀明有准备,恐怕早有人打开了城门。” 说这句话时候,君长宁分明察觉到他身上冷厉之气,心中也是有些吃惊,毕竟青禾州重要性谁都知道,居然有人想要从里头打开城门。 再想到刚才一群将军表现,君长宁也有些担心起来,试探性说道:“方才我瞧见站左边几位将军似乎对你话并不赞同,并且眉宇之间带着傲气,如果不是大部分人支持话,恐怕会不好管束。” 燕弘并不吃惊君长宁敏锐,叹了口气解释道:“那几人是那几个郡王爷放进来,他们一直无法插手镇北军事情,哪里会甘心,皇上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现镇北军可是保皇党,所以这几人就算是进来了,也不过是当一个并不重要职位罢了,平时并不能插手镇北军事务。” “原来如此。”君长宁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蓦地开口说道,“既然有人能对镇北侯家务事动手,从而导致镇北侯中毒,胡人攻城时候妄图打开城门,这般精心连环计却不可能被简简单单处理,恐怕那人还会有后招。” 燕弘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想着自己军中哪里还有能动手地方,但镇北军治军一向严格,外人很难插手。而他不信任那几人又是被排除外,紧要关头并不能捣乱,当初他们就是防着这一点。但就像君长宁所说,这般精心连环计,怎么可能被他们轻而易举解决。 君长宁蓦地开口说道:“既然不能对军队动手,会不会直接针对城中百姓,毕竟镇北侯中毒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你回来之后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这时候如果再出一些什么事情话,恐怕百姓会加恐慌。” “引发民乱,然后领导百姓逃出青禾州,从而牵制住镇北军兵力。”燕弘脸色铁青,忍着伤口疼痛站了起来,君长宁也是冷下了脸,知道这件事如果是真,恐怕到时候不能给镇北军重磅一击,也会让他们焦头烂额,当下扶着燕弘出去找到了秦怀明,一问之下便知道,那几个被排挤将军不能插手军事,这会儿正是被派去安抚老百姓。 燕弘脸色微微一变,拉过战马就骑了上去,转身说道:“你留这里,我去看看。” 君长宁哪里放心下,这位还身负重伤着呢,当下牵过一匹马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燕弘心中一暖,到底是没让他回去,两人赶到城中,却见远远看见火光燃起,心中都是暗叫不妙,往那边驱马而去,却见一队士兵正手忙脚乱救火,旁边站着那位可不就是被排挤将军,却是没有见到其他几人。燕弘脸色一冷,厉声喝道:“慌张什么,旁边就有水源,立刻将火扑灭,张将军,此处为何会着火?” 那张将军满脸是汗,抹了一把说道:“下官也是不知,刚带着人巡逻便发现了。” 燕弘知道这位张将军虽然是康郡王那边人,却实是有几分将才,如果不是他背后关系,当初镇北侯也是打算重用。这位平时虽然喜欢刺探军中消息拉拢人才,但做事向来谨慎。 燕弘一看却没有发现另外两人,城中却有不少地方开始冒出火光来,百姓慌慌张张声音乱成一片,燕弘脸色难看前去查看,幸好城中向来有人马巡逻,战事又没有到紧急程度,故而并没有将人手抽离,所以火势尚且控制之中,来来回回几遍,见到贤郡王康郡王甚至是两位亲王人,却一直没有见到那位端郡王手下王将军。 君长宁一直跟身后,攻城巨大声响也不能掩盖住城内哀嚎声,虽然燕弘当机立断处理下来,勉强没有形成大乱,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城中肯定是有细作,却不知道是谁。两人都有些怀疑端郡王手下那位王将军,却又没有确实证据,那人又想是凭空消失了似。 燕弘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将军等几位倒是知道事态紧急,不再有平时那些小心思,如果青禾州真破城话,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丝毫好处不是。君长宁见状拉住燕弘,指向镇北侯府方向说道:“会不会去了那里,比起百姓房屋,镇北侯府加显眼。” 镇北军所地方都是戒严状态,尤其是粮草等地,即使是王将军叛变也是进不去,但镇北侯府却不同,那边虽然也有守卫军,但大部分已经被秦怀明带走守城,剩下那部分能不能拦住一个朝廷派来将军还是未知数。 燕弘显然也想到其中不妙,带着人朝着镇北侯府而去,刚刚到门口便看见原本守门口两位将士倒血泊之中,燕弘脸色一冷,带着人冲了进去,却见里头一片血色,伤亡人都是镇北军,倒是看不出谁是谁来。 燕弘一路走进镇北侯院子,还未走近却被君长宁一把拉住,看了一眼脸色严肃人便示意身后人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怎么了?” 君长宁向来五官胜于常人,对味道十分熟悉,尤其是各种香味,一点点刺鼻都不习惯,小时候为了照顾这一点,君家姑娘即使用香粉也是用味道淡雅,而现他却闻到一股奇怪问道:“里面味道不对,我们退开一些。” 几人退了几步,君长宁细细一思索,脸色是沉了下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味道却是曼陀罗香味,这种花香带着强烈毒性,会让人产生幻觉,昏迷麻痹,如果是常年征战军人,受到幻觉影响,发生自相残杀事情也不无可能。” 跟着过来士兵都听懂了,里头人给他们挖了坑就等着他们跳下去。这次连环计不可谓不毒辣。设计人恐怕早就猜测到,他们会想到镇北侯才是关键,从而过来查看,里头曼陀罗足以让来人有来无回。而城内将军都守城,唯一会过来就是主事燕弘,这毒计就是为他准备。 燕弘松了口气,以前他曾经笑话过十郎喜欢看杂书,也是程越无经常提倡,现看来倒是这些东西救了自己一命。君长宁让人撕下衣服打湿了,捂住口鼻走进去,查看人带来消息却不妙,镇北侯依旧昏迷不醒,并且看见其他人身影。 君长宁冷哼一声,看了看院子四周说道:“曼陀罗毕竟只是迷药,不是毒药,那些人拿不住将军是否会出事,保险方法就是附近等待,等我们都进入之后再发难,到时候即使只是昏迷,也是任由他们宰割。” 燕弘眼神一动,却是将计就计,带着人走了进去,他们进来时候查看过附近,并未看见人影,可见他们躲藏地方离这里肯定有一定距离,并不能看见全景,那就不如来一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半晌功夫,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一队人朝着里头走来,原本假装昏迷将士们蓦然起身,杀了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燕弘带来是随身精兵,所以两队人马虽然人数相差不多,但马上就分出了胜负。那王将军被燕弘一刀劈断了双腿,倒地下不得动弹。 王将军哀嚎得不到任何人怜悯,这家伙敢胡人来犯时候动手,无论是否与胡人勾结,也已经是叛国大罪。自有士兵过去搜身,从王将军身上却找到康郡王令符,甚至还有一封尚未送出去,商量大计信。 “该死,居然做出这样猪狗不如事情,那端郡王是疯了吧。”旁边一名亲兵忍不住骂道,这样淫贼入室事情亏得那端郡王做得出来,看看上面写得什么,划江而治,那不是将燕朝一半领土都直接送给了胡人。 燕弘心中也是愤怒不已,镇北军这边卖命,那些郡王只为了自己手中权利互相拆台也就罢了,如今居然直接来了一个通敌叛国。一边却又想到关于端郡王传言,这位说起来其实是当今圣上堂弟,当初先王时期,他父亲其实是有登上王位可能,但先王手段略高一筹,硬生生把他一个嫡子挤到了旁边。到了这一辈就只是郡王头衔罢了。 无论端郡王如何不甘,这种将胡人放进来行为还是让所有人不耻。君长宁冷眼看着下面人,冷笑一声说道:“恐怕他们还有后招,趁着没死赶紧逼问。” 燕弘冷冷一笑,直接一脚踩了那人断肢上,那王将军如果真是个硬骨头,也干不出投敌叛国事情,当下一声哀嚎,大声叫道:“我只知道端郡王跟胡人勾结多年,这次镇北侯事情就是他动手,其他一概不知。” 燕弘还是不信,让人动手拷问,那人也知道自己如今这般下场,即使是端郡王赢了也不会有好下场,也不想死前备受折磨,凡是有问必有答,后一番话却让燕弘心落到了海底:“端郡王知道镇北军是块难啃骨头,即使没了老侯爷胡人也不一定能赢,我并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他似乎对粮草动了手。” 几人对视一眼,军队打仗重要是什么,粮草!如果连吃东西都没有,镇北军就是天神再世也打不赢这场仗。几人一开始只以为那端郡王要对粮草动手,往那边一看却只见粮仓静悄悄,守卫将士都没有察觉异常,拉开一个粮袋一看,里头米粒却都是好好,甚至都不是去年陈米。 事出反常必有妖!端郡王既然打算对粮草动手,怎么可能给他们送上好大米过来,这批粮草才刚刚送到,检验时候燕弘也曾经亲自监督,确定都是好米粮才放心下来,毕竟这可是军中大事。这段时间军队吃还是去年陈粮,原本打算这几天就要用这些粮草。 君长宁上前一步,捡起一粒米放口中细细品尝,他对医术并无多少研究,却因为程越无兴趣多少看过一些,要说治病话不是好手,但有些东西却能看出不对来。这米粒一入口他便知道事情大条了:“这些粮草有问题,米味道不正,似乎用什么东西浸泡过,用马屁试试看。” 这一试却让燕弘生起一丝绝望,那马吃了粮草之后,没多久功夫就开始腹泻。粮草被人动了手脚,还是这种要人命手脚,如果镇北军不知道直接用来食用,到时候别说是守城了,恐怕只有任人宰割份。 燕弘脸色黑沉黑沉,唤来粮草总管一问,却知道去年剩下陈粮只能吃上五天!而要派人去邻近州求救话,近秦关是个一穷二白,常年自己都吃不饱地方,而其他几个州距离太远,至少也得半月才能来回! 看见燕弘脸色,君长宁却松了口气,开口说道:“派一队兵马给我回去取粮草。” 接到燕弘讶然眼神,君长宁微微一笑,解释道:“去年葡萄酒赚了一些钱,秦关这地方经常闹粮荒,仓库空空让人睡不安稳,于是就委托商队从附近购买粮草,虽然比不得这里多,却能让镇北军多撑至少一个月。” 而一个月时间,足够从另外两个富裕地方搬来粮草。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第二炮 64将将计就计 去秦关运粮任务事关重大,君长宁便一力承当下来,毕竟他才是秦关知州,其他人即使是带着他令牌,张大虎跟赵明德也不一定能完全信任,再有一个他心中也放心不下秦关情况,青禾州跟秦关近咫尺,虽然那边一向是易守难攻,也不利于军事作战,但谁知道会不会再有流窜出来胡人为非作歹。 燕弘虽然不放心君长宁来回奔波,却也知道事态紧急,只好将心中担心按捺住,心知君长宁还是当年那个看起来软绵绵孩子,也从来不会吃亏,如今长大了是知道保护自己。再有一个他身边还有一个齐家,这位就是自己手底下过招,也能坚持很长时间。燕弘当机立断,将自己一队亲信人马放到他手上。 虽然说青禾州粮草还能坚持五日,但君长宁生怕这边再生状况,出城之后便是马加鞭,这段时间内他接二连三赶路,几乎都是不眠不休状态,身体自然是疲倦,也是一贯也是练武之人,才能坚持下来。 比起青禾州动乱,秦关看起来倒是安安稳稳,天气日益变冷,老百姓没事也不会上街,来来往往士兵都带着酒水,耐不住冷时候可以喝上一口以免身体冻僵,这个也是张大虎私下允许,当然当值士兵是绝对不能喝多,不然也是要军法处置。 看见君长宁带着一队人马回来,张大虎便知道肯定是青禾州出了事情,连忙将人放进城中,一边说道:“君大人回来了,可是青禾州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燕将军坚持要赶往青禾州,我等死拦不住。” 君长宁点了点头,带着他回到州衙,唤来赵明德才将青禾州发生事情说了一遍,即使是镇北侯事情也没有瞒住,毕竟青禾州内老百都已经知道了,告诉他们也是以免不知道事情真相,到时候反倒是会被人利用。 得知青禾州事情,张大虎赵明德脸色也阴沉下来,张大虎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老侯爷事情我等没有资格评断,但胡人打算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事情,那端郡王真是可恶,这次证据确凿,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君长宁摇了摇头,不管端郡王如何,那都是后面事情,如今青禾州事态危急,多不过是派人去向朝廷求救罢了,端郡王既然敢做下这样事情,难道还会不留有后招,赶赴朝廷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达,当务之急是解决青禾州困境,如果镇北军毁之一旦,到时候皇帝就是知道了也毫无办法。 赵明德却比张大虎想加深远一些,略有忧虑说道:“秦关跟胡人向来联系紧密,上次事情便怀疑有细作存,只不过君大人过来时候,直接收拾了那些人,如今倒是无从查起,就怕青禾州动乱时候,有人秦关动手。” 君长宁也是担心这一点才急冲冲赶回来,当下三人密谋了一番,只要张大虎带来军队不被人潜伏进去,秦关就算是有小动乱也影响不了大局,有张大虎这员猛将,还有赵明德这位熟知当地人士,想要闹起来可不容易。 君长宁吩咐了一番也放心了一些,又说道借粮事情,张大虎两人也都没有意见,毕竟青禾州真失守话,秦关哪能不遭殃,他们区区一万人守住秦关是没问题,但人家从里面攻打过来话,那地方跟打开城门也没啥区别。 运输粮草不比单枪匹马来得,幸好天公作美,这几天并没有下雨下雪什么,不然话路上还要耽搁不少时间。君长宁心中火急火燎,即使是这样他们回到青禾州也已经是五天之后,远远看见他们队伍便有人迎了出来,却是当初那位脾气火爆大胡子将军,看见他出现也是满脸喜色:“幸亏君大人来及时,不然话镇北军恐怕要喝西北风去了。” 运输粮草队伍慢慢走进青禾州,君长宁也见到了燕弘,几天不见,燕弘脸色比起当时倒是稍微好了一些,想来这几天他并没有亲自作战,看见那些粮草脸色也是微微一松,朝着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君长宁带来粮草已经超过他们预料,原本以为秦关拿不出多少来,现倒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等到了衙内,君长宁才又知道了一个坏消息,当初派出去借粮可不仅仅是君长宁一个人,但至今另外两对人马都了无音信,虽然说那两个地方都远一些,但君长宁已经走了一个来回,那边没道理一点音信都无。再有一个,燕弘原本就考虑到这样情况,派人出去时候让他们随身携带了信号,无论成功与否都给予回应。 到如今那两队人马都没有燃起信号,可见肯定是发生了异常,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燕弘与那两州知州都有些交情,那两个地方即使算不上富裕,但也不可能毫无存粮,加不可能眼见着青禾州落入险境而不施救,唇亡齿寒道理,那两位大人想来也是懂得。 很,燕弘猜想变成了现实。两队人马只讨回来一个精兵,带回来消息是让场将军心沉到了海底。端郡王早早料到这一出,居然半路上埋伏了杀手,让他们两队人马有去无回,别说是求救,恐怕当初像朝廷送信也是凶多吉少。 端郡王打着好主意,青禾州消息送不出去,这边若是吃了他送来粮草好,直接丧失了战斗力,如果没吃没有了粮草,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还是胡人天下。他们两方早有合作,等胡人将镇北军屠杀了,谁还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远朝廷,只负责了运输粮草任务端郡王,甚至比另外两位负责了军需郡王加没有嫌疑。 只可惜端郡王千算万算,倒是没把秦关考虑进去。也是,他心目中秦关那破地方往年时候都是粮仓空空,每年都要饿死一批老百姓地方,今年还被劫掠过一次,怎么可能会有余量,比起花费心思半路上设置埋伏,还不如直接让镇北军白跑一趟,加绝望来有趣。而他错料了君长宁能力。 君长宁心中也是暗叫侥幸,毕竟运输葡萄酒商队才走了一个月,按照时间估计还未到京城附近,如果时间再早一些话,说不准就会引起端郡王警惕,到时候对秦关动手,那镇北军真叫到了山穷水。 只是秦关带来粮草虽多,但至多也不过是吃上一个月,现天寒地冻,对燕朝将士来说是大大不利,他们身体到底是没有胡人来适应边关生活,而骑兵是比拼不上。要想短短一个月内结束战事那是不可能事情,胡人怎么可能放过大好机会。 燕弘皱紧了眉头,忽然君长宁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胡人年年来犯,为不过是粮草,可见蛮荒之地生存不易,而今年他们为了让镇北军放松警惕,除了秦关那些流寇,并没有大举来犯时候,那他们粮草从何而来。端郡王能对镇北军粮草动手脚,却不可能将粮草送出青禾州吧。” 燕弘眼神一动,确实如此,镇北军可不是摆着看,即使是商队出入也需要严格检查,如果是香料丝绸那些奢侈品他们自然不会多管,但如果是米面,超过商队一个月需求就会被要求留关内。而这些年边关战事频发,来往商人越发少了,去年一年都没有大商队出入。 君长宁微微一笑,勾起嘴角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话,恐怕现胡人也到了山穷水地步,胡人地方荒凉,而他们骑兵又比镇北军多上许多,冬季原本就缺少粮草,他们这个时候发动战争,固然对镇北军造成了一定麻烦,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招数。” 场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忽然原本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恐怕是跟端郡王商量好,以为镇北军会全部失去战斗力,而现这一点没有实现,胡人优势就去掉了大半。只有一位将军皱眉说道:“胡人耗得起,我们却耗不起,如果吃光了粮草,那就会被困死青禾州内。” 燕弘却说道:“端郡王既然是暗中行事,不可能派遣大量人马过来,之前派去人马恐怕是毫无防备才会中招,如果由两位将军带人过去,自然可以借到粮草。” 君长宁站旁边,忽然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我听说往年胡人都是以战养战,劫掠周边小乡镇获得粮草,以维持战争消耗,这次如果他们粮草不够用了,青禾州又是久攻不下,他们会不会也会如此?” 燕弘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旁边那大胡子却急吼吼说道:“君大人意思是,我们去那些地方埋伏?但这样会不会得不偿失,毕竟胡人过去劫掠也不会是主力军人马,反倒是会牵涉住镇北军兵马。” 君长宁摇了摇头,跟燕弘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也想到了那一条妙计:“既然端郡王送了我们这么多不可用粮草,不如就送给他好朋友,让他们尝尝看端郡王精心准备好粮草。” 场将军眼睛一亮,如果这条计谋能实现话,那别说是守住秦关,就是将胡人截杀都有可能。 燕弘比君长宁加明白这条计策好处,君长宁尚且还会有几分怜悯之心,毕竟明知道胡人回来劫掠,还让老百姓留原处等死行为,让他心中有几分不忍。但场将军心中,为了燕朝不过是牺牲几个小乡村,这买卖却是十分划算,再说如果百姓乖乖把粮草送出去,也不一定会丧命。 接下来事情却不是君长宁能插手,燕弘自然会安排下去。走到外头,刺骨冷风迎面而来,君长宁叹了口气,能想出这样办法自己果然不是好人,以几个村子代价换取整个燕朝胜利,里头那些人眼中或许是十分值得,君长宁却不知为何有些黯然,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君长宁拍了拍自己脸颊,唾弃自己假好心。那头燕弘走出来便看见他动作,心中一转就明白了,他看来,君十郎这样生长燕朝富裕之地少年郎,有几分悲天悯人情怀才是正常,比起那些不知所谓文人,十郎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并没有说出让大家为难话,让燕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燕弘到底是走到他身边,伸手想去抚摸少年头发,但一想十郎现也是大人了,再过两年就到了及冠时候,自己这般动作小孩向来不喜欢,便停下了动作,只觉得心中痒痒,知道不可为却想要为之。后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淡淡说道:“如果青禾州沦陷话,别说是周围乡镇,就是燕朝也不能幸免,你这次计策很好。” 君长宁微微一愣,暗道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安慰人,只是听了这话心里头倒是舒服了许多。其实无论他有没有说出这个计策,胡人照旧是会找那些小地方下手劫掠,没有他那句话,青禾州也不可能分出大量兵力去保护这些不重要小乡镇。 “只是感慨民生不易罢了。”君长宁叹了口气,转身问道,“你伤势如何了,如果这次行动成功话,到时候可少不了你这位大将军统帅。” 燕弘微微一笑,他伤势早已好了大半,这次如果能行话,镇北军可是立下了大功劳,能帮助朝廷解决了端郡王那个大蛀虫! 君长宁心中一叹,燕弘现身份尴尬,因为这件事能得到皇帝青眼自然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很犹豫燕弘未来呀~~~男主压力山大 65燕燕朝政变 很多年后,史书里头记载着属于燕朝历史,总是带着一些奇幻色彩。景帝早年从兄弟手中夺位,手中没少沾上人血。位初期宠幸男妃,造成后期子嗣单薄,不得不从皇族燕姓家族中过继子嗣培养帝。后人对景帝评价可不高,早年刚愎自用,晚年眷恋权势,给燕朝原本就混乱政局带来多混乱。 景帝位三王称霸期间,虽然不至于名不聊生,但官官相斗导致国力日益衰弱却是不争事实。而正是这时候,端郡王勾结胡奴,妄图借助外力夺取皇帝之位,却被镇北大将军识破,将计就计,将端郡王送来那些毒粮草送给了胡奴,从而不用一兵一将便将困扰大燕朝一百多年胡奴问题解决。 史书上淡淡一笔,实际上这个时候,却远远没有后人想象中那么容易。胡奴却是顺着他们计划掠夺走了那批有问题粮草,但胡人又不是傻子,后吃下粮草也不过是几万人,虽然对他们兵力造成了极大影响,但并未全部瓦解。 而当初端郡王用药并不是毒药,只是简单巴豆,想来也是,毒药大部分都是有味道有颜色,无色无味毒药想要弄到还不容易,何况是处理这么多粮草,而巴豆才是简单便利。坏就坏,如果青禾州人都倒下了,胡奴冲进来就可以屠城,但现胡奴倒外头,又不是直接死了,镇北军也是面临两难处境。他们现粮草不足,骑兵不足,要是追击话风险较大。 燕弘怎么可能放过这般打好机会,要知道错过这一次,等到胡奴恢复元气卷土重来时候,又是一场恶战。再说了,胡奴白白损失了大半兵力,他们若是还不敢出击话,还拿什么来谈以后。 镇北侯昏迷不醒,燕弘就是高统帅,直令打开城门,命令左右大将军率领镇北军追击,凡是胡奴,无论是否中计都是格杀勿论,就算不能杀光了这些胡人,也要让他们重创一次,百年之内再无余力进犯燕朝。 粮草神计给了镇北军极大便利,原本凶恶胡奴现一个个拉得手脚发软,重要是那些比镇北军加出色军马也大半倒下,两厢对比倒是没有了原本优势。镇北军守卫青禾州多年,每年都有不少伤亡,对这些胡奴是恨之入骨,大好报仇机会怎么会放过,一刀起落便是一条人命。 君长宁站城墙之上,看着燕弘身穿铠甲,威风凛凛,那一身煞气如同战神重生,即使是站墙头自己都感到一阵热血沸腾,别说是下面士兵。大概有些人就是如此,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别人追随,君长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个天生统治者。 震耳欲聋声音,这一次带来却是燕朝希望,君长宁看了眼身边齐家,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连这个老实憨厚男人也受到了战场感染吗:“齐家,现安全就是青禾城内,你不需要这里保护我,如果想要上战场杀敌话就去吧。” 君长宁相信以齐家实力,足以战场保护好自己,同样作为男人,他自然明白男人对于战场钟爱,只是齐家听了他话只是摇头,看了看下面将士,却说道:“他们是士兵,所以要保家卫国,我却是少爷书童,该做就是跟少年身边,保护少爷周全。” 君长宁无奈笑了笑,却拿他没有办法。随着胡奴溃逃,青禾州镇北军已经追击而去,渐渐站城墙之上也看不到军队踪迹。君长宁想了想便下了城楼,现城内人大部分都知道他身份地位,对他倒是十分尊敬,这一点比起当地青禾州知州可是截然不同,那位也是五品官,但从来都是傀儡角色,因为这边将军可不会听一个文官话。 君长宁先去镇北侯府看望了一下老侯爷,只是现战乱之中缺少治疗,老侯爷中毒药又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一直不好。老侯爷毕竟年老体衰,虽然往常看着健康精神,但一病倒下来就不如年轻人,才短短几天功夫,看起来居然像是老了十多岁似,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现外人来看,估计不会相信这就是当年威风赫赫镇北侯。 事发突然,镇北侯府内尸体都是就地掩埋,这会儿恍然还能闻到一种奇怪味道,君长宁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按大夫话,镇北侯恐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事实上即使他挺过了,经过这一次镇北军军权也不会再回到他手中,而失去了所有家人,他活这个世上还有何意义。 君长宁忽然想到君家亲人,如果自己这边有一个意外话,君老爷和张氏又会如何悲痛欲绝,他到底是不孝了,让二老担心。君长宁叹了口气,走出镇北侯府却见一个熟悉身影,当下心中一喜:“将军,是否粮草已经搬来?” 来人正是被派去借粮一位将军,那人看见是君长宁发问,倒是没有半点不满,这位虽然是秦关知州,这次事情中对镇北军却是有大恩人,又能出谋划策是个军师般人物,而燕将军对他又是信任有加:“幸不辱命,粮草已经搬来,镇北军已无后顾之忧。” 君长宁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笑容,笑着说道:“将军辛苦了,等燕将军回来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非常高兴。” 两个求救将军,只要有一个带了粮草回来,镇北军一时半会儿就不会遇到粮荒困境,等派去京城人将消息告诉圣上,问题便能解决。 君长宁心中高兴,便直接回了州衙等待,想着等燕弘回来第一时间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只是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他消息,心中便有几分担心。要知道镇北军追击时候可没有带上粮草,并不可能深入草原,至多一日也该回来了。 入夜之后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天色却越发黑沉下来,渐渐居然下起了雪珠子,恶劣天气让镇北军不敢追击,渐渐有队伍回来,虽然功劳很重要,但要是下雪天迷失草原中,又没有带着粮草,那跟找死没什么不同。 君长宁忍不住回到了城头,一次次回来队伍却并没有燕弘身影,齐家伸手给他披上一件厚斗篷,讷讷说道:“少爷不用担心,燕将军守卫青禾州多年,肯定知道其中利害。” 燕弘自然应该知道,但他原本就是重伤未愈,如果发生一个意外话谁能防范了。 随着一队队人马回来却始终未见燕弘身影,君长宁担心也达到了极点,细细一看,至今未归队伍,除去燕弘一队人马之外,居然只有康郡王手下张将军,君长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康郡王虽然没有如同端郡王般做出通敌叛国事情,但他们对燕弘忌惮却是显而易见,不仅仅因为燕弘是镇北军统帅,此同时,他还是有资格争夺王位人之一。 君长宁一番深思,这次大败胡奴战绩过后,燕弘之名注定要扬名立万,到时候军中威信恐怕比起当初镇北侯甚一筹,无论燕弘是否有争夺储位之心,那些人眼中,他已经是让人非常忌惮了,而如果燕弘这场战役中直接死了,那别管他身前如何出色,到头来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君长宁只觉得浑身发冷,找到秦怀明将自己猜测一说,两人忧心不已,但没有燕弘,秦怀明也离开话恐怕会让人钻了空子,而其他人中要能全然信任却不多。这跟端郡王行为不同,如果是通敌叛国,大部分军人都会站他对立面,但如果是王储之争话,谁知道这些将军会倾向哪一方,即使不是康郡王还有贤郡王,除去这两位,就是燕弘亲生父亲,醇亲王势力恐怕也不是支持着他。 君长宁只咬牙说道:“请秦将军派一队人马给我,让孙将军随我一起去找燕将军。”君长宁口中孙将军却是那个大胡子。他这么多天观察下来,秦怀明对燕弘确实是心服口服一心一意,其他人多多少少有自己小心思,而这个大胡子却是里头浅显不懂得隐藏一位,他佩服燕弘,并且愿意为他所用。 秦怀明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两人私下情谊不同常人,想了一番还是同意了他做法。孙将军人他也清楚,至少不会是背地里捅刀子! 一队人马不过几百人,很离开青禾州往草原方向赶去,当初燕弘是追着胡奴统帅而去,不应该走偏了大方向才对。 一路追击偶尔可见交战双方尸首,胡奴尸体比镇北军多一些,可见一开始时候还是镇北军占到了优势。君长宁微微皱眉,燕弘是个非常谨慎人,穷寇莫追道理他肯定懂,怎么可能并没有带足粮草时候深入草原,别说是天气看起来就要下大暴雪时候,这里温度可是会冻死人。 原本猜测遇到原本该追随燕弘身边精兵队伍时加确实,这队人马损伤并不大,但偏偏却丢失了主将!而见到君长宁一队人马时候,那位统领露出惊讶神色:“君大人怎会此?” 君长宁脸色一沉,问声问道:“燕将军呢?” 那人脸色大变,奇怪问道:“将军不是早就回去了吗,路上他旧伤复发,便由一百名将士先送他回去,我们继续追击胡奴统帅,如今已经取得那厮项上人头!” 君长宁哪有心思去看那所谓人头,脸色一变说道:“城内未见燕将军身影,还请各位随我一起查探,务必要找到燕将军。” 那队人也知道其中厉害,当下有些懊悔,当时将军回去时候,他们不该再为了功劳而继续行军,导致如今场面。 如果燕弘真是旧伤复发不得不先回城中,可见当时应该伤重,不然话以他性格不可能会答应自己身为统帅却先回城,原本回城应该是很安全事情,毕竟胡奴已经败退,一路上并没有人马可以阻挡,偏偏还有张将军那个异数。燕弘即使并不信任他,恐怕也不会想到张将军会要了他命。 “这是许侍卫!”蓦地一人发出惊呼,走近一看那人果然有些眼熟,只是之前君长宁过来时候只注意有没有燕弘身影,倒是没有注意看镇北军尸体。燕弘随身精兵自然能认得出这人就是送燕将军回去伍长。 看见那人身上伤口,再一看周围几具尸体却都是镇北军装束,几人只能认得出其中几位,其他确定不是送燕弘回去那些人,君长宁便知道那位张将军果然做出了半路截杀事情。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出来一看,等他回头收拾了这些尸体,他们就是怀疑也毫无证据。 雪越下越大,草原上已经结起来白色一层,君长宁只马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但渐渐尸体方向却出现不同地方,可见燕弘知道自己兵力不及,打着分兵求救或者逃亡主意,他们并不能确定那条路才是燕弘后选择,只好分兵几路继续追赶。 草原风冰冷刺骨,到了晚上有事雪天加难以发现那些队伍留下痕迹,君长宁这样大冷天却只急得冒汗,只恨自己不能一些。蓦地,君长宁猛地拉停马屁,往前看去却见一小队人马朝着这边赶来,等靠近了一看却是心中一沉,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将军,他现好好出现这里,是不是就是证明燕弘已经…… 张将军并不知道自己动作已经被发现,绝境之中遇到大批人马当下露出惊喜神色:“不知前方是哪位将军统帅,下右下张将军,因为遇到胡人精兵损伤惨重,还请将军施以援手!” 君长宁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心头,跳下马一脚将那人踏足下,冷声问道:“燕将军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要英雄就美了~ 66雪雪海无涯 如果不是还要从这人口中逼问燕弘消息,君长宁真是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民族大义难道还比不得燕朝内部家务事,难道他们就从未想过,如果这个时候镇北军统帅再一次出事话,不仅仅之前胜利会付诸东流,给了胡奴喘息机会,以后再也抓不到这么好机会。 第一次,君长宁对那几位郡王厌恶达到了憎恨程度,暗道如果是这几位子嗣登上了大位,到时候燕朝别说是强盛,别被周边国家侵略就不错了。怪不得皇帝迟迟不肯放权,这几人都不是好接班人,唯一有心为国那位敏亲王之子燕祺,却是个温吞性子,这样性格登上大位,还不得被这些人啃光了骨头。 张将军显然没料到他以为统帅居然是君长宁,如果是别人他还有办法糊弄过去,但这位跟几位郡王都不对付,谁都知道这位状元爷会被发配到边疆秦关就是那几位郡王捣鬼,重要是,这位跟燕弘将军关系非常亲密,甚至大前景不明朗时候愿意站燕弘那边,将秦关粮草搬运过来,而现看他表现显然是知道了自己打算。 君长宁冷冷一笑,一刀下去直接插张将军肩膀上,冷声问道:“我再问一遍,他哪里!” 张将军还要狡辩,君长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刀差点没割破他喉咙,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状元爷,居然是真要下手要了他命,周围人都是燕弘亲信,张将军知道这时候君长宁就是直接杀了他,之后只说死胡奴手中,谁还会追究。 比起远天边康郡王,到底是自己性命来重要,张将军连声说道:“我没有害燕将军,他就前面不远处,我们遇到了胡奴队伍,不敌他们人数众多,后来就失散了。” 张将军话中真真假假,君长宁却没有那个功夫留下来慢慢拷问,只把他交给身后士兵看管着,自己朝着张将军指点方向而去。 “少爷,这里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白色雪花掩盖了草原原本色彩,但浓郁血腥气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妙,齐家伸手挡君长宁面前,眼睛看向前方,但暗夜之中即使有火把,也将他们视线遮挡了大半。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士兵对这一带加熟悉,想了想说道:“我们会不会走到了窑坑!” 君长宁皱起了眉头,所谓窑坑所草原,早年时候其实是属于燕朝,那时候这地方出产煤炭,可谓是寸土寸金地方。只是后来大面积开采,等煤炭被开采殆时候,这片草原也就被荒弃。但开采造成恶果却渐渐产生,草原上因为塌陷等原因,出现了许多个深陷坑,君长宁并未看过,但现代时候也曾看见过相关闻。 君长宁皱了皱眉头,吩咐身后人小心行动,将火把都点旺起来,等火光旺盛之后,果然看见前方是大大小小深陷坑,浅一些能望见里头状况,大一些却都是深不见底,君长宁心中一沉,如果燕弘掉进了这些坑里头话,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分散开去寻找,都自己警醒点。”君长宁吩咐下去,幸好这里是草原,绝对不会有什么雪崩,众人能放心大声呼唤,君长宁跟着齐家一队,绕着这些深坑走,心底却一点点沉了下去,燕弘身受重伤,天寒地冻地方已经十分不妙,若是掉落深陷坑话,那岂不是直接要了他命。 君长宁这时候并不想追究谁责任,如果燕弘因此而亡话,到时候让会付出代价都是枉然事情。少年郎忍不住想到他们初遇,那时候那个带着一丝丝脆弱,却拥有纯粹心思少年,比起父母,自己成长时候却是燕弘照顾多一些,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少年,却要照顾比他小自己。 君长宁有些痛恨自己虚伪,比起燕弘真诚来,他其实对人对事都带着几分戒备,可以说他是谨慎,也可能是学了心理学缘故,他喜欢从旁观者角度看人,这辈子除了君家人,因为血脉相传关系被他放了心上,即使是燕弘,这个至交好友,现想来也是亏欠良多。 如果这时候燕弘知道君长宁心思话,说不定会放声大笑几声。毕竟他看来,君长宁不因为名利,不因为世俗,一直愿意做他朋友,已经非常难得。那些他落魄时心中鄙夷,他得势时候又是百般谄媚人,连他家十郎一根发丝都比不上。倒是他自己对君长宁心思并不纯粹,偶尔闪过将人珍藏起来心思是有几分龌蹉。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心思,所以理所当然产生了巨大误会。这个误会倒是让他们靠近一些,可见有时候误会也不然是坏事,若是因为误会而让两人靠近一些,自然是再好没有。当然这个时候君长宁可没有多少旖旎心思,只不过是将心中人分量放得重了一些罢了。 “找到了,这里!”嘶哑声音让人惊喜,君长宁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看见那深不见底大坑心却冷了下来,那几个士兵所谓找到,是因为周围散着几片铠甲碎片,君长宁往里头一看,但因为距离压根看不见什么来。 出来匆忙,又是大草原上,他们一行人自然不可能带着绳索,而深坑十分险峻,周围沙石还不够坚固,想要爬下去是不可能,别说到时候还要背着伤员上来。君长宁看了看场人,当机立断脱下了外套:“用外衣绑成绳索带,我下去看看。” 下去找人是非常危险事情,不仅仅是天坑问题,还有天气越发寒冷,大雪有加大趋势,一下去谁知道还能不能上来,齐家连忙说道:“少爷,太冒险了,我身手好一些,我下去加合适。” 君长宁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太重了,场人里头我分量估计轻,用衣服做成绳索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我下去加合适。放心吧,你家少爷我也是从小练武出身。” 原本有几名士兵也要自告奋勇,听了这话只能退到一边,有几个不仅将外衣脱了下来,连内衬也没有留下,身上只挂着冰冰凉铠甲,只为了将绳索绑得加结实加长一些。 等绳索跑了下去,齐家只能抓住上头,让一群士兵摆好阵势,万万不能让小少爷遇到危险。他站第一个,只看见君长宁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义无反顾跳了下去。君长宁动作利落,甚至带着一种跳跃美感,一会儿就消失大家眼中,倒是让几名士兵加佩服了一些,这时候跟着来都是燕弘亲信,自然不希望燕弘出事。 君长宁从来不是刚愎自用人,但这次下去他确实是好人选,不仅仅是因为体重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他现代时候非常喜欢攀岩,即使多年未动,但有些技巧还是藏了脑海中,与其派一个完全不会士兵下去,还不如自己冒一次险。 雪天攀岩可不是好事情,他现下落不需要花费多少体力,但不一会儿功夫就觉得手脚变冷。幸好齐家之前脱了衣服,让他绑好了手脚,不至于立刻就被寒冷冻伤。越是往下越是忐忑,周围隐隐能看见有人滑下来痕迹,君长宁咬了咬牙继续加了速度,半晌之后果然看见有人影子。 燕弘经历过许多次山穷水局面,他来到镇北军之后日子远远没有大家想象那么轻松。镇北侯军事上是个人才,但为人有些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劝告。因为平民出生缘故,他加青睐那些贫寒将士,对于一个出生皇族,还是王储备选人天家男子,不为难已经是容忍,别说是照顾。 而有三个郡王势力,怎么可能看着燕弘轻轻松松掌握镇北军军权,那些年下绊子可不少。但那时候还十分年轻少年,顶着巨大压力一步步走到现,得到镇北侯信任,得到镇北军支持,渐渐成为了镇北军说一不二人物,甚至威信一点点超过了镇北侯,可见他花费心思。 军队里头,任何花言巧语都比不上军功来直接,要想要成为他们领袖,就要拿出自己实力来。燕弘用了将近十年功夫,那血汗拼出了一番自己势力,甚至眼看着就要完全掌握镇北军势力,到时候别管他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都能不受到其他人掣肘。 而这一次,燕弘只能说是阴沟里翻船,他对张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警惕,这位假装被追杀求救时候,他压根就没打算施以援手,谁知道张将军带着一千人马居然直接动手,逼得他不得不先逃避。而好巧不巧旁边就是深陷坑,混乱之中他还是被自己人挤下了坑,想到这里燕弘只觉得胸口伤口痛了,如果他就这样死去话,大概是十分窝囊。 也不知道那家伙听到自己死讯会不会难过,一定会,十郎向来心软像一个孩子,从来都带着天真看着这个世界,对谁都有些不忍心,若是知道自己死去话,说不定还会哭得像一个孩子。想到那个已经长成俊美无双少年哭泣模样,燕弘没由来觉得大概有些值得,但随即又迸发出强大求生*来,他要活着回去看那个人,就算是哭泣,也该是欢喜泪水才能加值得。 很多年后,燕弘都无法确定自己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心情,他迸发出强烈生存*,想到人世间还有一个人会因为自己离开而伤心难过,必须要活着回去时候。就看见漫天雪花之中,那个人似乎散发着浑身光芒似,慢慢飘落下来,那一刻就算是有人告诉他君长宁是个神仙,说不准他也会相信。 而飘落下来君长宁只觉得自己手脚都冻僵了,看见还冒着热气燕弘,这家伙居然还睁着一双凤眼傻呆呆看着自己,顿时是气不打一出来,拿出金疮药给他仔细处理了伤口,才冷声说道:“抓紧我,不然再掉下来可没有人救你。” 燕弘似乎没有听见他声音中寒冷,手脚却紧紧缠了他身上,从君长宁身上透过来温暖,解除冰冻手脚之外,似乎将心房也暖和起来。明明是生气声音,却比那些谄媚,讨好都要动听。燕弘觉得自己这一刻是着了魔,只想要汲取着这个人身上温度。 君长宁却没啥好气,刚才怅惘茫然什么,这一刻统统都消失了,也不知道谁答应了一定会安然回归,而现却半死不活躺深陷坑里头,如果不是他们找到了,到时候尸体被雪掩盖了,连个尸身都找不到。逞强人就该受到点教训,君长宁闷不吭声,扒掉他身上铠甲之后就开始往上攀爬。 因为怕燕弘半路无力放手,君长宁直接撕掉了自己衣服绑住了两人,他没敢用燕弘,这家伙不知道雪地里头待了多久,浑身都是冷冰冰,被他揉搓了好久才有了热气。幸好这是冬天大家穿着衣服都不少,不然话还真不够用。 带着一个人攀爬跟下来完全是两回事,君长宁不但要照顾背后人,还要担心手下绳索是不是够安全。幸好深坑是坍塌下来,大部分地方并不是十分陡峭,再有一个就是沙石多一些,没有尖锐石头会划断衣裳。 君长宁发出喘息声让燕弘加意,耳边声音似乎将他们两人融合一起似,大概也只有燕大将军才会自己濒死时候想着这些风花雪月事情,这时候君长宁要是知道他这些胡思乱想,说不准会直接松开两人之间衣服,让他直接掉下去摔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到一句话,那些风花雪月日子~ 677良药苦口 等终于爬了上去,君长宁才发现燕弘状态并不好,下面光线太暗,他只能感觉到男人还有体温,到了上面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算,严重是胸口那一下子,衣服已经完全撕裂,看得人触目惊心。 刻不容缓,君长宁量让马匹平稳一下,暗黑中草原温度低,他只能勉强将燕弘放怀中,不让他失去后温度,必须赶紧回到城中找大夫医治才是,否则就算燕弘身体再好,持续体温之下,失血过多就能要了他命。 幸好没走出多久,君长宁便遇到了其他来援救队伍,至少现不用担心安全,马朝着青禾州冲去。那头秦怀明早就做好了坏打算,看见君长宁带着燕弘回来才松了口气,一行人朝着州衙而去,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大夫和热水。 君长宁站起来时候比燕弘还要矮上大半个头,这时候居然一把将燕弘公主抱了往里头走,让周围将士都是一惊,但事态紧急,倒是没有人有心情看笑话。当然很久之后,燕弘知道这一幕时候作何感想就不是君长宁会顾忌,好让这位把脸丢光了才是好。 青禾州大夫也是可怜,之前一直窝镇北侯府中,镇北侯那是中毒啊,人家专门针对老侯爷下毒,用自然不会是江湖破烂货色,他们几个随军军医本事都只是一般,哪里能起死回生,现倒好,镇北侯还没醒过来,又来了一个重量级病患,要是这位燕将军再治不好话,他们估计也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幸好检查一番之后,燕弘伤势倒是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其中一位老大夫擦了擦头上冷汗,才开口说道:“大人看起来伤势严重,其实并未伤到要害,只是之前重伤未愈又勉强追击敌军,后来伤口崩裂造成失血过多,雪地里头却也待得太久了,若是不好好治疗话,恐怕会留下后患。” 听了这话,场人便知道燕将军性命无忧,至于以后什么,场估计也就那么几位担心。其中自然就有君长宁,这位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就好好治疗,务必将病根拔除,如果需要什么药材话管开口,我会去找来。” 一群五大三粗大夫中间,君长宁还是极具文人风范,尤其说话又是斯斯文文,又听说是科举出生,所以老大夫面对他时候倒是没有那种动不动就要被砍头紧张,笑着说道:“需要药材镇北侯府中应该都有,之前都准备下了,等我开了药方,便可以熬药。” 君长宁点了点头,其实也是燕弘命大,如果是夏季话,他血早就流干了,冬天有坏处自然也有好处,至少血液流通就慢多了,只是这次之后,估计要养上许久才能回来。看着大夫替他止血暖身,君长宁才放心了一些。 那边秦怀明这才注意到一行人不仅仅带着燕弘一个人回来,身后那尖嘴猴腮可不就是张将军,看见他 顿时是怒从中来,君长宁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个人便交给你吧,别让他死了。“ 秦怀明点了点头,走过去直接把人拖走了,人不能死,但军队里头折磨人本事多了去了,这个张将军还能留下来牵制康郡王,他自然不会让这么好人证白白死了,但敢他们眼皮子底下耍计谋,也得给他几分颜色瞧瞧。 一连串动作下来,君长宁这才发现自己不但浑身发酸,脑门也是一阵阵抽痛,站起来就是一阵眩晕,齐家连忙扶住他,细一看才发现,自家少爷手掌心都磨破了,现看起来血糊糊一片,当下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连声说道:“大夫,给我家少爷看看。” 听见齐家声音,那大夫还以为是什么大伤口呢,过来一瞧顿时心中嘀咕,不就是磨破了点皮吗,当下板着脸给他上了药,淡淡说道:“伤口没事,暂时别沾水,养几天就好了,注意别冻着,不然开始长冻疮话,以后年年都会生,那可就是受罪了。” 齐家担心神情让君长宁觉得有些好笑,知道他现肯定是一番内疚,便安慰着说道:“放心吧,我没事,倒是你穿着单衫走了一路,去喝点姜汤,不然话要是病倒了,到时候可没有人照顾我了。” 齐家抿了抿嘴,还是说道:“之前夫人让赵管家带了专治冻疮药膏来,原本只是备着,没想到倒是用上了。”说着倒是从身上掏出药瓶子来,那大夫走过来细细一闻,撇了撇嘴说道:“这只是擦伤,又不是冻疮破了,用不着这个。” 君长宁笑着拿了过来:“好了,我先放着,估计也用不上,你把我照顾妥妥当当,哪里会得了冻疮。” 齐家闷闷点了点头,到底是按照他劝说出去喝了姜汤,毕竟他要是病倒话,谁来照顾自家少爷,让他用伤着手去干活真长冻疮了怎么办。 等燕弘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因为失血过多,他眼前还是有些发黑,看见人影子都是微微晃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四下环顾却并未见到君长宁身影,当下皱眉问道:“君大人呢,是否安全归来了?” “君,君大人?”那小药童只是临时被叫来照顾人,哪里知道近才出现青禾州君长宁,当下有些迷糊起来,这动作看燕弘眼中,那就是君长宁并未安全归来,顿时心急如焚,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去吧秦怀明叫来,去!” 这边正闹腾着,那边君长宁施施然出现了,因为“身受重伤”,所以被齐家严加看管君长宁背着两只手走进屋子,瞧见燕弘不顾身体要起来样子,冷哼一声说道:“呦,青禾州缺了咱们燕大将军是不是太阳都不会升起来了,半条命都没了,醒来还要去干活。” 燕弘微微一愣,有些傻呆呆看着走进来人,君长宁照旧是那副俊美无双样子,因为天冷还穿上了狐狸皮袄子,是衬得他面如冠玉,站那儿像是能发散出耀眼光芒似,几天功夫青禾州没有人不知道来自秦关,俊美状元郎是他们救星。 就像是旁边那药童,他并不知道君长宁名字,但要是说那位俊俏秦关知州大人,肯定就知道讲是谁了。君长宁心中有些气愤这家伙不爱惜身体,走了进来也不上前去看,自顾自找地方坐下来,才说道:“秦怀明去处理张将军了,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燕弘傻呆呆任由人摆布,那药童倒是很能喂药,一大碗药连一滴都没有散出来,等喝完之后燕弘才反应过来,微微皱眉暗道这药怎么这么苦。当然,良药苦口,中药就没有不苦。君长宁之前还想要给他多放一些黄连进去,只是想着会妨碍了药性才作罢,只是瞧着燕弘不乎自己身体样子就来气,忍不住就要冷嘲热讽一番,实不是他风格。 偏偏燕弘还挺喜欢他生气小模样,觉得比正儿八经加亲近一些,也是,君长宁温文儒雅时候对谁都是那个样子,嘴角笑容似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对谁都是那般风度。但眉宇间染上几分怒气时候却分外真实,燕弘自然偏爱这个一些,这会儿听见他话,便知道这人担心,不怒反笑说道:“幸好你没事。” 君长宁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走到了床边,示意药童扶着他躺好,才冷哼一声说道:“我当然不会有事,有事人是你,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以后老了可要受罪。” 燕弘被教训了还乐呵呵,伸手要去抓他手,却发现进来之后君长宁一直把手背身后,原本他只以为这个人不过来扶着自己喂着喝药是因为生气,现想来却是有些不对劲:“你手怎么了?” 君长宁没料到他居然这般敏锐,嘴角抽了抽,他似乎要爬起来动作下到底是将手放到了身前,一瞧之下燕弘是脸色大变,想到君长宁从那么深地方将自己背出来,可见手肯定是受伤了,现又是天寒地冻时候,一个养不好就要受罪。 君长宁见他脸色都变了,便说道:“没你想象中那么严重,不过是擦破了点皮,齐家大惊小怪一定要我包扎起来,你也知道我一向拗不过他,不然话等以后回去了,可要被三个人一起唠叨,所以就随他去了。” 燕弘虽然知道这一点,但心中还是担心,但又不能为了安心而让他解开绷带,只好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君长宁叹了口气,原本是自己担心这家伙,现看着怎么反过来了。说实话他双手真伤口不严重,充其量不过是磨破了皮,这也是因为他接二连三骑马赶路缘故,到底是没经过常年锻炼。 君长宁索性坐到了床上,伸手就要开始解开绷带,燕弘赶紧给他按住了,连声说道:“这是做什么,好好待着,我不操心就是。” 君长宁挑了挑眉头,瞧了一眼那家伙比自己严重许多伤口,淡淡说道:“我可是记得某些人连自己都操心不过来,倒是还有时间操心别人。” 燕弘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伸手握住君长宁手,虽然隔着几层纱布,还是能感觉到里面温度,君长宁就像是一块暖玉,不停散发着,让他割舍不下温度:“你可不是别人。” 君长宁微微一愣,低头便看见燕弘眼神,明明还是那双眼睛,这一次眼神却似乎有些不对劲,有些,灼热过了头。 君长宁上辈子虽然没有结婚生子,但也是交过几个女朋友人,哪里看不懂这样眼神。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心想难道是自己舍身相救什么,让这家伙昏了头,才把友情爱情弄混了,当下倒是并不怎么意,只以为是因为生死关头情谊,才让他有些失态罢了。 君长宁咳嗽了一声,将燕弘从自己思绪中惊醒,那眼神果然又变得平常起来,君长宁便只当那是一时失禁,当下有些欲盖弥彰笑着说道:“也对,我们可是好兄弟。” 燕弘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料到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敏锐,只可惜一日之前,他尚且把自己对这孩子好感当做友情,一日之后,他却无法再欺骗自己,那种刻骨铭心,蚀骨般温暖,真是让人放手不了。 燕弘是一位出色将军,自然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他还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是不是要走出那一步,燕朝对男男□并不宽容,这也是当今圣上矫正过往缘故,而君长宁是君家连升了九个女孩之后才得来宝贝蛋儿,自己真要走出那一步话,恐怕第一个要面对就是君家反对。 君长宁被他直勾勾看着有些脸颊发烫,心中却并未有多少厌恶之感,只是觉得两人一直是至交好友状态已经很好,并不需要再进一步。于是坐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我去看看外面情况,昨天晚上下了大雪,不知道道路清扫出来没有。” 这样事情哪里用得着君长宁去看,燕弘自然也知道这是他借口,大概是自己眼神过于火热,让这孩子想要逃避了,燕弘也不阻拦,只是笑着说道:“十郎,我还未对你说声谢谢,如果没有你,恐怕我现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听见这话,君长宁脚步微微一顿,以往听燕弘声音只觉得好听,够男人,现这位故意压着嗓子,那带着磁性男性嗓音却像是一只爪子,慢慢挠着他耳朵,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即又有些不合时宜想着,这家伙以后就是当不了大将军,去勾引女人也能活得好好。 看着那人有些惊慌失措离开,燕弘微微一笑,随即却又皱起眉头来,他喜欢君长宁,那是毋庸置疑,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候开始,就喜欢那个软软嫩嫩小孩。等长大了,又是喜欢他率真聪慧,而现,这份喜欢却渐渐变得不同起来。 如果是别人,燕弘如果是合了心意,二话不说肯定就直接下手就是,这些年他远边疆,府内也是有几个女人,毕竟是血气方刚男人,怎么可能将近十年都守身如玉,但那几个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玩意,喜欢时候去就看一眼,大部分时间都是忙着公务。 君长宁跟那些女人又怎么会相同,如果十郎是个女人,他不用犹豫直接娶回家作为妻子,一辈子只有他一人就是了,但他偏偏是个男儿,还是个颇有抱负,满身才华男人。君长宁不会愿意做自己男宠,这一点燕弘无比清楚,而他也绝对舍不得这个人落到那样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一章~~十月份表示喜酒很多,亲们是不是也是如此呀,十月就是红包十~~~ 688压抑 燕弘还没有想到如何面对突如其来情感,君长宁却带着齐家离开了青禾州。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燕弘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追上去。对他而言,君长宁这时候离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那种沸腾而来情感让他觉得十分陌生,有时候看见十郎,他会变成另一个陌生自己。 一直理智人突然爱上了谁,一般会有些不知所措。不甘心退后,想要占有心目中人,又不敢前进,怕自己不经意间伤害到了那人。燕弘就是两难境地,战场上决断这个时候烟消云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爱朋友。 大概君长宁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选择离开,君长宁看来,燕弘对自己态度改变,或许只是因为生死边缘时候,拯救了他就是自己,如果换成另一个人,或许也会是如此,这心理学上是讲得通。这样而来情感,不去维护话很就会恢复原状才是,比起相爱人,他们适合作为朋友。 来自现代君长宁无比知道男人跟男人爱情有多么艰难,他上辈子并不喜欢男人,好吧,其实他对女人兴趣也不是那么大,有朋友曾经形容他是精神恋爱者。但作为心理医生,他接待过不少同性恋倾向男人女人,而他们故事无一都是悲伤,甚至有时候遭遇到了背弃,他们甚至都无法跟异性恋人一般光明正大谴责对方。 爱情是所有感情中易变情感,也许这东西是可以段时间内爆发让你自己都不敢相信力量,但医学上来讲,至多也维持不了十年,那之后呢,已经跨过了爱情边界两个人,还能做回去朋友吗。正是因为珍惜跟燕弘之间情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君长宁都不想跨出这一步。 想到这里,君长宁叹了口气,因为刚下过大雪,从青禾州回去路上都是白茫茫,就像他现一片空白心思,君长宁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决定不回应这段感情,何必还有那么多惆怅。有时候他也会痛恨自己敏锐,如果他笨一点,或者装傻一些,就能含糊糊弄过去,等许多年后再回想时候,这段懵懂对燕弘来说,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齐家见君长宁脸色并不轻松,还以为他是担心秦关百姓,便开口安慰道:“少爷放心吧,您出发之前就吩咐过赵大人,他肯定会做得妥妥当当,我问过青禾州百姓,这次雪其实不算大,以前还有过下了连续一个月时候。” 君长宁点了点头,看见齐家便想到君家人,再次心中感叹了一声,君老爷跟张氏对自己期望他怎么会不懂,自己这个他们盼了那么久才得来儿子,如果真喜欢上一个男人话,他们该是多么伤心难过。君长宁叹了口气,到底是把心底那诡异心思甩了出去,燕弘也是有妻妾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回应。 君长宁未来规划中,大概会娶一个温婉娴淑妻子,生一个可爱懂事儿子,如果是女儿也好,只是这个时代对女人总有种种限制不平等,如果可以话,儿子生活能加轻松一些。燕弘或许会占据很重要,至交好友那部分,但绝对不会是情人。 因为之前带身边人手多是燕弘亲兵,君长宁这次离开时候身边便只有齐家一人,毕竟只是回秦关,胡奴已经败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意外有时候就是这样产生,看见前方埋伏人马时候,君长宁心中暗叫不妙,喊了齐家一声就要掉头回去,却见后头也出现了一队人马。 比起镇北军萧杀,这队人马显得悄无声息,甚至出现他们面前时候,这群人都没有过大言语,甚至都没有穿上铠甲,只是普通大斗篷,因为是青灰颜色,大雪之中躲树后并不显眼,为首一位抬头看向君长宁,眼中带着几分死寂,一瞬间便让对面人明白,这些人不是士兵,而是死士。 会半路上拦截他死士,恐怕只可能是康郡王人,端郡王是通敌叛国大罪,并且燕弘早就已经派了一队人马上京禀告,现就算是把燕大将军杀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别说花费心思对付自己了。而康郡王却不同,他只是战后对燕弘动手脚,并且并没有落下实把柄,如果不是那位张将军还活着,康郡王大可以来一个一推六二五。 燕弘青禾州内,他们压根没办法动手,唯一可以下手就只有自己。君长宁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为了逃避燕弘感情而贸贸然离开青禾州,他实是没有想到康郡王会来这一手,如果自己被抓住威胁燕弘,那事情才叫大条了:“不知各位拦路所为何事?” 对面死士照旧是面无表情,淡淡说道:“麻烦君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如果燕将军有心话,君大人便不会有事。” 君长宁脸色一沉,他跟燕弘关系向来亲密,虽然一直没有大摇大摆说出来,但可是挡不住有心人探视,毕竟青山书院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 “让我束手就擒,却是不可能事情。”君长宁冷冷一笑,伸手拿出跨刀,这还是因为他当初草原寻找燕弘时候配置,没想到后却用到了自己身上,齐家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比起他家少爷,他战斗力显然强大一些。 齐家上前一步将君长宁挡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待会儿我拦住他们,你先往回走,去青禾州求救。” 君长宁看了看四下围起来人,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齐家是有几分本事,但怎么可能同时拦得住这几十人,他们想要人只有自己,到时候齐家性命堪忧,毕竟他只是自己身边仆人,对面人会想要他活口,却不会对齐家手下留情。 “看来这次我们是要并肩作战了。”君长宁挥手拒绝了齐家主意,伸手将跨刀绑手上,齐家皱起了眉头,知道少爷是担心自己才不愿意自己先离开,有些感动却坚定了誓死保护少爷安危念头。 “君大人既然不想善了,那就得罪了。”一声令下,死士们果然动起手来,幸好他们为了掩藏并没有携带马屁,一开始时候骑马两人还有一定优势,很就劈伤了了几人,那些死士也是捉人好手,一眼便看出两方利弊,一个配合直接将主仆两人扫下了马屁,君长宁一个翻滚躲开那人利剑,回头正看见齐家被几个人围攻。 除非双方实力有着质区别,否则车轮战肯定是对人少一方不利,死士们想要君长宁活口,对他还有几分留情,但齐家那边境况堪忧,他虽然武艺高超,但即使跟士兵们对战,也不是生死相斗,这时候就显露出一份劣势来,很身上就多了不少伤口,褐色外衣被染成了黑色。 君长宁急心头,这里正是秦关跟青禾州中间,压根不会有人发现,又是大雪天之后,连个过路人都没有,要是继续下去话,恐怕自己真只有束手就擒这条路了。齐家豁出性命也要让他先走,但他们相伴十多年,情同兄弟,他怎么可能放任齐家一个人丧命! 君长宁蓦地心头一跳,抬头却见一人举刀朝着自己砍来,而他正扛着另一人攻击毫无回避之力,那头齐家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虽然围攻他人多,但显然他战斗力远君长宁之上,见状当下目眦裂,居然不顾身后人扑了过来。 “齐家!”君长宁一声惊叫,只见一条手臂飞上半空,那是齐家为了替他挡住那一刀,不惜以身相替,他一直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仆人忠诚,对于齐家像是朋友或者弟弟一些,而现,齐家却为了他性命,放弃了自己一条手臂。 齐家却像是没事似继续挡君长宁面前,没有了左手他还有右手,比起自己手,他甚至加担心君长宁身上大大小小刀伤,从小到大,他向来以保护少爷为己任,但事实上很多时候,都是少爷出面护着他,他人笨不机灵,但就是这样,少爷也一直乐意将他带身边,奶奶每次都说自己跟了少爷是上辈子修来福气,齐家心底也是这般觉得。 血腥气萦绕鼻息之间,短短几天之内,君长宁不知道见过了多少鲜血,除了那次深坑旁边见到燕弘惨烈,唯有这一次让他无法忘却。对于燕弘,他们是知己好友,对于齐家,却是家人,亲人。 来人显然也发现主仆俩感情深厚,当下露出一声怪笑,没有了一条手臂,齐家哪里还是他们对手,两人只能且败且退,很就破绽百出,一开始因为默契还能坚持一二,现却是被动挨打,随着时间过去增添不过是多伤口罢了。 “君大人,奉劝你一句跟我们合作,不然话你命还能保住,这位忠仆却只能去地下等你了!”死士冷冷一笑,一把刀却已经架了齐家肩头,少许一动就能要了齐家性命。却不料齐家哪里肯让君长宁因为自己而受制于人,居然这样状态下还要动手,唬得那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被激怒死士冷笑一声:“既然不想要命,那我就送你一程。” 君长宁哪里能让齐家死眼前,伸手就将他拉身后,那人看见面前人换了果然微微一缓,君长宁一刀下去便让他不得不退开,只是两人满身是伤,力气也耗损殆,齐家是断了手臂失血过多,原本小麦色脸颊都变得惨白起来。 “少爷,不用管我!”齐家见自己成了拖累心中是不甘,君长宁却因为自己害了他失去手臂心中悲痛,见周围还围着十几个死士,便横刀说道:“我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放齐家去青禾州,他若有半点闪失话,我立刻挥刀自,到时候只剩下一具尸体,恐怕燕将军也不会答应这交易。” “少爷!”齐家一声惊叫,君长宁却只是摇头说道,“事已至此,仅凭我们二人万不能逃脱,何必亡故性命。” 这时候君长宁其实是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就选择合作话,齐家甚至不用为了他丢了一条手臂,只是那时候让他不做任何反抗束手就擒,那也是不可能事情。 死士几人对视一眼,见君长宁脸色决然,便说道:“我们想要只有君长宁,这个仆人死活并不重要,他倒是还可以当一个信使。” 君长宁对齐家点了点头,齐家怎么肯放他独立险地,君长宁只是道要么一起死,要么让他去搬救兵,这才让齐家忍痛上马,看着他消失自己视线中,君长宁才松了口气,放下手中长刀。 那几个死士对他可不算温柔,直接上来将他反手绑住,要知道他们造成伤亡也不少,死士虽然号称不顾生死,但是个人多年相处总有感情,其中一位上前就是一脚踹君长宁肚子上,冷声说道:“该死小白脸,到这时候还敢跟爷爷讨价还价。” 旁边一人只是皱了皱眉头,淡淡说道:“别弄死了,还要用他命去换人。” 之前那人听了唾了一声,伸手就把君长宁丢牵过来马匹上,君长宁只能咬牙挺着,暗暗找机会脱离开去,若是因为自己而让燕弘不得不放过康郡王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这队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掩藏着马匹,然后朝着某一个方向就狂奔而去,君长宁看着那地方并不是秦关,自然也不可能是青禾州,雪地上留下脚印有专人后头处理,看得出来这群人干这事儿十分熟练顺手。 作者有话要说:后一棒,假期要结束了,时间好呀 669逃 齐家手臂处血并没有止住,这样情况下其实好办法是停下来先处理一番伤口,但男人心中,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少爷,反倒是让他因为自己不得不向那些人妥协,心中恼恨可见一斑。如果君长宁知道他心思话,估计又会哭笑不得,他眼中,齐家虽然是家生子,但关键时候能为了自己丢了一条手臂,已经足够了。 他们离开青禾州还不到半天,一路狂奔回去,满身伤口齐家显然吓到了守城官兵,幸好这几天齐家没少跟着君长宁上城楼观战,不然话想要进入还不容易,只是听到他带来消息,守城将士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他心中对君大人也有几分佩服,但如果君长宁落到别人手中,对燕将军而言却是十分不利。 君长宁该感谢自己这些将士心目中印象都还不错,之前又是豁出性命将燕弘救了回来,不然话齐家并不那么容易见到还养病燕弘。等看见浑身是伤,还断了一条手臂齐家,燕弘只觉得眼前一黑,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犹豫,居然没有派人去把人追回来。冒着世界大不为又如何,若是长宁出事,他这个世上又是孤家寡人一个。 秦怀明等人赶到时候,燕弘已经不顾重伤爬起来准备亲自出去找人,秦怀明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两位大人关系是不是太过于亲近了一些,如果是别将军,即使是自己出事,燕将军也不该像这样失去理智一般,那脸上神情似乎是要吞噬那些人血肉。 “燕将军,您重伤身,不如先由末将带领人马前去施救。”秦怀明小心看了一眼燕弘表情,继续说道,“如果末将没有料错话,他们是想要用君大人来换走张将军,现肯定找地方隐藏起来,君大人一时之间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将军也要早作打算。” 燕弘浑身散发着冷气,淡淡看了一眼秦怀明便说道:“既然他们想要换人,那就换给他们,我只要君长宁安然无恙!” 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张将军,就要对长宁动手,燕弘看来,张将军是有几分用处,可以给康郡王造成一些麻烦,但这麻烦可不同于端郡王一般可以掐住命脉,何况即使可以话,如果不是康郡王先对他动手,他也不会跟那个人作对,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好心,帮皇帝扫清朝廷。 燕弘到底是放心不下亲自带人出城,到了那边只有那些死士尸体和血红颜色,并没有见到君长宁连带那些死士身影,因为这时候君长宁已经别颠头晕眼花,下马时候连路都走不稳,却到了一个看似小乡镇地方,左右两个死士将他守中间,断绝了他任何逃脱可能,然后便走进一栋屋子,应该就是他们据点。 为首死士扫了他一眼,看见满身血色微微一顿,招来一人吩咐道:“先给他处理一下,免得死了坏了大事。” 那人点了点头,看了君长宁一眼扔给他一瓶金疮药,之后就直接把人扔进了房间,然后直接将门窗都锁住,屋里头倒是该有东西都有,君长宁叹了口气,只能先静下心来把伤口处理好了,身体是革命本钱,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拿自己身体出气。 君长宁看着浑身是血,但其中大半其实都是别人,有一些是扶着齐家时候被染上,自己身上伤口是多,但那群死士对他还算手下留情,大部分都不深,用金疮药处理了一下就止住了血液,只是浑身倒是血腥味道让人有些作呕,但作为阶下囚,君长宁不觉得自己有挑剔余地,看了看房间内只有床上摆着被子被单,其余地方都是空荡荡。 君长宁坐床上歇了一会儿,只觉得脑仁有些发疼,原本被催着赶路时候倒也是罢了,现空闲下来便浑身发痛。少年郎谴责了一番自己娇气身体,走到门边便看见门口守着两个死士,并且不管是门窗都用木条封住,绝了他进出可能性,唯一能打开门就是有两人守着那个。 见状君长宁不由有些泄气,如果用言语作战话,他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甚至有时候都能说服得了敌人。但这些死士并不跟你说话,直接就动手抓人,然后把人关小黑屋子里,这样一来君长宁就算是能控制住别人思维都没用,何况他只是个心理医生,并不是异能者。 苦中作乐君长宁想着,燕弘要是知道自己被抓消息话估计会非常愤怒,那家伙别看冷冰冰,其实也是个非常护短人物,青山书院时候就是如此,把自己当做了朋友,就不许任何人来欺负,有时候明知道他有能力应付,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只是那家伙自己伤口还没好,要是为了自己奔波话,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患。 想到这里君长宁有些萎靡起来,他原本还因为燕弘不爱惜自己,老是弄得一身伤事情生气,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到头来却是因为自己而害得他再一次奔波。君长宁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次事情之后,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再无视那家伙感情了,当然前提是那家伙回来救他。对于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君长宁却从未怀疑过。 君长宁百般寻找逃脱办法时,燕弘那边果然收到了交换人质消息,燕弘冷冷看着张将军,忽然勾出一抹笑容,却让被折磨了许久张将军加恐惧起来,就是眼前人,刚才面无表情踩断了他五根手指。 君长宁被一关就是三天,每天除了吃饭时候会有人送了饭菜进来,不然就是解决三急问题都是房间内恭桶,这样一来屋子里头味道自然不好闻,君长宁没有抱怨权利,该吃时候使劲吃,该睡时候也量睡,好歹将自己体力维持住,至于下毒什么,他都是人家砧板上鱼肉,真要打算动手话,他哪有摆脱可能。 这天起来时候,君长宁却觉得周围气氛有些不对,第一个让他觉得异常就是守门口那两名死士。虽然死士是号称面部表情稀缺一群人,但君长宁眼中,还是很能辨别出一些细微差别来。就像是现,眼前两人身体明显比前几天放松了许多,并不如一开始那么警惕。 君长宁暗暗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过于乖巧缘故,让这些人放松警惕了。但一想又觉得不应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他放眼中,不然话也不会关这里就不再管了,现这样状况,难道是外头事情发生了变化,他们目即将达成,所以对君长宁便不再那么重视了。 君长宁猜测其实没错,这边死士跟燕弘已经达成了交易,今天两边就要交换人质,这次之后君长宁自然就没有了用处。而他们带出去人却是一个易容之后男人,要人质时候,他们甚至还打算捅燕弘一刀,送了这两人都上西天。 外头任务不管成功与否,君长宁存就不再那么重要,所以门外死士才会放松下来。君长宁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话会加担心!而门外这时候却有了声响,却见一个略显干瘦男人走了过来,门前两位死士对他颇为尊敬,那男人推开门进来,瞧见君长宁便眼前一亮,露出几分垂涎来。 君长宁心中一个咯噔,暗道这世道不会男人都搞基去了吧,刚刚发现燕弘对自己有几分意思,又来一个垂涎他美色。想着君长宁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不耐来,那男人却浑不介意,哈哈笑道:“怪不得那几个小兔崽子说比天香楼头牌还要好看,现一瞧,君大人这位状元郎果然不负盛名。” “你是什么人?”君长宁脸色微微一变,握紧了拳头。 那人却像是没看见君长宁紧张,笑着靠近了一些,眼睛从他身上血色扫过,眼神却是加炙热:“反正你马上也要命丧黄泉,不如先便宜了我,死之前也能领略一番鱼水之欢。” “你要杀了我?”君长宁眼神一冷,心中转过一个主意,却是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看向那人。 那凤眼略过身材明显晃到了男人,他似乎加急切了一些,大概因为马上就要处决了眼前人,他倒是并不意说道:“人没用了,自然就该死了。” 君长宁猜测着他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没有达到目怎么可能直接杀了自己。看着那男人想要靠近,似乎又有些忌惮模样,忽然嘴角溢开一个笑容,刹那间真有花开千万风采,那男人看得也是微微一怔,便听见那状元郎勾唇说道:“若是我从了你,是否可以留下我一条命来。” 男人眼神微微一闪,暗道先把人弄到手再说,这样好货色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又是个读书人状元郎,还是个大小官儿呢,要是能弄到手一辈子都值了,至于上面吩咐,等上过了他再把人杀了,难道这位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嘴上便只是哄骗道:“那是自然,只要状元郎把我服侍舒坦了,我便放你走如何。” 君长宁照旧带着勾人笑容,凤眼这个时候十分好使,偶尔挑眉都带着千万魅人,那男人显然有些入迷,心中倒是生起来几分舍不得,想着这状元郎要是听话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只要他自己关家中日日操弄,几年之后腻味了再杀了了事,谁还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男人有些猴急靠近过去,君长宁微微一笑,伸手勾住男人下巴,忽然把他脸拉到了身前,那男人色授魂与,哪里会反抗,撅着嘴巴就要亲过去,君长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手指却滑到男人颈部,他反应之前狠狠按了下去,咯噔一声,那男人再无声息倒了床上。君长宁擦了擦手,心中闪过一丝恶心,自己居然沦落到□脱身地步。 要说这一招还是当初君老爷千万个不放心儿子出门,想办法给他找各种防身手段,其中就有一些近身搏斗时候可以使用,这一招可以直接要了别人性命,但一般情况下可不容易做到,也是这个男人色胆包天,也不想想他怎么可能为了生存而委身人下。 解决了这一个,外头却还有两个,君长宁可不觉得自己手无寸铁可以从那两个壮汉手中逃走,想了想便把那男人衣服拔了下来套身上,居然还让他找到了江湖必备石灰粉和一些不知名毒药,大概也是这男人用来防身,现倒是都便宜了君长宁。 穿戴整齐之后,君长宁才发现自己身形跟那个男人居然还差不多,当下压低了脑袋准备走出去,那两个死士见那身衣服出来便要低头行礼,刹那间君长宁将那些石灰粉毒粉直接撒了出去,抢过那人刀一人一下给解决了,也顾不得一身狼狈走进院子,大概大部分人手都被带走对付燕弘,院子里头倒是静悄悄。 君长宁十分小心,要是这时候被人发现话,他可只有死路一条。等找到马厩才松了口气,拉过一匹马直接骑了上去,等出了门却也不知这里是哪里,只好找了一个方向马而去,又想到那男人话,不知道这些人准备了什么手段对付燕弘,心中不由有些牵挂。 君长宁却不知道,他离开院子后不久,燕弘人马便找到了这个据点。虽然这些人用易容术替代了君长宁,但燕弘若是连相识十多年君长宁都分不清话,那份情感也是虚假可以。所以理所当然,死士们失败了,付出是一批人性命,但等他们找到地方时候,却不见了君长宁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杭州大雨滴滴答~到处都是水淹,西湖成了钱塘江了要~~不用出门就能观潮哦亲~~~ 杭州亲注意安全,下雨区域亲请注意安全,没下雨亲,羡慕嫉妒恨 700世外桃源 君长宁觉得眼前有些发晕,甩了甩头才恍然想到,自己似乎骑马逃离那个地方,半路上却倒霉催遇到了逃窜死士,想当然,他怎么可能是那群死士对手,又知道这次再落到他们手中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便拼了命冲了过去,好死不死被逼落到江中,君长宁不是旱鸭子,但这时候寒冷湍急江水也差点要了他命。 如果不是抓住了一根浮木,他恐怕真已经葬身江中,果然古代官场处处有风险,学会游泳也是非常有必要。君长宁自娱自乐想着,好不容易顺着水流到了岸上,浑身衣服简直要结成冰了,再抬头看见景象,却让他觉得自己恐怕还梦中。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 眼前正是桃花源景象,只是现桃花换成了梅花,下面也并没有违反季节芳草,只是白雪映衬下,梅花端方美丽显得有几分不同。而远远村庄炊烟袅袅,也让君长宁看到了希望。 求生本能战胜了冻僵身体,君长宁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居然还可以走得动路,一步步挪着,攀着梅花枝干往里头走,看见远远一道人影时候,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那边几个孩子听见这边动静,似乎也吓了一大跳,走近一看居然是个人,当下大喊起来:“爹,娘,有人要死啦!“ 听见孩子们叫喊,里头几人跑了出来,瞧见倒地上人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摸了摸还有气就松了口气,毕竟这才是年头,要是村门口死了个人话,那可是要晦气一整年。 不得不感谢这是个好时候,村里人就算不乐意惹麻烦,但也不可能放任人眼前死了,尤其还是年头时候。何况君长宁容貌出众,看起来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尤其是身上衣裳打扮看着倒像是富贵人家,看看状况倒像是不小心落水,村长便站出来说道:“先把人带回去再说,有事情等他醒来再谈。” 这时候村子里,村长话可比以后村干部话管用多了,果然村长一发话,原本有几个不乐意沾手也闭了嘴,商量了一番,把人抬到了村里头黄寡妇家中,虽然是个寡妇,但黄寡妇已经七十多岁,但是没有那么多忌讳,再说她家也就她一个人,地方大可以放人,再说村里人也有自己主意,黄寡妇命硬,这人要是个不好,也碍不着她。 那黄寡妇倒是并无怨言,她年轻时候死了丈夫孩子,家里头光秃秃一个人,要是别村子话,这样人肯定是要赶回去娘家。但这个村子老人做事公平,还是将她家地留着给她,平时也多有照顾,所以才能安安稳稳活到现。等给那孩子换了干净衣服,黄寡妇才发现这孩子长得不是一般好看,又想着自家儿子去世时候,似乎也是这么点大,对着床上人倒是多出几分怜惜来。 君长宁连番受伤,对他身体影响自然很大,当晚就开始发起高烧来,黄寡妇想了办法也没能将温度退下去,眼看着人都要不行了,只好大晚上去求了村长。村长瞧着她送过来一块玉佩,想着那人肯定是个富贵人家子弟,咬了咬牙将自己珍藏了许多年人参拿了出来,到底还是将他一条命救了回来。 这些凶险远他方燕弘是不知道,单单一直找不到那人就足够他提心吊胆,等抓到那几个作乱死士,知道君长宁居然落入江中,燕弘是悲痛交加,心恨自己当初不干不脆,明明已经割舍不下,偏偏还要装作大方放他离开,如果当时他派人将君长宁追回去,那人怎么会遭受这般罪。 这时候江水冰冷刺骨,君长宁身上还带着伤,能有几分生机。燕弘阻止自己去想这些,随身带着人马已经沿着江水开始地毯式搜索,但却一直都没有那人消息。燕弘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可笑,这辈子刚开始时候,世界上只有一个母妃全心为他,而母妃过世之后,又只有一个长宁真心待他,如果连长宁都离开话,他竟是要一个人孤零零活下去吗,那时候就算是得到了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燕弘忽然想到母妃离去前一晚,那个端庄温婉女人,后放不下也只有他而已。缠绵病榻多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话,她恐怕也不愿意继续为了王妃位置,跟那些女人斗智斗勇了吧。而那时候,她留下后话,不是让他去争夺世子位置,为她争一口气,而是为他安排好一条稳妥路,只想要他平安活下去而已。 如果不是皇帝命令,如今他是不是还该留青山书院,跟长宁做着同窗好友,或许等长宁出仕之后,还能给他当一个师爷也说不定,而十郎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那些人打击,落到这般下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燕弘绝对不会接受所谓失踪,这段时间内,他几乎无法合眼,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长宁他不知道地方一声狼狈死去,连尸体都无人收敛。甚至会被野兽一点点啃食。那样场景像是一条毒蛇,一直潜伏燕弘心中,让他日夜不安宁。 “将军,这般做太冒险了,还是属下来吧。”听见燕将军居然打算亲自跳入江中,随着江流方向寻找君长宁可能上岸地方,下属武将都是面面相觑。要知道江流方向不可能是一成不变,这样做是有一定可能找到那位君大人,但多可能是连这一个下去人也一起消失了。 燕弘只是抿了抿嘴,看着滚滚江流却并不畏惧,不成功便成仁,以往听着男女殉情事情,他只觉得好笑,一个人怎么会因为那些虚无情感而白白付出性命,现他却有些明白了。即使找不到也要顺着他走过道路继续下去吗,燕弘接过旁边人酒囊,狠狠灌了几口,淡淡说道:“若是三个月后我没有回来,便想上报朝廷说我死边疆了吧。” 武将们脸色都是大变,但却阻止不了燕弘打算,其中一人倒是鼓起勇气想要打晕了燕将军带回去,却被他提前发现,反倒是被打晕了丢旁边。燕弘手中握着一块浮木,看了看跟着他一路将士,叹了口气,到底是遵从了心底深处渴望。朝着江中毫无畏惧一跃而下。 君长宁慢悠悠醒过来时候,就闻到屋子里浓郁米香味道,他下意识□一声,感受到一身清爽便知道自己一定是得救了,还真是命大!眼皮子还是很重,但比起冰冷江水中感觉可好了许多,那边黄寡妇听见了这边动静,连忙走过来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小兄弟终于醒了,现觉得好些了没有。” 君长宁点了点头,女人说话时候带着一些边疆口音,他不是听得很明白,但大致意思却能懂得,女人见他有些精神,便开始唠唠叨叨起来,君长宁从里头只听见几个意思,自己倒他们村门口了,村里人救了自己,村长为了自己拿出了人参。 黄寡妇是个会照顾人性子,很给他端来了暖呼呼米汤,一入口肚子就暖呼呼,一碗米汤下肚,君长宁倒是恢复了一些体力,笑着说道:“多谢婶子相救,不知这里是何地?” 君长宁说话带着官腔多一些,所以这个黄寡妇也能听懂,听了便笑着说道,“这兄弟会说话,还叫我婶子,叫我一声奶奶都值当了。这里是大梅村,是灵山县下头。” 君长宁微微皱眉,灵山县?莫非是青原州下头那个灵山县:“莫非是青原州灵山县?” 黄寡妇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可不正是,莫非小兄弟也听过灵山县名称,哎,我们这地方什么都好,梅花尤其好,据说有些好都能送进宫里头给娘娘们看呢。” 青原州跟青禾州也是临界,但灵山县距离青禾州却要二十天路程,因为这地方山多水多不好走,唯一出名就是这地方梅花,怪不得当初自己爬上岸时候看见那么多梅花树,原来竟是到了灵山县。大梅村,听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出产是什么了。 君长宁看家本事就是套话,没一会儿功夫便将大梅村情况问清清楚楚,倒是放下心来。大梅村地处偏僻,虽然是个桃花源似地方,但多偏向于自给自足,与外界联络向来很少,据说几年来也就自己一个外人出现,可见即使那些死士还寻找自己,也是肯定找不到人。只是这样一来,恐怕燕弘也找不到自己踪迹。 黄寡妇为人爽利,不然话以她丧夫丧子情况,村里头就算是能待着也不能安稳,直说让君长宁好好休养,出门之后便去了村长那儿通知这人醒了,满口都是好话,连声说道:“肯定不是个为非作歹,我瞧着倒像是个读书人,面子嫩,嘴巴甜,重要是有读书人文气,跟咱们村里头小子一看就是不一样。” 村长听了也是放心了一些,这黄寡妇人品他还是信得过,既然她满口说好,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肯定是好。只是见她越夸越起劲,倒是笑着说道:“幸亏你家没闺女,不然可不得强招了人家做女婿。” 黄寡妇也不理会他打趣,笑着说道:“你等着吧,等那小子有力气出门了转一圈,村里头闺女恐怕都心里头欢喜,哎呦呦,长得那个好模样,就是我老太婆看着都觉得喜欢,你别说,就是那县里头公子也比不上。” 大概是因为黄寡妇大力宣传,很寡妇家门口就多了许多人,大部分都是来瞧瞧这个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小子到底是如何模样。等君长宁穿着一身青灰色粗布衣裳走出来,场村里人却不得不服了,那身衣裳是村长家二小子,平时那人穿着时候就是村里野小子,没有半点出色。 而现,瞧瞧人家外乡人那架势,走门口随便那么一站,就跟那,那啥千树万树梨花开似,反正就是好看不得了。不知道还以为那不是粗布衣裳,而是锦罗绸缎呢。尤其是君长宁朝着外头微微一笑,瞬间征服了场所有女人心,当然,也有可能包括了一部分男人。 黄寡妇从外头回来,就瞧见一群人堵家门口瞧热闹呢,心里头便有些不高兴,你们这么瞎闹闹,要是把人家小公子吓坏了怎么办。等走进门见君长宁已经起了身,便又说道:“哎,小兄弟怎么起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呢,还是赶紧回去躺着吧。” 君长宁觉得自己没啥事儿,只是身体冻得厉害,起来走走反倒是能促进血液循环不是,只是看了看外头一群如狼似虎村姑村婶什么,还是转身乖乖回了房间,谁知道没过多久,黄寡妇倒是带着一脸讶异神色回来了,瞧了一眼君长宁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村里头就没有来过外人,这下倒是倒是接二连三来了,听说外头又有人倒村门口了。” 君长宁微微皱眉,心里头冒出一个想法,但想着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燕弘可是镇北军统帅,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做出这样事情来。但偏偏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情愿沉寂,君长宁房间内倒是越发坐立不安起来,索性不顾黄寡妇阻止要出去看看,无论是不是都求得一个心安。 等瞧见被围中间人面色苍白,唇色发青,眉宇间还有一股决绝味道,君长宁只觉得心中猛地一跳,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了过去。也许心动真只是一瞬间事情,今天之前,君长宁知道燕弘对自己情谊,却选择了回避,但今天之后,他即使想要回避,恐怕也不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继续被淹没,世界好可怕,以后大家都要准备泡面和救生圈家了~~~居然还有地方断水断电,幸好若初所区域还算是安全~~~祝福还大水中人,这时候人民解放军用处立刻体现出来了~ 71情情投意合 江水冻得很,浮沉其中身体便失去了控制,一点点从手指尖开始,冷意袭来,让燕弘想到那一年冬天,他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寒冷天气永远离开人世,难道又是这样寒冷里面,他要失去这辈子第二个全心相待人吗。 十郎小时候娇气很,君家向来都是娇养着儿子,大概是早产儿又是双胞胎缘故,据说他小时候身体远远不如同胞姐姐,甚至有几次鬼门关前打转,君老太太甚至为此亲自去大悲寺许愿,后来才渐渐好了起来。说起来还愿那次,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这样冷水,十郎肯定受不了了吧。 燕弘勉强自己维持着清醒,要时时刻刻注意着两边岸上动静,他跟十郎下江时间不过是差了一天,说不定那人还这条江河里头呢。幸好他到底不是君长宁毫无准备掉下来,身上不但带着保暖东西,还喝了许多烈酒,一时半会儿还能保持清醒,但这样清醒随着绝望也一点点消融开去。 如果已经告诉了那人自己感情就好了,至少临死之前,十郎还能知道自己心意。燕弘苦笑一声,嘲笑自己优柔寡断,抬头却见一片艳色梅花林,梅花少有艳色这般艳丽,而江流到了这一代也慢慢缓了起来,燕弘心中蓦地升起一种期盼,他追求那个人,应该就是这里! 看见燕弘浑身湿透躺地上时候,君长宁差点没气笑了,感动同时又是气愤这家伙胡来,有这样来找人吗,要是没有被村民发现话,这家伙自己就要命送黄泉,还谈什么找到自己,到时候倒是他要扶着棺材回去不成。 只是瞧见燕弘青白脸色,君长宁到底是心疼多一些,一种无法言喻感动盈动心间,因为两人相识,燕弘也被搬着去了黄寡妇家中,乡下人家没有多余客房,就直接放到了他床上,湿透衣裳直接脱光了,然后用双手把他身体搓暖和了,有一就有二,黄寡妇倒是救人有了心得,很就端着红糖姜汤过来。 君长宁扶着燕弘喂了他喝下,幸好这个人还能自主吞咽,但想到黄寡妇说过自己半夜曾经发烧,还是村长拿出人参来给他吊命,当下有些担心,翻了翻自己衣裳,之前玉佩已经送给了村长,他一向不喜欢许多装饰,这时候倒是拿不出值钱东西来,倒是翻了一下燕弘衣服,发现里头不但有玉佩什么,甚至还带着一大包银子。 君长宁一想便知道这个人入江还是做好了各种打算,这银子就是找到自己之后会用上。君长宁拿了一锭银子出来,让黄寡妇再去找村长,问问谁家还有能保住人性命人参,如果有大夫话好歹请一个过来,只是黄寡妇说这边到灵山县至少得三天,下雪天还不好走路,恐怕等请来大夫黄花菜都凉了,倒是上次人参还剩下一点。 君长宁点了点头让她去忙活,自己坐床边看着昏迷中人,短短几天内,他似乎看见了许多次燕弘重伤昏迷画面,而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这家伙明明自己还带着伤,却冒着这样大风险来找自己,他难道没有想过,有一个万一话,不但找不到自己,甚至还会丢掉自己性命。 有一个人爱你胜过自己性命,无论你对他观感如果,总是会有一些感动。别说君长宁对燕弘原本就有几分欣赏喜欢,别管这原本喜欢是什么情感类别,反正这一刻是真将人放了心中。他来自感情疏淡现代,那个年代即使是夫妻相互间也没有了那种一路扶持感情,多是现实化经济化婚姻,曾经君长宁找了许久都未找到爱人,现却自己出现了面前,即使这个人性别出现了问题,也不能阻止君长宁沦陷。 半夜时候,燕弘果然开始发冷,君长宁扶着喂了他一大碗参汤,将黄寡妇家备用被子都搬了出来,这人还是冻得浑身颤抖,君长宁看得心中不忍,脑海中闪过无数电视小说电影里头恶俗画面,微微一愣却还是脱掉了外衣钻进了被子。 虽然小说里头情节大部分都是靠不住,但无可否认,人体制暖还是有一定道理,君长宁温热身体靠过去之后,燕弘就像是本能被激发似,伸手就把人紧紧锁了怀中,冰凉身体一点点被温暖起来,君长宁倒是被冻得牙齿打颤,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感觉到燕弘身体也恢复了正常才松了口气。 一个大男人,虽然君长宁身材没有燕弘那么高大,但被整一个搂怀中也确实是有些别扭,别说这个人还是昏迷中无法控制自己力道,君长宁试探着想要摆脱他双手桎梏,但燕弘却像是犯了执拗,他越是挣扎怀抱收得越紧,如果不是这个人还昏迷着,君长宁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但后到底是不忍心动用暴力,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他搂怀中。 一大早起来赤诚相见什么,对于燕弘来说简直是美梦,他梦中他不仅仅找到了十郎,还相拥一起,十郎像一只乖巧猫咪似被他搂怀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叠着眉头,一只手放旁边,一只手搭他胸口,似乎睡梦中也注意着不碰到他伤口。 单薄底衫并不能阻挡身体温度,十郎舒缓呼吸一下下打他颈边,一双凤眼微微闭着,长长睫毛却时不时抖动一下,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但那一下下却像是猫爪似,正中燕弘心脏。 即使是梦也希望长久一些,燕弘这样想着时候,怀中人却微微一动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有些雾蒙蒙,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这样相互缠一起状态对于君长宁来说,当然是有些不舒服外加尴尬,当下哼哼两声想要爬起来。 只是他要离开动作却像是刺激到了燕弘,这位只觉得梦中十郎怎么会还要离开自己。他梦中,不是应该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燕弘忽略掉那些不对劲地方,顺从自己心底欲/望伸手将那人再一次搂怀中,这一次再也不忍耐,低头狠狠吻了上去。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要这样做过,只是那时候还暗笑自己被美色所迷惑,对自己朋友有了这般龌蹉心思,当初离开京城来边疆,说不定也潜意识想要逃避。 而现,燕弘再也不愿意逃避,他想要这个人,想要过分亲密,想要永远融合一起,既然总有一天生死会把他们分开,那何必活着时候还要强迫自己无视心中情感呢。他早该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渴望这个人,唇齿交融感觉让人沉迷,燕弘只愿意一直一直这样沉迷其中。 燕弘突然动作让君长宁有些呆愣,但随即狂热亲吻却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虽然昨天见到这个人时候,他就知道两人牵绊会进一步加深,但这个流程是不是进展太了一些,君长宁有些迷迷糊糊想着,又意识到自己对于男人吻居然毫无恶心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享受。 想到这里,君长宁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想要推开身上人又顾忌着他伤口,开口说话却又被人得到了可趁之机,反倒是将这个吻进行加彻底了一些。君长宁也曾经亲吻过女人,不过都是绅士风度浅吻,多不过是唇瓣贴着唇瓣,这种暴风骤雨般亲吻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 等亲吻结束时候,君长宁只觉得自己没有被那些死士杀死,没有被江水冻死,没有发烧烧死,有可能是被这个混蛋弄得窒息而死,这家伙难道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来杀他:“混蛋,发情也不看看场合,给我起开。” 亲吻时候燕弘已经发现了这不是梦境,梦境里头君长宁永远都不会这般真实,只是那时候他不愿意也不能停止下来,现看着少年眼睛雾气润润,双唇被吻得有些红肿,眼神便加炙热起来,说话声音带着一丝丝黯哑:“你没死,真好。” 君长宁原本窝着一肚子气,但听见这句话却没由来觉得鼻头一酸,说不出那些冷嘲热讽话来,只是低头检查了一番他伤口,才冷哼一声说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自问可不是个好人。” 燕弘心中,恐怕这世界上好人就是君长宁,这个人有着不自知心软,和一颗真正装着黎民百姓心,但这时候却不反驳这句话,只是按住他手抓到唇边细细吻着,似乎要确定这个人是真是存,君长宁也不躲闪,只是任由他看着亲着,半晌燕弘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将脑袋枕少年肩头,闷声说道:“这样真好。我会觉得你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是我?”君长宁下意识反问,随即差点没抽烂自己嘴巴,这句话跟直接答应了燕弘情感有什么不同,那什么,他原本还打算至少要矜持一下,那人什么,答应太没有了征服感,那鲜度也就短了。 君长宁懊恼并没有影响燕弘愉,他只觉得心情都要飞上天去,跟入江之前感觉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听见这话只是闷闷一笑,看着两人缠绕一起发丝,笑着说道:“对,我是你,你也是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什么,让君长宁脸颊有些发燥,但到底是没有提出异议。好半晌功夫,见燕弘大有一副一直窝床上黏糊模样,君长宁终于忍不住推开他一些自己下了床,挑了衣服穿上无视了这家伙遗憾眼神,才说起了大梅村由来。 听见大梅村位于灵山县,燕弘倒是松了口气,这里距离青禾州并不算很远,他相信自己手下一定会继续沿着江河两岸寻找,如果顺利话一个月后就该找到这里,而这段时间他大可以赖这里,跟长宁培养一番感情。 君长宁还不知道这家伙险恶用心,这会儿从一开始震惊回过神来,便有些担心起燕弘处境,毕竟他可是一军统帅,现为了寻找自己而冒险,也不知道军中那些人会不会有意见,当下有些犹豫开口:“要不要想办法先通知秦将军他们,以免他们担心。” 燕弘却只是摇了摇头,其实这次战争对他而言,大好处不是将胡奴赶了出去,而是直接挖掉了康郡王和端郡王两方人马,而贤郡王人手也被看管起来,甚至一部分让他派去京城跟皇帝禀告,相信有贤郡王,那两位郡王这次会狠狠栽一个跟斗,这样情况下军队里头还会出问题话,那他这十年还真是白混了。 虽然心中那样想,但燕弘其实挺乐意瞧着君长宁担心自己模样,因为当惯了将军而一项偏于肃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柔和来,很少笑人笑起来通常非常有魅力,就是君长宁也被闪了一下,想到自己居然被色诱了顿时有些懊恼。 燕弘要就是这样效果,当下笑意浓了,伸手握住君长宁手,十指紧紧交缠一起,君长宁抿了抿嘴没有甩开,燕弘心中乐开了花,当下又要得寸进尺起来,因为这次事情,君长宁对他忍耐容让似乎多了一些,燕弘哪里不会趁此机会多要好处。 到底是十多年朋友,这家伙撅了撅屁股,君长宁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当下冷哼了一声,索性将人按床上,瞧着他有些傻愣愣模样,才拍了拍手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端药来。” 作者有话要说:杭州貌似已经脱困了,余姚还挣扎中~~ 貌似马上要回去京城了,哎,君家怎么处理是个大问题~~ 72闲趣知情 燕弘重伤未愈又冒险跳江寻找君长宁,伤势比君长宁就要加严重一些,幸好艰险时候已经熬过来,剩下只要好好养着就能恢复过来,也是男人武功高强,不是君长宁这种三脚猫可比,身体恢复能力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不然话这么多年刀山火海过来,能维持现健康可不简单。 短短两天过后,燕弘就能全凭着自己力气起床,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虚弱状态能讨得君长宁欢心话,燕弘怎么可能人前露出这般孱弱表象,要知道以往受伤严重时候,差点要了他命大伤口,休息一天照旧也是能靠床头处理公事,哪里会跟现似,似乎动一下都要君长宁亲自去搀扶。 得知齐家没事,却少了一条臂膀,君长宁心中也是有些不好受,他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有一定假装里头,有一次他出门去探听消息,家里头就是黄寡妇照顾燕弘,回来时候就瞧见这家伙嫌弃人黄寡妇,自己靠床头喝药呢,等瞧见他出现,顿时又奄奄一息起来,弄得君长宁一点脾气都没有。 喝药用君长宁下药,吃饭用君长宁下饭,如果他能喝酒话,燕弘估计还要用君长宁下酒,虽然君长宁自认是个翩翩少年郎,但也挡不住这个厚脸皮家伙日看夜看天天看,恨不得将眼珠子黏他身上,这样一来君长宁即使再想要无视两人之间那个“错误”,那也是不可能事情。 只是随着燕弘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君长宁耐性显然也要耗了,他对燕弘不是没有丝毫那个意思,但一番左思右想,怎么看两人一起什么都有些不靠谱,首先他就要顾忌家里人不是,君家要是知道自己这个唯一儿子去搞基,说不定君老爷和张氏都能直接上吊给他看。 君长宁心中,两个人要是相爱,中间就不该有其他人存,这是他精神洁癖,如果不是这样话,上辈子他功成名就时候,身边怎么样也该有一些红颜知己才是,怎么会到了后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但即使燕弘不说,君长宁也是知道,这些年这家伙边疆,也不是守身如玉,虽然因为连死了两人名门出生未婚妻,一直都没有娶正妻,但身边通房姨娘不少,据说似乎也是有几个庶子庶女,以前君长宁不乎这些,一直没机会见到也就罢了,见到了估计他还能好心情给点见面礼。 可如今心情变了,君长宁哪里还能不介意,虽说那是燕弘对自己还未发生这种感情时候做下事情,但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腻味。每每被燕弘炙热看动了心,一想到这些便有些冷静下来。 君长宁却不知道,真正着急人却是燕弘,随着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君长宁对待自己态度却变得加冷静了,一开始时候,他还能察觉到他对自己心意,如果不是萌生了情感话,亲吻时候哪里来热血沸腾,明明已经有感情,他们不可能回去从前,但偏偏每一次君长宁都退缩回去,丝毫不做回应。 燕弘觉得自己现是一辈子中没有把握时候,以前不管是对战敌军,还是面临朝堂,他都没有这般手足无措过,偏偏这个人是他放心坎儿上,逼迫不得,委屈不得,不然话第一个心疼还是自己。 不能这样子下去,不管想要目如何,两人却有些不约而同想着。燕弘只觉得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等他伤口痊愈回去青禾州话,他们或许真会回到从前,甚至可能比从前都不如。而君长宁也觉得不该为了靠不住爱情浪费了他们十多年情谊,如果可以话,能回去从前那就是好。 两人各自纠结着,天气却眼见着一天天变得暖和起来,大梅村虽然经济不够发达,但确实是个桃源似地方,就是只靠着自给自足也足够当地人吃喝不愁了。君长宁有时候会出去转转,问问当地吏治,因为他一看就是读书人样子,就是村长也不敢倨傲,喜欢跟他唠嗑一番。 几天下来,君长宁倒是对灵山县县令有一番惺惺相惜起来,当官能不贪污并不是难,难却难能让当地老百姓安居乐业。只要百姓能过得好,即使并不算是两袖清风,也该是个大好官才是。 只可惜这时候官员,要么是满心眼钻进了钱串子,要么是所谓清风傲骨,清廉倒是清廉了,但这样官员吏治上却甚至还比不上前一种,满脑子古人诗书有一个屁用。君长宁自问不愿意当两袖清风那种官员,这样官员其实从另一种程度上就证明了,他没有得到当地氏族支持,即使推行吏治原本是好,能不能实施下去,实施力度如何也是两说,双赢其实才是好场面。 这年代跟后世不同,还是封建半奴隶制度,你不得不考虑世家和氏族作用。而灵山县县令显然就做很好,不管是氏族还是老百姓,满口没有不称赞,用小小妥协换来大便利,君长宁觉得这个人跟自己倒是有几分类似。 君长宁满口夸赞,燕弘听了便有些不是滋味,灵山县并不是他管辖范围,但他倒是也知道当地县令是谁,说起来还是有些缘分里头,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君长宁当年启蒙恩师,君长宁这时候还不知道所谓路大人就是当年路清河,燕弘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告诉他,免得他们真心有灵犀去了。 春天总是来很,似乎只是一眨眼功夫,大梅村就从皑皑白雪变得满目葱绿,燕弘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至少已经不能假装虚弱让君长宁半步不离服侍了,幸好这家伙身上带着银两不少,两个人居住大梅村倒是不被嫌弃,反倒是领略了一番难得闲趣。 这一日阳光正好,君长宁因为长得好看,人也和气,即使是对村民说话也是轻声慢语,半个月下来倒是累计了不少人缘,尤其是一群孩子没有大人计较,只觉得大哥哥跟神仙似人物,还会给他们讲各种好听故事,喜欢围着他瞎闹,占据了君长宁不少时间,弄得燕弘每天都是横眉怒目,让黄寡妇看了都觉得害怕。心里头直嘀咕捡了两个人回来,一个是神仙,一个像是个阎王。 被阎王燕弘心里头也憋屈着呢,这几天君长宁不但无视了他示好,甚至晚上都不乐意跟他睡一个被窝了,好吧,刚开始时候君长宁也是为了替他暖和身体,不然话伤势好没有这么,等燕弘能动弹之后,就有些耐不住要动手动脚了,君长宁自然是不乐意,一来二去两人关系便有些僵硬起来。 君长宁又被一群孩子闹着上山玩,回头就瞧见燕弘冷着一张脸坐床头,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大概是伤口还未痊愈,脸色便有些苍白,想到自己这些天对他态度是有些恶劣,君长宁便有些心软起来,即使不乐意接受这个人感情,他们也不该走到这样地步,毕竟为了寻找自己,这个人是用命来拼。 “燕大哥,要不要跟我们上山去看看,据说大梅村风景很不错。”君长宁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随即便有些后悔起来,因为燕弘眼睛一下子亮发光了。 燕弘原本还以为,这群小屁孩一来,君长宁就会照旧抛下自己,跟他们一起出去溜达,谁知道今天还有自己份儿,当下毫不犹豫说道:“也好,躺了这些天骨头都酥了,是该出去走走。” 虽然穿着简单粗布衣裳,但两个人器宇风度却是掩盖不住,尤其是一群糙汉子中间越发明显,只是比起君长宁如沐春风,燕弘气质显然要冷硬许多,即使他下意识收敛起来,也让一群孩子有些战战兢兢,原本想要粘着君长宁玩耍,到了山上便一个个散开去了。 君长宁也不意,他虽然挺喜欢孩子,但被一群熊孩子围中间也不是好玩儿。现孩子们散开去,他也是下意识松了口气,看了看山顶风光确实不错,虽然还有些寒意,但分明已经带上了意思春天松,往下看去,大梅村到处冒着绿,偶尔能看见一些早开野花,看惯了精致院子,再看这里也别有几分味道。 燕弘见他舒服眯起了眼睛,眼中便带着了几分笑意,以前青山书院时候,这孩子就喜欢登到高处然后往下看,用他自己话说,那就是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看见东西跟下面截然不同。 毕竟也是遭了罪,君长宁伤势即使没有燕弘严重,这些天也是瘦得厉害,即使黄寡妇豁出去杀了养了多年老母鸡给他补身子,现看过去也是下巴尖尖儿。燕弘看着有些心疼,又走去将自己身上斗篷披到他身上,笑着说道:“别只顾着看风景,这时候还冷着呢。” 大斗篷似乎还带着燕弘温度,披上来便是有些暖烘烘,君长宁即使有些抗拒他感情,但这会儿也做不出多么煞风景事情来,只是笑着说道:“我不冷,倒是你身体还没好,要注意着一些。” 燕弘微微一笑,见他又把斗篷披到自己身上也没有反驳,一双细白手指利落他胸口打了个结,君长宁微微低头时候,露出角度分外温柔,燕弘有些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即将离开自己手掌,君长宁手指并不是冰凉,带着一种温润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君长宁微微一挣扎,见他并没有放手打算,心中便有些懊恼起来,但也不乐意这边闹开来,只是抿了抿嘴,忽然抬头问道:“你中意我,是因为我长得好,还是因为我才华,或者因为你危险时候,是我救了你?” 燕弘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带出几分怒火来,伸手抓住那人说道:“莫非你眼中,我便是那种贪花好色之辈吗,若论才华,天底下状元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况且多年征战,我手底下那么多亲兵,救我于水火之中,也不仅仅是一次两次。” “那是为什么,明明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君长宁抬头看着那人怒火,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反酸,两辈子加起来,或许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对自己表达明确爱情,炙热而让人温暖爱情,差点就要灼伤了自己,即使这是个男人,这份感情也让他心动,但就是太过于热烈,反倒是让他有些想要退却了。 燕弘一时语塞,为什么,这句话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一开始时候,只是觉得投缘,明明那么小孩子,却能跟自己说得上话,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从这个孩子身上学到了许多,连大人都不一定能明白道理。于是渐渐,这孩子就成了朋友、知己,心中重量他毫不察觉时候,已经重过了一切。 刚开始时候确实不该是这样,他想要变得强,其中不免带着能够庇护十郎,保护十郎心情,但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纯粹感情已经不再,是午夜梦醒时候,梦中萦绕着却是这个人,还是再次相遇时候,再也掩盖不住心情,一点一滴,竟将他自己也逼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燕弘不一定能下定了决心走出这一步,但走出去之后,他便也不乐意回头。男人只是紧紧握着他手,忽然绽开了笑容:“是啊,为什么,我却也不知,只是这颗心,因为见到你便觉得欢喜,见不到便不乐意,听闻你受伤便心痛如割,获知你还活着,便如同重生。” 燕弘不是能讲情话人,但这番话却让君长宁实实有些害臊,脸颊差点没燃烧起来。对比一下自己,他何尝又不是,也许他们付出感情有些不同,也许对于燕弘还是朋友情谊多一些,但不乐意见他伤心难过却是真真切切,若是换成另一个人,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君长宁肯定是一脚踹开。 作者有话要说:互生情愫什么~~~年纪越大,感觉离爱情越远了~~ 有句话说得好,我宁愿孤独一生,存下心中后一点梦~ 73知易行难 即使春风再多爽朗,也挡不住情人之间黏糊,现君长宁就觉得双颊发烫,两辈子从未经历过心颤让他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爱上上头,他跟燕弘一样都是初哥,他们一个经历过女人,一个恋爱过女人,但都没有真真爱过,大概也是如此,之后岁月才会有许许多多隔阂。 燕弘虽然没有讨好人经验,但却是个合格军人,趁胜追击什么玩不要太好,看见君长宁露出几分忧郁却没有断然拒绝时候,只把双手收拢加紧了一些,再次说道:“以前是我错了,只以为把你当了至交好友,直到有一天明白过来,却发现错过许多,长宁,只是为了我试一试成不成?” 君长宁眼神微微一动,他何尝能完全放下,不然话也不至于拖沓至此。这时候听见燕弘话,君长宁只是转头去看山下来来往往行人,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父亲跟母亲非常恩爱,只是当年母亲接连生下了大姐二姐,又伤了身子可能不能再孕育子嗣,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多了七个姨娘,六个不同母庶妹。直到后有了我。” 燕弘听了这话,只以为君长宁也是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心中固然不乐意君长宁亲近别女人,但燕弘是土生土长燕朝人,对此排斥显然不像是君长宁那般大,略一挣扎,便说道:“我们情谊是我们情谊,我并不反对你娶妻生子。” 听了这话,君长宁眼神却加冷淡下来,将自己双手拿了出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你看,照你这般说,以后我会娶妻生子,你想必也会,这样一来,跟那些所谓契兄弟有什么不同,说不定别人眼中,我永远也只是你身边佞幸之人罢了。” 燕弘微微一愣,他下决定时候,固然是考虑过君长宁前程,但绝对没有想过断子绝孙这些事儿,毕竟他这个燕朝人看来,他们之间感情,跟娶妻生子并不相干,他会嫉妒愤恨,但绝对不会强硬阻止,但现听君长宁这般说道,却忽然发现,将来他们身边若是各有女人话,还谈什么情谊。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君长宁慢慢吟读着记忆深处那首诗,曾经是他喜欢句子,只是后来查了历史资料,却觉得有些悲哀,“多好句子,你可知道,写这首诗人,后也没有做到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甚至写这首诗时候,他身边还有这娇妻美妾,真是可笑,这样人谈论感情,真让我觉得恶心。” 说道后时候,燕弘几乎是明白,这个人后一句话是针对自己,原来是这样,长宁心中,感情就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第三人,这样情感观显然不是燕朝大流,这个时代,但凡是男子,只要是有条件必是三妻四妾,似乎不娶几个回家就表现不了他多么出色似。燕弘心中,那些女人固然没有什么重要性,但也从未想过只要一人。 君长宁见他眼中闪过神色,忽然又笑了起来,伸手抚着自己额头,为刚才一瞬间失态而有些头疼,却只是说道:“若是我娶妻话,要不要第三人自然是我说了算,但换成了是你,与其到后连朋友都不是,何不如就停这里呢?” 君长宁说完话也不再看燕弘,转身朝着山下走去,大概是没有了燕弘他身边,那群熊孩子便又兴致勃勃围了上去,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被人簇拥起来似。看着这样场景,燕弘却忽然觉得心疼起来,比起长宁,他果然还是落于俗世吧,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见这话他心中却又是那样悸动。 让长宁只属于自己,永远属于自己,这一刻燕弘居然没有半分犹豫,第三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消遣,他怎么会因此而舍弃了长宁。只是这样一来,长宁是家中独子,便要让两位老人失望了。想到自己已经出生庶子女,燕弘忽然觉得愧疚起来,似乎自己也该如此才能配得上那个人。 走下山君长宁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刚才一瞬间失态却让他忽然明白过来,知道燕弘感情之后一直回避,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人,而是抱着这样心思吗,君长宁露出一丝苦笑,如果是个女子,自己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话,对方估计会开心飞上天,但燕弘是男人,是个有大志向,现还是镇北大将军男人,他怎么会为了自己放弃唾手可得一切。 一步步走下山,君长宁心思也冷了下来,既然注定了不可能委曲求全,何必还这个感情漩涡中挣扎,他相信以燕弘理智,想明白之后断然不可能跟他绝交什么,以后他们固然没有了当初亲密,倒也还能做一个朋友,几十年后说不定能释然一笑,再次交心罢。 蓦地,君长宁猛地被转过身去,一群孩子摄于燕弘气势,再一次哄闹着散了开去,君长宁一抬头,却只看见燕弘一双眼睛烨烨生辉,像是燃烧着两个小火团似,让他原本已经冰冷下来心脏再一次不顾主人意愿跳动起来,这一刻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期盼着挣扎着到底是什么。 燕弘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很便做出了决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人,这是我承诺,只要你就够了。” 君长宁忍不住有些发酸,猛地偏过头说道:“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 燕弘忽然哈哈一笑,伸手将人搂进怀中,闷声说道:“我母妃已逝,父王并不会关心我有无娶妻,唯一中意人也只有你,青禾州那些妾氏我会没人送一些钱财疏散出去,只是几个孩子需留下。此生之中,我只要你一人,再不需要第三人。” 君长宁想要回答他,却只觉得喉咙有些艰涩说不出话来,燕弘又说道:“只你是家中独子,若是如此话,也是我们对不起君家,若你有意,我可以允许你留下一子。” 燕弘何尝委曲求全过,君长宁忽然又有些心疼起来,为了留下自己,愿意答应这样事情,至少现,这个人对自己心再真切没有了。 曾经他寻寻觅觅多年感情现放到了眼前,即使换成了一个男人,难道他不该勇敢去尝试吗,也许错过这一次,他再也不可能遇到一个自己爱着,也爱着自己,愿意一辈子相守人了。君长宁终于还是回手搂住眼前人,开口说道:“无需如此,你没有第三人,我也不会有。” “是我对不起父亲母亲,何必还要再对不起一个女人,我有九个姐姐,总有一个愿意过继一个外甥回来,到时候君家也能留下一条血脉。”君长宁说完长长一句话,又有些恐惧深深抓住眼前人衣襟,“说好了,不后悔吗?” 燕弘回答只是加用力搂紧眼前人,如果不是外头,估计他会热切亲吻,让他知道自己心意是多么真切,只可惜孩子们虽然散了开去,但走并不远,燕弘还是顾忌不想毁了君长宁声誉。 君长宁将脑袋塞他胸前,忽然一口咬他肩头,蓦地抬头,一双一贯带着风采眼睛却是雾蒙蒙,看得人心中是砰然不已,只是这人说出口话却带着几分狠意:“那你可要记住今日承诺,若是有一天被我发现你做不到,那我们之间便是恩断义绝,连朋友都没得做。” 燕弘嘴角越勾越高,后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眼前人眼帘,才说道:“我怎么舍得,你可要好好看着,看一辈子,看我是不是一直只有你,看我心里头是不是装着你,看我是不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不仅仅这一世,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会放开你。” 君长宁先是有些感动,随即又有些别扭起来,一把挣脱开男人怀抱,挑了挑眉说道:“以前倒是不知道,燕大将军哄人口才倒是不错,也不知道哪里锻炼出来。” 燕弘也不生气,只是伸手牵住他,笑着说道:“以前也是哄着,只是那人不知道罢了,现知道了便有些恼羞成怒了。” 君长宁脸颊微微一红,心中唾了一口,暗道男人什么果然是没脸没皮东西,他才不会被糖衣炮弹攻陷了。只是到底也没有挣脱他手,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往下走,因为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滑,倒是也并不引人注意。 即使达成了一心一意承诺,两人心中却也明白,只要他们还有顾忌东西,就像燕弘现身份地位,就像君家长辈,他们之间感情便不能真大白于天下。事实上,对于这一点君长宁倒是并没有那么执着,毕竟感情是两个人事情,何必闹得沸沸扬扬被人议论呢。倒是燕弘心中有些遗憾,如果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相爱那才是好。 自从互通了心意,燕弘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人前还好,只是亲密一些罢了,人后时候那就是个厚脸皮。黄寡妇家没有多余客房,他们只能继续住一起,以前时候燕弘怕惹恼了心上人,动手动脚也是小心翼翼,现过了明面,那做起来就顺手多了,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差点没有擦枪走火真枪实弹就要上了。 虽然说答应试一试,但君长宁可没打算这么就全垒打,不管是以两个人年纪还是外形还是体力还是武力值什么,君长宁觉得自己被压下面可能性都大一些,好吧,每次确实也都是他先别逗弄浑身发软。虽然没有试过,但也知道做下面那个肯定是很辛苦,君长宁抱着得过且过心思,拖过一天是一天。 君长宁打算拖着,燕弘却有些心急起来,毕竟他伤势一天天好起来,等真离开大梅村回去青禾州,作为秦关知州君长宁,肯定还是要回去主持大局,不然话知州直接常驻青禾州也不像话不是,到时候又是分居两地,想要再亲热那是千难万难了。 再有一个,一直没有实质进展,总是让燕弘有些飘忽,总觉得两人之间还差点什么没有把人定下来,说他大男子主义也罢,反正就是要趁着还悠闲时候,把人先给吃下肚子才能安心。 燕弘再积极,那也得君长宁配合不是,这家伙每天晚上就把被子一卷,直接给裹成蚕宝宝了。他心里头暂时还没有迈过去那道坎儿,再有一个这是什么地方,人家家里头,还是个寡妇家里头,他们要是弄出一些声响话,黄寡妇又不是死人肯定能听见不是。 燕弘也知道君长宁担心,到底是不愿意强迫,又顾忌着不让风言风语传进少年耳朵,后还是没能下手成功。等一个月时间过去,他身上伤口差不多已经痊愈,后只等着疤痕落下来便罢了,因为养得好吃得好心情也好,倒是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这让君长宁也放心了一些。 他们到底都是身负官职人,不可能擅离职守这么久,这次趁着养伤时候悠闲了一段时间,但要是再不回去话,青禾州跟秦关都要闹翻天了。燕弘叹了口气,到底是答应了君长宁要求,跟村里头要了一辆牛车准备进城。 要离开住了一个月地方,君长宁心中也有些不舍得,他留下不少银两给黄寡妇,一个女人古代活着也是不容易,手上有些钱财也加保险,大梅村民风淳朴,并不会有人打她主意。 知道君长宁两人要离开,除了黄寡妇之外,舍不得就是一群孩子,长得跟仙子似,会讲好听故事,会给他们扎纸鸢,会给他们买糖吃,会……大哥哥居然要走了,一群熊孩子一个个眼睛红彤彤,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个甚至嚎啕大哭拉着君长宁衣角不放开,喊着要当大哥哥媳妇儿。 后还是燕弘出马,杀气一出孩童无敌,那小村妞立刻放开了手躲到了自家娘亲后头,君长宁看得有些好笑,跳上牛车还朝着几个人挥了挥手,燕弘心里头却有些不痛,自家十郎就是招人喜欢,连这么小姑娘都上赶着当媳妇,以后他可得好好看紧了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若是要参加公司竞聘,一整天都写ppt,表示亚历山大~~~rz 74秦关是个好地方 燕弘终还是将路清河消息告诉了君长宁,毕竟是十郎启蒙恩师,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路过灵山县还不去拜见话,以后旁人知晓了倒是十郎不是了,燕弘固然不想让爱人眼中有别人,但也绝对不乐意给他留下把柄。 君长宁一听倒是惊讶了一番,随即想到小时候启蒙那时,路清河倒是个不拘一格人才,没有一般书生那种别扭傲气,这个人很清楚明白知道自己要得到什么,当年也是君家资助,他才能一举中第,而他老母亲那些年也是君家多有照顾。 再次见到自己学生,路清河倒是非常高兴,他也是知道君家长宁考中了状元,虽然自己担不得老师名称,但毕竟也是启蒙恩师,再见十郎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心中多了几分喜欢,别说他好不容易接过来老母亲,对十郎那亲热劲头,不知道还以为是亲生母子呢。 君长宁不过是拜见了一番,他们身上还有事情,自然不会灵山县长留,只是知道了人这里,以后再见面也容易多了,他来秦关才将将一年,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京城,而路清河已经灵山县待了许多年,圣上也没想起来给他换位置,这位倒是也不急,一副要灵山县安家落户架势。 其实君长宁看来,与其京城风起云涌地方混一个出身,还不如天高皇帝远地方当一个土皇帝,就像是路清河这般,做好了百姓爱戴,做不好了,只要不是大差错,上头也是懒得管。其实若不是秦关离家实太远,地反又是不适合老父老母生活,君长宁倒是也想长长久久留下来。 燕弘对吏治也有几分熟悉,毕竟一开始他进入军队时候,镇北军军权不可能放给他管,他便是从青禾州吏治下手,一步步开始侵蚀。直到将镇北军一些重要点插上了自己人手,才有了现有利局面。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倒是挺悠闲,比起青禾州,附近两个州显然要放松许多,即使年前时候,青禾州发生了燕朝上下震惊大事件,但看起来对这两个地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影响,该歌舞升平照旧是歌舞升平。见状君长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青禾州附近已然如此,那远千里之外京城,恐怕是体会不到战争残酷。 这般一向,君长宁对燕弘倒是多了几分心疼,军人每个时代都是带着几分悲壮,用得上你时候就要你豁出性命,而用不上时候,先被狡兔死,走狗烹肯定就是这些大将军一般人物。 燕弘自然知道他担心,却笑着说道:“放心吧,皇帝现可舍不得对镇北军下手,没有镇北军存,他可是得受那三位郡王掣肘,哦,现恐怕只剩下两位了。” 君长宁挑了挑眉,想来胆子大到通敌叛国端郡王已经被收拾了,只可惜那位康郡王只是被斩断了一些人手,并未伤筋动骨。 燕弘笑着坐到车前,伸手握住旁边人手掌,细细给他说道:“镇北军军权已经落到我手中,之后他们再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皇帝态度只会拉拢,康郡王还有把柄我手上,肯定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贤郡王,他儿子燕定现是可能登上皇位人,自然不会白白将我推到别人那边,现看来,镇北军倒是能安稳几年。” 君长宁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也是如此,只要燕弘摆明了不想要插手储君之位,有镇北军作为后盾,确实是为安全时候。而现境外民族元气大伤,如果不是自己贸然行动出了事,说不定燕弘还能就此拓宽燕朝边界。 君长宁将自己思虑一说,燕弘却只是哈哈一笑,亲了亲那人额头说道:“十郎如此为我操心,大哥心中欢喜很。只是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是不打算继续追击穷寇。一来冬日降雪之后,燕朝士兵追击难度很大,我们粮草也有几分不足,并不适合大动干戈。再有一个,若是将北疆完全平定了,恐怕就是皇帝将镇北军收回去时候。” 君长宁眼神微微一闪,下意识朝着燕弘看去,暗道这家伙不会是为了军权,宁愿放任外族活跃着吧。随即一想却觉得不该如此,燕弘人品他了解,即使心中重视镇北军,也不会拿名族大义开玩笑。 燕弘见他眼神微微一闪之后就是信任,心中便忍不住有些甜蜜起来,亲亲热热就要黏糊过去,君长宁直接给人推开了,用眼睛示意要么解释要么滚开,燕弘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这次外族损伤惨重,肯定不会有犯境之力,镇北军又是我掌控之中,皇帝想要知道具体情况并不容易。那几个郡王可没有一个想让我回去。” 君长宁一想便明白了,是呀,皇帝又不知道外族伤亡到了什么程度,到时候燕弘时不时拉着镇北军出关溜溜,一来是慢悠悠收割外族,让他们没有再次强大可能性,二来也是将镇北军留了北疆,暂时没有被皇帝剥夺军权可能性,那些郡王爷即使知道有些不对,但燕弘回去就是皇帝助力,他们自然乐见其成,这样一来倒是能安安稳稳留这儿几年。 想到这个关头,君长宁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奸巨猾,燕弘倒是并不介意,如果他不是有这样心机,能不能活到现还是个未知数呢。两人便不再谈论国事,只端看两边风景,君长宁还惦记着齐家伤势,虽然燕弘强调了几次并不严重,已经派去好大夫,但他心中有愧,哪里能不担心。 照顾到君长宁心思,燕弘也不再故意耽搁时间,驾车朝着青禾州而去,十几日功夫眨眼而过,一路上倒是无惊无险,大概是接二连三出事,燕弘下命令狠狠收拾了一番。没几天他们便遇到了出来寻人大队伍,这才知道若是他们没有出来话,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去往大梅村士兵找到了。 等回到青禾州,这边气氛便有些沉重,毕竟燕弘生死不知,虽然有秦将军等几个人撑着,直说燕将军是重伤未愈休养,但已经两个月功夫过去,燕将军不出现人前是可以,但总不能一直不见那些部将吧,要是燕弘出事话,迎接青禾州肯定又是一场动乱,为此秦怀明差点没有急白了头。 等燕弘终于平安归来,秦怀明等人才大大松了口气,再看他身边那位风光霁月男子,心中便有些嘀咕起来,燕将军还真把人找回来了。这几位都是燕弘亲信,当时见过燕弘失态模样,心中便隐隐有些猜测,这时候见两人形态亲密,便有些犯嘀咕。不过边疆这地方,男人比女人多,结成契兄弟也是常有事情,几位大将军心中倒是并不怎么意。 燕弘长久未归,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君长宁知道以自己身份留下只会引来别人不满,便告辞走了出去,径直让人带着他去探望齐家。那人知道这位君大人是燕将军贵客,自然不敢有丝毫不尊敬,听见他询问便说道:“那位齐壮士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条手臂却是毁了,因为不知道大人下落,齐壮士也一直担心着呢。” 君长宁点了点头,心中愧疚甚,说起来齐家跟随自己十多年,兄弟情义自然是不用会说,而现因为自己害得他落下终身残疾,君长宁心里头哪里会好受。虽然知道即使回到君家,齐嬷嬷等人也不会责怪自己,但君长宁却迈不过去自己心中坎儿。 走进一个小院落,却听见赫赫声音,君长宁往里头一看,却见齐家一条衣袖空荡荡空中飘,另一只手上却拿着一柄铁剑,显然是练武,只是到底是少了一条手臂,看起来身体平衡便有些差别,幸好他丢掉是左手,而惯用是右手。 门口有人进来,齐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猛地转过身来,却见君长宁眼睛微红站门口,心中顿时一阵欢喜,往前走了几步,确定不是自己再次看花眼,而是少爷真平平安安回来了,才说道:“少爷,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还以为……若是少爷出事,那我就是万死也无用。” 齐家以前也是自称奴才,只是君长宁一直听不惯才让他改了回来,只是这会儿见他真情流露,君才能是不好受,伸手摸了摸他空荡荡袖子,只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齐家这会儿却像是放下了所有心思,摇头说道:“少爷何错之有,都是那些贼人可恶,如果不是齐家没用,也不会让少爷为了就我而受制于人。” 即使为了自己失去了一条手臂,齐家却只记得没有救出君长宁事情!君长宁叹了口气,拉着齐家到室内查看了一番伤口,那狰狞伤口可见当时痛苦,只是齐家却浑然不当一回事,只是说道:“以后我只剩下一条手臂,能帮到少爷事情便少了。” 君长宁差点没给他落下泪来,他也是知道齐家思维方式,知道自己越是愧疚这个人只会越是懊悔,便硬收起那股酸涩,笑着说道:“怎么会,你跟随我十多年,是了解我人,只要我一个颜色便知道要如何做,这哪里是外人可以取代,再说即使没有了一条手臂,相比普通士兵也不是你对手。” 齐家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自己脑袋呵呵笑道:“这倒也是,那些兵蛋子可不是我对手。” 君长宁压下喉头哽咽,这辈子他到底是亏欠了齐家,因为自己感情,还会亏欠君家,这般一想,心情便多了几分沉重。 齐家见他脸色不好,只以为是因为自己事情让少爷难过了,他心中,自家少爷是心善,见到自己现模样肯定忍不住内疚,只是齐家看来,他是个男人,少了一条不常用手臂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要不是少爷以命相救,他现只会是一捧黄土了。齐家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话,想了想只好说道:“前几天赵大人过来了一趟,知道少爷您下落不明十分担心。” 君长宁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等我跟燕弘说一声,我们便回去秦关,这段时间辛苦张大虎和赵明德了,幸好青禾州战事已平,不然话可会出乱子。” 齐家听了又忽然想到什么,憨憨一笑说道:“对了,前段时间赵管家来了,说上次带去葡萄酒好卖着呢,君家大赚了一笔。老爷太太担心少爷这边吃了苦,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齐家想了想又说道:“赵大人说少爷下落不明,不该让君家先担心了,就把消息瞒下来,只说少爷青禾州有事要办,让赵管家又带着一批酒回去了。赵管家应该给少爷带了家书过来,只是现应该赵大人那边放着呢。” 君长宁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有些惦记家里人,赵管家年纪虽然不算大,但一年来去边疆两趟已经十分不容易,以后自己至多也就是半年能给家里头送一个信,这会儿听着倒是有些归心似箭起来,不知道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以君老爷张氏性格,估计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君长宁挂念着那封家书,燕弘这边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完,到底也就是说了一声,燕弘怕旧事重演,愣是派了一队人将他护送回去,君长宁虽然觉得有些大题小做,但想到上次自己不小心而引发事情,便没有推脱,离开青禾州时候,君长宁忍不住回头望去,燕弘颇有几分远送心思,但又被各种事情绊住。 君长宁叹了口气,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是朝朝暮暮,他们这一次分别也算不得什么,两人身份便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相守一起,若是连这一点分别都经历不起话,他们感情又有何坚持必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来一发~ 76回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秦关知州君长宁,在任期间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以涵煦生养,蕃息齐民;以并容徧覆,扰服异类。若其宏才大略,不乐于小官而无闻焉者,使两制得以非常举之。 今赐予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绫罗绸缎一千匹。命卿速回京城,不得有误。” 君长宁听了圣旨有些一头雾水,暗道六年的功夫,那皇帝还是有些不着调,这圣旨里头的好话也太多了吧,什么爱民如子、宏才大略,简直是要把他夸到天上去了,奖赏也是十分丰厚,虽然他自问这几年来在秦关的政绩十分出色,给皇帝带来了意外的税收,但被这样夸奖着还有些不心安。 再有一个,圣旨里头并未说起回去京城之后他的职位,君长宁叹了口气,这时候多想无益,只是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又顺手塞给那大太监一个红包,才笑着说道:“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进内休息一番。” 那公公也是个人精,不然这样的好差事皇帝也不会派给他,再有一个见君长宁风姿俊秀的人物,又是状元出生,对自己这样的阉人却也是礼仪齐全,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心中便有些喜欢,再一捏那红包,便笑着说道:“君大人多礼啦,下一任接任的秦关知州随奴才一齐来了,还请君大人尽快交接,也好随奴才一起回京。” 君长宁眼神微微一闪,原来刚才的动作间,那太监又偷偷塞了一个纸团过来,君长宁心中便有些猜测,笑着迎了几人进去。跟着太监一起来的新任知州是个中年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并且眼神坚定,至少不会是偷奸耍滑之辈。 君长宁薇薇安心,将一批手下介绍给新任知州认识,忙完了之后才有空去看那纸团,一看之下倒是安了心。果然为了让自己回去,燕弘没少花力气,毕竟六年的功夫,皇帝早就把自己当初看好的状元郎抛到了脑后,毕竟又有两次科举,状元郎也不是独此一家。幸好秦关的税收年年增加,燕弘开口倒也并不困难。 而这个接任的人却是燕弘手下的,这样一来君长宁倒是放心了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接任者跟自己政见不和,将秦关大好的局面给毁了。当然他这六年来也培养了不少人手,这位大人就算是想要一手遮天也是不容易的,赵明德可不是摆着看的。 看信上燕弘的意思,还是想让他放一个外任,毕竟现在京城正是气氛紧张的时候,他原本就碍着那几位的眼睛,这个时候很容易被人当成敌对方下手。只是这一次燕弘却舍不得让他来这种荒凉的地方拓荒,想着至少该是江南风景秀丽适合养人的地方。 君长宁也觉得自己放外任更好一些,倒不是他吃不得苦头,只是一来是他跟燕弘的关系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真要闹得天下皆知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再有一个他根基太浅,而燕弘也是,他们并不想要最高的那个位置,这样一来留在京城便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君长宁背后还有一个君家,他可不想冒险。 只是放外任的话,到底不能尽孝膝下,君长宁有些愧疚的想着,随即苦笑了一声,想去哪里可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最后还是得看皇帝的意思,虽然现在皇帝身体日益衰弱,但最大的权利还是在那位的手中。 秦关的事情交接并未花费多少功夫,这也跟君长宁喜欢使用的吏治制度有关,整个燕朝他做不了什么,但秦关这个小地方还是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的,保证即使他不在一两个月,也不会出大乱子,好歹也是后世来的人物,虽然后世的吏治也有许多弊病,但比起燕朝已经好上许多,他可是看过不少国家不同制度的人物。 君大人要离开的消息一传出去,秦关的老百姓如同雷击,一个个都回不过神来,在他们的心中,君大人的地位肯定是要比皇帝还要重要,如果没有君大人,哪里会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谁知道接任的大人会不会还那么爱民如子。 只是百姓的意愿可不是皇帝会考虑的,有圣旨在,君长宁早晚都要离开,等坐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倒是享受了一番十里长街送总理,啊呸,是送大人的场面,就是来宣旨的大太监也看得惊奇,心中暗道莫非传言都是属实。当然他也是燕弘一派的人物,看在眼中嘀咕在心中,嘴上是断断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比起君长宁,张大虎虽然也受到了一番褒奖,但到底还是留在了秦关,虽然张大虎现在自己个儿也不想回去,他家里头只有一个老母亲,早在四年前就派人接了过来,在这边娶妻生子,在当地也是个土皇帝的人物,要是回去京城的话,那还是得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张大虎接过奖赏,对君长宁倒是不羡慕。 马车走在坦荡的路上,很快就把秦关抛在了身后,君长宁放下帘子有些感慨,毕竟是他待了六年,花费了无数心血的地方,不仅仅秦关的老百姓舍不得他的离开,他何尝不是有几分留恋。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与燕弘相伴度过了无数的岁月,感情随着六年的沉淀,将他整颗心都留在了那个人身上。 想到回去京城之后,自己免不得就要回宁邑君家,到时候对老父老母就要有一个交代,君长宁便觉得有些头疼,心中已经开始想着,几个姐姐里头,哪一个会愿意过继孩子给自己。考虑到张氏的心情,几个庶姐估计是不太可能,但大姐九姐嫁的都是官家,就是她们同意,她们的夫家也不能同意。二姐姐却只有一个儿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看庶出的关系,其实三姐、五姐、八姐都非常合适,她们孕育的儿子都不止一个,夫家也需要借助君家的财势,过继给自己的话,好处比坏处多。只是这也不过是自己心中想想,到底要如何做还是大问题。 想到这些,原本要回去京城,能见到燕弘,能回去君家的喜悦便散了大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君长宁上辈子就明白这个道理,上辈子他为此宁愿孤独一生,而现在却要伤害别人。正想着,却听见外头唧唧咋咋的声音,一会儿就看见三个小萝卜头钻了进来,三个孩子长得都像齐家,一副憨厚的样子,性子却遗传了他们的母亲,带着几分活泼爽利,最大的那个已经五岁,小的一个四岁一个两岁,都结实的很,向来都是被放养的。 齐家的媳妇是秦关人,但家里头老母老父早前已经去了,只有一个哥哥,之前关系还不错,后来多了嫂子,自然就生疏起来。女人虽然性格泼辣,但好歹是土生土长的燕朝人,一听说君大人要回京城,自然是二话不说眼跟着一起回去的,三个小子平时野习惯了,让他们一直待在马车上还真的委屈了他们。 君长宁挺喜欢孩子,尤其这还是齐家的儿子,自然更加疼爱,见最小的齐乐差点没有摔进来,连忙一把扶住,笑着捏了捏小孩红彤彤的脸颊说道:“笨小子,要是摔疼了可别哭。” 齐乐才两岁,但看着比两个哥哥都要机灵,听了这话便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才不会哭,爹爹说了,我可是男子汉。” “哦,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么矮的男子汉。”君长宁笑着把人抱在怀中,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小子,自然看见那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也只有这时候他会觉得,其实跟齐家似的憨厚好忽悠也是挺好的,这几个小子聪明着呢,最不好打发,“怎么不陪着你们娘亲,到处乱跑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最大的齐安摸了摸脑袋,笑起来跟齐家似的那么憨厚,但瞧瞧那话显然就不同了:“娘亲不要我们陪,只要爹爹,我们要给爹爹腾地方啦。” 君长宁想到齐家哄着媳妇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捏了捏齐安的鼻子说道:“人小鬼大,小心我告诉你们娘亲。” 齐安一听这话就苦了脸,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可怜,爹爹喜欢揍人也就罢了,娘亲也喜欢,人家娘亲都是贼温柔贼温柔的,就跟君大人似的。想到这里,齐安小子偷看了一眼君大人,见他两眼含着笑容,显然不是真的生气,便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大人大人,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不然娘要揍死我们的,揍了我们不要紧,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妹妹就不好了。” 原来出发之后才发现,齐家婆娘似乎又怀上了,因为连续生了三个天怒人怨的小子,这次可着劲想要个乖巧懂事的闺女,以前还有人打趣说齐家跟他婆娘都长得魁梧,要是闺女也是这样可要嫁不出去了,为此齐家还真真担心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君长宁做主,要是生了个胖闺女,婚事以后自己给包办了。 几个孩子话多得很,又是从未离开过秦关的,一路走来唧唧咋咋问个不停,君长宁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嫂夫人要把三小子打发出来,坐在一辆马车里头就别想要清静了。更别说她也是从未离开过秦关,哪里回答得了这三熊孩子奇奇怪怪的问题。 君长宁耐心好,说起两边的景物来也是头头是道,有时候还能做主停下车,让几个孩子去看一看当地的风俗,虽然皇帝下旨是即可进京,但也不能让他们真的快马加鞭不是。这又不是有什么重大军情,再说了,就是君长宁他们扛得住,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太监也是扛不住的。 一行人停停走走,花了两个多月的功夫才走完了以前半个月能走完的路,固然有马车跟骑马不同,走得不快的缘故,更多也是君长宁有些近乡情怯,想着立刻要面对君家的事情,自己跟燕弘的关系要是告诉两位老人的话,肯定是要让他们伤心一番了,他并不后悔,却十分愧疚。 齐家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这几日的眉头都是紧紧皱着,就是他媳妇也看出几分不对来,心中一想,君大人在家中是唯一的嫡子,肯定是十分受宠的,如今这般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这些。再有一个,看看那大太监的表现就知道,皇帝对君大人肯定也是满意的,事实上在女人的心中,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君大人更好的官儿了,心中便十分不明白。 这一日女人忍不住问了一句,齐家向来什么事情都跟她商量,但这次却只是抿着嘴巴不开口。女人知道丈夫的脾气,倒是没有逼问,心中便有几分猜测起来。而这一日离京城还有两三日路程的时候,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女人便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到究竟是为了什么。 站在马车前的燕弘风尘仆仆,君长宁心中却是微微一惊,他也是知道,燕弘现在地位尴尬,皇帝对他不放心,那几个郡王亲王也是警惕着他,虽然没有禁止出京的命令,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意之下,肯定是要分外小心的,而现在他特意出京只为了迎接心上人,可见是真把人放在了心上。 算起来前前后后他们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未见,君长宁也是一番思念,当下居然忘记了反应,还是齐家向来注意保护自家少爷的名声,下意识的觉得两人这番对望持续下去可不好,笑着说道:“燕将军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吧,不如进马车休息休息。” 君长宁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都红成了一片,三个小萝卜头被齐家拽了下去,那边燕弘微微一笑,跳上了马车,等车帘子放下已经紧紧握住他的手,嘴角带着快要溢出的笑容:“有没有想我?” 君长宁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燕弘这次却有些不依不饶的,硬要让他说出羞人的话,君长宁见他两只眼睛都带着红丝,可见是日夜赶路过来的,说不定为了赶时间,快马加鞭才能赶到这里迎接。便按捺住心中的恼意,回头说道:“自然是想的。” 没等君长宁再说什么,禽兽燕弘却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思念,直接把人抓过来拥在怀中,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74章的内容,昨天发错了,74章已修改,买过的亲别买哦~~呜呜 75日渐兴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秦关知州君长宁,在任期间良君将赏善而除民患,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以涵煦生养,蕃息齐民;以并容徧覆,扰服异类。若其宏才大略,不乐于小官而无闻焉者,使两制得以非常举之。 今赐予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绫罗绸缎一千匹。命卿速回京城,不得有误。” 君长宁听了圣旨有些一头雾水,暗道六年的功夫,那皇帝还是有些不着调,这圣旨里头的好话也太多了吧,什么爱民如子、宏才大略,简直是要把他夸到天上去了,奖赏也是十分丰厚,虽然他自问这几年来在秦关的政绩十分出色,给皇帝带来了意外的税收,但被这样夸奖着还有些不心安。 再有一个,圣旨里头并未说起回去京城之后他的职位,君长宁叹了口气,这时候多想无益,只是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又顺手塞给那大太监一个红包,才笑着说道:“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进内休息一番。” 那公公也是个人精,不然这样的好差事皇帝也不会派给他,再有一个见君长宁风姿俊秀的人物,又是状元出生,对自己这样的阉人却也是礼仪齐全,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心中便有些喜欢,再一捏那红包,便笑着说道:“君大人多礼啦,下一任接任的秦关知州随奴才一齐来了,还请君大人尽快交接,也好随奴才一起回京。” 君长宁眼神微微一闪,原来刚才的动作间,那太监又偷偷塞了一个纸团过来,君长宁心中便有些猜测,笑着迎了几人进去。跟着太监一起来的新任知州是个中年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并且眼神坚定,至少不会是偷奸耍滑之辈。 君长宁薇薇安心,将一批手下介绍给新任知州认识,忙完了之后才有空去看那纸团,一看之下倒是安了心。果然为了让自己回去,燕弘没少花力气,毕竟六年的功夫,皇帝早就把自己当初看好的状元郎抛到了脑后,毕竟又有两次科举,状元郎也不是独此一家。幸好秦关的税收年年增加,燕弘开口倒也并不困难。 而这个接任的人却是燕弘手下的,这样一来君长宁倒是放心了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接任者跟自己政见不和,将秦关大好的局面给毁了。当然他这六年来也培养了不少人手,这位大人就算是想要一手遮天也是不容易的,赵明德可不是摆着看的。 看信上燕弘的意思,还是想让他放一个外任,毕竟现在京城正是气氛紧张的时候,他原本就碍着那几位的眼睛,这个时候很容易被人当成敌对方下手。只是这一次燕弘却舍不得让他来这种荒凉的地方拓荒,想着至少该是江南风景秀丽适合养人的地方。 君长宁也觉得自己放外任更好一些,倒不是他吃不得苦头,只是一来是他跟燕弘的关系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真要闹得天下皆知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再有一个他根基太浅,而燕弘也是,他们并不想要最高的那个位置,这样一来留在京城便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君长宁背后还有一个君家,他可不想冒险。 只是放外任的话,到底不能尽孝膝下,君长宁有些愧疚的想着,随即苦笑了一声,想去哪里可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最后还是得看皇帝的意思,虽然现在皇帝身体日益衰弱,但最大的权利还是在那位的手中。 秦关的事情交接并未花费多少功夫,这也跟君长宁喜欢使用的吏治制度有关,整个燕朝他做不了什么,但秦关这个小地方还是被他收拾的井井有条的,保证即使他不在一两个月,也不会出大乱子,好歹也是后世来的人物,虽然后世的吏治也有许多弊病,但比起燕朝已经好上许多,他可是看过不少国家不同制度的人物。 君大人要离开的消息一传出去,秦关的老百姓如同雷击,一个个都回不过神来,在他们的心中,君大人的地位肯定是要比皇帝还要重要,如果没有君大人,哪里会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谁知道接任的大人会不会还那么爱民如子。 只是百姓的意愿可不是皇帝会考虑的,有圣旨在,君长宁早晚都要离开,等坐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倒是享受了一番十里长街送总理,啊呸,是送大人的场面,就是来宣旨的大太监也看得惊奇,心中暗道莫非传言都是属实。当然他也是燕弘一派的人物,看在眼中嘀咕在心中,嘴上是断断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比起君长宁,张大虎虽然也受到了一番褒奖,但到底还是留在了秦关,虽然张大虎现在自己个儿也不想回去,他家里头只有一个老母亲,早在四年前就派人接了过来,在这边娶妻生子,在当地也是个土皇帝的人物,要是回去京城的话,那还是得过着低人一等的日子,张大虎接过奖赏,对君长宁倒是不羡慕。 马车走在坦荡的路上,很快就把秦关抛在了身后,君长宁放下帘子有些感慨,毕竟是他待了六年,花费了无数心血的地方,不仅仅秦关的老百姓舍不得他的离开,他何尝不是有几分留恋。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与燕弘相伴度过了无数的岁月,感情随着六年的沉淀,将他整颗心都留在了那个人身上。 想到回去京城之后,自己免不得就要回宁邑君家,到时候对老父老母就要有一个交代,君长宁便觉得有些头疼,心中已经开始想着,几个姐姐里头,哪一个会愿意过继孩子给自己。考虑到张氏的心情,几个庶姐估计是不太可能,但大姐九姐嫁的都是官家,就是她们同意,她们的夫家也不能同意。二姐姐却只有一个儿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看庶出的关系,其实三姐、五姐、八姐都非常合适,她们孕育的儿子都不止一个,夫家也需要借助君家的财势,过继给自己的话,好处比坏处多。只是这也不过是自己心中想想,到底要如何做还是大问题。 想到这些,原本要回去京城,能见到燕弘,能回去君家的喜悦便散了大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君长宁上辈子就明白这个道理,上辈子他为此宁愿孤独一生,而现在却要伤害别人。正想着,却听见外头唧唧咋咋的声音,一会儿就看见三个小萝卜头钻了进来,三个孩子长得都像齐家,一副憨厚的样子,性子却遗传了他们的母亲,带着几分活泼爽利,最大的那个已经五岁,小的一个四岁一个两岁,都结实的很,向来都是被放养的。 齐家的媳妇是秦关人,但家里头老母老父早前已经去了,只有一个哥哥,之前关系还不错,后来多了嫂子,自然就生疏起来。女人虽然性格泼辣,但好歹是土生土长的燕朝人,一听说君大人要回京城,自然是二话不说眼跟着一起回去的,三个小子平时野习惯了,让他们一直待在马车上还真的委屈了他们。 君长宁挺喜欢孩子,尤其这还是齐家的儿子,自然更加疼爱,见最小的齐乐差点没有摔进来,连忙一把扶住,笑着捏了捏小孩红彤彤的脸颊说道:“笨小子,要是摔疼了可别哭。” 齐乐才两岁,但看着比两个哥哥都要机灵,听了这话便奶声奶气的说道:“我才不会哭,爹爹说了,我可是男子汉。” “哦,我倒是从未见过这么矮的男子汉。”君长宁笑着把人抱在怀中,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小子,自然看见那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也只有这时候他会觉得,其实跟齐家似的憨厚好忽悠也是挺好的,这几个小子聪明着呢,最不好打发,“怎么不陪着你们娘亲,到处乱跑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最大的齐安摸了摸脑袋,笑起来跟齐家似的那么憨厚,但瞧瞧那话显然就不同了:“娘亲不要我们陪,只要爹爹,我们要给爹爹腾地方啦。” 君长宁想到齐家哄着媳妇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捏了捏齐安的鼻子说道:“人小鬼大,小心我告诉你们娘亲。” 齐安一听这话就苦了脸,暗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可怜,爹爹喜欢揍人也就罢了,娘亲也喜欢,人家娘亲都是贼温柔贼温柔的,就跟君大人似的。想到这里,齐安小子偷看了一眼君大人,见他两眼含着笑容,显然不是真的生气,便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大人大人,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不然娘要揍死我们的,揍了我们不要紧,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妹妹就不好了。” 原来出发之后才发现,齐家婆娘似乎又怀上了,因为连续生了三个天怒人怨的小子,这次可着劲想要个乖巧懂事的闺女,以前还有人打趣说齐家跟他婆娘都长得魁梧,要是闺女也是这样可要嫁不出去了,为此齐家还真真担心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君长宁做主,要是生了个胖闺女,婚事以后自己给包办了。 几个孩子话多得很,又是从未离开过秦关的,一路走来唧唧咋咋问个不停,君长宁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嫂夫人要把三小子打发出来,坐在一辆马车里头就别想要清静了。更别说她也是从未离开过秦关,哪里回答得了这三熊孩子奇奇怪怪的问题。 君长宁耐心好,说起两边的景物来也是头头是道,有时候还能做主停下车,让几个孩子去看一看当地的风俗,虽然皇帝下旨是即可进京,但也不能让他们真的快马加鞭不是。这又不是有什么重大军情,再说了,就是君长宁他们扛得住,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太监也是扛不住的。 一行人停停走走,花了两个多月的功夫才走完了以前半个月能走完的路,固然有马车跟骑马不同,走得不快的缘故,更多也是君长宁有些近乡情怯,想着立刻要面对君家的事情,自己跟燕弘的关系要是告诉两位老人的话,肯定是要让他们伤心一番了,他并不后悔,却十分愧疚。 齐家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这几日的眉头都是紧紧皱着,就是他媳妇也看出几分不对来,心中一想,君大人在家中是唯一的嫡子,肯定是十分受宠的,如今这般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这些。再有一个,看看那大太监的表现就知道,皇帝对君大人肯定也是满意的,事实上在女人的心中,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君大人更好的官儿了,心中便十分不明白。 这一日女人忍不住问了一句,齐家向来什么事情都跟她商量,但这次却只是抿着嘴巴不开口。女人知道丈夫的脾气,倒是没有逼问,心中便有几分猜测起来。而这一日离京城还有两三日路程的时候,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女人便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到究竟是为了什么。 站在马车前的燕弘风尘仆仆,君长宁心中却是微微一惊,他也是知道,燕弘现在地位尴尬,皇帝对他不放心,那几个郡王亲王也是警惕着他,虽然没有禁止出京的命令,但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意之下,肯定是要分外小心的,而现在他特意出京只为了迎接心上人,可见是真把人放在了心上。 算起来前前后后他们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未见,君长宁也是一番思念,当下居然忘记了反应,还是齐家向来注意保护自家少爷的名声,下意识的觉得两人这番对望持续下去可不好,笑着说道:“燕将军远道而来,肯定累了吧,不如进马车休息休息。” 君长宁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都红成了一片,三个小萝卜头被齐家拽了下去,那边燕弘微微一笑,跳上了马车,等车帘子放下已经紧紧握住他的手,嘴角带着快要溢出的笑容:“有没有想我?” 君长宁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燕弘这次却有些不依不饶的,硬要让他说出羞人的话,君长宁见他两只眼睛都带着红丝,可见是日夜赶路过来的,说不定为了赶时间,快马加鞭才能赶到这里迎接。便按捺住心中的恼意,回头说道:“自然是想的。” 没等君长宁再说什么,禽兽燕弘却已经忍不住心中的思念,直接把人抓过来拥在怀中,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若初貌似中标了,打喷嚏流鼻涕,外加流眼泪,流感来袭,亲们要注意呀~~~ 77约定 虽然是奉旨进京,但皇帝并没有立刻召见君长宁,从燕弘带来的消息看,皇帝这段时间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但储君之位却一直没能定下来,几个备选人逗得眼红脖子粗的,互相使绊子,倒是给皇帝不少空挡排除异己。只可惜那几个王爷也不是蠢人,损失的都是不轻不重的人物罢了。 皇帝身体不好,自然不会急着见君长宁,这一等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君长宁倒是也不着急,当初他在京城的宅子是送给了冷自远,但这位三年前就被放了外任,临走的时候却将宅子还了回来,特意写信去秦关说到这件事,这些年两人倒是偶尔通信。 君长宁知道冷自远的骨气,也就将那个宅子收了回来。在知道他要回来的消息时候,君家早就派人打扫干净,只要人过去就能入住。燕弘倒是想让他入住自己的将军府,但一想到家里头那些烦心事儿,也就作罢了。将军府看起来是他的地方,但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长宁去了反倒是不自在。 那个两进的院子照旧还是显得清幽,君长宁住的那个房间,冷自远却是一直放着没动,即使后来他接了老母亲跟妻子过来也是这般,为此他那妻子没少说起闲话,倒是老母亲对此颇为看重,觉得虽然君家状元郎是好心好意,但他们不能做人没良心,坚决同意儿子的决定,不把媳妇似真似假的抱怨放在心上。 君长宁走进屋子没有看见老掌柜的,这才想到两年前君家来信的时候提到过,老掌柜因为年纪实在大了,做不了掌柜的活计,已经别家里头的子侄接回去养老。君长宁抿了抿嘴,暗暗想着这几天皇帝要是不召见的话,便趁着这时候去探望老爷子一番,当初也是多亏了他的照料。 收拾院子的时候,燕弘也是出了大把力气的,不然君家是有钱,也不能处处摆置都那般精致。倒是君长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估摸着不会在这里常住,收拾的这样整齐倒是浪费了。” 燕弘挑了挑眉,在他看来自家心上人那是什么贵重精致都有资格收用的,这样的地方他还觉得寒碜呢。只是就像长宁说的,他们都不会在京城常住,所以这才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罢了:“又不费什么力气,你看看还有哪里不好的,现在就让人去改了。” 君长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燕弘喜欢给自己用最好的,住最好的,吃最好的习惯他已经十分了解了,就是在秦关的时候,几年的功夫,如果不是他执意反对的话,州衙都能变成大观园了。每每有时候他随口一句话,这个人就放在心上了,想尽办法给他弄来,有时候君长宁自己都忘记了,这个人却还死死记着。 即使有时候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多事,但更多时候是觉得感动,一个人全心全意的把你放在心上,这种滋味领略过之后,便再也放不下了,君长宁觉得比起燕弘来,自己做得却是玩玩不够的,至少绝对没有这般的用心细心。 看见君长宁的神色,燕弘便知道他心中是满意了,当下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自从回京之后一直抑郁的心情也舒缓起来,他无比的庆幸当时走出了那一步,如果没有长宁存在的话,不知道自己过着的又该是多么无趣的日子,得到再多的东西,也没有人会真正的为了他这个人心疼。 久久未见,两人自然是有许多话说,如果不是怕皇帝不照常理出牌,不知何时就召见君长宁的话,燕弘甚至还想要深入交流一番,但即使这样,除了最后一步两人该做的也都做了一遍,等完事的时候君长宁脸颊有些发烫,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般的亲密,水□融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燕弘脸上带着几分餍足,伸手将人抱在怀中,拉好了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等过段时间我们便离开京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当你的好官,我做我的逍遥大将军,总有一天爹娘会同意的。” 君长宁捏了捏手边的肉,只可惜燕弘浑身上下都是发硬的,想要揪住也不容易。他明白燕弘的意思,等自己放外任之后,他便放下镇北军的军权,只为了跟自己在一起,为此他做出的牺牲是巨大的。只是:“爹娘倒是叫的痛快,怎么不叫公公婆婆?” 燕弘嘿嘿一笑,再一次站立起来的兄弟来势汹汹,成功的让君长宁明白为何叫爹娘而不是公公婆婆,当然,他其实更想要叫一声老丈人丈母娘,只是怕十郎恼羞成怒罢了。为了这般幸福的生活,放弃一些手头的东西也是值当的,其实为了自己,十郎甚至放弃了孕育自己的孩子,他的牺牲岂不是更大。 正因为两人都觉得对方付出的更多一些,相处起来的时候才会更加融洽,用相濡以沫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再好不过。都把对方放到了心坎儿里头,生怕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爱情才能长久起来,燕弘已经开始打算着去到君家之后,自己要怎么样讨好未来的丈人丈母娘,如果十郎是个女娃,他绝对有把握让对方上赶着嫁女儿的,但偏偏是个男人,估计君家父母看见自己会恨不得上来咬一口。 或者可以用一下苦肉计什么的,燕弘心里头打算着。只是长宁的身体弱,要挨打的话也得自己上才是,反正他皮糙肉厚的,君家夫妻俩的力气,男女双打估计也不能真的把他怎么了。 君长宁还不知道燕弘已经立下了雄心壮志,事实上他也打算被父母狠狠揍一顿出气的。这段时间他倒是颇为悠闲,平时除了在家看看书,就是在京城到处转悠,倒是知道了不少小道消息,其中居然有京城不少官员看中了燕弘,想要把女儿嫁给他的消息。 君长宁一听倒是有些发闷,燕弘年纪不算大,正值壮年,虽然身份尴尬,但出生不能不算高贵。那些人并不知道燕弘准备卸甲归田,以现在的处境看,燕弘手握重兵,就是那个急蹦跶的厉害的郡王爷不敢拿他如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死过两个未婚妻,但那都是未过门的,女儿嫁过去还是有分量的原配。 幸好燕弘一口回绝,想要走醇亲王曲线救国的也不靠谱,那位满心眼都是宠妾生的儿子,怎么可能给大儿子又来一大助力,如果不是皇帝有话摆在那儿,说不准他还打算给儿子娶一个小户人家出来的,免得有丈人当靠山呢。 君长宁听在耳中,又是有些感动,又是十分心疼,他也明白,为了顶住这些压力,燕弘肯定是付出了许多。再想到自己的年纪又是头疼,倒是没有什么官员上赶着嫁女儿,但挡不住家里头有两个急着抱孙子的,娘亲信中能不直接提出来已经难得了。 除此之外,听到最多的无非是几个储君备选人的消息。燕恪因为端郡王的消息,在皇帝下手处置端郡王的时候被一锅端了,虽然没有跟端郡王似的直接赐了一丈白绫,但也贬为平民,从族谱除名,再也没有了上位的可能。 燕弘这些年征战边疆,百姓们说起来倒是不会想到这是醇亲王府的世子,而是觉得那是镇北军威武大将军。反倒是他的庶弟燕祚向来高调,向来备受宠爱,之前因为皇二子的事情受到了责骂,但几年过去,俨然又是一副醇亲王府世子的架势,醇亲王也频频带着他出现在人前,几乎把自己的嫡长子给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醇亲王世子的位置是要皇帝承认的,估计他早就自己封了四子。 另一头,贤郡王之子燕定跟康郡王之子燕翔倒是闹得热闹,今天这个礼贤下士,明天那个求贤若渴,要么是平易近人,要么是风姿无二,走出门该装样子的装样子,该得名声的时候得名声,在百姓之中的口碑居然比六年前好上许多,可见这几年这两位也是学乖了,甚至之前的时候,还有朝廷推举太子,燕定推辞不就的闹剧。 皇帝绝对不甘心将自己的位置留给这两个人,他心中恨不得生死了这两位郡王爷,怎么可能选择他们的儿子当皇帝。但偏偏醇亲王名下的燕弘早早逃离了政权中心,每次表现似乎也是无心皇位。而燕祚的话,说实话皇帝有些看不上眼,学了那个良妃一样口蜜腹剑,对自己的亲哥哥尚且心狠手辣,更别说自己这个叔叔了。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敏亲王之子燕祺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格说的好听是憨厚老实,说的难听就是懦弱没主见,前几年娶妻之后,被那世子妃拿捏的死死的,连小妾都不敢多宠幸,偏偏那世子妃是个不生蛋的母鸡,站着茅坑不拉屎! 皇帝为此没少生气,当初他也是想给燕祺多一些的助力,才给他聘了内阁大臣的嫡长女为妻。又想着他性格憨实,得找一个厉害的帮寸着,谁知道最后厉害是厉害了,那也是厉害过了头,如今膝下也就是一个女儿,这要是登上皇位的话,那不是直接把把柄送到两个郡王的手上,反倒是造成大乱。 君长宁听着分析着却觉得有些怪异,皇帝是什么人他可是无比的清楚,当年喜欢自己的时候,那就明摆着喜欢,弄得他成了枪把子,直接被人排挤到了边疆。而如今他似乎并不喜欢哪个世子,对燕祺却多有扶住,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准则。 按照皇帝的做法,这时候不是该把燕祺当做靶子,万千的宠爱下去,就是燕祺是块烂泥巴,也会有人相信皇帝就是要把位置让给他。到时候两个郡王一着急就会出手,这样一来皇帝肯定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但偏偏他并未这般做,反倒是渐渐的露出似乎十分喜欢燕祚的样子,倒是发人深省,莫非他还真的打算将位置给燕祺不成。 不管是君长宁还是燕弘,都认为燕祺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子,连一个女人都处理不好,这样的人物当了皇帝,说不定会弄一个外戚当家,后宫干政的混乱朝代出来。皇帝相比心中也是清楚,却为什么一直没有将燕祺废物利用?亲情,别傻了,醇亲王还是人胞弟呢,该怎么还不是照样来。 君长宁甩了甩脑袋,哪个皇帝当家并不是他说了算,等他们离开政权中心,燕弘手中不会完全放开军权,新皇一时半会儿肯定腾不出手折腾他们,等能腾出手的时候,他们还找不到保全自己的办法的话,那也是活该倒霉了。 没等君长宁想出一个究竟来,来到京城半个月之后,皇帝终于召见了他。燕弘有些不放心的一路相送,一送就送到了宫门口,君长宁见他紧锁着眉头,有些好笑的说道:“皇上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我的。” 燕弘握了握他的手,没有说因为年老,或者是权利的流失,皇帝比起当年更是暴虐,前段时间甚至发怒打死了颇为受宠的小才人。虽然也是那才人胆大包天,居然为了燕定说话,但皇帝的脾气可见一斑,早年的时候,他绝对会先隐忍下来,随便找一个借口发作了那小才人,都比当场把人打死了的好。 君长宁见他有些依依不舍的,忍不住探过头去亲了一口,等他要回亲过来又把人推开了一些,笑着说道:“乖乖等我出来,皇上想要留我在京城,也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如今我是从五品的官职,除非是降职,不然那些位置,郡王爷们肯定不愿意我一个外来者插手,相比最后还是放一个外任。” 燕弘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京城并没有什么空缺君长宁的,他伸手握了握那人的手,又说道:“你自己小心,我等你出来,到时候放了外任,可别嫌弃我跟着白吃白喝。” 君长宁瞧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反正养得起你。” 说完君长宁还是得撩开帘子走下马车,宫门照旧是鲜红的颜色,让人觉得有些压抑,身边来宣旨的照旧是那个大太监,应该是燕弘的人,对他有些磨磨蹭蹭的动作并没有不耐烦,反倒是有些殷勤的笑道:“君大人请跟我来,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下面要小小的虐一下,哈哈哈,若初真的是亲妈~~ 几天编编问说要不要开定制,若初最近有些忙,改错别字什么的表示亚历山大,默默的问一下,亲们有意向的吗~~~ ps:昨天75章还是买重的亲,可以在75章节下面留言,留言在一定字数以上若初可以返回积分~~虽然不一定完全一样,但也是一点小心意~~不过一定要字数够了,若初才能看见那个赠送积分按钮的~大概是一百字对应1个 78抉择 君长宁对皇帝的印象并不深刻,毕竟按照这时代的规矩,即使是他们面圣的时候,也是得低着脑袋,不能直接看向皇帝的。印象最深刻的,估计还是殿试的那一次,皇帝毫无收敛的夸奖,虽然传言这位君主的身体一直不好,但那时候听起来倒是中气十足的,尤其是责骂不顺眼的大臣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这一次,君长宁却觉得变化极大,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却已经没有了六年前的精神气,不知道是那些糟心的兄弟,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即使龙袍在身,常年在高位依旧有一股威严之气,但却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憔悴来,甚至说话的时候也有一种不能忽略的有气无力。 君长宁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在金色龙袍的映衬下更加难看,甚至让人觉得好似面色泛金,只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让人没由来的泛起一股寒气。君长宁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之后,才听见皇帝开了口:“起吧。算起来朕与君爱卿也已经快七年未见,爱卿倒是依旧是那个誉满京城的状元郎啊。” 听着皇帝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君长宁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皇上谬赞,微臣汗颜。” 皇帝哈哈一笑,其实他对君长宁倒是真的有几分喜欢的,一来是君长宁的人才容貌确实能讨人欢喜,二来也是这个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个人才还忠君爱国,一直没有被那些郡王拉拢了去。 君长宁刚开始被发配到秦关的时候,皇帝还想着将他提拔回来,只可惜后来他忙着跟那几个勾心斗角,虽然有才但没有权的君长宁自然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秦关的税收从每年的减免,慢慢变成了超越青禾州的大头,他也不会再一次注意到。 所以这次燕弘开口的时候,皇帝毫不犹豫就把人召回京来,只是又觉得这个人跟燕弘的关系似乎太过于亲近了一些,虽然燕弘向来不插手皇位之争,但到底是燕家的人,手中又掌握着镇北军的军权,皇帝还是有些忌惮的。故而才有了这段时间的冷遇,这时候见君长宁照旧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安心了一些,毕竟比起那几个,燕弘可让他放心许多。 皇帝想要干什么,下臣都得陪着,君长宁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陪着皇帝忆苦思甜了一番,又把秦关的发展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听得皇帝又是满口称赞,点头投来赞赏的目光:“长宁不愧是肱骨之臣,秦关这样的地方,在你的手下也焕发出生机,当年那几个倒是弄巧成拙,又给朕的国库添了一笔。” 皇帝在自己面前毫无忌惮的提到那几位,一来是试探,二来也可能是表达自己的信任,君长宁更是恭敬,他可不想自己这把小骨头在储君之争之力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状元郎、知州从五品,在老百姓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官员,但在皇帝的面前,那就是屁都不是,他知道自己根基浅,所以为人处世更是小心。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皇帝的精神眼看着越发萎靡起来,看了眼下头的君长宁,又觉得这个当年自己钦点的状元郎不是一般的俊秀,满京城的世家子弟估计都是比不上的,皇帝看着倒是有些惆怅,为什么有才有貌的都是别人,他那……要是有这一般出色的话,自己也不用操心到这般。 “爱卿原本是科举出身,才学可见不一般,这次回来,不如再走一趟翰林院,让那些老家伙看看年轻人的朝气,如何?”皇帝看似无意的询问,却让君长宁整一个脊背紧绷起来,翰林院最高的官员也就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文坛前辈担任,他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官职,即使是平调过去,那也至少得是侍读学士或者侍讲学士,一下子钻进一群文人里头,不被排挤才怪了。 君长宁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是笑着说道:“谢皇上错爱,只是微臣自问才学只是寻常,比不得几位老师,倒是喜爱民生更多一些,能看着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自己心中也觉得欢喜不已。”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如果君长宁愿意进翰林院的话,说不定也能给自己几分助力,毕竟翰林院在文人的心中,向来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是转念一想也知道,君长宁现在的身份资历,真要是空降下去当了学士,估计买账的人也不多。而且翰林院那几人向来一副中立的样子,自己犯不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再想想,君长宁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尴尬,虽然从官已经快七年,但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并且背后没有靠山。从五品再要升一级的话,不管是去六部还是五寺,都得把人家挤下去,位置太过于明显,反倒是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到时候反倒是成了弃子。 皇帝抿了抿嘴,忽然笑着说道:“听闻爱卿还未娶亲,不如由朕来做一个媒人,在京城给爱卿挑一个如花美眷,如何?” 君长宁心中更是惊恐,暗道皇帝不会又来一次天外神笔,直接给自己指婚吧,当下连忙说道:“启禀皇上,早年微臣离家的时候,家中已经给微臣定下了亲事,只是这些年一直在外,未能及时成亲,若是娶妻的话,还需要跟老父老母商量。” 君长宁一番话说的巧妙,只说当初是订了亲的,到时候回到家亲事已经退了,那也不是他的错不是,谁让皇帝把自己放在秦关,一放就是六年,总不能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只要先把眼前的指婚推脱过去,到时候他自有办法说得圆满,再说了,他跟皇帝两个人在房中所说的事情,旁人也不会知道,皇帝总不至于闲得整天盯着他成亲没有吧。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更是失望,如果君家早就已经定下了亲事,他指婚倒是不好说了。毕竟不管是让君长宁退婚,还是来一个平妻什么的,都是不好听的,到时候没有拉来一个大助力,反倒是容易结成了冤家。 一想到这些,皇帝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下来,心中暗暗觉得这个君长宁虽然个性秉直,却是个不知好歹的。自己给出了大好的机会也抓不住,如果他愿意一搏的话,将来少不得功成名就,但偏偏这个看着胆大,其实是个胆小的,这样即使没有被那几个拉拢过去,留下来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皇帝想着便少了再交谈的兴致,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君长宁走出大厅才有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朱门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如果皇帝还是壮年,或者名下有一个能撑得起台面的皇子,他或许还会放手一搏,但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怎么会贸贸然的为了一个忠君的名声,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进去搏,他现在可不是只有一人,背后还有整一个君家呢。 君长宁走出宫廷大门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拱手告别了送他出来的大太监,便看见燕弘远远的站在宫门口,大概是从自己进去之后一直等在那儿,看见他出来脸色才微微一缓,上前几步看清他的模样,松了口气说道:“走吧,上车回家。” 君长宁嗯了一声,上了车也不松开那人握着自己的手,忽然笑着说道:“我看皇帝的动作,似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如果是六年前,他绝对不会想要将我硬塞进翰林院。” 燕弘微微挑眉,嘲讽的说道:“那是当然,六年前他还算健康,如今却已经是风蚀残年了。有些事情,他已经有心无力。” 君长宁也是微微皱眉,在他看来,如果真的让那几位郡王登上王位,对他们来说越是没有丝毫好处的,不管是贤郡王还是康郡王,对燕弘的态度可都不好。但要是其他人想要登上王位,估计这几位郡王爷都不可能善罢甘休,这也是早年的时候,皇帝自以为是,觉得可以掌控住这几个郡王,一直放任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燕弘笑着捏了捏怀中人的脸颊,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即使我放手镇北军的军权,如今以我镇北大将军的职位,皇帝要让我放权势必要封一个侯爵,到时候便能圈养私兵,别的不说,自保肯定是能做到的。” 君长宁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听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起兵造反呢。皇上似乎还有给我指婚的打算,虽然我当时推了,就怕他再起这样的念头。如果圣旨下来的话,恐怕到时候是要抗旨了。” 燕弘眼神微微发冷,自从他们俩个心意相通之后,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长宁一直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想到爱人身边会出现别的女人,他几乎要嫉妒的发疯,哪里还能维持平常心,看着他娶妻生子的。有时候燕弘也会庆幸,当初长宁提出了这件事,否则的话将来的岁月,估计他要一直泡在酸醋里头,他们之间的情谊即使再坚固,也挡不住陈年累月的折腾不是。 想到这里,燕弘把怀里的人拥的更紧了一些,自从母妃离世之后,身边能有一心人陪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君长宁也是明白他的心意,并不抗拒反倒是显露出难得的顺从,燕弘看得更加心喜,亲了亲他的手指,笑着说道:“放心吧,最近他可没有心思给你指婚,用不了一个月,我们必能离开京城。” 君长宁点了点头,对此倒是并不怀疑。燕弘虽然离京多年,但在这边的眼线人手显然不少,不然的话北疆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他说得这般肯定,估计这段时间皇帝没少烦心事儿。 燕弘想了想,又说道:“明日我想带你去祭拜母妃。” 君长宁微微一怔,虽然燕弘的母妃早逝,但这种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的滋味是怎么回事,但见家长这样的事情,不管哪个时代都代表着非凡的意义,君长宁耳朵微微发红,但还是说道:“好,不知道王妃喜欢什么东西。” 燕弘却叹了口气,母妃再世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跟那个良妃斗智斗勇,哪有时间花费在其他地方,她娘家早年败落,根本没有援手,如果不是太后赐婚,估计醇亲王都能做出停妻再娶的事情来:“若是见到你,母亲肯定会很欢喜。” 燕弘这话倒是真的,即使自己带去的媳妇是个男人,但若是知道自己找到了终身相依的人,母妃想必也是会开心的。君长宁抿了抿嘴,也就没有再说。燕弘跟醇亲王父子亲情十分疏淡,即使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形同陌路却是现实,所以才有这些年燕弘不是在外求学,就是远赴边疆。 燕弘想到自己这些年常年在外,母妃墓前都无人拜祭,虽然陵墓自有下人看着,但也是一派凄凉。他的那位王爷父亲心中只有良妃,恐怕早就忘了早年陪着他共甘共苦的母亲,哪里会每年过去扫墓。而这次回京,他势必要再次离开,在此之前便要去拜祭一下母亲,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带着母亲离开,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注意到燕弘的失落,君长宁也是想到,自己一走就是六年,君老太太的坟前都没有去过几回,当初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那般疼爱自己,如今想想也是十分不孝。想着便开口说道:“以后还能回来,每年我们都抽时间来拜祭母亲吧。” 燕弘听了这话,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君长宁脸皮薄,称呼醇亲王妃都是用尊号,而现在叫了一声母亲,显然也是将自己当做了燕弘的另一半。两人相视一眼,相濡以沫尽在无言中。 君长宁刚才顺其自然的叫出口,这会儿倒是不觉得怎么难堪,似乎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相识二十年,相伴也快七年,友情爱情亲情都有,早就融合在一起成了不可分割的彼此的一部分,如今只是一句称呼罢了,又值当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一章是甜蜜的,你们明白的,甜蜜过后就是啥啥啥了~ 79陵园秘辛 醇亲王妃的陵墓离京城并不远,骑马的话不过是半日的路程。按道理她活着的时候是太后赐婚的王妃,死了之后也是唯一嫡长子的母亲,陵墓即使没有皇后的富丽堂皇,也该是有皇家风范才是,但走进之后就会发现,这座陵墓不过是草草了事。 偶尔有匠人经过,那是燕弘回京之后才派来修缮母亲陵墓的。事实上醇亲王妃死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面子好看,那个男人巴不得直接把人拖到外头埋了了事,省的碍着那对母子的眼睛。有时候燕弘也会怨恨,明明他跟母亲也是醇亲王的家人,但在那个男人的心中,恐怕从来都没有他们的存在。 察觉到燕弘身上的冷气,君长宁伸手握住他的手,燕弘原本冷厉的煞气才缓和下来,君长宁看了看略显寂寥的皇陵,淡淡说道:“你不是曾经说过,王妃活着的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过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如今她若是看到你为了自己的身后事伤心难过,恐怕也不会如意。” 燕弘紧了紧手掌,是啊,母亲何尝重视过那些名利,即使她还是王妃的时候,对自身的享受也是不贪恋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母亲早就撑不住去了,她对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并无多少眷恋。 两人相携走进陵园,自有守陵的人过来迎接,燕弘扫了一眼那个老太监,挥手倒是给了不少的赏赐。这些年来唯有这个太监陪伴在母亲的陵墓中,他过来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个干净的陵园,实在是难得,对于这样的人,燕弘自然不会吝啬。那太监接过赏赐满脸都是笑容,一段路几乎就没有直起腰来。 燕弘挥退了那太监,带着君长宁在墓碑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醇亲王妃的墓碑也是刚刚刷新过的,上头的朱红显得分外的鲜艳,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悲痛。君长宁跪在燕弘身边,脸上也是一派庄重,对于这个生养了燕弘,在燕弘生命中占据了最重要地位的女人,他也是十分尊敬的。 燕弘伸手握住君长宁的手,对着墓碑说道:“娘亲,儿子今天带来的这个人,便是以后要相随一生的至亲,以后您不需要再担心儿子孤苦无依,无论到什么地方,是什么处境,儿子身边总有他陪伴。” 君长宁脸颊微微发烫,抬头却坚定的说道:“王妃……母亲,我与燕弘真心相知,定要一辈子不离不弃。虽然我是男子,但他们之间的情谊,不逊于任何的亲人。请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燕弘。” 燕弘微微一怔,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这话倒像是女婿在丈母娘面前会说的。他心中倒是并不介意,只觉得温暖罢了,两人又是扣了扣头,才再一次开始祭拜。等祭拜完毕,君长宁想着燕弘总有些私房话与王妃说道,便起身说道:“我去外面等你,你去母亲好好说一会儿话。” 燕弘点了点头并未阻止,君长宁最后看了一眼陵园,抬脚走了出去。却见外头的太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茶具,见他出来十分殷勤的上前招待。君长宁知道以后还要靠他照顾陵园,自然也是十分和善,心中却有些嘀咕,这个太监看起来可不是多么忠厚老实的人,没想到倒是能几十年如一日照顾好醇亲王妃的陵园。 里面的燕弘却难得的絮絮叨叨起来,对着墓碑说起自己跟君长宁的点点滴滴,又说起那个人的好习惯坏习惯,临了看着清冷的墓碑,带着几分伤痛说道:“母妃若是还在的话,或许会生气,但最后也该会喜欢十郎,他那个人,有着一颗稚子之心,总是保存着最美好的东西。说自己不是个好官,但心中从来都是装着百姓。娘亲,你放心吧,我们会相依相伴,共度一生,再也不负孤独。” 燕弘微微闭了闭眼,将那种酸涩的情绪压了下去,如果母亲还在的话,说不定会为了自己跟长宁的事情大发雷霆一番,但最后看明白十郎之后,肯定也会喜欢,只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清冷而温柔的女子。 “谁在那儿!”蓦地,燕弘睁开双眼,眼神锐利的看向陵园后头,心中带着几分愤怒,毕竟他们刚才的动作不小,若是那人一直都在的话,岂不是一直在偷听。 那边微微闪出一片衣角,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猛地抬起头来就是燕弘也吃了一惊,原来那妇人脸上一片灼伤的痕迹,整张脸扭曲的如同鬼夜叉一般。 妇人一双眼睛却是红彤彤的,看见燕弘猛地跪了下来,压着声音哭道:“弘少爷,奴婢是烟岚啊,以前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烟岚,以前少爷最喜欢吃奴婢做的胭脂糕。” 燕弘眼神变幻莫测,脸色却微微变冷,烟岚他确实是记得的,当初母妃身边的大丫鬟,还是陪嫁过来的大丫鬟,从来都是母妃的左右手,是个长相清丽的姑娘,对他母妃也是忠心耿耿,但是有一次王府走水,烟岚就是在那次中葬身火海。 妇人见他眼神莫测,爬着上前了几步,连声说道:“少爷,你可要为王妃报仇啊,王妃去的好冤!” 燕弘脸色蓦地一变,冷声喝道:“你说什么?” 妇人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因为仇恨和愤怒变得更加的扭曲,声音更是狠戾的让人心惊:“王妃是被良妃那个贱人害死的。” 燕弘阴沉着脸,在他记事开始,母妃的身体便一直不太好,常年都是在吃药的,所以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母妃离世并没有让任何人意外,难道这件事里头还有隐情不成。 烟岚双眼落下豆大的泪珠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王妃的病恐怕就没有人知道内情。” 妇人开始说起醇亲王府多年前的秘辛,醇亲王王妃向来不受王爷的喜欢,那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但一来有太后的偏爱,而来皇帝也不允许弟弟做出将妾氏扶正的事情,良妃既然进门的时候是妾,那即使现在的王妃死了,继妃也不会是她。 良妃是个能忍的,看当初醇亲王为了稳固皇帝的位置,不得已娶了王妃,她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却宁愿待字闺中,等待多年就可见一斑。良妃这般的举动,确实是获得了醇亲王所有的怜惜,等政局稳定之后便将她娶为侧妃,甚至还一直觉得自己委屈了这个表妹,对她向来是予取予求的。 刚开始那些年还好,王妃毕竟已经有了嫡长子,良妃再受宠也是个妾氏,还有太后看着,再受宠也是有限的。但后来太后离世,皇帝毕竟是个男人,虽然对王妃有所亏欠,但也就是偶尔的赏赐,让他照顾内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王妃也是有些心计,这么多年来在王府扎根已久,良妃想要对她动手,一时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等良妃生下第四子的时候,却愈发容忍不了王氏占着王妃的位置,只要她在一天,燕弘就是嫡长子,而她亲生的儿子只能是庶子,再受到王爷的偏爱又能怎么样,最后醇亲王府都是燕弘的。于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便开始对王妃母子俩动手,王妃刚开始还能挡着,但熬不过醇亲王偏心,每次遇上良妃,错的永远都是他们母子。 燕弘也是记得,小时候因为良妃的眼泪和燕祚的胡闹,自己没少挨训,甚至有一次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是母妃豁出脸面,去宫中哭诉,才换来太医的治疗,让他能活了下来。自此之后母妃对那个女人只能避其锋芒,跟他一起关起院门来过日子。 “那贱人把持着王府,王爷将所有的管家权利都放在她手上,有皇上的话在,她不敢明面上动手,便在王妃和世子爷的饭菜里面下毒。”说道这里,妇人声音如泣,“王妃生了世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未能发现,但世子小时候身体却健康的很,怎么会平白无故日渐虚弱起来,偏偏那些太医都收了那贱人的好处,开口闭口都是风寒,王妃照顾世子那般精心,怎么会得了风寒。” “王妃娘家早已败落,又被王爷禁足在府中,根本见不到皇上的面。最后只得假装一心向佛,让人去大悲寺求了当时的方丈大人来,智能大师擅长药理,一下子便看出不对来。那慢性毒药端得厉害,不知不觉便能败坏人的身体,世子年幼,身体又是康健,所以能调理回来,王妃却中毒已深,只能活过一日是一日。” “那贱人知道真相大白,王妃肯定不能轻饶了她,居然丧心病狂放火想要烧死了两位主子,幸好上天保佑,那一日世子闹着要去游园,王妃便只能带着你在院子里玩耍,才能逃过了那一劫。只可惜那些证据也被一把火毁了,没有证据,即使智能大师愿意出面作证,王爷也只会偏心那个贱人,而我因为知道的太多,被那贱人陷害,王妃不得不将我远送他乡,这才留得一条命来。” 燕弘脸色愈发阴冷,妇人的话与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情一一重合,那时候他尚且年幼,母妃并未告诉他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现在却知那时的惊险。现在想想,似乎是从那场火灾开始,母妃带着他住到了陪嫁的庄子,从那以后即使是逢年过节,也从未回去醇亲王府一次。 “王妃那样尊贵的人物,如果不是那贱人下的手,怎么可能红颜早逝。”烟岚想到那场火灾之中,良妃的人准备杀人灭口,将她打晕了扔进了着了火的房中,如果不是王妃及时归来,而她也是命大留了一口气,如今只怕早就是一捧黄土,连着王妃被害的真相一起带到了地下,“少爷,世子爷,你一定要为王妃报仇啊,那个贱人如今还在醇亲王府作威作福,王妃就是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燕弘脸上满是冷意,他似乎有些明白母妃为什么不讲这些事告诉自己,比起她自己的性命来,恐怕自己这个儿子的未来更加重要。那时候母妃放手不追究,也许也是跟醇亲王达成了什么协议,那样子自己才能活到了成年,而现在,听着妇人泣血的话语,燕弘心中也是悲痛交加。 君长宁在门口等了许久,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原来燕弘有这么多的话要对王妃说道。只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心中却咯噔了一下,进去的时候,燕弘是有几分悲意,但大部分都是冷静自持的,而现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几乎快要成型,就是在他身边也没有丝毫的收敛,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君长宁担心的眼神,燕弘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勾了勾嘴角说道:“我们先回京城吧。”说完便不再开口。君长宁心中担忧,只是这次不管他如何询问,或者是柔情相依,燕弘只是紧紧搂着他,身上的杀意却更加的明显。 君长宁不会知道这一刻燕弘心中的愤怒悲痛,在他的心中,母妃占据的地位可见一斑,而父王向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要说对醇亲王的怨恨那是有的,毕竟就是因为他的不管不问,自己母子俩没少在良妃手下吃苦,但这种情绪却并不深刻。毕竟在他懂事之后,醇亲王王妃就带着他避居山庄,跟良妃的交手并不多。 而等母妃离世之后,燕弘不得不投奔青山书院,跟醇亲王府的交集也很少。即使是后来他回到京城,心中虽然知道醇亲王的偏心,那也是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如今等他成名归来,更是觉得醇亲王喜爱不喜爱他这个儿子并不那么重要。 但一下子知道母妃的离世是因为良妃那个女人,而他的父亲很可能知道真相却无动于衷,燕弘心中的愤怒怨恨却汹涌而来,没有人能忍受杀母仇人活得荣华富贵,甚至他与长宁一起离开的话,醇亲王的一切都成了那对母子俩的!如果是以前,因为母妃临终前的话他不屑去争,而现在,他怎么能看着害死他亲生母亲的仇人一生安顺! 作者有话要说:疯魔了 80复仇 燕弘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从离开陵园之后就开始不对劲,君长宁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亲王妃还活着,他说不定会猜测那是王妃极力反对的缘故,就像他自己,即使心中坚持,要是父母都坚定反对的话,心里头也会有些不好受,但偏偏亲王妃早就入土,压根不可能跳出来反对,燕弘之前的态度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君长宁即使学了心理学,也不代表他就是能读心了,所以固然担心,燕弘不肯开口他也毫无办法,只是隐隐的觉得棘手。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在猛烈的情/欲中,燕弘弄痛了他,那一刻赤红了眼睛的燕弘几乎像是从地狱地里爬出来的,以往即使再激烈,再疯狂,他也是照顾着君长宁的身体。 如果能发泄出来那是最好的,君长宁只是咬牙挺着,等燕弘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身下人一片狼藉,当下又是后悔又是内疚,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别的事情迁怒于人,这个人还是他视作珍宝的爱人。 原本沸腾的仇恨似乎平息了一些,燕弘伸手抚着爱人的身体,君长宁紧咬着牙关,唇上都是牙印子,燕弘看得心疼不已,拿出伤药帮他一点点处理着,带着点点的懊悔:“刚才怎么不推开我?” 君长宁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人粗鲁一些对待罢了,反倒是伸手握住那人,笑着问道:“你心情不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燕弘微微一顿,却还是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说他的母妃被那个女人害死,而他的父亲却袖手旁观吗? 君长宁抿了抿嘴,见他还是不肯开口,只是从后面慢慢搂住他,扶着男人的脊背让他一点点放松下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有我在你身边,不管是多大的困难,我们都能共同承担,燕大哥,你不需要一个人撑着。” 燕弘拉过被子裹住两人,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一想到烟岚的话他就无法安心,但他更加的明白,要对付良妃就要越过他的亲生父亲,不然的话以醇亲王对良妃的偏袒程度,心里头根本没有他们母子,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燕弘其实隐隐有些猜测得到,醇亲王一定是不知道的。 虽然他如今是镇北大将军,但不可能拉着军队直接去对良妃动手,或者说,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良妃固然身死,他自己的一辈子也就毁了,说不定还会背上各种各样的骂名,反倒是成全了那女人的好名声。那样一来,醇亲王的位子直接白白送给了燕祚。燕弘愤怒的想要杀死那对母子,却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求而不得,失去所有的一切。 君长宁被他靠着心中却更加不安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燕弘这般的失态。只是燕弘不开口他也不能紧追着逼问,只好一遍遍抚摸着男人的后背,让他能放松一些。燕弘感受到他的安慰,心中却更加的难过起来,他不想让长宁跟自己一起背负这样的伤痛,虽然醇亲王看似在朝中并无极大影响,但他几十年的王爷可不是白当的,真的要对上那个人的话,他尚且有几分自保的能力,但长宁呢? 第二天起身的时候,燕弘却已经不在身边。君长宁微微皱眉,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宅子里头向来没有多余的仆人,问了一下门房,却只知道天刚亮的时候燕弘就离开了,只是留下口信让他不用担心。 君长宁怎么可能不担心,心中隐隐的预感让他觉得有些不妙,能让燕弘失态的事情,究竟是多么的严重。君长宁深思了一番,燕弘并不是割舍不下权利,不然也不会提出那样的建议,而他对醇亲王的感情也并不深厚,难道还是因为醇亲王妃,但亲王妃已经去世十多年,又会有什么事情! 百思不得其解,君长宁只能等着那人出现再询问,谁知道这一等却是好多天,燕弘从消失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偶尔有人会过来报平安让他放下心来。 而那一头,燕弘却在回京之后,第一次主动去了醇亲王府,算起来虽然醇亲王偏爱良妃和燕祚,但他毕竟还是嫡长子,良妃也毕竟只是侧妃,但如今这两人却堂堂然的住着正房,醇亲王府内压根就没有给他准备院子。 燕弘去的时候尚早,醇亲王前一日歇在良妃院中,现在还未起身。煞气腾腾的嫡长子站在门口等着,小丫鬟们也不敢上前说话。燕弘眼睛看向院子中间的花园子,那里如今种着娇艳万分的牡丹花,那是良妃的喜好。在他母妃还在的时候,一贯都喜欢干净爽快的,院子里头多是一些绿色的树丛。 醇亲王府对燕弘来说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地方,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所以在醇亲王妃死后,燕弘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儿细细看去才发现,原来王妃内他跟母亲留下的痕迹,早就已经被一点点的拔除,想来用不了多久,良妃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女主人,燕祚就是醇亲王的世子。 心中的愤怒怨恨几乎要沸腾出来,燕弘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只是身上的冷气更甚,好一会儿功夫,里头才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首先走出来的却是良妃,即使已经四十好几,但保养良好的女人显得才三十出头,大概是昨天春露,这会儿显得分外的妩媚,瞧着燕弘的时候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傲慢:“呦,这不是我们的镇北大将军吗,大将军今日如何有空回王府来了?” 燕弘定定的看着那个女人,曾经让他们母子吃尽了苦头,最后竟然还害死了母妃的女人,她依旧过的这般的光鲜亮丽!大概是燕弘的眼神太过于冷厉,良妃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时候醇亲王走了出来,她便露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柔声说道:“王爷,你瞧瞧燕弘,我不过担心他这些年过得不好问候了几句,他那眼神就跟要吃了我似的。” 醇亲王原本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愧疚的,只是在心里压根就比不过美妾,见良妃一副委屈的模样,便皱眉说道:“弘儿,见到你良母妃怎么不行礼?” 燕弘忽然哈哈一笑,眼神从醇亲王身上扫过,开口说道:“参见父王,父王莫不是忘了,我可是醇亲王府唯一的嫡长子,继承人,将来实打实的世子,如何能对一个侧妃行礼,侧妃也是妾氏,莫不是皇上定下的规矩都是放着看的。” 醇亲王脸色微微一变,这些年良妃在府内完全是一副王妃的派头,即使出门,人家看在醇亲王的面子上,对她也是多有礼让,这会儿他倒是想起来,良妃确实只是个侧妃,并且当初王氏死前摆了他们一道,良妃是没有品级的侧妃,皇帝亲口下的圣旨,永远也成不了王妃,无论如何,燕弘也是不需要向她行礼的。 良妃的脸色一下变得雪白,原本假装的委屈变成了真委屈,燕弘这番话简直是像是一脚踩在了她脸上,将她跟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妾通房做对比。虽然妃子也是妾氏,但不管是皇宫中还是王府中,得宠的妃子那是无比体面的,就像当今年轻的时候,对先帝宠妃还有过下跪行礼的时候呢。 良妃显然也忘记了,正是因为当今有过那样的经历,所以对宠妃非常痛恨,当初才会同意了王妃王氏的上奏,压下了良妃的折子,只是这件事颇为隐秘,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宠冠醇亲王府的良妃,其实压根够不上侧妃的品级。 良妃神色的难堪让燕弘多了一丝快感,他如何能看着害死母妃的人活得开开心心。固然可以派杀手直接杀死这个女人,但这样还不够,让她痛快的去死怎么能弥补母妃那些年吃的苦头。原本母妃让他不要报仇,他听了,却不料真相却是,母妃被这个女人害死,怕他吃亏罢了。 仇恨是能改变人的东西,燕弘原本已经打算带着君长宁远走高飞,放开京城的一切,但这一刻话里话外却有着,他宁愿放弃镇北军的势力,也要回来跟燕祚争夺醇亲王世子地位的意思。如果燕弘回来,并且用军权跟皇帝做交换,那醇亲王的位子肯定变回落到他头上,这样一听,不管是良妃还是醇亲王,脸色都分外难看起来。 燕弘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丝痛快离开,他要拿走原本属于母妃的一切,让他们一无所有。良妃跟燕祚不是想要醇亲王府吗,他倒是想要看看,自己回来的话,他们还怎么样达成目的。 燕弘走出门,路过小道的时候身形一闪,一直跟着他的小丫鬟便找不到那影子了,心中有些害怕,但一想虽然良妃让她看着大将军,但燕弘毕竟是醇亲王府的人,也不可能迷路什么的,与其回去挨骂,还不如假装已经把人送出门了。 燕弘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默默的回到正院,轻轻跳上屋檐,便能听到下面的动静。良妃气得脸颊扭曲,不管不顾的将一屋子的瓷器都砸了,醇亲王只是在旁边安慰,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连忙搂进怀中安慰道:“爱妃何必生气,醇亲王世子是谁,可不是燕弘能说了算的,我说了会给祚儿,那就必定会留给他。” 良妃呜呜哭着,又说道:“你十年前就这般说,但如今祚儿还是光头庶子,皇帝不愿意开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那燕弘心狠的很,他跟那贱人向来跟皇帝走得近,若是他执意如此,皇帝直接下了圣旨,到时候你还能抗旨不成。” 醇亲王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对燕弘以一点点的愧疚,早在女人的哭诉中消失无踪了,比起心爱的儿子,燕弘现在去死了才更加合了他的心意。良妃见他脸色变幻莫测,又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若是燕弘有一个三长两短的,那就不能成为世子了。” 醇亲王微微一顿,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他倒是有些不忍心。良妃却撒娇着说道:“你不是说你最爱我,最疼的就是祚儿,还是说这些话都是假的,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等你,我也是好好的官家小姐,最后沦落到做你的妾氏,若是祚儿不能当上世子,我一辈子就是个上不了族谱的小妾。” 醇亲王听着她这般说话心都软了,连声说道:“我怎么会不疼你,如果我不疼你的话,当年你对王氏动手,我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着她要是死了,便扶正了你,谁知道那女人端是狠毒,就是死了也要霸占着位置,害的我的良儿一直名不正言不顺。” 良妃听见这话也是悲从中来,王妃王氏可不是个简单的,当时太后去了,她后背的娘家也败落不能成为依仗,谁知道那女人发现她对他们母子下手之后,直接哭到了皇帝面前,即使她将事情压了下来,也让皇帝下了那一道密旨,断了她的王妃之路。 醇亲王拍了拍怀中的爱妃,又说道:“我最疼爱的只有祚儿,我知道你为了祚儿对王氏动手,不还帮你扫清了尾巴,不然的话以王氏的能力,怎么可能抓不住任何的证据。良儿,你别担心,这件事从长计议,若是燕弘执意跟祚儿争,我只当是没有了这个儿子。” 燕弘眼看着那对狗男女将陷害他母妃的事情说得理直气壮,只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杀了他们,但是不行,这样简单的死去只会便宜了他们。男人如同地煞一般,阴冷的笑容让人背脊发凉。看来他要对付的人不止一个,他的好父亲,居然不仅仅袖手旁观,还插手害死了母妃吗! 对良妃动手不难,但要对醇亲王动手的话,就是皇帝也不会袖手旁观,对于这一点燕弘无比的清楚,但是他怎么能看着这两人逍遥自在,他们不该活得这般轻松,早该痛苦挣扎,去黄泉向母亲忏悔! 作者有话要说:醇王爷对于良妃来说,实在是个好男人,对于王妃来说,实在是非常渣~ 第80章 惊天之秘 君长宁坐在茶楼上,面前放着的是上好的清茶,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几盘点心也纷纷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只可惜君长宁却没有一点儿心思品茶,只是端着茶杯让那温度慢慢退却,离燕弘突然离开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虽然并不能说毫无联络,但比起之前那人恨不得直接住进来,简直是两个极端。 燕弘搬进了醇亲王府邸,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挺奇怪但又和常理的事情,毕竟燕弘身为醇亲王的嫡长子,即使不受宠爱,但说起来醇亲王府才是他的本家。有话说父母在不分家,即使他现在贵为镇北大将军,按道理也还是该承欢膝下才是。 但对君长宁来说,这简直是最让他惊讶的事情了,燕弘对醇亲王府毫无好感,甚至是带着几分厌恶的,从种种传言来看便知道,醇亲王独宠良妃,当年王妃母子俩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而王妃去世十多年,燕弘跟醇亲王府几乎是毫无联络,现在怎么会突然住了进去。 君长宁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大问题,但偏偏他现在连燕弘的面都见不到,总不能去人家醇亲王府门前守着吧,若是燕弘准备做什么动作,自己反倒是坏了他的好事。但心底到底是有些不安,原本他们都已经打算一起离开京城,如今这般燕弘倒像是要常驻下来似的。 君长宁有些心烦,他倒不是一定要燕弘放下一切随自己离开,毕竟他自己也不会立刻离开官场,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格。但之前燕弘自己坐下的决定,现在这般反复不像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再有一个,燕弘留在京城的话,除非是打算争夺储君之位,不然不仅仅是那几位郡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还会让皇帝也不放心。 难道他真的打算争夺皇位?君长宁皱了皱眉头,还是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假的,他自问是了解燕弘的,如果他真的打算争夺天下的话,也不会瞒着自己这么久。再有一个,当初自己说得明明白白,如果他真的走出那一步的话,他们恐怕再也没有回环的余地,毕竟皇帝不可能没有后宫,而自己也不愿意背上佞臣的骂名。 君长宁叹了口气,心中却有些沉甸甸的。虽然阻止自己想下去,但他心中那个念头却再一次清晰起来。正想着,却见茶楼上走上来一人,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外衫,腰间别着一块玉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那白面男子微微有些发胖,脸上一路都带着温和的笑容,往楼上一看便知道这边没了空位,当下微微皱眉。 男子扫视了一圈儿,似乎注意到君长宁的存在,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几分笑容,朝着这边走来,君长宁心中猜测这个人的身份,那人便已经开口说道:“这位是君长宁,君大人吧,都说见面不如闻名,君大人却比传闻之中更多几分风采。” 君长宁站起来微微拱手,笑着问道:“不知阁下是?” 男人也不在意他的失礼,坦然说道:“在下正是敏亲王世子燕祺。” 君长宁心中一怔,暗道这位燕祺世子倒是真如传闻一般,看起来和善的很,但着实没有上位者的气息,当下也拿出十分的恭敬来。 燕祺说了一番话便在这边直接坐了下来,看起来对君长宁倒是颇有几分好感,言语之间便带了出来,若不是知道这位燕祺世子家有河东狮,男色女色似乎都不好,偏偏喜欢谈读诗词的话,君长宁八成还要以为这位世子是看上自己了,他虽然并不善于这些,但毕竟读书都读了二十年,应答起来自然如意。 燕祺一贯喜欢以貌取人,觉得长得好看的人自然是风姿俊秀,如沐君子,长得丑的肯定是人如其表,糟粕不堪,虽然没有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巴做的高尚言论,但也因此吃了不少亏。当然,家里头那个母老虎实打实的让他认识到,有些美丽的女人也是糟粕做的。 君长宁虽然没心情跟人寒暄,但也不能直白的得罪了这位敏亲王的世子。他倒是想到七姐姐当初是做了敏亲王的小妾,这些年来也是音信全无,君长宁不可能直接上门去求见敏亲王小妾,当初君玥宣的动作也让他觉得心寒,这会儿虽然是想到了,倒是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想来也知道,这些年敏亲王越发宠幸男侍,七小姐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的。 燕祺实在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君长宁已经露出几分疲倦来,这位依旧是滔滔不绝,一副见到此生知己的模样。最后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道:“今日见到君兄说的真是痛快,皇上老是说诗词不是正道,但君兄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也只有诗词能配得上。” 君长宁在心里头嘀咕着,自己可是个俗人,俗得不能再俗气了。当官的时候诗词有个屁用,大部分时间都钻在钱眼子里头了。但他长着一副欺骗人的模样,看起来真叫一个高洁无双,在文人面前便端架子,在俗人面前就放下架子,端得好用。这会儿便只是一笑说道:“皇上也是关心世子罢了。” 燕祺支支吾吾了两声,便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心中也是知道,只是志向不在于此罢了。” 君长宁听着却有些敏锐的察觉到,燕祺世子与皇帝的关系似乎十分亲密。听起来因为这件事情燕祺世子经常挨骂,但如果皇帝不是对他用心,何必要骂他。换句话说,如果是那两位世子这般的话,皇帝还会觉得非常开心呢。 难道皇上原本是着意燕祺登上王位,这般一想,君长宁头脑倒是清醒了一些,转头去细看燕祺,不得不说,燕祺虽然有些微微发福,长相还是十分不错的,皇室中人每一代的基因优化下来,其实少有长得不好看的。如果在平常人里头,燕祺倒是可以夸一句儒雅之风,但在储君争夺战中,恐怕是被那两位比下去了。 燕祺若只是仁善倒也罢了,偏偏他无心政治,敏亲王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的荒唐传给了儿子,这位自小也是不爱钻研官场,只乐意带着几个长的貌美的才子吟诗作词。性格又是软弱到全京城都知道他怕老婆。 这样的人,皇帝为什么还不放弃,明面上似乎并不中意与他,暗地里却时时提醒。君长宁猛地想到之前燕弘给他看过的一些资料,几个世子之中,皇帝召见最少的就是燕祺,责骂最多的也是燕祺,但偏偏就是这样,才让燕祺最为安稳。 君长宁瞧着燕祺压低声音说话的样子,忽然觉得他跟皇帝倒是有几分相似,原本因为截然不同的气质并未多想,现在看来,眼睛和鼻子完全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倒是敏亲王他也曾经见过,跟燕祺并无一点相似。 君长宁心中闪过百般猜测,却又觉得应该不是。却对着燕祺刻意套话,一问便知道,燕祺实在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他没花多少功夫就让他说了个遍。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君长宁却敏感的察觉到,皇帝对燕祺花费的心思,绝对不像是对敏亲王的世子。要说皇帝对敏亲王多么有兄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燕祺不过是怕老婆便被骂了不少,敏亲王那是直接要死在男宠床上的趋势。 君长宁皱了皱眉头,直到两人分别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谁知道第二天的时候,皇帝却下旨宣他觐见,君长宁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会是昨天事情的后遗症吧。等进了皇宫,他跪下许久皇帝才慢慢叫起,脸上波澜不惊。 君长宁心中警惕,皇帝问话的时候变有些一板一眼,半晌,皇帝倒是笑着说道:“君爱卿何必这般紧张,只是想着爱卿离京之后,咱们君臣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之日,今日找爱卿闲聊一番罢了。” 君长宁心中腹诽,一进来就是一个下马威,自己会不紧张才奇怪了。只是脸上也露出笑容,抬头说道:“皇上春秋正盛,何愁无再见之日。微臣入朝以来,多亏圣上信任,才能走到今日,心中感激不已。他日能有所为,也是圣上给予的机会。” 皇帝见他一副恭敬的样子,心中倒是满意了一些,暗道这样的好臣子,要是能留给继承人自然是更好的,现在外放倒也不错,在他肃清朝廷的时候,不用担心折损了好苗子,将来新帝登基也好施恩。只可惜那人不争气,这样的好人才却留不到燕祺手中了。 想到这里,皇帝又仔细看了君长宁一番,即使过去七年,这个状元郎却风采依旧,也怪不得燕祺能看得上,皇帝有些哭笑不得,朝廷之中在高位的,大部分都是些老头子,燕祺对此十分排斥,能不跟他们打交道就不跟他们打交道,交给他的事情做得勉勉强强,若不是自己派人看着,估计早就让那几位下了绊子。 皇帝陷入沉思,君长宁却用眼角打量着衰老的皇帝,路过皇帝腰间的配饰的时候又是一顿,下意识的想到燕祺提到过的事情,皇帝六十大寿的时候,燕祺也是需要进献礼物的,他自己觉得诗画不错,但皇帝向来不好那些,怕送了反倒是挨骂,最后却是他的世子妃做主,拿了一块暖玉出来。 燕祺并未详细说到那块软玉的样子,说起那件事不过是因为只有那次,皇帝夸了一句他有孝心。只是君长宁看着皇帝腰间的暖玉,心中便想着会不会就是那一块,若真的是的话,皇帝对燕祺恐怕真的不一般。 皇帝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下臣面前走了神,脸上便有些过不去,见君长宁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模样,便点了点头,觉得是个有分寸的,不像后来被推上来的两个状元,即使在他的面前也一副恃才傲物的模样,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想到那两位明摆着有些看不起燕祺,皇帝心中更是沉郁,虽然燕祺也看不上那两个长相一般的,但对比之下,君长宁就显得难得可贵起来。 “朕听说你跟燕祺的关系不错,没想到你们两个倒是能投了缘。”皇帝再开口,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君长宁心中微微一惊,暗道皇帝的眼线果然是不一般的,他自然也不会说自己跟燕祺不过是一面之缘,只是笑着回道:“世子殿下为人和善,又是极具才华,愿意放□段于微臣结实,微臣深感荣幸。” 皇帝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也是难得了,只可惜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稳过完一生。” 君长宁只当是没听见这句话,皇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食言,瞧了眼君长宁,想着他也猜不出什么来,摆了摆手说道:“长海知府的位置你好好做,便先下去吧。” 君长宁心中微微一惊,低头告退,虽然脚步沉稳,心中却是挡不住的惊讶,毕竟长海可不比秦关是个破烂地方。长海位于沿海地带,距离京城要七八日的车程,距离宁邑却只要三天便可。虽然并不掌管宁邑县,但其实都是临界,也就是说他若是成了长海知府,不仅仅离家近了,以后还能多有照拂。 长海不仅是税收重地,而且是港口所在,并且土地富饶,比起南方鱼米之乡也相差无几。只有一个是常年有海盗侵袭,虽然那些海盗不敢上岸来,但年年都有商队损失,君家也是有商队在长海出海,有时候也会遇到这般倒霉的事情。这地方以前是掌控在端郡王的手中,想必是皇帝处置了端郡王之后,才成了自己的势力,现在倒是便宜了自己。 君长宁脑中闪过无数种处理的办法,等走出宫廷才大大松了口气,自己的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这样的去处已经比他预料的要好许多。燕弘那边要是努力一把的话,说不定能把长海的海军接管了,这样一来倒是皆大欢喜,不用操心燕弘直接被架空了没事做。 君长宁回头看了一眼宫门,猛地想到,皇帝对于燕祺的态度着实古怪,倒像是君老爷对着自己。君长宁猛地一个哆嗦,皇帝膝下荒凉,如今已经没有活着的皇子,甚至连孙子辈都没有,难道是将自己的父子之情寄予在燕祺的身上,所以才有这般的态度。更或者说,燕祺原本就是皇帝的亲生子! 君长宁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敏亲王早年的时候不是没有宠爱妃子妾氏,但却一无所出。临了临了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外室生的儿子,燕祺出现的时候都已经十几岁大!敏亲王王妃也没有子嗣,若是早知道这个人存在的话,按道理应该早早的去母留子带回来才是,何必等到他长大? 君长宁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今天接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些,无论燕祺的身世如何,皇帝对他有几分特别是真的。并且看起来还愿意保全燕祺。不过这些事情与他无关,皇帝如今的身体已经是轻弩之末,估计等他再次归来,皇储之位也已经尘埃落定。 第81章 破裂 君长宁刚走出宫廷,齐家便迎了上来。作为忠仆,君长宁有时候觉得齐家是把自己当做儿子来关心爱护的,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替他担着。就像是现在,他进入皇宫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这位连坐在马车上等都不乐意,就站在门口一直盯着,生怕一错眼就错过了似的,有时候就是他媳妇也得抱怨,说他对待几个儿子但凡有千分之一的耐性,那几个皮小子也不能长歪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真的有话要说,脸上也带上了几分喜悦:“少爷,刚才下人来报,说大小姐跟大姑爷回京了。” 君长宁听了也是心中一喜,原本林子墨调任回京成了户部的员外郎,他这次回京就该能见到多年未见的亲姐姐,谁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林子墨却告假回乡祭祖去了,故而这段时间一直都为能相见,原本还想着自己离京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现在倒是好了。 君长宁索性官府也不脱,直接往林子墨的宅子去了,那边大概也早就收到了消息,门房看见他们前来满脸都是笑容,立刻就进去通报了。说起来君长宁跟林子墨倒是有几分渊源,曾经也颇有几分惺惺相惜,虽然相隔多年未见,倒是并不显得陌生。 林子墨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留着一把山羊须,带着几分书生的儒雅和官员的严肃,见到比自己小了十几岁,跟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小舅子,倒是露出几分笑容来。林子墨自己也是科举出生,所以对同样科举出生的君长宁好感更甚,加上他们又有姻亲的关系在,所以说话的时候便带了几分亲近。 君长宁对这位姐夫还是很有好感的,说话的时候倒也有几分真心,在知道君长宁马上就要赴任长海知府的时候,就是林子墨也忍不住有几分嫉妒,小舅子才入官场不到十年,直接从翰林院的侍读变成了正四品的知府,这样的升官力度,就是那些世家子弟也就这般了。不得不说这位小舅子是受到皇帝器重的。 林子墨出生寒门,跟世家林家的关系一直不好,所以自然也借助不了林家的力。在那个小地方一待就是许多年,如今虽然回到了京城,却还是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虽然是个来钱的职位,但官职却是比小舅子低了不止一级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头君玉宣已经忍不住派人来请,林子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快去见见你姐姐吧,已经念了你一路了,若是再不放你走的话,她可是饶不了我。” 君长宁微微一笑,因为没有见到侄子侄女,心中便猜测应该是在后头,于是便跟着小丫鬟往后院走,虽然他是外男,但毕竟是君玉宣的同胞亲弟弟,又有林子墨的话在,倒是不用非常避讳。 等走进后面的厅子,迎面而来便是春花灿烂,一屋子的丫头小姐,为首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妆容精致无比,端庄大气又不失女人的妩媚,君玉宣出嫁的时候他才是个小豆丁,幸好他不是真正的小孩,所以还是一眼便认出大姐来。 君玉宣不等他说话,眼神中便露出几分惊喜来,连声说道:“是十郎吗?快过来让姐姐看看,我的十郎都长得这般大了,要是在外头见着,姐姐怕是不敢认了。” 君长宁微微一笑,便在君玉宣旁边的位置坐下,在这位大姐的失态中倒是多出几分熟悉来,只是说道:“大姐姐这话不好,就是大姐姐不认识十郎,十郎也必定能记得大姐姐的。” 君玉宣听了倒是忍不住一笑,她其实并不觉得十郎还能记得自己,毕竟她出嫁的时候十郎那才几岁,虽然这孩子从小聪慧机敏,但到底年岁小,多年未见恐怕只记得有大姐的存在,却忘记她长得什么模样了。只是这话君玉宣当然不会说出口,弟弟对待自己亲近自然是只有好处的,于是便笑着说道:“十郎还是这般会说话,怪不得每次都哄得娘亲只疼爱你了。” 君长宁哈哈一笑,又说都:“这可不对,娘亲每日都念着姐姐的好。” 两人都寒暄了几句,君长宁才把眼神放到了旁边几人的身上,两个孩子一个十j□j岁的样子,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有一个小姑娘看着似乎才十岁出头,大概就是君玉宣所出的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了,其余的孩子倒是未见到,大概君玉宣也不乐意让娘家的弟弟见到那些庶子庶女的。 发觉君长宁的眼神,最大的嫡子林明安跟君长宁不过是差了五六岁,自小就是听着娘亲夸奖自家小弟弟如何如何出色的,心里头就有几分计较的意思,这会儿见到本人,却觉得这位小舅舅确实是月华无双,怪不得爹娘都是满口称赞,再想到舅舅如自己一般大的时候,已经当了状元成了知州,而自己现在不过是刚有了一个举人的功名罢了。 比起大哥林明安,弟弟林明平却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他是小儿子,身上的压力就没有林明安那么大,向来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这会儿见到小舅舅年轻长得又分外的出色,心中便有了几分喜欢。而最小的姑娘林明雪倒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坐在一旁。 注意到儿子女儿的眼神,君玉宣微微一笑,拍了拍君长宁的手,朝着三人说道:“还不快来见见你们舅舅,都看傻了吗。” 这话倒不是君玉宣打趣,在她看来,自家小弟真的是越长越好了,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有着美名的姑娘小姐,倒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人的。只是十郎毕竟是男子,身上更有一种俊秀风姿,也不是一般姑娘可比的。 看着三个外甥外甥女,君长宁倒是微微一笑,有道是舅舅看外甥,越看越喜欢,君长宁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如此。君玉宣是个会教养孩子的,就是林明平略显活泼了一些,却也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孩子。君长宁早就准备好了见面礼,这会儿便拿了出来,两个男孩分别是珍贵的文房四宝,而女孩儿便是精致的首饰,看着都不是凡品。 君玉宣瞧了倒是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弟弟去的地方虽然穷,但君家只有他一个男孩,肯定不会寒酸了自家儿子,手中有些好东西也是应该了,便笑着让几个孩子收下,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让几个孩子离开,才开口说道:“长宁回京之后,有没有去看过舅舅一家?” 君长宁微微一怔,张氏跟张家的关系一贯僵硬,后来因为求学的事情几乎是闹僵了,当年他上京赶考,张氏甚至还特意交代若是舅舅派人来请便去看看,若是没有便算了。当时他中了状元,心中还以为张家肯定会找上门来,谁知道直到去了秦关也一直并没有。 君玉宣瞧了他的反应,心中便有了底,笑着说道:“也是张家不厚道,当年家里头出了事情,也并未跟母亲知会一声。” 却原来早在许多年前,张家舅舅就投在了端亲王的门下,当初皇帝便看他不顺眼,找了个地方将他外派出去,张杰人又不是个好人才,端亲王自然也不会特意保他。他们的好舅妈李氏怕张氏知道他们家失了权利,断了一直以来的银钱,居然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反正张氏向来都是将礼物什么的送到老宅,他们留下一人守着就是。 当初君长宁进京,张氏气不过李氏的态度,便不许他上门拜访,想等着李氏低下头来,君长宁在京城没待多久便去了秦关,所以这件事便一直没有人知道。还是后来君玉宣进了京才发现,而这时候张杰人又因为端郡王的事情被贬,现在不过是七品芝麻官,远在云南那边,一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 君长宁微微皱眉,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听母亲张氏的话便知道,他舅舅一家可不是省油的灯,说实话跟这样的人家搭上关系,肯定是有说不尽的麻烦,毕竟孝之一字就能压死人。显然君玉宣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君家一群孩子对张家的舅舅舅妈都没有感情,毕竟这些年连面都没有见过,张氏在他们面前又是从来不掩饰对李氏的厌恶之情。 君长宁在林家待到了傍晚,直到吃了饭君玉宣才放他出来,送他出门的却是林明安,林子墨下午有事去了户部,至今还未回来。经过大半天的熟悉,几个孩子对君长宁的感官都不错,毕竟年轻又有才学,谈吐又带着几分风趣的舅舅,出手还十分大方,他们能不喜欢才怪了。 林明安瞧着月下愈发出色的人,心中的争胜之心倒是少了一些,有些别别扭扭的说道:“父亲常说舅舅自小聪慧,才学是一等一的好,以后外甥还要舅舅多多指教。” 君长宁听了微微一笑,拍了拍林明安的肩膀,看着跟自己一般高低的孩子,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只要明安不嫌弃舅舅多管闲事就行,过几天我便要前往长海,到时候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写信给我。” 林明安听了心中高兴,又说了几句话才依依不舍的放人离开,君长宁这一天的心情倒是都算不错,毕竟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亲姐姐,而君玉宣的日子看着似乎过得十分不错哦,虽然林子墨家中也有小妾姨娘,但毕竟是个守规矩的文人,断然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最终要的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君长宁,如今也有庇护姐姐们的实力了。 这样的好心情却并未能持续多久,想到多日未见的燕弘,君长宁心中又有几分烦躁,他不知道在那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眼看着他宁愿自己背负,也不愿意与自己共同承担,便知道事情恐怕不小,甚至那件事情的重要性隐隐的压过了自己,不然的话燕弘怎么可能让自己担心。 君长宁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天空显然分外的干净透彻,今夜却并没有星空,只剩下独一无二的月亮,显得有些清冷。君长宁刚喝了一些酒水,现在有些上头,便不乐意坐车,反正回家的路也并不远,便自己慢慢的走回去,齐家在后头慢慢的驾着车。 快到家门的时候,君长宁却是微微一怔,那个消失多日的人站在家门不远的地方,一身黑色的袍子似乎融入在暗夜之中,双眼定定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因为夜色太黑,君长宁看不清楚那人脸上的神情,却能察觉到那一丝丝挣扎和痛苦。 齐家一向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皱了皱眉便驾着车先进了门,君长宁上前了几步,便看见燕弘双眼布满血丝,在黑夜之中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似的,让人背脊发凉。君长宁却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大概是酒精影响了他的大脑,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犹豫,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燕弘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君长宁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难道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是假的吗,难道自己还不值得他信任,不值得他放心吗!他忍不住有些怨念,又紧跟着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燕弘伸手扶住有些摇摇晃晃的人,扑面而来的酒气让他微微皱眉,君长宁不喜欢喝酒,一般只有太高兴或者太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喝。燕弘并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这人伤心了,便忍不住心疼起来,但却只是抚了抚男人的脸颊说道:“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吧。” 君长宁却不依,今天他还非得将事情弄清楚了,只是拽着燕弘继续说道:“我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愿意跟你一起承担,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这样,难道是你后悔了吗?” 隐藏许久的担忧终于说出口来,君长宁微微一顿,抬头向燕弘看去,心却更加冷了,因为这一刻,燕弘居然没有立刻的否认。 君长宁原本的三分酒意都散了开去,君长宁咬了咬下唇,第一次觉得忐忑不安起来,即使刚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都不觉得燕弘会后悔,而现在他却不确定起来,近日来的种种让他十分敏感,作为心理学出生的人,这一刻他居然惶恐的不敢去看燕弘的表情,怕看见任何让自己心痛的动作。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君长宁错过了燕弘眼中的痛苦挣扎,过了好一会儿,燕弘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的难听:“如果我说,我要娶妻呢?” 君长宁猛地抬头,眼神中露出惊恐来,他甚至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燕弘口中说出来的:“你说什么?” “我要娶妻,内阁李老的嫡孙女。”燕弘却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看着君长宁一字一句的说道。 君长宁只觉得手脚冰凉,一巴掌直接甩到了燕弘的脸上,冷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要娶妻,内阁李老的嫡孙女。”燕弘微微偏过头,似乎并不在意挨了那一巴掌,只是将话再讲了一遍,他仔细的看着君长宁的脸色,男人脸上的惊讶痛苦,像是针扎似的刺痛他的心。 君长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一刻他不想去猜测燕弘究竟是有什么苦衷,娶妻,妻子在任何时代的意义都是不同的。曾经燕弘身边的妾侍,以这个时代的观点来看,那就是随手可丢的奴婢,即使生了孩子有些不同的也不过是身份稍微高了一些,但妻子却不同,那是名正言顺,可以站在他身边的人。 君长宁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都说七年之痒,难道他们也是遭遇了这一个!君长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捂着眼睛问道:“你可知道,无论你有多少的苦衷,走出这一步之后,我们再难回去从前。” 说完不等燕弘回答,君长宁又说道:“我可以不去长海,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留在京城帮你,再艰难的事情,我们总能做到的,根本不需要联姻这样的手段,这样也不成吗……” 燕弘久久没有回答,君长宁有些慌乱的放下手,只是说道:“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燕弘,我君长宁可以陪你同生共死,但绝对不会去跟一个女人争夺,你要好好想清楚了。” 说完这句话,君长宁几乎是落荒而逃。而燕弘却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看着他的爱人,他一辈子最珍视的人一点点走远,甚至不敢往前一步。他怕自己只要走出这一步,就全功尽弃,再也没有了复仇的勇气,将这个人也拉进仇恨的深渊,共同陷入危险的处境。尽管不知以后自己会不会后悔,但他却明白,至少君长宁得要活着,自己才会有后悔的机会,否则的话,一切都是枉然。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的虐一下~~~哈哈哈其实也没有虐到吧~ 第82章 缘起缘灭 这时候天气已经慢慢入秋,京城便变得凉快起来,应该正是好睡的时候,君长宁却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眠,似乎生怕错过了那个人前来的时候,但事实上,从这一天开始,燕弘又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原本君长宁还有几分幻想,但随之而来的,镇北大将军与李阁老的嫡长孙女订婚的事情,却让的心沉到了谷底。若说这些年是没有感情的,燕弘只是对自己玩玩,君长宁是肯定不能相信的,他对燕弘还是有几分了解,只是偏偏这个人选择了他最不愿意承受的道路,他们两个人很快就要愈行愈远。 君长宁苦笑着拿出长笛,想要纾解心中抑郁,却又想到这还是燕弘费尽心思给他找来的软玉笛子,放到唇边便又放了下来,眼中露出几分难舍的难堪。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放下那个人,即使知道他宁愿放弃自己,也要去做现在所做的事情。但君长宁却无比的清醒,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都不可能接受一个有妻有子的燕弘。 燕弘要成亲的消息,齐家自然也是知道了,作为君长宁的仆人,他第一感觉就是愤怒,恨不得冲上门去将那厮揍一顿,但冲动的齐家身边还有一个贤惠的女人在,齐家的一把拉住他,连声说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给少爷招惹麻烦吗?如今少爷与燕弘的关系谁都不知道,莫非你还要闹得天下皆知不成,倒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少爷。” 齐家恨声说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家伙,当初就不该放任少爷,那家伙早就有了子嗣,这些年少爷却为了他守身如玉,前些年看着倒好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坐下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齐家的叹了口气,其实在她看来,是有些不相信燕弘大将军居然会始乱终弃的,这些年下来,大将军对少爷那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变了。但如今这样未尝也不是件好事。在女人看来,自家少爷的容貌是太过于出色了,难免容易招来一些非议,如果真的一直不娶妻,将来纸包不住火,肯定会闹出去,而如今燕弘先放了手,他们家少爷还有什么理由一直守着。 齐家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分析了一遍,又说道:“我看少爷虽然伤心难过,却并不是生无可恋,你也说过少爷是最孝顺的人,如今没有了燕将军,回去宁邑之后,夫人老爷肯定是要为他娶妻的,难道少爷还忍心为难两位老人家不成,到时候成家立业,不必以前好。再说少爷是个男人,就当是吃了一次亏,别人不知道对他也没有啥影响。反倒是你注意这些,要是闹出去少爷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齐家被自家媳妇一说倒是动了心,在他看来,跟男人在一起总不是正当事情,当初他拗不过少爷,只能勉强同意了,现在一听倒是觉得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就像媳妇所说的一般,燕将军与少爷的事情,只有自己几个人知道,将来少爷娶妻生子之后,那厮也没有脸面再缠上来。 君长宁并不知道齐家的已经将丈夫劝好了,他倒是担心一心只为自己的齐家会找上门去跟燕弘对上,便吩咐下去没有自己的吩咐,谁都不准出门。那边君玉宣又上门来请了两次,君长宁照常去了,旁人看不出一丝不对劲来,只有齐家明白,以前从未醉酒的少爷,这几天几乎都是醉死了才能入睡。 君长宁的调令已经下来,虽然皇帝给了他三个月假期,但路上来去就得花费不少的时间,之前他不走是因为心中还有希望,等着燕弘跟李家小姐的婚期将近,君长宁觉得自己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难道真的让他上门祝贺不成,他自问是没有这般的宽阔胸襟。 知道君长宁要走,最舍不得的倒是林家的明安明平两兄弟,这两位跟着小舅舅玩得好,对于这位风趣幽默不拘一格的舅舅十分喜欢,觉得跟严肃严厉的老爹完全是两个层次,好几次都恨不得直接在这边的小院子住下了,君玉宣乐得看他们甥舅亲热,倒是也不拘着他们。 启程的日子就定在第二日,君长宁坐在窗前,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在一起前前后后算起来,已经快到二十年短时间,即使是没有了爱情,也该还有亲情在,那人却是这般的决绝。君长宁隐隐猜测到一些燕弘这般做的原因,却还是不能原谅,那个人到底是亲手推开了自己。 君长宁微微闭眼,这段时间他都没能好好入睡,眼睛一闭上就是酸涩不已。蓦地,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盒子走了出去,就是齐家要跟上也没有允许,在齐家担心的眼神中径直走了出去。 君长宁并没有绕圈子,径直去了醇亲王府,他知道这段时间燕弘一直住在这边,从那次住进去之后再也没有搬离。醇亲王虽然不喜这个嫡长子,却是拿他毫无办法,才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在醇亲王府作威作福的良妃像是霜打之后的茄子似的,再也威武不起来,这会儿听见有人要见燕弘,倒是赶在他之前到了大厅。 君长宁有些惊讶的打量门口的女人,心中暗暗猜测到她的身份,良妃长相确实出色,又有几分男人钟爱的楚楚可怜,即使现在年纪大了起来,却并不显得苍老,更有几分成熟的妩媚,只是眼神十分不善。 良妃擅自来见外男其实是十分不合规矩的事情,这会儿看见君长宁心中更是不忿。她向来都是自负美貌,谁知道眼前的男人挺立的站在那儿,倒是将自己完全的比了下去。良妃眼神一转,倒是生出一些心思来,捂嘴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世子的朋友君大人吧,今日一见果然容貌非凡,也怪不得世子将你放在心上。” 君长宁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话倒像是指着他跟燕弘有什么似的,虽然之前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些什么,但这话由燕弘的庶母说出口却是不对劲。没等他回口,燕弘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带着十分的冷意:“我倒是不知道醇亲王府哪来的规矩,外臣求见的时候,是由侧妃出来招待的。良妃莫不是将自己当成了可以服侍客人的奴婢了。” 良妃听见这话脸色一冷,冷笑一声说道:“我不过是正巧路过罢了。” 君长宁微微皱眉,他今日过来,确实是没想过会遇见良妃这个麻烦,但人家毕竟是侧妃,他还是准备低头行礼。 这时候燕弘却是一把拉住他,淡淡说道:“君大人却是不知,良妃娘娘虽然被叫做良妃,却是没有品级的妃子,君大人贵为朝廷命官,不用向她行礼。” 良妃原本的脸色青着,现在完全黑了,狠狠瞪了燕弘一眼,到底只能甩手而去。 女人的离开并没有让室内的气氛缓和下来,反倒是更多了几分僵硬,燕弘并不看身边的人,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放在台面上的一个瓶子,半晌才出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君长宁苦笑了一声,曾几何时,他要见燕弘径直进去就是,连秦怀明那几人都不会阻拦,而如今不但要层层通报,还得坐在这里候着大半天。以往燕弘见他出现,哪一次不是欢喜无比,而现在呢,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难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个人的负担,宁愿他再也不要出现了吗。 这般一想,君长宁喉咙便有些酸涩起来。他却是当局者迷,没有想过燕弘正是因为太在乎,所以甚至不敢去看这个人现在看着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充满了失望,正是太担心君长宁一开口就要跟他断绝一切关系,所以犹豫不决,甚至让良妃跑到了前头。 君长宁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是过了天命之年的男人,说起失恋上辈子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一次更加刻骨铭心一些,这一次要离开他的,是他以为会在一起一辈子,会相守到老的人。但说到底,终归也不过是一次失败的恋爱罢了。 心理学教给君长宁最多的,不是怎么样看透别人,而是如何的收敛自己。即使心中痛得撕心裂肺,他脸上照旧是带着淡淡的笑容,除了齐家甚至连君玉宣都看不出来。但燕弘如何的了解他,哪里不知道他的十郎不过是强作欢笑罢了。 半晌,君长宁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勇气再去问他最后的决定,事实上在与李家小姐的婚期传出来之后,他便知道这个人已经做了决定了。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淡淡说道:“我明日就会离京,这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便当做我送予你的新婚贺礼吧。” 君长宁说完这句话便要离开,燕弘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这人,这一刻他却是有些惊慌起来,像是恍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有多少的苦衷,就像长宁说的那般,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甚至这次之后,他们将会形同陌路,无论他将来站到多高的地位,将心中的仇恨付诸现实,也不会再有这个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人了。 君长宁微微一顿,蓦地回头说道:“若是你同我一起走,这件事便当做没有发生过。”君长宁想要自私一次,那个所谓的李小姐的名誉关他屁事,他不想要放开这个相守多年的爱人,所以才会说出这般,不合他性子的话来。 燕弘却只是拽着他不说话,君长宁原本烨烨生辉的眼睛慢慢的暗淡下去,半晌伸手扯开了抓着自己的手掌,一根一根手指将他掰开去,冷冷说道:“世界上从未有过两全其美的好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这般惺惺作态,真让我……觉得恶心。” 狠心的话语灼伤了被留下来的人,君长宁的背影带着一丝决绝,就像是当初他愿意为了自己辜负父母的期望,一辈子不娶妻的那一刻似的,只是长宁的决绝让燕弘觉得欢喜,如今的决绝却让他觉得绝望。 燕弘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厅里的一切都砸成了碎片。唯有那放着檀木盒子的桌子还完好无损。燕弘深深的喘着气,伸出去的手几乎是哆嗦的,他不知道如今为了仇恨,为了让醇亲王跟良妃付出代价,所做的事情值不值得,但他却明白,自己终有一天是要后悔的。 檀木盒子里头静静的放着一块暖玉,那是燕弘寻找多时,费尽心思才找来的,这六年来君长宁贴身佩戴,除了沐浴几乎都不曾摘下,如今却只是孤零零的躺在木盒子中。君长宁甚至并未像他索取当初的定情信物,也许在男人的心中,只要将他给予的还回来就足够了,他胸口的那块琥珀,即使送回去,也只有被砸成碎片的份儿吧。 蓦地,燕弘看见玉佩之下压着一张纸片,虽然知道不可能,忍不住还是升起一股希望来,打开一看却是脸色暗沉,上面带来的是一个消息,一个对现在的他至关重要,却与风月无关的消息,长宁甚至不愿意留下除此之外的只言片语了吗。 君长宁说走就走,他在京城并无多少认识的人,只跟君玉宣打了招呼就是。两辆马车在天不亮的时候就离开了京城,甚至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因为君长宁心中明白,燕弘并不是那种拖拖拉拉,优柔寡断的人,他如果想要追随,昨日就会做出决定,最后一刻才恍然大悟什么的,那是电视话本里头才会发生的事情。 果然,他们马车虽然走的不慢,但骑马肯定是能追上,但一路上并没有旁人出现,君长宁只当自己心如死灰,靠在车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家虽然心中担心,但到底是觉得媳妇说得对,断了这段感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远远的城墙上,燕弘却长久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作为他左膀右臂的秦怀明是军中少有的,知道两人关系的人物。瞧见自家主帅的脸色,秦怀明忍不住问道:“将军若是不舍得君大人,何不将他留下,即使在京城危险一些,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也不一定保不住他。” 燕弘却只是摇了摇头,将远望的眼神收了回来,淡淡说道:“我不愿意他冒一丝的危险。”如果只是对付醇亲王,他固然不用这般紧张,但燕弘未曾想到,醇亲王为了保住良妃母子,为他们留下醇亲王的位子,居然不惜跟那两位郡王交好,若是长宁留下,那三人都要对付他的话,自己固然可以护住一些,又哪能是时时刻刻的,若有一个万一,那他将会后悔莫及,还不如让他先离开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分手了,最近感慨良多,心情很乱;;; ps:开始准备下一本书的开端了,大家是对古代修真更有兴趣,还是对现代娱乐的呢,求征集呀求征集 第83章 宁邑君家 君长宁刚离开京城就病了,连续那么多天的功夫,他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的不睡,又有几次借酒浇愁,原本就是长途奔波的身体哪里能承受得住。他当年出生的时候就是早产,在肚子里又是没有抢过了九姑娘,身体一直都并不好,小时候甚至有几次生病的快要死去,后来还是君家想尽了办法,才把孩子一天天养大了。 当年君老太太跟张氏恨不得以身替命,君家又是有钱的,多少好东西供养着。君长宁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虽然心中也是厌恶吃药,但每一次都是乖乖的吃进去,所以等他周岁的时候,身体便开始调养的好了起来,中医在调养人的方面,倒是比西医更加值当一些。 等他长大去了青山书院,君老爷也是不肯让自家儿子吃了苦头,虽然明面上看都是吃食堂的东西,但各种补品却也是从未断过,齐家为此还练得一手好手艺。而这几年在秦关日子是苦了一些,燕弘却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头,有时候吃用的倒是比在君家的时候更加精贵,这么养下来,身体能不好才怪了。 但大概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君长宁几乎连风寒都很少得过,这一次病倒便来势汹汹,人说病来如山倒,君长宁刚踏出京城,几乎就软倒在了马车里头,他又是咬牙不开口,还是齐家觉得不对劲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发起了高烧,吓得连忙停车找大夫。 与其说身体病了,还不如说是一场心病,看着自己宁愿辜负这辈子最疼爱自己的父母,也要追随的爱人,如今为了不知名的原因,便要放手让他离开,君长宁心中哪里能够不恨。当年他失恋的时候,虽然也是有几分伤感,但对女人的感情毕竟不深刻,更多的是有些怅然罢了,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伤心欲绝。 君长宁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既然燕弘都做了决定,自己何必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这样更加对不起君家的亲人,但又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使脸上再平静,再理智,身体却直观的做出了反应,没几日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齐家心中焦急的很,但路上找了大夫一看,只说是风寒入侵,忧思过度,药水灌进去也毫无作用,自家少爷依旧是浑身发烫。齐家心中将燕弘恨得要死,又有些拿不住主意是不是要回去京城,毕竟路上的大夫,哪里有京城太医院的好,以自家少爷现在的身份,拿着帖子说不定能求一个过来的。 倒是齐家的更有主意,在她看来,自家少爷那是心病,这会儿回去京城还不得撞上那位的婚礼,到时候少爷恐怕是痛上加痛,更伤身体,这里距离宁邑也不远,那边也是有好大夫在的,更重要的是回去君家之后,就是为了君家的两位长辈,少爷也会打起精神来。 齐家向来是说不过媳妇的,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将马车调整了一番,快马加鞭朝着宁邑赶路,一路上君长宁便有些喝不下药水,就是喝进去也会立刻吐出来,才短短几天的功夫,似乎把一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瘦了下来,眼睛下面都露出几分青黑来,他长得又是俊秀,这般的模样端得叫人心疼。 好不容易赶到宁邑,齐家早就派人回去通报,那边张氏君老爷还未为儿子回来高兴,便听见了这个消息,心中更是担忧,等见到了瘦成骨头的儿子,张氏只觉得悲从中来,又只能勉强控制着眼泪,连声吩咐人将准备好的大夫请过来。 那大夫跟君家的关系非常不错,君长宁多年以来的身体都是他父亲调理的,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位君少爷的情况,所以一摸脉相便猜到了几分,回头说道:“夫人放心吧,君大人虽然看起来病得很重,其实是风寒入侵加上有些水土不服,偏偏大人又是心事重的人,才导致高烧不退,我看之前大夫的药方也是对症,大人的病情已经缓解了一些,只需好好照顾便能康复,但身体到底是亏损了一些,还需要好好滋补才是。” 张氏听见这话才放下了心,又是亲自送了大夫出去,回屋子的时候便见君长宁已经醒了过来,当下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声喊道:“我的儿,你这不是要剐了为娘的心吗,娘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一心逼着你考科举,现在倒好,先是去了秦关六年,连个面儿都见不着,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大病了一场。” 君长宁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回家了,身边响着张氏和君老爷担心的声音,他最不乐意看着老父老母为自己操心,强逼着自己醒了过来,便看见张氏两眼含泪,满目悲切,六年未见,张氏却像是老了许多,君长宁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因为担心远在边疆的自己,一时之间又是愧疚又是心痛,只是说道:“娘,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张氏见他说话带着几分沙哑,又是担心起来,见他还要起身连忙给按了回去,给他扯好了被子说道:“十郎哪里不孝,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儿更孝顺,更出息的儿子了,倒是爹娘不对,逼着你入朝为官,好好的熬坏了身体。” 旁边的君老爷也是如此想,儿子才二十出头,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员,在君老爷看来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但如果这个官职是儿子熬坏了身体换来的,他却是也不愿意要的。光宗耀祖虽然重要,但长宁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当年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他只想着有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就好,后来儿子越发优秀,他的心就大了,如今看着瘦骨伶仃的儿子,君老爷心中也是有些懊悔。 君长宁却知道自己这场病的缘故,心中更是愧疚,但却不能对两位老人来讲,又是想到若是真的带着燕弘回来,这时候老父老母不知道又该如何的伤心,心中又是有些凄然。脸上便露出几分来。 张氏看了便以为孩子是在外受了苦,想想也是,长宁背后也没有一个靠山,走到今日全靠了自己,虽然听说皇帝颇为喜欢长宁,但谁都知道,在朝廷里头皇帝只做的了一半的主,不然的话,孩子也不会一去秦关就是那么多年。秦关现在听着是好地方了,但边疆那边严冬酷暑,风沙又大,哪里是养人的地方。 君老爷见君长宁有些精神不济,张氏却还在絮絮叨叨的,连忙扯了她一把说道:“十郎还在生病,你让他好好休息。十郎,你先睡一会儿,等药熬好了再叫你。” 君长宁也是有些支撑不住,听见这话便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到了家还是父母在身边让他觉得安全的缘故,君长宁渐渐的熟睡过去,虽然如今的他早已长大成人,甚至能庇护父母,但在这两位老人的身边,他依旧觉得更加安心。 张氏依依不舍得走出门,当初君长宁身边的几个丫鬟如今早已经嫁人生子,一时之间也不好将她们叫回来,张氏不放心其他人照顾儿子,就把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拨了过去,几个丫鬟虽然也是后头升起来的,却也是见过君长宁的,知道这位俊美无双的小少爷是君家的宝贝蛋儿,自然是十分尽心。 等走出门,君老爷才叹了口气说道:“儿子在朝中的事情也能浑说的话,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对皇上不满,到时候平白给十郎添乱。” 张氏微微一楞,她刚才也是有些失态,这时候回过神来便明白过来了,只是说道:“我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到十郎这样心疼,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让他进官场,如果是留在君家,还不是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不比现在好。” 君老爷叹了口气,抚了抚老妻的肩膀,只能安慰道:“好了,以后别再说这话了,十郎是个有出息的,他自己知道该如何做,再说了,如今他可是官老爷,走到哪里不是受人尊敬,难道还不比一个商户之子来得好。” 张氏也不过是抱怨抱怨,她当然是知道当官才是最好的出路,这些年要是没有十郎的名头镇着,他们君家能这般安耽。以前她出去交际的时候,那些个官夫人都是居高临下的看不起,但自从长宁出息了,自己到哪里都是能受到礼遇。更别说如今长宁回来了,以后还是长海知府。 张氏觉得自家儿子是世界上再好没有的了,就是那些管家子弟也是万万比不过的。如今成了长海知府,长海距离宁邑并不远,君家在那边又是有着许多生意,肯定能照顾着些。而自从这个消息传来,上门来打招呼的人都是络绎不绝,从这里便能知道,长海知府可是个好差事。 君老爷见她平静了一些,这才又问道:“亲家那边你通知了没有?” 张氏难得露出几分尴尬,笑了笑说道:“刚才只忙着十郎的事情,倒是忘了这一茬,我这就让人去通知,这些年也是苦了玉荷,这次十郎总算是回来了,段段不能委屈了她。” 想到为了自家儿子守了六年的顾玉荷,就是君老爷心中也是有几分歉疚的。其实三年前的时候,君家也提起过让顾玉荷另配婚事,毕竟那时候他们并不确定再有一个三年是不是长宁就能够回来,张氏怕让儿子操心过度,对于这些事也不大敢跟他直说,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只是那顾玉荷却是个死心眼的,说了要等就是等着,君家见她如此,所幸是让人上门正式提了亲,至少这样一来,在别人看来顾玉荷一直不出嫁也是有了缘故的,不会说一些难听的话,将来就算是退了亲,也比人家说老姑娘嫁不出去是因为身体有问题这些来得强。 君老爷听了张氏的话也是点了点头,又说道:“之前你还整天瞎操心,怕长宁在秦关那边经不起诱惑有了庶出的子女,如今可安了心了吧。也不想想那可是我儿子,怎么可能在女色上把持不住。如今这样,对顾家也是有了交代。” 张氏也是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那些信中的暗示还是有用的,自家儿子聪明,肯定就发觉自己的意思是不想先要庶出的孙子孙女,倒不是她不想要抱孙子,但人顾家闺女一直在这边等着,长宁要是带着妾氏子女回来的话,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知道了知道了,临了还要夸一句自己,算了,我亲自过去顾家一趟,如今长宁回来了,婚事也该赶紧办了才是。” 张氏说完这句话却是风风火火的出门了,君老爷心中好笑,但也没有拦着他,长宁现在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就是顾家的闺女都已经二十出头,再不办婚事的话可真的晚了,他可是盼着能抱上孙子呢。 这边张氏风风火火的出门了,那边顾家却也是早就收到了消息,顾庭兴毕竟是宁邑的父母官,消息自然比其他人更加灵通一些。君长宁要成为长海知府的消息,他也是第一个就知道的。但想着君长宁即使回了家,也该是先休整一番才回来拜见自己,倒也不是很心急,倒是几个内眷知道了这件事,一个个脸上都带出几分担心了。 顾氏最担心的事情自然就是君长宁在那边有没有弄出庶出的子女来,男人的性子她无比的清楚,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有忍得住六年都吃素的,她是不奢望君长宁为了自家女儿守身如玉,但庶长女倒也罢了,如果有了庶长子,女儿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这些年顾氏不是没有劝过顾玉荷,但顾玉荷就是被鬼迷了心窍,咬紧牙关不松口,偏偏顾庭兴还觉得自家女儿这是贞洁,私下里支持着她。三年前定亲之后,顾氏便知道盼着君长宁早日回来才是正题,当时张氏倒是也提起过先让顾玉荷嫁过去,虽然君长宁不在,但代娶的事情不是没有。 顾氏考虑了几天,到底是没有答应张氏的说法。虽然这样一来,自家女儿的身份是明确了,但也同时表明了,女儿成了君家妇。若是君长宁在外头有一个三长两短,难道女儿还要守一辈子寡不成,再说成了亲的话,女儿就要住到君家去,张氏看着虽好,到底是婆婆而不是母亲,对女儿还能好过自己。 顾氏心中其实是有一些计较,如果君长宁没事归来自然是最好,但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女儿没嫁过去还能退亲,到时候再嫁即使找不到好人家,也比守寡强一些不是。这会儿听见君长宁回来,顾氏心中大叫上天保佑,看着羞红了脸颊的女儿,又是一阵头疼,想着一定要先去打探打探,君长宁身边有没有跟着小妾庶出子女回来,这些年是君家对不起他们,如果真的有的话,她也有办法让他们先处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还是支持修真的人比较多一些,或者现代高干呢~~~征集题材呀,有喜欢的亲说一下,若初会考虑哦~~~ 第84章 亲事 君长宁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浑身有些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但之前那种忽冷忽热,连大脑都无法掌控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想来也知道是在家得到了良好的照顾,病症已经去了大半。生病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大病了一场,他这时候头脑倒是更加的清晰起来。 如果是上辈子,君长宁并不介意自己为了一段感情伤怀多久,因为在那个世界,并没有会关心他,担心他的人。但如今却是不同,君老爷和张氏把他捧在手心,如果自己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老父老母恐怕也是会活不下去,所以即使在悲痛万分的时候,君长宁也从未想过自寻短见,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只有女人才会软弱到因为感情而毁灭自己,君长宁一向都这样觉得。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次生病不过是种种因素集合在一起的缘故,并不是自己伤心过度之类的狗屁问题。不过是一次失恋罢了,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怎么会在乎一场失败的恋爱。 服侍君长宁的大丫鬟青竹十分机灵,她也是君家的家生子,只是君长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也是见过几次俊美无双的大少爷,那时候心里头就想着,这辈子要是能照顾到大少爷,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就值了。大概也正因为如此,青竹一直比旁的丫鬟更加机灵,没几年就被张氏看重,让她在身边伺候。 青竹原本倒是没有旁的心思,但后来便渐渐知道,君长宁身边并没有旁的伺候的人,如今张氏将自己给了少爷,那若是少爷喜欢自己,收用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心里头有百般的心思,但青竹好歹也是当了几年的大丫鬟,知道这心思一点儿不能露出来,瞧见君长宁微微睁开眼,便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俯身说道:“少爷您醒了?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君长宁微微摇头,眼前的丫头有些眼生,他倒是没有注意女人可以露出自己好看的一段颈子,只是让她扶着自己靠着枕头一些,开口问道:“老爷和夫人呢?” 青竹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中便有些失落,只是笑着回道:“是顾家的几位来了,老爷夫人正在前厅见客,若是知道少爷醒了,定然是会很高兴的。” 顾家自然只可能是顾庭兴一家,君长宁倒是也有些想念自己的老师,这几年有时候顾庭兴和程越无也会给自己写信,当然都是谈论一些国家大事,男人跟男人之间,尤其是师生关系,很少会讲到私人事情。他也就知道顾庭兴自从当了宁邑县令之后,便一直也没有升迁,但宁邑确实是个好地方,他心中倒是也不急,每天只是跟程越无谈论天地。 君长宁倒是想要起来拜见,青竹连忙扶着他说道:“少爷可千万别起来,病还没有好呢,要是再招了风可了不得。” 正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大丫鬟青云走了进来,瞧青竹差点整个人都要压到少爷身上去便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说道:“少爷醒了,正好药煮好了,趁热喝才有效呢。” 青竹见有人进来自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倒是也不去抢青云的工作,任由她挤开自己准备喂少爷喝药,君长宁最不耐烦一口一口的喂药,倒是燕弘每次生病的时候,不依不饶就让自己这么干。想到那个人,君长宁的心情便有些不好,但面上也不显,只是接过药碗一口喝了。 青云只当是没瞧见青竹得意的眼神,心中暗道外头未过门的少奶奶还在呢,谁不知道老爷夫人对少奶奶是一万个满意的,在她还未进门的时候就勾引少爷,那就是自己找死。青云接过药碗,才刚放下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却原来顾家知道君长宁生病了之后心中担心,又因为张氏去的时候给顾氏吃了一记定心丸,第二日女人便带着家眷过来探望。说实话,顾氏对君长宁有几分不满意,更多都是觉得君长宁长得太过出色,未免会觉得自家女儿长得平凡,虽有顾大人的师徒情谊在,但他们总管不了人家小俩口的屋里事。 后来顾氏却也是想通了,男人都是好色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有些人还知道要脸面,有些却是面子里头都不要了。君家虽然是商户,但君长宁是正经的科举出生,现在看来又是平步青云,官职已经比自家老爷都高了好几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爱惜羽翼。只要他注重名声,断然就不可能宠妾灭妻。 再说了,就像妹妹所说,女儿就是嫁给了一个长相一般,家世还不如自家的。一嫁过去就得吃苦,自家能照应着的时候还好,以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表兄表妹什么的,怨侣也是多得是。 既然自家女儿是嫁定了君家,顾氏对君家的态度便一直都是好的,微微一次失态也不过是当初君长宁外派的时候想要退亲。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娘家的照顾有限,婆婆要是想要给你穿小鞋的话,有的是光明正大的办法,所以一直跟张氏的关系处的极好,就怕给女儿添了麻烦。私下有多少怨言不说,明面上肯定是做的极好,听见君长宁生病在床便忙不迭的过来了。 张氏带着顾氏一行人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青竹迎了出来,给她们打起了帘子,轻声说道:“夫人,顾夫人,顾小姐,少爷刚醒过来,才喝了药。” 张氏听了这话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进去,顾氏倒是下意识的瞧了姿色秀丽的青竹一眼,再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一脸紧张,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丫鬟的女儿,心中又是叹了口气。 “娘,师母……”君长宁看见来人便要起身行礼,张氏虽然心疼,但有顾夫人在倒是不好直接把人压回去,但顾氏是个知道分寸的,没等他下床便连声说道,“十郎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身体不舒坦就好好躺着,我们就坐在旁边说一会儿话。” 君长宁点了点头,倒是也不勉强自己下地,靠在枕头上朝着后面站着的女人看去。顾夫人身后的中年妇人他也是见过,正是顾玉辉的生母小顾氏,但她们身后的那个年轻女子却让他觉得有些眼熟,蓦地想到可不就是顾玉荷。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顾玉荷才十六七岁,如今却也已经二十出头,自然跟当年有了一些变化。只是君长宁一直以为自己曾经的未婚妻早已经另嫁,这会儿见她依旧是一副姑娘的打扮,双目盈盈的望着自己,便有些发懵了。 在场的人自然也注意两个小的对望,原本顾玉荷一脸担心的望过来,等注意到君长宁的注视之后,又是羞红了脸颊垂下头去。顾氏心中一动,仔细一看床上的人,君长宁大概是大病未愈,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只是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并不影响他原本的俊美,反倒是更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孱弱。 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家女儿,顾氏觉得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撑得住。不过这一看倒是放了心,君长宁心中估摸着也是有女儿在的,不然的话这会儿怎么会直勾勾的看着,可见也是心里头念着的。 君长宁却不知道,自己一时之间的疑惑却让旁边的几个妇人都误会了。几个女人对视一笑,小顾氏上前一步,笑呵呵的拍了拍顾玉荷的肩膀,对着君长宁说道:“虽说是未过门的媳妇,但长宁再要这样看下去,咱们玉荷可要害臊了。” 君长宁心中微微吃惊,但他一贯装冷静惯了,脸上却不露出分毫来,只是笑着说道:“几年不见,玉荷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顾氏听着倒是心中舒坦,她虽然也知道女儿长得不出色,尤其是在这位君家十郎面前,但情人眼里出西施,要是君十郎能觉得女儿长得好,那就再好没有了。 张氏见他们两人关系融洽心中也是高兴,她虽然更多的都是为自家儿子打算,但对顾玉荷却也是真的喜欢。未婚夫妻见面,又有长辈们在,在燕朝倒并不算什么不合理法的事情,张氏满意的看了一眼顾玉荷,笑着说道:“恐怕我们十郎是等不及了,顾夫人放心,我们君家断然不会委屈了玉荷的。以后啊我只当她是亲生女儿。” 顾氏微微一笑,其实在两个小的面前说这话是有些出格的,顾玉荷羞涩的低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但两家的婚事确实是拖得太久,张氏这般做也是要让他们放心。顾氏心中领情,便上前几步说道:“看着十郎倒是精神还不错,家里头还放在两支老山参,待会儿便让人送过来,长宁平时吃着也好。” 张氏也知道这是顾氏的心意,推脱了一番便接受下来。君家虽然不缺这些,但丈母娘给的自然不同。顾氏这次过来,也是张氏提了婚期实在太赶,她也有想要看看君长宁到底真的只是张氏口中所说那样,只是水土不服的小病,还是病得很重,君家想要将自家女儿诓骗过来冲喜。这会儿见到君长宁便放了心,想着婚事早点办也是好事。 君长宁听到这里心中震惊不已,但当着顾家三人的面却不能露出分毫,只是露出几分疲倦的样子,顾氏自然也就顺理离开,又说顾庭兴跟程越无原本也要进来瞧瞧,又担心人太多反倒是扰了他的安静,于是就没有过来。君长宁自然是表示等病好之后就去拜见老师。 张氏送了顾氏出去,君长宁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现在还没能察觉不对劲那才是奇怪。怪不得这些年张氏信中总是提到一两句顾玉荷,每次都是夸她孝顺之类的话,有一次甚至还捎带了一个香囊过去,当时君长宁只以为顾玉荷已经出嫁,跟燕弘又是正好的时候,便一点儿没有多想,那个香囊甚至还佩戴了一段时间。 君长宁想到那污了大片的信,心中暗暗猜测,是不是就是因此错过了这件事。便开口吩咐等客人走了之后,去请了张氏过来。 张氏知道儿子要见她,自然是飞快的赶了过来,原本还以为长宁又有些不舒服,看他的神色却又不像。 张氏见他摒退了左右,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暗道莫非还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的,连声问道:“十郎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娘说?” 君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早前我不想耽误了玉荷的花期,怎么这次见她,依旧是姑娘的模样?” 张氏一听便有些奇怪的问道:“娘亲不是跟你说过,玉荷是个好姑娘,说既然已经定了婚约,就没有因为君家有事就悔婚的道理。当初宁肯是绞了头发当姑子也不愿意改嫁他人,这些年下来,她也是没有半句的怨言,只等着你回来,十郎啊,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君长宁心中震惊不已,这个年代,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愿意等到二十出头,需要多大的勇气。更别说他们那时候只是口头婚约,并无第三家知道,君家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并不影响顾玉荷嫁人。他并不知道,曾经被他当做妹妹似的姑娘,居然对他有这般深刻的感情。 张氏见他并不说话,脸色却有些阴沉沉的,心中便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也是冷了脸问道:“十郎,你在外头不会是另有了喜欢的姑娘吧。” 说完不等君长宁回答,又说道:“若是你另有喜欢的,也得先娶了玉荷,她为你等了这么多年,我们君家绝不能对不起顾家。另外的女子,你要是真的喜欢,就纳做妾侍,玉荷向来娴淑,定然不会反对的。” 君长宁微微一愣,便知道张氏误会了,但他心中乱成一片,一边是燕弘时不时的出现,那份无疾而终的感情。另一头又是顾玉荷含羞带怯的样子,那曾经是他定下的妻子,他也想过要好好对待他一辈子。 君长宁不说话,张氏心中却更加担忧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起来:“十郎,其他的事情母亲都能依你,但唯有这件事不成。玉荷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好好的姑娘,等你一直等到了现在,如今你可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禽兽不如的事情。” 张氏这话已经十分严厉,君长宁也回过神来,抬头就瞧见张氏带着掩不住担忧的眼神,忽然心中一软。如今跟燕弘分离,难道自己还真的要为了他终身不娶不成?以往他可以为了爱情不惜背弃家人,难道现在还要平白无故的让君家失望。 君长宁眼神闪烁,半晌只是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玉荷。” 张氏松了口气,只要儿子不是咬死了要娶他人就行。只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心中却有些猜测到,儿子在外头恐怕还真的是有了心上人。这会儿张氏只当做不知,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人罢了,就是长宁惦记着她,将来真的带进家门,她也是有办法帮着玉荷收拾了那人。 想到这里,张氏露出几分笑容,暗暗想着儿子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外头这么多年,就是被哪个小蹄子迷住了也是有可能的。但只要儿子还愿意听自己的,这件事就不到要撕破脸皮的时候。 张氏非常懂得以柔克刚的道理,原本儿子还乐意听话,自己硬是要问一个究竟的话反倒是不好。于是便笑着坐了下来,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注意到没有了热度,才又说道:“玉荷等了你快七年,你们两个年纪也有些大了,这次你又说只能停留半个月的时间,我便想着趁着这个时候把婚事办了。” 见君长宁似乎要反驳的样子,张氏又说道:“婚礼的物件我这些年一直准备着,只要拿出来用就成,正好又有好日子,若是错过这次,你去了长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余,难道还要让玉荷再等你一个几年不成。” 张氏最明白君长宁的心软,尤其是对待身边的人,他对顾玉荷原本也是有几分感情在的话,断然不可能悔婚让女人毁了终身,果然听了这话,君长宁只是抿了抿嘴没有开口,张氏心中微微一笑,暗道外头那个女人想来也就是仗着容貌罢了,真要论起感情的话,十郎心里头还是他们最重:“你呀只要好好休养身体,外面的事情有娘担着呢,到时候做新郎官可不能病怏怏的。” 君长宁微微闭眼,事到如今,他却是明白,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退婚的事情。如果是多年前,他跟燕弘准备在一起的时候,两家的婚事并无其他人知道,那么他退亲对顾玉荷的影响也不大。但如今两家已经正式定了亲,顾玉荷都已经二十出头,自己要是退婚的话,她怕是毁了一生。 虽然这样想着,但心中却忍不住有些痛苦起来。君长宁蓦地想着,这时候燕弘是否已经跟那位李家小姐成亲了。当初他们相亲相知的时候,何曾想过有一日会形同陌路,各自娶妻。君长宁从来不是多么优柔寡断的人,渐渐便定下心来。于感情上,他或许会亏欠玉荷一辈子,但其他的,他绝不会再对不起那个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虐了吗,没有虐到吧~~若初一直是亲妈~ 第85章 梦回 张氏说聘礼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倒是真不是虚话,这些年她女儿都嫁出去了,唯一的儿子又不在身边,家里头只剩下几个看着就觉得糟心的姨娘,又有什么事情能做,无非是偶尔看看戏,大半的心思都牵挂着远在边疆的君长宁,想着儿子要是回来,自己一定要把亲事办得妥妥当当让人羡慕的。 所以这些年来,就是新房张氏也已经准备出来,三年前两家订了亲之后,顾家那边也已经来量了地方,准备打造嫁妆,虽然两人的婚期不定,但该准备的事情早就准备好。这会儿虽然时间就定在六天之后,时间上倒是居然没有很赶。 君长宁当年也曾经想过,自己娶妻的时候该是什么模样。但自从跟燕弘在了一起,他便明白自己一辈子不再可能有那一天。如今坐在高头大马上走进顾家,跟自己那几个姐夫一般被为难,炽烈的红色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君长宁并不是多么悲秋伤春的人,事实上他比谁都理智,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感情跟理智都能割舍开来。所以心中即使有些隐痛,脸上也看不出分毫。既然已经决定娶妻,又何必做出那些惺惺作态,那样只会伤害了更多的人罢了。 这一日君家跟顾家的婚礼,很多年后都让宁邑的老百姓念念不忘,张氏像是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只为了给儿子装门面,这些年君家经商所得不说,就是君长宁自己,在秦关那边也不是一无所得的。那头顾氏也只有顾玉荷一个女儿,又是千难万难的嫁了出去,嫁妆也是下了大手笔。十里红妆,如果不是有朝廷定下的规格,都能比得上公主了。 男人大概真的是身体跟情感脱离的动物,君长宁一直觉得,洞房花烛夜自己或许会有些难受,其实掀开红盖头之后,看着含羞带怯的顾玉荷,女人在盛装之下露出几分新娘子特有的艳丽,君长宁却有几分感动,无论如何,她对自己的这份情谊是真,而自己也绝不会辜负了她。即使不够炙热,鱼水之欢也有几分平淡,但一切却变得自然而然起来。 君长宁不过是一个月的假期,在宁邑并不能待上许久,一般而言,古代家中嫡长子出门做官的话,至少是会把正妻留下服侍父母,但君长宁觉得既然成了亲,就没有短时间再一次夫妻相别的道理。君老爷张氏也都盼着能抱上孙子,自然不会强求顾玉荷留下,他们家里头那么多的丫头小厮,哪里用得上媳妇儿。 顾玉荷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她自小就是被父亲三从四德的教导出来的,倒是比君长宁更加迂腐一些。不过她母亲顾氏却不是个死脑筋,连声说让她听丈夫婆婆的话,心中暗想君长宁要是再一走几年,自家女儿难道是要继续守活寡,再说了,君长宁成亲前是守住了,成亲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开了荤。 到最后,出嫁从夫的顾玉荷自然是包袱款款,跟着君长宁前往长海,而这一去确实是难得回家。君长宁毕竟是一地的父母官,一年里头唯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个长假,平时只能多一些书信来往罢了。 一晃又是三年过去,君长宁在长海却是如鱼得水,他眼光比这个时代原本就多了几千年,对于海运的重视程度自然不一般。虽然刚来的时候被欺年轻吃了一些亏,但君长宁是什么人,要想对付谁的时候,软刀子硬刀子轮流的来,总是能捅到一记,再说他也不是赶尽杀绝,不让下头的人拿到任何的好处,有时候甚至是他好我也好的状态,自然也没有人对着硬干。 要开阔海运,海军便变得重要起来,不然的话商人出去走一趟,最后白白便宜了那些海盗,那生意还做不做了。长海原本倒是也有海师,只是象征意义更多一些,真要谈到打仗的话却是不行。君长宁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加强海师。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就如现在,君长宁在长海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之后,气质便变得愈发的沉稳起来,有时候甚至带上了一丝锐利,即使没有上阵杀敌,但死在他手下的海盗实在是不少。刚从海关回来,身上的袍子似乎还带着几分潮气,君长宁跳下骏马,自有人会将马匹牵走。 门房早就看到自家老爷归来,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老爷回来啦,夫人刚才还差人来问呢。” 君长宁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门房,只是说道:“都是一些海货,送去厨房让大家尝尝鲜吧。” 门房一听便知道这是老爷准备赏赐给下人的,当下满脸笑容答应下来。虽然海边的海货是比内陆便宜许多,但老爷带回来的怎么可能是街上到处能买到的海货。君长宁因为是长海最高的官员,来往的商户哪一个不想跟他打好交道,每年收到的各种东西眼花缭乱,最夸张的还有一栋个人高的红珊瑚,只是老爷转手就送到了京城。 当然,除去那些精贵的物件,也有一些在老爷们看起来不值得什么钱,但对百姓来说却是难得的东西。君长宁向来都是以和为贵,跟大商户们基本都是交好,互利互惠多做,当然如果对方过分的话,收拾起来也是毫不手软。跟小商户们却更加宽容一些,就像今天他带回来带回来的东西就是一个小商户送的,他如果不收的话,那位说不定还以为得罪了自己,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君长宁并没有直接去后院,而是去卧房那边换了一身衣服。古代大户人家的夫妻其实都是分房睡的多,正院都是正妻住着,男人自己的房间其实是在书房,当然,也有些男人不需要书房,小妾的房间一个一天就睡过去了。到了长海之后,君长宁一开始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以顾玉荷的娴淑,自然不可能让他沾染污秽。 换上衣裳,君长宁便没有再耽搁,径直走向了后院,一进门便瞧见顾玉荷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张绣帕,旁边围着几个丫鬟,似乎是看在花样子。外头的小丫鬟原本在躲懒,瞧见君长宁进来立刻醒过身来,大声喊道:“老爷回来啦!” 里头的顾玉荷一下子抬起头来,果然看见良人走进门来,即使年纪已经不少,君长宁看起来却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这些年的风霜也无损于他的容貌,反倒是更添了几分岁月的韵味。君长宁胡子稀疏,留着也是不好看,所以一直以来下巴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倒是显得更加年轻一些。 顾玉荷下意识的瞧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丫头,果然瞧见她们脸颊微红,就是最稳重的萍儿也露出几分羞涩来。顾玉荷看得心中一沉,也是明白了当年母亲的担心,夫君长得这般出色,就是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丫头们的心思也会渐渐大起来,这几个还是当初母亲千挑万选的,如今还不是个个动了心思。 君长宁笑着坐到榻边上,瞧了瞧他们手中的花样子,倒是摇头说道:“又是新送来的花样子?我瞧着都长得差不多,何必费那个心神去挑。” 顾玉荷微微一笑,见良人进门之后也并未多看那几个丫头一眼,心中便有些高兴起来,觉得母亲的担忧是真的,但自己的眼光确实是不错,这三年来,就是自己主动给他纳妾,长宁也都是一口回绝的,如今也只有自己一人:“在老爷眼里头,估计拿出十年前的花样子看,也是觉得好看的。” 君长宁摸了摸鼻子,对于女人的审美观表示无语,事实上所谓每年的新花样什么的,他真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当下也就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洗了把脸,笑着说道:“看着却是都差不多,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都做一身,反正也不差那几个钱。” 顾玉荷心中觉得熨帖,这些年内宅的银子都是她在管理,自然知道君家确实是不差钱的,甚至富裕到了她觉得心惊的地步。当年顾家并不是多么有钱的人家,顾大人出仕之前,甚至还有些困难的,顾玉荷从小跟着顾氏管家,学的更多都是开源节流的办法,如今嫁到了君家,却完全不用考虑这些。 君家虽然富贵,但君长宁向来不主张奢侈,虽然吃穿也都用最好的,但在外人看来,这位大人估计已经是清官里头的清官了。顾玉荷自然也不会张扬出去,所以即使知道君长宁是真心,也只是笑着说道:“秋天也就是这么长,做得多了都穿不过来。” 君长宁劝了两句,见她真没有这个打算也没有放在心上。又说道:“上次你说喜欢吃螃蟹,今天又有人送了一些过来,我瞧着似乎很肥,待会儿让出做一些出来,配上菊花酒尝尝鲜吧。” 顾玉荷微微一愣,脸上却露出几分犹豫来,君长宁见她似乎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顾玉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这个月月事已经晚了几天,就想着会不会是……” 君长宁一愣便明白过来,说起来也是奇怪,他跟顾玉荷都该是适孕的年龄,身体又都是好的,但三年下来却一直都没有消息,有过两次却都是误会,别说张氏君老爷心急,就是顾家那边也是急得不得了,顾玉荷压力越大,这会儿估计也是不敢确定又是一次误会,还是真的怀上了。 君长宁倒是其中最不着急的那个,他当然也希望这次的消息是真的,毕竟如果有一个孩子的话,不管是顾玉荷还是君家都能安心一些。便笑着说道:“先请大夫过来瞧瞧吧,如果不是的话,就当是请一个平安脉了。“ 顾玉荷这才点了点头,见他一副平稳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感动。三年未孕,放到哪里都是说不过去的,张氏虽然还是惦记着她的好,但也有安排一个人过来服侍的意思,就是她娘家也是不好说话的,顾氏甚至也有让她提拔一个通房上来,到时候去母留子都是可以的。但就是长宁却直说不用,愣是等到了现在。 君长宁却不知道顾玉荷的感动,在他看来,顾玉荷一直怀不上,更大的原因是她压力越来越大,自己要是真的收了通房,女人还不知道会多么伤心。再说他于j□j上也并没有多少需求,自然更倾向于让顾玉荷放缓心思慢慢来。 等大夫来了之后,顾玉荷却又紧张起来,尤其是那大夫看了左右又看右手的,让她急得额头冒汗,君长宁大概也被影响了一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大夫,夫人怎么样了?” 那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才慢悠悠的说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应该刚足一月,所以脉相还不显,但应该是喜脉无遗。” 一听这话,屋里头几个丫鬟都纷纷道喜,倒是张氏像是愣了似的,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君长宁笑了笑,心中也是有几分开心。这个世界上即将有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这是一种无言的感动。他下意识的又想到燕弘,却又把那人甩了出去,笑着说道:“好好好,多谢大夫,萍儿送大夫出去,包双份的诊金。” 萍儿自然是满脸欢喜的送了大夫出去,君长宁对一群仆人也不吝啬,每个人赏了一个月的月钱,顾玉荷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失笑的捂住自己的肚子,那儿现在还是一片平坦,却已经给她带来巨大的欢喜:“老爷,我们要有孩子啦。” 君长宁点了点头,又说道:“看来几年是吃不了螃蟹了,不够等你生了孩子,想吃多少都有,我这就去给父亲母亲写信,让他们也高兴高兴。你们几个好好照顾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前院找我。” 几个丫鬟自然是答应下来,顾玉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是觉得满心欢喜,想着这次要是能生下儿子的话,她在君家才算是把根扎稳了。如今自己有了身孕,婆婆张氏那边向来也不会再塞人过来。顾玉荷又想到女戒,按道理自己有了身孕,是该安排一个通房丫头服侍夫君的,只是夫君一贯不喜女色,母亲也说过如果有了身孕,只要夫君不说,自己不用装贤惠。顾玉荷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到底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她毕竟是女人,即使是个三从四德的女人,对枕边人还是有几分独占欲。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回上京了,不能让他们又是一别许多年呀~~~ 第86章 永宁年间 这个世界上即将有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君长宁这般想着,心中便有些感动起来,随即而来的又是一番感慨,到了外头,他倒是将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了齐家,说实话,有时候君长宁甚至觉得,齐家是比张氏都要唠叨自己,知道这件事必然是会高兴的。 等到了书房,君长宁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他也是知道张氏跟君老爷的担心,君家子嗣一向困难,在他之前还有九个姐姐,他跟顾玉荷的年岁都不算小了,在古代早该是几岁孩子的爹娘,但一直却没有消息,家里头能不急才怪了。想必如今有了消息,张氏也能放心一些。 正写着,齐家却进来通报道:“老爷,王大人来了。” 君长宁微微一怔,他在长海刚开始那一年实在是不好过,毕竟这里的官员可不是吃素的,但幸好当时这边的海军统领对自己分外的照顾,虽然不到言听计从,但是却有几分重视,后来他才能借力打力,将长海收拢囊中。 只是那时候他却是不知道,这位王统领却是燕弘的人,如果不是去年的一件小事,恐怕到现在他也不会发现。这般一向,君长宁心中便有些怅然,燕弘对自己还有感情,这是他心中确定的,只是再多的感情也该是过去的事情了,君长宁绝对不可能勉强自己再去接受。如今倒是平白受了那个人的照顾。 君长宁很快放下心思,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也不该称呼燕弘这两个字了。早在三年前,他离京之后不到三个月的功夫,朝廷便是一阵风起云涌,先是皇帝神来一笔,将醇亲王世子燕弘定为储君,一下子就捅了好几个马蜂窝。再是贤郡王、康郡王联手醇亲王居然想要起兵谋反,甚至将守护皇宫的禁军宰杀了大半。 皇帝既然做了这一手,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在几位郡王都未活过神来的时候,燕弘统领不知何时归来的镇北军,直接用暴力的手段将这次谋反镇压,贤郡王、康郡王连带着两位世子死在战乱之中,醇亲王中箭下马,虽然只是重伤,但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更别说他现在身上还有一个谋反的罪名。 倒是敏亲王一如既往的不掺和,连带着燕祺都躲在家中,几位郡王的主要目的就是皇帝,倒是并未对他们动手。事后一检查倒是只死了几个乱跑出去的仆人罢了。这一场战役之中,皇帝大获全胜,但也是元气大伤,如果不是燕弘的军队及时赶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几个储君候选人一下子死了大半,燕祺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物,他自己也没有争夺之心。理所当然的燕弘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太子,再说皇帝原本也是属意于他。等战乱平定,皇帝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以李阁老为首的官员便开始推举让太子早日登基。 这时候的动作其实无异于逼宫,但皇帝之前自己下旨定了太子,如今这番的场面,他就是想要发作也是有心无力。再一看燕弘虽然掌握了生杀大权,但为人并不暴虐,虽然收拾了那几个郡王爷,对燕祺却十分礼遇,向来只要燕祺不要突发奇想的谋反,一辈子平平安安是逃不掉的,于是便在半推半就下宣布了退位。 如今回头再看,却觉得恍若梦中。现在已经是永宁三年,燕弘上位之后,百姓只看到新帝励精图治,爱民如子,种种有利的政策一点点发布下来。君长宁却能注意到,在盛名之下,醇亲王府消失的无影无踪。首先是两年前先帝终于撑不住去了,燕弘趁机又是梳理了一番朝廷,无非是排除异己罢了。 而醇亲王府,醇亲王虽然有谋反的事情在先,但毕竟是新皇的亲身父亲,在情在理新帝都不该直接下手才是。所以一开始只是被圈禁起来,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过了两年,才对外号称久病不治去了。一个已经过气的谋反王爷,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当今作为皇帝的儿子,恐怕连吊唁都无人会去。 醇亲王一死,燕弘却再也没有了顾忌。首先是将醇亲王的位置降了一等成了郡王,扔给了自己的庶出弟弟,当然这个庶弟不可能是燕祚,而是一向隐形人一般,不过是通房小妾所出的醇亲王庶出第二子。这位新任的醇亲王原本在醇亲王府地位低下,就是良妃面前得力的小丫鬟都比他要强一些。他母亲早早就病逝了,一向都是唯唯诺诺,只求自保,谁知道有朝一日一个大馅饼会砸在自己的头上了。 燕祚良妃自然是不服,甚至还拿出醇亲王早已写下的遗书来,但皇帝的一句话将他们堵回去。谁让醇亲王谋反了呢,莫非皇帝还要听他的话,再封一个会谋反的醇亲王出来。燕弘之所以没有将燕祚入狱,就是要他看着自己从天上掉落在地下,甚至还要在以往看不上眼,百般欺负的二个面前讨生活,就是要他们母子过的生不如死。 新上任的醇郡王燕淮是个聪明人,不然的话也不能活到如今。他最擅长的即使看人眼色,跟新帝深谈一次之后便知道自己要如何做。对于良妃,他就交给自家出生低心气高,说话尖酸刻薄的老婆,这老婆当初还是良妃吹了耳旁风,让醇亲王给他挑的,如今一报还一报,醇亲王王妃的刻薄都送给了良妃自己。 对付燕祚就更简单了,先断了他的财路,直截了当的分了家,一个庶子,有没有醇亲王的庇佑。燕淮要分家难道还要看谁的脸色不成。再说了,上次醇亲王谋反,虽然没有直接被剥夺爵位,但家产已经删减了很多,为此他那位眼皮子浅的王妃已经唠叨了许久,燕淮自然乐意给点银钱就打发了燕祚,一来是省钱,二来就是讨好皇帝。 燕祚向来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物,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几乎是比皇子还要舒坦。那几位郡王爷想要借助醇亲王的力量,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在京城都是可以一手遮天。谁知道野鸡毕竟是野鸡,有朝一日便原形毕露,当年的至交好友一个个避如蛇蝎,这也倒罢了,燕淮做人绝情的很,居然只给了他一万两就打发了。 一万两在百姓家看来是非常多,但对皇孙贵族来说那算是个屁。更别说燕淮压根不准良妃离开,也就是说良妃的体己也不能离开,燕祚分家出去的时候,燕淮就派人在旁边看着,多余的东西一样不准带着。良妃倒是想要闹腾,但如今的醇郡王王妃也不是吃素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良妃的嫁妆单子,要走也可以,只能带走上面写的。 良妃不过是小官之女,当年哪有多少的嫁妆,真要是这样走的话岂不是亏死,她这些年的体己都要送给了别人,于是只能看着燕祚几乎是被扫地出门。有皇帝的意思在,族亲里头没有一个敢为了他们做主的,良妃的娘家要是给力的话,当年她也不至于坐不上王妃的位置。 不说那边良妃跟燕祚多么痛苦挣扎,君长宁在这边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听到的那些足以让他猜测到其他的东西。对于当初燕弘的决定也有了几分明白,只可惜明白是明白,他还是不能原谅,就算是燕弘担心自己的安危而让他离开,但如今跟已经登上王位,娶了皇后的燕弘,他们之间已经绝无可能。 燕弘不过是微微一愣便让人去请王统领进来,这位王统领早前就是投靠在燕弘名下,只不过一开始就是暗棋,会被分到长海海军倒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谁知道后来倒是这件意外,成了他青云而上的好办法。 王统领虽然不知道皇帝跟君长宁的两三事,但也知道皇帝跟君大人是多年相识,据说在孩童时期都在青山书院求学,当年在边疆的时候,这位看起来瘦弱的君长宁还救过皇帝的命。皇帝登基之后,对君大人多有赏赐,几乎每一年都要有大太监过来专门褒赏,甚至在廷议上也夸起过,这样一来,王统领在君长宁面前自然是恭恭敬敬的。 君长宁已经放下了纸笔,看见王统领进来,笑着问道:“统领大人这时候过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王统领微微一笑,他长得倒是也有几分俊美,虽然在这位君大人面前不堪一击,但比起其他的武人,倒是不像个当兵的:“却是为了海关那边的事情,如今长海附近倭寇已经被扫荡干净,但听说往南边去沿海的地方,还有倭寇活跃,近日边有那边的官员前来求助,不知道君大人心中如何打算。” 君长宁微微叠起眉头,这种事情按道理自然是要帮忙的,毕竟长海的海军力量不同一般,如果能过去南方的话,说不定能肃清沿海。但官场的事情并不好说,如果他贸贸然将这边的海军派遣过去,皇帝知道的话,说不定还以为他心大了。 虽然他跟燕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应该更加的谨慎,毕竟感情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若是现在燕弘对他有情,自然是并不介意,但有朝一日无情了,翻出来便都是罪证。 君长宁压根不想用整一个君家冒险,但南方的事情又不能一直耽搁下去,便叹了口气说道:“我明日便上书朝廷,请皇上定夺。相比皇上不会看着南方沿海一直受倭寇侵袭,到时候还要辛苦王统领了。” 王统领微微一笑,暗道只要君大人上书,皇上就没有不答应的,就像这几年开海关,增开港口之类的事情,那一次不是引起极大的非议,皇上却是一力支持。事实上君大人也确实是个人才,这些年下来,长海的变化非同一般:“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哪有辛苦一说。” 君长宁微微一笑,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也是希望能让百姓活得更加轻松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他要是知道,适合燕朝现在的,自然都会拿出来用。有时候他也是感慨自己与燕弘的关系,正因为有曾经那些感情在,燕弘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但又是这份感情,每每都让他有些恍然。 王统领看了一眼君长宁,心中暗叹幸亏大人远在长海,当初在秦关又是确实做出成绩来的,不然以这副容貌在朝为官,并不是好事情。皇帝的宠信在别人眼中恐怕就成了宠爱,成了旁人攻歼的理由。 君长宁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略有闪神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王统领回过神来暗道不该,自己居然在君大人面前走神了,想了一下便说道:“倒是想问君大人之后的调任,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有让大人回京的打算。” 君长宁微微一愣,想到自己的任期是快要到了,一般而言,在燕朝很少有做一个三年就马上调任的事情,多有一些官员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辈子,直到死在任上的,但燕弘与自己有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甚至派了这个王统领在这边,这些年自己的消息,那个人估计是了若指掌。 王统领现在这般发问,是不是就代表燕弘有了打算。这般一想,君长宁便觉得有些烦躁起来,说实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那个人。再说了,虽然如今朝廷清明起来,但在京城为官,毕竟没有在外头舒坦。 王统领原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如今见君长宁沉下脸并不说话,心中倒是觉得惊讶。毕竟皇上现在掌控朝廷,又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君大人与皇上交好,若是回去京城的话肯定能够高升,将来说不得还能当一个阁老。虽然长海这边油水不少,但官职最高也就是这样了,君长宁不该这般目光短浅才是。 两人忽悠疑惑,半晌,君长宁才淡淡说道:“官员的任命自然都要听从皇上的决定,现在却还没有消息,之后的事情便看皇上如何做想吧。” 他却是想到,自己毕竟已经娶妻生子,如果他不愿意的话,燕弘恐怕也强迫不得,两人只能维持君臣的关系罢了,倒是不用那么操心。 君长宁却不料,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才不过半月,京城那边便来了人,宣旨的大太监居然就是当初秦关那位,笑容满面的大太监颁发的旨意,真是让他调职回京。 第87章 再相见 皇帝的旨意是让君长宁立刻进京,但这个立刻自然是有许多水分的,毕竟他是长海知府,不可能直接甩开手一走了之。 原本不知道君长宁要走的时候,王统领心中为他可惜,现在他真的要走了,王统领又觉得棘手,毕竟他跟君大人的理念颇为相似,要是再来一个新的知府,谁知道会不会重视海军。 当然,君长宁还是给手底下的人一个保证让他们可以放心。即使自己离开,以燕弘的性格也不可能派一个保守派的过来,不然的话之前三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花了大力气训练出来的海军到时候可成了尾大不掉。燕弘既然成了君王,自然也有君王的野心,自然不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来。 其他官员不知道君长宁跟皇帝的关系,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君大人的话也是要皇帝做了主才算的。王统领倒是放下心来,转念想着自己跟君大人三年合作的都不错,将来君大人去了京城,在皇帝面前提起一些,自己也能得到一些实在好处。 官场的事情好处理,倒是家里头的难了。毕竟顾玉荷才怀孕不到两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他要赶去京城的话即使是做马车,也不可能真的是慢悠悠的走,一路颠簸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要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有事,君长宁自己也能懊悔死。但若是将顾玉荷一个人留在长海,君长宁心中又是放心不下。 倒是顾玉荷听说了这件事,当机立断的说道:“老爷,我身体好得很,就是大夫也说没问题,吃好睡好就是了。皇上的旨意岂是我们可以违抗了,若是老爷因为我而惹怒了皇上,倒是玉荷的不是了。” 顾玉荷倒是并不担心,作为古代的女子,她有些思想其实比君长宁更符合这个时代的大潮流。再说丈夫又是为了公事赶往京城,自己随后慢慢的过去也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件事情闹得不愉快:“老爷便先去京城,家里头的东西也是需要收拾,我正好跟着大队伍慢慢走,绝对不会有事的。” 君长宁听了一番,也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好,又说道:“我让齐家留下,他媳妇是个好手,到时候也能帮着你一些。” 顾玉荷知道丈夫身边最得用的就是齐家,其他的丫鬟小厮都是跑跑腿扫扫地的,自然不肯让他独自去京城:“老爷,齐家留下的话谁来照顾你,从长海回去京城都是官道,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到时候路过宁邑,我倒是可以回家看看爹娘,你就放心吧。” 话至于此,君长宁便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又跟王统领借了几十个将士,到时候送了顾玉荷回家,免得路上遇到什么麻烦。虽然说燕朝还算平稳,并不会有山贼出没,但有将士跟着总让人更加安心一些。 安排了这些事情,君长宁到底是只带着齐家,连齐家媳妇也留在后头,驾着马车跟那位一直在催促的大太监一起上路了。 顾玉荷一路送了丈夫出门,抚了抚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头也有些舍不得。 旁边站着齐家的倒是没啥伤感的情绪,以往君大人带着齐家操练海军,在军营里头一住下就是大半个月也是有的。看见顾玉荷有些伤怀,笑着说道:“夫人不必担心,咱们就是慢慢走,一个月后也该到京城了,到时候就能再见到老爷。” 齐家的因为生长在边疆,说话向来不讲究,顾玉荷因为齐家的缘故倒是对她有几分另眼相待,这会儿听见这有些粗俗的话也不在意,笑着说道:“说的也是,与其在这里伤心,还不如进去赶紧收拾东西呢。” 齐家的见她放出笑容才安了心,要知道自己留下可是肩负着照顾夫人和肚子里小少爷的重任。君长宁在长海虽然才三年,但积攒下的东西实在是不少,即使每年都有些送回去君家,但这里的内库还是满满的。值钱的东西肯定是要带走,有些不值钱新巧的也该带回去,即使将来送送人也是好的,更有一些小玩意儿是君长宁买回来哄夫人的,顾玉荷自然也不舍得放下,最后精简了一番,居然也有十多辆马车。 这边顾玉荷刚刚出门,那头宁邑却也接到消息了,先是顾玉荷有喜的消息,让君家和顾家都欢喜了一场,礼物刚刚送出去,却又接到了君长宁的第二封信,却是要进京,顾玉荷即将回家一趟的消息,张氏更是兴奋起来,一来是觉得自家儿子这一次回京,说不定又要升官儿了,第二是媳妇有喜回来,自己肯定是要好好照顾的。 那边顾氏也是一阵兴奋,女儿在长海,自己总不能离家那么久过去探望,于是三年来也没有见过几次,如今怀了身孕回来,自然是要好好见一见的。女婿又是去了京城,自己留着女儿过来住两天也是有可能的。 有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顾氏也是如此,当年她瞧着君长宁是有些不满意的,长得太好看,一下子把自家女儿比下去了,家里头又是商户,而张氏又是个一心为儿子的婆婆,将来谁知道会不会对女儿百般挑剔。 而现在顾玉荷虽然等了几年,但嫁过去之后日子过得实在不错。跟着君长宁到了长海便是自己当家,每年送回来的节礼都是丰厚异常,听说君长宁又是个体贴的,对自家女儿十分好。再后来顾玉荷三年未孕,就是顾氏心里头也是犯了嘀咕,想着要不要来一个去母留子,但女婿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每次都说不急,这样一来顾氏哪能不觉得好。 如今顾玉荷总算是有孕,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但只要不是不能生,有了第一个自然还会有第二个。顾氏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想着顾大人的眼光果然还是比自己好一些,君长宁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君子,有出息靠着自己走到了四品官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长得好看人却不风流,女儿身边给他准备着的通房都是没有碰过的。 这大概就是女人想事情跟男人的不同之处,在顾大人看来,君长宁身边没有通房什么的,大概是给自己面子,他一边觉得这样对自己女儿好,另一方面又觉得亏待了学生,毕竟就是他自己还有几个开了脸的丫头呢。再加上君长宁确实是出息,在秦关的政绩也就罢了,去了长海之后也是做出一番事业,原先对他三级跳有些怨念的朝臣,如今说起来也是满口佩服,顾大人自然觉得自己的眼光再好没有,当年不愧他豁出脸皮跟程越无抢了这个弟子,后来又拉下脸做了亲,对于君长宁,他是看得跟自家儿子一样亲。 这边宁邑欢欢喜喜的,那头君长宁却有一些忧愁。心里头的理智归理智,越是靠近京城,越是觉得有些茫然,当初离开时候的痛彻心扉似乎还在眼前,但他几乎想不起来那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很伤心很痛苦,再见到那个人,那个人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又不知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一路到了京城,按道理君长宁是需要在外等待召见,他便打算去落脚的屋子,谁知道那大太监却是一笑,并未先自己进宫回禀,反倒是说道:“君大人,圣上想必是会想马上见到您,不如您在宫外等候一会儿,容在下进去禀告一番。” 君长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一路赶路回来,虽然是坐马车而不是骑马,但也是有些腰酸背痛,尤其还是有些风尘仆仆的,对于现在就要入宫去见那位显然有些怨念,尤其是想到那位还算是自己的前男友什么的,还是个如今位高权重的前男友。 但即使君长宁心中腹诽,也是没有办法拒绝了大太监的话,毕竟他要是开口直说的话,难免是带着几分不敬的。再说了,这种场面怎么样都像前男友锦绣归来,自己心虚不敢去见什么的狗血意思,君长宁自问对于燕弘从未亏欠,于是也只好在宫外等着。 那个大太监原本也是好意,他是个惯会揣测圣心的,知道当今圣上跟君长宁原本就有几分交情,而出发前皇上身边的公公又是特意吩咐过几句的,便想着自己进去禀告,若是圣上高兴想要见一见君长宁的话也是方便,人就在宫外,如果不想见的话也不值当什么,反正就是一会儿功夫。 但这位大太监却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却是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君长宁跟燕弘是什么样的关系,之前想要召他回京,燕弘都是千思万虑的,生怕自己有些言辞不当,就激起心上人的反感,他也是明白当年的事情一过,他们是回不去曾经的。而现在,这个太监让君长宁在宫外头等着,君长宁那么敏感的人,还不得觉得是自己刻意给他下马威。 那太监说完话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吞下去,无他,上面原本就非常冷厉的皇帝,如今身上那煞气倒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如今皇帝身边的总领太监叫做张大生,会被提拔上来还是因为当年他伺候过曾经的醇亲王王妃,如今的太后。当年醇亲王王妃去世之后,她身边的一群人也是树倒猢狲散,这个张太监却是又回到了宫廷,并且坐到了皇帝身边第二大太监的地位,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 张太监一瞧皇帝的神色便知道有些不对劲,原本皇帝下令君长宁君大人回京的时候,那种隐隐的雀跃他是看在眼中,甚至每一日都要问一句他们到京城没有,如今人到了却是这样的性状,可见里头有猫腻。 不过作为总领太监,张大生却是有些本事,如今在那儿颤颤发抖的又是他认下的干儿子,便上前一步说道:“皇上,君大人如今还在宫外头等着,是不是先让人回去休息?” 皇帝皱了皱眉,想到君长宁如今在宫外头也不知道累不累,这个太监还真是不会办事,哪个大臣回京之后立刻在外头等着的。 但现在直接让君长宁回去的话,反倒是让他觉得自己其气势凌人,燕弘微微一顿,便说道:“让人去请君大人进来吧……记住,派妥当点的人。” 张大生松了口气,带着那颤颤巍巍的大太监出去了,心想皇上现在没有发作出来,可见这个干儿子的命至少是保住了,当然以后估计也没得升迁。 等两个太监离开,大殿里头又是静悄悄的,燕弘不喜有人在身边伺候,平时除了上来端茶送水,即使是太监宫女也都是守在大殿外头,如今这样一看,倒是有几分寂寥。燕弘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觉得这一身黑色的长袍太过于沉重了一些,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变老了许多。 从宫门进来并不近,越是等待越是心急,燕弘渐渐的便坐不住了,在大殿里头来回走着,一边想着君长宁大概是不会原谅自己,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带着几分怨气。又觉得他如果是生自己的气那还是好的,至少他们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怕只怕十郎已经将气藏在了心中,对他只当是一个皇帝。 如今想想,当初他真的是疯魔了,母妃的仇是重要,但为什么不能像长宁说的那般做,只是走错一步,后面的每一步都必须继续走下去,于是两个人便是愈行愈远。燕弘忍不住想到这几年接到的消息,长宁也已经娶妻了,娶回家的妻子还是当初的青梅竹马,他曾经还听过长宁说到过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些,燕弘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带上了几分阴郁。他无法想象长宁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将来那个女人还会为了他生儿育女。天知道当初他是废了多少的力气,才没有直接冲到长海去,将这个人抢回来。只是如今的他,又有什么权利禁止君长宁去过他自己想要的日子呢。 第88章 回忆是怅然 宫廷在这个特权的年代显得庄严而寂寥,即使是每年翻新的屋檐画壁,也增添不了多少的人气。行走在其间的人似乎都带上了沉重的枷锁,身上随处可见规矩二字。进了这个宫门之后,里面的人便失去了自由。 君长宁并不是多么热爱自由的人,在他看来,所谓的自由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毕竟只要不是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就必须会有各种各样的规则。君长宁向来很守规则,在规则之内让自己活得更好,所以他会想要平步青云,想要成为上层阶级统治者,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爱护的人。 只是,当官和当皇帝却是两码事,成了皇帝,或许是掌握了天下大权,但其实受到的限制只会更多。只要不是商纣王周幽王那样的昏君,能够随心所以的放纵自己的心情,但凡有一点理智的皇帝,其实活得都很辛苦。要想善始善终,在皇位上坐得安安稳稳的,皇帝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比寻常人少。 这般一想,君长宁心中的怨恨倒是少了一些,在国家大事面前,他们的小情小爱有算得了什么。他其实并不后悔那毫无保留付出的六年,在六年的时光中,他领略了爱情的美好,那种天地之间相依相偎的感觉,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只是如今自己跟燕弘的关系却有几分尴尬。 很快走过长亭,到了勤政殿的门口,君长宁微微压低脑袋,只摆出觐见皇帝的姿态来。张大生总管太监早就看出皇帝对于君长宁的不一般,这会儿客客气气的迎上前来,笑吟吟的说道:“君大人到啦,皇上在里头等着呢,大人快进去吧。” 君长宁微微皱眉,怎么都觉得这太监对自己的态度太过于殷勤了一些,以前先皇的时候,他也算是受到皇帝喜欢的大臣之一,但进宫觐见什么的,哪一次不是需要层层通报,有时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的。 只是张太监这般说,君长宁自然也不会反驳,点了点头朝着殿内走去,眼角瞄见上头果然坐着一个人,以君长宁的角度只能看见那黑色带着蟒纹衣角,他不再犹豫直接拜倒在地,低头叩首说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弘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因为这里是勤政殿而不是上朝的地方,龙椅其实放得也并不高,只是下面的人压低身体叩首,就像是完全臣服在他的脚下一般。燕弘原本伸出去的手不得不收了回来,心里头变得沉甸甸的。 原本这人进来的时候,燕弘便觉得双眼有些刺痛,三年未见,他似乎已经老了许多,但君长宁却像是受到了上天的偏爱,只是气质变得越发的沉稳起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人心喜,即使是低着头也看不到丝毫的怯弱,似乎这个人本该如此,任何事情也压不倒他似的。 三年的岁月,燕弘难道从未后悔过,因为曾经的仇恨,他亲手推开了爱人,如今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折磨那对母子,让他们为曾经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那又如何,地下的母妃或许能够安息,但活着的人却注定错失一切。冰冷的龙椅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大概是要永远都失去这个人了。 半晌,燕弘才慢慢说道:“爱卿平身。” 君长宁也不委屈自己,当下就站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跪的太久,忍不住踉跄了一下,燕弘终于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将他拉进怀中,但君长宁已经站稳了脚步,轻轻往后一退开,淡淡说道:“多谢皇上,微臣无事。” 燕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中也有一些不甘,但到底不舍得为难那人,从前开始,他对君长宁总是有几分心软,就像当初发觉自己感情的时候,他尚且会考虑许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害到了这个人,但事实上,即使他万分的小心,最后还是伤害到了他。 燕弘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十郎,我们之间一定要这般疏离吗?即使没有了以前的情谊,到底也算是师兄弟。” 君长宁微微一愣,也想到自从燕弘上位之后,作为他半个母族的季家也是在朝中风生水起,季光思虽然是个谨慎的人,但王氏家中败落,唯一的近亲就是作为外祖的季家,当初季家又算是对燕弘有恩,如今族中便有一些人有些携恩的姿态。 君长宁微微发愣的姿态,看在燕弘的心中却是有几分惊喜,想着长宁对自己是不是还有几分情谊,否则的话以他谨慎的态度,怎么会在自己这个皇帝面前发愣。想到这里,燕弘的眼神不由柔和下来,笑着说道:“十郎,一眨眼又是三年不见,不如随我坐下来畅谈一番。” 君长宁回过神来,便知道自己方才犯下的错误。只是眼前的人他太过于熟悉,当年太过于放心,如今一时之间居然不能改过来,见他想要拉着自己往龙椅的方向走,当下有些后悔的说道:“皇上,这于理不合。” 燕弘微微一顿,回头便见君长宁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凉,便说道:“罢了,张大生你去搬个椅子过来吧。” 说完又拿出一个奏折说道:“正好有些事情想要仔细问问你,海关那边的事情,到底还是你最熟悉。” 君长宁听见这话倒是也不能推脱,心中暗暗想着既然自己是最合适的,那这家伙何必千里迢迢将自己召回来。他自问在朝中空有几分名声,那还都是在秦关和长海的政绩累计出来的,真要跟谁说交情的话,估计那些个大臣才不会理会他。 燕弘即使心里头跟被猫抓了似的,恨不得将人搂在怀中道尽相思,却也明白当初只亲手划下的痕迹,在君长宁的心中绝无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消失了。男人的抗拒和疏离他自然看在眼中,现在急切的行动只会让君长宁走的更远。是,以他现在的权利,完全可以将眼前的人收拢后宫,但即使失去这个人,燕弘也是绝对不愿意用那样的手段,折辱了这个人的风骨。 君长宁察觉燕弘的姿态,心中也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是有些怕燕弘突然发了疯,要跟自己谈论什么过去的情情爱爱什么的,到时候他可真是难办。虽然心中有几分不自在,但君长宁只把自己当做了一般的大臣,就坐在皇帝旁边将那个折子细细的讲了一遍。 燕弘原本还有几分旖旎的心思,但随着君长宁的话却越来越着迷,他早就知道心上人是个有才华的人,不然的话当年也不能高中状元,将秦关那个破烂地方收拾成如今的模样。如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长宁在这些大事上的眼光,有时候就是燕弘自己也是自愧不如。 君长宁专注讲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收敛,注视的地方一直停留在那奏折上,燕弘倒是忍不住有些嫉妒起来,他还记得,曾经他们相好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那双璀璨的眼睛一直都是注视着自己,似乎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样的滋味让他永世难忘,如今却再难抓住。 燕弘忍不住伸手抓住眼前人的手掌,君长宁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却正落到那双灼热的眼睛中,那眼中的温度让君长宁有些眩晕,但又立刻醒过身来,眼前的人早就不是当初跟他定亲一生的燕弘,而是朝廷的永宁大帝。燕弘对自己即使还有几分情谊,又哪里经受得住权利的洗练,更别说如今的他还有后宫三千。 想到这些,君长宁原本微微波动的心便平静下来,犹如一潭死水再难荡起波澜。他挣扎着想要收回手掌,燕弘却只抓着不放,蓦地,君长宁忽然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有一件事还未禀告皇上,贱内才刚怀有身孕,不宜长途奔波,还请皇上放微臣几天假,让微臣好去宁邑将她接过来。” 原本带着几分柔意的燕弘蓦地沉下脸色,看着君长宁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冷厉,这眼光让朝臣们心惊胆战,但君长宁却像是没有受到威胁似的,甚至还补了一句:“皇上最为体贴朝臣,想必应该了解微臣的苦衷。” 燕弘脸色冰冷,手中的力量不断加大,当初他登基为帝,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居然不是折磨良妃母子,而是想让这个离开自己许久的男人回来。只可惜他太过于理智,知道真的这般做的话,长宁只会怨恨自己罢了,这才有了三年的放任。天知道在得知君长宁娶妻的时候,他是有多么想要下旨直接赐死了那个女人,而他忍耐不住,终于宣旨让他进京的导火索,就是知道了那女人怀孕的消息。 燕弘一直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君长宁的,毕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早有了子嗣,但长宁却为了自己宁愿终身不娶,所以他才能够忍受下来,让那个女人怀了孕还好好的,不然以皇帝的力量,想要对付一个女人简直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理智上知道让长宁留下后代的好处,跟情感上的痛苦又怎么能达成正比。 而现在,君长宁这番话简直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君长宁对他的妻子并不像自己对待后妃那般,不过是利用或者应付了事,他们之间是青梅竹马,早年的时候就有婚约在,那个女人等了长宁六年,长宁对她即使没有十分的情谊,恐怕也有三分的爱怜尊敬。 燕弘曾经想过君长宁的身边会有其他的女人,却从未觉得他的心中会再次爱上别的女人。而如今这句话,却是将他的理智彻彻底底的摧毁,什么都不想要在顾忌。皇帝冷冷一笑,只抓住他的手不放开,忽然出口说道:“既然十郎这般不放心,不如朕派人过去,请君夫人过来,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不如让君老夫人和君老爷一起过来,倒是可以帮你料理家中。” 君长宁脸色一变,他方才话一出口也是有些后悔,一来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般的尖利,二来也是明白,自己这番话对两人的事情毫无好处,反倒是可能激怒了燕弘,得不偿失。事实正如他所料,燕弘身上的怒气几乎要压抑不住,甚至拿君家的人来威胁他。 刚才的失态过后,君长宁倒是冷静了许多,抿了抿嘴并没有在开口,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那边燕弘威胁了一句,让他清楚明白的认识到,燕弘如今是皇帝,而他不过是朝臣,君家又不是那种大世家,皇帝想要动还要试探一番,燕弘真的要对君家动手的话,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燕弘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中也有几分后悔,觉得自己这话未免伤人,皇帝的身份原本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当初的背叛,如今以权压人长宁心中又如何作想。当下松开了手,像是安抚似的说道:“宁邑过来京城十分安全,哪里用得好你特意回去,若是不放心的话,我派人看着就是。” 君长宁当然知道其中不妥,事实上他最不愿意让顾玉荷跟皇帝有交集,这种前任现任的诡异感觉让他有些焦躁。只是他方才失态了一次,这会儿倒是不能直接拒绝,只是皱眉说道:“皇上说的是,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皇帝见他退让了一步,心情确实是好了许多,只是又看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又觉得还是方才他反抗自己的时候更有人气一些。又想着长宁会对自己生气,恐怕也正是因为心中有自己罢了。这般一想皇帝的心情倒是舒爽许多,笑着说道:“如今你也是肱骨之臣,小心行事也是应该的。” 两人各自退让了一步,倒是让气氛变得诡异的融洽起来。燕弘心中还有几分希望,君长宁又不愿意直接将关系闹僵了,否则的话他这个小细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他毕竟是心理学出来的,自然明白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就是有许多人喜欢扭人家的,所以姿态倒是比一开始更加顺服一些。 只是君长宁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姿态看在皇帝的眼中,倒是成了他对自己还有情谊,不愿意忤逆自己的代表。在君长宁回京之前,皇帝就考虑良多,这会儿越想越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是,他是有后宫,但在他登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宠幸他们,以后自然也是可以做到。 燕弘惯来知道君长宁最为在意这个,所以在这方面十分注意。只可惜他不明白,君长宁在意的从来不是他有没有宠幸别的女人,而是他们身份注定了有缘无分,他怎么可能去当一个男小三,让自己陷入佞臣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根据大家的选票,是修真伪父子文~~可爱的养成系列,希望大家喜欢(╯3╰) 第89章 荣耀辉煌 皇帝并没有留下君长宁多久,在得知他到达京城之后竟是马不停蹄的感到了皇宫,心中又是多了几分心疼,暗自责怪那个太监不会办事儿。他虽然心里头急着见到这个人,但有什么比他的身体更重要的,三年的时间自己也就等过来了,难道还急着这一天两天不成。 君长宁离开宫廷的时候有些疲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心理上更是如此。这次进宫之后他便察觉,燕弘对自己的情谊恐怕是还有一些,但不得不说,如今成为帝皇的燕弘,跟当初那个可以为了自己放弃一切的人,已经是有了一些改变。权势是最能让人变化的东西,君长宁叹了口气,心里头不知为何却又一些惆怅。 张氏给他准备的宅子地段一般,不过面积却很大,这样的宅子在京城价值不菲,已经是普通人能买到的极限了。那卖掉宅子的原本据说也是个贵族人家,只是早就已经没落,根本无力维持大家庭的之处,到了这一辈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将主宅也卖了。张氏给的价格很高,对方听说又是卖给当初盛名之下的状元住,倒是意外没有狮子大开口。 买宅子已经是两年前的时候,正好是新旧势力换代的时候,君长宁到了地方一看倒是皱起了眉头,张氏的信上只说地段一般,他就以为虽然是大宅子,但应该是靠近西城平民区域的,但谁知道出乎预料,居然是在大臣集中居住的那一块儿,左邻右舍都是朝中重臣。 这样的好地方,实在不是张氏让人一直注意着就能买下来的,更别说宅子大,买到的价格还挺实惠。君长宁心中猜测是不是燕弘让人做了手脚,也只有这位能有这般通天的本事。只是两年前的时候,他就有了让自己回京的打算吗?君长宁心中并无感动,反倒是觉得焦躁,燕弘对他越发的在意,他却是越发的难为。 等走进宅子,君长宁却是越看越觉得心惊,之前张氏虽然说过有派人过来整修,但将整一个宅子修正出自己喜欢的模样,连卧房的小细节都是如此,不是那个人插手的话,压根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宅子确实很大,作为朝廷重臣的祖宅都过了,但偏偏女主人所在的正院跟男主人所在的书房相隔甚远,而书房的精致程度远远胜过正院,其中可见那人的意思。 跟着君长宁回来的齐家却不知道这些沟沟道道,进去转了一圈回来便说道:“虽然夫人只派了几个下人看着,但里头倒是收拾的干净,马上就能住人,我看着倒是觉得比长海那边的府衙更好一些。” 君长宁瞧着书房门外的一片竹园,心中暗叹一声皇帝下的命令能不好吗。但是他现在也只能领了这个情,不然宅子都是张氏买下来的,自己却不住进来,倒是显得刻意了,看在旁人的眼中不是越发奇怪。走进书房,再一看那满满一屋子的古籍,尽管压抑自己的情感,君长宁的心中却忍不住起了波澜。 这边君长宁有几分纠结,那头君家却大喜过望。先是顾玉荷慢悠悠的回到了宁邑,自从知道自家媳妇怀了孕,之前有些怨言的张氏也闭了嘴,反正只要有孙子,嫡孙自然是比庶出的好,如果不是顾玉荷连着三年都没有消息,她一向喜欢这个媳妇,也不会做出往他们两个小的中间塞人的事情。 顾玉荷调理的不错,加上怀了身孕之后心情也开阔了一些,气色看着倒是越发好了。张氏真是恨不得将所有好的都给孙子留着,加上又有顾氏过来照顾,顾玉荷没几天的功夫脸颊就圆了一圈。 只是在上不上京城的事情上,顾玉荷跟几个长辈却有了分歧,在张氏君老爷,甚至是顾氏看来,既然有了孩子,那就待在这边好好养着,等生了孩子大一些再去京城也不迟,毕竟这距离可不远。如果现在长途奔波伤了孩子那可就有得悔的。再有一个,几个长辈也是想到,他们几个大人都不在身边,小夫妻两个之间便没有什么忌讳,到时候就算是有嬷嬷在,总是说不动主子的。 如果是三年前的顾玉荷,几个长辈都这般说,她肯定是就答应下来,但三年来她跟君长宁感情深厚,享受惯了丈夫的宠爱,又想到自己还在的时候,身边几个丫头就有些不安分,要是她连着一年不在,丈夫就算是没有花花心思,也挡不住那些个想要爬床的。 顾玉荷的这个念头自然不能告诉张氏,只能跟自家的母亲顾氏说。顾氏心中也有计较,虽然觉得女儿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更加重要一些,但女儿一腔心思都在君长宁身上,要是那人真的被别人勾引走了,女儿就算是有了儿子估计也活得不快活。于是便也同意她上京,但对着张氏自然不会这般说,只说君长宁毕竟不是七品芝麻官了,在京城的时候越发需要女人管家,有时候夫人之间的交际也是非常重要的,顾玉荷不去的话,难道还要提拔一个姨娘上去不成,就算是有了姨娘,人家正房夫人肯定也是看不上的。 关系到君长宁的仕途,张氏果然担心异常,想想也觉得非常有道理,但又觉得放心不下还在肚子里的孙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好。正在这个时候,京城那边确实来了圣旨,君家一家人还是第一次接待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就是顾玉荷虽说是管家小姐,也是从来没有接待过天使的,当下有些慌乱,生怕丈夫在京城出了什么事请。 皇帝这时候给君家的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在燕朝,官员的母妻要受封其实并不是难事,只要你官位够高,再忍的时间够长,在位期间并没有重大的失误,为了表示自己的大方,皇帝都会予以册封。所谓封妻荫子就来自于此。 君长宁之前在长海的时候就是从四品的官员,如今回到京城再高升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政绩上即使是那些言官也是无话可说的。只是之前的时候,先皇在位最后几年,忙着跟那几位郡王打擂台都忙不过来,至于这些官员的母亲妻子什么的,他压根没时间理会,都是下面礼部在办,君长宁作为不受那几位郡王喜欢的人物,自然是被忽略了过去。 张氏虽然心中也有过奢望,但当初她嫁进君家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想要从商人妇再变成官家那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有时候还觉得是君家商户的出生拖累了儿子,自然不会贸贸然提起这句话,倒是顾氏心中明白,偶尔会在顾玉荷面前说道两句,顾玉荷却是不在乎这些,只觉得丈夫疼爱自己,重视自己,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而现在,他们等待已久的诰命来了,甚至好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首先是君长宁成为户部侍郎的消息让大家心中微微一惊,虽然早知道儿子会高升,但户部那可是掌握着天下财权的地方,能进这里就代表皇帝对你的信任。再有一个,户部侍郎是正三品的官,那就是说,君长宁又迎来了一个二级跳。 君家从上到下都觉得自家儿子、夫君、少爷是担得起这个任务的,没瞧见这些年秦关和长海的变化吗,那都是君长宁一步步走出来的,朝廷之中虽然颇有几分议论,但也都佩服君长宁的手段,再有一个,谁都知道君长宁跟皇帝还有同窗之谊,皇帝甚至当朝夸赞过这个人,摆明了是要重用的,现在不过是给了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谁也无话可说,就算是嫉妒也得藏在心中。 君长宁的官职并不算起眼,但对比之下,君家几个人的封赏却让人眼红起来。首先是张氏,作为君长宁的亲生母亲,又是君家的正房大夫人,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个也是三品的诰命夫人才是,毕竟有规矩言正、从三品祖母、母、妻各封赠淑人。但皇帝的圣旨上颁布下来的,张氏头顶上居然多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那可是一品,就是整个燕朝都没有几个! 君家都是暗暗心惊,都觉得自己莫非是听岔了,不过皇帝的甚至也给她解了惑:“朕幼年寄居青山书院,张氏夫人多有照顾,如同朕之养母,今封赠一品夫人,以偿旧日之恩。” 这圣旨一出,朝廷中原本该有意见的人也都闭嘴了,当今圣上的出生他们都注意到,当初吃了不少先醇亲王良妃的苦头,如果张氏真的对皇帝有恩,皇帝想要给一个妇人封一个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诰命夫人,他们何必上赶着招人厌。 其实再有一个,燕弘这一手倒是让他原本冷厉的态度柔和不少,如果他对旧日恩人都有几分心软的话,这样的皇帝自然是比无情冷酷的要好服侍的多。甚至这时候倒是有不少人猜测,君长宁之所以得到皇帝的信任,是不是也有这个张氏的几分功劳。在张氏不知情的情况下,倒是替着儿子背负了一些恩宠。 张氏心中嘀咕了一番,自己对当今圣上还真的没有多少照顾,那时候不过是知道儿子在书院有一个好友,所以送东西的时候多添了一份罢了。在她的心中,甚至是有些讨厌这个好友的,因为就是为了他,儿子好几次过节都是匆匆赶回去,就为了不让那个人独自过节。如今拿着别人的诰命,张氏心中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不过举手之劳,真是不是真心,皇上倒是放在了心上。 燕弘这一手确确实实的收获了张氏的心,只是不知道女人将来若是知道了,自己的一品诰命却是儿子的终生换来的,皇帝心里头哪里还记得当初随随便便打发着一起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大概也只有君长宁冒着寒冷,哆嗦着赶到书院陪着他过元宵的日子。 比起张氏,对于君老爷的奖赏却更加莫名其妙,在燕朝,公侯王爵都是不能随意分封的,就算是皇室也是如此,更别说是异姓的爵位。燕弘是想要讨好君长宁,但可不是要将他捧杀,自然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只是圣旨上将君老爷大大的夸赞了一番,什么教子有方,什么仁善德义,就算是没有赏赐也足够君老爷乐开花了,更别说他还有大量的赏赐呢。 相比之下,顾玉荷的三品淑人却显得分外的不起眼,只是她原本也不是过分在意这些的人,从圣旨便能听出皇上对自家夫君肯定是千般满意的,自然也跟着高兴。再说了,当初理智嫁给夫君的时候,她也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诰命居然比自家母亲还要更高一些,对于婆婆张氏的一品诰命,她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圣旨一下,君家差点没被走亲访友的给踏平了门槛儿,当初君长宁考中状元的时候,这些人心里头还琢磨着,即使是能读书,也不一定能当大官,君不见多少个状元,忙忙碌碌一生都熬在翰林院,除了修书就做不了别的事儿。等君长宁去了秦关,这些人更是明面上安慰,暗地里笑话。 君长宁成为长海知府的时候,上门来套近乎的人已经不少。好在君长宁毕竟是长海的知府,张氏虽然不是官家夫人,但多年来跟官家打交道可不少,她见识并不是多么出色,唯一一点知道的就是不能给儿子添麻烦,关于儿子的事情都是闭口不言,面上只管客客气气,说说胭脂水粉什么的,倒是让那些人无计可施。 如今燕弘来了这一出,是个人都知道君家在皇帝面前是露了脸的,君长宁又是回到了京城,如今成了户部侍郎,那可是掌握实权的人物,一时之间上门来的人更多了,谈感情的谈感情,送礼物的送礼物,倒是将张氏的清静闹了一个干干净净。 就是顾氏那边也是坐不住,顾庭兴倒是心理素质挺好,还跟程越无夸赞了一番自己的眼光,程越无虽然不说什么,显然也是满意的,徒弟出息不算什么,但出息的这个徒弟还能惦记着自己不出名的师傅,对自己也就恭敬有加,那可真是值得自得的一件事。程越无没旁的朋友,有事没事跟顾庭兴正好凑成一对。 顾氏往君家走了一趟,瞧着女儿也是红光满面的,心中又是满意又是有些嫉妒,当然不是对着自家女儿,而是那个同样红光满面的张氏,想想也是,当初自己是官家夫人,张氏不过是个商人妇,如今倒是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等级。但顾氏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亲家过得好自然是更好。 比起这些,顾氏倒是更加操心君长宁在京城的情况,如今君家越来越好,自家给予君家的帮助就越发淡了,事实上君长宁一路走来,顾家确实是没有帮上什么,对方会不会因此渐渐看不上女儿。顾氏一想觉得这事情不能再拖着,谁知道京城那边会不会有人看中了君长宁,宁愿将自家女儿当做妾氏送过去的呢。 顾氏是个有心计的,也不扫了张氏的兴头,只是话里话外的提醒君长宁在京城的单独一人,自家女儿不在的话没有当家夫人,这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了那些官员,又是没有人照顾身体什么的。张氏一听这还了得,想想也觉得放心不下,当机立断决定自己跟着一起去,一边是看看许久不见的儿子,一边也是能照顾媳妇和还未出生的孙子。 张氏要走,自然不会放心丢下君老爷给一群如狼似虎的姨娘,毕竟君老爷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谁知道在那些妖精的努力下,会不会多弄出一个庶出的子女来,要是女儿倒是还好,一副嫁妆打发了,要是儿子,将来还不得分了自家儿子的东西去。想着便鼓动君老爷跟着一起去。 君老爷其实也有一些心动,自家儿子出息了自然好,但他又是大半年的功夫没看见儿子了,再有一个,大女儿也是在京城,好长时间不见,要是过去的话也能见上一面。被张氏三两句话说完,当下也决定跟着过去瞧瞧,反正君家这边家里头的事情几个姨娘看着就是,外头的生意他们将账本送到京城也是一样的。 于是君长宁不知道的时候,君家一群人已经收拾好东西,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出发了。皇帝倒是知道了这一幕,只是这对他而言也是好事,张氏跟君老爷在,肯定不会允许已经怀孕了的媳妇跟儿子过于亲近,总比让顾玉荷一个人回来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继续推荐一下(╯3╰) 第90章 新政 君家一行人到达京城之后,君长宁却并不能拿出许多的时间陪陪许久未见的家人,燕弘简直是把他这个户部侍郎当做伴读来用,上朝下朝也就罢了,大部分时间都要请他入宫谈谈话,大部分又都是关于新政的事情,君长宁想要推脱也没有借口。 虽然如此,从君老爷到顾玉荷倒是都能理解,在他们看来,自家儿子、夫君受到皇帝的重视那是再好没有的事情,当年顾庭兴只不过是小小的知县,每天还都忙得很,如今君长宁都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更忙一些才是正常的。 再说了,君长宁横空出世,明晃晃又是一个天子近臣,皇帝的信任朝廷上下没几天就见识了一番,再有君长宁容貌出色,谈吐有物,虽然年轻了一些,但身上的政绩却也都是实打实的,除了一些愣头青,没有人会跟他站在对立面,皇帝一力提拔上来的人,跟他为难不是跟皇帝过不去吗。 这样一来,自然也有许多人想要跟君长宁亲近亲近,如今的皇帝燕弘是从镇北大将军的位置上一跃成为皇帝,又有先帝的禅位在先,想要从他身上做文章十分困难。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燕弘当政之后一反先帝时期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层层上升。虽然没有明摆着打压文人,但燕弘十分不耐烦听那些言之无物的唠唠叨叨。 君长宁出生科举,又是个玉树般的人物,在满朝文臣的眼中,自然比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好接触的多,如今他成了皇帝的心腹,他们走近一些自然也有好处,至少能探听探听皇帝的心思不是。 文人大部分都是含蓄的,让他们亲自找资历不如他们,年纪又小很多的君长宁唠嗑实在是为难了他们,当然也不排除几个厚脸皮的。这样一来,家里头的娘子军便派上了用场,君长宁的夫人是谁,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罢了,家里头父母又都是商人,想必套话起来要比君长宁那儿简单许多。 打着这样主意的太太们轮番上阵,明面上是贺喜高升,或者是走走亲戚之类的,其实内地里都是朝着君长宁去的。顾玉荷怀着身孕,即使能干也扛不住这些个夫人小姐,幸好有张氏在,她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还是能唬唬人的,往那儿一坐只笑不语就是。有婆婆镇场子,顾玉荷只要装作新媳妇不开口也就能糊弄过去。 第二天的时候,君玉宣才到了君家,林子墨明白妻弟骤然高升,明面暗里都受到新帝的宠信,自然就要背负许多麻烦,所以特特地地让妻子回娘家照顾一些。君玉宣好歹也是多年历练出来的官家夫人,为人处世的手段倒是比张氏更高一筹,既不会得罪了那些夫人小姐,也不会让人知道了君家内里的事情。 家里头的事情君长宁并不太清楚,张氏他们都觉得没道理用内宅的事情去烦扰了外头的大老爷们。就是君老爷对娘子军们的对战也是不管不顾的,他每天在京城提溜两圈儿,看看生意,而后找大女婿喝杯酒什么的,一天就悠哉游哉的过去了。 君长宁那边倒是真有麻烦,以他现在的职位,要说所有人都来讨好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之前燕弘登基为帝,大刀阔斧的将郡王爷们的势力彻底拔除了,就是醇亲王的那部分也没有放过,这样一来朝廷便空了许多,很多职位的人都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其中有才之士不少。燕弘摆明了态度,对下面官员的要求就是一个能办事儿,其余的都不重要,一直以来又没有特别信任的人出现,如今君长宁却是添补了这个空子。 燕弘这样的行为,其实很大程度上已经损害到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毕竟他们之中参与储君之争的人多,受到的打击也不小。唯一的赢家大概就是慧眼识英雄,当初下狠心将自己嫡孙女嫁给如今皇帝的李阁老。如今倒是一跃成了皇后外戚。 李阁老权势熏天,但如今的皇帝对政权的掌控空前的厉害,手中又是直接掌控着兵权,就算是利益损失了,世家大族也不敢跟他面对面的干,这样一来,他们便要从别的地方下手,指望着能变相的改变皇帝的做法,这样一来君长宁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送礼物已经不是奇怪的事情,只要不是过分贵重,已经超过品级的东西,君长宁向来都是来者不拒,何必为了一个礼物反倒是尴尬了关系,能在京城里头当官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只是礼物好处理,扔进府内让内眷看着办就是,好的可以自家用着,用不上的还可以转送别人呢。 只是这些礼物里头,居然有不少的大人都赠与了如花美眷,在燕朝,官员之间相互送女人倒不是奇怪的事情,有些人家中甚至还有从小开始教导,专门j□j好了出来送人的,有时候甚至是自家的小妾,别人看上了也有直接让出去的,不过这种事情发生便少很多,毕竟官员还都是要撑着一张面子。 君长宁收到的这两个人还不是别人送的,正是燕弘新上任的老丈人李阁老的手笔。说起来李阁老也是聪明人,不然的话当年也不会投资在了燕弘身上,只可惜他不明白,燕弘心中帝位可并不是那么重要。 李阁老会做这一手倒并不是要讨好君长宁,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使皇帝对他略有忌惮,也不需要讨好一个才刚刚冒头的毛头小子。只是看着皇帝颇为信任这个君长宁,想着送几个丫头过去,以后如果这个人真的登上高位的话,他不会一无所知。 这样明面上送来的人君长宁当然不可能拒绝,真别说李阁老的品味还挺不错,两个丫鬟都是修长的体型,身材发育的十分完善,即使是古代宽松的衣服依旧能看出几分婀娜多姿,一个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淡淡的梨涡,十分娇媚可人,一个是双含情目,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风姿。 如果是以前,君长宁说不定还真的愿意手下,毕竟美人谁不喜欢。只是他自觉地跟燕弘那一段的感情,已经十分对不起顾玉荷,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在这些方面还要委屈了她。 君长宁想了想,直接把人直接带到了张氏那儿一放,话里话外暗示是上峰送来的美人,说不准也是眼线,张氏自然知道如何处理。她确实是想要儿子开枝散叶,孙子越多越好,但这时候媳妇肚子里有了嫡孙,她也是不乐意别人生事。 顾玉荷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丈夫的意思,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黯然。感动自然是明白丈夫对自己的情谊,即使是李阁老所送的女人也并没有收用了,黯然又是知道,随着丈夫越来越高升,将来这样的事情恐怕会层出不穷。哪有三品的大员家里头只有一个嫡妻的,顾玉荷越想越是心情低落。 因为顾玉荷怀了孕,君长宁跟她自然是不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头,只是他每日回来的时候,总还是回来看看自己的妻子,顾玉荷身边几个大丫头里面,对于英俊潇洒,年纪轻轻又是朝廷重臣的老爷都是有些心思的,只是喜儿燕儿看得清楚,知道自家老爷对她们几个都并没有多少心思,与其失去夫人的倚重,成为一个不尴不尬的通房,还不如等年纪大一些放出去呢,夫人待人宽厚,定是不会亏待了她们。 其他的两个大丫鬟,萍儿虽然有几分心思,但为人稳重,知道若是自己上赶着贴上去的话,不仅仅夫人看着不喜欢,就是老爷心中也会有几分厌烦,还不如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了,将来要是有机会再说。 雀儿心思活跃许多,每次都是最殷勤的那个,长得确实也十分出色,尤其是一双水媚水媚的眼睛,十分招男人喜欢。当初顾氏挑了这么个心思活跃的上来,就是觉得女儿颜色不好,有这样一个丫鬟在,好歹也能收拢丈夫的人,再说雀儿是顾家的家生子,好拿捏。 这日君长宁进来的时候,照旧是雀儿敢在最前头服侍,动作轻柔的简直不像话,原本顾玉荷心情便不太好,瞧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更是不爽快,想要说话忍不住干呕起来,君长宁连忙上前几步帮她拍了拍背部,等她舒缓一些才说道:“害喜实在是辛苦的事情,等以后孩子出生了,一定要好好给他说道一番才是。” 顾玉荷擦了擦嘴角,听见这话倒是笑了:“哪一个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听娘说,她怀着老爷的时候那才叫辛苦,连多走一步路都是怕的。” 那时候张氏年纪大了,又是双胎,自然是辛苦万分,君长宁笑了笑,又问道:“有什么想吃的话,不要嫌麻烦,尽管让下人去做。” 顾玉荷又点了点头,夫妻俩说了几句家常话,君长宁将那两个女人一笔带过,也算是安了安顾玉荷的心,又看了一眼殷勤的端了茶过来的雀儿,微微皱眉,转头说道:“说起来你身边这几个大丫鬟的年纪都不小了。” 顾玉荷心中微微一紧,暗道莫非自己一直没有给夫君安排通房,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心中又有几分苦涩,只是笑道:“倒也是,最小的燕儿都已经十七岁了,是不小了。” 君长宁见她露出几分黯然,心中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只是现在你有了身孕,用惯了的人倒是不好放出去,等孩子大一些,便给她们几个选个稳妥的吧,到时候老爷给你们添妆,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们。” 一席话下来,几个丫鬟面如土色,萍儿喜儿燕儿还好一些,雀儿几乎要哭出来,唯一觉得开心的自然只有顾玉荷,觉得刚才自己在心里头冤枉了自家夫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说道:“都听见了吧,还不谢谢老爷,有了老爷的嫁妆,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不成。” 几个丫鬟见事已至此,也知道这两位是不会改了心思,有两份嫁妆总也是好的,再说她们都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就算是放出去也是有几分脸面的。便都压抑了心思上前谢恩。 君长宁在这边待了没多久,前头便有丫鬟进来禀告,却是皇上召见。 近段时间来都是如此,顾玉荷对此也已经习惯了,再说今天她心中的担忧有了着落,倒是好心情的给君长宁整理了一番衣裳,笑着说道:“夫君快出门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君长宁不用想也知道,燕弘隔几天就叫自己进宫,哪里是真的有那么多的政务,不过是两人之间没有说破罢了。 君长宁猜得不错,燕弘确实是见不得他对妻子好,但又不能明打明的说,只好从侧面打扰他们夫妻相处的时间,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君长宁确实是没有多少时间回去内宅陪着顾玉荷,只是官家夫妻大部分都是如此,君长宁身边也并没有旁的女人,顾玉荷倒是能够适应。 进宫之后,燕弘丝毫不提顾玉荷的事情,甚至方才听见李阁老送了君长宁两个女人的暴怒也是丝毫不见,这固然跟君长宁并没有接受有关,但更多的还是他在乎这个人,不愿意将关系再一次闹僵了。 等燕弘拿出新政说了一遍,君长宁倒是皱起了眉头,开口说道:“皇上,新政固然是利民之策,但为免走得太急了一些。以民为本、因民立政是根本,但如今朝廷氏族尾大不掉,若是过于强硬,即使皇上手中掌握重兵,也定有大乱。” 燕弘抿了抿嘴,这一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即使是军中,也有许多跟世家扯不开的关系。如今他提出来的新政,倒是有许多是那六年之中,君长宁陆陆续续整理出来的,并且在秦关的时候实施的非常好。 君长宁叹了口气,又开口说道:“在秦关,老百姓原本就生活的辛苦,自然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也无贵族插手。但在整一个燕朝,情况却是大大不同。改革是必须要走的路,但如何改革却有待商量。” “古往今来,但凡急功近利的改革,即使当时取得部分的成功,之后也会被推翻,主张改革的吴起、屈原、王安石、张居正,又有几个能得善终。说到底就是一个利益关系,如果真的是为虎作伥的贵族,自然可以直接取缔,但那些盘踞多年的大氏族,还请皇上施以柔政。”君长宁这番话其实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但燕弘却并没有生气,今时今日,能这般跟自己剖心置腹的,大概也只有眼前的人了。 君长宁也主张施行新政,但燕弘登基之后就已经梳理了一遍朝廷,如果立刻开始强硬手段的施行,恐怕之后会引来极大的麻烦。想了一番便说道:“不如从这里开始,将氏族的利益跟国家的利益绑在一起,开源节流,开源才是正途。我们固然不可能讨好所有人,但至少不能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君长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熠熠生辉,燕弘看得颇为心动,忍不住伸手拽住他,君长宁微微一愣,抬头朝着燕弘看去,燕弘却没有进一步刺激眼前的人,只是笑着说道:“好,十郎,你可愿与我一起,缔造一个安乐盛世。” 君长宁微微一愣,到底是没有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他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譬如改革土地政策,譬如开放海关,更有一些吏治上的办法,这些都是需要燕弘支持才能做下去的。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如果能创造一个燕朝盛世,那才是最美妙的事情不是吗。 第91章 君家子 永宁4年,永宁大帝燕弘颁发新政,燕朝上下波荡,永宁大帝以一己之力镇压群臣。时年大儒君长宁位任户部侍郎,在满朝文武百官中首先表明改革立场,舌战群臣,令反对派哑口无言,史称永宁政论。 永宁大帝颁布的新政决定了燕朝的后半段历史,原本开始积弱的燕朝一扫萎靡,焕发出新的光芒,永宁盛世从此开始。即使历史记载着燕弘登基之后对宗室的各种残酷手段,甚至还有对庶母庶弟的残忍,也无法抹杀他对燕朝做出的巨大贡献。 而备受文人称赞的大儒君长宁,也是从此开始焕发出光彩。不同于以往的大儒,君长宁备受后世称赞的,永远都是他激流勇进,为民为国,坚定支持永宁大帝将燕朝打造成新政之后强盛的国家。君长宁大儒的一句话说的很对:“空有才学只知伤春悲秋,乃文人之耻。满腹诗书卖予盛世,才是君子所为。” 这时候的君长宁与燕弘都不知道,后世史书对他们这对著名的明君贤臣的称颂,事实上从开始实施新政,即使是在君长宁劝诫下,用了较为平缓的手段,在朝廷之中依旧受到了许多的阻力。政策再好,实施不下去也是白搭。 燕弘毕竟身为君主,有些事情做起来反倒是不方便,他手中是有军权,但总不可能因为哪一个地方新政实施的不好,直接派人去将那地方扫荡了吧。君长宁不得不承担起将政策完完全全颁布下去的重任,幸好他别的本事没有,说服人的办法倒是一大堆,在利益的诱惑下,很快户部之内大声音已经一致。 新政颁发之后,朝廷一般的大臣都忙得跟狗似的,燕弘也是个赏罚分明的,做的好好处大大的有,做的不好的话,你也别想得到好处,到时候谁的面子都是不好使的。君长宁也是忙得团团转,每次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连家里头几个人的面都很少能见到。 君老爷张氏外加顾玉荷都是心疼的很,但也知道政事方面他们是帮不上忙的,就是君玉宣的女婿林子墨,最近还不是也是如此。不能阻止君长宁忙碌,只能在私下给他补身体,顾玉荷要养胎,但还有张氏在呢,君家有钱,皇帝又是时不时的从来一些赏赐,正好现在全部用上。 君长宁的身体一直很好,这样一阵子忙下来倒是并不觉得多么辛苦,反倒是有一种充足感觉,看着新政一条条的实施起来,他心中更多的也是高兴。利民利国的政策自然是多多的好。燕弘是个有容人之量的,愿意接受百家齐鸣,一时之间燕朝之内风向大好。 忙忙碌碌的时间过了大半年,渐渐就到了顾玉荷临产的时候,别说张氏君老爷紧张,连着拜了几天佛,想着这一胎最好生一个儿子,就是顾玉荷心里头也是想要儿子,毕竟有了儿子她的地位才更加稳固,顾氏从宁邑那边赶了过来,就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女儿,怕她担心并不多说什么,心里头也是这样的念头。 君长宁心里头也是有几分期待,他其实也是更喜欢是个儿子,当然不是因为不喜欢女儿,而是这个世界,对于女人的限制总是比男人多,他固然可以非常的宠爱自己的女儿,但将来女儿嫁出门去,难道还真的整天盯着女婿不成,就算是能盯着,也盯不住一辈子的。就像是他那几位姐姐,外头都说嫁得好,其实内里头谁没有点苦涩。 在君家满门的期盼下,顾玉荷终于发作了,那一日君长宁正在户部忙着,一日不见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燕弘借口公事过来走了一朝,见他脸色并不好便担心会不会熬坏了身体,让人端了养身的汤水过来,便宜了整一个户部的人,都觉得皇帝虽然有时候做事情强硬了一些,但还是体恤下属的好皇帝。 气氛正和谐着呢,君家的下手来回报夫人发动了。君长宁脸色一下子紧张起来,让旁边的燕弘看得一阵嫉妒,但到底还是放了他回家。只是回到宫中又是一阵发作,连带着一个不长眼的嫔妃上赶着献殷勤,一下子拍到了马蹄上被降了分位。 顾玉荷怀孕的时候心情愉快,养得也十分好,又是年轻正适合生育的年纪,所以君长宁才刚刚到家,就听见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等他走进正院的时候,就瞧见张氏手中抱着一个襁褓,满口乖孙子的叫着,君老爷在旁边干看着插不上手,顾氏倒是不再,应该是在里头看着女儿。 君长宁笑着走过去,还是机灵的丫头叫了一声,张氏这才注意到儿子的出现,满脸笑容的说道:“十郎你可回来了,看看玉荷给君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呢,瞧瞧模样跟你长得真是像。” 君长宁探出头看了一眼,红红的一团儿压根看不出什么像不像,但自己的儿子看着果然就觉得喜欢,见张氏兴奋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壮实就好,玉荷呢?” 张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接到孙子就忘了媳妇,正好这时候顾氏走了出来,听见君长宁回家便问了妻子的状况,心中顿时更为满意,笑着说道:“玉荷好着呢,有我看着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现在力竭昏睡过去了。” 君长宁这才放了心,要知道古代女人难产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这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接了儿子过来,新生儿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抱着的时候让君长宁觉得心中有些发毛,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孩子,只是抱了一下子就让张氏抱了回去,说他弄得孙子不舒服。典型的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没等君家从有了就继承人的欢喜中回过神来,皇帝的赏赐却是紧跟而来,燕弘登基的时候国库不丰,这几年才慢慢好了起来,但对君家的赏赐却实在不少。不说那些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单单赐名这一项就足够多少人羡慕嫉妒恨了,皇帝的赐名,那就是跟后世的什么员一样,等于是有了一个护身符,但凡不是大罪名,皇帝以后还能自打嘴巴不成。 君家新生儿的名字定了下来,熙和,非常动听的名字,意思也好听的很,虽然君老爷张氏对于没能给孙子取名有些怨念,但一想这是皇帝的恩赐,心里头又是高兴起来,更别说顾氏了,小外孙一出生就是大造化,以后女儿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只有君长宁心中有些黯然,熙和,那是曾经那时候,他跟燕弘还相好的时候,两人有一次说起来,如果他们之间能孕育子嗣,留存这个世间的话,就取名字叫做熙和。君长宁那时候还说过,如果将来他过继了姐姐们的儿子,那就用这个名字好了,代表着那孩子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这个名字放在眼前,只不过让他更加的无奈罢了,燕弘一直抓着过去的感情不放,自己哪里又是好受的。所以即使知道燕弘很少亲近后宫,君长宁也不过是感叹一声,不敢多做深想,只怕自己再一次陷进去,而这一次再控制不住的话,他恐怕会毁掉自己,连带着毁掉燕弘才会罢休。 君长宁却不知道,多少次燕弘动了杀年,这年头女人生孩子直接死了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也明白,以君长宁的聪慧,只要是人为的事情,他早晚都能察觉到不对,那时候他们两个才真真正正的成了陌生人,恐怕连如今的君臣相得都不行了。 君熙和不知道他爹的困扰,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充分的赢得了全家人的喜爱,洗三满月的时候热闹的不行,君长宁并不想要太过于张扬,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不张扬也有人自己会找上门来。 君熙和越长越大,代表着顾玉荷也早就出了月子,夫妻之间同房才是阴阳调和,君长宁总不能一直在书房住着,他心中也是颇为苦恼,就算自己愿意禁欲,但没理由要求顾玉荷守活寡吧。只是他进了一次顾玉荷的屋子,第二天燕弘就跟发了疯似的,上朝的时候放冷气也就罢了,私下相处的时候分明也放纵了许多。 因为知道自己的行为对燕弘多有刺激,君长宁进后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都是白日里头进去,陪陪孩子跟顾玉荷说说话罢了,他还真的很怕哪一天燕弘不管不顾了,对君家人下手。 因为君长宁的欲/望本就不多,在长海的三年也都是忙于正事,顾玉荷倒是并未察觉,再说她觉得自己生完孩子胖了许多,也不希望丈夫见到自己这般的样子,想着趁早能恢复过来。至于张氏几人,只是瞧见小夫妻的感情十分不错,又哪里想得到内里的事情。 君长宁的这番表态燕弘自然也看在眼中,事实上如今的状态也是他催化出来的,作为君王,他怎么可能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他就是要让君长宁看到,他对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即使不能再一次完完整整的得到这个人,也不能让一个女人霸占了。 燕弘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无耻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在君长宁有了子嗣之后,他无数次想要让顾玉荷消失。只可惜消失了一个顾玉荷,谁知道会不会来第二个第三个,如今君长宁还在乎自己的感受愿意收敛,真的闹开了以后,对谁都没有好处。 史上最憋屈的皇帝大概就是燕弘这般的,即使在政事上文韬武略,流芳千古,也改变不了他失去了爱人,想尽办法也不能再近一步。甚至他们之间的爱情都不会有人知道,千古传奇之中,他的皇后永远都是那个李氏。 燕弘一开始对李氏还有几分愧疚,毕竟他利用了离家的权势,才能顺顺当当的登基,但随着自己的等位,作为皇后外戚的李氏一族却开始不安稳起来。李阁老还算识相,偏偏他下面还有一群不省心的儿女。皇后李氏是典型的贵族女孩,却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只看得到燕弘几个庶出子女已经越来越大,而自己的肚子却毫无动静,心中着急的可以。 最让燕弘无法忍受的是,李氏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子女身上。燕弘如今存活下来的两儿两女,其实都是早年在边疆的时候留下的,母妃的出生都很低下,当年他跟君长宁定情,便将那些女人都疏散了,生育了子女的虽然没有送走,也都被冷落下来,几乎是隐形人的存在。 燕弘对这几个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他们的出生并不是燕弘在意重视的,出生之后燕弘也一直忙于边疆大事,但毕竟是亲生子女,他还是希望这几人都是平安一生。这次若不是他派人看着,恐怕又要像是先帝那般,临了临了只活了一个外室之子。 君长宁抬头看了一眼走神的皇帝,见他脸上难掩的憔悴,心中便有些微微发疼,皇帝这个位置实在不是好做的。“皇上,是否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燕弘猛地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忽然笑着说道:“熙和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君长宁微微一愣,心中也有几分惆怅,闪开皇帝的目光,淡淡说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能如何?” 燕弘眼神一黯,伸手拉住眼前的人,忽然开口问道:“十郎,若有一日我能抛却了江山,你会随我一起畅游五湖四海吗?” 君长宁却是微微一顿,那曾经也是他的希望,只是如今……“皇上,江山岂是可以随意抛开的。再说微臣也有家眷,又怎么能做到无拘无束。” 燕弘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发烫的看着君长宁,直看得他垂下眼帘,才忽然笑着说道:“也是,因为有牵挂不是不愿意,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君长宁微微皱眉,暗道自己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这位皇帝,只是想了一遍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这边燕弘却站起身来,似乎多了许多精神,笑着说道:“朕如今年岁不大,正该将能做的事情都做好,等做完了,就该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了~~~发现这篇无论如何欢乐不起来,新文修真褂的比较欢乐~ 第92章 花落知年 十年的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了,在燕弘的坚持下,新政有条不紊的实施起来,也就是这时候,君长宁渐渐开始展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才华。他身上带着那么多的智慧结晶,也许并不是都适合这个年代,但总有一些拿出来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从户部侍郎到户部尚书,再一跃成为三公之一太傅职位,正一品的官职已经足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君长宁用自己的才学让那些反对的人哑口无言,百姓的爱戴更是他加官进爵的声援。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一位的推辞,燕弘恐怕是会将世间一切最好的都交给他。 十年之间发生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李家的覆灭,在外人看来,皇帝对李家动手,最大的原因就是李阁老逝去,李家那几个浪荡子不知道收敛也就罢了,还借着皇后的势狐假虎威,一时之间竟有当初三王之乱的嚣张,如今的皇帝不是先帝,怎么可能容忍这些。 李家覆灭,永宁废后的开端就是李家嫡长孙私入宫廷,甚至调戏宫女,在被撞见之后居然还杖责死了那时候的太监,等这件事爆发出来,皇后求情也毫无作用,燕弘对李家忌惮已久,怎么可能不趁机下手,甚至以私德败坏之名义将皇后直接废了,李家这些年在朝中的势力大不如前,就是李阁老生前培养出来的人,面对这样的子弟也没有死命支持的打算。 君长宁却知道,这一场废后之战是燕弘早就开始准备的,在李阁老示意坐下学生给皇帝施加压力的时候,李家的覆灭就已经成了定居。聪明一世的老人恐怕不会知道,在皇帝的可以纵容下,他的孙子会变得越发纨绔,无法无天直到送了一个天大的借口,让皇帝光明正大的置办了李家。 废后李氏是李阁老的嫡长孙女,从小就是金娇玉贵的长大,虽然看着温柔娴淑,其实却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李阁老跟燕弘联盟的时候,她便作为牺牲品出嫁。燕弘虽然那时候年纪已经不轻,但常年习武体格健硕,又是一副文人的温文长相,即使浑身气度冷厉了一下,也立刻吸引了少女的心。 一开始的时候,燕弘对李氏还有几分愧疚之情,毕竟那时候他还未准备对李家动手,他并不是多么薄情之人,如果不是李家踩到了他的底线,也不会惹来灭族之灾。只是一开始他就决定了,李氏是不可鞥给他孕育子嗣,一个拥有李家血脉的子嗣,难免会造成外戚势大的局面。 李氏不明白这一点,如果她安安稳稳的待在皇后之位上,将来会成为另一个没有血脉的,皇帝的太后,只可惜越是看不穿越是心狠手辣,频频对燕弘仅有的几个子嗣下手。终于将燕弘的一丝愧疚也消耗殆尽,最后落得一个老死冷宫的下场。 燕弘登基时只有两儿两女,登基十年后宫居然一无所出,朝中自然议论纷纷,当众人的视线从新政上转悠回来,就发现问题所在的,心中对皇帝的身体健康多有猜测,但也没有人敢直接发问,只是表达了一番对皇帝子嗣单薄的担忧之心。 燕弘自有主意,怎么会把这些压力放在心中,倒是君长宁被逼着上来说了两次,每次一开口燕弘就能对他动手动脚,得寸进尺,逼得他落荒而逃,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维持着明君贤臣的局面就被这样的事情毁了,再说了,皇帝后宫无所出关他什么事情,唯一活着的两个王子虽然出生都不高,但人品十分出色,他好歹也是太傅不是。 君长宁这般的妥协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皇帝越发的没脸没皮,他一个为人臣子的,对他又有什么办法。五年前的时候,他跟顾玉荷生了一对龙凤胎,当时可把燕弘实实在在刺激了一回,差点没有直接把他压在龙床上办了,虽然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但这样的冒险君长宁不敢再走第二次。 君家已经有了两儿一女足够了,君长宁私下虽然觉得对不起顾玉荷,但往后院去的时候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也都是看看孩子纯聊天,顾玉荷虽然心中有些琢磨不定,但瞧着君长宁身边也并没有美貌的丫鬟出现,这事情不能跟张氏说道,只能跟顾氏一说。 顾氏倒是个想得通的,女儿如今有了两儿一女,别说现在越发丰腴的身体,就是以前那姿色都是一般的,君长宁向来都不是个重色的,如今将重心放到正事上也是好的。只要不是将精力放到那些妖妖娆娆的小贱人身上就成,再说女儿跟君长宁都快要四十的人了,闺房之乐歇一歇也是正常。 顾玉荷一番话倒是被顾氏教育了一回,话里话外都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顾玉荷一想觉得也是,自己是有些大题小做,他们年轻的时候闺房之乐也是少有的,夫君确实是不沉迷于此。再有一个,她如今担着一品夫人的诰命,平时上门的帖子可实在不少,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外加一大个家子,也没有多少时间想这些。 在君长宁不知道的时候,他家丈母娘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没有了顾玉荷时不时送来的补汤,君长宁也是松了口气,眼看着朝廷越发安稳,人才辈出,他也萌生了辞官隐退的心思,他现在名声也有了,权利也有了,就是不当官了谁也不能小看了自己,还不如多有点时间回家带孩子。 只可惜这些事情都只能想想,他可不敢直接辞官,要是让燕弘在发疯一次的话,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全首全尾的出来。如今他大儿子已经十岁出头,两个小的也已经五岁,正是好玩的时候。 大儿子君熙和长得其实更像是顾玉荷有些,面目端方,但实在没有他父亲的那副妖孽模样,当时让张氏深深感叹了一番,但瞧着大孙子从小沉稳孝顺的模样,又觉得虽然外头不像,但里子却是和十郎一模一样,满心眼的偏疼,也幸好君熙和自小懂事,才没有被宠惯着成了纨绔。 比起大儿子来,小儿子君熙皓就要活泼许多,满脑子的鬼点子,最喜欢粘着君长宁让他讲故事,让他带着玩儿,就是张氏也是放到一边的,没少让一家子的女子羡慕嫉妒。偏偏这小子长得跟君长宁有五六分相似,那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看着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小女儿自小就是娇养着,几个孩子里头倒是她最像自家父亲,小小的年纪就能看出未来相貌不俗,让一家人看着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女儿家容貌出色固然好,但要是太好的话,未免让人想到红颜早逝之类的话。幸好小姑娘君熙婵自小身体镚儿棒,比两个哥哥还要少生病,而且十分的聪慧。 君长宁的三个孩子,就是皇帝也时不时的赏赐,有时候甚至还会召他们进宫,跟那几个皇子公主门一块儿玩耍,可见荣宠之盛。君熙和是个通透的性子,面上看起来十分沉稳,做事情更是有条有理,跟两个皇子都相处的挺好,君熙皓性子跳脱,跟同样喜欢玩闹的二皇子更好一些,君熙婵不喜欢跟公主们一块儿玩,整天跟着几个哥哥舞刀弄枪的。 十年的时间,燕弘只觉得自己等够了,如今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该教给儿子的东西也已经教给他,再过几年的话,他可真的成了知天命的老头子,长宁岂不是会更加的嫌弃他。皇帝已经受够了看着自己的爱人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即使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可以下令让君长宁进宫赴宴,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燕弘禅位诏书公布之前,即使是君长宁也是一无所知,燕弘在朝廷上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将大皇子推上了皇位,他精心叫道十多年的继承人,即使出生不显,如今也已经成长起来。再说大皇子已经弱冠,孙子都已经生了几个,这些年该磨练的也已经磨练,他继续霸占着位置的话,反倒是容易生出不好来。 种种的理由,都比不过他禅位时候,要带着君长宁游走天涯的喜悦。朝中反对的声音实在不少,在他们看来,燕弘身体十分不错,年纪比先帝那时候年轻了不知道多少,何必急着退位。朝中多少人都是燕弘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害怕新帝登基之后,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他们。 最后大臣们到底是没有扭过皇帝,禅位大典照常开始,大皇子登基不到半年,某一日起来的时候,君长宁便发现自己到了京城之外,转身便瞧见自己整个人都被燕弘搂在怀中,那人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手似有若无的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整个人带着一丝轻松惬意。 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长宁那就是白活了。只是皱了皱眉坐起来,瞧了瞧外头的风景,带着一丝怒气说道:“皇上这般岂是君子所为,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有什么不同。” 燕弘挑了挑眉并不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如今我可不是皇帝了,做一个偷香窃玉之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君长宁差点给气笑了,早就知道这个人无耻,没想到现在倒是无耻到了没下线的程度:“那太上皇好歹也要问问微臣的意思,微臣可有一家老小,贸然失踪的话,老父老母还不知道如何的担心。” 燕弘却只是笑道:“我早有圣旨留下,到时候自有人去告诉咱爹妈。” 君长宁一口气没上来,这个人是打定主意无耻到底了:“我孩儿还小。” “我已经让皇帝多多照顾,再说现在谁敢跟君家过不去。”燕弘一口回道。 君长宁百般说道,燕弘每一句都能堵回来,最后索性转过身去不说话了,燕弘兴致勃勃的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道:“你何必担心,如果不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怎么敢带着你出来,我们可是说好的,有一日我放下江山,便与你共走天涯。” 君长宁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那时候他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燕弘也不在意,乐颠颠的给他指着两边的风景,弄得君长宁烦不胜烦,淡淡说道:“这些事情我比你知道的多。” 燕弘微微一顿,倒是多出几分哀怨来:“也是,你每年都要陪着一家老小出来郊游,可不是比我见得多。” 君长宁最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就要心软下来,其实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是明白无论如何燕弘都不会放自己回去,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陆陆续续纠缠了十年,他原本那点坚持那点怨恨也化为虚有,如今只是有些惆怅罢了。燕弘能放下一切带着自己离开,他也并不是毫无感动的。 燕弘似乎是洞察了他的心思,笑着凑过去要亲一亲爱人的脸颊,君长宁有些不耐烦的给推开,冷声说道:“都几岁了。” 燕弘微微一笑,搂着他说道:“我说过,就是变成白胡子老公公,也是要陪在你身边的。” 君长宁抿了抿嘴,他已经许久没有照镜子,却也知道岁月不饶人,即使当年自己容貌出众,如今也该是昨日黄花,也难为他还亲的下去。燕弘向来喜欢黏糊,这会儿更是搂着他不撒手,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布置说出来,他们这次离开带着的旗号是微服私访,到时候发现了什么问题就都丢给当今的皇帝,君家那边又有赏赐,绝不会让人看轻。 燕弘知道君长宁在乎家人,自然是置办的妥妥当当的,生怕君长宁不放心又要回去。君长宁瞧他堂堂一个皇帝,对待自己的时候还有几分小心翼翼,心中便是一软,到底是没有再提起回去的话,事实上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妻子。 永宁十四年,永宁大帝燕弘禅位,大皇子燕宇继位,该年号为永华。永华元年五月,永宁大帝携手大儒君长宁微服私访,有生之年再未回宫。永宁年间,最让后世猜测的,大概就是永宁大帝禅位之后,游走天下携带的不是如花美眷,而是陪伴了他十多年的贤臣君长宁。 史书总是有几分失真,其实离开之后,君长宁每年都会回来一次,君家父母都老了,他心中自然是放心不下,幸好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甚至能照顾家中,虽然心中亏欠,君长宁到底是不能久留。燕弘每一次也都是随着他一起回来,却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多少人满意这个结局,其实若初是有些惆怅的 第93章 番外一最幸福的女人 有时候被欺骗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 每年开春之后,京城总是要热闹一番,各种各样的宴会惩处不穷,京城的太太小姐们热衷于此。而其中最让人惊叹的,就是君家开办的万春宴。 万春宴办起来不过十来年,但因为君家在燕朝特殊的地位,这些年却是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追捧,有时候得到一张万春宴的请帖,又是代表着一种荣幸,要知道参加万春宴可是能见到许多见不到的夫人小姐,有时候说不准就定下了一桩天赐良缘。 刚开始的时候,置办万春宴还是因为君家老太太张氏喜欢热闹,也爱给人做媒,有这样一次的宴会,也能光明正大的让双方见见,瞧着满不满意不是。远在他方的君长宁知道之后,每年便开始往家里头送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有些珍惜的就是宫廷里头也难以见到,渐渐的万春宴的名头倒是名副其实了。 张氏过世的时候,顾玉荷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奶奶,但置办万春宴的习惯还是一直保留了下来。很少人知道,其实万春宴的时候,也是顾玉荷的生辰,当初张氏将宴会选在这一天,也是变相的给媳妇热闹,毕竟君家名气太盛,从老到小的生辰都不年年办,省的碍着圣上的眼睛。 张家的姑娘这还是第一次来参加万春宴,她刚从外地回京,走路行事都带着几分小心,生怕被人小瞧了去。张家大媳妇这会儿也有些紧张,虽然说道起来,张家跟君家还是近亲,她的公公就是去世君老太太的亲弟弟,可惜当年君家还没落的时候,公公婆婆愣是瞧不上人家,平白的冷淡了亲戚情谊。 等后来张家后悔了,君家已经如日冲天,对于找上门来的穷亲戚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再说他们一直半会儿回不了京城,一来二去就越发冷淡了。直到去年公公去世,他们一家求了一个恩典回京,才跟君家慢慢亲近起来,这个亲近,也不过是自己常常过来走动,给别人造成的错觉罢了。 张氏已经去世,现在的当家夫人顾氏又从不知道自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虽然从老人那边知道确有其事,但总是隔着一层。这次能送来万春宴的请帖,也已经是十分客气了。张家媳妇想到自家执拗,还真以为人家会求着自己的老太太又是一阵头疼,当年要知道婆婆是这个样子的,铁定不能嫁过来。 张小姐看了看院子,别那万花齐放的美景吸引其中,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叫君大学士一声舅舅,心中就有几分说不出的味道,又想到当初见过的,君熙和君熙皓两个风姿俊秀的表哥,心中又是黯然,要是自家早一些回京的话,她是否还有机会。 张家媳妇瞧了一眼女儿,心中又是叹了口气,张家的日子一天不日一天,如今女儿身上娇艳的衣服,还是顾氏送来的年礼。君家虽然年年礼仪不差,但要再多也是没有了。若是婆婆舍得下面子的话哪里会如此:“嫣儿,别到处乱看,我们先去见见你舅妈吧。” 张嫣儿点了点头,跟着母亲朝着内院走去,一进门便看见一群夫人小姐围着顾氏,顾氏年轻时候颜色不显,老了老了倒是也并不显老,尤其一身衣服首饰都是内贡的好料子,更是衬托出来几分贵气,张家媳妇看了心中也是羡慕嫉妒,心中暗道有句话婆婆倒是说的不错,这个顾氏真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了君家表哥。 要说大燕朝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大概就是顾氏这样的。本身出生不显,不过是七品芝麻官的嫡女罢了。谁知道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君长宁一步步从商人之子走到了位列三公,在朝廷之中名望极高。这也倒罢了,多少个读书人,功成名就之时就是糟糠之妻下堂之日。 但君长宁不,多少年来只有顾氏一个正房夫人,当年三年不孕照样不纳任何的通房,多少人送了美貌的丫鬟过去,君长宁收下是收下,转身都是送给老太太当了丫鬟,美其名曰老太太喜欢看颜色好的。 就算是渐渐有了畏妻如虎的名声,君长宁也是照旧如此。顾氏从一个平民百姓,如今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京城里头大部分夫人小姐都是低了她一等。这些年君长宁随着永宁帝微服私访,也并未忘记家中老妻,年年都有厚礼相送,这万春园不就是他的手笔。这些年来羡煞了多少夫人小姐,但也只能心里头说说酸话罢了。 张嫣儿并未见过君长宁,对于母亲的黯然倒是不懂,但她却是见过君熙婵的,据说君大人跟她这位嫡女有着九成的相识。她还记得自己捡到那位表姐的时候,心中的自行惭愧,似乎在她的面前,任何人都该是尘土。也怪不得那位亲王姐夫也愿意为了她只要一人。 正想着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进去,君熙婵今日也在,正坐在顾氏身边笑盈盈的说着什么,脸上的光晕带着诱人的光彩,一下子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比了下去。原本还有几分自信的张嫣儿又是一阵黯然低下头去。 顾氏听见有人通报,瞧见张家母女进来眼神微微一闪,君家跟张家的纠葛其实算不上什么,只是要让她掏心掏肺的对待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张家大媳妇倒是懂事的,她也不介意多照顾一些就是了:“你们可算来了,快过来这边坐下。” 一群夫人难得见顾氏这般热情,便纷纷发问,顾氏顺口就介绍了两人的身份,着重强调了她们才刚刚进京,她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家相公不孝顺。尽管如此,张家母女也是受宠若惊,带着几分拘谨跟身边的人打招呼,暗道今日过后,想来嫣儿的婚事便不再难办了。 正热闹着,外头又有丫鬟过来说道:“老夫人,大夫人让奴婢来禀告,外头的戏园子都准备好了,问老夫人什么时候过去看戏呢。” 这时候操持家务的却是君熙和的夫人,而君熙皓的夫人陪在老太太身边,听见这话便笑着说道:“大嫂就是心急,咱们再不过去的话,她可是要望眼欲穿了。” 顾氏对两个媳妇都挺好,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从未受过婆婆的苦头,一辈子过的顺风顺水,自然也不会故意为难。君家两个媳妇的日子,可让满京城的新媳妇都羡慕不已。再有一个,君家虽然没有不准纳妾的规矩,但顾氏却是个从来不插手儿子房中事的,君家两兄弟固然不像君长宁只有正妻一个,但也只有少少的几个通房姨娘,在京城里头实在算是好的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到了院子里头,戏园子果然都搭好了,大夫人笑着迎了过来,一番话又是说的顾氏心花怒放,一群夫人小姐也乐意捧着她,气氛一时之间大好。张氏母女一直跟在她身边,这时候也是沾了光,凑不到顾氏身边的,也有人拉着张嫣儿的手夸她长得好,人又文静。 比起顾氏来,出生大家的大媳妇君熙和的夫人更懂得这种宴会的奥义,笑盈盈的招待起来。二夫人是次子媳妇,心里头固然有想要争高低的念头,但早年公公回来过一次,直接将两个儿子分了家,谁也说不上占便宜,两个兄弟感情好,还是愿意住在一起,她要是闹僵出来的话,反倒是引来君熙皓的不满,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别的小妖精。 聪明人好办事,这才是君家如今和谐家园的终极奥义。君熙婵出嫁的时候二嫂刚进门,所以她跟大嫂更加熟悉一些,虽然说不上亲如姐妹,倒是来往亲密。君家两个儿子都是疼爱妹妹的,当年君熙婵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可真是公主都比不上,就是太上皇也送来了贺礼,如此一来,当今的皇上皇后能不出来表示一下。 君熙婵照旧是坐在顾氏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张氏那一辈生了多少个姑娘,到了后来不管是出嫁的姑娘还是顾氏,都是生儿子更多一些,两个媳妇都是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庶子也有几个,女儿倒是只有一个。如今君熙婵膝下也有两个儿子,正是闹腾的时候,今天就没有带过来,为此顾氏好是念叨了一会儿,她想外孙想的不行。 君熙婵无奈的一笑,笑着拉着顾氏说道:“母亲真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女儿了,还是爹爹在的时候好,爹可比娘亲疼女儿更多。” 顾氏一听这话也十分惦念丈夫,但她也知道,太上皇不愿意把人放回来,就是皇上也没话说,再说如今年纪大了,她有些事情便也想开了,现在的日子多少人羡慕着,自己再不满足的话实在是天怒人怨:“都是你爹把你宠坏啦,每年送回来的东西,倒是有大半便宜了你,也幸亏女婿受得了你的脾气。” 君熙婵自然是撒娇不依,又说道:“别以为女儿不知道,这次爹爹是不是送了什么宝贝回来,娘亲就自己藏着不让人看了,这会儿趁着大家都在,不如拿出来让我们瞧瞧,究竟是什么稀罕物。” 说到这话,周围都是闹哄起来,顾氏想到丈夫的体贴也是高兴,虽然老太太老太爷去世之后,丈夫便少再回来,但每年自己的生辰,他都是准备好了礼物让人早早的送回来,这份心意有多少人比得上。 顾氏被他们闹得不行,最后到底是同意将礼物拿出来,君熙婵捂着嘴偷笑,她哪里是没见过什么宝贝稀罕,而是瞧着顾氏有些想念父亲,所以趁机闹着让她意识到旁的事情呢,说起来就是自家那口子,也是比不得父亲细心的,这些年来礼物从未断过。只是父亲到底是离家多年,母亲有时候未免显得孤单了一些。 只是这般一想,君熙婵就想到那几个侄子侄女,整天闹腾着顾氏,让她都觉得有些头疼,又觉得自家母亲大概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想念父亲的。 那边自有人去搬了那礼物出来,周围一群太太小姐原本只是闹哄,等见到真物倒是惊讶起来,原来那东西居然是一个等身高的镜子,不同于其他的镜子糊里糊涂的,十分清晰的将真人印出来,真是比眼睛还要厉害。 旁边一位夫人首先赞叹起来:“君大学士可真是用心,这样的大镜子,我也就是在皇后的宫中见过一次,听说是番邦过来的贡品,也不知道大学士是从哪里找到的。” 顾氏这些年收到的礼物大部分都是珍贵不已的,也知道有些珍惜的物件,另有人送进了宫中。听见这话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笑着说道:“都是老太婆了,哪里还用的了这么好的镜子。” 君熙婵听了便要跟她讨要镜子,顾氏到底是舍不得,说要找了旁的给她,君熙婵又笑着说道:“母亲果然是舍不得,这些年父亲送回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好好放着的。上次父亲还说,好东西就要用着,不然都堆着积灰了。” 周围的夫人又是羡慕不已,顾氏也满脸笑容,搂着君熙婵直笑。笑闹着的母女却不知道,君家的门外,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男子似乎瞧见了这里头的热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身边的男子似乎有些嫉妒,伸手拽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才满意的点头问道:“你不进去看看,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君长宁无奈一笑,暗道上次明面上说不小气,其实内地里折腾自己半死的是谁,这家伙大概是知道自己舍不得他受苦,如今生了气就喜欢折腾自己,倒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些年下来,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儿孙成群,以前的那些计较,那些执着似乎也消失了。 君长宁看着相握的双手,忽然想到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虽然没有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总能做到这一句吧。那边燕弘等的有些不耐烦,闷哼了一声,君长宁笑着说道:“罢了,不进去了,她如今这般开心也好,见了我反倒是要舍不得。倒是你,不去见见皇上吗?” 燕弘见他不去见顾玉荷倒是十分开心,听见这话想也不想的说道:“有什么好见的,他好着呢,这些年江山也治理的不错,我去了反倒是遭人嫌弃。你上次不是说想吃会宾楼的饺子吗,现在还早我们去尝尝看。” 两道身影慢慢走远,新上任的门房有些奇怪,暗道这两人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也不进去,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想着君家多的是想进去却进不去的人,于是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