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狂妃:凤逆九天》 王府里的惨案 临近小年夜,燕京城里也越发的凄寒了。到了入夜,更是冷的彻骨! 肃杀的北风在王府大院之中呼啸着,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寒夜里,王府的柴房之中正发生怎样的一件惨案。 林晚妆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便,双目已然被剜掉,林晚妆那双空洞的眼眶之中还是流出了血泪。 “贱婢!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张狂?!” 一个丫鬟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林晚妆两个耳光。林晚妆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么? 林晚妆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应该是不疼的吧?比起剜目割舌之痛,这算什么? 晏芸幽冷冷一笑,示意两个打手掰开了林晚妆的嘴,一颗绿色的药丸就那样顺着女人纤细的指尖落入了林晚妆的口中。 林晚妆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但是小腹处传来的绞痛感却让她开始窒息。 “就算你是莫元国的清苑公主又怎么样?和亲公主?呵呵,这林将军威武不凡,却还不是败给了我们王爷?将女儿眼巴巴的送到了我们王爷的床上!” 女人的声音尖酸而又刻薄,她一身华服,高贵而从容地转过身去走出了柴房。 “想要跟我争宠?你的命还不够硬!”女人的声音从门外冷冷的传来,带着几分报复的□□。 随着女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让林晚妆禁不住一阵苦笑。 “吱嘎——”柴房的门被缓缓地关上。 林晚妆瘫倒在了地上,她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生命的气息从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流逝。 西陵泽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林晚妆一身是血的躺在了干草堆上,在她的身侧,是一个血色的“仇”字! “来人。”西陵泽闭上眼睛,不再看林晚妆的死状。 这个女人虽然是自己的正妃,但是西陵泽却是连正眼也没有瞧过林清苑一眼。 怎么死的? 这并不少西陵泽关心的东西。身在皇家,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也就淡漠了。而真正让西陵泽头疼的是,如何向莫元国交代! 西陵泽回过头去,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干草堆上的女人,突然之间,一种莫名的悲伤从他的心底里升起。 为什么会这样?西陵泽瞪大了眼睛,但是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林晚妆却不会起来告诉他是为什么。 柴房的门被再次掩上。 漆黑的柴房之中,只剩下了一具女尸。没有人在乎,她是怎么死的。 这就是皇室的悲哀。 林晚妆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自己的尸体,突然就苦笑了。 原来,是真的死了呢。林晚妆抬起手来,指尖穿过了她自己的面庞。 “怎么回事?!”突然林清苑瞪大了眼睛,就看到自己的本就是虚幻的身体慢慢的散去,变成了点点的金光融入了空气里。 “不——”林清苑不甘心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的晕眩,接着,她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天未绝人 “江山如画,风景正好。相思情未了……”远远的,传来了一阵清越的歌声,似乎是从前厅传来的。 柴房依旧安静,王府依旧喧嚣。没有人知道,在王府的某个角落里,曾经死去过一个作为王府正妃的女人。 檀木的熏香在屋内氤氲着,粉色的幔帐垂下。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家伙睡在了被窝之中,粉嘟嘟的小脸上精致的像是一个瓷娃娃。 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伸出手捏住了小家伙的鼻子。 “小姐,起床喝药了。” 小丫鬟笑的眉眼弯弯的,大夫说了,小姐喝完这最后一帖药,身子就该好了。 躺在床上的女孩皱起了眉头,猛地睁开了眼睛,推开了捏住了她的小鼻子的丫鬟。女孩的眼神冰冷如刀,似乎是不带一丝的感情。 “小姐!” 小丫鬟被摔出了好远,抬起头来委屈兮兮的看着女孩。 林晚妆一惊,侧目。“蝶衣?”林晚妆吓得不轻,这蝶衣不是早就死了吗?早在林晚妆嫁入肃王府一个月后,蝶衣就被晏芸幽诬陷偷东西,活生生的乱棍打死了。 但是话音才刚刚出口,林晚妆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自己突然能够开口说话了?而且,声音听上去还那么的稚嫩! 林晚妆伸出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小胳膊小腿的丫头片子! “晚晚!” 林晚妆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一团黑影笼罩了。 熟悉的男人气息钻进了林晚妆的鼻子里,竟然让林晚妆一时之间红了眼眶。 “爹爹!”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晚妆一年不见的父亲,莫元国的大将军林则正! “晚晚,你看你,这没事去山上做什么?这被蛇咬了一次,要不是高人相救,只怕你早已命丧黄泉了!”林则正伸出手,将林晚妆小小的身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蛇咬了? 林晚妆这才想起来,这似乎是自己九岁的事情了。那一年上山,自己就是被蛇咬了。难道……自己回到了九岁那一年?林晚妆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爹爹,晚晚的夫子呢?” 为了确认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林晚妆强装镇定的问道。 林则正愣住,看了下自己的女儿,“晚晚,你睡傻了?不是说好了不找夫子么?爹爹回头给你找个琴师,专门教你练琴。” 林则正的眼中满是慈爱,眼底里还布满了血丝。似乎,是连续几夜没有睡了。 林晚妆想了想,似乎自己九岁那年被蛇咬了,父亲是连夜从军营里赶回来的。当时的林晚妆还小,仗着生病闹了林则正一整天,晚上林则正才再次赶回军营。 看着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林则正,林晚妆禁不住红了眼眶。 “爹爹,您去休息一会吧!晚晚没事了。”林晚妆柔声说道,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父亲英俊的面孔。小小的手在触及到男人古铜色的肌肤的时候,林晚妆只觉得鼻子一酸。 这是她的爹爹啊! 翩翩少年入梦来 林则正哪里见过自己的女儿这般乖巧过?一时之间竟然激动的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摆好。 “晚晚,呵呵,好晚晚,爹爹要回去军营了,回头爹爹会再回来找你的。” 尽管不舍,林则正还是放开了女儿。出奇的是,这一次,林晚妆竟然没有闹自己!林则正禁不住感叹女儿长大了。 看着父亲渐渐远去额背影,林晚妆发誓,自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西陵泽,晏芸幽,你们等着瞧!” 林晚妆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的愤恨,蝶衣在一旁看着有些胆战心惊。只觉得,自家的小姐有些不同了。但是不同在哪里,蝶衣也说不上。 连续着几天,林晚妆都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男子一匹黑马,一把长枪,驰骋着,就这样踏入了她的梦里。 林晚妆知道,自己的命运开始慢慢的步入正轨了。 当看到梦境中的那个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林晚妆坐在枝桠上笑了。手里的野果也扔到了地上。 “少年,你是急着要去哪里?”林晚妆坐在枝头上,透过面纱,甚至能够看到女子的巧笑嫣然。 风轻轻的扬起了女子的面纱,撩起了一只角,一颗朱砂痣似红宝石一般,嵌在了林晚妆的唇角,显得有些特别,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蛊惑。少年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少年的男子驻马而立,看着树枝上坐着的女子,禁不住高高的挑起了好看的眉,琥珀色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在这树下休憩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她! “你是什么人?” 少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手上的皮鞭也被攥紧。握着缰绳的修长手指指甲修得整齐而又干净。 林晚妆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少年的黑马上。这个少年的马竟然不配鞍!林晚妆禁不住侧目看了一眼这少年。 “果然是好马,只可惜,跟了个这么的主人。既然撤掉了鞍,这个嚼子和缰绳干脆也撤了吧。” 林晚妆看向少年,一双美目波光流转,让人禁不住神情一阵恍惚。 少年皱眉,这个蒙面的白衣女子好生孟浪!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钻进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还在这里对自己的宝马大放厥词! “下去。” 少年的声音冷冰冰的,不留一丝的情面。 林晚妆挑眉一笑,“那我下去了,你可不要后悔哦!”说着,林晚妆腾空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而她的手里,却拿着少年的半边面具! “该死!谁让你抢我的面具的!” 少年气结,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展现在林晚妆的面前。 林晚妆愣住了。眼前的人,就是化成了灰,林晚妆也认识!那眉眼,那薄唇,那高挺的鼻子,那一身孤傲冷绝的气质,和那人如出一辙!这所有的一切摆在一起,无一不说明,这个男人,就是她林晚妆曾经的夫婿,西陵泽! 仇敌相见 林晚妆眼中的诧霎时变成了愤恨,一双美目之中杀意几乎是快要凝结成了实体! “你来我莫元国做什么!” 林晚妆瞪着眼前还只是少年的西陵泽,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愤恨。她紧紧地握着少年的面具,眼中的杀意不减。 西陵泽愣了一下,随即还是桀骜一笑。“你认识我?”那语气如同一个高傲的王者。西陵泽有这个气势,这一点,林晚妆在嫁给西陵泽的第一夜就清楚的知道了。 “噗……”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林晚妆却突然笑了,“哪家的小儿郎,长得好生俊俏!这急急忙忙是要去哪里呢?”林晚妆语气中的调笑意味一下子冲淡了两个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似乎,上一秒钟杀气腾腾的人不是她林晚妆一般! 西陵泽笑了笑,如玉一般的俊颜如冰雪消融,“小丫头,你是谁家的姑娘,跑到这山野来了?不怕被猛兽叼走了么?”西陵泽显然也对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孩起了点兴趣,胆大包天到从他西陵泽脸上抢走面具的,还真的第一个! 少女撇了撇嘴,“好吧。待会看看是谁被猛兽给叼走。”少女这样说着,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的狡黠。 西陵泽,既然你送上门来,那不要怪我不客气! 西陵泽看着少女一副娇俏的模样,禁不住心下一动。少女虽然轻纱敷面,却遮蔽不住她的绝美容颜。只是波光流转之中,就隐隐的透出了几分的灵气。 “哪家的女儿家会像你这样的?抛头露面的,又是这般的刁蛮任性。” 西陵泽嘀咕了一句,瞥向了一边的老树。刚刚这个少女就是从那棵老树上面跳下来的。 林晚妆不语,只是抿着唇瓣笑了笑,少年只觉得一阵的郁闷,这个女子怎么就这般的淡定了呢? “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待会可是斗不过野兽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孩子气的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转身又跳到了树上,稳当当的坐在了树枝上。 西陵泽这才看清,在少女的脚上,竟然穿着一双精致小巧的红色短靴。 “你这野丫头,又爬树了。” 西陵泽禁不住笑了,这是他对着这个女子第二次笑,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个野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 林晚妆不理会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小笛子,细细的把玩着。 少年在树下骑着黑马,仰首侧目,看着树上的少女。却只见到少女的手中是一只漂亮的短笛。青绿色的短笛在少女的手中显得别样的好看,女子素白的手指,青葱白玉一般,映着绿色的短笛。那一瞬间,少年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好看么?”少女从树上扔下了一只野果,眼底里满是嗔怒。“小小年纪,不学着去治国平天下,反倒是愈发的孟浪了!” 少女嘴上不饶人,但是她的眼底里却是不加掩饰的调笑。 少年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只见林晚妆抬起了拿着短笛的手,将绿色的短笛凑到了唇边。 这是我的小乖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如诉如泣,似乎是一个闺中的女子在低声的哭泣,没有人听得清,这个女人在低喃着些什么。但是她的哭声之中,却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少年驻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倾听着少女动听的笛声,似乎是在接受着少女的神圣洗礼。 “嗷呜——” 一阵野狼的长嚎声响起,像是在应和着女子的笛声。 西陵泽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面,密密麻麻的围上了许多的雪狼!白色的皮毛,绿幽幽的眼睛,带着杀戮和嗜血的气息。 西陵泽一惊,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这个少女召唤出来的雪狼给包围了!少年脸上原本的笑意消失,只剩下了一片的冰寒和疏离。 “你是故意设计好的?!” 少年的声音冰冷的像是来自地狱一般,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像是带着深深的敌意。 林晚妆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匹巨大的狼身上。 林晚妆脸上的笑意不减,她伸出手,梳理着身下的雪狼的毛发,似乎是在对待自己心爱的宠物一般。 “这些,都是我的小乖。你要跟她们做朋友么?” 林晚妆笑着,被面纱覆上的绝美的小脸只看得见那一双如含秋波的眼睛,笑意满满的从林晚妆的眉眼之间溢出,让人迷醉。 小乖? 西陵泽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些凶神恶煞的雪狼哪一点看上去乖了?几乎是多看一眼都能够将西陵泽生吞活剥一般。 “古怪的女人。让你的雪狼们给我让道。我要走了。” 西陵泽挑眉看女子,这才发现,这女孩所乘骑的,正是这个狼群的雪狼之王! “你是莫元国的雪女?” 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俏皮的少女,他不过十二三岁罢了,但是事实却是证明,这个少女比西陵泽想象的远要复杂的多。 林晚妆轻抚着身下的雪狼王的大耳朵,“雪女?呵呵,如果带着我的小乖一起的话,都说我是雪女。如果不带着我的小乖,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伤感,“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我认识的,只有小乖。责怪世界上,许多人连小乖都不如。” 少女冷冷一笑,孤傲冷绝的样子,那神情,绝世而独立,西陵泽一时之间看得有些恍惚了。似乎这个女子的眼神穿越了许多的沧桑,看破了这红尘。 西陵泽的眼中多了几分复杂。“你拦住我,是什么意思?”知道了林晚妆的身份,西陵泽的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毕竟这一次来莫元国,是西陵泽一个人单独行动的,若是被莫元国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西陵泽好看的眸微微的扬起,带着危险的意味。 “说,是谁派你来的!” 西陵泽一跃而起,掐住了林晚妆的脖子,翻身将女子带下了雪狼王的背上。 “噗……”林晚妆突然就笑了。那一年,这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亲手将自己害死!再世重生,这个男人还是想要杀掉自己!林晚妆仰首大笑,银铃一般的笑声在这荒原显得格外的清越。 警告 少女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西陵泽有些奇怪,他皱起了眉头,“你笑的什么?”西陵泽掐着林晚妆的脖颈,看着如玉的脖颈上面因为自己指尖的发力而慢慢的染上了血气凝滞的红。 林晚妆的眼角满是讥诮,“你觉得,我若是不想让你活下去,我的小乖会轻易让你将我掳下来么?”女人眼角的冷光带着嘲讽,似乎是在嘲笑西陵泽的不自量力。 雪狼王似乎是听懂了林晚妆的话,也虎视眈眈地盯着西陵泽,一双狼目之中满是愤怒,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西陵泽的指尖慢慢的松开,“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年的脸上是几分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和内敛,一双冷眸却在暗自观察着林晚妆的表情。 林晚妆桀骜一笑,一双水眸带着点点波光。“我要你答应,这一生,绝对不许娶一个叫林晚妆的女子!这一生,都不许!”林晚妆的眼中满是冷漠,恨意再次蔓延。 藏在心底里多年的恨意再一次蔓延,侵袭了她的意识,林晚妆下意识地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短笛,浅浅的指甲却陷入了掌心的肉里。 “林晚妆?她很美么?还是,你和她有仇?” 西陵泽挑眉,显然对于少女的要求感觉到了一丝的惊异。 林晚妆转身,看向了西陵泽。“若是,你不怕在睡梦之中被枕边人杀死的话,那你就尽管娶她!” 林晚妆说的是事实,她不敢保证,自己如果再次重新开始这一次的命运,和西陵泽同床共枕的时候,会不会下手杀了这个男子! 西陵泽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这个女子不会自己爱上我,然后,就在一起了呢?”林晚妆娇俏的模样让西陵泽禁不住眼中的冰寒之意消散,反倒是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不可能!” 林晚妆扭过头去,只留给西陵泽一个背影。 “如果你娶了她,我不介意把你剁碎了喂小乖!” 女子清越的嗓音远远的传来,狼群也慢慢的散去,只剩下了西陵泽一个人站在原地。 白衣的少女坐在一匹雪狼的背上,慢慢悠悠的在荒原之中行进着。 也许是一个人无聊了,少女拿起了腰间的短笛,放到了唇边。 清越的笛声远远的传来,少女的衣衫被风微微的扬起,飘飘如仙。一阵风吹来,原本少女脸上的面纱被风扬起,露出女子绝世的容颜。 “你个老家伙,再不下来,我就把你射下来!”少女勾唇一笑,摊开了手心,一张白玉弓出现在了林晚妆的手中。四周依旧是没有什么动静,林晚妆撇撇嘴,信手搭上了弓弦。一把蓝色的羽箭凌空射出。 “你个坏丫头!居然敢这么对待你师父!” 一阵清冽的男声传来,云端上悠悠然的落下了一阵青烟,随即,青烟幻化成型,一个翩翩美男子身着一袭火红色的长袍立在了半空之中。 “谷风致,你为什么每次出场总是这么风骚?” 林晚妆嘴角的笑意更深,看着自己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师父,只觉得一阵好笑。 有师世无双 谷风致挑起了好看的眉毛,一双凤眸脉脉含情,“小晚儿,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你师父风华绝代,这世间浑浊又怎么能遮蔽的了你师父我超凡脱俗的气质呢?” 林晚妆翻了个白眼,“说吧。偷看了多久。”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之中却是肯定的。这谷风致的性子,林晚妆还是了解的。不说,不代表没有。 谷风致转身,一袭红衣在半空之中洒落一季的芳华。“小晚儿,你在说什么,为师的怎么听不懂呢?”谷风致一边说着,一边侧目看林晚妆,薄唇如蔷薇花瓣一般盛开,绽放出异样的瑰丽。 “装。接着给我装。” 林晚妆抬起手,一副作势又要搭弓引箭的模样。 红衣的男子哭丧着脸,看着林晚妆。“哪有你这般忤逆的徒儿啊!这师父年纪轻轻,芳华正好,你嫉妒心起就要射杀了自己的师父……我怎么就这般的命苦!” 说着,谷风致掩面,故作一副哭泣的样子。那模样,倒真是让人忍不住怜惜。 只可惜,谷风致遇见的是他的宝贝徒弟林晚妆,小丫头挑眉,一双素手轻轻拨撩,蓝色的羽箭射出,稳稳当当的射落了谷风致一角衣袍。 “林晚妆!你还真的射啊!这可是我前些日子托我二皇姐给我从云水间带回来的呢!” 谷风致吓了一大跳,翩然回转,盈盈的落在了地上。“你这个丫头,是要杀人害命么?”说着,谷风致揪住了林晚妆小巧玲珑的耳朵。 林晚妆撇嘴,“疼!师父,哪有你这样的啊!松开松开!”一边说着,林晚妆就作势要哭。 谷风致慌了神,“这……没下重手啊!小晚儿,你别哭,别哭。师父错了还不行么!” 谷风致急的团团转,林晚妆捂着自己的脸,趴在雪狼的脖颈上,嘤嘤地哭泣着。 “真是白活了几千年了。” 正在谷风致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林晚妆座下的雪狼王却悠悠地开了口。“晚晚这是哭了么?你没看到她都快笑得从我背上掉下去了。亏你还是凤族的三少爷,这德行,凤族得被你败光。” 雪狼王冷冷道,有些不屑地看着谷风致。 谷风致气结,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雪狼王,“你……你……你这个笨狼!本少爷再不济,还是你主子的师父!客气一点!小心我把你炖了!” 谷风致说着,还作势抬了抬手。 雪狼王看也没看谷风致一眼,侧目看向了背上笑得正欢的林晚妆。 谷风致撇嘴,抬起了脚走到了林晚妆的跟前。 “小晚儿,戏弄师父可是不对的哦!”谷风致漂亮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起,似乎是在警告这个肆无忌惮的小女子。 林晚妆堪堪地抬起头来,一张娇俏的小脸因为憋笑而涨的通红。 “师父,你说不说你到底偷看了多久了?” 林晚妆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容,就对上了谷风致那张堪比女子的妖孽一般的绝色容颜。 谷风致也敛了情绪,蝶翼一般的眼睫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在脸上洒下了一片的光阴。 师徒渊源(1) “晚儿,那个男子,就是他么。” 谷风致的神情有些落寞,林晚妆的前世,谷风致是知道的。 在浣溪谷的时候,谷风致就知道,自己的宿命就该是为了这个女子而生。看着林晚妆现在失态的样子,谷风致可以肯定,这定是那个人出现了。 浣溪谷。 一个白衣的男子站在了溪水边,看着水中的倒影怔怔的出神。一个废弃的柴房之中,衣衫凋敝的女子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干草堆上,她的双目处,是一大片的空洞。她的唇角,还有着残留着的血液。 在女人的身侧,一个血色的“仇”字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男子一阵唏嘘,只觉得,心口处缺失了一大片,空空的,教人怪难受的。 “罢了,救你便是。” 男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双手。 一时之间,溪水竟然随着男子的手起伏,在半空之中掀起了一道水帘,如画幕一般。 水帘之中,隐隐的能够看到一个女子的虚幻身形,但是却是怎么也看不真切。 “你想活下来吗?” 男子睁开眼,看向了水帘之中的女子。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女子也缓缓地对上了男子的眼睛,她像是一个处于懵懂状态的孩子一般,茫然地看着男子。 猛地,女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狠戾。 “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 女子的眼睛一片赤红,仇恨的怒火早已经燃烧了她全部的理智。 男子拂去白衣上的尘埃,勾唇一笑。一时之间,竟然迷乱了三世的烟火。 “你想活,这个样子我敢让你活下去吗?”男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痞痞的意味。与他原本仙风道骨飘渺出尘的气质相去甚远。 林晚妆愣了一下,看向男子。 “什么?” 男子走到了溪水边,随手捻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 “我说,我救你,有什么好处吗?救了你又去杀人,杀了人又要记在我头上。我修行了几千年的功德,岂不是全毁了?” 男子看着林晚妆,笑的眉眼弯弯的。一双星曜一般闪耀的墨瞳带着几分戏谑,倒也让男子多了几分凡尘气息。 林晚妆苦笑。 “我还以为仙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呢。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林晚妆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看到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鬼,不对,鬼都不算的游魂而已。我父亲倒是莫元国的大将军,你救了我,我倒是可以请我父亲为你修一座金身。” 男子挑起细长的凤眸,眼中波光流转。“笨女人,谁告诉你,我是仙人了?你见过像我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仙人么?天上那帮老不死的,哪一个不是长得又丑又老的。”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穿过了水帘敲在了林晚妆的小脑袋上。 “额……痛!”林晚妆瞪他,这个家伙,看上去死不正经,倒也真的不像是仙人了。林清苑在心底里盘算着,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男子。 师徒渊源(2) “我叫谷风致。算是凤神族的一个败家子了吧。你是我修行的一个关隘。”男子耸耸肩,扔下了狗尾巴草,看了看林晚妆,一脸的英勇赴死的表情。 林晚妆翻了个白眼。“救不救,你给个痛快话,大不了一死,我去投胎转世,一样回去报仇!” “咳咳……”原本谷风致还想再臭美一下,但是很显然,林晚妆却没有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走到了林晚妆的面前。 “救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男子收敛了所有的笑意,脸上满是严肃,一双凤眸之中也带着几分警告。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直视着谷风致。“你是说,我真的能够重生么?”谷风致的话,让林晚妆原本已经死寂了的心再次雀跃起来,“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回去报仇了!” “你!”谷风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就差没有吹胡子瞪眼了! 如果不是为了渡劫,谁愿意来管这鸟事!谷风致撇撇嘴,“算了。怕了你了。报仇报仇!你去找对人了再报仇!调查清楚再说。否则,我能够让你复生,一样能够把你送到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谷风致的脸上满是无奈,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是别样的苦闷。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激动,她屈膝下拜,恭恭敬敬地向着谷风致行了个礼。“晚妆不光要重生,还要跟师父学习仙术。” 只有便强大了才能够报仇!林晚妆眼中的仇恨一闪而过。 谷风致何尝不知道林清苑此刻的想法呢。他摇了摇头,“救你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要是再教你一个凡人仙术,只怕我就是那九命的猫妖也该被雷劫劈的灰飞烟灭了。” “你不教我,我就不重生了!”一听谷风致不肯教习自己仙术,林晚妆竟然有些孩子气的坐到了水幕中,直接撒泼耍赖,把脸偏到了一边。 谷风致哭丧着脸,跟过去,“小姑奶奶,你重生吧!我求你了!我渡完了你这一劫,我就滚回去当我的潇洒凤族三公子了!” 谷风致说的是事实,这凡人修习术法,是要遭受天谴的!谷风致如今已经两千九百岁了,再过百年,就该渡劫了。但是林晚妆却是谷风致渡劫的最后一道关口。所以,谷风致不得不离开了凤族,来到了林晚妆的面前。 谷风致赶来的时候,正遇上了林晚妆被□□致死。为了渡劫,谷风致不得不选择了让林晚妆再次重生。 “我重生,只为报仇。只为让我自己过得更好!不再重复前世的悲剧。” 林晚妆坚定的看着谷风致,水眸之中满是殷切。 看着这样的林晚妆,谷风致禁不住心软了许多。“你起来吧。你现在的身子已经残破不堪,若要重生,只得,回到过去了。” 谷风致神情复杂地看着林晚妆,“我会教习你术法,但是,这是在你重生之后的事情。若是,重生后,你能够找得到我的话。” 遇险落日崖(1) 九岁的林晚妆站在谷风致面前的时候,一脸的无辜。 “师父,我只不过,是向凤族的人递了个口信而已……就说我是你遗落在外的女儿……” 女儿…… 谷风致只觉得自己瞬间凌乱了。 落日崖顶。 少年一身玄色的劲装,金色的面具遮蔽了半张容颜。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遮挡男子出众的气质。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大群的黑衣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走到了悬崖边的少年。 西陵泽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陡崖,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因为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西陵泽干脆收起了自己的长枪。 为首的黑衣人笑了笑,脸上的刀疤如同一条活了的蜈蚣一般,在男人的脸上颤动了两下。“呵呵,二殿下,我们是阎王派来找你索命的!” 蜈蚣男笑容变得愈发的狰狞,一双虎目之中满是得意。 “哦?”西陵泽笑了。“你们确定,一定可以杀了我?” 西陵泽负手而立,站在高崖之上,冷绝傲然的样子让人有种无法直视的错觉。西陵泽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眼中的嗜血和杀戮展露无遗。那种冰冷的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这些黑衣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你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了!” 看着西陵泽的样子,蜈蚣男也禁不住有些害怕了,但是,自己这一边有这么多人,而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想到这,蜈蚣男的底气又足了,他冷冷一笑,脸上的刀疤再次颤抖。 “兄弟们!给我杀!杀无赦!” 蜈蚣男大手一挥,所有的黑衣人一涌而上,各式各样的武器胡乱的挥舞着,向着绝壁上的少年砍去。 少年眼中的狠戾之色愈发的浓烈,他挑起长枪,迎向了那些挥舞着的武器。 西陵泽知道,这必然是一场恶战。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人,战三十个壮年大汉!不用想,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 想到这,西陵泽下手更为残暴,更为毒辣。一招一式,皆是一招毙命!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少年的枪下毙命! 鲜血,玷污了少年的衣襟,甚至,在少年俊美的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少年如地狱之神一般,在落日崖顶杀出了一片修罗场! “这是……” 蜈蚣男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竟然被破了个透心凉!他不甘心地看向了始作俑者,而后者,则是一脸淡漠地看向了别处。 “继续被杀,还是投降。” 少年负手而立,一杆长枪立在了少年的身侧,枪头上的已经被鲜血浸湿,渲染成了黑红色,细碎的流苏上还点点滴滴的有鲜血流下。 看着蜈蚣男被杀,所有人的眼中都多了几分的惊惧,有的人甚至已经丢下了武器。一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 遇险落日崖(2) 这个少年,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个杀人的机器,在这里,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三十个壮汉,竟然被杀得只剩下了七八个! “扑通、”“扑通”连接几声,七八个大汉都屈膝跪在了少年的跟前。 “求二殿下饶小人们一条性命!” 黑衣们的声音里面都带着颤音,其中的惊惧不言而喻。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惊惧,这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像是地狱修罗一般,主宰着他们的生命。 西陵泽勾唇,收起了长枪。 “呃!” 突然之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西陵泽只觉得自己小腹处一阵肉破之声,接着便是席卷而来的疼痛感。 西陵泽不敢置信地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他手中的匕首还再滴血。 “二皇弟。”黑衣人放下了面巾,一张俊颜带着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却原来,是大皇子西陵逸! “为什么?”西陵泽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小腹处,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汩汩流出。 男人没有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狠戾一掌,将西陵泽狠狠地打落到了悬崖下。 西陵泽苦笑一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直下坠,自己的皇兄,一奶同胞的皇兄!竟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杀手! 西陵泽苦笑,原来,自己所谓的兄弟情深,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十天前,西陵逸对着西陵泽也是笑得这般温润如玉,“皇弟,这莫元国有一副大师墨宝,为兄的十分喜欢。但是父皇要为兄去越城赈灾,所以……” 男子的笑容温润如玉,大手温和地搭在西陵泽的肩上。 “皇兄,你只管去赈灾。皇兄喜欢的墨宝,泽一定不负皇兄所托为皇兄取来。” 转眼,十天之后,西陵逸依旧是对着西陵泽笑得温润如玉,但是这一切却是不尽相同了。一把匕首,外加奋力一掌。 西陵泽这才看清楚自己一直尊敬的皇兄到底是什么面目! “为什么?!!” 西陵泽长啸一声,任由着身子飞速下坠,终于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浣溪谷。 清澈的湖水如明镜一般,四周盈盈的树荫倒影在湖水之上,显得别样的幽静。 “扑!”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少女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惬意地享受着湖水的清凉。她一边躺在湖面上,脚丫子轻轻地拍打着湖水,湖水从脚趾间滑过的感觉十分的舒服。 忽然,一阵猛烈的下坠声传来,接着就是枝桠断裂的声音。 少女抬起头来,皱着眉看向了天空。一个玄色的身影沉沉下坠,正直愣愣地朝着她砸过来! “该死的!”少女皱眉,飞身而起,随手扯了岸边的一缕轻纱覆在身上,便是扶摇直上。 林晚妆看着怀里的少年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人,正是昏迷不醒的西陵泽! “谷风致!你这个老混蛋!居然又骗我!” 林晚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谷风致那个家伙安排好的! 逃不掉的冤孽 什么洗经伐髓!什么吸取天地之灵秀! 全是扯淡! 这个家伙,就是为了早点渡劫! 此刻,正在浣溪谷药庐之中配药的谷风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额?谁骂我……” 男子风华一笑,掐指两三下,嘴角的笑意更深。 看着自己怀里仍旧昏迷不醒的西陵泽,林晚妆只觉得自己有种想要直接杀了这家伙的冲动!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不闻不问,自己前世也不会被剜去双目,割掉舌头,甚至□□致死! 想到这,林晚妆将怀里的男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撞击感让西陵泽禁不住皱了皱眉头,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受死!”说时迟那时快,西陵泽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颗尖锐的小石子,随着西陵泽指尖发力,笔直地射向了赌气转过身去的林晚妆。 林晚妆一时不备,竟然真的被这颗小石子打中了手臂,“啊!”林晚妆惊呼一声,疼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她伸出手,拔出了扎入自己胳膊上的尖锐石头,转过身去看向了凶手。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蛋!” 林晚妆狠狠地将石头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瞪着才刚刚睁开眼睛的西陵泽。 西陵泽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清眼前的人是一个女子,但是却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对……对不起……” 西陵泽头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 林晚妆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西陵泽,禁不住苦笑出声。 “好了啦,算我倒霉……”一边嘀咕着,林晚妆一边伸出手将男子扶起来,“谷风致那个老混蛋,估计又去找白发翁喝酒去了。我还是自己救他吧。” 林晚妆嘀咕着,艰难的将男子扶着走到了一个山洞前。 “你要救他?” 雪狼王的眼中多多少少是有些诧异的。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修行了五千年了,还没有化作人身,雪狼族唯一通人言的也就只有雪狼王一个了。 对于林晚妆的前世,雪狼王多多少少还是从谷风致那里得知了一些。对于西陵泽,早已是被林晚妆列入了头号敌人的行列之中了。但是现在,林晚妆要救他! 林晚妆一边弯下身子,用树叶沾着水擦拭着少年干燥的唇瓣,一边笑了笑。“小乖,我跟你说吧!前世的事情,虽然我很恨他,但是我不能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死掉。更何况,如果能够改写历史的话,说不定,我和他不会走上那一步。” 谈及前世,林晚妆的手顿了一下。“反倒是晏芸幽,这个女人太狠毒了!我要尽快找到她,如果让她和西陵泽在一起,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晚妆的手指渐渐的收紧,目光中的冷漠也愈发的浓烈。 晏芸幽!林晚妆扣进了手指,修长的指关节开始微微的泛白。 雪狼王摇了摇头,“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我只提醒你一句,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多少是可以尽信的。” 阴差阳错(1) 这样说着,雪狼王慢慢的踱步,离开了山洞。 没有多少是可以尽信的么? 应该说,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多年之后,会成为间接害死自己的凶手。 所以,应该是完全不可以相信的吧? 林晚妆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了这个人,也许,这便是宿命了吧!既然注定纠缠不休,那就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我命由我不由天! 回首看了一眼睡在石床上的男子,林晚妆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刚刚让雪狼王送来了止血的百霖草,这西陵泽的伤口算是稳定了下来了。 但是西陵泽还是昏迷不醒,估计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林晚妆走到了石床边,看着少年的侧脸。即便,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已经掩饰不住他的王者之气了。当年林晚妆下嫁西陵泽的时候,西陵泽就是作为王储的身份娶了林晚妆的。 “你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难道你这一双眼看不见,晏芸幽是如何害我的么?” 林晚妆的面纱掉落,眼中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坠入了唇角。前世的仇恨,苦涩,一下子侵袭而来。 林晚妆站起身来,想要离开透透气。面对着曾经间接杀死自己的凶手,她还没有办法那么坦然。 “不要走!”少年伸出手,拉住了林晚妆的手,低声的呻吟着。“不要离开我……” “呵呵……只怕你这是对你那个晏芸幽,芸侧妃说的吧?” 林晚妆冷冷一笑,看着少年俊朗的侧脸。 “晏芸幽……”少年似乎是听到了林晚妆的话语一般,低声呢喃了一句,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这一辈子,我不会再让晏芸幽的阴谋得逞的!” 少女决然地站起身来,走出了山洞。 西陵泽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成了干净的白色长衫。 西陵泽皱眉,只记得自己掉下悬崖的时候,似乎是被一个女子接住了!而后,自己似乎是误伤了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是谁呢? 西陵泽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似乎没有人了。 干净的石床上面,是一些天鹅绒织成的软被,藤编的枕头,石桌石椅。就是不见人影。 正在西陵泽疑惑不解的时候,却无意瞥见了桌上摆着的饭菜,似乎还冒着热气。看来,那个救自己的人才刚刚离开! 想到这,西陵泽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顾伤口是否会被挣裂,直接就冲了出去。 山洞之外,是大片的丛林,大片的林荫洒下,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女子? “为什么躲着我?”西陵泽对着大片的丛林咆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的激动。但是,西陵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救了他的女子! 空荡荡的丛林之中,惊起了一片的飞鸟。但是,却偏偏不见那个女子的身影。 西陵泽闭上眼睛,只觉得心突然就放空了。 “晏芸幽……” 阴差阳错(2) 西陵泽低低的呢喃道。 那个朦胧之中的女子,名字就是晏芸幽吗? 没有人给他回答,只是耳边似乎一直萦绕着这个名字。似乎,是那个女子在他的耳畔轻声的嘤咛一般。 晏芸幽。 这个名字被少年牢牢地刻进了心里。 “真的不出去看看他?” 一颗老树后面,男子一身明艳的红色长袍,一双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子。 林晚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西陵泽的背影。少年的背影在夕阳之下显得别样的高大,却又让人感觉到了其中的孤傲。 “不去。”林晚妆转过脸去,伸出手拔了一棵狗尾巴草,一边撅着嘴,一边抽打着一旁的雪狼王。 “小乖,谁让你多管闲事叫这个老家伙来的……明明知道这个老家伙为老不尊……” 林晚妆的语气里很是不满,在看到谷风致的时候,她简直就是恨不得跳起来咬死谷风致和雪狼王这一对混蛋!两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的! 谷风致听着林晚妆撒气的话,连连皱眉。 “你这个野丫头,我是你师父!”谷风致不服气地伸出手,敲了敲林晚妆的小脑袋。 一边说着,谷风致还一边冲着林晚妆扮鬼脸,似乎,自己这一句话就能够完胜林晚妆了。 林晚妆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谷风致,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幼稚。” 林晚妆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丛林深处。 谷风致苦笑,“这个傻妮子,还真以为谁都乐意幼稚。明明是个十三岁的姑娘,何必将自己弄得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谷风致提起了衣摆,紧跟着林晚妆走向了丛林的另一边。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雪狼王扬起了脖颈,看了一眼西山渐渐爬起来的细月如钩,又看了一眼这三个少年少女,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转眼,就到了林晚妆快要及屏的日子了。 眼看着,就要到自己面临命运路口的时候,林晚妆反倒是淡然了。 “晚儿,你这真是不担心么?” 谷风致一袭白色长衫,裁剪得贴身合体。即便是这样一件不加修饰的白色长衫,也在谷风致的身上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意味。 “师父,你是不是要渡劫成仙了?” 林晚妆并不回答谷风致的话,反倒是抬起头来看向了谷风致。少女一双如琉璃石一般的美目扑闪着,脉脉含情的感觉让人无法拒绝。 谷风致微微的侧了脸,看了一眼林晚妆。只不过两年的时间,这个少女便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林晚妆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湖光山色两两相宜。那美貌,便是惊心动魄一般的存在。 “我只担心……只担心我爹爹……” 林晚妆有些心神不宁的看向了门外,那是前线的方向,距离林则正上战场已经是三年了。 安平十九年,迟月国突然向莫元国发起了进攻,领兵的,却是莫元国十七岁的二皇子西陵泽。 这一战,战了三年。 不安 “我算着,今天该是爹爹回朝的日子。”林晚妆咬着自己的下唇瓣,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记忆之中,林晚妆记得似乎自己及屏前几日,父亲就回来了。那一次,莫元国战败,自己主动请缨,嫁到了迟月国和亲。为了让老父不再受征战颠沛之苦,那时候的林晚妆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一去,就害的自己葬送了性命! 前世的惨死异乡,那柴房里的冰冷,剜目割舌之痛,所有的记忆一下子席卷而来。 “不要!不要!”林晚妆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的感觉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谷风致低下头来,关切地扶住了林晚妆,“怎么了?小晚儿!”男子妖冶的凤眸之中,写慢了焦急和关心。 林晚妆抬头,就跌入了那一湾清澈而热烈的关切之中!她别过脸去,脸颊微微的泛红。“师父,我,我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难受……”林晚妆低下头去,紧紧地攥住了谷风致的衣襟。像是自己还是哪个年仅九岁的小女童一般,依赖着谷风致。 林晚妆只觉得,自己定是中了魔障! 谷风致苦笑了一声,伸出手在林晚妆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世间安得两全法?这世间的因果,哪能够事事都顺应着人心的?” 谷风致的嗓音清冽如汩汩流出的山溪,清越,而又淡薄。 但是却隐隐的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安心,安定。 因为重生,林晚妆本该在十四岁发生的一场大病也没有发生了。这让林晚妆禁不住感叹,自己也许是真的转了运了。 “师父,你说,我前世的因果,十三岁那一年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 说是不记得,却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的记忆,似乎就是单单的缺失了十三岁那一年的。 而林晚妆重生后,十四岁没有大病,更不曾失去记忆。但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却是没有一件能够和林晚妆的前世搭上边的! 谷风致眨了眨眼睛,“佛曰,不可说!”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风华绝代的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 光秃秃的山头上,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怪石崚峋。风吹过,穿过那些山石缝隙,咆哮的风声,像是积累了千年的怨。远目望去,残阳早已西坠,血红色的余光,染了一片天空,只剩了那风,扬起阵阵烟沙。 转眼,出征已经三年了,想起家中那个乖巧的女儿,林则正心中便是一阵温暖。 他便是莫元国第一大将军,林则正。 沧溟大陆小国星罗棋布。以莫元,迟月,火璃为首。三国鼎立,互相牵制,彼此争斗不休。小国之间,也是彼此吞并厮杀。更多的小国,选择了依附三个大国。百年来彼此制约,虽说小打小闹不断,倒也相安无事。 却不想,三年前,迟月国十六岁的小王爷肃王西陵泽首次出征,一马平川,踏上战场。从此,三国鼎立的局面开始慢慢的被打破。 杀戮之争(1) 想当初那些老将军第一次见到丰神玉润的肃王爷之时,都只当西陵泽是个乳臭未干的纨绔王爷。却不想,这俊美无俦的肃王爷,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叫各部将军刮目相看。 整顿迟月国军队,剔除老弱伤残,严格执行军法军规。奖罚分明,论功行赏。迟月国的军队在三个月之中,攻击力,协调性,组织性,成倍翻番。 三个月后这位神一样的肃王爷带着整顿一新的迟月国军队开上战场,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勇不可挡。扫平无数小国。 那一刻也开创了迟月国修罗肃王爷不朽的战场神话! 而另外两大国莫元,火璃,又岂能容忍迟月国一家独大?更何况,迟月国扫平的小国当中,有不少都是莫元国、火璃国的附属国。几番交锋,莫元国新进将军个个不敌,无奈,武将出身的老将军林则正只得亲身上战场,又联合了火璃国,这才牵制了迟月国三年。 这三年,大小战争无数,迟月国肃王爷英武不凡,莫元国林将军却也是沙场老将,火璃国的元帅也是不同凡响。此番之间,彼此互有胜负。 这一战,便是三年。三年的戎马生活,林则正明显感觉到了自己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远不如当年。 对着凄冷的血色月牙,林则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老了。马革裹尸倒是不惧,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家中那个年少的女儿林晚妆。 想到女儿,林则正淡淡一笑,转眼,林晚妆已然十六了,回去,也该给那个丫头说门亲事了。 林则正正对着冷月怔怔出神,却不想,腾腾的火光渲染了一大片夜空。林则正一惊!站起身来! “将军,不好了!迟月国突袭,烧了我们的粮草!”一个武将模样的大汉仓皇而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什么?!带我过去!”林则正急火攻心,怒道。脚下却没有迟疑跟着大汉冲了出去。 这时候,林则正却听见背后远远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林将军怕是老糊涂了!本王既是烧了你的粮草,又怎么会给时间让你去救火呢?” 如邪神临世一般,男子的声音如同地狱魔音,震得林则正耳中一痛! “死战到底!”林则正此刻胸中已是气血翻腾,目眦欲裂,血红的眼瞪着关口处那个谈笑间布下如此杀伐手段的男子,大手挥下,千军万马背水一战。 夜色中,这位迟月国的肃王爷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死战的大将军,眉头却皱的更深,不知作何感想。 杀!杀!杀!鲜血蒙蔽了一切情绪,此刻在林则正的心中,只有一个字!杀! 一刀落下,血淋淋的人头就那么滚下,没有人顾及,又死了谁,只是挥刀,扬剑,杀向敌人。 身旁的同伴倒下了,又有人接替而上。 迟月国的小将杀了一个莫元国的千夫长,莫元国的骁骑尉又斩杀了迟月国的副将。谁记得,自己的刀下屠戮了多少亡魂? 杀戮之争(2) 鲜血的气息刺激着人的神经,所有的将士都化身为恶魔一般。 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只剩下了,杀!杀!杀!火光映了漫天,照在将士们的脸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染了鲜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在这样惨烈的战争之中,人人都杀红了眼。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所以,在战场上,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群死神的奴仆,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一批又一批的战士倒下,又有一批又一批的战士扑上去。 “王爷!莫元国右翼军被剿灭!”“王爷,莫元国左翼军肃清!” 捷报一声接着一声传来。 马上的男子居高临下,驻马于荒丘,冷目似剑,看着远处浴血奋战的老将军,心下之意深不可测。 林则正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惨败于此,战死沙场了。 征战沙场数十年,这一次,竟然全军覆没! 看着身旁跟随自己的将士们一个个倒下,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杀!杀!杀! “将军!我们撤吧!”身旁的副将路飞砍杀了一个迟月国的士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再不走,只会让更多无辜的弟兄白白送命的!将军!” 心下一紧,林则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失策了这一次。这些将士们,每一个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每一个都是莫元国最英武的勇士。 可是这一战,败了,真的败了。拖了三年,他仍旧没有挡住迟月国的铁蹄。这三年,多少将士马革裹尸,葬身沙场。 “鸣金收兵!撤!”策马回师的那一瞬,这位云荒国的铁血林将军忽然苍老了许多。 这一撤,便是宣布了败兵迟月国。但不撤,也还是败。只是,不撤的结局,只是全军覆没。 迟月国诸将策马欲追,却被为首的男子拦下了:“不用追了。火璃国边境在滋事,莫元国已是穷寇。快马捷报皇上,我迟月国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一时间,男子的气势四放,手中的缨枪紧握,势如猛虎。那股霸气,直教人觉得,他就该是那剑指天下的王者。 安平二十一年,迟月国与莫元国之间的大战结束,莫元国大败! 历时三年的两国之战,两国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 战争结束,莫元国大将军林则正被指战死沙场!甚至没有人看到林则正的尸体,据说是被马蹄践踏成了烂泥! 林晚妆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傻在了原地。 “你……你说什么?阿福,你再说一次!” 林晚妆抓住了差信的小兵阿福,一双美目盈满了泪水,“你说谁战死沙场了?你说的是谁?” 那个被称为阿福的小兵吸了吸鼻子,摸了一把眼泪,“林大小姐,林将军他战死沙场了!” 话语一出,少年的小兵也咧开嘴哭了起来。“将军他,他为了守卫潞邑城被活活的射杀致死!最后,连全尸也没有保上,就被踏成了一滩烂泥!” 噩耗传来 小兵阿福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林晚妆一下子懵了。这一次,她听清了。 死的人,是她林晚妆的爹爹! “啊——”林晚妆猛地仰起头来,释放出无限的气场来。空气之中,尽是冰冷的杀意,女子赤红着双眼,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气中招摇飞舞。 此刻的林晚妆,就像是一尊地狱魔神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强烈的杀戮气息! 看到这个样子的林晚妆,阿福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这一跑,正撞上了往大厅赶来的谷风致。 谷风致看着阿福一脸惊悚的样子,也就七七八八的猜到了几分!他伸出手指,在阿福的眉心点了一下,阿福便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从容的走出了林家。 谷风致走进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林晚妆。 女子一身湖绿色的罗衫,因为瘫坐在地上洒落了一地的光华。她的墨发披散在香肩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极了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娃娃。 如果,不是林晚妆四周被破坏的没有一样完好的桌椅家具告诉谷风致的话,只怕是谷风致也会被林晚妆这份安静所欺骗。 “小晚儿……”谷风致开口,却只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些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晚妆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美目下缓缓地淌下了两行血泪。 “师父……”林晚妆嗫嚅着,缓缓地开了口。血泪顺着她的眼角一直蜿蜒下来,在女人精致的小脸上显得别样的触目惊心! 强烈的心痛感让谷风致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自己的分寸,他几乎是飞奔过去,将林晚妆揽入了怀中! “晚儿!”谷风致低低的唤道,却是不知道如何再开口下一句。 林晚妆把脸贴在了谷风致的胸前,“师父,前世的时候,爹爹只是战败啊!只是战败,没有死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他们会说爹爹战死了呢?” 像是一个找到了温暖源的孩子,林晚妆怯怯的抓住了谷风致的衣襟,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逆天改命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男子的声音慢慢的低沉下去,对于这样的转变,也是谷风致始料未及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林晚妆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谷风致,“师父!师父,求你救救我爹爹!求你了!” 少女的声音殷殷切切,水眸之中也尽是期待。 “师父!你既然能够救活了晚妆,也一定能够救活我爹爹是么?” 林晚妆紧紧地握着谷风致的手,怯怯的看着,谷风致甚至能够感觉到林晚妆手心里的汗液和她的紧张。这样的林晚妆是无助的,就好像,谷风致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晚妆!”谷风致厉喝了一声,眼中的和煦之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现实,“你怎么会知道,让你重生是多机缘巧合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让你重生我……” 后面半句,谷风致却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青凤心 你怎么会知道,为了让你重生,我废了半颗青凤心? 青凤心。 凤族男子没有了它就只是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凡间巫师了。 谷风致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惨烈,却没有再说下去。 “这是命!你不可逆转的命!” 谷风致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生生的,在林晚妆的头顶劈下。一时之间,林晚妆只觉得山河失色,天地无光。 “圣旨到——” 一阵悠长的宣旨声响起,谷风致连忙扶着林晚妆站了起来。 “晚妆,皇上的圣旨到了。我不能久留,你在这里好生应付!” 谷风致细细的交代道,看着林晚妆抬起头来,点头,谷风致这才放心的隐去了身形。 来者是个年长的太监,进来林家的时候,看着满目的凌乱,这太监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等看到披头散发的林晚妆的时候,太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堂堂的靖国将军府竟然是这般的光景?那女子,你可是林将军的女儿林晚妆?” 年长的太监倒是有几分眼力见儿,但是语气之中却是满满的傲慢。 林晚妆收敛了情绪,盈盈下拜。“晚妆失礼了,公公请花厅稍坐,晚妆亲奉香茶。” 那乖巧玲珑的模样,倒也像是个大家闺秀。 大太监看了,也禁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句可惜。“这好相貌,只可惜……” 只可惜父母双亡么? 林晚妆咬着自己的下唇瓣,苦涩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 那大太监也知道林晚妆心里难受,摆了摆手,“林小姐跪下听旨吧!”说着,便展开了手中的黄绢。 “……林将军戎马一生,保土卫疆,实乃我莫元国之栋梁!今,林将军不幸早故,战死沙场,吾王钦赐靖国将军之名,赐靖国将军府牌匾……” 大太监的声音细长而又尖锐。但是在提及林则正的时候,却有还是让林晚妆禁不住红了眼眶。 在林晚妆几乎以为圣旨已经宣读完了的时候,那大太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靖国将军有女名晚妆,性格温驯有礼,德才兼备,特赐为我莫元国清苑公主!即日联姻迟月国,钦此!” “什么?”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在听到了圣旨内容之后,竟然惊诧得无可言语。 “为何要我一个臣女去和亲?”尽管惊诧,林晚妆还是问了下缘故。 那大太监冷冷一笑,“这是皇上的恩泽披露,小小臣女哪里容得你多言!” 那大太监只是一句话,便叫林晚妆瘫坐在了地上。 林晚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还是要嫁给西陵泽! 前世因为保住父亲下嫁和亲,惨遭陷害。客死异乡甚至死无全尸。 再次重生,本以为已经逃脱了命运,却不想,父亲林则正战死,林晚妆还是被奉旨和亲! “啊——”林晚妆仰天长笑,笑着笑着,眼泪却禁不住掉下来。“老天爷!你是故意要玩我吗?” 想起了迟月国的领将是谁,林晚妆对天苦笑。 “西陵泽!!我林晚妆在此发誓,他日定要为我父亲报仇!要你不得好死!! 谷风致走(1) 林晚妆的泪水从唇角滑落,坠入了脖颈之中,冰冷的感觉,刺骨而又疼痛。 谷风致在暗处看着林晚妆的模样,禁不住一阵心疼。他显出身形,想要冲过去拥住这个脆弱的女子,却不想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住了! “竖子!”一阵威严的声音在谷风致的心底里响起。谷风致一惊!连忙跪下,“母王!”这声音,让谷风致禁不住有些心惊胆战! 凤族以女为尊,所以,来者正是谷风致的母亲,凤九溪。 “哼!你这孽障,还想过有我这个母王吗?让你渡劫,你反倒是来到这人世间,扰乱生死秩序!险些酿成大祸,你可知道?” 凤九溪的声音冷漠而又威严,带着几分教训儿子的无奈。 谷风致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原来,母王已经知道了此事。风致正想相告母王,风致已经将劫难渡了三分之一了。” 谷风致埋着头,不敢去直视凤九溪,这凤九溪盘桓在外面的高空之上,非大能,非凤族之人是看不见的。 “跟我回去!” 凤九溪也不等谷风致多加辩解,一道灵力便卷住了谷风致的腰肢。 突然,高空中的人变了神色,她颤抖着声音,有些复杂的问道,“风致,你竟然动用了青凤心?” 凤九溪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惊诧和颤抖,尽管再三压制,却还是无法掩饰凤九溪语气之中的惊讶! 谷风致的脸色霎时一白,“母王……”谷风致低着头,不敢去看凤九溪。 青凤心,这万年难得一遇的青凤心! 凤九溪有数十个子女,个个都超凡不俗。能够领的上排名的,这谷风致算是第三个!其余两个皆是女子! 原因无他,谷风致有着一颗青凤心! 那是上古凤族神明才有的! “你这孽障啊!跟本王回去凤栖宫!” 凤九溪几乎是咬牙切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子女之中竟然会有这么个败家子! 谷风致知道自己无法抵抗母王的命令,他风华绝代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伤痛。 “母王,我回去,跟我的宿主说一声,好么?” 谷风致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放软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闯了大祸了。但是想到林晚妆那张倔强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谷风致的心,再次抽痛了! 凤九溪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复杂。 “去吧。” 凤九溪摆了摆手,不再看谷风致。 谷风致得到了应允,连忙转身折回了林晚妆的身侧。 “只怕是,这青凤心再也要不回来了!” 凤九溪看着林晚妆身上若有似无的青凤之魂慢慢的在觉醒,禁不住摇头惋惜。 再次看到谷风致的时候,他依旧是笑得一派的风华绝代。 “小晚儿,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在心底里已经有了决断了。不管,不管你怎么决定的,我只想说,师父一直都会在心底里支持你。” 男子微微的侧身,站在高台之上,一袭红装妖冶的如同浴火凤凰! 谷风致走(2) 林晚妆的眼中有一丝的疑惑不解。今天的谷风致,似乎有些不寻常。总是让林晚妆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谷风致,你这个老家伙在玩得什么小九九。” 林晚妆撇嘴,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更正常一点,但是很显然,父亲的死还没有让林晚妆缓过劲来。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 谷风致回眸,狭长的凤眸在月光下显得波光粼粼。 男子爽朗一笑,飞身而起。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 男子手持长剑,一袭红衣在高台上翩跹翻飞,青幽的宝剑上下翻飞着,弯出一道道的剑花。 林晚妆突然有那么一种错觉,谷风致即将乘风而去了! “师父!” 林晚妆飞身而起,落在了谷风致的面前。 谷风致正舞到了一半,却只见眼前一花,林晚妆便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查那么一拳之距,那宝剑就要活生生的扎进林晚妆的心口! 谷风致脸色一变,手中的宝剑飞快的收回了攻势。“你这个坏丫头!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林晚妆翻了个白眼。 看着林晚妆,谷风致伸出手来,照旧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之间就变得尴尬起来。 林晚妆低下头去,咬着自己的唇瓣,她的眼睛看着鞋尖儿,努力瞪大了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师父……你要走了是吗?” 林晚妆突然开口,心里那种堵住的疼痛让林晚妆有些不适应。 谷风致微微的愣住,随即便笑了。 “是。”谷风致伸出手,摸了摸林晚妆的小脑袋,“师父这个老家伙,终于要回去凤族了。终于要丢开你这个小包袱了!” 谷风致的语气还带着痞痞的调侃,只是声音却显得有些沙哑了。 林晚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那里是自己十岁的时候和谷风致一起栽种的葡萄树,今年估摸着也快要结果实了。 “你不是说,你最爱吃葡萄了吗?我们的葡萄快要结果了。” 林晚妆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不吃,我全部送给小乖吃!” 林晚妆吸了吸鼻子,只觉得眼角又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了。 “你这个小东西,师父还没走呢,这就开始盘算师父的那一份了!” 谷风致伸出手,刮了下林晚妆挺翘的琼鼻,“答应师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看清身边的人,看清身旁的事情。有些事情,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林晚妆点了点头,眼泪禁不住再次掉落下来,打在了谷风致的手背上。 滚烫的眼泪,甚至也烫伤了谷风致的心! 他猛地缩回了手,看了一样谷风致。 谷风致苦笑,看了一眼天空的方向。 “我该走了。” 男子负手而立,神情孤傲而冷绝。 一如当年他们初次相识的时候一样。 一道金光笼罩下来,将谷风致包裹住,接着,谷风致的身形便开始慢慢的模糊起来,最后消失不见。 阴谋阳谋 迟月国。 一身紫色锦袍的男子手里把玩着一把玉骨折扇,他的腰间,别着精致的玉佩。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如和风暖暖一般的嗓音缓缓的流淌而出,“她来了么。”他侧首,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男人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如三月暖阳一般的笑意,一双墨色的瞳似脉脉含情,幽深而让人沉醉。 身侧的黑衣男子低下头去,“已经送到了密室!并按照主子的吩咐在改造了!” 男人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一双好看的眸子里,也带着不尽的温柔。 “这一局,要下,就下大一点的!” 男人眼底里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杀伐和狠戾! 但是,只是转瞬之间,这男人脸上的表情便消失不见了。 肃王府。 三年征战,当年的少年,如今却已经长成了翩翩的英伟男子。 一身华丽的玄色衣袍,玉带束腰,男子负手而立,站在湖心的亭子中。 “冷清,你说,这父皇赐婚,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子转过身来,看向了身侧的□□。 □□低下头去,“主人和皇上之意,冷清不敢妄加揣测。”□□的声音带着几分颤音。 男子俊美的容颜依旧,但是眼底里却是一片的冰寒。 “滚下去。” 这三年,征战不休,西陵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打了大大小小多少场仗,杀了多少人,受了多少次伤,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旁人都说,这迟月国有个肃王爷,举世无双的容貌,却也是大杀天下所向披靡。 三年征战,包括着迟月国的君主西陵泽的父王在内,都只是以为西陵泽是为了建功立业。倒也是喜闻乐见的。 但是,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西陵泽扪心自问,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大战四方!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莫元国。 因为,他想再见到那个女子!那个救了他的女子。 三年,一面征战,一面四下打探这个女子的消息。但是这女子却像是消失在了这凡尘俗世之中一般。 “晏芸幽……” 西陵泽默念了一遍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了三年的名字,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缺失了。 “王爷!” 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凉亭之中,单膝跪下。 西陵泽侧过身来,俊美的脸上犹如凝结着一层寒冰。 “说。” 男子冷冷的转身,衣角翻飞。周身的冰冷气息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小厮低垂着头,恭敬道,“王爷,莫元国发来了联姻函帖。据说,对方送来的,是莫元国第一美人林将军之女,林晚妆!” 林晚妆?! 这个熟悉的名字入耳,西陵泽禁不住皱了下眉头,他的瞳孔急剧紧缩。 “我要你答应,这一生,绝对不许娶一个叫林晚妆的女子!这一生,都不许!” 那个女子娇俏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那是第一次有人从西陵泽的脸上夺去了面具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也是第一次,有人对着西陵泽这样高傲的说出了威胁的话,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旧戏重演 迟月国帝都。 十里长街,百姓争相夹道。据说,这迟月国的肃王爷即将迎娶这莫元国的第一美人,莫元国靖国大将军林则正之女林晚妆。 许久,才有人远远的看见莫元国的送亲队伍。 城楼上,男子一身玄色的衣袍,面上带着金色的面具。一双冷眸看着城楼下的送亲仪仗队。 “这莫元国倒是摆足了排场!”男子伸出手来,轻抚着腰间的配饰。 “林晚妆?呵呵,倒是个让我觉得好奇的女子了。” 想起当年仅仅凭借着一只绿色的短笛就将自己制服的女子,男子还是有些许的唏嘘。 “雪女么?你越是不让我娶这个女人,我倒越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彩,他的嘴角,一种莫名的笑意慢慢的荡漾开来,像是冰雪消融,在这秋日里绽放出最美的风景。 “王爷,大皇子私自出了宅子,看那神情,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一个黑衣的男子站到了西陵泽的身后,低声耳语道。 仪仗队的乐鼓声越来越清晰,而在西陵泽的眼中,却只剩下了那一顶红色的花轿。 “王爷……” 黑衣的男子禁不住再次提醒道,这主子,平日里是最见不得大皇子的动静了。 “我知道了。”西陵泽抬手,负手而立。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顺着西陵泽的目光,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座金顶的骄子,红色的幔帐迤逦着。 这是莫元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么?黑衣男子的瞳孔也禁不住收缩了一下,心底里多多少少的也有了几分期待。 “莫元国清苑公主到——” 礼官一声高呼,尾音拖得冗长。 随着这一声高呼,所有夹道的百姓都伸长了脑袋,想要一睹这莫元国第一美人清苑公主的惊世容颜。 金顶红纱的骄子停下,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那顶骄子,这个美人儿,说不定就能够在今天一睹芳容了! “公主,这……”一个陪嫁的丫鬟犹豫着,还是俯身对着骄子里的女子禀告道,“迟月国中门紧闭,只开了一个偏门。这来迎亲的,也不是迟月国的肃王爷……” 不是肃王爷么? 骄子里的女子低垂下了眼睫,当年在嫁给西陵泽的时候,自己就是被从偏门抬进去的!更重要的是,成婚一个月,西陵泽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房里,反倒是夜夜的宿在晏芸幽那里。 “故事重演了么?” 女子猛地抬起了眼帘,一双水眸之中带着冷冷的杀意。林晚妆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可欺的林晚妆,而是重生之后的林晚妆! 想到这,林晚妆轻笑出声。“呵呵……”女子清越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在这操作的城门口,显得格外的清晰。 “逼音成线?” 城楼上的玄衣男子眯起了眼睛,眼中多了几分的兴味。这个女人,似乎就是当年的雪女!也就是那个在荒原戏弄自己的人! 几个被派出来迎接林晚妆的小吏互相对视了一眼,壮着胆子走上前来。 旧戏重演(2) 推搡之下,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吏被推了出来。 “下官等人前来迎接公主,请公主下骄。”为首的一个小吏整了整衣冠,对着骄子弯腰作了一揖。 听着那小吏弯腰作揖的声音,林晚妆禁不住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似乎也是这样一些人来迎接。 只不过,这一次,若你迟月国再能辱我林晚妆,也算我白活了第二次! 林晚妆笑了笑,素手掀开了骄子前的红色幔帐。 “这位大人真是说笑了,肃王爷娶妻,竟然派个小吏来迎娶。这堂堂迟月国是没有人了么?” 女子的声音不轻不重,透过红色的幔帐传出,却带着无限的威压。 红色幔帐掀开,就看到一双晶莹如玉的素手伸出来,红色的幔帐,迤逦着,倒影在女子素净的玉手上,显得别样的妖冶。 所有围观的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单单只是一双手,就美成这样惊心动魄!若是换做了整个人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幔帐后的身影之上。 林晚妆轻抬莲足,一步一步的在下了金顶骄子,立在了城门口。 一抹红裳映入众人眼帘:四喜如意云纹裙上,云菲妆花缎织彩袄细细的扣了盘扣使得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变得更为诱人。立式的小圆领上,女子白皙的脖颈修长而优雅。虽是喜帕覆面,却能想象得到,喜帕下,是一副怎样的倾世容颜。 林晚妆只隔着喜帕,看着站在城外寥寥的几个官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迟月国是成心要给了她莫元国难堪啊。莫元国清苑公主下嫁迟月国肃王爷,便是新郎官迟月肃王爷不能亲自前来迎娶,就算是和亲的话,他迟月国也该像模像样的派出些官员来吧。 眼前的这几位,一眼看去,便是那七品下的小吏了。几个跳梁小丑便来迎娶她云荒国第一郡主,着实是在打莫元国主的脸。 “各位大人,有劳相迎。”女子婉约清灵的声音,啭啭而来,“清苑此次是带了国书前来。烦请各位送清苑进宫面圣吧。”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隐隐的给在场的几位施下了威压。 七品下的小吏,哪里有进宫面圣的权利!这林晚妆分明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清苑公主请上轿,下官等请宰相大人前来相送。”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吏顺风而下,朗言答道。其他官员也反应过来,纷纷唱喏。 只是顷刻之间,一个身着蟒袍的男子走了出来,大开中门,对着女子行下一礼。 女子微微颔首,转身入轿,四喜如意云纹裙旋开一地迤逦,带起阵阵香风。 城楼上,玄色锦袍的男子墨发飞舞,深邃的眼眸中,夹杂了几分危险。这个女人,不简单。 “战云,进宫禀告皇上,本王有要事在身,今日不能回桑榆了。”西陵泽的唇角,带起一丝讥诮的笑容。女人,高傲如你,婚礼上若是没有新郎官,倒不知你会作何表现呢? 宫宴(1) 身后黑衣的男子只抬了下头,便又低下应了诺。奴,便只是奴。主子的命令,便是一切。 林晚妆转身,提起裙摆上了金顶骄子,淡漠的看着窗外的人声鼎沸,理了理早已穿戴好的喜服,放下了喜帕。 这前前后后的打点折腾下来,到了宫中闲暇下来也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林晚妆卸下了自己的凤冠霞帔,坐在了梳妆镜前。 转眼,离开莫元国已经十日了。没有了谷风致和雪狼王的陪伴,林晚妆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 但是想想自己身上所背负的深仇大恨,林晚妆咬牙,逼着自己不得软弱。 “西陵泽,上一世,你间接杀我!这一世,你杀我父亲!这个仇,我们一点一点慢慢的来算!” 林晚妆抚摸着腰间别着的精致的绿色短笛,嘴角勾起了一丝嗜血的笑容。 “公主,有嬷嬷来请公主沐浴更衣。迟月国主已经设下了夜宴,只等公主前去了。” 陪嫁的丫鬟诺诺道,低眉顺眼地立在了林晚妆的身侧。 林晚妆皱眉,一年前,自己的贴身丫鬟蝶衣不知所踪,管家就在府中挑选了一个伶俐的丫鬟风铃,伺候林晚妆生活起居。但是说也奇怪,这个风铃似乎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一副低眉顺眼之下,总是让林晚妆觉得,这个人不会仅仅只是个丫鬟那么简单! 所以,对于风铃,林晚妆有种莫名其妙的戒备感。 “请嬷嬷进来吧。” 林晚妆摆了摆手,示意道。一双好看的娥眉却是微微的蹙起。 一个看上去面目和善的嬷嬷走了进来,微胖的身子因为赶着路,轻轻的颤动着。 “嬷嬷,这位就是我们家公主了。”风铃低着头,脸颊处有些红红的,印上了五道手指印。 林晚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风铃出去一趟就受了欺侮?林晚妆才想开口,却被风铃急急的打断了。 “公主,今日迟月国设下宫宴,且看嬷嬷为公主装扮的可好?”风铃提了声,阻了林晚妆开口说话。一双玉手握住了林晚妆纤细的小手,使了个无妨的眼色。 林晚妆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风铃脸上的红肿,又看了一眼那慈眉善目的嬷嬷,点了点头。 “那便有劳嬷嬷了。” 嬷嬷倒也是带了眼力劲儿的人,唱了福,当下便动作起来,素手轻扬,青丝三千,巧手间迤逦成五凤朝阳髻。 五凤朝阳髻么? “贱人!就凭你也敢梳着这皇后才能梳起的五凤朝阳髻?是不是想要离了本王,爬上父皇的床!”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今天的一切都是昨天的重演。 林晚妆淡笑:“撤了吧,换上涵烟芙蓉髻。王室的婚姻,比不得寻常人家。我是和亲而来,便不惹了这些是非。” 嬷嬷微微一愣,主子说了,便也只能遵从。好在,这清苑公主倒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信手间,墨发成髻,配上南海珍珠鎏金冠。薄粉扑面,微施粉泽。朱砂轻点,描了半面美人妆。四喜如意云纹裙上,纤腰轻束,云菲妆花缎织彩袄小巧的紧了盘扣。垂眸间,却见她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一派细腻温润。 宫宴(2) 嬷嬷笑道:“公主生得好相貌!”面对嬷嬷的夸奖,林晚妆只是浅浅一笑,打赏了片金瓜子,这婆姨是迟月国差来的。嬷嬷接过金瓜子,喜不自胜,唱了万福,便道吉时到,该往乾元殿去了。 林晚妆转身,一副小儿女姿态,痴痴笑道:“风铃,本宫做了新嫁娘,可美?听说这迟月国肃王爷,俊美无双,本宫这姿容,可配不配得上他?”风铃会意,强忍了悲痛,捻了帕子低低的一笑:“呵呵!公主天人之姿,才貌无双。王爷人中龙凤,文武双全,怎会配不得?嬷嬷,你说我说的可对?” 那嬷嬷,得了赏,又看了形势,唯唯诺诺道“是是是!肃王爷与清苑公主郎才女貌,配的正好!”看了看天,嬷嬷道:“公主,时辰不早,该启程了。莫误了宫宴。” 林晚妆对上首位那个温雅却不失威严的中年男子,不由得低垂了眼帘,眼眸中,清澈如水。 面上虽然是不动声色,林晚妆的面纱下,唇角却是勾起了一丝冷笑。 看着宫人上了朝堂,又附耳禀告,迟月国国主虽然刻意,但那猛地停下的酒杯,却泄露了他的情绪。林晚妆淡然的抿了一口清酒,这迟月国的酒,果然,还是不如莫元国喝的舒服啊! 许是看到了林晚妆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淡漠,迟月国国主站起身来,命人端着两杯清酒便站到了林晚妆的跟前:“清苑公主远道和亲,才貌惊人!却不巧,我迟月国肃王爷却因边境有军事告急,这婚期,只怕是要延误了,还望清苑公主见谅。” 迟月国国主的话说的滴水不漏,但是暗地里,却在额角抹了一把冷汗。自己这个二儿子,虽然天资聪颖,却总是喜欢任性妄为。这一次的事情,只怕又是西陵泽在使小性子了。 军事告急? 林晚妆挑眉,王爷大婚,随便投几个烟雾弹,堂堂迟月国第一王爷,就要亲自上战场去?心下冷笑,林晚妆面上却是不起一丝波澜,仍是举了杯子:“王爷为国为民,英武不凡,清苑又怎会责怪?”言语间,女子两抹柳眉却微微扬起。虽是轻纱覆面,却依旧不减风采。 笑话!依她林晚妆而言,这个什么迟月国的肃王爷西陵泽就是一辈子不回来,她都乐的开心!只怕是,这个家伙回来了,自己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好个清苑公主!西陵泽在屏风后看的分明。该死!这女子的神情分明是在说,他西陵泽若是不回来倒好,她林晚妆乐得清闲! 整理了衣襟,西陵泽眯起了眼睛爽朗一笑,从屏风后信步迈出:“哈哈哈!本王的王妃,果然贤德,不愧是莫元国第一美人!果然是深明大义!” 闻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源头。 林晚妆回眸,便对上了一双利剑一般深邃的墨瞳。刀削斧砍般的轮廓,犹如天神降世一般。一身玄色锦袍,显得格外的高大。西陵泽似笑非笑的邪肆目光,肆意打量着她,看得林晚妆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要把她看透一般。 宫宴(3) 林晚妆心下这般想着,口中却答道:“想必这位便是迟月国第一王爷,肃王爷西陵泽了吧?” 西陵泽笑道:“王妃,你怎么还称本王为王爷?不是该改口称为夫君了么?”西陵泽的唇瓣微微勾起,言语间尽是调侃轻薄,只是林晚妆分明感觉到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一日没有大婚,清苑便一日还只是莫元国的清苑公主。”女子的眉目间,带了点点的笑意似是十分的顺从。端起酒杯,林晚妆抿下一口清酒心下却百转千回,这男子,确实不好对付。 “那便大婚吧。”男子信步闲庭的走到女子身旁,状似亲昵的在满朝文武和皇帝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挨着女子坐下了。 “女人,你很有趣。”他用低的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道。 “看看,这便是那个莫元国来和亲的狐媚的肃王妃了。” “喲,小脸蛋长得倒是不错,却是害了我们肃王爷一个月不见的人?” “可不是吗?肃王爷以前都会准时上朝,现在都一个月无人见到了!怕不是被那小妖精给吸干了吧?”一个贵妇笑道,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唇。 “咯咯~可别说了!被听到了可不好!” “怕什么!她不过是莫元国来的一个和亲王妃罢了!” 林晚妆淡然的从那一群莺莺燕燕的贵妇中穿过,仿佛刚刚这些嚼舌根的女人们说的一切与她无关,只是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还真是有些刺鼻,这群女人有够聒噪的!今天是第四次了。她被皇帝召进宫中,只因为迟月国第一王爷在大婚之夜失踪了! 从此后,街头巷尾无不言传,这位莫元国来的和亲王妃是狐媚子转世,是这个妖媚的女人吸干了他们迟月国的肃王爷,王爷已经遭了她的迷惑。 好吧!她承认,从大婚第一日开始,西陵泽就没有进过她的房。那个天神一般男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明明,前一刻还在拜堂,还在和宾客们笙歌饮酒,下一刻只说是来洞房了,便不见踪影。 林晚妆才不关心这个男人的死活,但是这样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却越来越不堪入耳。人都说,她林晚妆是莫元国派了来蛊惑他们的战神肃王爷的。 西陵泽消失了! 没有了牧野宁风的出现,就不存在圆房。林晚妆落得清闲,便拣了几本书看。林晚妆是希望他不要再出现了,但是,顶着这迟月国皇帝的压力,林晚妆还是硬了头皮唤来了管家。 老管家福伯已是肃王府的老人了,府中的大小事,没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福伯笑盈盈的看着自家这个虽说是和亲来的却没有一点架子的王妃,躬下身子,唱福道:“王妃,恭喜啊!王爷这是爱惜你。大婚当晚,王爷便连夜赶去和田采玉了。我们要劝阻,可是王爷偏生说是美玉配佳人。要亲自为王妃挑选。”对于自家这个王妃,福伯还是挺喜欢的。自家的这位王妃生性淡泊,有修养,又没什么架子,对下人更是体恤爱惜的。 林晚妆抿唇一笑,嘴角两颗梨涡绽放开来。便是福伯不说,她也知道西陵泽不是为了她去采什么和田玉。 归来 照着前世的记忆来看,这该是西陵泽带着那个女人回来的日子了! 林晚妆揭开手中的盏子,微微的荡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一阵茶香扑鼻而来。这些日子林晚妆在这迟月国,独独只爱上了这迟月国的香茶。清寂的王府后院里,她看着那枫叶一片一片的地往下掉,便会捧了一本书卷,让下人泡上一壶好茶,静静的坐在院中,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福伯,我倦了。让风铃为我沏壶好茶,我去后院小憩一会。”林晚妆照旧想去后院坐一会,却不想远远的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怎么?本王的王妃似乎是不信,本王去为爱妃求得美玉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远远地,便听了那男子清朗的声音,传入耳膜。林晚妆放下茶盏,起身微福:“妾身参见王爷。”眉目间,一片不争不怨的祥和,似乎,没什么能扰了她的心。 是真的不争不怨吗?西陵泽的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女人,你这副样子,还真是让人想把你的面具撕破呢?不知道?撕破了以后,看到的,是怎样一张嘴脸呢?还能如此淡然吗? 西陵泽爽朗一笑,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一般,将女子揽入怀中,从袖中拿出一块血色的和田玉。那玉如血一般赤红,一瞬间便侵袭了林晚妆的眼。这玉,便果真是好玉!只消一眼,林晚妆便自觉得爱上了。那种血色的红,触目惊心,扎的她心疼,但是却让她爱不释手。 西陵泽看着女子眼中的变化,了然一笑,将玉佩系上女子的脖颈间。柔声在女子的耳畔低语:“本王便是有了爱妃在身边,如珠如宝般疼爱,便也只有这世间最美的宝玉配得上爱妃。”眼神却盯着那块血玉,果然是个野性的女子。 血玉不详,世人皆知。但是偏偏有这样的女子爱这样的玉璞,只是因为心思不纯良! “王爷”林晚妆抬头,一瞬间,却跌进了男子深情满满的眼,男子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瓣。略微带着老茧的指腹,轻轻的在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上流连,婆娑。 “叫我泽。”男子迷人的冷眸微微眯起却带着别样的迷离,性感的薄唇吐出三个字,如珠玑一般滚入盘中,就像是带了蛊惑的魔音。 “泽?”她开口,唤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中渐渐有些迷离。前世的她,似乎也是这样的开始,但是结局却是如何? “清苑,我叫你晚儿可好?”男子歪着脑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口中的语气却又是漫不经心的。 林晚妆点了点头,故作娇羞的软在男子臂弯中。 西陵泽笑笑,便拉了女子入怀,温情如许。这个女人的身体倒是温软,抱起来倒也舒服。 只不过,这当年的雪女,如今却是这般的温驯,这让西陵泽尤其不解。更何况,这个女子是怎么知道,自己日后会娶她?又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不要娶她? 欠你的新婚夜 西陵泽对于女色并不是十分的看重,自从被那个神秘女子救了之后,他便是日日夜夜的念着那个梦中的身影。 林晚妆的身上,藏着许多的谜团,这才是西陵泽感兴趣的。 西陵泽把玩着女子乌黑的秀发,把脸埋在了女子的脖颈之间。女子独有的迷人芬芳散发出来,让西陵泽有种沉醉的感觉。 “王爷劳累,还是早点去休息了吧。” 林晚妆将脸埋在男子宽广的怀抱中,秀美的蛾眉,微微的蹙起,嘴角,却勾起一丝淡然的笑意。 西陵泽,你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假情对你?这场游戏,不过是赌的谁先失了心。 瞥了一眼墙根外那个渐渐隐去的身影,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了淡然一笑。既然好戏已经开始了,那么就来赌一把好了! 西陵泽的回归使得肃王府一下子忙碌起来。自家的王爷风尘仆仆而归,本就该好好的接风洗尘,更何况肃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这王爷和王妃还未圆房,这小别胜新婚,只怕是今晚便该是功德圆满了。 于是整个肃王府忙碌而又喜气,就像是林晚妆初嫁那一天。林晚妆像模像样的指挥着府内的忙碌,西陵泽远远的看着女子为他忙碌着的侧影,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却又很快湮灭了,这个女人或许更能给自己那种家的感觉吧。 西陵泽这般想着却又马上惊醒,怎么可能?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晏芸幽,那个救了自己的晏芸幽!怎么会是这个女人?摇了摇头,西陵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才会如此胡思乱想。 “晚儿,吩咐下去,本王要沐浴。”男子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打在林晚妆的耳畔,林晚妆只觉得一阵心惊。西陵泽的怀抱很宽广,只随手一揽便将林晚妆的身子抱了个满怀。西陵泽找了个自认为最舒服的姿势,把脸埋在了林晚妆的肩头嗅她发间的芬芳。 “晚儿,陪本王一起沐浴吧。”他轻轻的低喃,微带着沙哑的嗓音似乎已然染上了情念。 林晚妆红了脸微微挣扎,低声道:“王爷回府,这府中还有许多事情要操持,妾身晚上再伺候王爷就寝便是”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你陪我。”还未等林晚妆说完,西陵泽已经打横将她抱起,府上的下人们见此暗暗欣喜,却故作不见,西陵泽回过头来吩咐道:“本王和王妃都有些倦了,今晚的晚膳就让风铃送到王妃的房中吧。”这般说着,西陵泽大步流星的抱着怀中的女子去了后堂。 几步跨进浴房,西陵泽不耐烦的踢开房门,已有两个小丫鬟伺候在浴房之中了:“参见王爷!浴汤已备好,请王爷更衣。”两个小丫鬟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是夜莺一般悦耳。西陵泽却皱了皱眉:“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谁若是敢来叨扰本王和王妃沐浴,就准备提着脑袋来见!” “是!”两个小丫鬟惶恐不安急急退下,随手关上了两扇门。 欠你的新婚夜(2) 主子来了兴致,几个丫鬟也失去的退下去。 开玩笑,自家的王爷是迟月国第一战神,手上更是沾染了多少鲜血才成就出这样的功业?她们两个小丫鬟哪里敢叨扰王爷王妃的雅兴。 林晚妆抬头,嗔怪地看了一眼西陵泽,:“王爷,你吓到她们了。”林晚妆这般说着,眼底里却是一片的冰寒。西陵泽,你敢娶我,就要为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看着林晚妆含羞带涩的嗔怒样子,西陵泽心中一阵荡漾,低下头,封住了那张微微撅起的粉润的樱唇。 林晚妆一惊:“唔~”一声嘤咛逸出唇边,却很快湮灭在了西陵泽的柔情攻势之中。 浴房内,氤氲的雾气迷蒙袅娜,却是春光正好时候,洒下了一片的绮丽。 天微微亮,林晚妆便苏醒过来。身侧的男子睡得很安静,晨光中,西陵泽刀削斧砍般俊挺的侧脸也柔和下来。在清晨的霞光中,倒映出别样的柔情与满足。 懒懒的日光照进了新房,新人相拥而眠。大红色的锦被也显得格外的喜庆。 西陵泽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正看着自己。 看着林晚妆微微发怔的样子,西陵泽一笑,抬手理了理安陵芷稍显凌乱的青丝,男子满是柔情地低下头温凉一吻绽放在女子的额头上。“乖,我带你去沐浴。今天我们一起进宫见父皇。” 林晚妆抬头迎上男子满是宠溺的眼,乖顺地点了点头。但是在西陵泽没有看见的地方,女子的眼中尽是冷漠。 西陵泽,你若失心,这一场战争便是我赢了! 女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却是一闪而逝,随即便消失不见。 这般想着,门外的侍者已然开始敲门了:“请王爷王妃起身入宫给皇上请安。”外面丫鬟的声音带着恭谨和谦卑。西陵泽拢了拢女子的亵衣,冲门外吩咐道:“进吧。” 梳洗丫鬟们得了允,这才捧着洗漱用具推门躬身鱼贯而入。风铃为首,一干丫鬟皆低眉顺眼微微福下身子:“请王爷王妃起身洗漱。”林晚妆点点头,便有丫鬟伺候着梳洗了。 西陵泽一边由着丫鬟们拾掇,一边打量着铜镜旁的佳人,女子原本淡泊的脸上此刻却洋溢着幸福的神采,梨花样清丽的脸上带着点点的温柔,和梳洗的丫鬟轻声细语的聊着些什么,说不出的恬淡秀美。 西陵泽勾唇一笑,转过身去,本来满满的溢着柔情的冷眸,此刻却闪过一丝残酷。 林晚妆回眸,便对上了一双利剑一般深邃的墨瞳。刀削斧砍般的轮廓,犹如天神降世一般。在丫鬟的伺弄之下,男子一身玄色锦袍,显得格外的高大。男子似笑非笑的邪肆目光,肆意打量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呵呵,是你先输了心,所以这场游戏还是你输了。 男子眼中的柔情消失不见,却只剩下了一片冷漠薄凉。这一个赌约,时隔三年。 两个人,各怀鬼胎。貌合神离。 宫宴上的男子 梳洗完,已经是正午了。这宫中早已经差遣了宫人来请。 西陵泽消失的那一个月,老皇帝几乎是天天来请林晚妆喝茶。美其名曰,带林晚妆熟悉宫中的规矩实际上就是想盘问林晚妆,西陵泽去了哪里了。 这刚刚传出了肃王爷回府的事情,老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召见了。 林晚妆看着上首的威严男子,从容地端起了案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小口。静静的听着父子俩的闲话。 “泽儿,你这是去了哪里,这一去就是一个月。” 中年男人身着龙袍,虽然语气不是很和善,但是眼神却是十分的柔和。 玄色衣袍的男子在果盘里面拿了一串葡萄,吃得悠哉悠哉。“父皇,您该是知道,一般人是伤不到儿臣的。” 这般说着,男子却挑眉看向了林晚妆,“倒是您的儿媳妇儿,晚儿可是从莫元国远道而来,也不知道我们迟月国的风俗习不习惯呢!” 一边说着,男子摘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林晚妆微微怔愣,前一世,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从来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就连行房也是例行公事一般。 林晚妆有些迟疑,不知道这西陵泽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迎上了西陵泽那一双如利剑一般的黑瞳,却还是微微的张开了嘴,衔住了西陵泽手上那颗葡萄。 “晚儿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多谢王爷费心。倒是王爷,辛苦操劳,晚儿却帮不得夫婿,心底里倍感惶恐。”林晚妆温顺地低下头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的嘴角却是一片冰冷的笑。 老皇帝看着西陵泽小夫妻二人还算和睦,也点了点头,把脸转向了另一方。 “逸儿呢?你皇弟如今都已经成家立业,你作何打算?” 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来,林晚妆却也随着皇帝的话看向了大殿另一侧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 林晚妆才一抬头,就看到了男子温润如玉的俊脸,不同于西陵泽的狂傲,冷峻。这个男人,就像是空山新雨后,一沽弯弯的清泉,又像是清风朗月。只见他一袭月白色长衫,三千墨发仅是用丝带微微的束起,一张干净的俊脸之上,星眸含水。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给人一种三月暖阳的感觉。 林晚妆禁不住叹了一声,“好美的人儿啊!” 眼前的男子并不如谷风致那般魅惑人心,也不如西陵泽一般冷峻刚毅。但是,这个男子仅仅是一举手一投足,就能够夺去所有人的呼吸。更重要的是,只要这男子愿意,他便能够收敛所有的锋芒,譬如刚刚那样,一言不发,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晚妆的话语一出,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上首的王者第一个皱起了眉头,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有几分不悦。而西陵泽,则是自顾自喝着他的酒,时不时的来看一眼林晚妆,似乎是在等着看林晚妆如何破解这众人的眼神攻势。 林晚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身在皇家,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孟浪了么! 西陵逸回头看林晚妆,“弟妹这是在夸奖为兄的么?”一句话,带着淡淡的调侃意味,但是却冲淡了所有的剑拔弩张。 火璃国的贡品 火璃国献宝 林晚妆点了点头,有些感激地看着男子。她并不觉得自己夸奖这个男子是错的,西陵逸确实是当得起这一声夸赞。 西陵泽淡淡一笑,“晚儿,大皇兄是温雅之人,下一次不可再这般冒昧了。”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渐渐的分散开来,西陵泽这才缓缓的开口,他抬起手来,挽起了林晚妆额前的发,语气十分的轻柔。 林晚妆在心底暗暗的冷笑,这个男人还真是有够虚伪的!但是一边这样这样想着,林晚妆还是温驯的点了点头。 “父皇,听说火璃国送来了贡品,不知道是何物?” 西陵泽话音一转,不再纠结在原本的话题之上。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人都知道,火璃国盛产美人和珍珠,所以,这火璃国能够拿出来的贡品必定是不同寻常的。 迟月王在听到了西陵泽的话,禁不住也笑了开来。 “据说,这一次送来的是一个美人。这美人能够一舞入梦。” 一舞入梦? 所有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这一舞入梦是传说中的巫山神女才有的能力,这火璃国的美人竟然有这样的能力么? 西陵泽眯起了眼睛,很显然是对这个女子感兴趣了。他不动声色的端起了酒杯,凑到了唇边。 一舞入梦么? 林晚妆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当年西陵泽之所以能够找到晏芸幽,就是因为这晏芸幽擅长一舞入梦! 可是让林晚妆没有想到的是,重生之后,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但是命运却依旧不变!晏芸幽还是出现在了西陵泽和林晚妆的世界里面。 在林晚妆的心底里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但是面上却是依旧不起一丝波澜。 “既然是这样,还请皇上请出来看看吧!也让我这个从莫元国远道而来的女子见识见识其他国家的女子。” 林晚妆站起身来,走到了大殿中间,微微的福下一礼。那模样倒像是真的只是在请求一般。 既然躲不开,那这一次,就换她林晚妆主动出击好了! 林晚妆眯起了眼睛,却无意瞥见了大殿的另一侧,西陵逸正含着笑看着她。 觉察到林晚妆的视线,西陵逸微微颔首,将视线转到了一边,似乎是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西陵泽看着两人的互动,面试不动声色,握着酒杯的手指却是慢慢的收紧,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指关节处泛出淡淡的青白色。 “既然清苑也这样说了,那就请火璃国的美人上殿来吧。” 迟月王在谈及火璃国的美人的时候,显得别样的高兴。大手一挥,便示意宫人请火璃国的美人上殿来了。 “火璃国美人觐见——”宫人的声音被拉得很长,正是这样冗长的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探出头来看向门口的方向。林晚妆看得好笑,前世她是没有机会目睹晏芸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惊艳场面,但是这一次,看众人的反应估计也会是一场乐事了。 就连那个看上去对什么都风轻云淡的大皇子西陵逸也禁不住探出头来看向了门口处。 世间尤物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望眼欲穿,甚至,有的人连粗气也不敢喘一声。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传说中能够一舞入梦的绝色美人的出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阵空灵清越的歌声传来,侵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像是点点的相思,环环入扣,却又飘渺无踪,叫人琢磨不定。 林晚妆知道,晏芸幽,出现了! 果然,在大殿外的尽头,八个女子抬着软轿,一步一步地踏云而来。 软轿四周围绕着白色的幔帐,在风中招摇着,隐隐的,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姿,在幔帐之中舞蹈着。 幔帐飞扬,女子的身姿越发的妖娆,但是却依旧让人无法看清其中那曼妙的身影是什么样子。 “好一个欲扬先抑!犹抱琵琶半遮面!” 林晚妆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冷漠,西陵泽,晏芸幽!我要你们一个一个的血债血偿! 软轿落下,女子的身影也软软的歪倒在了软轿之中。投过幔帐,甚至能够看到那曼妙的身躯横陈在其中。 “大胆!大殿之上,竟然敢乘轿而来!”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了声息,个个的眼中都只剩下了那顶软轿。 一个宫人弄不清状况的宫人从门外走来,看到了殿中的软轿,禁不住怒斥道。 轿中之人在听了这话之后,竟然生生的从软轿之中跌落下来,歪倒在大殿之中。 “皇上赎罪!小女出行都是这般,不敢冲撞圣驾!” 女子一身素白的纱衣,仅仅是遮蔽了重要的几个点,如玉般的肌肤衤果露在空气之中,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许是因为恐惧,女子低低的伏在大殿之上,身子却是一直在发抖。 “蠢货!谁叫你惊了美人的!” 迟月王站起身来,怒视着进来的宫人,仔细一看,却是当年跟着先王一起打下迟月国基业的张公公。 因为有着开,国元勋的身份,张公公在迟月国几乎是受着万人敬仰,这还是头一次被迟月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怒骂。一时之间,张公公只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皇上,这女子衣着暴露,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这皇上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张公公斜眼,看了一眼俯首的女子,嘴角尽是讥诮。 一时间,大殿上原本为这火璃国美人惊艳的场景却变得剑拔弩张。 “哈哈!父皇,您这是做什么。说好了,这张公公要来,所以请火璃国的美人前来为张公公表演一番,怎么就闹成了这般呢?” 西陵泽仰首大笑,走到了大殿中央,拉着张公公的手道,“张公公,本王幼时就听您说过巫山神女一舞入梦的故事,今日这美人就是要为张公公表演这一舞入梦的绝技啊!” 张公公听到这,也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子。 西陵泽也不说什么,笑了笑,又走到了那女子的身旁。 “你这女子,抬起头来叫本王看看。” 女子听到了西陵泽的话,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美目怯生生地看向了西陵泽。 “王爷万福。”女子如夜莺一般婉转的声音传出。 惑心术 那女子抬起头来,一张脸上,虽然蒙着面纱,却是掩不住她的倾城之色。 女子的眼底里,还含着点点的泪光,却是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西陵泽点了点头,“倒是个美人。”这样说着,西陵泽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上,“既是如此,开始吧。” 林晚妆不动声色的喝着自己的酒,眼中却是多了几分了然的样子。这个女子的眼神,她太熟悉了!正是当年的晏芸幽! 张公公被西陵泽哄的心里开心,向皇帝告了个罪,也坐到了一旁。 一时之间,丝竹声起,漫天花雨飘落。 女子缓缓地站起身来,随着仙音靡靡轻舞慢摇。这时候,所有人才看清楚了女子全身的装扮。 一条红纱裹住了女子丰盈的胸部,一袭红色罗裙也只到了女子膝盖处,女子赤衤果着玉足,脚踝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银铃。在她衤果露出来的纤腰上纹了一朵娇艳的曼殊沙华。随着女子的舞动,曼殊沙华如同活了一般,摇曳生姿,显得别样的妖冶。 丝竹之声飘飘渺渺,如同九天仙乐一般。 女子的舞蹈越发的妖娆妩媚,晃动的腰肢上的曼殊沙华竟然显现出血一般的妖冶红色! 白净的玉足在红色的大殿地板之上舞蹈,步步生莲。脚踝处的银铃也随着这舞蹈轻轻的摇晃,发出动听悦耳的声音。 起初,这舞蹈还只是妖冶,到后来,却渐渐的开始变得蛊惑起来。 林晚妆看着这女子的舞蹈,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子的舞蹈,有古怪! 林晚妆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开始慢慢的迷离起来,就算冷清如西陵泽那般,林晚妆也在他的双眼之中发现了几分的痴迷! 痴迷?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那女子。却只见那女子的舞蹈也越发的妖娆,女子腰间的曼珠沙华妖冶地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女子脚踝处的小银铃轻轻摇曳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芸幽……”西陵泽一声低喃,眼中的爱慕之意更为深厚,似乎是看到了中了什么魔障一般! 林晚妆暗叹不好!这个女子所使的,正是传说中的惑心术。一时之间,林晚妆竟然变了脸色!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在所有人都沉迷在女子迷人的舞蹈之中的时候,却传来了一阵清越而又正气的歌声。 所有人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只见林晚妆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白瓷碗,敲打着,一边朗声的吟唱着。林晚妆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是稳稳当当的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将所有人都唤醒了。 这调子与舞蹈的红衣女子的舞蹈南辕北辙,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又毫无违和感!似乎这个舞蹈本就该是配上这样的歌谣。 渐渐的,所有人眼中的迷离都散去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大胆妖女!竟敢蛊惑人心!” 上首的王者狠狠地一掌拍在了龙椅扶手之上!一张威严的脸上满是恼怒。 她是晏芸幽!!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所谓的一舞入梦并非真的是一舞入梦,而是以古惑之术将人带到一种迷离的境界之中。刚刚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将那舞蹈的女子当作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所以才会变得那般的迷离。 “皇上赎罪,晏芸幽并非有意的,而是,而是……” 女子伏地不起,蛾首低垂,只是隐隐的能够看到女子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 “而是什么?” 也不管所有人的眼光,西陵泽却是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了女子的跟前。西陵泽的眼眸微微的闪动着光芒,面上不起一丝波澜,而心底里却是风起云涌。 只因为这个女子的一句话,将西陵泽心里尘封多年的那个名字给再次挖掘了出来。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女子,一双墨色的瞳孔之中多了几分的兴味。男子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鼓舞着女子继续说下去。 “而是,来迟月国献宝的!” 得到了西陵泽的鼓舞,女子鼓起勇气,站起身来,高高的将手举过了头顶。 众人这才看见,在女子的手里,正托着原本系在女子精致的脚踝上的小小银铃。 “晏芸幽本是迟月国的女子,在十年前被人牙子带到了各国卖艺表演,因为无意之中得到了这个宝贝,也就让晏芸幽的名声传到了火璃国国主的耳中。” 女子大着胆子,将手中的银铃轻轻的摇晃了几下,银铃声响起,众人的神情又是一阵荡漾。 “火璃国国君有心将小女子送过来,但是小女子要献上的不是小女子,而芸幽从小佩戴长大的幻神铃。” 女子站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上首的王者。 整个大殿都沉默了下来。 林晚妆也没有想到,晏芸幽的出场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前世的晏芸幽和西陵泽的相遇,似乎不该是这般的!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晏芸幽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命运了。 “好一个献宝。” 一个温雅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只怕是,姑娘来我这迟月国献宝,还是有所求的吧?” 温雅男子的声音如汩汩清泉,又如环佩交击。 林晚妆抬手,就对上了大皇子西陵逸那双温和的眼,感觉到林晚妆的视线,男子莞尔一笑,却依旧是平静无波,却是让林晚妆觉得一阵的心暖。 林晚妆偏过脸去,不再看西陵逸。反倒是将所有的关注都转移到了晏芸幽的身上。 “晏姑娘,说说你的要求吧。” 上首的王者坐下,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晏芸幽得了皇上的允,站直了身子,手握着银铃绕场一周。 “芸幽的要求很简单,将这个银铃送给需要之人。” “嚯——” 所有人都是一阵哗然!这晏芸幽好大的胆子!拿着宝贝,来到迟月王的皇宫大内,却告诉迟月王这个宝贝是要送给别人的! 这简直就是在迟月王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晏芸幽,这般美貌的世间尤物,今天一天却犯了三次皇家的大忌!这一次,更是欺君罔上!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晏芸幽勾唇一笑,眼底里尽是满满的自信。 献宝 虽然带着面纱,所有人依旧能够隐隐的感觉到女子面纱下的唇角是带着怎样的笑意的。 “晏芸幽的宝贝,是献给我们伟大的皇上。但是,这宝贝之用处,请听晏芸幽细细解释。” 女子不再害怕,她走到了林晚妆的跟前,林晚妆横眉冷冷的看了女子一眼。晏芸幽笑了,但是,在只有林晚妆看得到的地方,林晚妆分明看见了,在晏芸幽的眼角分明是满满的挑衅!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林晚妆的心底里慢慢的开始有些不安。 却只见,女子走到了大殿中央,低身跪在了台阶前。 “芸幽希望,肃王爷能够带着这宝贝,上阵杀敌!” 女人低垂下头去,一副虔诚效忠的样子。 一语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个女子的目光,倒是狠辣。这幻神铃若是带上了战场,这肃王爷岂不是深入敌方也如同探囊取物么?这样一来,何愁这迟月国不能一统天下! 晏芸幽的话,无疑是让上首的王者动心了。 迟月王坐在龙椅之上,久久的看着晏芸幽手心里那一枚小巧玲珑的银铃,眼中的复杂之色不言而喻。 “罢了。泽儿,此事,你作何看法?” 迟月王扶着额,看了一眼下首的西陵泽。 “父皇,此物虽好,但是儿臣不需要。开疆扩土,儿臣仅凭个人之力也能够办到!我泱泱大迟月,没有此物也一样能够阔土开疆!” 西陵泽单膝跪下,坚定的看着上首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 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成器,迟月王禁不住仰首大笑。 “哈哈!皇儿这话深的我心。”男子踱步走下了九龙阶,定在了女子的身侧。 “只不过,这幻神铃倒是真的是个好宝贝。这样吧!晏姑娘,你的宝贝,我收下了。我迟月国将姑娘奉为座上宾!从此不需要再卖笑求生!你看,可好?” 男子侧着身子,斜目看晏芸幽。其中的暧昧之意不言而喻。 晏芸幽一下子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王者的目光,一双玉手紧紧地攥住了身侧的衣襟。 “父皇!”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站到了迟月王和晏芸幽的中间。 迟月王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身玄色挡在了那美人的身前。 迟月王的脸色当下就变了,他倒退了一步,狠狠地摔下了袖子。 “泽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月王负手而立,剑眉如刀削一般,高高的挑起,带着王者的威严。 西陵泽顿时变了脸色,心下暗叫了一声不好,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这样说着,西陵泽单膝跪下,狠狠地低下自己的头。 迟月王似乎是从中懂了些什么,大手一挥,“不必说了,孤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西陵泽的眼中多了几分的隐忍,帝王之命不可违,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父亲! “父皇,儿臣斗胆,向父皇讨要这女子!” 西陵泽深深的垂下头去,语气恳切,但是却还是冒犯了皇帝。 一时间,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这个肃王爷到底是为了什么去忤逆皇帝! 是她救了我 迟月王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双眼睛如同沾染了冷色。 这是这么多年来,西陵泽第一次忤逆顶撞迟月王。 “哈哈哈!有趣!果然有趣!” 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迟月王却突然笑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这名女子。” 西陵泽向来不近女色,这是迟月国人尽皆知的,更不要说,为了一个女子顶撞他最尊敬的父王了。 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一句,这样的刀口之上,缄口不言是最好的选择。 宣德殿上,白玉的阶梯倒影出房梁上的龙飞凤舞。四下的席位上,众大臣比邻而坐。大殿中央,一个女子站在中间,红色的纱衣襟飘带舞,虽是轻纱覆面,却是挡不住绝世的光芒。 而在女子的身侧,却是相对峙的两个男人,两张极为相似的脸上,几乎连表情都相差无几。只不过,身着龙袍的男子眉目间就多了几分成熟,而玄色衣袍的男子则是年轻而又桀骜的。 西陵泽抿着唇,两条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他看着自己的父皇,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无奈。 “父皇,你可曾记得,三年前儿臣远赴莫元国却遭受暗杀的事情。” 西陵泽缓缓地开口,眼睛却若有似无地看向了不远处坐在侧座上的温雅男子。 “三年前,我被人刺杀,一掌击下悬崖,正是得到一位仙子相救。我原本以为,这一生也见不得她了,但是,我却见到了……”西陵泽的眼光看向了坐在那里喝着酒的林晚妆。这个女人,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西陵泽总有一种撕破林晚妆的伪装的冲动! “咣当!” 林晚妆手上的酒杯一个不稳,跌落在了案上。 原本她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想要看着西陵泽是要如何违逆皇帝,将晏芸幽娶回家去。 但是现在,西陵泽却扯到了三年前! 林晚妆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西陵泽。这个男人,居然还记得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那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杀掉自己的父亲! 林晚妆眼底里的震惊一下子变成了愤恨,她赤红着眼睛看向西陵泽,手指紧紧地扣在桌案上面,甚至指甲都开始有些掰断的趋势了。 看着林晚妆的失态表现,西陵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的笑意,他转过身去,笑了笑,拉起了晏芸幽的手。 “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晏芸幽。我苦苦寻觅了三年的女子。” 西陵泽抬起了晏芸幽的手,薄凉的唇角轻轻的勾起,在女子的手背上落下温凉一吻。 晏芸幽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三年前……是你?!” 晏芸幽的眼底里满是不敢置信,她看着西陵泽,禁不住眼圈红了一圈。 得到了晏芸幽的肯定回答,西陵泽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本,今生我是决定非芸幽不娶的,但是,莫元国和迟月国的联姻,本王不得不娶。但是,本王相信清苑公主能够体谅本王对芸幽的一片痴心!” 话音落,满堂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呆坐在那里的林晚妆。 可笑 林晚妆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西陵泽拉着晏芸幽的手,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三年前,自己和西陵泽第一次相识,再到自己救了西陵泽,这都是为了让前世的冤孽不再重演,也是自己狠不下心来看着西陵泽死去。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西陵泽认准了晏芸幽才是救了西陵泽的人?而这个晏芸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承认自己是当年救了西陵泽的人呢? 林晚妆的脑海像是堵了浆糊一般,看不清楚前路,也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 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林晚妆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抬起头来,顶着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对上了西陵泽的眸子。 “王爷,妾身有话要问。” 林晚妆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踱到了大殿中央。宫装的裙摆长长的迤逦着,女子酥胸半裹,漂亮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的颤动着。让人不难看出她的情绪在强烈的拨动着。 西陵泽看着这样的林晚妆,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晚妆,“何事?” 西陵泽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也很淡定。仿佛刚刚说出只愿娶晏芸幽一人,而林晚妆只是因为联姻才娶的话,不是从他的口中出来的一般。 林晚妆站到了西陵泽的面前,微微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突然就笑了。 “王爷深情厚谊,忠贞不二,却又知恩图报,但是,我想知道,这女子的面容王爷都不曾看见过,为什么就这样认定了这个女子就是当初救了王爷的仙子呢?” 林晚妆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晏芸幽。她信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这女子倒是长得玉骨冰清的,但是,王爷凭什么判断这个女子就是王爷一直心心念念的挂念着救命恩人呢?” 林晚妆斜睨着晏芸幽,前一世被这个女人压迫,甚至剜目割舌,毒杀在柴房。这一世,她林晚妆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得逞! “高崖之下,有女采珠。山洞疗伤,唯有留名。” 面对林晚妆的质问,西陵泽才想开口,却不料,一个清越的女声传来。 晏芸幽抬起头来,一双美目含着波光点点,直接穿过了林晚妆,看向了西陵泽。那眼神,脉脉含情,倒也真的是叫人看着心生怜惜了。 西陵泽一时之间激动了起来,他伸出手,握住了晏芸幽的玉手。 “芸幽,果然是你!我当初虽然只是在昏迷之中隐隐的听见了你的名字,却是一直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晏芸幽含着眼泪看着西陵泽,“当初,我救了你之后,本想去为你采摘一些野果,却不料被一群野狼围攻……” 晏芸幽说着,偏过脸去,想要隐去眼底的泪意,但是还是轻易地被西陵泽捕捉到了。 西陵泽伸出手来,拉住了晏芸幽的手,绕过了林晚妆,然后走到了一旁冷眼旁观的迟月王面前,双双跪下。 “求父皇成全!” 西陵泽实实在在的向迟月王叩首伏拜,真诚之意不言而喻。 第一招凶险 迟月王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儿子,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要怎么去对自己这个儿子说话。 但是很显然的,这一次在朝堂之上,迟月王因为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抢女人而显得丢了脸面! “你这个孽子!” 迟月王的大掌高高的抬起,一脸的怒容。 西陵泽咬牙,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迟月王的处罚。 但是,过了许久,这迟月王的巴掌也没有落下。 西陵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己的父皇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他的背影看上去那样的萧索。 “父皇……” 西陵泽嗫嚅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诧异。这迟月王的杀伐果断是西陵泽一向最为钦佩的,此番为了晏芸幽顶撞迟月王,西陵泽已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但是迟月王的举动却是让人费解的。 “张公公,替朕拟旨。择日,送芸幽姑娘去到肃王爷府上。” 迟月王的语气里满是疲惫,但是这说话却是清明的。 “送到府上?” 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了浅薄的笑容,这迟月王果然是一国之君,即便是满腔怒意,还是能够从容不迫的做下这样的安排。 满朝文武也都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了,没名没分的送过去而已,这晏芸幽过去了连个侧妃也排不上! 西陵泽和晏芸幽当下就变了脸色,也不等迟月王应允,西陵泽竟然站起身来,疾步走到了迟月王面前。 “父皇!这芸幽的名分呢?” 没有名分,这晏芸幽就不算是西陵泽的妻子,更谈不上是皇室中人了。 迟月王横眉,“这不过是个卖艺卖笑的女子,即便是献宝了,还能够入得我皇室的门庭么?” 迟月王一句话,就将西陵泽堵住了。本就是为了西陵泽跟迟月王争夺一个女子的事情而恼怒的迟月王,直接就阿紫晏芸幽的身份上面做了手脚。 “可是父皇,芸幽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西陵泽真是急了,竟然上前去拉住了迟月王的衣摆。 迟月王冷冷一笑,“泽儿,这世间诡谲,人心隔肚皮。更何况,你和清苑公主才刚刚完婚没有多少时日,就想要再娶偏房,岂不是在打清苑公主的脸面了?” 迟月王这般说着,眼神就飘向了不远处正在看戏的林晚妆。这个女子不简单,从第一次相见开始,迟月王便知道,这个女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和不争! 一时间,西陵泽和晏芸幽的目光都投向了一旁的林晚妆。而群臣也想看看,这个从莫元国远嫁而来不到一个月的和亲公主要怎么应对丈夫再娶的局面。 “噗……” 林晚妆笑了。 这场景原本是肃静无比,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去看这场戏要如何演绎下去,但是这主角林晚妆,却笑了。 这样不合时宜的笑了。在这样肃静的环境里,林晚妆的笑声显得那般的突兀。 女子随意的抬起手来,撩了下额前的发。“这皇上是真的要清苑来说么?” 林晚妆歪着脑袋,斜睨着迟月王,但是却叫人看不出其中的表情。 迟月王颔首,“说吧!你是泽儿的正妃,若是真的要张罗侧妃纳妾之类的事情,还是要你来拿主意。” 我赞成 迟月王的语气平缓了许多,这林晚妆虽然笑得突兀,但是却舒缓了气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这个过门没多久的儿媳妇,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复杂。 林晚妆点了点头,“既然皇上也认为清苑有这个资格说这个话,那清苑就来请示一下夫君了。”这般说着,林晚妆小退了两步,面朝着西陵泽微微的福下一礼,“王爷,妾身在此请示王爷,这王府里王爷纳娶之事妾身可做得了主?” 林晚妆低眉顺眼,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只道是真的请示西陵泽一般。但是在林晚妆的嘴角,却是不加掩饰的嘲讽笑容。 这一对狗男女! 三年前,救了西陵泽的,除了哪个被骗去浣溪谷的明镜湖沐浴什么日月精华,然后被西陵泽这个混蛋砸中,又无意救了这个家伙的,分明是林晚妆自己! 什么采珠?什么被野狼围困!真是好笑! 至于为什么会被西陵泽误会是晏芸幽救了西陵泽,林晚妆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看着林晚妆嘴角浅显的嘲讽笑意,西陵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王府之内,你既是正妃,自然是你来做主。” 西陵泽背着手,看着林晚妆,眼底里尽是警告之意。似乎是在叫林晚妆识时务一些。 “呵呵……”林晚妆站起了身子,笑了笑,似乎是没有看到西陵泽眼中的警告之意一般。“既然王爷也认为妾身有权力来管这些事务,那妾身斗胆,再问王爷一事。” 林晚妆再次福下一礼,默不作声地看着西陵泽。 这一次,她的眼睛对上了西陵泽的,但是西陵泽却无法在其中捕捉到任何信息。 “你说吧!只要合理,没什么不能说的。” 西陵泽摆了摆手,眼中有些隐隐的火焰了,他不懂林晚妆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总是觉得,林晚妆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这也是西陵泽对林晚妆一直防备着的原因。 林晚妆点了点头,“妾身以为,这王府之中,大小事务既然是妾身来做主,那妾身倒是赞成这晏芸幽姑娘进我们王府的门。”林晚妆一语出,引得所有人的瞩目,这林晚妆竟然是这般大度?迟月王也不禁侧目看向了林晚妆。 原本是打算将这个难题踢皮球交给林晚妆来处理,这林晚妆倒好,直接就答应了!迟月王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西陵泽转身,握住了林晚妆的手,“本王的王妃果然深明大义!本王在此承诺,若是芸幽进了门,本王也绝不会冷落王妃!”西陵泽的眼中有一丝的动容,这时间的女子,没有几个能够做到在自己新婚一个月,丈夫就再娶的。所以,对林晚妆,西陵泽还是十分感激的。 林晚妆看着西陵泽的表情,心中禁不住一阵冷笑,但是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 “只不过——”林晚妆从西陵泽的手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至于是从侧门抬进来,还是从后门抬进来,这王爷和芸幽姑娘决定吧!进门之后,端茶奉水,请安问好的事情,倒是做好了,收了也便收了。” 林晚妆转过身去,款款落座。只留下满场的惊诧。 “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西陵逸的眼中也多了几分的兴味,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渐渐的不一般起来。 抬进门 林晚妆一席话,无疑是给了西陵泽和晏芸幽一个甜枣,再狠狠地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扇了一耳光。 晏芸幽当下就变了脸色,一双美目惊疑不定地看着西陵泽,紧紧地抓住了西陵泽的衣袖。 感觉到了晏芸幽的不安,西陵泽的胸中禁不住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林晚妆,而后者却伸出了青葱玉指,捻起了一颗葡萄,放入了口中。 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倒映着女子的明眉皓齿,却是显得别样的一番风情。 林晚妆笑了笑,“皇上,臣妾这安排,皇上可满意?”就着酒杯,冲着皇帝微微的举杯,林晚妆也不站起身来,慵懒的斜倚在座上,一双星眸却是在看着西陵泽和晏芸幽。 迟月王也不计较这林晚妆这不拘礼节的表现,接过了一旁侍者奉上的酒水,也举了举杯子,爽朗一笑。 “朕倒是觉得,有了清苑公主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朕十分的宽慰。” 迟月王仰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他侧目看向了一旁怒视着林晚妆的西陵泽和晏芸幽。 “不成器的东西!领着你的女人,选个日子侧门或是抬进去就是了!省的让朕闹心!” 迟月王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转身走上了九龙云阶。踏着白玉的阶梯,一步一步地登上了自己的龙椅。 西陵泽转身,握住了晏芸幽的玉手,眼中满是内疚。而晏芸幽却也反手握住了西陵泽的手背,她摇了摇头,眼中却是含着委屈的泪水,看得人好一阵子的怜惜。 林晚妆提起了酒壶,自斟自饮,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淡薄。 “西陵泽,这不是你要的么。我给你们。” 这晏芸幽和西陵泽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但是这宴会却还只是进行了一半。 西陵泽牵着晏芸幽的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边。西陵泽看了一眼林晚妆,“你稍稍往那边坐些,芸幽也与我们同案而食。”西陵泽对林晚妆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加上刚刚那样的说法,对林晚妆更是怀恨在心。 林晚妆只觉得一阵好笑,也不动身,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西陵泽身后一副怯生生模样的晏芸幽。 “本公主远嫁到迟月国,与肃王爷是结发夫妻。这平起平坐是应当的。这个女子,王爷宁您确定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么?”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杯小酒轻轻的抿了一口,眼中的嘲讽不言而喻。那姿态,看上去倒也风流。 西陵泽握紧了拳头,“林晚妆!你不要欺人太甚!芸幽,她是我的女人!”西陵泽的眼中几乎是快要喷出火焰来了,这个林晚妆,果然是从第一次开始就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你,倒酒会么?”林晚妆直接无视了西陵泽的咆哮,伸出了一根青葱玉指,指向了西陵泽身后的晏芸幽。“哦……我忘记了!你的出身,陪酒布菜应该是不难的。” 林晚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便过来伺候本王妃和王爷宴饮吧!” 没有想到林晚妆竟然是这样的嚣张,西陵泽和晏芸幽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怒打贱婢! 林晚妆的嚣张态度让西陵泽和晏芸幽愤怒不已,别的宾客也停下了宴饮,将视线都转移到了这一边。 “王爷,芸幽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仰仗着当初无意救下王爷,就此攀上高枝,芸幽只愿长随王爷左右。” 晏芸幽低眉顺眼的福下一礼,眼泪顺着她光洁的面庞滑落下来,浸湿了绛红色的面纱。晏芸幽梨花带雨的样子,让西陵泽的心里内疚感更深一层,对林晚妆的厌恶也更深一层。 看着晏芸幽演戏,西陵泽心疼不已,林晚妆也不去戳穿,只是自顾自地斟酒自饮。 “林晚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西陵泽赤红了一双眼,拂去了林晚妆手上的酒杯,酒杯落地,碎了一地的碎片。 林晚妆被西陵泽钳住了手腕,眼中却多了几分嘲讽。 “王爷,你可知道,这进宫之前王爷是对妾身如何说的?从今后,有了晚妆,便是如珠如宝一般的疼爱,这便是王爷的疼爱么?我与王爷成婚一个月,昨日才行的周公之礼。这才是第二日,王爷便要另寻新欢,王爷要妾身怎么样?”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一根一根地掰开了西陵泽的手指。 “王爷要纳娶,妾身本不应该阻止,但是这新婚燕尔,王爷再娶,还百般护着这没名没分的女子,这不是生生的打我莫元国的脸面么!” 林晚妆掰开了西陵泽最后一根手指的钳制,斜睨着晏芸幽。 “至于你,本就是卖艺卖笑之身,这还没抬进王妃便不听使唤,这若是日后进了王府,岂不是要骑在我这正妃的头上?” 林晚妆的语气一句比一句严肃,一句比一句毒辣,但是却是句句都说在了刀口之上。 “你也不过是个和亲公主!临时封的公主罢了,摆什么架子?” 许是被气急了,晏芸幽一边抹去了眼角的眼泪,一边口不择言道。 西陵泽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这一句话出来,满堂文武都哗然了。迟月王的脸色更是阴沉无比,这个女人漂亮是漂亮,但是却是个不长脑子的主儿! 就在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晏芸幽的时候,同时也觉得林晚妆应该是会尴尬无比的。 但是,众人都想错了。 只见那女子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晏芸幽的面前。 “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只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在奢华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晏芸幽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晚妆,一双美目更是泫然欲泣! 西陵泽也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林晚妆竟然会在这大殿之上对晏芸幽动手,霎时间,竟然忘记了愤怒,而是惊诧地看着林晚妆高高扬起的玉手。 迟月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赞赏,这个女子,果真是不一般! 林晚妆收回了自己的玉手,轻轻地拍了拍,“这是来教教你,进门规矩的。” 说着,林晚妆从容地走到晏芸幽的跟前,抬起手来钳住了晏芸幽精致的下巴。 “就算本公主是临时封赐的公主,但也是莫元国的公主,迟月国的肃王妃。你这小小的贱婢,这般看不起我莫元国,拿着这些话来说事,是何居心还不可知呢!” “放开她!”西陵泽这才反应过来林晚妆竟然打了晏芸幽,情急之下,他伸出手推开了林晚妆,把晏芸幽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受伤 林晚妆被狠狠地推开,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原本西陵泽摔碎的酒杯残片直接扎入了林晚妆的手中。 林晚妆抬起了自己的手,暗暗地拔掉了手心里的碎片,而后站起身来。 “西陵泽,你果然是寡情之人,终有一天,你会看清楚你今天做的选择有多蠢!”林晚妆站直了身子,看着西陵泽,而她的手却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林晚妆冷然一笑,而后雍容华贵的转身,“择日清苑会张罗好肃王爷与芸幽姑娘的小宴。清苑今日身子不适,请皇上恩准清苑回去休息。” 林晚妆曲膝跪下,藏在袖中的手开始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 迟月王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怜惜,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罢了!你先行回去休息吧!” 得了准,林晚妆告退,目不斜视地从西陵泽和晏芸幽的面前走过,似乎这眼中根本也看不见这两人一般。 走到大殿门口,林晚妆只觉得自己手心的疼痛感越发的强烈了,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大殿之上又慢慢的回复了平静,就算是偶尔有人会看晏芸幽一两眼,也被西陵泽的目光给震慑了回去。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在大殿之中的一隅,一个温雅的男子盯着大殿的门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又看了一眼林晚妆有些不稳的步伐,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父皇,儿臣不胜酒力,想先行下去休息片刻。” 温雅男子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美人在抱的西陵泽,对着上首身着龙袍的威严男子行下一礼。 迟月王看了一眼西陵逸,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罢,你去吧。”对于西陵逸,迟月王一直很是喜欢,这个儿子文武双全,又有一颗博爱之心。对事物的见解也是独具匠心。但是西陵逸却总是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求的样子,这让迟月王禁不住担忧。 得了迟月王的允许,西陵逸告退,缓缓地撤离了大殿。 西陵泽看着西陵逸离去的背影,一双好看的剑眉深深的锁起来了,他的眼中,有愤恨,有不解。 “啊!王爷!” 怀中的女子的一声娇吟唤回了西陵泽的思绪,却原来,西陵泽想问题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手上的力度加大了,握疼了晏芸幽的玉手。 “芸幽,本王不是故意的……”西陵泽低下头去,深深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给西陵泽的感觉,却是那样的陌生,似乎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想到这里,西陵泽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冰寒。不知道为什么,林晚妆在得知西陵泽和晏芸幽的事情之后,嘴角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嘲讽。这是让西陵泽一直不安的原因之一。 林晚妆。 西陵泽看着大殿的门口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不解。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在走神,蒙面的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愤恨,但是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一闪而逝,叫人看不真切。 尾随的男子 西陵逸一路尾随,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身后。看着地上一路洒下的血渍,西陵逸的眉头皱的更深。 “你还要继续跟着么?” 女子袅娜的背影停滞下来,西陵泽远远的看着,女子的脊背挺得笔直。 好一个傲骨女子。 西陵逸的眼中多了几分的赞赏,知道被发现了,西陵逸也不多加掩饰,紧赶了两步,走上前去。 “弟妹有礼。” 西陵逸笑了笑,佯装要作揖。 林晚妆挑起了眉头侧过身子,也不阻拦,只是微微的避开了西陵逸的正礼。 “不知道大皇兄一路尾随清苑所为何事?” 林晚妆也不拐弯抹角,斜着眼看着西陵逸。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温雅平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晚妆总是隐隐的嗅到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西陵逸暗自称奇,这个女子对自己行礼竟然是不卑不亢,若是虚扶一把倒也不是没有问题,但是在这深宫大院之中,总是显得是非多。这女子倒只是微微的侧了身,但是西陵逸却感觉到了她话语之中的疏离。 “你的手……要紧么?” 西陵逸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林晚妆,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倒也不难看出其中的真切。 手么? 林晚妆有些骇然,这个男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手受了伤的?明明自己掩饰的那么好!林晚妆看向西陵逸的目光变得不一般了,带着些警惕,她开始打量起眼前这男子。 一身蓝色的锦袍裁剪的十分得体,将男人颀长的身躯勾勒出来。男人的腰间系着白玉腰带,一块环形玉佩迤逦着流苏别在腰侧。男子的脸,倒也俊美。比之西陵泽,谷风致也不差分毫,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温润如玉,加上男人嘴角淡淡的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清苑公主。你也无需怀疑了。我是顺着这一路的血渍跟来的。” 看着林晚妆打量的眼神,西陵逸也不打断,只是静静地站着。嘴角的笑容如同三月暖阳一般温暖。 顺着西陵逸手指的方向,林晚妆皱着眉看向了地上,原来,竟然真的洒了一路的血液了! 林晚妆微微抱歉的颔首。“清苑的手是受了点伤,这才要回去包扎,改日再陪大皇兄叙旧。” 林晚妆心底里暗自气恼,但是却不好对着西陵逸表现出来,她抿着唇,看着西陵逸。 “呵呵!跟我来!”西陵逸似乎是没有听到林晚妆告辞的语言一般,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拉起了林晚妆的手飞快的狂奔起来。 林晚妆微微怔愣,只是这怔愣的瞬间,就被西陵逸带到了一片宫墙边。 “你做什么?!”林晚妆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却不想,竟然被拦腰打横抱起! 林晚妆正想开口就骂的时候,却正对上了男子的笑脸,“别急。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闭上眼睛!” 还不等林晚妆反应过来,就被男子抱着飞速跃起。 轻功!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这个男子不会是想把自己掳走吧?林晚妆佯装害怕,紧紧地抓住了西陵逸的胳膊。而暗中,却探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真力,侵入了西陵逸的体内查看。 仙境 真力完全侵入了西陵逸的体内的时候,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的笑容。她暗暗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倒也没有人。 这西陵逸想做什么,林晚妆决定看看西陵逸的动机,再做打算。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西陵逸的能力是没有办法伤的了自己的。 抱着一个女子在屋顶上飞奔了好一阵子,西陵逸开始慢慢的有点吃力了。他光洁的额头上开始慢慢的沁出细密的汗珠,汗珠凝结起来,聚会到男子高挺的鼻尖之上,显得格外的诱人。 这迟月国的王室血脉到真是不错,生出的男子女子个个都是相貌不凡。 林晚妆在心底里暗暗赞叹道。 “好了,到了。” 林晚妆还在怔愣之中的时候,就听到耳畔响起了一声轻柔温和的声音,如同汩汩山泉,又如环佩交击。而后,男子便轻轻的放下了林晚妆。 林晚妆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西陵逸,眼中满是不解。 西陵逸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看着林晚妆笑,他摊了摊手,示意林晚妆看前面。 顺着西陵逸的视线,林晚妆看到一间小竹楼座落在眼前,竹楼的四周,是大片繁密的竹林,而他们刚刚就是从竹林的顶端飞越而来。 青绿的竹子倒映着蓝天,林中还荡漾着飘渺的雾气,中间的小竹楼就像是这仙境之中的一点人烟,显得别样的精致。林晚妆禁不住赞叹,能够在黄宫大院之中享受这样的一片仙境,倒也是世间乐事了。 “这里是……” 林晚妆再次看向西陵逸,眼中的疑惑更加的深重了。在皇宫之中竟然还会藏着这样的一个人间仙境?!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西陵逸的眼中有了几分复杂,他看了一眼林晚妆,淡淡地说道,“我无意之中发现的一个地方罢了。你的手受了伤,进去处理一下吧。”这样说着,西陵逸看了一眼林晚妆的手,血液还在不停的滴落。看样子,是扎得很深了! 西陵逸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不悦。 手么。 若不是西陵逸提起,林晚妆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手受了伤。 林晚妆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缓缓地从袖子里伸出。 入目,是一大片的狰狞,伤口被碎片割的七零八碎,还有几块已经被鲜血侵染的看不出原本颜色来的的碎瓷片仍旧深深的扎在林晚妆的手心里。 林晚妆笑了,“不必了。我回去可以处理。”说着,林晚妆放下了自己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自己的夫君亲手伤害的,要让别的男人来为她林晚妆包扎么?林晚妆觉得,这是这世间最大的讽刺! 西陵逸皱着眉,“你何必固执。我帮你包扎好,自然送你回去。这个地方,如果没有我带领,你也出不去。” 西陵逸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霸道,这是他平时从来也没有过的。 林晚妆禁不住侧目去看这个男人,“怎么,你想一直留下我?”林晚妆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吸引了这个男子的兴趣,但是,在为父亲报仇之前,一切打草惊蛇的举动都是不必要的! 包扎(1) “我没有哪个意思。”西陵逸定定地看着林晚妆,眼中的真诚和嘴角的温柔笑意让人相信他是真诚的。 林晚妆皱眉,拂袖就想离开。 “别走。”男子抓住了林晚妆的手。 林晚妆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被西陵逸抓住的玉手。“大皇兄请自重。”林晚妆的话,不轻不重,但是却如同响雷一般落入了西陵逸的耳中。 霎时间,西陵逸的脸色一片惨白。他抬头,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林晚妆。 “你那么讨厌我?” 不知道为什么,林晚妆竟然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伤痛的意味!林晚妆心下一惊,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这位主儿,禁不住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 疼痛的感觉人林晚妆娥眉紧蹙,一双好看的水眸之中也带了几分的隐忍。 “我只是想帮你包扎一下。马上送你回去。” 看着林晚妆神情戒备的样子,西陵逸禁不住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下女子乌黑的发,但是手抬到了一半,还是缓缓地放下了。 林晚妆看了一眼繁密的竹林,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五行八卦相互交替的,每个时辰变换一次!所以,如果单凭着林晚妆自己,想要出去倒是真的要废好一番波折了! 再看西陵逸,眼中的殷切和受伤几乎是凝成了实质了。 “算了!包扎就包扎吧。是这里么。” 林晚妆一摆手,径直走进了小竹楼去。 西陵逸这才莞尔一笑,看着女子袅娜的背影,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竹楼内,一切的布置都很简单,所有的家具用品都是竹制的。竹桌,竹椅,竹床。竹篮。 窗边还有个竹制的摇椅,林晚妆看着,笑了笑,童心未泯的坐了上去,摇椅晃晃悠悠,林晚妆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的灿烂。 西陵逸提着药箱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林晚妆惬意地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也不顾自己一身宫装的华美高贵形象,四仰八叉地像个孩子一般。 “好玩儿么?”西陵逸看着林晚妆,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一边说着,西陵逸一边从药箱内拿出了药物。 林晚妆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西陵逸,满脸的兴奋。“你知道么?小时候我爹爹常常给我做小摇椅的,就跟这个一样!” 也许是这满屋子的清淡竹香味儿让林晚妆渐渐的平和下来,也许是这摇椅勾起了林晚妆的童年回忆,林晚妆禁不住笑了起来,对西陵逸的戒备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西陵逸笑,“想不到名震天下的林将军竟然还会做这些小玩意儿!真是难得。可见林将军有多宠爱清苑公主了。” “名震天下么?”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苦涩,“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只是个普通人……” 若只是个普通人,林则正就不会惨死在沙场之上,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了! 一时间,林晚妆的情绪又低靡了下来。 西陵逸拿出了小钳子,走到了林晚妆的面前,“如果,你不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林将军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男子淡淡的叹息着,拉起了林晚妆的手。 包扎(2) 不得安息么? 林晚妆的手渐渐的收紧,只怕是自己跟仇人同床共枕还不能帮着父亲报仇,这才是父亲不得安息的原因吧! “咝——”林晚妆倒吸了一口冷气,该死的!不注意竟然用自己受伤的手握成了拳!这下子,碎片渣渣都该扎得更深了! 西陵逸一下子冲过来,握住了林晚妆的手腕,“看你!又伤到了自己!”西陵逸的语气之中明明是责备,但是林晚妆却听出了其中的关切。 “丫头,要是你这只手废了,多可惜!”西陵逸的语气放柔了一些,但是还是责备。 林晚妆的眼泪慢慢的掉下来,父亲活着的时候,也是叫林晚妆丫头的。西陵逸,为什么总是给自己一种父亲的感觉?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相信我。现在,我们来把碎片取出来。可能,会有一点疼。” 西陵逸拉着林晚妆的手,定定地看着林晚妆的眼睛,眼中满是征询的意味。 林晚妆点了点头,“你尽管弄吧,我不怕疼。” 这般说着,林晚妆撩起了大半截衣袖,如玉一般的藕臂展现在空气之中,散发着釉色的光泽。西陵逸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憋得通红。 “那你忍着些。”西陵逸红着俊脸,目不斜视地盯着林晚妆手心的伤口,拿出了一枚精致的小镊子。 暖暖的日光,洒进了竹楼里。在窗棂上倒影出一片竹影。 温雅的蓝衣男子低着头,拿着小镊子,细细的检查着女子手心里面的碎片。 夕阳洒落在男子的侧脸上,将男子的侧脸弧线勾勒得更为清晰。他的神情十分的专注,似乎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一般。温柔而又细致。林晚妆看着男子的侧脸,眼中多了几分复杂。除了父亲和谷风致之外,便再也没有一个男子如同这般的呵护自己了。 “总算好了!”男子抬起头来,嘴角的笑意更深,却不想,正好撞进了林晚妆如水一般的眸子里。 “你看着我做什么。” 西陵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却遮掩不住俊脸上的红晕。 林晚妆眨了眨眼睛,笑了。 “你很认真。”林晚妆站起身来,就想离开。 却不想,再次被西陵逸拉住了。 林晚妆不解的看着西陵逸。 “怎么?” 林晚妆看着西陵逸拉着自己的手,不自然地往回缩了缩。 西陵逸站起身来,走到了竹桌旁。他打开药箱,翻找了两下,然后走到了林晚妆的跟前拉起了林晚妆的手。 “还没有上药,没有包扎呢。”男子的语气温柔如水,似乎怕重点声就会吓到林晚妆一般。 林晚妆笑了,这个男子看上去比自己想象的要单纯的多。 她伸着手,任由西陵逸去摆布。很快,西陵逸便在林晚妆的手心里撒上了药粉,然后又温柔细致地缠上了纱布。 直到大功告成,西陵逸才舒了一口气。 “好了,包扎好了。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西陵逸笑,林晚妆颔首。 青竹林之上,夕阳洒落。一对男女的身影在夕阳之中被拉长。 再见雪狼王 “就送到这里吧。”宫门外,林晚妆偏过脸去,月光淡淡的洒下来,在女子的脸上洒下了一片的光阴。 西陵逸看着女子绝美的侧脸,伸出手来,抬到了一半,却终究还是放下了。 “嗯,你早点回去吧。”西陵逸淡淡一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的眯起,看着林晚妆的眼神满是温柔。 感觉到了空气之中别样的气氛,林晚妆轻咳了一声,“那好,我走了。” 这样说着,林晚妆不再去看西陵逸眼中那些让林晚妆心惊胆战的情愫,转过身去,向着宫门处行去。 月光下,男子颀长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西陵逸看着林晚妆的背影,禁不住一阵苦笑。但是很快,他眼底里的苦笑便掩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冷漠和冰冷。 感觉到身后男子的气息完全消失了,林晚妆停下了脚步。她侧耳倾听,看了一眼天上弯弯的血色月牙,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女子的身影飞闪而逝,快到让人捕捉不到她的踪迹,一眨眼,原地便只剩下了一地的尘埃,似乎,这里从来也没有人停驻过一般。 一大片的荒原之上,见不到一点人烟。血色的月光洒下,这个夜晚显得别样的寂静清冷。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林晚妆一袭华美的宫装,绝世而独立,对比着周遭的环境,实在是有够诡异的。 “晚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晚妆惊喜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雪狼王立在了不远处的小山丘上。 “小乖!” 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欣喜的笑容,这几日她总是能够感觉到小乖若有似无的气息,但是却总也不见小乖的身影。所以,在西陵逸将她掳走的时候,林晚妆也没有反抗。在知道自己的安全可以保证的时候,林晚妆觉得自己可以借机来看看雪狼王。 雪狼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林晚妆。 |“才到迟月国几日呢!这就开始受伤了。” 雪狼王硕大的狼头歪着,一双大眼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 林晚妆耸了耸肩,“没事,就是手上受了点小伤,小乖,你怎么来了?” 林晚妆蹲下身子,抱着雪狼王硕大的狼头,就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雪狼王挣扎了两下,“晚妆,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动不动就抱着我哭鼻子?”雪狼王的话语虽然是揶揄的,但是林晚妆却在其中听出了宠溺的意味。 雪狼王修行了一千多年了,若非当初渡劫的时候,遭受一只狐狸精的偷袭受了重伤,然后被年仅十岁的林晚妆给救了。修行这般高的雪狼王也不会甘心做林晚妆的灵宠的。 但是很显然,这林晚妆取名的能力让人不敢恭维。第一次,林晚妆见到雪狼王的时候,就抱着身负重伤的雪狼王,一口一个小乖。如果不是看着林晚妆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又救了自己,雪狼王倒是真的想一口咬死这个只会取出白目名字的笨女人。 但是已经叫了那么多年了,林晚妆习惯了,雪狼王也慢慢的从厌恶,到别扭,再到麻木,最后变成了习惯。 我想家了 抱着雪狼王,林晚妆把脸埋在雪狼王纯白无暇的毛发之间。 “小乖,在这里,我好累……我好想家,想爹爹,想师父,想你……” 林晚妆的声音闷闷地,低沉的鼻音在粘粘糯糯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她知道,在雪狼王面前,自己是可以撒娇,可以脆弱的。林晚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雪狼王。眼泪一点一滴的沁入了雪狼王白色的皮毛之中。 感觉到身上的濡湿,雪狼王看了一眼天上的血色月牙,“唉……傻丫头,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的能力,似乎一直都被什么东西封印着,总是感觉,发挥不出你原本应有的功力。我只怕,在这里你隐忍不住,反倒是让你自己受了伤害。”雪狼王的声音低沉而又沉闷,一时间,气氛变得感伤了许多。 不知道哭了多久,林晚妆抬起脸来,看向了雪狼王。 “小乖,我看到了我前世的仇人。好像,生活轨迹又回到了前世的轮回上了。”林晚妆叹了一口气,坐在草地上,随手捻了一根狗尾巴草衔在了嘴里。 雪狼王盯着林晚妆的侧脸看了许久。 “你越来越像那一只小凤凰了。” 半晌,雪狼王嘀咕了一句,看着林晚妆的眼神怪怪的。 林晚妆自然也知道雪狼王说的小凤凰是指的谷风致,说起谷风致,林晚妆禁不住眼圈又红了。 “小乖,你说谷风致那个混蛋老家伙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他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很想他么? 林晚妆喃喃的,看着天空之上挂着的弯弯的月牙,血色的月牙总是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要试图刻意地去改变命运。当初那只小凤凰让你重生,就已经是违背了生命原本的规则了。”雪狼王蹲坐在了林晚妆的身侧,一双狼目也看着天空,似乎是有无限的惆怅。“有时候,刻意的去改变,反倒是会适得其反。堵不如疏。知道么?” 雪狼王低低的说道,一双狼目之中多了几分林晚妆看不懂的复杂。 “堵不如疏……”林晚妆喃喃的念叨着,重复着雪狼王的话语。 堵不如疏么? 雪狼王的意思是,让自己和西陵泽晏芸幽好好的去交流?还是什么? 林晚妆深深的皱着眉头,细细的琢磨着雪狼王的话语。 雪狼王横卧下身子,倚靠着林晚妆,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下。 “想不通透的,就不要去想。世间万法,尽归自然。” 雪狼王打了个哈欠,阖上了那双睿智的狼目。 世间万法,尽归自然。 林晚妆默念了一遍。 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既然是尽归自然,那便不要去刻意地违逆。事在人为,一味的想着怎么去破解,反倒是陷入了僵局。 这样想着,林晚妆笑了,“小乖,你真好!” 林晚妆也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在莫元国,在浣溪谷的日子。 “谷风致……你这个老混蛋……” 女子均匀的呼吸慢慢的传来,雪狼王睁开了眼睛,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血色的月牙,叹了一口气,窝进了林晚妆的怀里。 争端 一大早,林晚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雪狼王早已不见踪影了。但是在自己的手心里,却留下了一瓶药丸。 “清神丹。” 林晚妆看了一眼瓶子上的小字,禁不住苦笑,前世,自己起初便是被晏芸幽以诡异的巫术陷害被捉奸在床,这才被晏芸幽找到了把柄,关在了柴房之中百般凌虐。 ”不到,小乖竟然比我考虑的还要周全。”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感伤,自己和西陵泽的前一刻还一副举案齐眉的样子,即便谁都知道彼此是装出来的,但是在晏芸幽出现之后,西陵泽连装都不屑于装了。 只是因为,自己阻挡了他娶晏芸幽。 回到王府的时候,林晚妆就看到了端坐在前厅之中的男子,他的脸色遍布阴云,一双冷漠的琥珀色眸子几乎是快要喷出火来了。但是他却仍旧隐忍着,若不是那张臭脸加上紧握的拳头和那双几乎是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林晚妆都以为这个男人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去了哪里。” 男子的语气,是质问。但是却冰冷的不带一丝的感情,这样的冷漠,是林晚妆早已预见的。 林晚妆侧过身子,斜睨着上首端坐着的男子。 “自然是去做我自己的事情。”林晚妆答得不紧不慢,似乎是对于西陵泽强加掩饰的怒火视而不见。 “砰!” 西陵泽的大手拍在了桌子上。“你是我肃王府的王妃!夜不归宿,是想给本王丢人吗?还是出去约会了你的老情人?” 西陵泽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站起身来,怒视着那个风轻云淡的女子。女子华美的宫装都沾染上了尘埃。 林晚妆噗嗤一笑,“呵呵,我是在想,找个店家问一问,这块血玉值多少钱,要是王爷你为了娶个风尘女回来休了清苑的话,清苑也好准备些盘缠回我莫元国去。”林晚妆挑眉看西陵泽,水眸之中满是挑衅的意味。青葱的玉指挑着一根红线,红线的末端,悬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血玉。 看到了林晚妆手里的血玉,西陵泽的神请之中有些复杂,他看了一眼林晚妆的脖颈,因为血玉是被硬拽下来的,女子颀长白净的脖颈之上留下了一道血红色的勒痕,在女子如玉的肌肤之上对比别样的清晰,看上去触目惊心。 西陵泽的心底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有了几分的不同。 “你……这血玉,你收着吧。若是嫌弃碍眼,就放着。要用钱就去账房支取。” 西陵泽的声音慢慢的软了下来,林晚妆嫁过来,本就是自己为了赌气。当年的林晚妆还是雪女的时候,就要求过自己不要娶她,虽然,西陵泽也不知道林晚妆为什么会这么要求。又为什么会知道,林晚妆日后一定会嫁给西陵泽。 林晚妆轻笑,“王爷,妾身刚刚才回府也不叨扰王爷的雅兴了,先去沐浴休息去了。” 这样说着,林晚妆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西陵泽身后的屏风。那里有一角粉色的衣角。 这西陵泽还真是急色,这么快就直接把晏芸幽给接进了王府。 林晚妆优雅的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从容的走进了内堂。 “芸幽,出来吧。”西陵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何尝不知道晏芸幽躲在了屏风后面。 梦境(1) 屏风后面的身影颤抖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粉色云裳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西陵泽的面前,撅着嘴看着西陵泽。 女子绝美的小脸如三月桃花一般,一双美目顾盼生辉,蔷薇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的嘟着,鼓着小腮帮子看着西陵泽。 “王爷,这女人夜不归宿你也不管管么?她可是王府里面的正妃呢!” 晏芸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恨,对于西陵泽的心软,女子似乎很不满。 西陵泽皱眉,“芸幽,你很不喜欢清苑公主么?”西陵泽端坐着,琥珀色的眸子看着晏芸幽,似乎是想要把晏芸幽看透。不知道为什么,西陵泽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晏芸幽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亲密。 晏芸幽小心地窥视着西陵泽眼中的不满,眸光一转,蹲下身子走到了西陵泽的身侧拉住了西陵泽的袖口。 “王爷,芸幽哪里敢。只不过,作为王府的正妃,怎么也得好好的做个表率。这王爷才大婚一个月,正妃就开始夜不归宿,这不是要叫人笑话么……芸幽是不想王爷名誉受损。” 这般说着,晏芸幽低垂下眼帘去,蝶翼一般的眼睫在精致的小脸上洒下了一片光阴。 看着晏芸幽突然委屈的样子,西陵泽心里面一阵不好受。“罢了,清苑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心里面清楚。以后这样的事情,休要胡说,知道么?” 西陵泽尽量放轻了语气,伸出手来轻抚着晏芸幽柔顺的黑发,眼底里多了几分的复杂。 晏芸幽佯装温驯地趴在西陵泽的腿上,眼底里却尽是杀意。那个女人的身上,分明有雅竹居的气息! 肃王府秋景园。 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懒懒的倚在了银杏树下的软榻上。 院子里的秋叶一片一片的往下坠落着,像是漫天的蝶舞。 女子微眯着眼睛,和衣假寐,她的眉头深深地锁着,似乎,在睡梦之中也不安稳。 大片的迷雾氤氲着,前路看不清晰。林晚妆皱着眉,看着周围的环境,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刻的林晚妆竟然站在一片悬崖绝壁处,而她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林晚妆转过身来,看向了对面。 一个红衣的蒙面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那天在大殿之上晏芸幽表演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装扮。 “晏芸幽?!”林晚妆瞪大了眼睛,看着妖娆的红衣女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林晚妆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十分的危险,似乎,自己的手脚已经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了。体内的真力也仿佛是消磨殆尽! 而在林晚妆的身后,是万丈悬崖,对面则是手拿匕首眼神凶狠的晏芸幽。 红衣的女子冷冷一笑,“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里?呵呵……” 红衣女子的眼角多了几分诡异的笑容,即便是隔着面纱,林晚妆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刻晏芸幽的脸上一定是挂着歹毒嘲讽的笑容! 梦境(2) 林晚妆心下一凛,看向晏芸幽的眼神也开始警惕起来。 “你受死吧!林晚妆!”突然,红衣女子的眼色一变,脸上满是狠戾,一把尖刀不知道何时开始出现在红衣女子的手中。 林晚妆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那把尖刀就要刺进自己的胸膛了,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林晚妆眼中多了某些莫名的神色,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突然!她猛地弓起了身子,双脚点地猛冲而起。 “晏芸幽,你以为我林晚妆还是上辈子那个懦弱的林晚妆么?” 林晚妆的身影渐渐的模糊,最后竟然消失不见! 晏芸幽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惊诧无比,她想不明白林晚妆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猛地,晏芸幽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落下来。这身影正是应该被逼迫的毫无抵抗之力的林晚妆!可是现在林晚妆却是逃脱了她的包围圈,出现在了晏芸幽的头顶! 林晚妆奋力击出一掌,强劲的掌风侵袭而来,向着晏芸幽的天灵盖劈出。 “芸幽!” 眼看着林晚妆那一掌就要击在晏芸幽的头顶了,一声冷厉的男声传来。 林晚妆脸色一变,失神之间一掌打偏晏芸幽得以逃脱。 没有打中晏芸幽,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林晚妆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正是西陵泽! “你来做什么。”林晚妆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袍,在风中招摇着。 男子如天神降世一般,负手而立。他皱着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别样的神色,薄凉的唇瓣微微的抿起。听到林晚妆的冷漠的问话,西陵泽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看向林晚妆。 “我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芸幽一根汗毛。”男子冷漠地看着林晚妆,疏离而冷漠的样子让人禁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看着这样的西陵泽,林晚妆禁不住苦笑了一声。 还没等林晚妆回答,一道红色的影子一跃而起,一个俯冲目标正中林晚妆! “林晚妆!你受死!”女子凄厉的声音响起,林晚妆就看到一把尖刀插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林晚妆不敢置信地看着西陵泽一脸的冷漠,看着晏芸幽的狠戾,突然就笑了。 “啊——”林晚妆一掌击出,晏芸幽被狠狠地击飞。红衣的身影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一下子飞出去。 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报复的笑容,“西陵泽,晏芸幽,我林晚妆若是不死,他日必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突然,林晚妆的眼神变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林晚妆惊诧地看着林晚妆脸上的面纱飘落,一张让她熟悉不已的绝美脸庞展现出来。 正是这一张让林晚妆不敢置信的脸,亲手将刀子扎进了林晚妆的身体! 那张脸……林晚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林晚妆渐渐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林晚妆猛地坐起了身子四下看去,自己还倚在秋景苑银杏树下的软塌上。而自己手上的那一本书,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原来是一场梦呢,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林晚妆苦笑了一声。 想不通透,林晚妆索性不去想了,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了一眼不远处端庄从容走过来的女子。 原来,并不仅仅是一场梦啊…… 杀威风 林晚妆一身红衣妖冶如精魅一般,穿梭在花丛之中。 这正值秋凉时节,窸窸窣窣的叶子一片一片的飘落,女子踏着漫天飞舞的红叶翩跹而来,似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红莲。 林晚妆淡淡一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林晚妆也不去理会,斜倚在软塌上,懒懒的翻阅着手上的书卷,似乎是没有看到身后一大帮奴仆张扬而来的晏芸幽。 果然,不等林晚妆开口,远远的便听见了晏芸幽的声音传来。 “这姐姐果然是悠闲,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憩息在这院中只怕是会遭人口舌吧?” 晏芸幽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来。 林晚妆是看见了自己的!晏芸幽可以肯定。 但是现在的林晚妆却是这般的气定神闲的倚在软塌之上,似乎压根就当自己不存在! 晏芸幽心底里不禁有些生气,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面对晏芸幽的质疑,林晚妆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风铃,这些个突然闯入我秋景苑的奴才们是哪个嬷嬷管教的?怎么这般的没有规矩!” 林晚妆不清不淡地问了一句,没有多大的情绪。但是却还是让晏芸幽身旁的丫鬟奴仆们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何时,风铃已经走了进来,站在了林晚妆的身侧,端了一盏茶过来。 “回王妃的话,这些都是丁嬷嬷和鲁嬷嬷手底下当差的。至于这位红衣的,恕风铃眼拙,认不得。” 风铃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晏芸幽之后,漠然地低下头去。 “你这个贱婢!”晏芸幽听了风铃的话,横眉看向了风铃,眼中几乎是快要喷出火来了,一双美目赤红一片。她高高的扬起了素手,就想打一旁淡漠而立的风铃。 林晚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杀意!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现在居然连自己的人也敢动!林晚妆倒是真的怒了! 晏芸幽惊诧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回过头去,就看到了原本横卧在软塌上的林晚妆不知道何时竟然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并且抓住了自己的手! “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在我这秋景苑撒野,呵呵……” 林晚妆冷冷一笑,松开了晏芸幽的手,然后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面不改色的风铃。 这个丫头,不简单。 林晚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动容,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风铃,你这个眼拙的奴才!”林晚妆转过身去,看了一样晏芸幽,“这位是王爷在宫中相中的姑娘,过些日子估摸着要抬进府中来的。” 林晚妆的话语似乎是在责备风铃,但是那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尤其是在说,抬进来的姑娘的时候,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晏芸幽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即便是隔着面纱,也不难看出她那张玉颜实在是憋气憋得沉闷。 看着晏芸幽脸上的红纱,林晚妆禁不住想起了自己方才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不由得心下一动。 “芸幽姑娘今后也是要进王爷府中的,这来来往往的,总也带着面纱总是不好的吧……” 面纱下的女子 林晚妆斜着眼,漫不经心道,也不去接风铃手里的茶水。 红衣的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惊骇,手覆上自己的面纱,似乎是在害怕林晚妆看透自己面纱下的容颜。 “怎么,这芸幽姑娘是打算一辈子不让本王妃看了?”林晚妆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来,随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银杏树叶。漂亮的扇形绿叶映衬着女子玉色的素手,只叫人一阵晃眼。 晏芸幽抬起脸来,看向了那背对自己立在树下的女子,笑了。 “芸幽不及姐姐之美貌,自然是不敢出来献丑的。”晏芸幽一边说着,语气之中却不是那回事。“只不过——”女子顿了顿,紧接着眸光一转。 林晚妆也不接口,似乎对于晏芸幽的话并不甚感兴趣。 “只不过,若是姐姐要看,这芸幽也不敢不从。” 晏芸幽见林晚妆一副不喜不怒的样子,咬了咬牙,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林晚妆回眸,就看到晏芸幽脸上红色的面纱滑落下来,一张精致的玉颜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好美!” 众人都是一阵惊叹,这晏芸幽的长相众人都没有见过,只道是王爷为了报恩才捡了这女子回来。 却不想,这晏芸幽的相貌竟是这般的惊为天人! 林晚妆看着那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玉颜,禁不住笑了。 果真是晏芸幽! 一双星眸顾盼生辉,柳叶细眉如黛如画,高挺小巧的琼鼻如白玉一般,因了方才的疾走沁出了微微的汗珠。蔷薇花一般的唇瓣丰盈而又饱满! 果真是这个女人! 林晚妆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却是依旧不动神色。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林晚妆轻挪莲足,走到了软塌边懒懒的倚下。 “只可惜,这以色事君也非长久之计。这王府之中的规矩,不知道芸幽姑娘可熟悉了?” 林晚妆淡淡道,一双美目低垂着,漂亮的眼睫在脸上映出蝶翼一般的弧度。 晏芸幽皱着眉,还是软软的福了一礼。 “谨遵姐姐教诲。” 红衣女子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又恍如夜莺,叫人禁不住心驰神往。 “大胆贱婢!” 林晚妆突然的变了颜色,素手伸出,“本王妃是家中独女,何来你这个妹妹?” 女子好看的眉高高的挑起,眼中满是质疑。 晏芸幽知道林晚妆是在难为自己,但是让晏芸幽不明白的是,这个女人为了什么从第一次开始就这样的看不惯自己呢?难道……她已经看出了什么? 晏芸幽心里百转千回,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王妃千金之躯,芸幽怎敢与王妃相提并论?是芸幽口误……” 晏芸幽低下身子,虚跪了半礼。 林晚妆心下冷笑,这个晏芸幽这一世倒是内敛了,若真是如此安分守己,倒也不算什么了。 只怕是,包藏祸心啊…… 林晚妆若有所思地看着晏芸幽半跪着的姿态,以及她罗裙边紧握着裙摆的玉手,眼中多了几分的戒备。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的本性却是不会因为前世今生而改变的。 两不相见 眼看着,天气慢慢的转凉了。这王府之中却是越发的忙碌了起来。 西陵泽是连着一个多月也没有再进过林晚妆的房门,据王府里面嚼舌根的下人们说道,这莫元国来的王妃只怕是失宠了! 皇室之中,最怕的不是女人没有姿色,而是一个有姿色的女人却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宠爱。 而林晚妆,莫元国远道而来的清苑公主,莫元国的第一美人,却是在被直接打入了冷宫之中。 “这些话,也传到了王妃的耳中么?” 西陵泽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枪尖,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一旁的男子。 战云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自己主子的目光,“是。王妃也听见了那两个嚼舌根的丫鬟的话了。” 西陵泽擦枪的动作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下首的黑衣男子。 “王妃作何表现?”西陵泽的心底里隐隐的有些期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他竟然该死的期待着那个女人做出些不一样的表现出来!西陵泽暗自嗤笑自己,但是眼中的好奇之意却是未减分毫。 战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复杂,他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西陵泽眼中满满的兴味。 “这……”战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一旦触怒主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说。” 西陵泽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只是不轻不重地把自己那杆长枪放下。笃的落地声让人禁不住一震。 战云支吾着,终于还是开了口,“回主人,王妃她……似乎是笑了。然后让那两个丫鬟去打扫秋景苑的落叶去了。” 这样说完,战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眼角却在暗暗地窥视西陵泽脸上的表情。 笑了? 西陵泽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这林晚妆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呢! 秋景苑。 女子一袭淡紫色的劲装,随手提了一把剑在漫天落叶之中起舞。女子的身法精妙,英姿飒爽,在这漫天的落叶雨之中,这女子的身姿就像是一只劈风破雨的紫燕,又像是一叶浪中的扁舟。 而在她不远处,两个洒扫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扫着漫天的落叶,只生怕这舞剑的女子一个动怒,一剑便割下了她们两个的脑袋! “果然是好剑法!” 一阵清脆的击掌声响起,角楼处拐出了一个玄衣男子。 他淡淡的走了出来,一袭玄色衣袍裁剪的恰到好处,他淡笑着,嘴角的笑容却未曾深达眼底。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幽深而又平静,让人看不出其中蕴含着些什么。 林晚妆皱眉,信手挽了一个剑花,那柄宝剑就随着女子的动作直直的向着不远处的玄衣男子刺去! “接招!” 林晚妆一声怒喝,剑势愈发的犀利,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男人,害的自己前世惨死! 林晚妆只觉得心底好恨!这样想着,剑心直接偏转,向着男子的心脏处刺去! 西陵泽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刺来的剑,“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杀了我么?” 西陵泽的语气不紧不慢,林晚妆看得一阵心惊!这个男人…… 却只见,西陵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漠的笑容,一抹诡异之色在他的脸上掠过! 你输了 !林晚妆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何时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林晚妆眼看着明明自己的剑就要扎进这个男人的胸腔里面了,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个男人竟然突然之间凭空消失! “本王若是那么好杀,本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在林晚妆的耳畔轻轻呢喃着,似乎是在说着情侣之间最亲密的情话。他伸出手来,揽住了林晚妆纤细的腰肢。林晚妆身上的柔软顿时让西陵泽变了神情,他禁不住想起了两个人迟来的新婚夜。似乎,透过这身劲装林晚妆能够看到林晚妆凹凸有致的身材。 从女子的发丝之间传出的女子独有的香味儿让西陵泽一阵心猿意马,他揽住林晚妆的手又禁不住收了收紧。 林晚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个男人…… “你是怎么到我身后来的!”林晚妆试图想要退出这个男人的怀抱,但是很显然,她的企图被西陵泽识破了。 “别想挣脱我,女人!” 西陵泽的嘴角冷冷的一笑,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竟然是开始渴望这个女人了! 林晚妆浅笑,“王爷,这个时辰即将晚膳了,这芸幽姑娘还在芸裳阁等着王爷呢!”林晚妆这般说着,一双美目微微的挑起,波光粼粼的杏目如同染了三月的流火一般,璀璨得让人无法忽视! 晏芸幽么? 西陵泽揽住林晚妆的手臂微微的松开了些许,晏芸幽是最不喜欢自己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气息的……虽然松开了些许,西陵泽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林晚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放开这个女人! 林晚妆感觉到了西陵泽的动摇,也知道了自己和西陵泽之间的差距。雪狼王不在林晚妆的身边,林晚妆跟西陵泽对抗就毫无胜算可言了! 单单是凭着西陵泽这轻易束缚住林晚妆的身法,林晚妆也输定了! 想到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林晚妆的眼底里又多了几分的愤恨。看着西陵泽揽着自己的手臂,林晚妆只觉得一阵的恶心。 “你放开我!” 林晚妆侧过脸去,一双美目怒视着身后的男人。 看着这样狂暴起来的林晚妆,西陵泽的脸上突然就多了几分笑意。“骨子里就是狼一样的个性,就算是怎么掩饰,也是掩饰不好的吧!”西陵泽说着,笑着在女子晶莹剔透的耳垂上面轻轻的落下了一吻而后松开了对林晚妆的束缚。 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收回,林晚妆急急的退出西陵泽的怀抱,一脸震惊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你何必来招惹我?我这便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便是!”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急急的跑进了自己的屋内,狠狠地关上了门。 “砰!” 只这一声,西陵泽却觉得十分的刺耳,这个女人,在排斥自己!西陵泽的脸上多了几分的古怪。 小院中,飘飘洒洒的落叶漫天飞舞,昭示着秋天的到达。 一个玄色长衫的男子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精雕细刻的朱红色梨花木门,眼中的玩味儿更深了。 挑事儿(1) 林晚妆倚靠在门背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起那个男人的亲密举止,林晚妆便是好一阵的懊恼! 却不想—— “别忘了,这几日便该是接芸幽入府内的日子!” 一阵不高不低的声音传来,薄凉而不带一丝感情。但是林晚妆却是清楚的从其中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想来,必定是晏芸幽闹了他了吧。 林晚妆揉了揉眉心,这个西陵泽,为什么在面对晏芸幽的时候就失了所有的理智了呢?便像是,这晏芸幽说什么也便就是什么了一般。 女子也不回答,只是淡淡的听着西陵泽在门外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便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最后终于听不见了,林晚妆这才缓缓地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不远处回廊的尽头,男子一身玄衣越行越远。 接下来的日子,肃王府里面果真是热闹起来了。原本谁都不把这个王爷从宫宴上面捡回来的女子当回事,但是现在,他们温良的王妃却是真的受了这个女人的打击了。 肃王爷和肃王正妃成婚一个月,不曾圆房的话又慢慢地开始传了出来。连带着,如今的肃王爷夜夜宿在这新来的狐狸精的芸裳阁!为了这个妖精,王爷还亲自去了正王妃的秋景苑,教训了肃王正妃! 林晚妆淡漠地听着凤梨巴拉巴拉的给自己传了一堆话,淡淡的笑了。 “风铃,若是早知道你是这个个性,便不让你做这活计了!当丫鬟真是委屈了你!” 林晚妆笑得眉眼弯弯的,一双水眸如蕴含着点点秋波,霎时间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风铃顿斯变了脸色,“公主!风铃该死!” 风铃一下子跪了下来,脸色一片惨白。 林晚妆苦笑,伸出手来拉起了跪下的风铃,“傻妮子,你这是跪下做什么?还行不得你家主子给你开个玩笑么?” 林晚妆这般说着,伸出手去拍了拍风铃群白色的灰,眼中满是温柔。对于风铃,林晚妆知道她来历不简单,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风铃虽然不说,她却是从来也没有害自己的心思。 对于林晚妆而言,这便够了。 想着新婚那天风铃委屈地受了打,却暗暗嘱咐自己不要声张,现在想来,这个丫头却是忍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主仆二人一起走进了肃王府的鎏金大门,却不想,西陵泽阴魂不散一般的声音却是猛地从身后传来。 “王妃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日日的早出晚归,这本王连同桌吃饭也见不到王妃了。” 西陵泽的声音里面隐隐的藏着怒意!这女人竟然敢躲着自己!这么多天,两个人同在一片屋檐下,西陵泽竟然真的一面也不曾见到林晚妆! 林晚妆隐隐的感觉到了西陵泽的怒火,转过脸去就看到了西陵泽和晏芸幽相携而来。一玄色,一嫣红,两个身影相互依偎着,倒是别样的相配! 林晚妆站定,看了一眼西陵泽身侧的晏芸幽,却只见这女人怯怯的退了一步,躲到了西陵泽的身后。 挑事儿(2) 林晚妆暗自好笑,这个女人前世毒杀自己,剜目割舌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般柔弱过?反倒是西陵泽在面前的时候,便开始矫揉造作! “哦?这王爷是带着芸幽姑娘过来兴师问罪了?” 林晚妆挑眉,站定看着两人。 晏芸幽的玉手抓住了西陵泽的衣摆,一副十分畏惧林晚妆的样子。 西陵泽皱眉,身侧晏芸幽的表现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儿,而林晚妆,则是吓到晏芸幽的罪魁祸首! “放肆!王妃,你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了?”男子皱眉,进一步逼近林晚妆,俊美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冰。 林晚妆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西陵泽和晏芸幽的身旁,在看到西陵泽下意识地去包裹住晏芸幽柔若无骨的玉手的时候,林晚妆禁不住内心一阵苦笑。 这个男人,当初若非自己心软救下了他,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死! 让林晚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会是一个有眼无珠的人,竟然将晏芸幽当作当初救了他的人! 两个人紧扣着的食指不难看出西陵泽对晏芸幽的呵护! 看到林晚妆嘴角的冷笑,西陵泽下意识地将晏芸幽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一双冰眸冷冷的扫向了林晚妆。 “本王妃这几日的行程要不要一一的汇报给王爷和芸幽姑娘听呢?”林晚妆挑起修长的素手,有意无意地拨撩着那晶莹剔透的粉色指甲。 微染的夕照落下,在女子的轮廓线上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粉色,女子的眼睫如花瓣一般盛开,漠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男女,笑了。她漂亮的粉色指甲倒影出绮丽的色彩,显得格外的诱人。 西陵泽没有说话,在他身侧的晏芸幽也识相地没敢开口,只是一双星眸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西陵泽。西陵泽知道晏芸幽的意思,伸出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晏芸幽的手背。 林晚妆转过身来,浅笑嫣然,“这东城新开了一家玉石铺子,貌似是叫逸轩阁。”林晚妆这般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西陵泽和晏芸幽的脸色皆是一变!这逸轩阁的东西千金难求!这个女人居然拿到了! 林晚妆一边观察着西陵泽和晏芸幽脸上一脸诧异的模样,一边素手轻挑,拨开了盒子上面的包装。 精致的小锁落下,桃花木的盒子被打开,一阵温润的荧光散发而出。 西陵泽心下吃惊,这光泽看上去竟是一等玉石的成色!强压着激动,西陵泽定睛一看!一对玉镯温润地躺在漂亮的锦盒之中。 晏芸幽简直就是看直了眼睛!这世间难得哪里还能再找到第二对这样美妙的玉石?温润如月光,又像是牛乳一般纯白,带着几分晶莹剔透,只一眼,便叫晏芸幽爱上了! “好看么?” 林晚妆伸出素手,捻起了其中一个抬起,伸到了晏芸幽的面前。女子的声音漫不经心,仿佛在自己手上的就只是一块破石头而已。 晏芸幽的目光无法从那美妙的玉色之中移开,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好看。” “哐啷!”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地上。 原本应该在林晚妆手里的玉镯,此刻却摔得粉碎! 贱人就是矫情 晏芸幽和西陵泽俱是一脸的惊骇!这玉镯若是仅仅价值连城倒也罢了,这简直就是世间少有! 而林晚妆,却是轻而易举的就将这玉镯摔得粉碎!那动作干脆利落得让人看得经不住一阵牙酸。 “林晚妆,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芸幽瞪大了眼睛,看着把镯子摔得粉碎的女人,眼中几乎是快要喷出怒火来了! 林晚妆侧目,就看到了西陵泽的脸色也同样不太好看。也是,这样的美玉,世间少有人不动心的。倒是林晚妆,说摔了就摔了。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我愿意摔了就摔了,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啰!”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了另外一只玉镯。 “呵呵,这原本吧!这一对玉镯就是想要送给芸幽姑娘的,本也就算是抬进我们肃王府里面本王妃给的一点见面礼。只不过——” 林晚妆转过身去,踱步走到了风铃的身旁,拉起了风铃的手。 “只不过,芸幽姑娘如今得了王爷的万千恩宠,又岂会看得上本王妃这小小的心意呢?” 林晚妆这般说着,就执了那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套上了风铃的手上。 “这样的劳什子也就风铃这样的下人能够戴一下出去玩会儿,芸幽姑娘天生丽质,自是不需要的。”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端的是笑得风华万千。 晏芸幽,这一世我不再软弱可欺!你会装,谁不会? 林晚妆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的冷漠。 眼看着,这一堆世间少有的白玉镯子都到不了手,晏芸幽恨得牙痒痒,一双美目顿时就红了。 “王爷!您看看,这一对玉镯要多少银两啊!简直是价值连城了!王妃她买了这玉镯,还故意摔了一只,送一个下人一只。芸幽知道,自己不够格得到姐姐的认可,但是,王妃她……” 晏芸幽一边说着,一边绞了手帕,一副泪眼涟涟的样子。 林晚妆看着晏芸幽的样子,也不多说,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嘲讽。果然,贱人就是矫情! 看着林晚妆嘴角嘲讽的笑意,想起林晚妆在自己面前摔了那绝世美玉的放肆行为,西陵泽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这晏芸幽一哭,更是在西陵泽的怒意之上火上浇油了! “你这是在跟本王无声对抗么?” 西陵泽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早该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这逸轩阁的玉石都是绝世无双的,不论是从玉璞还是从工艺之上都是举世无双的。所以,逸轩阁的美玉更是千金难求! 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逸轩阁的东家逸轩公子却是个古怪人,绝品的美玉只看自己的心情才卖。所以,这林晚妆能够弄到这样一对极品玉镯,还是让西陵泽心底里莫名的多了几分臆测的。 林晚妆对上男子的眸,也在其中看出了几分怀疑。心下了然,禁不住淡淡一笑。 “这王爷为夫,妾身岂敢与王爷对抗?”林晚妆淡笑,拍了拍手,王府大门处一拨人鱼贯而入。 西陵泽和晏芸幽都睁大了眼睛,“这是……” 今夜便抬进府吧 林晚妆雍容华贵的身姿在暮色之中显得风采万千。 “逸轩阁,采薇坊,锦绣楼,膳香园奉王妃之名,为王爷纳小送上薄礼,请王爷笑纳。” 领头的,正是一个青衣男子,一张清朗的脸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致远,你别这么折腾了。礼物扔下,各自回去复命便是。” 林晚妆淡淡一笑,对着青衣男子笑道,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西陵泽看着,这女人原来笑起来的时候这么温柔,一双美目似乎是沾染了水雾一般,叫人看不清晰却又让人禁不住沉迷。 青衣男子得了令,便点头致意,向西陵泽行了个礼自行退去了。 “你和这些人很熟?”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的侧脸,又看了一眼那一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问道。语气看上去漫不经心,眼底里却多了几分冰寒。说不上为什么,看着这样发号施令光彩照人的林晚妆,西陵泽的心底里就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 好像,这个女人随时就会逃离自己的身边。这样的认知只是想想,西陵泽便觉得有些窒息。他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想要剪断这个女人的翅膀的冲动!遮蔽住林晚妆所有的光芒! 林晚妆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西陵泽一脸郑重地看着自己。 “算不上是很熟,只不过,互惠互利。” 林晚妆漫不经心的开口,却是将自己的身份暗暗地点了出来。 这逸轩阁是迟月国最大的玉石商贾,而采薇坊是迟月国最有名的脂粉商户,锦绣楼则是这迟月国最好的布匹成衣铺子,膳香园更是名扬四海的酒楼饭馆。 而林晚妆,这看上去足不出户的深闺大小姐,却在嫁到迟月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和这四大商贾达成了合作互利的关系!这其中的渊源便是不浅了。 西陵泽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女人家的,不需要这般操劳。今后需要什么,便让福伯差人去添置便是了。” 西陵泽的语气放柔了许多,这林晚妆的秘密,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从狼族雪女,到莫元国林则正大将军之女,再到如今与迟月国四大商贾联系慎密,这其中的利害,却是西陵泽难以想象的。 想到林晚妆可能有的居心,西陵泽禁不住心下一凛,暗暗地用眼角窥视着林晚妆的神情。 林晚妆淡淡一笑,“王爷,妾身今儿有些累了。倒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不如,这芸幽姑娘今儿便抬进府里吧。” 林晚妆的声音漫不经心,虽然这话是对着西陵泽说的,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看向了晏芸幽。 晏芸幽本就已经被林晚妆的排场给吓到了,再看看那些华美的锦盒,自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芸幽姑娘?” 林晚妆看着晏芸幽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心下暗暗地冷笑,但是手却伸出拉住了晏芸幽柔若无骨的素手。 直到被林晚妆拉住了手,晏芸幽这才回过神来,“啊?这……” 林晚妆笑,“这芸幽姑娘可是害羞?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抬入府中吧!待会,连带着这些劳什子一起送去芸幽姑娘的芸裳阁。” 不宜嫁娶 林晚妆这三两句话之间,就定下了晏芸幽今日进门的事宜。西陵泽在一旁看着,也不多说什么。 “既然是这样,本王妃就先回去了。紫兰!带着几个伶俐的丫鬟,去找季嬷嬷,今晚两更的时候抬着芸幽姑娘进府内。” 这般说着,林晚妆就提了罗裙,领了风铃回屋去。 西陵泽和晏芸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紫兰便听话的带了一帮嬷嬷丫鬟的出来了。 “芸幽姑娘,请跟我们出王府吧!” 紫兰低下身子,微微一福,看上去倒是温驯。 晏芸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西陵泽,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林晚妆绝对不会好好的给自己好日子过的。 晏芸幽的担心西陵泽也明白,这林晚妆的表现实在是让人费解,本以为这林晚妆会刻意的去刁难晏芸幽,却不想,这林晚妆却是答应的痛快!只是三两句话就将事情定在了今晚。 看着林晚妆渐渐远去的背影,西陵泽的眉头渐渐地锁了起来,随即便又冲着晏芸幽摆了摆手,示意林晚妆随着紫兰他们出去。 婚嫁之事,就这样的定了下来。 林晚妆一边走着,一边哼着小调儿,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风铃瞧得奇怪,伸出手来拉住了自家公主。“公主,您今天是怎么了?”风铃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覆上了林晚妆光洁的额头,眼中满是不解。 “啪!” 林晚妆随手打掉了风铃作乱的小手,眼中的笑意满满的。 “鬼丫头!这是皮作痒了?连你家主子都敢调侃了?”一边说着,林晚妆的眼中笑意更深,这风铃的身份她不知道,但是除了平常的公事公办之外,风铃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罢了。爱玩爱闹爱笑,与一般的少女无异。这也是林晚妆喜欢这个丫头的原因之一。 如果,蝶衣没有失踪的话,只怕是这两个丫头也会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林晚妆笑了笑,眼底里渐渐地有了些许的泪意。前世的蝶衣为了自己被晏芸幽陷害,乱棍杖毙,死于无辜。这一世,蝶衣却在几年前突然失踪了。这算不算是上天怜悯,给了蝶衣一条活路呢? 看了一眼身侧的风铃,林晚妆在心底里暗暗地下了决心!这一世,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看着林晚妆的情绪渐渐地低落下去。风铃聪明的闭了嘴,不再开口。而是挽着林晚妆的手,静静地走在了通往秋景园的九曲回廊之中。 “风铃!你想不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那么高兴啊?” 林晚妆渐渐地摆脱了那种低靡的情绪,她抬起脸来,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风铃,眼中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芒。 “嗯?”风铃侧目,眼中满是不解。 林晚妆四下看了一眼,神秘一笑。然后伏在风铃的耳畔轻声耳语。 林晚妆的声音很轻很小。但是风铃还是瞪大了眼睛! 十月初三,不宜嫁娶! 林晚妆的话语,分明就是这样说的!风铃突然觉得,自己家里这个公主也许有的时候也是蛮可爱的…… 鬼嫁(1) 桑榆的十里长街之上,一片肃杀。 这已经是初秋的天气了,桑榆的百姓入睡较早,这才刚刚入夜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晏芸幽一袭红衣坐在软轿上,一阵阴冷的风□□,她禁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季嬷嬷,这是要抬去哪里啊?” 晏芸幽渐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分明就不是往王府的方向去!倒像是去城外荒山的路途! 眼看着路途越发的艰险,人烟愈发的稀少,只是隐隐的听见了一阵箫声不远不近地萦绕着,搅得晏芸幽好一阵心烦。 “别吹了!紫兰,别让那个家伙吹箫了!烦死我了!” 晏芸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但是诡异的声音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答复,晏芸幽渐渐的有些慌了神。 看着越发僻静的山间小路,晏芸幽的声音里面渐渐的带了哭腔。 “季嬷嬷,紫兰,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晏芸幽伸出手来,拉开了轿帘,这一看不要紧,把晏芸幽给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啊——” 一声凄厉的女声在荒郊野外响起,在荒山野岭之中显得别样的诡异。 紧接着便是一阵阴冷的妖风吹来,季嬷嬷一行人被吹得东倒西歪,掀翻在地。 “哎哟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嬷嬷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一看不要紧,几个人竟然来到了荒郊野外! 紫兰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惊惧的感觉侵袭了她的心头。 “季嬷嬷,这里不是城外的荒郊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紫兰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周围的树影,风声,显得别样的诡异! 因为是皇家纳小,这抬轿子的都是几个女官。紫兰这么一说,几个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一个清秀的女官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季嬷嬷,紫兰姐姐,这不对劲……我们明明是把芸幽姑娘抬往肃王府的!这是怎么回事?” 清秀女官这样说着,禁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提到了晏芸幽,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芸幽姑娘在哪?” 季嬷嬷霎时变了脸色,看了一眼歪倒在地的软轿,眼中多了几分的惊惧! “我记得,我们刚刚是一路向着王爷府去的,但是,路途之中,听到有人吹箫,很好听……”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官走了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晏芸幽不见了! 几个人意识到这诡异的一点,吓得几乎是三分丢了七魄! “有鬼啊!”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女官嬷嬷都反应了过来,拼命地向着城内的方向跑去。 西陵泽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那些个婆姨抬着晏芸幽回来,心底里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林晚妆早早的就歇息下了,西陵泽也不好说些什么,本来,这件事情就是挺对不住林晚妆的了。两个人新婚燕尔,而西陵泽却要纳小。这让林晚妆情何以堪。 终于,在过了两更之后,西陵泽终于按耐不住想要冲出去一探究竟了! 这个时候,门外一片喧闹。 “回来了?!”西陵泽一下子站起身来,脸上有些雀跃。 却只见,一行婆姨丫鬟冲了进来,跪倒了一地。 “王爷!芸幽姑娘被鬼掳走了!” 鬼嫁(2) “王爷!芸幽姑娘被鬼掳走了!” 季嬷嬷等一干婆姨丫鬟跪了一地,个个身子疲软,瑟瑟发抖。相较于方才在城郊发生的一切,王爷的压迫感也是让人惊惧的一件事! 西陵泽的脸上顿时就凝结了一层冰寒,“你说什么?” 被鬼掳走? 这还是西陵泽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有没有鬼,西陵泽不清楚,但是这一群狗奴才居然丢下了晏芸幽自己跑了回来! “请王爷饶命!奴婢等人并非是有意丢下芸幽姑娘,而是我们清醒过来的时候,芸幽姑娘所乘坐的软轿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紫兰埋下头去,对着西陵泽弯腰一拜以示忠诚。 其他的婆姨丫鬟见势也学着紫兰的样子盈盈下拜。一时间,王府的偏厅里面跪了一地的奴仆。 西陵泽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拉起了紫兰和季嬷嬷。季嬷嬷是从小看着西陵泽长大的,而紫兰和西陵泽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两个人可谓是西陵泽的心腹了。 “兰儿,你来说。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陵泽的眼中带了几分危险的光芒,居然有人在他西陵泽纳小的时候出来劫掳他的女人!西陵泽还真是觉得有些可笑了! 紫兰得了西陵泽的命令,这才慢慢的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 “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奴婢等人一路抬着芸幽姑娘,想着去街上绕一圈,便抬回肃王府的。但是不想,我们一直走一直走,却总也走不到。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出了问题。就这样,一直抬着芸幽姑娘继续赶路……” 紫兰说起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惊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中氤氲着雾气,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了一般! 这个时候,一旁的季嬷嬷也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似乎,是有人在召唤着我们,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那声音忽远忽近的,叫人听不真切,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去做。” 季嬷嬷的一双浑浊老眼也流出了两行浊泪,这一次的夜行也让老人家心里多了几分阴影。 一个清秀的女官跪在地上,微微的扬起脸来,“不对!不是人声,而是箫声。一路伴着我们行进的箫声!”清秀的女官眼中也遍布着血丝,似乎是经历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是的!是箫声!”其他女官也符合道。 箫声么? 西陵泽眼中的疑惑更深,只觉得心里一阵的迷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紫兰平复了一下心情,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后来,我们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就是一阵诡异的妖风将我们所有人都掀翻在地。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芸幽姑娘已经不见了!软轿就歪倒在了地上。” 紫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西陵泽的衣摆。从小到大,西陵泽都把紫兰当作妹妹一般宠爱,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对紫兰打击太大了。 西陵泽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的冰寒之意越发的冷冽起来! “带本王去秋景苑!” 西陵泽威严的声音传来。 笑打渣男王爷 林晚妆看着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入的西陵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爷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这正是芙蓉暖帐添春色的时候,王爷不该在芸裳阁陪着芸幽姑娘么?”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如玉一般的素手撩开了笼罩着的云帐,从容不迫的从里间披了衣服走了出来。 入目,则是西陵泽一张俊美的冷颜。 “林晚妆!你把芸幽藏到了哪里去了?” 西陵泽怒气冲冲地看着林晚妆,这安排晏芸幽入府的事情全部都是林晚妆一人在操办的,季嬷嬷和紫兰都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人。要说有问题,只有林晚妆最有动机伤害晏芸幽! 林晚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面如土色的几个婆姨丫鬟,心下了然。 “妾身在房内歇息,不知道王爷所说的所为何事?妾身着实不明白。” 看着门外的架势,八成是晏芸幽出了什么事情。这兴师动众的,倒像是自己当初嫁入肃王府的时候的姿态了。只可惜,事态再如何一样,林晚妆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怯懦无用的林晚妆了! 林晚妆绕过了西陵泽,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 “该死的奴才!这茶水都是冰冷的!叫本王妃受凉么?” 林晚妆才刚刚抿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冲着门外的那些家伙怒吼道,一只茶杯就那样扔了出去,砸在了前排奴仆的脚下。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的样子,越是气恼,“你还有心情喝茶?快说!你把芸幽给藏到了哪里?” 西陵泽简直就是气急败坏了!这晏芸幽失踪也好一会儿了,这突然之间失踪除了林晚妆搞的鬼之外,西陵泽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林晚妆扔下了茶壶,站起身子看着西陵泽,淡淡的烛光下,西陵泽的俊颜像是笼罩了一层寒冰。 “王爷在妾身这边动怒也是于事无补,这浪费这么多的时间还不如去找找芸幽姑娘。我这要是想害她,就决计不会让她再回来!” 林晚妆嗤笑,一边风华万千的走到了门口。 “一群蠢材!这大半夜的,丢了芸幽姑娘,还带着王爷四处的兴师动众。不去寻芸幽姑娘,反倒是带着王爷来我这里闹腾!” 林晚妆平日里十分的和善,也从不重责下人,对王府里面的下人都是极好的。这今日里却是真的动了怒了。 倒也不怪这些奴才,林晚妆就是憋屈了一把火,骂给西陵泽看而已。 “你最好是不要给我玩花样!” 西陵泽伸出大手,一把钳住了林晚妆颀长美丽的脖颈。 “噗~” 林晚妆突然就笑了,她退了两步,脱离了西陵泽的手心。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林晚妆高高的扬起素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却只见西陵泽如寒冰一般的冷颜之上留下了五道手指印,在微微的烛光下依旧清晰可见。显然,这林晚妆下手必然是极狠的。 “你打我?”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胆量!他西陵泽长这么大也没有被人扇过巴掌! 一时间,西陵泽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之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情迷 识趣的下人们知道这是一场暴风雨来临的预兆,一个个的都禁不住暗暗的挪动脚下的步子,渐渐的散去。有伶俐一些的,还知道顺带带上了两扇门。 开玩笑!这西陵泽可是迟月国的第一战神!这王妃说打脸就打脸,若是简单夫妻吵架倒也罢了!这打脸,在沧溟大陆本就是极为耻辱的一件事,更何况,出嫁从夫,夫主为天!这林晚妆的行为简直就是逆天了! 下人们渐渐的散去,西陵泽眼中的怒意渐渐的内敛,但是了解他的人都该知道,这是西陵泽怒意更深的表现。 “林晚妆,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么?” 西陵泽伸出手,钳住了林晚妆精致的下巴,逼迫着林晚妆仰起脸来看他的眼睛。 林晚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仇恨,这个人,前世能够那样淡漠的看着自己被陷害,被毒杀死去,这一世又害的自己的父亲战死沙场,死无全尸!她恨!她恨!!! “你认为我应该怕么?” 林晚妆突然就笑了,宛如一朵冰山上的雪莲花,悄然绽放,暖了一季的寒冬。 西陵泽强压着怒火,冷声再问道,“芸幽在哪?” 此刻的晏芸幽还不知道身在何处,西陵泽实在是放心不下,而只有林晚妆一个人可能知道晏芸幽的下落。 林晚妆笑得眉眼弯弯,“王爷,若是我的话,就在这王爷府中一刀杀了那个女子。你若是再继续耽搁,只怕是这个女子都死了好几次了!” 林晚妆挣脱了西陵泽的束缚,从容的走到了衣橱边拉开了衣橱的门。不一会就从底部拿出了一套黑色的劲装。 也不等西陵泽发话,此刻,那些奴才都已经散去了。林晚妆自顾自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亵衣,白色的亵衣随着女子的动作,从女子光洁如雪的肩头滑落下来。 西陵泽搞不清林晚妆这是在做什么,也不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林晚妆动作。 微染的烛光下,女子褪去了所有的衣物,光洁如雪的后背之上,一朵绮丽的血色花朵绽放开来,在女子的后背之上肆意妖娆。 女子的背影显得别样的诱人,一双修长的美腿如玉一般,隐隐的还能看清沟壑。林晚妆伸出食指,想要挑开最后一件肚兜,却冷然皱眉。 西陵泽踱步过去,伸出手,随意的解开了那玫红色的肚兜,看着女子胸前的饱满跳脱而出,禁不住恍惚了一下。西陵泽禁不住想起了那天两个人的新婚夜,琥珀色的眸子不禁幽深了许多。 “看够了么?” 林晚妆冷声,一双素手伸出捻起了一旁的白素,递给了西陵泽。 西陵泽愣住,“缠上!”林晚妆将白素从自己的胸前饶了一圈,一头递给了西陵泽。 西陵泽会意,也学着林晚妆的样子,一圈一圈的将白素缠绕在林晚妆的胸前。似乎,刚刚林晚妆打了西陵泽的那一巴掌也被西陵泽给遗忘了。 林晚妆独有的女性气息一点一点的钻入西陵泽的鼻息之中,让西陵泽好一阵心猿意马,西陵泽禁不住又想起了林晚妆那一夜的美好。 “晚儿……”西陵泽嗫嚅着,伸出手落在林晚妆光洁的后背上。 男子粗糙的指腹婆娑着女子光洁的后背,林晚妆倒吸了一口冷气,冷声道,“你还要不要去救晏芸幽了!” 这一声厉喝,直接惊醒了西陵泽。 前往营救 林晚妆转过身来,抢过了西陵泽手里的最后一截白素,缠绕在自己的胸前打了个结。 然后,看也没看西陵泽一眼,一身黑色的劲装直接覆上了林晚妆那凹凸有致的身躯,而后,系紧了腰带。 西陵泽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晚妆已经绑好了长发,一脸冷然的看着西陵泽。 “走吧。带我去晏芸幽失踪的地方。” 林晚妆也没有过多的苛责西陵泽,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西陵泽的冷颜,那上面五个手指印如烙印一般清晰可见。 西陵泽也意识到了林晚妆的眼神,抿了唇,“走吧。这事,回来再找你算账。” 林晚妆是什么身份?雪狼族的雪女! 西陵泽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女人会被那些个所谓的精怪给抓走了! 而林晚妆,也很清楚西陵泽对于自己的淡漠,她清楚的知道,要想活得更好,让这个男人更加的依赖信任自己,只有变得更强!站在这个男人比肩的地方! 两个人心思各异,一路出了王府,出了城郊,此刻,天色已经微微的透出了晨光。 一片荒郊野外,林晚妆看着周边的怪石嶙峋,只觉得好一阵疑惑。 “西陵泽,这地方,很古怪。” 林晚妆皱着眉,看了一眼脚下的道路。 这个地方,道路崎岖,这些女官们都是女流之辈,又是怎么把晏芸幽抬上来的呢? 西陵泽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晚妆。 “季嬷嬷和紫兰说,是有人用箫声把他们吸引过来的。” 这样说着,西陵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晚妆的腰间。 果然,那把绿色的小短笛还在。 透过西陵泽的目光,林晚妆也知道了西陵泽的怀疑是什么。她不屑的撇了撇嘴,“看好了,我这个是短笛。” 说着,林晚妆摘下了腰间的短笛,递给了西陵泽。 西陵泽随手接过,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这小巧玲珑的短笛,眼中多了几分的惊诧。 “这不像是玉笛。” 虽然是问的语气,但是却不是问句。 林晚妆笑了,“这是狼骨笛。” 说到狼骨笛,林晚妆就禁不住想起了雪狼王,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狼骨笛,这是狼王羽化之前的产物,这林晚妆的那头雪狼王坐骑已经快要羽化了么? 西陵泽内心震动,禁不住拿起了那绿色的短笛,凑到了唇边。 林晚妆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林晚妆扶额叹息,“这下要被你害死了!” 这样说着,林晚妆一边夺下了西陵泽手里的短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果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山石被踩的格叽格叽的响着。林晚妆从脚踝的短靴里面拔出了一把短匕首,警惕地看着四周。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的模样,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手里的软剑握得更紧。 “嗷呜——” 一阵狼嚎的声音响起,林晚妆和西陵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整个山谷四面八方都被野狼包围,而这些狼的狼毛都是血色的! 妖冶男子 林晚妆看着附近的血狼群,几乎是快要掉出眼泪来了。 “这是……” 西陵泽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只是吹了一下林晚妆的短笛,竟然召唤出了这么多的血狼! “这是血狼。生性凶残,好杀戮,好血腥,好战。” 林晚妆绝望的解释道,对着西陵泽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似乎,与上次在莫元国见到的有些不一样呢……” 西陵泽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林晚妆。 林晚妆强忍着心底里的怒火,“什么叫有些不一样!这是完全不一样好不好!这是血狼!我那一群小乖是雪狼!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好不好!” “档次?” 一声邪魅的男子的声音传来,林晚妆抹了一把冷汗,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邪魅男子高高的站在了那怪石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男子脸上的表情异样的妖媚,比女子还要柔媚的脸上,纹着血色的图腾。 “你是谁?” 西陵泽眯起了眼睛,看着上首的男子,这个男子居高临下的感觉让西陵泽十分的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西陵泽能够强烈的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力量。 这是男人之间的警惕性,因为这个男子的存在,西陵泽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一般。潜伏在体内的敌对因子,好战因子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他是血狼王。” 林晚妆面上结了一层寒冰,看着上首高踞在磐石上的男人,眼中多了几分的警惕。 上首的红衣男子邪魅一笑,“呵呵……真不愧是雪狼王白止的主子,居然能够看透本座的真身。”男子足尖一点,从高崖上飞身而起,只见一道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个红衣的男子便落足在了林晚妆和西陵泽的面前。 林晚妆斜睨着红衣的男子,这才细细的开始打量起来。只见这男子一身简单而又妖冶的红色衣袍,随意的披挂在身上。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男子的脸,精致的像是水晶雕刻出来的一般,却又因为那脸上血红色的图腾而变得妖冶无比,野性十足。 “白止在哪?” 男子微微斜眸,一双狭长的流目微微的眯起,带着几分蛊惑,却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男子的修为果然不一般! 林晚妆心下一凛,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子的气场威压极为强大,若非,自己的体质被谷风致改造过,只怕是也承受不住了吧? “不知道。” 林晚妆冷眼瞥了男子一眼,眼中却满是不屑。这男子美虽美,但是太邪气! 谷风致同样爱床红衣,但是谷风致穿红衣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种风情,而这个男子给人的感觉却是让人禁不住皱眉的。 西陵泽稍稍将林晚妆拉到了身后,“你既是血狼王,我们夫妻俩也与你无冤无仇的,何苦为难我们?” 西陵泽自知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只是一双琥珀色的冷眸静静的看着男子,而握着软剑的手却越发的收紧。 血狼王 西陵泽下意识的动作显然惊动了林晚妆和血狼王。林晚妆微微怔愣,这个男人…… 而红衣的男子却是笑了,“果真是郎情妾意啊!都只道是世间男子多薄幸,又听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男子的笑意在血色的眸子里面侵染,一点一点的渲开,荡起层层的涟漪。 “不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我邪渊做事向来只是看心情,若是,你们两个的表现让本座心情好了,本座自然放你们回去。哦!对了,还有你们那个娇蛮的小新娘。” 听血狼王这么一说,西陵泽悬着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芸幽果真是在血狼王的手中么?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林晚妆听了西陵泽的话,也是淡淡的一笑,“这还不简单么?要想知道晏芸幽在哪,自然是要满足他的条件。”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讥诮一笑,从西陵泽的身后退出。 这个男人永远也不会是她林晚妆的依靠!而她林晚妆也不需要依靠! 血狼王将两个人的表现都收入了眼底,邪魅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复杂。“看看,你们这些凡人就是虚伪!这边说的郎情妾意,那边还娶着妻纳着妾。” 血狼王不屑的撇撇嘴,看也不看西陵泽了,反倒是围着林晚妆转了一圈。 “丫头,你倒是告诉我,白止那个混球在哪边?说的好了,我送你回去,而且帮你杀了这一对狗男女。” 血狼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猩红的舌头,在性感薄凉的唇瓣上轻轻舔舐着,随着男子的动作,他脸上那血色的图腾如同活了一般,化成了一团燃烧着的烈火,看得人胆战心惊。 林晚妆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西陵泽,回过头来看血狼王邪渊,“我的心里倒是并不爱这个男人,但是毕竟他是我的丈夫,若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别的人的手里,我也是做不到的。” 林晚妆这般说着的时候,风轻云淡,似乎这一切的诡谲都与她无关。西陵泽也罢,晏芸幽也罢,这两个人,这一世,必须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林晚妆眼中的冷厉西陵泽没有注意到,但是邪渊却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女子,不简单!邪渊眯起了眼睛,但是随即,他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浅漠的笑意。 “只怕是,有好戏看了。”邪渊心底里暗暗地想到。 这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邪渊眼中的玩味猛地收敛,霎时间化作满满的警惕。他伸出大手,只那么一招,林晚妆便落入了男子的怀中。 “不许动!” 邪渊低下头去,在林晚妆的耳畔轻声低语道。 西陵泽面色一变,“放开她!” 邪渊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手底下却是不见心软的,只单单的掐住了林晚妆颀长纤细的脖颈,恶狠狠地冲着西陵泽怒道,“给我闭嘴!” 这般说着,邪渊眯起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路。 “邪渊,你这样不就是为了逼我出来么?现在,我来了。”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出,蜿蜒的山路后面走出来了一个男子。 雪狼王白止 一袭银灰色的长袍,雪白色的毛领,一个刚毅华贵的男子从蜿蜒的小路尽头走了过来。 男子龙行虎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刀削斧砍一般的粗矿五官,浓密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一双冰冷的狼眸带着几分侵略性,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好一个血狼王! 好一个雪狼王! 这是白止和邪渊相见第一面的表现,然而,在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立场是什么。 “呵呵!这雪狼王白止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早听闻你五百年前遭受了雷霆怒劫,退化为狼身,今天怎么就人形出现了?” 邪渊斜着眼看白止,一双狭长的眸子之中带着几分的笑意带着几分探究。 这个男人,果然不一般! 白止心下一凛,看了一眼被邪渊掐住脖子的林晚妆。 “晚晚?” 白止的话语虽然是问句,但是那语气,却不是问的语气。 林晚妆艰难地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你是……小乖?!” 林晚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刚毅男子,只见他不过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贵气,脚步沉稳,冷峻的容颜就是媲美西陵泽也不遑多让。 “噗!” 林晚妆的话音刚刚落下,这邪渊和西陵泽都禁不住嗤笑出声,尤其是邪渊,一双邪魅的狼目笑得没鼻子没眼的。 “白止!我可不知道,你这样威武雄壮的雪狼王,居然会被一个凡人小丫头片子叫成是小乖。呵呵,小乖……” 邪渊不加掩饰的嗤笑着,漂亮的流目亮晶晶的,似乎有着某种神采在其中流窜着。 白止的脸色不大好看,冷眼扫过了邪渊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又扫过了西陵泽的脸,最终,停留在了林晚妆的脸上。 “晚晚,我来带你回家的。” 白止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一般。实际上,在雪狼王第一次遇到林晚妆的时候,林晚妆便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林晚妆的鼻头一酸,眼圈立刻就红了。“小乖,回不去了……”林晚妆的声音有点哑哑的,让人听着心里堵得慌。 回不去了? 白止的眼睛转过,停留在了邪渊扣住林晚妆脖颈的素手之上。 “放开她。” 白止抬起头,看着邪渊。一双冷眸之中不带一丝的感情。语气平淡的不起一丝的波澜,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这陈诉的语气之中有多大的威压。 邪渊皱眉,“你的功力,似乎比五百年前倒是减退了不少。” 邪渊一语道破,直直的看着白止,邪魅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不知名的东西。 似乎,有愤恨?有不满? 还有,心疼! 林晚妆看着邪渊的眼睛,从其中读出来的东西越多,越让林晚妆胆战心惊! 这个血狼王邪渊跟雪狼王白止之间,一定有什么瓜葛! 感觉到了林晚妆探究的目光,邪渊眯起了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林晚妆,眼底里尽是一片的杀意。 林晚妆心下一惊,这邪渊,是对自己动下了杀念了! 这样想着,林晚妆脚下一动,急急的倒退了数步,停留在了白止的身侧。 “小乖!我没事了!”林晚妆这般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那边冷冷看戏的西陵泽,只觉得心凉了一大半。 白止情谊 白止看到林晚妆站到了自己的身后,禁不住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林晚妆被邪渊掐住脖子的地方,留下了清晰的指痕印。 白止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意。“邪渊是么?血狼族的王是么?”白止的唇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容,看向邪渊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看着白止突然由黑瞳变为绿瞳,邪渊吓了一大跳,这个男人,是真的动怒了! 这样想着,邪渊也笑了。他的唇角轻轻的挑起,柳叶一般的轻眉荡漾着张扬的自信,一双冷眸之中满是讥诮的笑容。 “白止,我倒是小看了你了!就差两年时间,就整整五百年了,你就可以重新化身为人。可是,你却提前了!呵呵……”邪渊笑着,红色的长袍迤逦着,端的是仪态万千。 “呵呵!可笑的是,你居然是为了一个凡人!一个凡人强行冲破了壁垒!强行羽化!” 邪渊看了一眼白止,又看了一眼林晚妆,从容不迫的走到了白止的跟前,停在了林晚妆的对面。 “果真,是个美人坯子。只可惜,连着这个女子的丈夫都对她是薄情寡义,你一个狼族的王者,何必为了这样的一个女子放弃自己的仙缘呢?” 邪渊一边说着,一把伸出精致的手指,挑起了女子的下巴。“若是,毁了这个女子,只怕是你的仙根会稳固许多吧?” 邪渊的语气漫不经心,却让人丝毫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意向想要做这件事。 “小乖,他说的,是真的么?” 林晚妆侧过脸来看邪渊,一双杏目含着点点的泪光。这是和谷风致一起陪伴了她林晚妆多年的小乖呢!那么多年,一直的陪伴,让林晚妆重生之后享受那样多的幸运。 她林晚妆何其有幸! “你别听他胡说,晚晚,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白止偏过脸去,看了一眼西陵泽,最后还是看向了林晚妆。 林晚妆神情复杂地揉了揉眉心。“我和西陵泽,是一起来救晏芸幽的。” 这样说着,林晚妆的声音显得无限的疲惫。太阳穴处的胀痛让林晚妆有些不能思考。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林晚妆拼命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却是始终也想不起来。 白止伸出大手,一把拉住了林晚妆,“晚晚!别这样!”他的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林晚妆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一片苍白。“晏芸幽……我来救晏芸幽的……呵呵!” 林晚妆的笑容那般的苦涩,看在白止的眼中,也是苦涩无比的。他回眸,冷冷的扫了一眼西陵泽,“当初晚晚那么对你,你却这般对待晚晚!我当初就该一包药毒死你!” 白止冷声道,斜眸看向西陵泽。这个男人,毁了林晚妆的前世,又开始侵入林晚妆的这一辈子。这一世,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林晚妆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即便,不为了那个人……即便,只是为了……他自己! 西陵泽恍然知道了这雪狼王白止的心绪,一时间有些堵得慌。白止,也算是这世间少见的优异男子了。这林晚妆,能不动心? 五百年前的纠纷(1) 林晚妆感觉到了西陵泽复杂的目光,禁不住冷冷一笑。 “小乖,这五年,我和你朝夕相处,倒也是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了。至少你会为了我掏小酢跷,而某些人,却能够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只是为了救他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林晚妆这般说着,杏目微微的眯起,又转向了邪渊。 “血狼王,晚妆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迎回我夫婿的小妾,倒是希望血狼王高抬贵手。” 说罢,冲着血狼王微微的拱手。 邪渊却不看林晚妆,只是一双流目紧紧地盯着雪狼王白止。 “你倒是好了,这个凡□□妾成双,你孤家寡人为了一个凡人女子,值得么?” 邪渊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他慢慢的移开了步子,仪态万千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的唇角高高的挑起,一双流目似水一般波光粼粼,高挺的鼻梁因为不满而微微的皱起,那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嗔怒的小女子。 “晚晚,是晚辈。也是我的主子。” 面对邪渊尖锐的眼神,白止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波澜。 “五百年前,你渡劫失败,被打回原形,你可知道,有个人在等你?” 邪渊伸出手指,撩起了白止鬓角的发,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漂亮的鼻翼也因为微怒而慢慢的开阖着。如蝶翼一般的眼睫微微的闪动着,一双如秋波一般的流目因为委屈而氤氲了雾气。 五百年前?! 白止的眼神倏地变得犀利起来,“你是谁?”白止几乎是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邪渊的衣领。 五百年前…… 看着白止的表现,邪渊定定地看着白止的眼睛,捕捉着其中的着急,其中的懊恼。 忽然,邪渊笑了。 那一笑,端的是失了万千颜色,他仰首大笑,一双流目冷冷的斜睨着邪渊。 “哈哈!你以为我是谁?我还能是谁?我是血狼族的王!” 邪渊的嘴角勾起了邪肆的笑容,他伸出了猩红的舌头,舔舐过自己有些干枯的唇瓣。 “我是血狼族的王者,我是邪渊。这世间恨你最深的人!我恨你,恨到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晾干了你的狼皮,做了本王的枕头!我恨你,恨不得将你的骨头都拆卸开来,直接便研磨成齑粉,洒到五湖四海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邪渊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白止,眼中的笑意变成了一种嗜血的癫狂。 “采音和你什么关系?” 白止的大手一下子探上了男子的喉结处,似乎是只是微微的一用力就能掐断男子秀美的脖颈。 采音…… 邪渊愣神了片刻,“你还记得她?”邪渊看向白止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连带着,满脸的杀意也渐渐地湮灭。 白止的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山壑,“五百年前,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算不得深交。但我记得,你们血狼族当时的王位本该是由采音继承的。” 说到采音的时候,白止的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柔情。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几句,但是却让人相信,白止和采音之间绝对不是数面之缘那么简单。 五百年前的纠纷(2) 采音。 这个尘封了多少年的名字再次浮现在白止的脑海之中的时候,白止知道,自己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了。 采音。 这个熟悉的名字,邪渊几乎是快要逼着自己遗忘了。但是现在,白止再次出现,白止再次提起,那个风华万千,超凡脱俗的清丽女子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了邪渊的脑海之中。 “五百年前,你为什么渡劫失败之后便选择了销声匿迹?” 邪渊冷眼看向了白止,面上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冷漠,只有那眼底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风起云涌。 白止看了一眼邪渊。 “你是采音的未婚夫?” 只是一句话,便将所有的疑团解了个通透。“采音,她……还好么?” 白止不敢再直视邪渊的眼睛,这个男人和过去的记忆有着太深的渊源! 而那段过去,有着太惨痛的记忆!这是白止一辈子也不愿意再想起来的记忆,似乎是只要稍微想起来了,便会心痛到难以呼吸。 “采音……”邪渊突然就笑了,笑的邪肆无比,张狂无比,他冷冷地扫过白止和林晚妆,“你还关心采音怎么样了么?她死了!死了!哈哈!” 邪渊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像是一个癫狂的人,嘲笑着这世间的一切。 林晚妆等人就这样看着他笑着,笑着笑着,便将笑意化作了满满的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邪渊的脸颊滑落下来,映衬他脸上那血色的图腾别样的妖冶。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由内而外的散发而出,像是一个易碎的琉璃一般,脆弱却又让人痴迷的美丽着。 邪渊仰天长笑,连连倒退,一时间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还好吧。”白止一把抓住了这个癫狂了的男子,眼底里多了几分复杂。 这个世间,除了邪渊之外,只怕是再没有一个男子这般的爱着采音,哪怕是白止,也不及他一半吧。 邪渊推开了白止扶住了他的手,冷冷一笑,“不需要你假好心!本王没有你那么脆弱!” 这般说着,邪渊又站了起来,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他又变成了那个邪肆而又张狂的血狼王。 一切,就在顷刻之间发生,又在顷刻之间结束。 这个男子的情绪,就像是六月的云,变得比什么都快。林晚妆上一秒还在感叹他的痴情,下一秒,却又看到了邪渊眼中的伤痛全数湮灭,只剩下了冷漠和杀戮。 “白止。”邪渊足尖点地,一步飞跃而起,仪态万千的落在了崖顶上的磐石之上。 “今日,只是个开始,这五百年的恩怨,我会给你一一的去算清楚!至于这个女人,我会送你夫婿一份大礼,希望你们都会喜欢!呵呵……” 男子邪魅的声音传出,身影却渐渐地远去。 林晚妆正疑惑着这邪渊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便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女声传来。 “啊——” 一阵风声呼啸,一个红衣的女子破空而来,像是被人随意的扔出一般,但是,这扔出的角度却是正好冲着西陵泽而来。 “小心!” 林晚妆虽然不是很像救晏芸幽,但是看着这晏芸幽不明不白地砸死了西陵泽,她还是做不到。 这般,林晚妆素手轻揽,便帮着西陵泽卸去了一半的冲击力。 她是我的主子 就在林晚妆做好了要被这冲击力伤到的时候,一双大掌却贴在了林晚妆的后背之上。 源源不断的真力传入,林晚妆手上的力道被完全卸去,林晚妆回过头,便看到了白止那张刚毅俊朗的脸。 而那一边,西陵泽却是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之后,堪堪地接住了晏芸幽。却只见晏芸幽一张玉颜完全展露在西陵泽的面前,红色的轻纱覆体,一双我见犹怜的水眸如同沾染了星光一般。 看到西陵泽,晏芸幽直接就扑进了西陵泽的怀里。 “王爷!你总算来救芸幽了!那一群妖怪要杀了芸幽!呜呜……” 林晚妆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双玉手紧紧地攥着西陵泽的衣襟,哭得让人好不心疼! 看不惯晏芸幽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林晚妆干脆偏过脸去不看这两个人黏黏糊糊,反倒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止的身上。 “小乖……哦不,白止,你怎么会化成人形了?” 林晚妆眨了眨眼睛,眼底里尽是笑意。 原本以为林晚妆不会再问,白止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便淡淡的开口了。 “我快满五百年了,本来听到了你的狼骨笛的召唤,却发现,那不是你的频率,我想着你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很快的,我赶过来之后就闻到了血狼族的气息。所以,只能强行羽化……” 白止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咋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林晚妆皱眉,伸出手来拉住了白止的衣摆,像是儿时一般,但是眼前的白止却让林晚妆清楚的知道,自己长大了,白止也不再是自己的坐骑而已了。 “强行羽化,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林晚妆看着白止,眼中多了几分的担忧。 白止莞尔,“傻丫头,那么容易出事,我会做么?这些年跟你跟那个小凤凰待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这个性子么?” 白止向来是沉稳的,倒是谷风致,总是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这倒是真的。 林晚妆这样想着,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一样看着白止,却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大对劲了。 回首一看,原本正在秀恩爱的西陵泽和晏芸幽,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默契地停了下来,都把目光投向了白止和林晚妆。 不同的是,西陵泽的眼中是隐隐的怒意,而晏芸幽的眼中却是一股子的幸灾乐祸! 为什么幸灾乐祸? 原因,自然是西陵泽的怒火。 “王妃姐姐,这位公子不知道是什么人哦?” 晏芸幽柔媚的声音不轻不重地飘出,一双媚眼看着林晚妆,带着几分讥诮。 林晚妆这时候也意识到了晏芸幽的意思,但是林晚妆主动无视了晏芸幽,反倒是将目光转向了西陵泽。 西陵泽抿唇,“清苑公主,你身份高贵,是本王的正妃,身边若是跟着个男子,只怕是不方便吧?” 这话说的很明显了。这是要赶走白止。 白止笑了。 “她是我的主子。我跟了她四年。” 只一句话,就将白止和西陵泽的距离拉得很远了。 四年,和你半年不到的关系。孰深孰浅。主仆一句,将林晚妆和白止的关系澄清。 逸轩公子 一连三日,肃王府的气氛都有点诡异。王妃日日带着一个俊美男子在京城内四处游玩,而王爷却一直陪着新的宠姬芸幽姑娘也不吱声。整个王府的气氛诡异无比。 迟月国帝都桑榆的大街上,两个华服的少年翩翩而来。年纪稍小的男子摇着折扇,丰神玉润的样子让人禁不住眼前一亮。恍若阳春白雪,一朝消融。明眸皓齿的少年只是淡然一笑,便叫这世间的美好都皆尽褪色。 而他身侧那稍微年长的男子则是一袭银白色长袍,雪色的毛领,显得贵气十足。他抿着唇,跟在稍显羸弱的男子身后。 “晚晚,你这样出去,好吗?” 白止皱着眉,看着林晚妆一身白衣胜雪,玉带束发的装扮,多少有些不习惯了。 白衣的男子转过身来,哪里是什么贵公子啊!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林晚妆! “白止,本公子出门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 少年的眉梢高高的挑起,邪魅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男子,那姿态,尽显风流。 白止脸上微微的一红,偏过脸去看向了一旁的路边摊,“逸轩公子。” 白止说话之间,神色有几分窘迫。自从化为人身以后,和林晚妆的朝夕相处都让他的心底里有种隐隐升起的怪异感觉。 “白止。”林晚妆看了一眼脸色微红的男子,“这世间,除了你和师父之外,我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亲人么? 男子幽深的眼神中闪过了几分异样,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只小凤凰不在,本王也能够护你周全。” 白止抬起头来,爽朗一笑。那笑容豪迈不已,一时间恍惚了所有行人的眼。 “好一对翩翩美少年。” 街角的茶楼二楼雅间处,一个温雅的男子一边端起了茶盏子,一边侧目去看楼下那一对少年。 “主子。” 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温雅的蓝衣男子转过身去,就看到了单膝跪地的红衣女子。 “你不该来这里。” 蓝衣男子的瞳孔急剧收缩,但是随即便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温润的话语从他的唇齿之间流淌而出,像是一个清越的泉水交击,冲击着山石。 红衣的女子抬起头来,看向蓝衣男子,却只见女子的脸上红纱覆面,一双美目顾盼生兮,但是看向男子的眼神却带着伤痛。 “主子,蝶儿只是想见见您……” 女子这般说着,眼泪跌落出眼眶,打湿了红色的面纱。 蓝衣的男子依旧是一派温雅的模样,“你该是知道,本公子不喜欢太自作聪明有着非分之想的女人的。” 这样说着,蓝衣的男子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若是……若是我为主子达成目的,成就大业呢?!” 女子一下子支起了身子,转过头去,一双杏目满是期待的看着蓝衣男子的背影。 蓝衣男子的身子僵了僵,站定了片刻。 “这些,本公子都不需要。”说罢,蓝衣男子一挥衣袖夺门而出。 这是他第三次拒绝红衣女子的请求了。 一年来,她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 突如其来的魔怔 迟月国帝都桑榆。 两个华服男子翩翩而来,他们一前一后,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但是不显得疏离。 略微年长的紧紧地跟在年少的身后,一双黝黑的眸子,如同星耀石一般明朗,却是始终也没有离开过少年的身上。 而那少年的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事情一样。 “白止,你猜我要带你去哪?” 少年突然猛地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来,眯着眼看身后的男子。 白止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勾起了浅薄的笑容。 “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就好像,我们从前一样,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一样的陪着你。 男子的笑容十分的温暖,看向少年的眼神也是别样的宠溺。 少年撇嘴,“啧啧,谷风致那个老家伙不在这里了,你怎么也学会了他那一套了?说!白止你最近是不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开始练习花言巧语了?” 少年的眼眸如星辰一般,明亮而又闪烁。他的眉眼弯弯的,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语气里面都是撒娇。他看着男子,明眸皓齿的样子让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在男子的眼中,似乎就只剩下了这少年。 “晚晚,你还是那样淘气……” 这般说着,白止的语气却依旧是那种无奈的宠溺。 “你还是那样淘气……” 五百年前,似乎,这句话他也曾经对另外一个女子说过,那个女子是谁呢?白止有些头疼。 他想不起来了。 隐隐的记得,五百年前,他的生命之中出现了很多很多的女子,但是,唯有那一双星眸,却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底里。 而五百年过去,他却不记得了那女子的样貌,反倒是,那些莺莺燕燕零零星星地记得一些。 白虎族的郡主,火狐国的女王,蛇界魔君的大弟子,甚至连带着那只小凤凰的二姐…… 似乎,白止都能记得一些,但是白止却是清楚的知道,她们不是她。那一双星眸,就那样,随着那一次天雷劫一起,消失在了他的记忆里面。 直到,见到了邪渊,他方才想起,原来,那个被他一直遗忘失落的星眸,那女子,叫采音。 采音,采音,采天下之妙音。 他仿佛看到了第一次邂逅那女子的时候,她踏歌而来,飘渺的仙音,袅娜的舞姿,带着几分血腥的杀意。 白止伸出手,拉住了女子的襟带。 “这样,不好。” 他伸出手,蒙上了女子的眼睛,细碎的吻落在了女子的耳后,“你更适合,温柔些。我在的地方,你不需要那么逞强。” 白止记得,那一双白纱覆面的玉面之上,只剩下了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星眸,那一滴泪水,就是从那双美丽的眸子之中缓缓地流淌下来的。 “别哭。” 白止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触及到了一张温暖的脸庞。 “白止?” 林晚妆一脸疑惑地看着白止,而脸上,白止触碰自己脸颊的大掌有些粗糙的感觉。她微微的蹙眉,白止的眼神似乎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白止一下子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林晚妆那张写满疑惑地脸以及自己不知道何时攀附上林晚妆脸上的大手。 “啊!我魔怔了!”白止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逸轩阁大东家(1)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写尴尬,林晚妆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之间转变了。 白止是那个传说中杀伐果断的雪狼王,而不再是林晚妆从前依赖眷爱的那个灵宠小乖。化作人形的白止,已经有了表现自己感情的行为举止了。这才是让林晚妆觉得有些忧心的。 两个人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一处寂静的小街。 “白止,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开一家铺子,会如何?” 林晚妆眯着眼睛看着白止,脸上满是笑意。一双闪耀的星眸透着点点的狡黠,像是一只小狐狸。 “这里,人是不是太少,太僻静了?” 白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却一眼跌入了林晚妆的眼底里。 林晚妆莞尔,“嗯,分析的很不错。但是,若是逸轩公子来开这个铺子呢?” 久不出世,白止却也依旧是知道了些许的世事。这逸轩公子是谁?他白止不关心。但是这林晚妆若是这逸轩公子,那这一切就是他白止该上心的了。 白止笑。“世人皆知,逸轩公子爱风雅,超凡脱俗,这选择开个铺子在这寂静处,正是静中取闹。” 这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林晚妆。林晚妆有这个能力将这一切做好。 林晚妆斜睨了一眼白止,“你倒是看得通透了,这才化为人身几日?便把这迟月国帝都桑榆的事情摸得个七七八八了?” 林晚妆的眼神活脱脱一只小狐狸,亮晶晶的眸子里面满是算计。 “这小凤凰走了,你这个徒弟倒是将他的脾性学了个十成十。”白止扶额叹息,一副遗老卖老的样子。 “噗哧!”林晚妆笑了。 “若是你想谷风致那个老家伙了,我便去求了他回来。” 想到谷风致,林晚妆禁不住眼角多了几分深邃。谷风致离开,已经快要半年了。 这个世间,除了白止和谷风致之外,只怕是她林晚妆再也没有了亲人了吧? 想到这,林晚妆低垂下了眼帘,一时间他的情绪开始慢慢的低靡下来。 “我可不想看着你这个丫头天天惦记着那个小凤凰,小凤凰是回去渡仙劫了,你下次见到了他,说不定就多了个上仙师父了。” 白止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林晚妆的小脑袋。 林晚妆的情绪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呵呵,到时候,就找那个老家伙要仙酿喝去!” 说着,林晚妆转过身去,大踏步地走向了刚刚他们所指的那一间铺子。 “叩!叩!”林晚妆抬起手来,敲了两下店铺的门。这个时辰,店家们都应该开始营业了,而这一家却显得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准备,而是丝毫没有开门的打算了。 “谁啊?” 一个伙计的声音传了出来,林晚妆眯着眼,退下了两步。 “在下柳逸轩,是来和你们东家谈生意的。” 温润的声音传出,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站在林晚妆身后的白止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就那样看着林晚妆,也不说话。 逸轩阁大东家(2) 门内沉闷了好久,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近到远的慢慢的淡去,然后就是由远及近几个人的嘈杂脚步声。 “逸轩公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门豁然拉开,一位老者神情激动的走了出来,还没等林晚妆看清,就看见老者微微的作了一揖。 林晚妆也没有去扶住老者,而是微微的侧身避开了这一礼。“先生多礼了。逸轩此次前来,多有冒昧,还请恕罪。” 老者凝神,就看到了林晚妆神色间的贵气,一袭白衣胜雪,玉带束发,腰间束缚着一条上好的白玉腰带,一块血玉玉佩别在了女子的腰间,流苏洒下,更是显得体态风流。 老者暗暗地点了点头,这般丰神玉润的男子,也才配的上柳逸轩这样的名字,做得出逸轩阁这样的大派手笔吧。 感觉到了老者探寻的目光,林晚妆也不避让,而是微微的含着笑意,看着老者。 看了许久,老者终于是收回了满意的目光,做了个请的姿势,侧身为两人让路。 不算太大的铺子,但是却是布局工整。与其说这里是个铺子,倒不如说是个园子。大门推开之后,竟然是个穿过了一个小花圃,才抵达中间的铺子。 小铺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没有太多的繁复装饰,但是看上去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一种。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个很会布局的人,但是为什么会把这个铺子经营到关门大吉呢? 这才是林晚妆想不明白的。 看着林晚妆秀眉紧蹙的样子,老者笑了笑,拉着几人坐下,笑吟吟地看着林晚妆,说道,“老朽是一个文人出身,我们东家也不是商贾,所以,这铺子也就一下子荒了下来。这铺子本也就在远离闹市的地方,就更是无人光顾了。” 老人家的话,半真半假,林晚妆也听出了其中的一些门道。笑了笑,倒也没有再去计较。 “那好吧,这铺子,你开个价。”林晚妆手里的折扇一收,一双星眸透出了点点的精明。 老者看着林晚妆,“这,逸轩公子当真要买下老朽这铺子?”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这一般人是不敢轻易的出手这铺子的,这逸轩公子的胆识,还真是…… 少年的眼角含了笑意,颔首道,“这铺子本就不错,柳某人做事,只看缘分和心情。” 老者颔首,“不知道,逸轩公子看中了这铺子什么?”老者试探性的问道,眼角却在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林晚妆的神色变化。 林晚妆笑,“偏,静,老。” 只三个字,老者便是浑身一震。“这可是做生意的大忌啊!逸轩公子难道不知道么?” 林晚妆站起身来,走到了花圃前,“若是,我这里开一家养生堂如何呢?”林晚妆直言,却也不避讳这老者窥探的目光。 “这事……容我同东家商量商量如何?” 老者的眼中满是惊疑不定,因为,在林晚妆的脸上,他看到了满满的自信,以及,作为一个商人的精明! 原来,他是东家(1) 林晚妆了然一笑,“那好,在下改日再来拜会,如何?” 林晚妆的声音从容而又淡定,却是没有任何的不悦表现出来。 老者站起身来,微微的行了个礼。“让逸轩公子奔波了,老朽这厢惭愧惭愧。” 林晚妆也不戳穿这老者的心思,只是暗暗地看着老者的眼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了后堂处,而林晚妆的眼角也跟随着瞥了一眼。 果然,在后堂的小门处,隐隐的看到了一块衣角翻飞着。 看来,这所谓的东家,早已来了人了。 明明知道是这样的,但是林晚妆却是佯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一双星眸静静的凝视着老者。 “逸轩公子奔波劳顿,在下岂可让逸轩公子白跑一趟?” 果然,那小门处的人也发现了林晚妆的视线,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后堂,站在了林晚妆的面前。 来者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他一身冰蓝色锦袍,裁剪得体,腰间是白玉的腰带,一块环形白玉迤逦下来朱红色的流苏,倒也显得气度不凡。 林晚妆侧目看那男子的脸,却只见男子微漾着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倒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竟然是西陵逸! 林晚妆睁大了眼睛,但随即便淹没了她眼中的惊诧。她勾唇,莞尔一笑,“想必,这位公子就是这铺子真正的东家了吧?” 林晚妆说的是成竹在胸,一把玉骨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却是体态风流。但是只有林晚妆自己知道,这是为了怕被西陵逸给认了出来! 要知道,这西陵逸可算得是林晚妆的大伯了。 西陵逸却没注意,只是淡淡的笑着,“逸轩公子好眼力,在下易西凌,正是这折颜小阁的东家。不知道,逸轩公子想要购下我这铺子,打算出个什么价?” 西陵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这样讨价还价的世俗模样在他身上却依旧显得超凡脱俗。这男子,便是在尘世之中也有着几分不同于凡的出世之姿。林晚妆一边看着,一边心下暗暗地颔首赞叹。 “易公子请开价吧,这铺子,是易公子所有,没有人比易公子更清楚这铺子的价值了。”林晚妆也不着急,只是把皮球又踢回了西陵逸身边。 什么易西凌,就是西陵逸! 看来,这西陵逸也并非什么安分之人,果然是有野心的。皇氏之中,只怕是没有几个能够逃脱这权欲之争吧? 林晚妆看向西陵逸,只觉得这样超凡脱俗的男子,若是沾染了这些权欲,便宛如在皑皑白雪之上洒上了墨迹。这般想着,只觉得有些可惜了。 西陵逸却是不知道林晚妆在想些什么,他站起身来,踱步到林晚妆的跟前,轻轻的伸出手按住了林晚妆摇扇子的玉手。 “不若,这铺子我送予逸轩公子如何?” 男子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一双桃花眼之中波光点点。 一时间,林晚妆竟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双眼睛的魅力,实在是…… “易公子请自重。” 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白止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林晚妆和西陵逸的中间,一只铁手看似随意的握住了西陵逸的手腕,而在白止刚毅的脸上,一双黑眸隐隐的泛起了狼一般的幽绿色。 这是白止发怒的前奏!林晚妆连连收回手,将白止拉到了一边。 原来,他是东家(2) 西陵逸也感觉到了白止身上隐隐的怒火,这白止,倒是这世间少有的高手了!西陵逸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看白止的眼神也有些许的不同。 “实在是抱歉,是在下鲁莽了。不知道这位壮士是……” 西陵逸眯起了微漾的桃花眼,细细的打量着白止。 这男子一袭银白色的长袍,雪色的毛领,腰间是鎏金的狼首装饰的腰带,一双黑色的狼皮靴在足下,而在男子的腰间,却是悬挂着一把弯月形的尖刀,刀鞘古朴而又大气,看上去像是百年的宝刀! 而在这男子的周身,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真力的波动!而男子方才的身手却是出手不凡。大音希声,也便是这个道理了吧! 越是打探,西陵逸的心底里却越是胆战心惊,这个男子,绝非一般的高手!只怕是,这世间少有人能够战得了他了吧! 白止蹙眉,“看完了么?”他最恨别人用一种打探的目光去看他,尤其是一个自不量力的男人! 白止的话让西陵逸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招牌式的温润笑容,“还未请教壮士大名。” “白止。她的随从。” “白止,我的大哥。” 几乎是异口同声,白止和林晚妆同时开口。 而这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尽相同的。 西陵逸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复杂,白止这样的高手,竟然甘心作为逸轩公子的随从,而逸轩公子,却是对白止以兄长相称,想来,这逸轩公子也是不寻常之人了! 这般想着,西陵逸的心下却已经是百转千回,他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意思很明显了,内堂相商。 林晚妆知道,自己今天不会白跑了。这个西陵逸,定然是想要拉拢他们。 这般说着,林晚妆看了一旁的白止一眼,便拉着白止跟在了西陵逸的身后。 果然,这铺子之中是别有洞天! 假山,温泉,花谢,无一不有。这倒是不像是普通的铺子了,反倒是像是一处闲雅居所。 八角琉璃亭中,男子负手而立,冰蓝色的长袍招摇着,倒也显得孤绝而出世。 “逸轩公子,若是这铺子转手给你,你觉得如何?” 西陵逸的声音仍旧是不喜不怒,仿佛,这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产业一般。 林晚妆点了点头,也不管这西陵逸能否看到,“这铺子,倒是设计的别具一格,只可惜,经营不当。” 林晚妆一针见血,直接点在了重点之上。 西陵逸转过身来,含笑看着林晚妆,“这铺子,我送与你,若是你打理的好了,我每年抽其中的一成。如何?” 西陵逸看似不争不求,这一句话,却是精明到了骨子里。 林晚妆低笑,“不知道,易公子为何觉得在下会同意这样的条件呢?毕竟,这铺子我处处都可以买到,但是若是年年抽成,这就算是易公子丢了个短期的无用之物换了我这长期的合作利益。” 西陵逸眼中微微的闪烁,“若是,再加上西域的胰子的供应渠道呢?” 胰子?!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只有皇族才可以享受的奢侈品,基本上,所有的货源都被皇氏垄断了。这西陵逸,是打算暗中走火么? 西陵逸看林晚妆的表情,也知道了林晚妆心下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了林晚妆和白止,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皇族没有垄断胰子,只不过,是没有普及罢了。” 西陵逸一边说着,一边低垂着眼眸,轻轻地吹开了浮在茶盏水面上的茶叶,而后淡淡的笑了。 今夜侍寝(1) 林晚妆回到肃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一身湖绿色的罗裙,发髻微斜,却也显得多了几分的俏皮。 回到秋景园的时候,林晚妆驻足,就看到自己平常一直坐着的秋千之上,一个红衣的女子正坐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姐姐这是回府了啊?” 晏芸幽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踱到了林晚妆的身前,看了一眼林晚妆身后的白止,“姐姐这随从,相貌体态倒是极好的,呵呵……” 晏芸幽捻了锦帕,掩唇而笑,一副暧昧不明的样子。 林晚妆横眉,冷冷地看着搔首弄姿的晏芸幽,“贱婢,本王妃虽然让你进了府,可不见得你就能在本王妃面前撒野了吧?”林晚妆的眼中一寒,看向晏芸幽的眼神冷厉如刀锋。 晏芸幽一惊,倒退了两三步,但是随即便冷笑,“姐姐,何必这样剑拔弩张?芸幽今日来姐姐这院中,也不过是来知会姐姐一声,王爷说了,连日来宿在我芸裳阁有些委屈姐姐了,今晚请姐姐准备好侍寝。” 晏芸幽这般说着,又掩唇一笑。“姐姐,你看,王爷在芸幽那里待了快半个多月了,这夜夜宿在我芸裳阁,倒也会叫人说闲话。姐姐年轻貌美,若是王爷不在……” 后面的话,晏芸幽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眼角却瞥向了林晚妆身后的白止。 “死,或者道歉。” 只是一阵风的时间,晏芸幽便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脖子。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了白止那双狼一样的眼睛! 随着白止的手指发力,渐渐地收紧,晏芸幽只觉得呼吸开始慢慢地困难起来,一双美丽的小脸憋得通红。 “对,对不起……”晏芸幽知道,再不服软,这白止有可能就会杀了自己!而此刻,林晚妆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林晚妆勾唇,“白止,放了这个贱婢!” 这般说着,林晚妆走到了晏芸幽的身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划过晏芸幽美丽的容颜,“芸幽姑娘绝色倾城,但是,本王妃眼底里,艺伎永远是艺伎,若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妄图做些痴心妄想的事情口不择言的话,本王妃不保证下一次白止的弯刀会不会在芸幽姑娘的美颜之上留下一点纪念。” 话语风轻云淡,却是满满的威胁。 “你在威胁我?” 晏芸幽的眼底里满是愤恨,这林晚妆凭什么这样威胁她?这什么好处都是她林晚妆占尽了! 林晚妆转身,微微回眸。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加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的威胁行为。 林晚妆,再不是前世那个软弱可欺的弱质女流,而是涅槃九天的雪女,林晚妆! “你!”晏芸幽气结,但是看了一眼林晚妆身后虎视眈眈的白止,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林晚妆也不看晏芸幽那张被气得绯红的脸,而是转身去看白止。 “芸幽冒犯了。今日来,主要是知会姐姐一声罢了,这侍寝之事耽误不得。”晏芸幽突然掩了声息,笑道,“芸幽这便要回去了,王爷爱喝茶,说是一日不喝芸幽泡的茶便不得安眠呢。” 说着,红衣的女子提了裙摆便袅娜而去,只留下阵阵的香风。 今夜侍寝(2) 白止看着晏芸幽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却多了几分的异样。 “晚晚,这个女人,好熟悉……” 白止嘀咕了一句,看向了林晚妆。 林晚妆侧目,也斜睨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身姿婀娜,“她是我前世的仇敌,今生,我们的纠葛才刚刚开始。”林晚妆唇角微翘,这一生,林晚妆再不会被她晏芸幽踩在脚底下! “是么?” 白止的眼中多了几分狐疑,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林晚妆的前世。而且……就算知道了,林晚妆的前世,他们也不曾邂逅。 但是,晏芸幽的出现,却让白止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一种隐隐的不安让白止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看着白止怔愣的模样,林晚妆伸出手推搡了一下。 “白止?”林晚妆侧目,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晏芸幽渐渐远去的背影,而且林晚妆明显在其中看出了慌乱。 看来,这晏芸幽真的和他们的纠葛非同寻常! 林晚妆眯起了眼睛。 晚膳林晚妆亲自下了小厨房,做了些杏仁粥。 西陵泽来的时候,林晚妆正手里端着一碗粥,和白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着晚膳。 “这王妃好兴致!” 西陵泽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晚妆一只素手捧着精致的玉碗,一只手拿着做工细腻的调羹,青葱玉指和白玉的器皿交映成辉,碗中的杏仁粥隐隐的透出几分茶色,显得更是晶莹剔透。 林晚妆捻着调羹,轻轻的舀了一小勺子的杏仁粥,凑到了唇边,菱唇轻启,皓齿微露,薄粥随着女子优雅的动作,顺着唇齿间流淌而下。 听到西陵泽的声音,林晚妆微微的挑眉,“王爷来了?妾身有失远迎。” 这般说着,却不见林晚妆起身行礼,反倒是继续吃着她的杏仁粥。 西陵泽一身玄色的衣袍,倒像是刚刚下朝,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这晏芸幽有些话也是故意说着来气自己的。 林晚妆不动声色地埋头吃着粥,眼角却把西陵泽的表现尽入眼底。 西陵泽挑眉,“这王妃好兴致,本王刚刚下朝,正觉得腹中饥渴,不若,王妃也为本王盛一碗?” 西陵泽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但是眼角里却是瞥向了和林晚妆同桌而坐的白止,这个男人,对于西陵泽来说,一直是个巨大的障碍!看着闹心! 白止太过优秀,作为同样优秀的西陵泽,自然是干净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而林晚妆,是西陵泽的王妃。作为王妃,林晚妆却和白止走的这般亲近,而西陵泽这个夫君却和林晚妆近半个月不曾碰面! 林晚妆看着西陵泽的眼神,也知道西陵泽在想些什么,她冷笑。“王爷,若是您不嫌弃妾身的手艺,便坐下与我和白止共进晚膳吧。”这般说着,林晚妆回过头,对着一旁伺候的风铃道,“去为王爷添置一副碗筷,记得备上银针!” 林晚妆这般吩咐完,而后便继续低下头去,用着晚膳。 备银针么? 西陵泽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这个女人,是在埋怨自己对她没有信任么? 这样想着,西陵泽踱步到桌边,挨着林晚妆的身侧坐下了。 今夜侍寝(3) 精致的白玉碗放到了西陵泽的跟前,茶色的杏仁粥显得别样的诱人,淡淡的清香开始洋溢开来。 “本王竟不知道,王妃如此千金之躯,竟然还会做出这么精致的杏仁粥。” 西陵泽似笑非笑,眼神却在看着对面一直无视他的白止的时候,渐渐地变得寒凉起来。 林晚妆撇撇嘴,“妾身不过做着玩儿罢了,委屈王爷,若是怠慢了,王爷可去芸裳阁喝茶。” 这话明显的很,就是在送客了。 西陵泽的面上一僵,嘴角的笑容也有几分滞留,“王妃就这般不想看到本王?本王今晚留宿秋景园,王妃难道要让本王出去么?” 西陵泽的面色不善,看着白止和林晚妆同桌用膳,两个人之间和谐无比,西陵泽竟然隐隐的感觉有些胸闷起来。他酸溜溜的开口,“还是,本王若是不在,更方便王妃和外人在一起?” 话音刚刚落下,西陵泽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上去,真像是一个深闺怨妇! 而林晚妆和白止也感觉到了西陵泽话语中的醋意,微微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向西陵泽。 一时间,空气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西陵泽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林晚妆和白止的眼神赤衤果衤果的在打着他的脸。 “王妃,本王今日上朝有些乏了,先去里间沐浴。若是王妃用完了晚膳,就来伺候本王沐浴就寝吧。” 西陵泽强作镇定,白玉一般的俊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红晕。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进了里间。 “西陵泽……他今天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林晚妆盯着西陵泽步态不稳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 白止的嘴角勾起了几分笑意。“只怕是,以后都会这样怪怪的了。” 男人的情绪,只有男人最懂。这西陵泽分明是在吃醋!林晚妆看不清楚,西陵泽自己也看不清楚,而同作为男人的白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会今后都怪怪的呢?”林晚妆有些纳闷,回过头来,就看到了白止似笑非笑地眼神。 没来由的,林晚妆觉得一阵心虚。 “额……我吃完了。白止,你慢慢吃,吃完了就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个,西陵泽。” 这样说着,林晚妆便丢下了手里的玉碗,提起罗裙走进了内堂。 西陵泽走进了里间,心底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气恼。这林晚妆!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居然和白止一起那么和睦的用着晚膳,在西陵泽来了之后,居然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西陵泽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这般气恼着,便拉了屏风,开始解开衣物。 “王爷,王妃让我来伺候您沐浴的。” 一个轻轻巧巧的声音响起,却原来是紫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手里提着半桶水,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屏风后面。 西陵泽衣襟半敞,看着提水而入的紫兰,眼中多了几分气恼。 “她人呢?” 无疑,这个她就是指了林晚妆了。 紫兰低头,不敢看西陵泽胸前的大片衤果露,眼角却暗暗地看着西陵泽那张俊美的容颜。 “启禀王爷,是王妃让奴婢来的。” 一句话,很清楚。只是在重复说明,林晚妆,让一个小小的奴婢来伺候他西陵泽沐浴!! 今夜侍寝(4) “都给本王滚下去!” 西陵泽一脸的怒意,薄凉的唇瓣微微的抿起,一双墨色的瞳因为怒火而显得有些发红。此刻的西陵泽就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等待着一个临界点,就会爆发了! “是谁惹了王爷生气的?” 这林晚妆才进门,就听到了西陵泽满是怒火的咆哮。 西陵泽侧目,就看到了林晚妆从容不迫地从外间走了进来,一身鹅黄色的宫装,纤腰玉带,不盈一握。莲足轻移,似乎是踏云而来。 西陵泽一时间看得有些晃了眼。 林晚妆看着西陵泽,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紫兰。 “怎么?伺候得王爷不好?” 林晚妆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威严,一双星眸微微的挑起,但是却没有过分苛责的意思。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王妃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打发本王?本王何时缺过女人?大不了,去芸裳阁便是。” 西陵泽自己也不曾发现,自己的语气里竟然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看着站到一旁去的西陵泽,林晚妆也不多说,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紫兰。 小丫头眉清目秀,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眉目间,尽是点点的不卑不亢。作为一个丫鬟,却不见她有半点低贱之色。反倒是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脱俗。 “紫兰,倒是出落成了大姑娘了。也该安排嫁娶了。” 林晚妆眼底里多了几分深邃。自己并不曾差遣紫兰过来,但是听着西陵泽的语气,却像是紫兰是自己派来的。 这其中的猫腻,林晚妆只是一觉摸着,便猜的通透了七八分。 紫兰低下头去,瑟瑟发抖,生怕这林晚妆当场说穿。从小跟在西陵泽的身边,紫兰自然是知道西陵泽的性子的。 林晚妆看出了紫兰的焦灼不安,心底里暗自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下去吧!本王妃亲自伺候王爷沐浴。” 林晚妆的话说的不算太明显,但是紫兰却在其中听出了警告的意味。她低下头去,福下一礼。 “是,奴婢告退。” 语气中唯唯诺诺,却是让林晚妆无疑瞥见了紫兰放在身侧的玉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裙摆,连带着,指关节也开始微微的泛白。 “这个女人,心思不简单。” 林晚妆暗暗的思量,看着紫兰提着裙摆下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王妃难道是要本王自己亲自沐浴么?” 西陵泽略带怒意的声音传出,冷冷地像是出自冰窟地窖之中一般。这西陵泽本就是冰寒之人,三两句话,便让林晚妆禁不住开始正视这个被她忘在脑后的男人。 林晚妆转身,微微的挑起了眉头,“不知王爷有何吩咐?”听上去,像是恭恭敬敬的一句话,但是说出来却是让人不得不揣测其中有几分真心了。 西陵泽唇角微翘,看了一眼林晚妆。“本王叫你来,自是让你来伺候本王沐浴的。” 这林晚妆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这西陵泽今天是成心要来重振夫纲的! 林晚妆也不拆穿,只是淡淡一笑,便提了罗裙走到了西陵泽的跟前,“那就让妾身伺候王爷更衣沐浴吧!” 今夜侍寝(5) 西陵泽站在那边,看着林晚妆款款而来,这心下有几分复杂。 新婚之时,虽然两个人并不曾海誓山盟,但是却也总算是夫妻和睦。那里像是现在,两个人之间连鱼水之欢也时隔两个月了。 林晚妆手下动作着,修长素白的手指轻轻的缠上了男子的一带,只是微微用力,那一带便随着林晚妆指尖的动作,滑落下来。 “你果真要伺候本王沐浴?” 西陵泽幽深了眸子,看着林晚妆。仿佛看到了当初两人新婚之时,林晚妆美丽动人的样子。他伸出大掌,包裹住了林晚妆轻解衣带的玉手,眼中却是别样的神色。 林晚妆微微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西陵泽那双带着质疑的眸子。 “王爷何须猜疑,妾身本就是肃王妃,伺候王爷更衣沐浴,便是人之常情了。” 林晚妆倒也懒得去解释那许多,这些日子,他西陵泽没有来骚扰自己,倒是夜夜宿留在芸裳阁,这让林晚妆轻松了不少。 跟西陵泽说话,林晚妆总也想着,心思百转千回。这个男人,不仅仅是自己前世的薄情夫君,更是自己今生的杀父仇人。 这般委屈求全,这般忍气吞声,却是只为了留在西陵泽的身侧,博取信任! 因为林晚妆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绝不足以杀了西陵泽。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西陵泽出手,但是雪狼王白止却是说了,西陵泽的功法,只在白止和邪渊之下,这世间还少有人能够企及西陵泽的高度! 而林晚妆却是想要手刃仇人,更不想让白止牵扯到这件事上面。毕竟,修行之事,少杀戮,在面临天劫的时候,也多几分功德。 所以,林晚妆才这般隐忍。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低眉顺眼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想要撕毁她这副平静无波不争不求的模样! “你做什么?” 林晚妆一惊,却原来不知道何时西陵泽已经大手一伸,将林晚妆揽入了怀中。 近在咫尺的男子的阳刚之气萦绕在林晚妆的鼻息,林晚妆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地贴合在男子的身上,林晚妆绷紧了身子,支起了脊梁骨。 “这么不喜欢本王的亲近么?” 西陵泽邪魅一笑,薄凉的唇在林晚妆的耳畔落下细碎的轻吻,“那若是,本王继续下去,该怎么办呢?” 这般说着,西陵泽一边大手托住了林晚妆纤细的腰身,一边低下头去,衔住了林晚妆温软如珠的唇瓣。 “唔……”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却被西陵泽趁机袭入,灵巧的舌纠缠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夺去了林晚妆的呼吸。 慢慢的,看着怀中女子的身子温软下来,眼神也渐渐的迷离,西陵泽大手一挥,女子身上包裹的玲珑有致的冰蓝色的宫装只在一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咝——”正是深秋时分,突如其来的冰冷□□,林晚妆只觉得胸前一凉,眼前便是一花,便被揽入了男子的怀中,继续纠缠。 温柔背后(1) 一夜灯影摇曳,两个年轻的身子彼此相互渴求着,像是,感觉到了深秋的寒凉,紧紧相拥,更深的索求着。 天微微的亮,雕花木床之上,幔帐摇曳。透过帐影,隐隐的,能够看到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相拥而眠。 床上的女子紧闭着双眸,漂亮如蝶翼一般的长睫微微闪动,忽地睁开了眼睛! 那如星耀一般的明眸却透出了阵阵的冷厉,看得人心里发寒! 林晚妆转过脸去,就看到了身侧的西陵泽。他正拥着自己,安然入睡。一张俊美如天神一般的俊脸上,安静而又平和。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男子的眉头微微的蹙起。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揭下你的面纱好么?” 男子低声呓语,却是一字一句地落入了林晚妆的耳中。 林晚妆撑起了身子,看着西陵泽的模样,禁不住苦笑,“我本就已经摘下了面纱,只不过,你还是认错了人。” 林晚妆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了男子微蹙的眉心,想要一点一点的将男子眉目间的愁云抹去。 “西陵泽,前世我们没有交接,这一世,你和我仇恨不共戴天,我只能……”说着,林晚妆素手抬起,眸光一冷,盯准了男子的天灵盖处。 “你别走!” 林晚妆一惊,却不想,已然被一只大手钳住了手腕。 一双冰冷如剑的鹰眸瞬间睁开,直直的盯着林晚妆。 “看来,本王昨晚不够努力,爱妃竟然起的这么早?” 西陵泽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林晚妆的手打了个哈欠看向了窗外。 天色微染,这桑榆的深秋便是这样了,到了冬天,即便早该日上三竿的时辰,桑榆依旧是晨雾弥漫。 西陵泽轻薄的话语让林晚妆微微的红了脸,也随之掩去了自己眼中的杀意。 “妾身只是……只是习惯了早起罢了……” 见鬼的!林晚妆只觉得自己的舌尖像是打了结一般,话弯弯转转却还是说不圆满。 她一双美目惊疑不定,暗暗地窥视着西陵泽的表现。 果然,西陵泽还是开了口。 “本王的王妃,想要摸一下,便摸了,何须偷偷摸摸?” 西陵泽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晚妆,适才在睡梦中似乎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一只温软的小手拂过了他的眉心,似乎是要抹去他的忧愁。 林晚妆心下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还是被西陵泽闹了个大红脸。 “妾身先行起身了!稍后伺候王爷起身上朝!” 林晚妆转过身,掀开锦被就想逃离,入目,却是自己赤衤果着的身躯! 天! 林晚妆在心底里惊呼了一声,这男人,几乎是在自己的身上不留余地地烙下了印记,斑驳的吻痕几乎是处处可见。 回过头去看西陵泽,却只见他微挑了剑眉,斜睨着她。 “王妃还要起身么?这时辰还早,不如陪本王再休息片刻。” 也不等林晚妆拒绝,西陵泽伸出铁臂,只是那么轻轻一勾,女子便轻易地落入了他的怀中。 “晚儿,本王还想要你,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面带着隐隐的火焰。林晚妆还没来得及拒绝,便再次被西陵泽欺身压下。 温柔背后(2)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林晚妆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是不见踪影了。 但是空气中的□□气息和自己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告诉林晚妆,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林晚妆揉着自己被折腾得快要折断的纤腰,爬起身来,随手撩起了落下的幔帐。 “风铃?” 林晚妆随口唤了一声,站起身来,披了件衣服。 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红衣的女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不知姐姐昨晚睡得可安稳?” 话音才落下,林晚妆便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处。 却只见晏芸幽一身红妆,手里端着金盆,一步一步地款款而来。 林晚妆的眼中多多少少的有了几分的不快。 “滚出去。” 她的声音极平淡,但是却带着莫名的威严。 林晚妆斜眸看着站在中门处的女子,“本王妃和王爷的闺中之事,岂是尔等贱婢可以窥探的?!” 说话间,林晚妆看向了门口,风铃却已经闻声而来了。 “王妃万福金安。” 风铃微微的福下一礼,看了一眼一旁的晏芸幽,“芸姑娘早。” 不卑不亢的语气。 这晏芸幽在肃王府的地位,充其量不过算是个充房大丫鬟罢了,而这风铃,却是从莫元国跟着林晚妆陪嫁而来的陪嫁丫鬟,自然也是对晏芸幽没有什么太大的恭谨。 风铃一句王妃,一句芸姑娘,却是生生的在晏芸幽的脸上打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似乎,是在提醒晏芸幽,她晏芸幽最多算是充房的。而林晚妆才是这肃王府的正妃。 “风铃真是有心了。芸幽本来是想来伺候姐姐起身的,想来,王爷要我和姐姐和睦相处,倒也是芸幽得学着伶俐懂事些,才能和姐姐共同服侍好王爷。” 这般说着,晏芸幽笑的风情万种,一边端了金盆,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许是因为怒火,这手下的动作便重了些,盆里的水洋洋洒洒,便湿了桌椅地板。 林晚妆皱眉,“好大的怒气!本王妃何时允许了你这贱婢进入秋景园的?又是何时允了你这贱婢在此一口一个姐姐,还摔东西撒野的?” 林晚妆冷着眼,看着晏芸幽,这个女人,前世也没有发现她这般的急躁,这般的无脑!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她这样的脑子和胆子,在自己还没有失势的时候,竟然就开始嚣张了! 晏芸幽转过脸来,冲着林晚妆妩媚一笑,那眼眸之中的波光点点流转。 她伸出手来,点在了自己粉嫩的菱唇之上,“王妃难道以为,王爷昨晚是因何而来?该不会真的以为王爷是来雨露均施,恩泽并被的吧?” 晏芸幽轻笑,眼角带了点点的嘲讽,“呵呵~倒是芸幽高看了姐姐,以为姐姐有颗七窍玲珑心,却原来也是不知道轻重的。” 晏芸幽那副得意的样子,让林晚妆隐隐的感觉到不快,她抬起手来,素手一挥,“风铃,把这只聒噪的苍蝇给本王妃撵出去!” 霎时间,晏芸幽变了脸色,惊诧地看着林晚妆。 温柔背后(3) “林晚妆!你不要太过分!” 晏芸幽的脸色气得发白,这个女人是要有多嚣张!一次一次的这样的侮辱自己。即便是正妃,那又怎么样!只要她晏芸幽想,这一切,早晚会是她的! 林晚妆回过头来斜睨着晏芸幽,“脸是好脸,身材倒也不错。只可惜,胸大无脑。” 林晚妆一字一顿,看着对面的晏芸幽,嘴角微微的上翘。 而此刻,风铃也显得格外的懂事,她低垂着眉眼,冲着晏芸幽微微一福,“芸姑娘,我们王妃喜静,芸姑娘还是请回吧。” 语气不卑不亢,倒也像是林晚妆的人了。 “好个忠心的婢子。” 晏芸幽本来气极,但是看到风铃低眉顺眼的样子,禁不住笑了笑。 “小风铃,我来问你,你可知道,主子若是犯了错,该死的,便是婢子,这个道理?” 晏芸幽的眉梢微微的挑起,一双美目之中隐隐的流转着某种波光。 这般说着,却是随手捻起了桌上的桂花酥,斜着眼,看向了一侧的林晚妆。 “你什么意思?” 林晚妆心下一凛。前世的晏芸幽就是靠着恶毒的手段,将蝶衣陷害致死,这一世,晏芸幽再次出现,蝶衣却不在了。 晏芸幽诡异一笑,“姐姐说笑了。这芸幽不过是在夸奖姐姐的贴身丫鬟伶俐懂事罢了。” 这样说着,晏芸幽掩唇一笑,却又猛地一拍手,“哦!对了,这芸幽险些忘了今儿来姐姐房中所为何事了。” 林晚妆挑眉,这个晏芸幽,林晚妆只道是她是故意为了显摆而来,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么? “久闻莫元国第一美人清苑公主才貌双全,德艺双馨。这莫元国的和亲之事,王爷方才首肯。只是,这姐姐嫁入王府已然半年有余,却不曾有半点消息。这倒是叫人有些着急了。” 晏芸幽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似乎,是在对着林晚妆说着今日里在茶楼听来的评书一般。 林晚妆听到了这里,方才明白这晏芸幽的目的。 “那又如何?” 林晚妆眼中一寒,自己跟西陵泽从成婚到今日,同床共枕也不超过三次。还能指望她林晚妆一个人生的出孩子么?更何况,为西陵泽孕育生子,林晚妆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度量! 晏芸幽暗暗地观察着林晚妆的神色,查看不出什么异常,便紧接着一笑。 “这姐姐好命啊!做妹妹的就不一样了。前几日里,太后娘娘让芸幽过去陪她谈心,说是要妹妹上去帮着姐姐一点。”一块桂花酥吃完,晏芸幽捻了帕子,轻轻地擦拭了下嘴角。“这不,王爷为了怕叫姐姐生气,昨晚特意来了这秋景园。今儿便是入宫讨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去了。” 这三两句话,兜兜转转,才将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说白了,就是来打林晚妆的脸的! 谁不知道,这西陵泽昨晚和正妃锦瑟交鸣? 这一说法出来,便成了可怜她正妃地位今后巍巍可及,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林晚妆的脸上。 主仆之间 林晚妆突然就笑了。 “这芸幽姑娘的话,说的果真是好,却不想,这事情还没有定下吧?若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违了皇上的旨意。想来,皇氏也不会为了一个艺伎自扫颜面吧?” 艺伎。 又是艺伎! 晏芸幽的眼中满是怒火,她如玉的脸上涨得通红,一双美目因为愤怒而染上了熊熊的火焰,她赤红着眼睛,看着林晚妆,“姐姐既然这般说了,那芸幽就和姐姐一起静等了。” 说着,晏芸幽便甩袖而去。 直到看到晏芸幽的身影慢慢的走远,林晚妆才坐倒在了软榻上。 “风铃,伺候我沐浴。” 林晚妆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十分疲惫。和晏芸幽前世的纠葛不复存在,因为不争不求,便也没有那么多的艰辛。只是忍气吞声,却只能被剜目割舌,陷害致死! 风铃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林晚妆。“若是觉得累了,大可以让风铃撵她出去,今后,若是她再敢来骚扰,便让白止大哥把她给扔出去。” 小丫头话语轻轻巧巧的,倒也中听,但是林晚妆却也知道,这风铃是在宽慰自己的心。 “这和亲下嫁王室的事情,本就是勾心斗角了,无妨,随她去闹。” 林晚妆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风铃便走过去,搀扶了林晚妆起身。 “恕奴婢多嘴,这芸姑娘是真的要被太后扶上来了?” 风铃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晚妆笑,“这皇氏之中,有打压的,必然就有扶持的。我是莫元国的和亲公主,这太后,只怕是不想让我生下西陵王室的后裔,母凭子贵。” 这样的话语,说在林晚妆的口中是风轻云淡,但是听在风铃的耳中,却是波澜万丈! 若是,这太后暗中使了绊子,这林晚妆只怕是在迟月国愈发的危险了! 看出了风铃眼中的担忧,林晚妆一边解开了罗裙,伸出玉腿跨入了木桶之中,一边对着风铃含笑道,“风铃,你可会武力?” 风铃的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晏芸幽,却只见晏芸幽含笑看着她,也没有多半句的话,却是满眼的信任。 风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回王妃的话,风铃还是会一些的。” 她不想欺骗林晚妆,虽然,在临行之前,主子有交代,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在不泄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之下,风铃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林晚妆。 “别叫我劳什子王妃了。”林晚妆惬意地倚在木桶边缘,看着风铃,“若是,我能够轻易杀你,你觉得,我还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吗?” 林晚妆的眼色突然一变,猛地伸出一只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风铃纤细白皙的脖颈。 “小姐……” 风铃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妆,一双弯月一般的眼睛里面满是惊诧。 “噗……”林晚妆松开了手,“果真是没意思。” 这般说着,林晚妆又懒懒的倚上了木桶的边缘。 “风铃,你要记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保住了自己,你才能够保护得了你想要保护的人和事!” 林晚妆的语气带了几分郑重,连带着,空气里的气氛都是一滞。 “保住了自己,才能够保护得了想要保护的人么?” 一声银白色长袍的男子停驻在梨花木门外,微微的沉吟道。 太后驾到(1) 这日子过的越是舒坦,人就越是倦怠了吧? 林晚妆数着天上飘落下来的叶子,暗叫了一生无聊。 只不过,还没有等她呻吟结束,一个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的小丫鬟身影就打破了这份闲怠。 “王妃!王妃!” 一个小丫鬟提着裙摆,一路跑进了林晚妆的秋景园,远远地看着坐在树下秋千上面的林晚妆,小丫鬟眼中一喜,便急急地冲了过来。 这丫鬟…… 林晚妆皱眉,这王府中的下人素来是□□有方的。但是这今日却不知是怎么,这小丫鬟因为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王妃!太后,太后亲临肃王府!”一句话,便将林晚妆的困意给震醒了。 看来,这晏芸幽所说的,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信口开河。只不过,这太后亲临!这排场可就大了。 林晚妆皱眉,敛了衣裙走了出去。 大厅里,一个华服贵妇端坐在上首,倒是没有穿着宫装,但是远远地便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林晚妆不敢怠慢,走上前去,微微的福下了身子。 “清苑给太后请安。” 这般唱福,便弯下了身子。 却不想,上首的贵妇却似乎是没听见一般。 “不知道这肃王正妃怎么这般的姗姗来迟?” 半晌,上首的贵妇冷哼了一声,沉声问道。语气中十分的不满。 林晚妆心下一凛,这太后似乎是对自己十分的不满了。 这般想着,林晚妆便再次伏低了身子,“太后赎罪,清苑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方才知道太后驾到,已然是远远地迎来了。” 这太后驾到,本就没有人事先通知她,若不是小鱼来知会,只怕是她还蒙在了鼓里面呢! 林晚妆这般想着,微微的抬了眼,用眼角暗暗地窥视着。 却只见,上首的女子一身暗红色华服,黑色牡丹底纹,和田金玉的腰带微微的束腰,却显得身姿依旧妖娆。 再看那人的脸,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朱红色的菱唇微微的抿起。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晚妆,眼神之中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太后,确实是年轻! 早听闻,这太后并非当今迟月王的生母,而是前迟月王的填房正妻。而当今迟月王的生母当年难产,诞下了麟儿之后便驾鹤仙去了。而当今太后仅仅只年长皇帝四岁,却一手将皇帝扶持上了王位,也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对太后更是尊重万分。 林晚妆心下百转千回,却无意瞥见了站在这太后身侧的晏芸幽。 此刻,晏芸幽正站在太后身侧,一只手搀扶着太后,一边看着林晚妆,水眸里面满是得意之色。 半晌,上首的人摆了摆手,“罢了,都是自家人,起了吧。” 上首女子的声音里面听不出喜怒,林晚妆却是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当年,自己被栽赃嫁祸之事,多多少少是于这位太后有些关系的。 所以,对这位年轻的太后,林晚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 这样想着,林晚妆站起身来,走到了一侧,静候着太后发话。 太后驾到(2) “都坐吧。” 上首的太后不紧不慢的发了话,林晚妆和晏芸幽都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一时间,两人对坐,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侧耳等待太后的话。 一个紫衣的女婢端了茶水上来,低眉奉上。几人便各自捧了茶盏。 “哀家今儿来,就是来看看,这老二的肃王府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在当家主内的。” 太后不紧不慢的揭开了茶盏子,淡淡的将浮在水面的茶叶给荡开,幽幽的茶香随着氤氲的雾气,一点一点的在空气之中荡漾开来,却是让人禁不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林晚妆暗自好笑,这晏芸幽请来了太后,无非是为了一个侧妃之位,这般的兴师动众,倒是她晏芸幽捧高了林晚妆了。 也不是说林晚妆一手遮天想要独占正妃之位,更不是家长里短想要吃醋。这晏芸幽当不当得了侧妃,也不是她林晚妆说了算的。 当今迟月王若是不开口,便是什么都是白说的。 这样想着,林晚妆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依旧一副乖巧玲珑的样子。 太后扫视了一眼下首两位的表现,心底里暗暗地点了点头,不喜不怒,倒也有些皇室中人的气质了。 她低下头去,抿了一口清茶,“这王府上下的事情,看上去,清苑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呢?哀家有些心愿,便是让着老二的府中多些人丁。也好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太后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话间,捻了一个金桔果子在手指间。 她转过脸去,斜眸看着林晚妆,“清苑公主远嫁而来,身子骨不好,这大半年也不见动静,哀家便想着,是否是府上的事情操劳过度?这哀家便为你挑了一个帮手,你看看如何?”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这三两句话,便将这样一件事情给提了出来。 倒也不愧是从后宫之中厮杀出来的一代太后。 遥想当年,这当今太后可是以年仅十六岁的身份,力排众难,一力支持,将当今迟月王扶持上位,这才让当今皇帝一步一步的走上这俯瞰众生的位置。 林晚妆想归想,口中却不得不应道,“为王爷分忧主持内务,本就是清苑的本分。王爷日夜操劳,无暇眷顾儿女情长,这清苑作为妻子便也该好好地支持了。只是,不知道太后所指的合适人选是何人?” 看着晏芸幽那满脸遮掩不住的得意之色,林晚妆何尝不知道,这太后所指之人便是这晏芸幽了?只是,这晏芸幽是如何说服了太后,却是让林晚妆好生怀疑的。 太后微微一笑,看向了另一侧的晏芸幽。而晏芸幽则是配合地低垂下头去,一副谦卑的样子。 “我看芸幽丫头心思纯良,又热心,对老二更是体贴入微。看着她刚刚张罗着王府内外的事情,我倒是觉摸着,这芸幽丫头可以给清苑公主帮把手。不知道,清苑公主作何想法?” 太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林晚妆,一双眸子笑的弯成了两道月牙。 侧妃之位 “若是,太后看中,王爷喜欢,便是皇上也允了这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林晚妆倒也不是无所谓这晏芸幽是否能够成为侧妃,但是这晏芸幽的出现,却是让她前世今生的仇怨都积压到了一起了。 太后看着林晚妆慢悠悠的说这话的样子,心知这林晚妆是把皮球又踢给了自己。 “芸幽丫头乖巧伶俐,皇上那里,哀家去说。这老二本就喜欢这芸幽丫头,清苑公主这一点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般说着,太后又转向了晏芸幽,“芸幽丫头,去给你姐姐奉个茶,今后里两人同心,一起为我西陵王室开枝散叶,为老二打理好这内务。” 晏芸幽心下一喜,这才缓缓地站起了身,走到了林晚妆的面前。 这时,便有丫鬟端了茶水上来,晏芸幽盈盈一拜,奉了茶水到林晚妆的面前,低眉顺目道,“姐姐请多包涵,妹妹年幼无知,还望姐姐今后多多提点。” 那模样,倒是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想来,也是这太后细细的教导的。 林晚妆心下冷笑,站起身来,也不去接晏芸幽手里那盏茶,而是在大厅内微微的踱了一圈,而后转过身来。 她一双美目微微的挑起,其中点点波光流转,宝蓝色的宫装在风中旋开了一片,端的是仪态万千。 “芸姑娘说笑了。这事情,本王妃只是一介女流罢了,还做不得这个主。当初皇上把芸幽姑娘赐了给王爷,倒是说了,不得正名,仅仅是从侧门抬进来便是了。” 林晚妆旧话重提,也顾不得这上首的太后有多么的不满了。这迟月王之所以一直善待着她这个和亲公主,倒也是为了让自己在西陵泽的身边制衡着这府中的大小事务。 若是,这晏芸幽上位了,只怕是,迟月王的心思不该是怎么想她了。 太后倒是看出了端倪,也知道是迟月王的心思,便点了点头,略微沉吟。 “皇上这事,哀家会去提及的。若是,皇上允了,芸幽丫头你便该好好听听你这姐姐的话,多学学皇室礼仪。” 一句话,便定下了。 晏芸幽弯身福下一礼,“芸幽知了,谢太后教诲。今后还望姐姐多多照料。” 说着,也不顾及林晚妆是否接了这盏茶,便轻身而起,将茶盏子放到了一边。 林晚妆看着太后和晏芸幽一唱一和的样子,心知这太后和晏芸幽是早已通了鼻息了。 想着,手下便端起了茶盏子,也不多说,只是静默着,看着这晏芸幽和太后两个人唱着双簧。 太后倒也是个懂得体面的人,她一边和晏芸幽说着体己话,一边还对着林晚妆嘘寒问暖,一副慈爱祖母的样子。 林晚妆挑眉,倒也是答得和顺,这闲聊了一下午,便看到落日西坠了。 有宫人看了看天,走了进来,在太后耳畔奏请了两句。 太后略微沉吟,便点了点头。 “罢了。这天色渐晚了,哀家今日先行回宫。明日里,便向皇上讨了圣旨,芸幽丫头,你看可好?” 太后一笑,捻了帕子掩了唇。 晏芸幽羞涩点头,“谢太后。” 势力 第二日,果然来了圣旨。 这晏芸幽还是照着命运的轨迹,成为了西陵泽的侧妃。赐晏氏女芸幽为侧妃。 自此,肃王府里,一正一侧两位王妃。 而坊间传闻却是,侧妃受宠,正妃只是名不副实的弃妇尓尔。 一个宝蓝色长衫的少年端坐在桌边,玉冠束发,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掂着一只精致的酒杯。听着邻座的人议论纷纷,少年倒是笑了,抬起手来,将杯中的梨花酒一饮而尽。这少年只一笑,明眸皓齿的样子,倒是让人禁不住耳目一新。 在他身旁,是一个银白色锦袍的男子,男子的眼深邃如水,叫人看不清其中掩藏的情绪。男子的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古朴精致的刀鞘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叫人心生敬畏。 想来,这两人都身份不凡,只是,谁也没有胆量去探听这两名的身份。 少年也不再去听那些劳什子的闲话了,只是侧耳,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很快,便有人上楼来了。 却只见,一个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缓缓行来,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桃花眼之中,流光溢彩,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几分亲近。 “逸轩公子,白止先生,久等了。” 男子爽朗一笑,远远地便看见了林晚妆和白止坐在那边。 男子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惊了满堂的食客。 想不到,这两人之中竟有一人是逸轩公子?! 这倒是让人禁不住侧目了。 再细细打量这两人,一个明眸皓齿,相貌不俗,另一个成熟稳重,却冷面如霜。 林晚妆站起身来,手里的折扇猛地收起,“易公子客气,在下也只是刚刚来没多久。” 这一声,却让人禁不住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本以为这天下第一玉石商贾逸轩公子,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至少也要如另外一个男子那样的成熟稳重吧? 但是现在看来,这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才是真正的逸轩公子! 这样的认知更是让人禁不住震惊。 却原来这逸轩公子竟然这般的年轻有为!更是相貌无双! 一时间,整个酒楼之中都开始骚动起来。 林晚妆皱眉,不知道这西陵逸到底是何意,竟然一语点出她的身份!要知道,这世人皆知逸轩公子神秘无比,也就是凭借着这神秘的面纱,林晚妆才能够放手去做自己的事业! 早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便开始筹备在迟月国的生意了。一来,是用作自己将来建立势力之用。二来,则是为了能够发展些线报。 这逸轩阁不过是刚刚开起来的,而真正的属于林晚妆的势力,却是遍布九州三国。在莫元国,迟月国,火璃国,皆有林晚妆的势力范围。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在前世出阁之前,家中大小的内务都有她掌管。重生之后,一个二十岁女子的心智回到了自己稚子时期,更是将这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这般思索着,西陵逸已然坐到了林晚妆的桌前。 “逸轩公子有礼了!” 桃花眼的男子微微拱手,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合作 林晚妆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西陵泽一脸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 林晚妆在心底里暗暗地有些不悦,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易公子,在下这便让小二奉上香茶,你我移座雅间如何?” 这般说着,林晚妆暗暗地看了一眼周遭人的目光,却是显得别样的让人不适。 倒不是怕人眼光,只是,林晚妆身为迟月国的肃王正妃,又是女扮男装,这若是被人认了出来,这才是林晚妆担心的。 但是很显然,这西陵逸却是不担心的,他微微一笑,“这偶尔来看看人情世故也是好的。”这般说着,便也不等林晚妆允了,便是端坐下来,淡淡一笑。 “既是如此……那便就在这里坐了吧。”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深邃的复杂,看向西陵逸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这男子,风姿玉骨,端的是生的好皮相。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似乎是又不尽的情义凝结在了那双如水的眸中。 看着低头不语的林晚妆,西陵逸莞尔,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个神色各异的人,却是暗暗地在窥视着这边。 “果然是不死心哪!” 西陵逸沉吟一声,一双桃花眼之中闪过了几分的杀意。 林晚妆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西陵逸。“你说什么?” 那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西陵逸回过神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没什么。想着,这今后,我们要如何合作罢了。” 西陵逸薄凉的唇角微微的翘起,似乎,在看到林晚妆的时候,总是能让这个男子笑得风采万千。 林晚妆皱眉,这西陵逸的笑容虽然和煦,但是却总是让她有种心虚的感觉。似乎是心底里亏欠了他万分一般。 西陵逸自是看出了林晚妆的不自然,也不多说,而是随手端起茶盏子,静静的等待着林晚妆。 “不知道,这易公子今日约着在下,在这大堂之中,要如何谈合作?” 林晚妆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满。但凡是这林晚妆的心中有了什么安排,便是他人左右不得的。但是这西陵逸却总是在含笑之间,轻易地将事情夺回了自己的掌控。 这样失控的感觉让林晚妆眼中一寒,下手更是狠戾。 “你要如何合作便如何合作了。今日,你我单单是来谈些心事,不谈其他。” 西陵逸嘴角的笑意绽放的更是灿烂,只是三两句间,便将这事情定了下来。 “不过,说起来,这些事情倒是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 看到西陵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晚妆无可奈何的皱皱眉头,而后摊了摊手。 旋即,她便端了茶盏子,也学习了这西陵逸的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微微的沉吟着。 却是两人都不再多言。 而这合作的事情,却在沉默之中敲定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那些看客们都觉摸着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八卦的料子也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只等着,这两位主儿明儿醒来一听了。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这逸轩公子可以去在下的府上一聚。今日天色不早,在下先行回去了。” 这般说着,又是那温雅的笑容,叫人不好拒绝。 林晚妆颔首,却不想,站起身来的时候,被西陵逸抓住了手。 “逸轩公子,不必远送,在下自去即可。” 西陵逸的嘴角,笑如暖阳。 而林晚妆,却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多了一样物什。 再次争吵 回到府中的时候,林晚妆只觉得浑身疲惫。这些日子以来,总有些事情来让她操心。兜兜转转的,事没做多少,倒是让人觉得心累。 而晏芸幽这些日子却开始潜伏起来,也不跟她林晚妆斗了。这倒是让林晚妆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个女人的心性,林晚妆从前世便摸了个十成十,若是说,这要和林晚妆一起的人都是为了这些才出现在晏芸幽的面前的话,这林晚妆也觉得有些头疼了。 倒也不算是晏芸幽封了侧妃的事情,只不过,林晚妆总是觉得,这晏芸幽比前世潜藏的更深。前世若是只是为了争风吃醋的话,这一世的晏芸幽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是预谋好了的! 这才是林晚妆担心的。 为绝后患,杀了晏芸幽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一来,晏芸幽身后的那个幕后黑手就潜藏的更深了!这才是林晚妆担心的。 至于西陵泽,林晚妆的武力终究是不如他。只得细细的盘算,等到时机成熟,一举下手! 而林晚妆的武力却是从谷风致走了之后便陷入了一个瓶颈了。这世间凡人能够打败林晚妆的,只怕是屈指可数。但是面对西陵泽,林晚妆却是依旧是个弱者。 “晚晚,你在想什么?” 白止跟在林晚妆的身后,眼看着林晚妆就要撞到门柱上了,大手一伸,便将林晚妆捞入了怀里。 林晚妆的脸色倏地就白了,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柱子,而后感激地看向了白止。但是,当她发现自己身处白止的怀中的时候,这才开始脸红起来。 “晚晚……” 白止低唤,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面是满满的深情和复杂。 林晚妆的脸上忽然就飘起了两片红晕,她伸出手,推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轻咳了一声,“我们进去吧。” “好一个郎情妾意。”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就只见西陵泽站在门口,一脸怒色的看着两人暧昧不清的姿势,眼中满是讥讽。 “王妃是嫌弃本王最近冷落了你么?” 西陵泽的话,不可谓不毒,就像是一把尖锐的钢刀,扎在了林晚妆的心头上。 白止上前了一步,将林晚妆拉到了身后。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习惯的去保护着林晚妆,尽管,现在的情况,是家庭关系的问题。但是白止知道,自己没办法接受林晚妆被人欺侮。 “西陵泽,你的话,最好是收回去。” 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仿佛这世间的人听到这消息本就该执行一般,林晚妆看到,在白止的身上,有一阵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西陵泽蹙眉,“白止,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灵宠罢了。林晚妆,是我西陵泽的妻子,你可是忘记了?” 西陵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在看到林晚妆拉住白止的衣袖的玉手时,眼中却又多了几分冰寒。 林晚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白止,退下。”声音不清不淡的,似乎,没有任何的认错之意。 遇神杀神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两个人静静的对峙着。 一行丫鬟下人们都绕道而行,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来触霉头。这王妃每日里早出晚归已经不是稀罕事了,平日里,肃王爷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却不知道,今日这是为何了。 林晚妆抿着唇,看着西陵泽的样子,眼底里多了几分的复杂。 “我们进去说。” 林晚妆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西陵泽后,跨步进了大门。 西陵泽一言不发地跟在林晚妆的身后,兜兜转转,便到了秋景苑。 白止不知道何时已经退下去了,这秋景苑,白止一般是不会来这里面的,也算是为了避嫌。 但是有的人若是认定了两人之间互通款曲了,这就算是两人相隔万里,也该是说着有事了。林晚妆自认为问心无愧,但是若是这样下去,只怕是她还没有报仇,便被扣上了不贞的大帽子了。 林晚妆坐到了秋千上,也不去看立在她身侧的西陵泽一脸怒容,而是淡淡的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这一句话出口,西陵泽的眼神微微的闪烁。林晚妆果然是聪慧无比,自己怒气冲冲而来,确实不是冲着这白止来的。白止虽然和林晚妆亲密无间,但是终归是林晚妆的灵宠,而林晚妆,对白止,更多的是兄妹之情,主仆之情。 西陵泽终是敛了怒意,含笑道,“本王闻听王妃时常外出便是一整天,倒是让本王也好奇了一回。这王妃去哪里玩,这般的高兴了?”西陵泽的语气里,多多少少有些醋意,但是更多的,是冰寒之意。 青楼烟花之地,并非一般的女子会去的地方,而林晚妆却是常常外出,便直奔青楼,这才是西陵泽怀疑的地方。 “果然,还是被王爷发现了。”林晚妆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的不一样,看向西陵泽的眼神也是几番唏嘘。半晌,她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清苑时常外出,却是发现了一处好去处。这男子们应是最爱这等烟花之地了。” 看到林晚妆竟然这般直言不讳,西陵泽的心底里却是咯噔一声,这林晚妆,是有多大的胆子! “大胆!你身为本王的肃王正妃,竟然流连烟花之所,这是在给本王活生生的打脸么?” 西陵泽一边怒斥着林晚妆,一边却眯起了冷眸,观察着林晚妆的表现。 林晚妆站起身来,抬手摘下了一片银杏叶,丹唇轻启,便含住了那片银杏叶。“坊间传闻,肃王正妃饥渴难耐,入拂月楼寻花问柳,沉醉流连。又有市井小民道是,肃王正妃因失宠,入得拂月楼学习风月之事,以博君心。” 女子低垂着眼帘,卷翘的眼睫在她的脸上洒下了一片光阴。 “不知,王爷信哪一种?” 林晚妆蓦然抬头,一双星眸就对上了西陵泽墨色的冷瞳。 西陵泽微微一愣,旋即莞尔。 “本王自是信王妃所言。”那假惺惺的语气,听着林晚妆一阵郁结。 她摆了摆手,“罢了,不与王爷玩这样的文字游戏。我十三岁你便结识了我了,你该是知道,我若想做什么,绝不拘于小节。” 林晚妆的话中,别有几分深意。“若是,有人阻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女子一双温婉的星眸之中多了几分冷厉的肃杀。一时间,西陵泽竟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林晚妆。 霸道 西陵泽平日里也不大管林晚妆在做些什么。 他总觉得,林晚妆不可与一般女子的一般论及,这个女子,便是集天下之钟灵毓秀于一身,总是能够让西陵泽看到不一样的她。 在林晚妆的身上,西陵泽觉得,有许多的他想知道的谜题。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个未知数。但是西陵泽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的未来不会仅仅是困于他这小小的肃王府,做一个肃王正妃便就此了结了! 林晚妆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人禁不住臣服的冲动。虽然西陵泽面对林晚妆没有那种感觉,但是,在林晚妆身边的人,几乎都对她臣服了。且不说这王府上下的丫鬟小厮下人们,个个对这林晚妆毕恭毕敬心悦诚服。几个出色之人,更是和林晚妆关系非浅。 譬如,白止。 雪狼王白止,何等高贵身份? 已然是羽化为人的身份了,算的是半个地中仙了,却心甘情愿的作为林晚妆的灵宠。 再譬如,风铃。 这个貌似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西陵泽却还是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 这样的气息,是从杀伐场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 但是风铃,却是甘心在林晚妆的身侧做一个小丫鬟。 再譬如,逸轩公子。 这京城四坊,几乎都是这逸轩公子的旗下产业。但是只要林晚妆一句话,这最好的东西,便立刻奉上。 再说,当今迟月王。 虽不算是臣服,但是以林晚妆一个和亲公主的身份来说,迟月王不会这么放心的将正妃之位交给林晚妆。而且还让林晚妆帮着制衡晏芸幽,打点王府内务上下。外夷之人,这迟月王就没有一点的忌讳么?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林晚妆的不一般。 但是,细细看林晚妆,却又是平常至极。甚至武力还不及西陵泽。西陵泽却总有种感觉,这个女人,终究会展翅而起,一飞冲天! 一时间,西陵泽的心底里暗暗地生出了一种惶恐的感觉,他禁不住伸出手,将林晚妆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本王的女人。” 没来由的心慌。这让西陵泽拥住林晚妆的手臂更加的收紧了一些。 林晚妆皱眉,被西陵泽这样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很不适应。但是,更让她心颤的是,西陵泽的那句话! 曾几何时,她林晚妆成了西陵泽的女人了?呵呵,除了名义之上行着夫妻之礼,这新愁旧恨相继,加起来,都够林晚妆将西陵泽凌迟个几百万次了! 这样想着,林晚妆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扎进了她的掌心里。 只有这样钝痛的感觉,才能够让她时刻记得,前世的仇,今生的恨!都是这个拥抱着她,说着甜言蜜语的男人赐予的! 林晚妆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而她的眼底里,却是满满的冷漠。 花廊的拐角处,一个紫衣的女子握紧了拳头,看着银杏树下相拥的两人,那情景,美得像是一副画卷!却直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 “林晚妆!你有什么好的!明明王爷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能成为正妃?” 女子温驯的脸上此刻却多了几分的狰狞,看向林晚妆的目光带着怨毒。 “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袭红衣飘然落下,看着紫衣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手腕一翻,捏了个诀,一道血色的灵力便飞射而出,钻入了紫衣女子的身体里面。 紫衣女子一震,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容的继续走下去。 旧事 接下来的日日,林晚妆和晏芸幽之间,西陵泽几乎是雨露均沾。歇在秋景苑,或是宿在芸裳阁,都不再是下人们争议的问题了。 有的婢子长舌,道是正妃去拂月楼学了狐媚之术,这才将王爷的心给拉了一半回来。但是这芸幽姑娘却是天生媚体,这林晚妆虽然去学了狐媚之术,却也只能将王爷的心拉回一半。芸侧妃和林正妃现在却是旗鼓相当,倒也省的了这些个人去嚼舌根子了。 风铃在林晚妆身边这样吧嗒吧嗒小嘴巴,说个不停的时候,林晚妆却是笑了。 “你啊!你这丫头,初见你就跟个冷冰冰的木头一样,不怒不争,却是少了几分的灵气。现在才知道,你这丫头只是藏起了本性罢了。”林晚妆无奈丫头,捏着风铃的小鼻子笑嗔道,“这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却是像个孩子一般。耐不住心性!” 风铃撅嘴,“风铃这不是看着好玩儿呢么?王妃,你看看,这小小的王府里面,这么多人,一个人说一句,便以讹传讹,什么话传出去都觉摸着变了味儿了。” 小丫头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滴溜溜的直转悠,像是还藏着些什么没说呢。 林晚妆看着风铃一副小狐狸的样子,禁不住再次嗤笑出声。 “你这小蹄子,日日里拿着主子们的闺房秘事开玩笑,小心被剪了舌头!” 林晚妆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说出了口。但是话一出口,她的脸色就变了。 “林晚妆,听说,你能歌善舞,流目顾盼间能叫白鸟朝歌?” 晏芸幽一双怨毒的眸子看着一身血迹斑斑的林晚妆,她伸出手来,钳住了林晚妆精致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林晚妆一张绝色的小脸。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惊恐,看向晏芸幽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哀求。 “芸侧妃,清苑不过是会了几首家乡的民谣罢了,怎么能算的上是能歌善舞呢?”林晚妆拼命的摇着头,试图改变自己在晏芸幽眼中的形象。她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晏芸幽的眼中,写的满满的,都是嫉妒和杀意!这让林晚妆禁不住一阵心惊胆战! 林晚妆的惊恐和慌乱一下子全部收入了晏芸幽的眼底里,“噗哧——”晏芸幽突然就嗤笑出声,“这样吧,姐姐,咱们姐妹一场,多少也有些情谊,你唱个曲儿,我便放了你,而且把你那个贱蹄子的婢子蝶衣的骨灰坛还给你,你说,如何?” 晏芸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诡异。她端坐在上首,看着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的林晚妆,嘴角有着几分得意。 林晚妆心下一愣,知道这晏芸幽定然会是在折腾她,羞辱她,但是,为了蝶衣的骨灰,林晚妆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红豆不多采,相思情未了。惟愿一人心,白首相携老……” 清越的歌声,伴着女子微微沙哑的喉咙,一点一点的飘出。这歌声,如同来自天籁一般。 很快,秋景苑中便飞来了各种漂亮的飞禽,随着林晚妆的歌声,翩翩起舞。 林晚妆的歌声越来越哀婉,最后,白鸟齐哀,一时间,整个秋景苑便凄凉得如同寒冬腊月。 歌声寂止。 晏芸幽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林晚妆。“果然是个贱婢!这样的好嗓子,若是在金满楼里,只怕是名动天下了吧!” 女子的话语带着冷冷的讥诮。 林晚妆伏着身子,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瓣。“请芸侧妃将蝶衣的骨灰坛归还。” “呵呵……林晚妆,你还真是天真呢!来人!给我拔了这贱蹄子的舌头!本王妃不想再听见这个讨厌的声音了!” 一时间,天旋地转。 偶感风寒 林晚妆猛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瓣,一双玉手绞着帕子,眼底里却是一片的恨意了。 “王妃?” 风铃有些吓到了,这样的林晚妆,是她不曾见过的。 林晚妆回过神来,看向了风铃。这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前世了。 “风铃,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定要记住。先要保住自己,而后,才是他人。” 林晚妆的眼中多多少少的有了几分的复杂。前世,是她林晚妆歉疚了蝶衣,这一生,她绝不会让人再踩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身边的人。 林晚妆眼中一凛,笼在袖中的玉手慢慢的握成了拳。 风铃看着这样的林晚妆,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总觉得,林晚妆有些异样,但是具体是哪里奇怪,风铃分辨不出来。 “保护好自己么?” 这是林晚妆第二次这样对风铃说了,风铃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动容,一双褐色的瞳如同透出了幽幽的光芒。 当天夜里,林晚妆就发烧了。 烧的很厉害。 大夫称是在院子里受了风寒,寒毒攻心,又加上心有急躁,这才病倒了。 这是林晚妆到了迟月国之后第一次生病,也是唯一一次生病。西陵泽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晚妆躺在床上,精致的锦被将林晚妆小小的身子包裹着,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晚晚?” 西陵泽低声唤道,这个女子,西陵泽总觉得,她就像是铁打的一般。不像晏芸幽,时时刻刻的需要别人的保护。而林晚妆,就像是那风雪中的一枝傲雪寒梅,冷艳的看着世间诡谲,谈笑间,拂去一世尘埃。 这样的女子,总是让人觉得移不开眼。但是,却偏偏又是这样的女子,总是理所当然的让人觉得,她们不需要保护。 但是,当林晚妆突然病倒了之后,西陵泽才发现,原来,强悍如林晚妆,也会脆弱的像个琉璃娃娃。 西陵泽的声音,在林晚妆的耳畔响起,但是只怕是就连西陵泽自己也没有听出自己语气里的温柔。 “嗯……师父……” 林晚妆的声音弱弱的,但是那一声师父,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落入了西陵泽的耳中。 林晚妆是莫元国雪狼族的雪女,她口中的师父,又会是谁呢?以林晚妆的身手来说,这能够当得上林晚妆师父的人,这世间也还算是屈指可数了。 “晚晚?” 西陵泽思考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拉住了林晚妆的手。林晚妆小小的手被包裹在了西陵泽宽大的手掌心里面,温软的感觉,让西陵泽觉得,也许,他对林晚妆并不是全无感情吧。 听着有人在叫自己,林晚妆皱皱眉,漂亮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眼睫轻轻的抖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西陵泽……” 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人竟然是西陵泽的时候,林晚妆的眼中多少有些失落。 又做梦了。 梦见了师父谷风致。 林晚妆的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不算很细致,但是却还是被西陵泽捕捉到了。西陵泽冷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复杂。 看来,这林晚妆的师父,对林晚妆是真的很重要。 病中相惜 “怎么?想你师父了?” 西陵泽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伸出大掌,抚过林晚妆的头顶。那模样,像是对待一个可怜兮兮的孩子一样。 林晚妆吸了吸小鼻子,忍住鼻尖的酸涩。这西陵泽是抽了什么风,突然之间对自己那么温柔? “西陵泽,你说,若是,我告诉你的事情,你会相信么?” 也许是因为生病,林晚妆的声音显得粘粘糯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好好怜惜。 西陵泽看着林晚妆孩子气的样子,“噗哧”一笑,“你说的,我都相信。好了吧?把这碗药喝下,就乖乖休息吧!” 西陵泽抬手,随手从条几上面端起了一碗看上去黑乎乎的液体,苦涩的味道随着白色的雾气,氤氲在空气里。 “西陵泽,你说的是真的么?” 林晚妆一下子坐起身来,勾住了西陵泽的脖颈,一双星眸迷迷糊糊地看着西陵泽。似乎,是想要投过西陵泽的眼睛,看到西陵泽的心。 男子墨色的瞳孔里面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看着林晚妆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西陵泽伸出手,刮了下林晚妆挺翘的琼鼻,“好了啦!不闹了。赶快把药给喝了吧。” 那语气,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一样。 此刻的林晚妆,也确实不像是平常那个端庄稳重的她了。反倒是,多了几分的孩子气。多了几分的俏皮。 林晚妆不高兴地看着西陵泽手里面的药碗,皱着眉头,“怎么办?很不想喝呢!这看起来,一定好苦。” 听着林晚妆的话,西陵泽放下了碗,看着林晚妆。 “乖,一点也不苦,喝完了病就好了。”说着,一边拉过了林晚妆的身子,一边看着林晚妆的眼睛。“如果不喝药的话,真的会一直生病哦!那就不能出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西陵泽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这样哄着林晚妆,却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样。这是晏芸幽也不曾享受过的温柔! 但是,不止怎么的,林晚妆还是皱着眉,不肯喝。一边拼命的把脸埋进枕头里。 西陵泽皱眉,这个丫头,却原来是怕吃药到这样的地步了啊! “可以不吃药么?” 林晚妆的声音从针头里面传出来,闷闷的。“可以不喝药么?我最怕吃药了,说不定,这吃了后,还不见得能好呢!” 西陵泽苦笑,伸出手,拉开了林晚妆抱着头的被子,眼下,这林晚妆躲无可躲了,只得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西陵泽。 “乖,喝了这药吧,很快便好了的。” 西陵泽看着这样的林晚妆,禁不住心底里柔软了一片。连带着,平日里的冷峻,漠然,也一并湮灭。 林晚妆勉强撑起身子,抱着被子撅嘴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不要喝,这药好丑好苦的样子,师父给的药都是甜甜的。”林晚妆摇头,娇俏的小脸因为还未退烧而显得红彤彤的,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这是西陵泽第一次看到这样耍赖的林晚妆,他低着头,皱眉看了一眼手里的药汁,看上去,是丑了点。但是,哪有人吃药还挑剔药是丑是美的?西陵泽挑眉,禁不住为林晚妆的孩子气莞尔。 这药真的不苦 西陵泽坐在床边,低着头,把玩着林晚妆的发丝。 “晚晚,你果真不愿意喝么?” 西陵泽斜着眸子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林晚妆,没想到,生病了的林晚妆,竟然这么的孩子气。他禁不住有些好笑了。 但是很显然,林晚妆却是真的不想喝药,她伸出手来,拉起了被子,把自己整个埋在了被子里面。“说了不喝药就是不喝药!拿开啦!” 一边说着,一边小小的身子往床里面翻滚。 “噗……” 西陵泽嗤笑出声,他看着包裹成一团的林晚妆,笑道,“晚晚,我跟你说哦!这个药,一点也不苦的。” 林晚妆不理会,想着,这西陵泽也怎么学会了骗人了! 西陵泽见林晚妆不为所动,端起了药碗,眼中多了几分精光。“晚晚,你不信么?不信你看。” 这般说着,西陵泽便去拉扯林晚妆的被子。 林晚妆侧目,就看到了西陵泽捧起了那碗药,凑到了自己唇瓣边,一边还看着林晚妆,眨着眼睛。 “你看看,我给你先做个示范,绝对是不苦的。这可是我专门找的药师配出来的哦!” 西陵泽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了玉碗,眼睛还专注的看着林晚妆。 林晚妆惊诧地看着西陵泽,却只见,西陵泽面不改色地仰起头来,一碗药,便顺着他薄凉的唇瓣,一直流淌下去。 直到最后,一碗药都被西陵泽悉数喝下,林晚妆这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傻瓜吗?这个,这个不苦吗?!” 林晚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西陵泽一般!这个男子,是怎么回事,总也让林晚妆捉摸不透,这明明是她生病啊!西陵泽却把药都喝光了,这算什么事儿? 就在林晚妆惊诧的眼神之中,西陵泽摇了摇头,含着笑看着林晚妆。 林晚妆才想辩驳,却被一双铁臂揽入了怀中。 “唔……”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混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却只见一张放大了的男子的俊脸就在林晚妆的眼前停驻,而男子薄凉的唇瓣,却亲吻上了林晚妆的唇瓣。他托承着女子纤腰的大掌微微用力,在女子的腰窝处轻轻一按,林晚妆猝不及防,便张开了丹唇。 温热的液体顺着男子薄凉的唇瓣,一点一点的渡入了林晚妆的口中,苦涩的味道一下子侵袭了林晚妆的神经。而还没等林晚妆多想,男子的灵舌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在她的唇齿间肆虐了一遍。强势而又霸道的侵入,似乎是在宣布着所有权。 林晚妆渐渐的放弃了挣扎,软软的倚在了男子的怀中。 “这下,可算是乖乖的喝药了?” 看着怀中乖巧的小女人,西陵泽勾唇一笑。他的唇角,还残留着黑色药汁的残液,看上去,显得别样的魅惑。 林晚妆有些无语的扶额,“你使诈!这药,明明就……唔……” 还没等林晚妆说出那个“苦”字,男子又再次欺身而上,压住了她温软的唇瓣,“晚晚,这药真的不苦哦!”男子的嘴角溢出一丝邪肆的浅笑,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促狭的笑意。 林晚妆知道自己又中了招,伸出手来推开了这几次轻薄自己的混蛋男人,拉起了锦被,将自己整个埋了进去。 秋景苑的秋千 几天来的休息,林晚妆的身子是渐渐的好转了。她和西陵泽之间,也变得十分的奇怪起来。这西陵泽对林晚妆,倒也算是体贴入微了。但是在林晚妆的心底里,却是始终藏着一根毒刺! 那就是林则正的死。 林则正虽然是战死沙场,但是,若非他西陵泽强行征战,四处扩张,自己年迈的父亲又怎么会被逼着上战场?而后,林则正更是一去不返,死无全尸。 这样的恨,让林晚妆恨不得将西陵泽凌迟处死! 但是,林晚妆知道,自己还不能。一来,是斗不过西陵泽。这二来,却是在林晚妆的身上,还背负着更重要的任务!这才是林晚妆所要做的。 眼看着,天气愈发的寒凉了。林晚妆只觉得,这身子是越发的疲乏了。这西陵泽若是不在,她便暗暗地翻看着谷风致给她留下的修行心法。似乎,这真力却是一直凝滞不前了。 林晚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压制着她。即便,她仅仅只是想要稍稍的进步一点! 但是,这股力量的存在,就像是一双大手,紧紧地扼制着林晚妆的修为。 林晚妆暗自查看了下自己的体内,却又不见什么异常,三五次的冲击之后,林晚妆便放弃了继续强行突破了。 谷风致曾经说过,修行不像是习武,要随缘。若是强行去冲击,只怕是会筋脉俱裂,仙根尽毁! 但是,如果不去修行,父亲的仇,只怕是一辈子也报不了了! 想到这,林晚妆的心底里就是好一阵子的烦闷。她皱着眉,披了件单衣,便出了门。 秋景苑里的银杏树下,叶子依旧在飘飞。 而那空荡荡的秋千,却让林晚妆禁不住心底里好一阵的失落。 “晚晚,爹爹给你做个秋千如何?” “晚儿,这秋千,为师的来为你推。” 林晚妆低下头去,心底里的落寞和酸楚一下子侵袭而来。 “爹爹……师父……你们,都不再晚晚身边了,晚晚好想你们……” 泪水,顺着林晚妆光洁美丽的脸庞滑落下来。在清冷的月光下,女子的脸显得别样的清冷。那背影,远远的看着,显得那么的孤绝,似乎,那一瞬,就像是抛弃了整个世界了。又像是,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晚妆抚摸着秋千,坐到了上面。她闭上眼睛,慢慢悠悠地踏脚,秋千开始摇晃起来。 “小心!” 林晚妆一惊,却已经被一个强有力的怀抱给拥住了。一股强烈的阳刚之气□□,林晚妆睁开眼,就对上了白止一脸的关切。 “晚儿,你没事吧?” 白止拧着眉,看着林晚妆,一双狼目之中,多了几分的惊惧。他在害怕,是真的害怕。 林晚妆低下头去,就看到了在自己刚刚坐着的秋千下,一把尖刀直愣愣地插在了泥里。陷入泥中,很深很深。 “晚儿?” 男子见林晚妆默不作声,又问了一遍。 林晚妆抬起头来,撇了撇嘴,“看来,这还真是随时都想着要置我于死地呢!”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冷意,情不自禁的就怀疑到了晏芸幽的头上。 “我没事。” 林晚妆回过头来,冲着白止安抚一笑,眼中却多了几分的冰寒之意。 凶手(1) 簌簌的飘落下来的秋叶,渲染着秋色。眼看着,这就快要入冬了,这人的精神也是格外的疲弊。 林晚妆赶到芸裳阁的时候,就看到了斜倚在软塌上假寐的晏芸幽。却只见她一件鹅黄色的镂金百蝶穿花棉袄,衬得娇艳的皮肤更是水灵。因了这天气寒凉,而微微的染上了些许的红晕。 “谁?” 晏芸幽几乎是第一时间便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林晚妆怒气冲冲地进了她芸裳阁,而自己的丫鬟寻蝶也紧随其后,却是一副拦不住她的样子。 知道林晚妆站到了晏芸幽的面前的时候,晏芸幽这才不紧不慢地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散乱的云鬓。 “寻蝶,你不知道本娘娘在休息么?” 晏芸幽不紧不慢道,一双美目冷冷的扫过了下首的婢子,修长的手指微微的翘起,那明艳的丹蔻色显得别样的刺眼。 “奴婢……奴婢拦不住正妃娘娘……” 寻蝶“扑通”一声便直愣愣地跪了下来,一张小脸因为惊惧而变得一片惨白。这芸侧妃折腾奴才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芸侧妃正是得宠时,这时候,只怕是嚣张的连正妃也没有放在眼里了。 寻蝶低埋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没用的奴才!滚下去!”晏芸幽看得心烦,摆了摆手,示意寻蝶下去。 林晚妆也不说话,只是手里拿着那把尖刀,看着晏芸幽如何教训着寻蝶。 小丫鬟得了令,赶忙连滚带爬地退下,退到了门边,顺手便带上了两扇门。 “处理好了?” 林晚妆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双星眸如寒冰一般冷冽。若是前世,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林晚妆说不得就直接忍气吞声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死了。但是,这一世,不同了。林晚妆举起手里的尖刀,看着晏芸幽,“那现在,来处理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砰!” 尖刀被晏芸幽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也不等晏芸幽招呼,林晚妆便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晏芸幽的对面。 晏芸幽看着林晚妆手里的那把刀子,眼中多了几分的诧异,随即,便了然了。 “怎么,姐姐是觉摸着,这匕首漂亮么?拿来让芸幽共赏?”晏芸幽的语气,一派的风轻云淡,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林晚妆冷冷的看着晏芸幽脸上的表情,而后,又回首去看了一眼风铃。 难道,这件事,晏芸幽真的不知道么?还有旁的人会做这件事?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疑惑,但是,随即联想到前世的种种,便敛了疑惑。 “你何须狡辩?现在就你我,你还不承认是你想要杀我么?” 林晚妆的语气冲得很,似乎,看着晏芸幽也能够将这个女人给碎尸万段!这才勉强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晏芸幽眯着眼睛看林晚妆,却也不打算起身了,反倒是懒懒的倚到了软塌上面。 “姐姐,你我都是王爷的人。我想,你该知道,这持凶入室若是王爷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吧?” 见林晚妆不信,晏芸幽倒也不解释了。反倒是勾唇一笑,挑眉看向了林晚妆。 凶手(2) 晏芸幽的神态格外的气定神闲,倒像是,这林晚妆是来无事生非,没事找事的了。 林晚妆盯着晏芸幽的脸,看了许久。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这算不算是反咬一口?” 林晚妆拿起了桌上的匕首,一双星眸冷冷的挑起,看向晏芸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讥诮。若是此生林晚妆再被她晏芸幽给欺负到,那她林晚妆就算是白活了第二次了! 听着林晚妆的话,晏芸幽反倒是不着急了。只是淡淡一笑,捻了帕子掩了唇,一双美目之中点点波光逆转流连。“姐姐说笑,芸幽又岂是能够威胁的了姐姐的呢?芸幽不过一个庶民出身,却不像姐姐,武将世家,又是莫元国第一美人,更得了莫元国君的赏识钦赐了一品,封了公主。这远嫁和亲迟月国,却也是咱王爷的正妃。这芸幽就是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威胁姐姐啊!” 这般说着,晏芸幽故作姿态一笑,那一张如玉般精致的小脸似乎更多了几分的魅惑。 林晚妆抿唇不语,只是看着晏芸幽,握着匕首的手越发的收紧,“晏芸幽,我终有一天,是要杀了你的!” 前世剜目割舌之仇,历历在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晏芸幽造成的! 晏芸幽笑了,她站起身来,几步踱到了林晚妆的面前,低垂的眼睫微微的抖动了两下,便定定地看着林晚妆。“姐姐,您当真是要杀芸幽么?” 那声音,不紧不慢,似乎,只是在一边绣着帕子,一边向林晚妆询问,“姐姐,您当真是喜欢这花样儿么?” 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胆战心惊。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冷意,“杀!” 一边说着,林晚妆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匕首! 突然,晏芸幽的脸色一变,带着哭腔叫嚷了起来,“姐姐,求您不要杀我!求您了!”晏芸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抓住了林晚妆握住匕首的玉手,眼泪顺着她美丽的脸庞之上滑落下来。 林晚妆暗叫不好,却来不及收回手,只听见身后一声冰冷的男子的声音传来,林晚妆的身子一震。 “噗——” 匕首插进了晏芸幽的肩窝处。鲜血顺着匕首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染红了林晚妆的手。 “芸幽!” 却只听见一声疾呼,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便将林晚妆面前即将倒下的晏芸幽抱进了怀里。 尖锐的匕首,停留在了晏芸幽的体内,而林晚妆,却是呆愣着,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以及倒在了西陵泽怀中的晏芸幽。 明明,自己没有打算现在杀了她的! 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怒意,“晏芸幽!你陷害我!” 而回应林晚妆的,却是西陵泽那双冷如幽灵的墨瞳。他静静地盯着林晚妆,一双鹰眸之中满是杀意。 “林晚妆!你这个恶毒的贱妇!芸幽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看着西陵泽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林晚妆突然就笑了。 “因为我恨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恨她!她死了才好!”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但是,看到晏芸幽倒在了地上,林晚妆的心里却还是有了一丝的快意。当年,那一把尖刀,是直接割去了自己的舌头,直接扎进了自己的眼窝剜出了自己的双目! 那时候,西陵泽可曾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凶手(3) 西陵泽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关切地查看晏芸幽的伤势,看上去,刀子扎的不算深,还没伤到筋骨。西陵泽这才送了一口气。 “来人!请大夫!” 而后,便是蜂拥而至的下人们,依次忙开了。 这肃王府不同于旁的王府,西陵泽常年征战沙场,不免常常挂彩回家。这若是遇到了紧急情况,下人们定然是能够处理的井井有条的。只是刚刚了解了情况,这下人们便分工忙开了。 请大夫的去请大夫,烧水的去烧水。还有人直接铺了软被,让西陵泽好将晏芸幽安置到床上。 顷刻间,这芸裳阁便忙碌了起来。有婢子来为晏芸幽止血,西陵泽便让开了位置,站到了床边。 他定定的看着不远处冷笑着的林晚妆,眼中的冰寒之意更深。 “林晚妆。本王自认为待你不薄。” 西陵泽的声音,平静而又舒缓。但是,他不均匀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林晚妆嘴角微翘,抬起手来,把玩着自己修长的玉指。“若是,我说这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还是不够狠心吧!林晚妆在心底里暗暗地看不起自己,却还是暗暗地用眼角窥视着西陵泽脸上的表情变化。 也许,还是有着期待呢!林晚妆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然而,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西陵泽竟然怒极反笑。他伸出手,指着林晚妆的鼻子。“林晚妆,你敢说,你不是想要杀了芸幽么?堂堂莫元国镇国大将军之女,莫元国第一公主,更是我迟月国的肃王正妃,你的度量,就这么小?” 度量小? 林晚妆笑了。 “西陵泽,你太高看自己了。这个世界上,我为了谁争风吃醋,也不会为了你。更何况,我说了,不是我。你不信。那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林晚妆淡淡的说道,一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低垂着的眼睫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洒下了一片光阴。却很好的遮蔽了她黑曜石一般的星眸,也掩饰了她眼中的情绪。只有林晚妆自己知道,那被她笼在袖中的玉手,此刻已然紧紧地握成了拳。尖锐的指甲扎入肉里,疼痛的感觉让林晚妆能够理智地面对着西陵泽,而不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杀了你。” 西陵泽淡漠的话语轻飘飘的落入了林晚妆的耳中,他的大手负于身后,一双冷目,却是定定的看着林晚妆。 “来人,把王妃给我带到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王妃出来!” 西陵泽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冷而又绝情的。 林晚妆斜眸,冷笑,“又是柴房么?呵呵!” 林晚妆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轨迹上面。不管,怎么挣扎,西陵泽还是娶了自己,而晏芸幽还是出现在了他们中间。更重要的是,林晚妆还是被晏芸幽陷害,然后关进了柴房。 “好美的一双眼睛呢!只可惜,那双眼睛盯得本娘娘十分的不适!便摘下了吧。” 那红衣的女子妖娆一笑,说的是云淡风轻。 凶手(4) 林晚妆看了一眼西陵泽,“你觉得,你府上这些人拦得住我吗?”她淡漠一笑,“既然,你觉得这样做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那么,便破吧。” 破镜难重圆。 更何况,林晚妆和西陵泽之间,却是隔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这让林晚妆去成全,去割舍,然后再重圆,更是不可能了。 “若是,芸幽出了什么事,林晚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男子偏过脸去,看向了床上的晏芸幽。此刻的晏芸幽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着禁不住心下一疼。 “你好生待在柴房,若是,你擅自逃跑了,本王不介意,让莫元国夷为平地!林氏九族之内,不留片甲!” 西陵泽不再看林晚妆,却是放下了最狠戾的话语。此刻的他,却是自称的本王。 只这一句话,便让林晚妆震住了,她傻愣着,站在了原地。 “为了晏芸幽,你要灭我林氏九族?踏平我莫元国?” 仿佛,是没听清一般,林晚妆惊诧地重复了一遍,一双冷眸如同深秋的潭水一般,寒凉无比。 西陵泽拂手,便有两个家丁走上前来。 “王妃请!” 两个家丁异口同声的厉喝让林晚妆回过神来,而西陵泽,却是依旧,连个正眼也没有给她。 “清苑公主应当是知道孰轻孰重的,本王不希望,听闻公主在柴房静思己过的时候,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男人凉凉的声音不远不近不轻不重地传来,稳稳当当,如同炸雷一般,落在了林晚妆的耳中。林晚妆只觉得,一时间耳中轰鸣,头脑一片空白,连带着,连自己的意识都找不清了。 等林晚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是在柴房里了。 林晚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但是,当两个大汉走出柴房的时候,林晚妆还是清醒了过来。 “西陵泽!你真的要把我关起来吗?” 只可惜,西陵泽却是听不见的。此刻的西陵泽,正立在晏芸幽的床边,怔怔的出神。 “吱嘎——”两个大汉却没有理会林晚妆的哭喊,反倒是直接拉山了门,在外面落了锁。 柴房之中的阴暗,一下子让林晚妆的世界失去了光明的感觉。 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上辈子。 阴暗的柴房,可怕的红衣女子,鞭笞,杖刑,辣椒水,老虎凳,无一不是林晚妆记忆之中最深刻的惊怖。 柴房之中□□的气息,让林晚妆禁不住掉下眼泪来。 这一世,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么?想着自己前世被剜去双目,割掉舌头,而后,又是赐毒而死,林晚妆就觉得,心突然就凉了。 强烈的恐惧感席卷而来,林晚妆蜷缩在墙角,抱住了自己的腿。 “师父……师父……”除了师父,也许再也没有人能够将林晚妆解救出生天吧。从林晚妆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命,再多逆转,都只是因为有了师父。 柴房依旧阴暗。干草堆里,还隐隐的听见窸窣的声音,像是,老鼠们在打闹着。而林晚妆,却是坐在了墙角,像个迷失了方向,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蜷缩成了一团。 “王爷……这王妃的事情……” 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西陵泽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却是带着几分的焦急。 立在雕栏处的男子回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具男。“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 第106章 夜来之客(1) 夜色愈发的深沉,因为渐渐入冬的缘故,这桑榆城中显得更是寒凉。家家户户都早早的歇下了,而这其中,却有人不得安寝。 黑暗之中,一个男子的身影横卧在榻上,翻来覆去,却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将锦被往肩头拉了拉。 不知道,那些下人有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给柴房之中的林晚妆送去被子。西陵泽皱了皱眉头,终究是坐起了身。 “谁?!” 突然之间,一道黑影在窗棂上闪过,西陵泽心下一凛,随手拉起了一件衣服,冲了出去。 那黑影看上去敏捷无比,在这黑夜之中,一袭夜行衣,更是将这黑衣人给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西陵泽紧追不舍,在这个时候,能够绕过王府的巡逻,且夜探肃王府的,可见此人并不简单!想到这,西陵泽更是眼中一寒,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黑衣人似乎是在畏惧西陵泽,只是跑了几步,便拐了个弯,直奔向一个方向。 “该死!” 西陵泽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竟然是来了这芸裳阁! “不好!芸幽有危险!” 西陵泽脸色一变,急急的推开门冲了进去。 “王爷!”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顿时吓到了屋内的人,两个小丫鬟看着西陵泽怒气冲冲的冲进来的样子,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西陵泽扫视了一眼这芸裳阁内外,却发现并无异常。禁不住凝神静听这周遭的动静。 两个小丫鬟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这西陵泽不出声,她们哪敢起来,只是眼中隐隐的多少有了些惊惧。 “你们可看到了什么人进来了?”西陵泽没有查探到其他人的气息,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跪伏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而此刻,晏芸幽正躺在病床上,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隐隐的透出了几分的血色。 想来,是慢慢的恢复了吧!西陵泽的心渐渐的放下了些。但是想到那个刺客潜入了芸裳阁,西陵泽的心里就像是鲠了一根鱼刺!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两个小丫鬟把头埋得更低,俯首颤声道,“回禀王爷,奴婢不曾看见。”小丫鬟的声音里面,带着隐隐的畏惧。实际上,在西陵泽进来之前,这两个小丫鬟都在打瞌睡,天晓得这有没有人进来?但是,这王爷问起,他们哪里敢说自己是睡着了?只得是将脸埋得更低。 “起了吧。” 西陵泽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能够在他西陵泽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的,还没有几个人呢!这两个小丫鬟觉察不到,也是正常的。 两个丫鬟得了令,连忙站起身来。一个丫鬟端起水盆就要往门外去,换些干净的热水,西陵泽摆手,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了芸裳阁旁边的几个房间寻找去了。 “滴答!” 而当小丫鬟低着头,端着水盆走到门口的时候,盆里的水波却是一阵荡漾。 “奇怪……”小丫鬟暗自嘀咕了一声,摇了摇头,离开了芸裳阁。 第107章 夜来之客(2) “扑通!” 在端水的小丫鬟走了不多时,那侍奉在晏芸幽左右的丫鬟也倒下了。 “没用的奴才。” 一声清越的女声传来,一个黑影从房梁上翻身落下,跪伏在地上。 本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晏芸幽此刻却坐了起来,一双冷眼盯着跪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冷骂道。 黑衣人的头低的更沉,“护法,属下知罪!” 晏芸幽抬脚,下了床,站起身来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快说!你来这里所为何事?是不是主公有什么话要你转达?”只怕是连晏芸幽自己,都不曾发现她语气之中的急切。那个人,会给她说些什么呢?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主公……主公要属下转告护法,无论如何,不得伤害到林晚妆。” 一句话,便坍塌了一座城。 晏芸幽的心底里,一阵气血翻腾,而肩窝处因为受伤的缘故,此刻受了气,更是隐隐的有迸裂的预兆。 林晚妆,又是林晚妆! 为什么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林晚妆的身上! 晏芸幽只觉得,心里好恨!林晚妆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利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血肉里,让她不得释怀。 “还有么?”晏芸幽压低了声音,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一种寒凉之气,从脚心,一直传遍了晏芸幽的全身。她敛了情绪,却挡不住胸腔的强烈起伏,而晏芸幽笼在袖中的玉手,更是紧紧地我成了拳。朱红色的丹寇,深深的扎入了她的手心里。疼痛的感觉,让晏芸幽有些晕眩。 “还有……还有……主公让护法,想尽一切办法,夺去林晚妆正妃之位。但绝不能伤害到林晚妆!” 感觉到了上首的人的强烈怒意,黑衣人的头几乎是快要贴到地板上了。他强忍着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交代一次性说出。 “呵呵……好了。本座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晏芸幽挥了挥手,便示意那黑衣人下去。 黑衣人得了赦,出了一口大气,连忙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却不想,一阵强烈的气流传来,“砰!”黑衣人被狠狠地摔了出去,撞在了芸裳阁鎏金的柱子上。 “护法!” 黑衣人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晏芸幽,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惧。 而后者,却是转过脸来,对着黑衣人嫣然一笑,优美的娇躯上,覆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裙,在烛光下更是显得熠熠生辉,一双媚眼笑意盈盈,似笑非笑。但是黑衣人却还是在其中看到了杀意。 “你该死!” 晏芸幽眼中一寒,单手成爪,还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便已然逼近。 “护法!属下做错了什么?”黑衣人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脖颈处掐着自己的一双玉手,眼中满是惊惧和不可思议。 烛光下,女子涂着丹寇的樱唇显得格外的明艳端丽。“主公不会派你这样的蠢材来陷害本护法。”这般说着,手腕微拧。 却只听见“咔嚓”一声,黑衣人的脖子一歪,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便断了生机。 “他派来的人又怎么样?你该死,只是因为,那让我恶心的话,是从你口中传出的。”女子冷冷一笑,泪水,却顺着她如玉的脸庞滑落下来。 晏芸幽看了一眼周遭,小心的从床头的小柜里面拿出了一只不起眼的小瓶子。而后拔开了红色的瓶塞,将瓶中的液体悉数倒到地上黑衣人的尸体上。只是顷刻之间,黑衣人的尸体便化为了一滩雾气。 第108章 杀身之祸(1) “啊!” 一声急促的惊呼声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晏芸幽眼中一寒,看向了窗外。却只见,窗上不知何时被点了一个小洞,而倒影在床上的小小的人影,却是仓皇逃走。 “该死!” 晏芸幽急急的追了出去,一双玉颜之上满满的都是怒意。 只单单的看了背影,晏芸幽便知道了这人是谁! 风铃! 林晚妆的贴身婢女,风铃! 以风铃现在的表现来看,她定是看到了晏芸幽杀人的事情!想到这,晏芸幽脚下加紧了几步,追了上去。 风铃毕竟是弱女子,只这几步,便落了下风,一下子,被晏芸幽抓住了后襟。“放开我!”风铃一着急,抬掌便迎上了晏芸幽的攻势。 “会武功?” 晏芸幽嘴角轻挑,一双俊目流盼,玉手翻飞间,便化解了风铃十几招的攻势。眼看着,风铃愈发的落了下乘,却之间晏芸幽樱唇含笑,娥眉轻挑,说不出的妩媚可喜。 “你这个妖女,你勾结坏人,陷害王妃!” 风铃的攻势渐渐的变成了防守,她心下知道自己即将不敌,禁不住破口骂道。 晏芸幽听着风铃的骂声,眼中更是一寒,“你知道的太多了!”她抬起玉手,一掌即将拍下。却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疾呼。 “该死的!”晏芸幽满腔愤懑,却还是瞪了一眼风铃,手腕一翻,便在风铃的脖颈间点了一下。 “唔……”风铃再想开口,却出不得声,抬手,更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却只见,晏芸幽诡异一笑,她如血一般的红唇在风铃的耳畔滑过。而后,晏芸幽便是一个转身,拉着风铃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大胆贱婢!” 西陵泽看着风铃掐住了晏芸幽,而晏芸幽一张小脸却因为憋气而涨的通红。此刻,晏芸幽只穿了一件单衣,浅绿色的罗衣长裙,衬得她的腰身更是婀娜多姿。而因为风铃的禁锢,晏芸幽如同风中的落蕊,让人心下一滞。 而西陵泽分明看到,在晏芸幽的肩窝处,已经隐隐的透出了血色了! “贱婢!放开芸侧妃!” 西陵泽满脸怒容,而他身后,一群家丁守卫也都是一脸的惊诧。这风铃丫头平日里娇俏可爱,又是个活泼讨喜的主儿,几乎是这王府上下没有几个不喜欢她的。平日里,要是家丁们巡班累了,路过了正妃娘娘的秋景苑,这风铃丫头也会悄悄的给大伙儿做些糕点。 别看着王妃表面上一副一本正经,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大家伙心里都清楚,这王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秋景苑里的主仆们,在肃王府还是很受下人们的喜欢的。 但是,这仅仅是两日的时间,先是出了王妃刺杀芸侧妃之事,现在又是风铃挟持芸侧妃被当场抓包。这让人禁不住有些唏嘘了。 “风铃,怎么回事?” 白止也跟在这一群人当中,实际上,这两日他应了邪渊的邀,去了血狼谷做客。而回来就听到了下人们的喧嚣,这才急匆匆地跟着赶了过来。 看到白止,风铃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地盯着白止,一双大眼睛因了委屈,而红了一片。看着白止,风铃却又说不出话,心下一急,眼泪便扑棱棱的掉落下来。晶莹的泪珠顺着她清秀的脸庞滑落下来,一点一点的沁入了衣领之中。冰寒的感觉,让风铃觉得,绝望透顶。 看着风铃不说话,而呆愣着看着白止,西陵泽趁此机会,一掌击出,风铃的身子便如同破沙包一般被狠狠地摔了出去。 “风铃!”白止瞪大了眼睛,飞身过去。 而此刻,晏芸幽却稳稳当当的落入了西陵泽的怀抱之中。 第109章 杀身之祸(2) “噗——” 风铃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她躺在地上,慢慢的失去了生气,而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是狠狠地盯着晏芸幽。而后者,却埋首在西陵泽的怀抱之中,在众人看不到的方向,冲着风铃诡异一笑,那笑容,带着冷漠的讥讽。 白止飞身落下,停在了风铃的身侧。 “风铃!”白止抱起了地上渐渐失去生气的风铃,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舍。这一年多,他是看着风铃如何护着林晚妆的。如果说,风铃的身份有疑,第一个产生怀疑的,便是白止。但是,因为风铃的态度,她对林晚妆的真情实意,却不是装出来的。白止这才放任着风铃待在了林晚妆的身边。 “救……救公主……”风铃抬起头来,看着白止,一双纤细的玉手之上,沾染着血污。她紧紧地,抓住了白止的衣襟,不甘心地看着白止。 白止脑子一懵,“晚晚?你说晚晚怎么了?”白止的脸色一变,抱紧了风铃。 风铃艰难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抬起来抓住白止衣襟的手,也慢慢的跌落了下去。 “风铃——” 白止仰天长啸,一双狼目之中满是悲伤,他赤红着眼睛,对着天空咆哮。那嘶喊,却像是尽了全部的气力。 狼,是最重感情的动物,不单单是伴侣,包括它们的伙伴。此刻的白止,虽然是人形,但是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狼影,对着这桑榆的夜空,嘶声长啸,哀鸣不绝。 白止转过脸来,看向了所有人。这时候,大家才看见,这个男人的脸色,如同寒冰一般,一双狼目,更是充满了杀戮和嗜血。 “谁来告诉我,风铃一个小丫鬟,为什么要挟持芸侧妃?” 他的声音,低沉,而哀缓。 “白止……本王,只是想救下芸侧妃……”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副样子的白止的时候,西陵泽的心底里,却是隐隐的有了一种慌乱的感觉。不自觉的,脑海之中,就浮现了另外一张小脸。 她笑颜如花,唇角的一点朱砂痣显得别样的妖娆。但举手抬足之间,却是一派的大家风范。似乎,只是顷刻间,这女子便能够一飞冲天,扭转乾坤。 林晚妆! 西陵泽的心底里一阵唏嘘。为什么会想到林晚妆?他不清楚。但是隐隐的,只觉得,某种东西在他们之间开始慢慢的裂开。 “她只是个小丫鬟……她就只是个小丫鬟啊……” 白止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寒凉。就是他一个局外人,也看得清,这其中的是非。为什么,西陵泽这个当局人,却是看不清? “她是有人故意埋下的暗桩。意图,陷害林正妃,以及,刺杀本娘娘。” 在所有人都心下一沉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如夜莺一般婉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的主人,也就是埋首在西陵泽怀里的晏芸幽。 却只见,晏芸幽捂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眼白止怀中的风铃。“这一次,是故意的劫持。却不想,被大家撞破。上一次,姐姐刺杀我的事情,也是个误会。是她在背后推了姐姐一把。” 晏芸幽低垂着眼睫,如蒲扇一般的眼睫微微的闪动着,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既然,你不愿意让林晚妆有事,那我便让林晚妆受尽折磨吧。 在所有人都没看见的地方,晏芸幽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冰寒。 第110章 凤殇(1) 萧瑟的秋风渐渐寒凉,已然是入夜时分。而此刻,林晚妆却是在墙角蜷缩着,一旁是西陵泽命人送来的薄被。 夜色正晚,却格外的喧闹。林晚妆抬起头来,皱了皱眉,竖起耳朵聆听起窗外的动静。 在这柴房之中关了两日了,林晚妆早已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一世,她再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林晚妆!便是师父不在,她也该振作起来! 林晚妆眯着眼,一双星眸透出睿智的光芒,在夜色之中,没有人看得到她脸上的表情。 “听说了么?秋景苑里面出事儿了!出了大事儿!” 一个巡守这样说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秋景苑?!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摒住了呼吸,起身跑到了门边。 却只听见,又一个汉子的声音传来,“风铃那个丫头……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会去杀人……” 风铃?杀人? 什么状况? 林晚妆心下一凛,只觉得,这件事一定有些猫腻。风铃出了事么?林晚妆的心突的一跳,只觉得,心跳顷刻漏了几拍。霎时间,她的眼皮子开始跳个不停,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想起前世,林晚妆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是—— “小姐,这是粥。我下午干活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虽然已经凉了,但是您多少吃一点吧!”小丫头看着病床上消瘦的主子林晚妆,眼泪扑棱棱的直往下掉,一只掉进了碗里。 病床上的女子抬起手来,冲着哭花了小脸的蝶衣勉强一笑,“咳咳……蝶衣,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咳咳……”病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一双素手骨瘦如柴,精致的小脸上,因为病态,颧骨高高的突起,脸上两朵不自然的酡红。映衬着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显得愈发的憔悴。 只是这样看着,蝶衣便红了眼圈。她连连摇头,想要扶着病床上的女子,喂她吃点粥。 “砰!” 白瓷碗被打翻在地,粥米洒在了地板上。 林晚妆和蝶衣同时抬起头来,就看到对面一脸趾高气扬的晏芸幽。 “侧妃娘娘……您……”蝶衣张口结舌,看着地上被打翻的粥,她的眼圈便红了一圈了。这林晚妆久病在床,三天不曾进食过了,这仅剩下的一碗粥还被晏芸幽打翻在地,蝶衣禁不住站起身来,怒视着晏芸幽。 “侧妃娘娘,我家娘娘久病卧床,三天不曾进食了!娘娘您这是何意?” “来人!给我把这个偷了本娘娘玉镯的贱婢拖下去,杖毙!”晏芸幽看也不看地板上的粥米,冷冷一笑,对着外面喝道。 “娘娘——” 林晚妆惊得一身冷汗,猛地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柴房,干草堆,以及,外面的议论纷纷。林晚妆这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前世了。 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林晚妆竖起耳朵继续倾听。这一世,蝶衣不在,应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 “唉,你说,这正妃娘娘是不是得罪了侧妃娘娘……所以……” 稍微年少一点的声音道,“呜呜……我心里好难受……风铃姐姐、风铃姐姐死的好惨……”少年的呜咽声传来,听上去,像是巡守李政的儿子,李小虎。 死…… 林晚妆的脸色一片惨白。“小虎子!你刚刚说什么?!”林晚妆一下子趴到了门上,隔着门对外面喊道。 第111章 凤殇(2) 林晚妆的声音突兀得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几个巡守人都是一阵心慌,竟然忘记了这正妃娘娘就关在这柴房里面了! “没、王妃……没什么……”鲁阳瞪了一眼身旁的小虎子,一边大着胆子道。“王妃,这天色寒凉,王妃早些歇息吧!” 那语气,谦卑而又带着几分恭谨。 鲁阳跟在西陵泽身边十几年了,也清楚西陵泽的性格。若非鲁阳的腿在战场上伤了,也不会退下来作为巡守。这西陵泽的性格,若是知道他们在巡守的时候乱嚼舌根子,还被正妃娘娘听到了。他们几个就该被扒了皮了! 林晚妆哪里肯听。她分明听到了他们说,风铃……她死了! “若是你不实话实说,本王妃出去第一个把你们送去奴役!” 林晚妆的语气之中,带着急切,也带了几分的狠戾。若是再不知道风铃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举动来。 “王妃娘娘……呜呜……风铃姐姐她……”小虎子听着林晚妆的声音,一下子哭出了声。这小虎子从小没了娘亲,林晚妆进府后,对他算是百般照料了。风铃和林晚妆对小虎子,就像是姐姐,又像是娘亲一样。 这眼看着风铃蒙了大难,这小虎子一下子憋不出了,哭出了声。 林晚妆急了,冲着门外咆哮道,“风铃怎么了?!虎子你快说!”一边说着,林晚妆一边趴在了门上,拼命的踢了几脚柴房的门。 “风铃姐姐……她死了!呜呜呜……”小虎子一嗓子便哭喊出了声。 “虎子!”“虎子!!”鲁阳和一旁的张野连忙阻止道,却还是没拦住虎子。看着虎子一下子哭出了声,鲁阳和张野对视了一眼,终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虎子说的,也是他们想说的。 王府之中,谁不知道王妃娘娘和风铃姑娘的好?要是说风铃是奸细,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的。 “虎子……” 许久的沉默之后,林晚妆这才缓缓地开口。那声音,带着残破的沙哑,听上去,有些刺耳。 虎子哭了好一会儿了。听见林晚妆叫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应了一声,“王妃娘娘,什么事您说。” 林晚妆看了一眼面前沉重的木门,尖锐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扎入了门板之中。血液顺着她的手心,一点一点的流下来。看上去怵目惊心! “小虎子,你刚刚是说……你风铃姐姐怎么了?” 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林晚妆沙哑着喉咙,再次问道。那声音里面,隐隐的带着几分的期待。 一语出,几个人都是满满的伤痛。 “风铃,她死了。王妃。” 鲁阳低沉的男声,带着沉痛的哀伤。 但是这声音,听在了林晚妆的耳中,却像是一道魔音!生生的,将林晚妆给劈得魂飞魄散!一时间,柴房内外,沉寂的可怕。 “是谁杀的?” 林晚妆的声音,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而实际上,她的指尖已经沁出了大量的血液,指力之大,竟有穿门而出的趋势!沉重的木门上,侵染了血色,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寒夜,看上去诡异无比! 第112章 凤殇(3) 没有人敢回答林晚妆,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竟然只听得见风声,夹杂着小虎子的抽泣声,在这深秋的寒夜,显得格外的诡异。 强烈的不安,让林晚妆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想起,第一次,蝶衣失踪的时候,管家将风铃安排到林晚妆的身边的时候,林晚妆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风铃身上的真力波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晚妆不喜欢风铃。 而风铃,明明知道林晚妆经常不在府中,时常一出府就是好几天,也依旧是不过问的。但是林晚妆却是深知,风铃知道她背后掩藏着些什么。 远嫁迟月国。风铃作为陪嫁丫鬟,一路跟了林晚妆从莫元国来到了迟月国。第一天,林晚妆便看到了风铃脸上的巴掌痕迹。 只是一巴掌,便让林晚妆知道了。这个丫头,所有的隐忍都只是为了自己。就好像是,前世的蝶衣。 秋景苑里的寂寞,也是风铃陪着林晚妆一起渡过的。林晚妆知道,这个小丫鬟对自己而言,如同当初那个蝶衣一般的重要了。 “回答我!” 林晚妆冷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寒凉的,不带一丝的感情。 几个巡守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们几个都是跟着西陵泽南征北战杀伐四方的主儿,什么样的恐惧没有经历过?但是,偏偏,这林晚妆看似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只是这一句,便让几个人心底里寒了一片。 但是,想到西陵泽,他们几个人还是摇了摇头,“王妃,请您不要为难属下们。” “为难?”林晚妆冷笑一声,“那又是谁为难了本公主的风铃?是谁?!!啊——” 一声长啸,尖锐的声音让鲁阳几人禁不住捂住了耳朵。强大的气流波传出,隔着门,几个人都是好一阵的心惊胆战。 “砰!”门忽的就倒塌了。 鲁阳三人禁不住回过头去,看向了柴房门内。 映着微微的灯光,三人看到,一个穿着素色云衫的女子站在门口处,强大的真力流四处流窜,如同实质一般围绕在女子的周身。她仰着头,墨发飞舞,在空气之中如同妖邪一般。张扬而肆虐。 而顺着女子的玉臂往下看去,却只见,女子的一双手上满是鲜血。因为自然下垂,血液顺着指尖流下,一点一滴的,说不出的诡异! 女子猛地低下头来,看向了几人。鲁阳吓得连连倒退了三步,而其他两人,却是直接的昏死过去了。 “王……王妃……” 鲁阳看着林晚妆血色的瞳孔,如妖邪一般诡异,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风铃在哪?” 女子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冷漠,而疏离。就仿佛,不是活物一般! 鲁阳拼命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心里面一阵恐惧,但林晚妆问了话,他却不敢不回答。 “在前院!芸裳阁!” 鲁阳急急的回答,伸出手,指向了芸裳阁的方向。 林晚妆不再盯着鲁阳,而是飞身冲向了鲁阳手指的方向。尽管,此刻的林晚妆已然失去了理智,但是,她清楚的知道,风铃在等着她! 鲁阳看着魔化了的林晚妆,只觉得,心口有种堵得慌的感觉! “王妃……好可怕!” 鲁阳一下子瘫软下来,顺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滑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第113章 凤殇(4) 夜色依旧萧瑟。 白止抱着风铃渐渐冷却的尸体,呆滞的坐在了院中的空地上。 在他的周边,是无边无际的鲜血,一点,一点的蔓延。血色,染了一地,开始慢慢的有些干涸的感觉了。 “风铃!” 一阵疾呼传来,只是一阵风一般,便停在了白止的身侧。他伸出手,试图拦住来者,但是只是一出手,便被掀翻在地。 “风铃!” 又是一声疾呼,白止只觉得怀中一轻,便见了那人影跪倒在地上,怀中正抱着风铃的尸体。 那人一身素色云衫,墨发飞舞,隐隐的,可以看到她苍白的侧脸。 “晚晚?!”白止吃了一惊,看着眼前不成人形的女子禁不住讶然出声。 对于白止的呼声,女子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抱着风铃的尸体,静静的,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会出来?” 一阵尖锐的女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群人的脚步声。白止抬起头来,就看到一袭紫色罗裙的女子带着一帮护院赶来了。 林晚妆侧目,“滚下去。” 声音冷漠而又平静,但是,却是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紫兰本就看不惯林晚妆,此刻林晚妆失势,被王爷关进了柴房。此刻,林晚妆却自己跑了出来!这正好给了紫兰一个借口。 紫兰是谁?西陵泽乳娘的女儿,从小跟着西陵泽一起长大的。西陵泽待紫兰,跟亲生妹妹一般无二。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紫兰看着林晚妆嫁入王府成为正妃,更是嫉妒到不行。 至于晏芸幽,这个女人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紫兰心里清楚,这若是动了晏芸幽,西陵泽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 所以,在紫兰的眼中,唯一的敌对便是这个和亲公主林晚妆了! “王妃莫不是忘记了,王爷关了您在柴房,没有他的吩咐。不得擅离一步!” 紫兰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看着林晚妆的侧脸,她突然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紫兰,那秋千爬上去,是不是很难啊?” 久不开口的白止却盯着紫兰,淡漠开口。他斜睨着紫兰,眼中的讥诮不言而喻。 此话一出,紫兰立刻白了脸色! 怎么会? 她做的那么隐蔽,怎么会有人知道?!紫兰惊诧地看着白止,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眼中多了几分的漠然。看着白止一本正经的样子,紫兰突然就笑了,“奴婢不知道白先生说的什么,还请王妃跟奴婢回柴房去。” 那语气,哪里有一分奴婢的模样? 反倒是将林晚妆当作女婢吆五喝六了。 林晚妆却是浑然未觉,只是抱着风铃的尸体,看着地上慢慢干涸的血渍,禁不住开有些恍惚。 “白止,你说,是谁杀了我的风铃?” 林晚妆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血色的瞳孔如妖邪一般。她的脸色一片惨白,衬着那双血瞳,更显得诡异。 “妖怪!” 紫兰惊呼了一声,便急急的倒退了几步,其他的护院也是一阵战抖,便后退了几步。 “杀她的,是我。”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冰冷,而不带一丝的感情。 第114章 蝶衣之死(秘闻) 冰冷的男声,穿过了空气,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林晚妆有一瞬间,恍惚了心神。 “你说的……什么?” 林晚妆抬起头来,一双星眸之中带了点点的血污。一瞬间,她的目光,像是穿过了西陵泽,看到了什么惊异的东西…… “今天日间,王妃和那侍卫都谈了些什么?”夜明珠的光辉下,男子的影显得晦暗不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一颗精致的白玉吊坠,就在他的手指间把玩着。 “禀王爷,蝶衣只听见王妃和鲁阳大人在谈论赏鱼的事情呢?”下首的绿衣女子身子瑟瑟发抖,像是受了什么威压。确实,西陵泽征战沙场多年,单单是他身上那无边的血气和杀气,也足以让蝶衣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感到无比的压力。 西陵泽剑眉一竖,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首俯首叩头的女子:“难道,真的单单是赏鱼?”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 蝶衣听出男子语气中的杀意,吓得不轻,连连叩首:“王爷,奴婢不敢撒谎,王妃确实只和鲁阳大人说了赏鱼的事情。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和王爷啊!” 西陵泽正要发怒,却不想,屏风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信步闲庭的走出。笑容,犹如三月的暖阳。 “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笑容如春,却叫西陵泽看得一阵胆寒。自己的这个父皇,在这个时候走出来,表明身份。决计,不像他的笑容那么简单温暖。 蝶衣微微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笑容温暖的华服男子,怯怯的开口道:“奴婢名为蝶衣。”西陵慎脸上的笑容渐渐化开,越发的浓烈,却只见说时迟那时快,西陵慎脸上表情的变化便也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快到蝶衣和西陵泽还没有看清那笑容的湮灭,却只见西陵慎如地狱修罗一般,变了颜色。原本的春风和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戾。大掌抬起,直生生的拍向了女子的天灵盖…… “父皇!”西陵泽一惊。蝶衣那个女人的贴身女婢,这一死,林晚妆不知道又该是什么样了。西陵泽心下这般想着,却奇怪的看着平日里和善的父皇,西陵泽实在是不明白蝶衣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罢了,父皇何必亲手杀她? 出人意料的是,原本柔柔弱弱跪倒在地,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蝶衣,竟然纵身飞起,腾空倒退了十几步。一脸吃惊的看着前一秒还笑容如春的西陵慎,这一秒,却成了屠戮之神。“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蝶衣站直了身子,随手抹去脸上的易容,一张冷俏的容颜,带着丝丝的惊怖。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只怪你太自作聪明。”西陵慎大掌呼啸而出,却见那俏丽的女子当即七窍流血,倒地而毙命。 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失了色彩,慢慢的黯淡下去,带着几分死不瞑目的惊恐。 西陵慎从袖中拿出一块明黄的锦帕,轻轻地擦了擦手,那动作悠闲不已,仿佛刚刚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第115章 杀戮天下 就在西陵泽以为父皇不会开口解释些什么时,却见西陵慎云淡风轻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个丫头,不简单。决计不是什么普通的丫鬟而已。” 西陵泽再想说什么,却见上首的那个男人已然悠闲的闭上了双目,似乎在养神。只是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叫人琢磨不透。 “皇儿,你可知,这个小丫头是何人?”西陵慎倏地睁开眼,鹰眸中透出犀利的光芒,“她是莫元国的锁魂。所以,适才孤王在屏风后面,她便是故意知了孤在,想借着孤王的手为她自己摆脱罪名罢了。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我从不曾言说,这屏风后的人,便是孤了。” “锁魂?!”西陵泽一惊,谁都知道莫元国的巫术是举世无双的。而这锁魂,更是个中高手。锁魂出现在他迟月国境内,更是潜伏在迟月国肃王爷府上!这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西陵泽不由得想到,林晚妆,便是莫元的清苑公主。怕是此事,她也难逃干系。 林晚妆,你真心要害本王和父皇吗?西陵泽微微的锁了眉。 “皇儿,这些日子,要麻烦你去趟莫元国交境了。只怕是百里芜岩还是不死心,又将死灰复燃呢。”西陵慎的声音懒懒的传来。 原来,一切都只是个幌子。蝶衣之死,不是因为晏芸幽的陷害,称为盗窃之罪,而是,早就预谋好的。 看着对面的西陵泽,林晚妆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诡异至极。 “西陵泽,你是说,我的风铃,是你杀的?” 她的唇角,带着冷冷的笑意,眼中的情绪,愈发的激烈起来。 西陵泽看着眼前血眸的林晚妆,突然就想起了妖怪这个词。晏芸幽曾经叨念过,林晚妆不是正常的女子。 而西陵泽却是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 “晚儿,你累了。今夜回去休息吧。” 话到了嘴边,西陵泽还是选择了沉默。面对林晚妆满是伤痛的眼,他无法直视。 “西陵泽,我的风铃,她死了,死了!是你害死的她!” 林晚妆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她扬起脸来,盯着西陵泽。血眸之中,流下了两行血泪!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气恼,面对林晚妆的斤斤计较,西陵泽有些恼了。 “只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本王明日赏赐你十个便是!” 那语气,不过说的是土鸡瓦狗一般罢了。 “若我杀了你的晏芸幽,再还你十个八个的娇美姬妾,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呢?”一旁的白止冷然开口,一双狼目之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西陵泽气结,不再理会白止,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林晚妆。“晚儿!你冷静些!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这个婢子在陷害你!之前刺杀芸儿的事情也是,包括你险些被害的事情,也都是这婢子一手策划出来的!” “噗!”林晚妆突然就嗤笑出了声,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却尽是嘲讽。“西陵泽,到底是谁策划出来的这件事,难道你不清楚吗?若不是想要铲除莫元国的探子,你用得着那么煞费苦心?哈哈……” 林晚妆仰首长笑,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西陵泽,你听好,从今日起,若我林晚妆再见你一次,必然杀无赦!!包括,你那个宠姬晏芸幽!” 杀!杀!!杀!!! 第116章 凤逆九天 强烈的血腥味,传来。 在空气之中弥漫。 “杀——”林晚妆癫狂而笑,抱着风铃的尸体,仰天长啸。一双血瞳让人无法直视。墨发飞舞之间,如妖如邪。 西陵泽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间像是堵住了一般。 “晚儿……” 西陵泽艰涩开口,眼中,似乎有了些许的泪意。从来,也不觉得错了。但是,却在面对了如此癫狂的林晚妆的时候,西陵泽觉得,自己的心痛如绞! 似乎,眼前的林晚妆,就要乘风而去。 “啊——”林晚妆的长啸声源源不绝,久久的回荡在秋景苑中。 漫天的银杏叶开始飘飞,萧瑟的秋风,在这寒夜之中显得更加的绝情。 泪水,顺着林晚妆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她低垂着头,看着怀中永远沉睡的风铃,血泪一点一滴的落下,打在了他的手背。 “风铃,我带你回家去……好不好……” 风铃…… 林晚妆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清秀小脸,模糊了双眼。 “听说,咱们莫元国的风铃花开了,一朵一朵的,开了一大片的原野。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去见我的小乖,我们一起,去看风铃花……” 林晚妆低低的呢喃着,像是,在呓语一般。又像是怕吵醒了怀中沉睡的人。 “呵呵,我跟你说哦……咱家的小福子你知道么?上次他偷吃了一块鸡腿,我没告诉他娘。这小福子感激的不得了,就给我送了好多的野果子呢!可漂亮……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了!” 一时间,院中的所有人都静默了。 这林晚妆,似乎已经无视了在场所有的人,活在了自己的世界。 “王爷……王妃她……这是癫了么?”紫兰看着一脸血泪,妖邪一般的林晚妆,有些惊惧的往西陵泽身后站了站。 却不想,西陵泽没有开口,白止却是冷眼扫过来,“你才颠了!” 这般说着,白止走向了林晚妆的方向。 “晚晚,我是白止。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小乖……”白止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林晚妆,却不想,林晚妆冷冷的抬起头来,“滚开!不许你们碰我的小风铃!” 白止一惊,站起身来,“我是小乖啊!晚晚!”这样的一句话,从白止这样一个硬汉的口中说出,在这样的场合下,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违和感。 “滚开!!!” 林晚妆猛地抬头,双臂一展,便传出了一阵强烈的真力波动。气流猛地散发出,像是带着热浪的海啸,席卷而来,掀翻了所有的人。 饶是在场修为最高的白止和西陵泽,都被活生生的震出了几丈远。 “晚晚!” 白止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真力气流猛地弹开,而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晚晚!你冷静一点!” 西陵泽缓缓地爬起来,靠着墙,他看见林晚妆的身体周遭都开始燃起了火焰。 “晚儿!”西陵泽大惊,一下子冲了过去。天晓得,他有多紧张那个被烈火焚烧的女子! 只不过—— 只听见“砰”的一声,西陵泽便被狠狠地震开了。 烈火,开始越烧越烈,越烧越大。 白止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惊诧。 “凤逆九天!” 几乎是脱口而出,便将那个远古神话之中才存在的功法给说了出来。 第117章 谷风致归 迟月帝都第一名菜——月满西楼。 梧叶潇潇,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的人心烦意乱。华服男子一身黑底暗纹锦袍,别样的华贵。西陵泽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的雨水,点点滴滴的从屋檐上滴落,串成一串串的珠帘。 “你说,这肃王妃怎么好好的就薨了呢?当初却是嫁到我们迟月来的时候,风华万千,单单只看了那腰身,便叫人觉得美艳不可方物。”楼下隐隐的传来了一个刻意压低了声调的男声,尽管如此,凭着西陵泽习武多年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又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可不是吗?当初尽传这清苑公主才貌无双,更是深明大义,为了救国而远嫁我迟月。”“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终究是落得容貌尽毁,红颜枯骨。别忘了,她是在何处寻死的,只怕是遭了妒忌!”这回接话的是一个尖锐的女声,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依旧一字不漏的飘进了华服男子的耳中。柯残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怕是柯残抬眼小心打量着自己那个阴晴不定的主子,却只见他面色无异,心中暗自胆寒。但只是瞬间,华服男子手中的白玉酒杯却在指尖的作用下化作了碎片,白玉的碎片割破了男子修长的手指,殷红的血液流出来,点点滴滴,触目惊心! “主子!”柯残惊呼,急忙跪下,奉上了锦帕。 “柯残,你信么?”西陵泽接过柯残递上的锦帕,随意的擦去指尖的血液,毫不在乎的将手中残存的碎片扔掉。那神色轻描淡写,也只是一阵言语之间而已。 柯残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主子,是啊,王妃那般聪慧坚韧的女子,又怎么会轻易的寻死了呢?“柯残,各人有各人的命格,不需强求。”那个女子笑容浅淡的像是一朵纯白的梨花,绽放在那夜色里。 “柯残,王妃她是想逃离我,对吗?我就那么可怕?”西陵泽皱眉,苦笑着自问自答,“也是,我对她,或许真的太绝情了。”丢下染了血液的帕子,男子拂袖而去。只留下柯残,失神的看着地上白玉酒杯碎片上还残存着带着余温的血液,若有所悟。 同一家酒楼中的一隅,孱弱的书生扮相的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如清水芙蓉,相貌不凡。却只见他身旁坐着的男子,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又如谪仙一般飘渺,本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谪仙,嘴角却含着淡淡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持着筷子无声的为一旁孱弱的书生布菜。这一低头,一抬头之间,明明是两个男子,却叫人看着有着不尽的和谐。谷风致看着身侧的“男子”,笑容愈发灿烂,却只见“男子”的耳珠泛出点点红晕,别是一种风情。却原来,这个孱弱书生正是从肃王府逃脱的林晚妆。林晚妆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中低着头红着脸。 第118章 凤无忧 “无忧,还要加一点么?” 谷风致的筷子停留在了半空中。他侧目,斜着眼看着一旁的“男子”,一双凤眸之中,满满的都是关切。 孱弱书生摇了摇头,接过了谷风致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便定定地看着谷风致。 无忧么? 当真能够佑她无忧,那便是一生的夙愿了吧。 谷风致抿着唇,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哀愁。只是单单的看着,那男子的衣衫下,她小小的身躯,谷风致便是好一阵的心疼。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无喜无悲,琉璃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美好了。 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谷风致便有些出神了。 直到衣角被一只素净的玉手给拉住,轻轻的摇晃了几下之后,谷风致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来。 “要不要休息一下?”谷风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楼上客房的方向。 得到的,却是再次摇头答复。 看着挽着自己衣襟的小人儿,谷风致的眼角,突然就有些酸涩的感觉。 “晚儿……”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孱弱书生一下子站了起来,怒视着谷风致,眼中带了几分激怒和惊惧。一张精致的小脸,也因为气恼一下子涨的通红。 谷风致一震,苦笑着,拉住了小人儿的玉手,“罢了……无忧,我们回去吧。” 听到浣溪谷,对面的人这才慢慢的放缓了情绪,拉住了谷风致的衣襟,像是一个孩子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谷风致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月满西楼。 虽是两个男子,却是叫人看得好一阵艳羡。沧溟大陆从不缺乏龙阳之好,当下豢养小爷,娈童的,也不在少数。只单单是那火璃国太子,便有一蓝颜知己,名为凤无忧。 世人皆知,这凤无忧为火璃国太子牧清歌入幕之宾,早有抵足而眠,断袖之谊。 “方才,你们可听见了那两人说话?” 有好事者提起,语气中,满满的神秘意味。 这不说,便也罢了。有人提及,这便跟着有人起哄了。“那少年,倒是没有说什么话,反倒是那白衣的男子,说了几句。坐的远了,没叫听清。”这人说话间,还有几分遗憾之意。 紧接着,便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富家子弟眨了眨眼睛,一张脸上,似乎是因为纵欲过度而显得双眼有些凹陷。 “我坐的最近,我倒是听清了两句,那白衣的男子,将那少年唤作无忧。”猴腮脸的阔少摇头晃脑,装模作样了一阵子,又开口道,“无忧,无忧,倒真是个好名字!只单单的听了,便让人觉摸着心里痒痒的。” 本是好好的话,到了这猴腮脸的嘴里,却是变了味儿。生生的,染上了几分的活、色、生、香。 无忧! 众人皆是一惊,这世间有如此相貌的两名男子,且气质不凡,又有唤作无忧的,还能有谁! 一时间,整个月满西楼里面,都沉寂了下来。 那猴腮脸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众人满脸的严肃,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后话给咽了回去! “那是凤无忧啊!” 终于,半晌之后,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有人禁不住叹了一句,言语间,尽是唏嘘。 第119章 隔阂 秋景苑。 一道玄色的身影,在银杏树下,远远的立着。身影孤傲而冷绝,似乎,靠近他方圆一丈内,都会被冻成冰雕。 “王爷。” 一个婉转如夜莺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穿梭在回廊之中的脚步声,显得别样的聒噪。 西陵泽皱眉,这声音,除了晏芸幽,还能有谁?至少,不会是林晚妆。 林晚妆? 怎么又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 西陵泽在心底里苦笑,似乎,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心里,也没有那么不重要。即便,刻意的不去提及,但是,总在不经意间想起。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个淡漠高傲的女人,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进驻到了西陵泽的心底里。 晏芸幽远远的看着站立在银杏树下的西陵泽,那样孤独的背影,让人想起了飘零的孤雁。 林晚妆,对西陵泽就那么重要么? 晏芸幽的眼中多了几分嫉恨,但是眸光一转,还是走向了西陵泽。“王爷,这很快便要入冬了,王爷还是保重身体为重。”这般说着,晏芸幽便将手中的斗篷披到了西陵泽的肩上。 晏芸幽身上独有的幽兰清香传出,在西陵泽的鼻息间萦绕。西陵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芸儿,天气寒凉,你不必出来的。” 这般说着,西陵泽的目光却是没有在晏芸幽的脸上多作停留。 感觉到西陵泽的淡漠和疏离,晏芸幽聪明的退后了两步,“王爷,睹物思人,倒不如照顾好自己。相信姐姐在天之灵,定不希望王爷身体抱恙。”假心假意的话,说在晏芸幽的口中,却是丝毫不见别扭。除了,她笼在袖中的玉手,紧紧地绞着锦帕之外,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出去!” 晏芸幽的话,说的十分我婉转动听,但是,西陵泽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烦闷。没来由的,对晏芸幽有种反感的感觉,就单单的冲着林晚妆为晏芸幽的事情生死不明,就单单的,冲着晏芸幽那一句在天之灵。 晏芸幽吓了一大跳,这是西陵泽第一次对着她发脾气,而原因,竟然是因为林晚妆。 这个认知让晏芸幽的心底里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妙,她眯着眼,小心的打量着西陵泽的脸色,一边看似温驯的低着头。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看着一旁低眉顺眼的晏芸幽,西陵泽反倒是有些心软了。 “芸儿,清苑公主,是我的结发正妻。” 西陵泽深吸了一口气,踱步走到了院中的秋千处。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娶了她?” 西陵泽的语气,漫不经心,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摇晃着那花藤编织的秋千。想象着,那个女人不争不求地坐在上面,耷拉着两条腿,一前一后的摇摆着。 晏芸幽抬起头来,收敛了脸上的不自然,勉强的勾起了一丝笑容。 “王爷英明神武,征服了莫元国,这清苑公主和亲,自然便是接受了。”女子说的极其自然,似乎,本就应该是这样。 这世间尽传也是如此,这林晚妆,便是作了质子一般的和亲而来。 征服么? 西陵泽的目光开始慢慢的飘远…… 第120章 林则正之死 战火硝烟之后。 满目疮痍,大片被烧焦的土地,以及人的尸体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之中。刺鼻,而又让人无比敬畏着死亡的力量。 “肃王爷,我林则正敬重你年少有为,今日一战,是我林则正败了。林则正心服口服。”漫天的火光中,伟岸的男人站在丘壑之中,仰视着山丘上俯视群雄的男子。漫天的火光倒映在他的脸上,映衬着血迹斑斑。 西陵泽冷眼看了一眼林则正,“林将军过谦。” 林则正微微怔愣,随即,还是笑了。林则正的眼神,极为复杂,最终,他还是看向了西陵泽身侧的几位将军。 “请肃王爷摒退左右。” 男人雄浑的嗓音,带着强大的自信。他定定地看着西陵泽,嘴角带着微笑。 “你很自信,林将军。”西陵泽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则正,眼中多了几分的兴味,“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本王一定会让左右都退下呢?” 男人笑,爽朗的笑声传开,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而后,他停止了笑声,定定地看着上首的男子,虎目之中满是郑重。 “因为你是西陵泽。” 只这一句话,便让人无法不信。 因为他是西陵泽,无所畏惧的西陵泽。因为他是西陵泽,桀骜不驯的西陵泽。因为他是西陵泽,不按常理出牌的西陵泽。 而最重要的,是林则正知道,西陵泽这一战,并非是为了攻取莫元国。虽然不知道西陵泽的目的,但是林则正隐隐的感觉到,西陵泽这与造势一般的点燃战火,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事。 这样,西陵泽和林则正之间,便并没有什么冲突了。 西陵泽眸光微动,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即便是隔了那么远,林则正的目光依旧精准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们都给我下去。”西陵泽摆了摆手,脸上并无异常。 其他将士都是一阵迟疑,但是在接受到西陵泽不容置疑的目光之后,还是犹豫着,退下了。 而后,在西陵泽的身侧,便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护卫一般的男子。一个带着银色鬼面,一个带着金色鬼面。 “这两个,是我的贴身侍卫。柯残,战云。”西陵泽淡淡的一句,“林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倒也不是不肯退下这两名侍卫,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柯残和战云,是绝不会退下的。作为影卫,他们必须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确保西陵泽不受到一丝的威胁。即便,是西陵泽也无法逼着他们退下。 林则正颔首,用以支撑身体平衡的长剑慢慢的放下,跪在了地上。 “林将军?”西陵泽微微讶异,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林则正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是一片浑浊。 “林则正一死,死不足惜。但求王爷一件事。我林家有独女,年方十六,闺名晚妆。还望王爷收留,为奴为婢,但求保我林家一条血脉。” “林晚妆?”西陵泽挑眉,“你可知,你莫元国和我迟月国,是敌国。” 林则正颓然地瘫坐在地上,“若我一死,这林家败落,我王第一个要灭的,便是我林家后裔。” 言语间,多少无奈。 西陵泽略微沉吟,点了点头,“尽我所能。”这世间,能够让西陵泽敬重的,鲜少有人,但是这林则正,却是算得一个。 却不想,西陵泽的话语才落下,林则正脸色便猛然一变,横刀脖颈间,“嗤啦——”只听一声血管破裂声,血液四溅。 “林将军!”西陵泽失了颜色。 第121章 失语 自从有了月满西楼一事,迟月国帝都尽传。这火璃国太子牧清歌带着太子侍读凤无忧来访迟月国。 这下子,迟月国热闹了。 那日在场的人都传说,那牧清歌缥缈如仙,而太子侍读凤无忧,则是惊为天人。那身段,那风姿,那相貌,饶是女子,也比不上其三分颜色。 谷风致眯着眼,倚在了马车中。而在他的身侧,则是正襟危坐的林晚妆。马车摇摇晃晃,但是好在车轮上早已经绑了布条,也不算颠簸。 “晚儿,躺下歇息会吧!”谷风致懒懒的看着林晚妆,一双凤眸之中,流光溢彩。 林晚妆摇了摇头,拒绝了。尽管已然不颠簸了,但是,这身上的伤,却是隐隐的作痛。林晚妆甚至能够感觉到,胸口处,因为疼痛,而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谷风致一个翻身,便坐起了身子,斜眼看着林晚妆。“你这个死妮子!我才走了多久,就被人欺负成了这样!那个大白狼也是个白痴!怎么就任由你被欺负!我呸!什么狗屁不通的雪狼王!” 林晚妆看着谷风致,只是静默着,不说话。她低垂着眸子,眼睫长而浓密,在脸上,洒下了一片的光阴。 风铃,死了。 她的记忆,只剩下了这最后的定格。甚至,连自己怎么逃离出来的,都不记得了。连带着,白止也被林晚妆给弄丢了。这才是诡异的地方。 林晚妆抬起头,看向了谷风致,眼底里,是满满的坚定。 而后者,却是躲闪着,不敢直视林晚妆的眼眸。因为,似乎只要一对上了林晚妆的眼睛,所有的事情,都再也瞒不住了。 林晚妆坚持,她伸出手来,抓住了谷风致的手腕,定定地看着谷风致。有些真相,不是逃避了,便不存在了。林晚妆觉得,自己有权利知道。 “小晚儿,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倔呢!这事情,一定要知道做什么?”谷风致无奈地摊了摊手,能够保留这个秘密,谷风致自然是不会说的。而最让谷风致担心的,是林晚妆现在的身体状况。 林晚妆的手渐渐的收紧,尖锐的指甲也陷入了谷风致的皮肉间。 谷风致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倔强的丫头,哇哇怪叫,“哎哟喂!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臭丫头!本公子可是你师父啊!你能不能尊师重道一点!不能说话了,你能别用眼神来骂我吗?” 谷风致依旧是谷风致,谪仙一般脱俗的人,说着的话,却是最俗不可耐的! 林晚妆撇撇嘴,冷眼看向谷风致,眼中满满的都是威胁。 谷风致看着不能说话还很嚣张的林晚妆,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只笨狼是怎么照顾的你,前辈子被拔了舌根也没受多久的罪,这辈子,怎么好好的人,就不会说话了呢?” 一边说着,谷风致的眼底里,隐隐的有了泪意。 林晚妆沉默,低下头去。原本搭在谷风致手腕上的玉手,也慢慢的垂下,平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一时间,马车里面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你这个小混蛋,这是什么态度!赶紧给我学会说话!想我堂堂凤族三公子,竟然收了个哑巴徒弟,那多丢人啊!” 谷风致骂骂咧咧道,掩去了眼角的泪意,把脸偏到了一边。 第122章 发声 马车一路,便行驶到了迟月国和火璃国的边界。林晚妆和谷风致商量好了,为了避开西陵泽的查行,两人干脆先往火璃国去,再由云断山脉翻过,一路回去浣溪谷。 至于谷风致为什么不从天上飞了,这个家伙打死也不肯说。林晚妆也就不问。 终有一天,谷风致歪着脑袋问林晚妆,“晚儿,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会飞了吗?” 林晚妆摇了摇头,不好奇。这谷风致从前在浣溪谷的时候,也就不怎么飞的。用他的话来说,飞起来太耗费体力了。只要点草成兵,便是八大美妾抬着他出行了。还用得着飞吗? 林晚妆的反应,明显是让谷风致失望了。这一路醒来,林晚妆不仅仅是因为不能说话而沉默。更多的时候,她像是陷入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一般。无论谷风致做什么,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你就不能配合一点,说你想知道吗?我可是在冒着丢人现眼的危险,给你找乐子啊!”谷风致垂头丧气地说道,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晚妆,一双凤眸之中,满满的都是讨好意味。 林晚妆“噗哧”一声,嗤笑出声。这个谷风致,永远的为老不尊。 谷风致见林晚妆笑了,拉着林晚妆的衣袖,笑眯眯地说,“你说,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会飞了。” 林晚妆眨了眨眼睛,示意,是的。 “不行,你要用嘴巴来说。”谷风致皱眉,执意拉着林晚妆的衣袖。 林晚妆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谷风致有些急了,看着林晚妆的眼睛,他的眼圈都红了一圈。“晚儿,小晚儿,你跟着我说,好不好?” 泪水,顺着谷风致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滑落下来,打在了林晚妆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林晚妆的心底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谷风致。 这是林晚妆第一次看到谷风致流泪。 你别哭。林晚妆拉住了谷风致的手。眼睛定定地看着谷风致。 “你跟着我说,我就不哭了!”既然都被林晚妆看到了自己流泪的样子,谷风致索性也就直接耍赖起来。 林晚妆无奈,看着赌气一边哭着,一边耍赖皮的谷风致,有些头疼。 好吧。林晚妆点了点头。 谷风致惊喜地破涕为笑,一字一句地念道,“老—东—西—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会—飞—了。” 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字字句句,都像是珠玑一般,落在了盘中,发出了交击般清越的声音。 谷风致敢说,这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认真的一句话。 然后,谷风致的眼神便投向了一旁的林晚妆。林晚妆冲着谷风致微微一笑,张了张口,却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 只听得到气流声,却是没有任何的声音。 林晚妆拼命的,逼迫着自己,发出声音来,“……”依旧,只听得到气流声。 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着,始终,也发不出声音来。 林晚妆自己也着急了,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 谷风致看着拼命努力的林晚妆,心突然之间有种酸涩的感觉。“傻妮子,你怎么那么听话啊!从小到大,也没有见你这么认真的听我的话。发不出来声音,咱就不说了。师父给你说。” 男子伸出手臂,将林晚妆小小的身体揽入了怀中。 第123章 凤族男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林晚妆不能开口,而谷风致,却是失去了开口的兴致。只要开口,便会想起林晚妆为了发出声音,那苦苦挣扎的模样。只是想想,谷风致便觉得一阵心疼。 “两位爷!外面有位公子,自称是两位的熟识。”马车外,车夫的声音雄浑而敦厚。 谷风致和林晚妆俱是一惊!熟识?公子?! 林晚妆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谷风致。谷风致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掀开了帘子。 却只见,一个蓝衣的男子站在了路旁,远远地立着,冷傲而孤绝。他的墨发,被一条绸带轻轻地系着,散在脑后,颀长的身子,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寒。 “四弟?” 谷风致惊喜开口,一下子跳下了马车。 蓝衣的男子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跳下车的谷风致。“三哥。”声音温润而沉绵。却原来,这男子正是凤族四公子,凤无忧。 凤族的男子,没有一个是敢以凤为姓的。以凤为姓,是凤族皇族女子才有的恩泽,但是谷风致和凤无忧例外。凤族三位公主之外,凤无忧和谷风致算是受了凤族之王的千般宠了,特别赐了凤姓。只是,这谷风致的爹亲,却是早亡,谷风致自愿随了父姓。这才有了这凤族只有四公子无忧随母姓。 林晚妆在车内听了动静,便探出头来,看向了车外。却只见,那唇红齿白,眉目之间耀眼夺目的男子,却正是谷风致的四弟凤无忧。 感觉到林晚妆的视线,凤无忧微微侧了脸,对着林晚妆点了点头。他唇角的笑容绽开,一如相思豆蔻,连接成了绵绵的情思。直教人,陷入这万种柔情之中,无法自拔。 “果真是极美的人啊!”林晚妆在心底里暗暗称赞,眼中也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而凤无忧,却是面无异色,想来,早已经习惯了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林晚妆这样的,已经算是比较温和了吧? 谷风致兴致勃勃地拉着凤无忧,来到了车旁。 “晚晚,你看看,这就是我那四弟!哈哈!你看看,我们凤族男子,可是个个都长得绝世无双?” 谷风致的语气里,明显是炫耀意味。但是这样的炫耀,却遭了林晚妆的白眼。她瞪了一眼谷风致,而后看了一眼赶车的车夫。 这下子,谷风致也明了了。凤无忧看着林晚妆的谨慎,眼中多了几分的欣赏,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 但是这车夫显然也是聪明人,他卸了马儿的嚼子,牵着马,到了路边去让马儿吃会草。也给林晚妆几个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三哥,这个便是你那心心念念的要回来照看的小徒儿?” 凤无忧扬眉,丹凤眼高高的挑起,眼中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闻言,谷风致红了脸,把脸偏向了一边。“谁心心念念了,这不是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丢了我这凤族三公子的脸面么?” 果然是死鸭子嘴硬。 林晚妆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师父,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第124章 大龄谷风致 看着谷风致别扭的样子,凤无忧微微一笑,“你这个样子,叫我要说给了几位姐姐们听了,保管是要笑话你的!” 那语气中,竟然也有几分的调侃! 林晚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凤无忧,本以为,这仙姿玉骨的人,是不染一丝尘埃的。但是,很显然,她看错了。原来,这凤无忧也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世人皆盛传,凤无忧绝世傲骨,冰冷孤绝,不食人间烟火。 哪里知道,在这样的一副皮囊下的凤无忧,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谷风致瞪了一眼凤无忧,“你若是敢回去乱嚼舌根子,我便剪了你这小凤凰的尾巴!看你还怎么闹腾!” 谷风致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恶狠狠地样子来,逗得凤无忧和林晚妆都是一阵轻笑。 林晚妆撇撇嘴,冲着凤无忧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促狭。 而凤无忧,竟然也看懂了林晚妆眼中的含义,他回过头来,笑着解释道,“我凤族男子,年满一千四百岁,便可以嫁人了。我这三哥,姐姐和母王都恨不能操碎了心了,偏偏生,都已经一千七百岁了,也不见得他去寻摸个好女子嫁了。” “噗!” 林晚妆一下子嗤笑出声。 这沧溟大陆上,男尊女卑。女子十五六岁便该许了婆家了。若是到了十八九岁还没有嫁出去,便要被人笑话是老姑娘了。 凤族恰恰相反,女子为尊,妻主为天。但是,让林晚妆没有想到的是,这谷风致竟然已经是一千七百岁了。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凤族的男子,竟然是以出嫁的身份存活。以谷风致游戏人间的性子,这算是一只没嫁出去的老凤凰了! 林晚妆的笑意满满,眼角眉梢都是笑容。 倒是把谷风致给憋了个大红脸,他嗔怒地瞪了一眼自家那个口无遮拦的四弟,而后哀怨地看着林晚妆,“所以啊!晚晚,我说你早早的了了今生的因缘了吧!你可是我修行路上的一大劫,若是渡了劫,我便也可去朱雀君那仙宫里寻个仙官嫁了。” 话音落下,林晚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湮灭。她低垂着眸子,沉默。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是谷风致的劫?但是,这辈子的因缘,是在西陵泽的身上。但是现在,她一个“已死之人”,要怎么继续化解这因缘? 更重要的,杀父之仇,风铃之死,都是林晚妆不可承受之痛。 她和西陵泽之间,只怕是今生今世,只剩下了仇恨和怨结吧。 长久的沉默。 谷风致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错了。他看了一眼林晚妆,而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四弟。 凤无忧接收到求助的信号,含笑点头。他伸出手,拍了拍林晚妆的肩。 “你是叫晚晚么?” 凤无忧的声音,如风声一般,清越冷寂。 林晚妆抬起头,勉强勾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晚晚,你可想知道,你这师父,是因了何事不能飞了?”凤无忧扬眉,眼角里,都是笑意。他的笑,像是有着感染力一般,让人禁不住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林晚妆摇了摇头,看向了自己那个为老不尊的师父。 第125章 代价 很久以前,在凤族的历史上,还是男女平等的。 那个时候,凤族分为两个支干,一个是凤族,一个是凰族。 凤族的王,是女子,子民全数都是女子。凤族女子擅长骑射。民风彪悍。 而凰族的王,是男子。子民也全数都是男子。凰族男子擅长声乐,诗赋,经商。 两族平日里,无甚往来。即便婚姻关系,也是两族分居。每个月仅有一次相聚的机会。 凤族的女子生了女儿,便留在本族。生了儿子,便送去凰族。 而后来,凰族的王爱上了凤族的王。但是,却又不甘心凤族女子作为王者,与自己平起平坐。于是,凰族的王在迎娶了凤族的王之后,趁着凤族王怀孕的期间,大肆攻打凤族领地。杀伐,屠戮。一时间,凤凰两族生灵涂炭。 而凤族的王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子民被屠戮之后,也气急攻心。生下了新一代的太女后,凤王燃烧了火凤之躯,发下滔天宏愿,从此后,凤凰两族,男子生儿育女,女子征战沙场,叱咤朝堂! 凤王惨死。但是她的愿念却是生效了。果然,从此后,凰族男子生儿育女。而凤族女子却是驰骋沙场,叱咤朝堂。 一千多年后,新一代的太女成功渡劫,接掌了凤族。从此,凤凰两族统一,女尊男卑,妻主为天。 相安数万年,凤族就以这样的一个特别的形式,存在于沧溟大陆。 凤无忧说完了这些话,顿了顿,看向了林晚妆。 而此刻,林晚妆正为凤族的发展史而感到惊讶不已,却听着,这凤无忧说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不禁有些兴味索然。 她仰起脸来,看着凤无忧,眼中的求知欲满满当当。 凤无忧含笑,看了一眼一旁几乎是快要把脸埋到两腿间的谷风致,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奇异之光。 “我凤族男子,若是生儿育女,也只能和凰族,或是朱雀相配。凡间女子,是受不得这凤族男子身上的处子之火的。” 听到了这里,林晚妆倒是有些明了了。也就是说,这凤族男子的择偶范围其实还是很小的。 凤无忧接着说道,“但是,这也不是破不得。若是,有男子愿意拔了那一身翎羽,便也能够与凡间女子交合了。”凤无忧捻起了路旁的一棵小草,随意的扔到了谷风致的身上。 “三哥,你敢说,你拔去翎羽不是准备好了要嫁个凡妻么?” 凤无忧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狠狠地砸在了林晚妆的心上! 这…… 谷风致,竟然是动了凡心! 眸光流转间,林晚妆低垂下了眼帘。谷风致下凡间,近十多年也都是跟自己在一起的。除了自己和白止,只怕是,还没和任何人接触过。 越是思量,林晚妆越是胆战心惊。 这样的结论,不是林晚妆想知道的。 唯有,希望师父能够说一句,不是这样。 但是,谷风致终究是抬起头来,看向了林晚妆。“若晚晚愿意,我愿终身等你。”他清朗如月的面庞上,满满的,都是认真。 林晚妆唏嘘一声,闭上了眼睛。终究,还是说破了。 第126章 只当你是不知道吧 长久的沉默。 林晚妆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她看来,和谷风致,不过是师徒情谊。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个师父身上的温情的。 也许,就是这样的沉默,让人觉得不安。夜色渐深,几个人围着篝火,都不再说话。 林晚妆的挣扎和不作为,惹恼了谷风致,他秀眉一挑,站起身来,“你且将听罢这疯子的话!他一个男子,甘心去给旁的男子做男宠,倒也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林晚妆愣了一下,便看到谷风致拂袖而去! 那模样,倒是像极了气急败坏,又像是恼羞成怒了! 凤无忧低着头,脸色不是太好看。显然,这谷风致的话,也是戳着他的心窝子去的。 天下间,谁不知道火璃国太子牧清歌有个绝色男宠,叫凤无忧的?又有谁不知道,这牧清歌才貌无双,却甘心屈尊为太子男宠的?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得不到祝福,被谷风致这样至冷冷的给捅出来,还是有些痛楚的。 “……” 篝火边,只剩下了凤无忧和林晚妆两人。林晚妆伸出手,握住了凤无忧的手腕,然后冲着凤无忧摇了摇头。 凤无忧勉强勾起了一笑,“我没事,你去看看我三哥吧!” 凤族的男子,本就婉约。而这谷风致和凤无忧因为从小厮混在女儿堆里,又长期在外历练,因此上,也算是比较洒脱了。 但是在谷风致的心思被赤衤果衤果地拔开,袒露在林晚妆的面前的时候,谷风致知道,自己的一切伪装,都土崩瓦解了。 他再也不能,借着师父的名义,对这个小丫头好。 再也不能,使着小性子,还能享受到这个丫头的一些关注。 他惶恐。他害怕。 也许,一切从今夜开始,就将不同了吧?也许,连对林晚妆好的借口都没有了。也许,连站在林晚妆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才是谷风致害怕的。 “……” 宽大的袖口被一双小手给拉住了。 谷风致赌气,不肯回过头去。凤族的男子,再如何的不矜持,也是矜持的。决计不会让一个凡人女子给笑话了去!谷风致在心底里暗暗地下决心。 林晚妆看着好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像个孩子一样。她伸出手,拉着谷风致的衣摆,轻轻地摇晃着。一如小时候,撒娇,耍赖。 她不能发声,但是,那眼神,却是殷殷切切的看着谷风致。她相信谷风致懂,也相信,谷风致无法忽略她。 果然—— “好啦!”谷风致转过脸来,两颊微红。他看着林晚妆,眼中多了几分的复杂。 “晚晚,若是今夜的事情,你听着不舒服,尽管当做没有听见便是了。”谷风致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和失落。 前一世,他便知晓了,即便是杀戮和死亡,也割不开这林晚妆和西陵泽之间的因缘。但是,就是身不由己的,一点一点的陷落进去。对林晚妆的感情,像是一张网。网住了的,不是林晚妆。而是他自己。 第127章 唯一的眷恋 林晚妆看着谷风致,眼中多了几分的动容。 她伸出手,环住了谷风致精瘦的腰身,把脸贴在了谷风致的胸膛上。 五年来,谷风致陪伴着她走过了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这份感情,是林晚妆无法忽视的。 泪水,顺着林晚妆的眼角一点一点的滑落,沁入了谷风致的衣襟内。微凉的感觉,让谷风致有些窒息。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便被触动了。 “傻瓜,哭什么。师父在的地方,便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谷风致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林晚妆柔软的发丝。他的眼底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林晚妆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看着谷风致,眼底里满满的都是委屈。说不出自己的委屈,道不明这其中的心酸,就只能像是个孩子一般,拉扯着谷风致的衣摆,久久的凝噎。 “噗!要是这放在我们凤族,你该被其他女子笑话了。凤族的女子是有泪不轻弹的。也就我们男子能够哭两声。”谷风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勾过林晚妆的眼帘下,温良的泪水,冰冷得刺骨,一下子,扎进了谷风致的心底里。 林晚妆撅嘴,瞪了一眼谷风致,若非,若非因为你,我能哭么? 谷风致会意,笑笑点头。“师父的不是。今后,我还是依旧陪在你身边。我还是你的师父。” 这般说着,谷风致便低垂下了眼眸。如果,有些情绪,只能是累赘,不能被接受被承认的话,那就掩藏起来吧。 林晚妆点头,师父,永远都是晚晚的师父。 她记得,自己和谷风致从她还只是个魂魄开始的纠缠,到现在,也不过是区区数年罢了。但是,谷风致对她如何,那些关于浣溪谷的记忆,都在林晚妆的心底里,满满的溢开。 “你们在那边说的什么?这里有些干粮,你们过来吃点么?” 凤无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远不近的。 谷风致微微愣神,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恶毒言语,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自己这个四弟,性子上多多少少是随了谷风致的。放荡不羁,爱憎分明。只要是他想要的,便是得不到,也会竭力去争取,哪怕旁人的目光再如何恶毒。 若非谷风致,这世间怕是没有人能够知道,这凤无忧的身份了吧。凤族的存在,本就是密境一般。高高在上的神邸后裔,却甘心作为凡间男子的男宠。这多少,是有些让人唾弃的了。 幸而,凤族现在无人知晓。 但是,隐忧在那里,便是谷风致帮忙,这凤无忧将来的遭遇,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了。 “来了!” 谷风致应了一声,挽着林晚妆的小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林子。有些事情,既然决定掩藏,那便回到初始的状态吧。 那一份感情,是两人都无法承受之重。 便,掩藏了,坦然面对。而后,风轻云淡。 若是,这一世,我不能护你周全,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凤族之人,无论男女,若是爱上了,便是三生三世,永生永世。即便,堕入了轮回,你是我唯一的眷恋。 第128章 火璃国太子 夜色渐深。 几个人便倚在树边小憩,只等天亮再行上路。 朦胧之中,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的向着几人靠过来。林晚妆等三人一下子就惊醒过来,凤无忧纵身而起,一跃到树枝上,远远的便向着马蹄声来源看去。 “哎呀!” “砰!”却只听见砰的一声,凤无忧那般仙人之姿,竟然一下子,从树枝上落了下来!林晚妆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凤无忧。却没想,凤无忧也来不及顾及形象,反倒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躲到了林子当中。 林晚妆满脸惊奇地看着凤无忧这一系列的动作,流畅而又简洁,倒也不愧是凤族男子! 但是,让林晚妆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她和谷风致两人逃难,为什么这个凤无忧躲得比他们还要快? 目光转向谷风致,却只见,那人的眼底里满满的都是看好戏的神态。 “晚晚,想不想看好戏?”谷风致那张绝世倾城的脸上,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一双凤眸高高的挑起,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林晚妆点头,每次跟谷风致在一起,总能够弄出点什么好玩儿的来。但是,这一次又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却只见,谷风致长袖一挥,一身素白的锦袍便化作了一袭云青色的衣袍,那模样,正是装扮好的凤无忧!尤其是这兄弟二人眉目间的相似,更是让林晚妆叹为观止! “现在,你配合我!”谷风致眯着眼,斜睨着不远处停驻下来的马蹄声。而后,只是一翻身,便将林晚妆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晚妆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这动作,实在是太暧昧!让人禁不住遐想联翩。 而还没等林晚妆来得及挣扎,却只听见耳后一阵疾呼。“无忧!”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带着愤怒。 林晚妆一惊,连连从谷风致的身上翻身滚下。却只见,谷风致衣衫半褪,媚眼如丝,半裸着的香肩更是让人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无忧!” 还没等人看清楚,一道黑色的身影便闪身而来,一下子将地上的谷风致给揽入了怀中。 “你没事吧,无忧……”那人的声音里面,带着失而复得的惊惧。而在他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之后,仔细看了那一张脸,却发现,这人并非是凤无忧!只是长相极为相似罢了! 牧清歌看着怀中这个与凤无忧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子,禁不住深深的皱起了眉,“你是何人!本太子的无忧呢?” “啐!”还没等谷风致回答,树林里就传出了一道男声,“你连我都能够认错?!” 凤无忧从林中走出来,看着来人的脸色,一脸的愤懑。 牧清歌这才看清,这林中走出来的人儿,正是他的无忧!绝世无双的凤无忧。 看着牧清歌依旧拥着自家兄长的肩,凤无忧的眼底里禁不住燃起了一丝无名之火。 “你还不速速放开我三哥!我三哥容貌自是不凡,难道太子殿下也想收入幕下么?” 凤无忧的语气,就像是个吃了醋的女儿家。但是看在谷风致的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凤族男子,本就该是如此,若是如女子一般不知忸怩矜持,反倒是会被母王责骂的。 第129章 相识 风华天下,绝色无双。 林晚妆觉得,用这几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位火璃国的太子殿下,却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细看那人,眉眼之间,尽是英朗之气。林晚妆颔首,果然是非同寻常。 “无忧,别闹了。”那男子一把抓住了凤无忧的皓腕,眼底里尽是无奈。“难道,你不打算为我介绍一下这两位么?” 感觉到谷风致和林晚妆打量的目光,牧清歌也微微的侧过脸来,细细的探看起眼前的两人。 一个出尘脱俗,一个清冷如月。 这两人,皆是不俗! 牧清歌禁不住在心底里暗暗地赞叹,但是,心底里却愈发的对凤无忧的身份感觉到怀疑起来。按说,这凤无忧和牧清歌在一起,都已经是两年了。牧清歌不断的成长,但是,凤无忧却好像是这两年一点变化也没有。 再者说,凤无忧的身份,从始至终,凤无忧都没有说过,自己从何而来,是何方人士。而此刻,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与凤无忧相貌极为相似的男子,这不禁让牧清歌有些奇怪了。 再说凤无忧,此刻,他还在为了牧清歌抱错了人的事情恼火着,只把脸偏向了一边,也不搭理牧清歌,那气鼓鼓的模样,倒像是个孩童。 牧清歌无奈,拉了凤无忧的衣摆,轻轻地摇晃着。 “无忧……” 在林晚妆和谷风致的注视下,这男子竟然拉着凤无忧的袖口撒娇起来!那语气,可怜兮兮的,倒像是,他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 但是诡异的是,这情景,在谷风致和林晚妆看来,竟然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也许,这便是凤族男子的不同之处吧,又或许,这就是普通的美男效应。这两个美人之间的撒娇,却也是无伤大雅的。 谷风致撇撇嘴,“家族里,只有夫侍和小儿可以对着家主可以撒娇。” 那意味,却也是明显了。 但是,在牧清歌耳中,却是听不懂夫侍为何意的。但是,很明显,这意思,便是出嫁从夫,家主为天! 是在惊醒凤无忧,劝他休要骄纵,一切,便是家主为天。另一方面,却也是在敲击牧清歌,作为家主,便该有家主之姿,三纲五常,定然是要正一正的了。 谷风致的话,云淡风轻。但是却是让凤无忧一惊。他竟然生生的忘记了,自己是出自凤族的男子了!适才间,便收敛了小脾气,对着牧清歌盈盈一拜。 而后,忙正色道。“这两位,与无忧都颇有渊源。太子且听了。” “这位,是我的三哥,谷风致。” “谷风致……”牧清歌略微沉吟了一下,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号,莫元国的浣溪谷谷主,便是这个名号了。传说,这浣溪谷主擅长炼药之术,却原来,竟然是凤无忧的兄长!牧清歌抬起眼来,看着谷风致那张和凤无忧极为相似的俊颜,眼中的复杂意味更深了。 凤无忧也没在意牧清歌眼中的深意,指向了一旁的林晚妆。“这位,是我三哥的爱徒,莫元国雪狼族的雪女。” 雪女之名一出,再次让牧清歌震惊不已。世人皆知,雪女一支短笛便可临御群狼,一曲泓音,便可洗尽世间铅华。 这下,牧清歌对凤无忧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第130章 一世无忧 沉吟之下,牧清歌向林晚妆和谷风致发起了邀请。 谷风致和林晚妆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同意做客火璃国。 这一来,谷风致这个弟弟,凤无忧,却是个天生娇纵的主儿。这一次便是私自跑了出来,只因为牧清歌出行狩猎带了七名宫娥却没有带上凤无忧。这飞醋劲儿上来,便一气之下,跑出了火璃国国境。谷风致作为兄长,弟弟即将出嫁,自然是要教习礼仪的。 二来说,谷风致和林晚妆想要回到莫元国,却是要费一番周折了。毕竟,谷风致拔去了翎羽之后,便失去了飞行能力,术法也是大不如前了。要想稳妥地带着失语的林晚妆回到莫元国浣溪谷,只能穿过火璃国,云断山脉,而后进入浣溪谷。 这牧清歌的邀请,可谓是正中了两人的下怀。但是,牧清歌是什么样的人,只怕是,连凤无忧都不曾看清过吧! 凤无忧当初下凡的时候,也就只是一只懵懵懂懂的小凤凰,因为翎羽受了伤,便化作了人形,险些被卖到了勾栏之中。 而这时候,牧清歌出现了。他如天神降世一般,托起了凤无忧精致的小脸,笑道,“我还你自由,你能给我什么?” “终身相伴。”几乎是想也没想,凤无忧便这般承诺了。因为,这个男子一出现,便夺去了凤无忧的呼吸。 只是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早已让凤无忧一只小凤凰的心,失落在了这个风华少年的身上了。 “你叫什么?”少年也没有答话,而是继续问道。 凤无忧傻傻的看着那少年,“我叫凤无忧。愿君一世再无忧。”小凤凰的菱唇轻轻开阖着,只是一念之间,便倾覆了一座心城。 少年伸出了手指,点在了凤无忧娇艳的唇瓣上。而凤无忧却下意识地,含住了这男子的手指。温软的舌尖掠过男人的指尖,带起了牧清歌的阵阵颤栗。 从那后,火璃国太子的身后,便多了一个侍读。名唤凤无忧。但是,有人很快便发现,太子宫中,夜夜呻~吟,而太子的身边再无其他女人。只有太子侍读凤无忧,永盛不衰。 火璃国储君的第一大入幕之宾——凤无忧,逐渐地登上了火璃国政界舞台。 起初,牧清歌以为,这凤无忧最多是会轻歌曼舞,游戏取乐,承欢身下。但是久而久之,凤无忧的能处却是越发的显露出来。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无不精通。文武双全,雄才伟略,谋划间,各大权臣尽皆相近见拙。 牧清歌开始意识到,自己也许是拣到了一个宝。但是,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倒也是不会这许多的。这也让牧清歌开始怀疑起凤无忧的身份来。 牧清歌的暗中调查,不是没有引起凤无忧的警觉。只不过,两个人的关系,日益密切,凤无忧只觉得,自己再无法离开这人了,便也由着他去调查。毕竟,这世间能够调查得到凤族的,除了几个上古世家之外,人界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知晓的。 但是,牧清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凤无忧有意欺瞒,便慢慢有些开始冷落凤无忧。在牧清歌的身侧,开始出现了一些莺莺燕燕。 凤无忧气不过,便一下子跑出了火璃国皇宫,逃出了火璃国。却不想,路遇了自己的三哥。 第131章 盘查 马车一路行进,由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马车夫在外面赶着车,倒也轻松。这车夫,就是比较识时务,知道自己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幸而,为了替林晚妆疗伤,这马车也算是比较大了。即便是坐下了四个人,依旧不显得拥挤。 谷风致和凤无忧,兄弟相见,难免会多几句家长里短,嘘寒问暖。这凤族的男子,也如寻常人界的女子一般,走到了一起,还会说一些私房话。 这私房话的内容,就有些让人脸红心跳了。 起初的时候,都是谷风致问,凤无忧答。而后来,却慢慢的被凤无忧反客为主,三两句话,便将谷风致臊得面红耳赤。 林晚妆虽然说不得话,但是,也在一旁坐着,这耳朵,却是精明的很。 凤无忧的性子,天生拦不住嘴,三两句,便牵扯到了林晚妆和谷风致的身上。甚至教导了谷风致,这第一夜,要如何如何。 那模样,倒像是他才是兄长一般。 谷风致抬起眼,瞄了一眼林晚妆,却只见,林晚妆也正红着脸看着这边,禁不住脸上更红了。 而后来,这原本在马车外骑马护航的牧清歌,也耐不住寂寞,凑了进来。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凤族两兄弟这才住了口。 车子行驶到了迟月国的边界,很快,便要抵达火璃国了。几个人的心情,都禁不住有些雀跃。 谷风致却隐隐的觉得,这离开,未免太顺利了!而林晚妆的心底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依照着两世来,对西陵泽的了解,西陵泽决计不会轻易的放过林晚妆的。只要一天不确定,那个死去的人便是林晚妆,谷风致便一日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天色渐晚。却只听见身后传来了浩浩荡荡的马蹄声。 谷风致挑了帘子,便看到那后面的旗帜上,写这一个车盖大小的“肃”字。 正是肃王西陵泽追了上来了! 林晚妆的心底里,一阵紧张,一张小脸上,也多了几分的狠戾。西陵泽,我不杀你,你倒是追上来了!杀父之仇,风铃之死,这一笔笔账,我还没有给你算呢! 感觉到林晚妆的身上的杀气,车内的几个人都是一阵心惊。尤其是谷风致,直接揽了林晚妆的纤腰,纳入了怀中。 “过去了,都过去了。师父带你回去养好身子,什么都好说。” 以林晚妆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血气横冲,必死无疑! 但是,若是西陵泽不肯放过他们呢? 谷风致眯起了眼睛,也许,这将成为他来到人界的第一场杀戮了吧! 凤无忧有些担心的看着三个谷风致和林晚妆的神色,也禁不住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在凤无忧的心底里,很简单,只要有人敢伤害三哥,便是在伤害他凤无忧!凤族一个人的敌人,便是整个凤族的敌人! 而牧清歌,则是眯着眼,看了一眼西陵泽的帅旗,眼中多了几分的深意。想来,这几人的身份,更是不简单了!竟然让堂堂迟月国杀神肃王爷亲自来捉拿,单单只是看这一点,倒也不寻常了。 第132章 车内人 “那马车中,坐的是何人?” 一个粗矿的汉子的声音传了进来,粗声粗气的,倒也像是军中之人的语气。 牧清歌挑眉,伸出手来,撩了帘子。 “本太子乃火璃国储君。” 却只是一句话,便是淡漠不已的神态。想来,这牧清歌与西陵泽,倒也不对付的紧。林晚妆心下细细一琢磨,倒也明了了。 这牧清歌和西陵泽,皆是人中之龙。这三国鼎立的形势之中,莫元国下一辈,却是不见如何多事的。但是,这迟月国和火璃国,几位太子王爷的,个个都是翘楚。而这迟月国和火璃国,两家的势力存在,却是让人不容小觑的。 西陵泽征战沙场,却是立下了不朽战功。 而牧清歌把持火璃国朝政,却也是业绩不凡。 这两人相见,却是一山容不得二虎,方才间,这牧清歌便是有了暗中较劲的意味了。 闻听来人是火璃国太子牧清歌,西陵泽禁不住微微失了神。牧清歌的名声,一来是以他的政绩为名的,二来,则是他那位绝世无双的入幕之宾,龙阳之好,为名。 西陵泽驻了马,踱步到了马车前。 “清歌太子来访我迟月国,怎生不通知本王?本王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懒懒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林晚妆听得身子一震,一双玉手原本盘桓在膝盖上,这下,却是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袍下摆。 就是这个男人,杀了自己的父亲,杀了风铃! 林晚妆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意。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也许是杀气太过旺盛,连带着,车外的西陵泽,都禁不住侧目向车内多看了几眼。 “火气太盛呢!” 西陵泽勾唇,有意无意地说道。牧清歌浅笑道,“自是……无忧不懂礼数,这三日与本太子闹了别扭跑了出来,本太子寻了数日,才见到无忧被兄长送了回来。” 言语间,说的滴水不漏。谁不知,这火璃国太子牧清歌宠爱侍读凤无忧?这小情侣间,打打闹闹,倒也是真真的情趣尔尔。 西陵泽心下有怀疑,略微沉吟,“本王常闻凤无忧举世无双,才貌双全,恕本王唐突,还请无忧公子出来一见。” 男子朗声道,一条皮鞭却是微微的扬起。 牧清歌一愣,不由怒火中烧,“本太子从不知道,原来我火璃国太子的入幕之宾,还需迟月国的肃王爷亲自过目?”烟火味瞬间而起。 凤无忧在内里听着,原本为了林晚妆担心的心思,却也因了这牧清歌的偏袒,变得明朗起来。 他低垂着眸子,一双手,却暗暗地攥住了牧清歌的手心。 感觉到内里人的欣喜,牧清歌勾唇。 而西陵泽,却也在看了那一只修长的素手之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是她。 “太子误会,本王不过是对无忧公子的相貌德才钦佩得紧,这才冒昧邀了公子出来一见。”西陵泽从来也不是断袖,饶是那凤无忧长得再如何倾国倾城,倒也对西陵泽没有半分的吸引的。 若不是为了那人…… 西陵泽微微的沉吟,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车内。 第133章 便与你相见 西陵泽却是真的铁了心要看这车内的人了。不消说,这车内的,却恰恰是有他想找的。 看着不死心的西陵泽,牧清歌还想发作,衣摆却被一双精细的素手给拉扯住了。 “既然,有人这般的倾慕本公子,倒不如,本公子下来一见便是。” 清冽的男声传出,如环佩交击。 紧接着,便是伸出了一只素手,掀开了帘子。 却只见,这翩翩少年郎提了衣摆,踏下了马车。他一身云青色的长袍,腰间玉带相缚,一枚金冠却将他墨色的发高高束起。这男子,眉眼间,无一不是桀骜之气。但是因了唇红齿白,面容姣好,却不免让人怀疑是女子扮的男装。却又细看,男人腰间配着精致的短匕首,一双踏云乌靴却是将男子的英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好一个倾国倾城绝色无双的凤无忧! 西陵泽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的惊叹。但,美归美,这人却不是自己要寻的。西陵泽的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的遗憾。他抿了唇,下了马,微微颔首。 “多谢无忧公子现身一见。早闻公子大名,今日见了,却果然是非同寻常。” 西陵泽倒也绕了舌弯弯,将这话给说的圆满了。 凤无忧从鼻息间冷哼了一声,“倒是浊了肃王爷的眼了。若无事,无忧便要跟寻了我家太子回宫去了。” 那语气,毫不掩饰对西陵泽的不满。凤无忧本就不喜欢这个男子,更何况,他家太子的对手,便是他的对手,他家太子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了。 这凤无忧的想法,便是极为简单的了。牧清歌不欢喜的人,他凤无忧,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凤无忧华丽的转过身去,心底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耳后却又传来了那男子的声音。 “且慢。” 男子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凤无忧听着,却是心中一突。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敛了情绪,强作了镇定。 “怎么?肃王爷还要留我家太子和本公子用膳不成?” 凤无忧微微的侧了脸,一双狭长的眸子高高的吊起。冷漠,而又高傲。凤族之人,有这个资本高傲。 听了凤无忧的话,牧清歌有些哭笑不得,连带着,对面一本正经的西陵泽,也不禁莞尔。“无忧公子果然是快人快语,宴请两位,倒也是无可厚非,本就该本王略尽地主之谊的。” “别……我只吃得惯我家太子府上的厨子做的膳食,旁的地方,就是琼浆玉液,倒也不稀罕。” 凤无忧摔了衣袖,便要上马车去。 西陵泽微微的扬眉,这凤无忧的性子,倒是刚烈的紧。若是,硬来,怕是会在这厢与牧清歌闹腾上。想来,以牧清歌对这凤无忧的宠爱,倒也是会凤无忧冲冠一怒的人。 “本王今日既然来了,便广交益友吧!车上的两位朋友,还请下来一见。” 西陵泽倒也不做作,直接说了这话。倒叫人不好拒绝了。 牧清歌微微的前倾了身子,有些紧张。但却只听耳后传来了谷风致的声音。 “本尊与小徒,不过是方外之人,倒不想惹了这尘缘俗事。”谷风致的声音,听上去便是仙音靡靡的感觉,却见他掐了诀,风散开了马车的帘子。 “一见尔尔。何必着相。缘尽缘灭,皆在心念。” 西陵泽透过被撩起的帘子,看了一眼车内,一道童,一道人。却也不是他要找的那人。 第134章 进入火璃国 西陵泽走了。 被谷风致捏了诀,变幻的道人道童模样给打发的走了。 几个人一行,继续踏上了前往火璃国的行程。 西陵泽远远地看着那一行人,慢悠悠的驾着马车,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迟月国的过境,眼底里,多了几分的复杂。 “知了是你,又能怎么样?若不是当初恨我恨得打紧,那一夜,你便不会发了狂一般的,毁了大半个肃王府吧?” 西陵泽低低的沉吟着,眼中始终是没有了神色。这一生,如果解不开两个人之间的心结,就算是相见相守,又能如何?来堵截一番,不过是为了见上一面罢了。西陵泽知道,那两人之中,总有一人,便是林晚妆。尤其,是那个道童,他的目光,却是让西陵泽不能忘了。 “西陵泽,我林晚妆与你永生永世,不死不休!” 那一夜,林晚妆披散着墨发,一双血瞳烧的通红。西陵泽是亲眼见到,林晚妆将自己燃成了一团火焰,而后,焚烧。那火焰,竟不似凡火,倒像是业火焚身。 再然后,巨大的能量冲击的所有人都昏迷过去,朦胧中,西陵泽看到那团业火之中,飞出了一只火凤凰。 “王爷,现在,我们去哪里寻?” 柯残小心的凑上前来,低顺着眉眼,恭谨道。 王爷要寻的那个女子,柯残知道,但是,那又能如何?生生造下的冤孽,又岂是这般轻易好解开的? 西陵泽摆了摆手,“回桑榆。”西陵泽却是放弃了再寻了,要回去迟月帝都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慢慢悠悠地颠着,一行人,总算是进了火璃国的城镇。 “几位爷,这小镇驻马休息一夜,再赶路如何?”马车夫跳下了前座,恭谨地在帘子外拜请道。 几人既是已经进了火璃国的国境,自是没有了太多的担忧,便也听了那车夫的建议,着了客栈休息。 而这一路上,谷风致的心思,却是千回百转。 也不怪他多想,自从以术法易了林晚妆和他的相貌之后,牧清歌看几人的神情是愈发的狂热了,对凤无忧的态度,也是愈发的亲昵宠爱。 凤无忧小儿女态,只当是小别胜新婚。每日里享受着夫主的甜言蜜语,就将泡在蜜糖罐子里的人儿一般无二了。 而林晚妆,却是在见了西陵泽之后,心绪混乱,一时间气血上涌,再次引发了旧伤。也堪堪的没了心思再去想那许多。 便越是这样,谷风致的心底里,就越是不安。 因为,他在牧清歌的眼底里,看到的是赤衤果衤果的野心!这个人的野心,极为强大!只怕是,凤无忧也无法驾驭的了吧? 谷风致锁着眉头,看着走在前头的牧清歌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凤无忧听了三哥的叹气,天真无邪地跑了过来,巴巴的问道,谷风致这是为了何事叹气。 谷风致略微思索,终究是摇了摇头。只怕,在这火璃国要逗留些时日了。谷风致暗自唏嘘。 凤无忧听了这话,却是欢喜的紧,连连拉了牧清歌的衣袖,“我三哥说了,要再火璃国多逗留些时日呢!”那小儿女态,自然是做足了。 第135章 拆台的 在火璃国休养了些许日子,林晚妆的身子慢慢的也就调理过来了许多,只是,还是虚弱的紧。 偏偏,这火璃国太子牧清歌又是个好客之人,生生的就将林晚妆和谷风致留在了这火璃国。并日日地差了凤无忧来与二人作伴。 看着谷风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林晚妆倒是也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在她看到了凤无忧那张倾国倾城的俊颜上,满满的天真无邪之后,却是清楚的知道,这凤无忧,只怕是情根深种了。 若是仅仅情根深种,两情相悦的话,倒也无妨。但是林晚妆看了许久,却也发现了问题了。这个牧清歌的野心,着实太大。 对凤无忧,牧清歌不可谓没有感情,只不过,相比来说,他的江山天下,更为重要。而原本的对凤无忧的那一份感情,却随着凤无忧的能力,以及林晚妆和谷风致的出现,变得愈发的不单纯起来。 一份感情,若是参杂了旁的什么东西在里面的话,便不再是那般的澄澈珍贵了。林晚妆便深知这个道理。 这一耽搁,牧清歌每日里缠着凤无忧,而凤无忧则是帮着牧清歌缠着谷风致和林晚妆。谁也能够猜中其中的七八分原委了。 终有一天,林晚妆憋不住了。看着坐在对面,掂着酒杯笑意盈盈的男子,怒了。 凤无忧吓了一大跳,却也因为林晚妆开不了口说话,于是,两个人便开始大眼对小眼起来。 “罢了!四弟,我奉劝你早早的回了凤族去吧。母王若是知道你私配凡人,还硬生生的找了个断袖,大抵上,你这太子也要随着你一起受累了。” 知道劝不动自己的这个四弟,谷风致干脆就不揭穿牧清歌的真实面目。谷风致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就算为了护牧清歌周全,也一定会回到凤族去的。 却不想,身后凉悠悠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消上仙烦心,无忧既然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自然是会护得他的周全。若是两位不肯留在火璃国助清歌一臂之力,也请两位不要拆散清歌和无忧。” 那话语间,倒是真真的将一番深情厚谊给做足了。几个人回过头,便看到牧清歌正满脸怒容地站在回廊转角处。 倒真是出现的及时。 林晚妆暗暗地在心底里冷笑,眼中,却多了几分对凤无忧的怜悯。 可叹,凤无忧一代凤族天骄,却在这凡间做了一个男子的男宠。更可笑的是,这凤无忧后来赔上了自己的真心,后者却是在时时的利用。硬生生,将凤无忧一颗七窍玲珑的凤心,给捏了个粉碎。 林晚妆暗自想,这世间的缘法本就是如此了吧。 她与西陵泽之间,便也是生生世世的纠缠不休。而这凤无忧和牧清歌,却也是,一念执着,便成了缘与孽的纠缠。 林晚妆却是并不知道,这后来,凤无忧和牧清歌的情债,生生的给了她一场劫难。也让林晚妆失去了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凤无忧后来跪在林晚妆的脚下,哭的不成人形。“你打我几下,如那人一般,打我几下,骂我几句。这样。我的心底里,便也生生的好受了些……” 林晚妆只是淡漠的笑,“我要打你做什么?骂你做什么?你惦念着的那个人,这辈子也不会再打你一下,骂你一句了。你要好受些,我偏偏生不肯随了你……” 林晚妆的淡漠,终究是后来的事情。只是,抹了脸上,还会有点点的湿漉漉的感觉。 第136章 离开火璃国 林晚妆和谷风致的存在,让牧清歌意识到了危险。暗暗地,想着谷风致对凤无忧的影响,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放林晚妆和谷风致走。 如果林晚妆和谷风致执意不帮火璃国,这牧清歌倒是也无话可说。但是,谷风致已经动了心思,要让凤无忧离开火璃国,离开牧清歌,这才是牧清歌执念的地方。 一盏香炉。 淡淡的龙延香的芬芳,一点一点的渲开。几人对坐,却各有心思。 林晚妆端了茶盏子,挑眉看那牧清歌,却只见,牧清歌神色无常,只是微微的曲了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了台面之上。声声入扣,倒是叫人的心情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起来。 “三哥,你们当真要走?” 凤无忧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低低的垂了眼帘,眼中的失神之色不加掩饰。这凡尘俗世,凤无忧也就只能有这么一个三哥好说说话了。若是这三哥也走了,只怕是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了。 谷风致端了茶盏,微抿了一口,“我倒是想念我那浣溪谷了。若是你不嫌弃麻烦,倒也是可以来看看三哥的。”那言语间,倒是将一番的辞行之意说的清楚了。 凤无忧撇撇嘴,“三哥你当真是狠心了。这自家兄弟见面才不过几日而已,你又要走了。” 凤无忧虽然没有扯了谷风致的衣襟,但是,林晚妆和牧清歌还是在其中听出了撒娇之意。谷风致一千七百多岁了,倒也是宠溺着自己这个弟弟。而凤无忧却不同,一千五百多岁的一只傲娇小凤凰,哪里知道那许多的人情世故? 谷风致伸出手,拍了拍凤无忧的肩头,“若是,那人欺负了你,大可来我浣溪谷告状。” 说这话的时候,谷风致长叹了一声。 但是,这话说出口,却也让凤无忧红了脸。“他……不会欺负我……”只说完,凤无忧便斜着眼去看一旁正襟危坐的牧清歌。却也见了牧清歌回首看他。 “踌躇许久,也该上路了。” 谷风致叹了一声,便拉起了林晚妆的手。林晚妆的身子,依旧羸弱。这翻山越岭,不晓得承受的住么?谷风致在心底里暗暗地咬牙,只恨自己怎么就为了一时的冲动,去拔了翎羽呢? 牧清歌站起身来,这才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做了个远送的姿势。 谷风致和林晚妆本就不待见这牧清歌,总觉得这人伪善,心机又深沉。对于天真无邪的凤无忧来说,倒也真是个隐忧在那里了。但是林晚妆和谷风致都清楚,这凤无忧如今已然是情根深种,哪里还听得进去这许多的呢? 劝不动,倒不如不劝。 感情的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于是,谷风致和林晚妆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只是嘱托了凤无忧小心受伤。俩个人收拾收拾,便离开了火璃国。 “晚晚。” 林晚妆斜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就听见了谷风致这般叫她。她睁了眼,却见谷风致并不睁开眼,只是倚着。 “若是,你是无忧,是不是也会这样选择呢?” 谷风致低垂了眼帘。这凤族之人,大多聪颖。凤无忧虽然天真无邪。但是,谷风致却是清楚,这牧清歌的野心,凤无忧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凤无忧还是选择了留在牧清歌的身边。即便,无名无份,即便,遭受冷落唾弃。 第137章 云断山脉 这云断山脉果然是天下奇险。 林晚妆和谷风致还在外围的时候,就只能遣走车夫了。这马车过不去,马也过不去。只能是,靠着两条腿,爬过去了。 谷风致看了一眼面前的天险,又看了一眼林晚妆苍白的脸色,禁不住有些犹豫了。 “晚晚,你能行么?” 能行么?林晚妆白了脸。不是她不敢,只是,她身体太虚弱,才走到了这三分之一,便开始觉摸着累了。 师父。 林晚妆抓住了谷风致的手,脸色一片的苍白。她看着身旁的白衣男子,眼底里是无声的言语。 谷风致拍了拍林晚妆的手,“既然上不去,我们就在这里休养。等十天半个月以后,你身子好了些,我们再继续。” 谷风致何尝不知道林晚妆的心思。她怕拖累到谷风致,怕自己在那悬崖峭壁之上,变成了谷风致的负担。自从,那一夜之后,林晚妆失去了声音。一身精纯的真力,也被封印了起来。 这才是谷风致觉得奇怪的。到底,是什么在林晚妆的身体里面,压抑着林晚妆的发展呢? 林晚妆点头,暗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息。丹田处,却是一片的干竭。 没有了真力的流转,林晚妆就跟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了。而此刻,谷风致的修为,也因为拔除翎羽而折损了大半。 这两个人,能否翻过云断山脉,回到浣溪谷,这还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也许,一不小心,就直接送去了冥界。 师父,对不起。是晚晚连累你。 林晚妆静默着,低着头,她这一世,欠了的太多。爹爹,师父,风铃,白止,林晚妆觉得,自己都欠了。只是,这样多的债,她拿什么还?又怎么还得清? 苦涩的感觉,在林晚妆的嘴里一点一点的蔓延。 “傻丫头,别乱想。你现在要真觉得对不起师父了,对不起大家了,就赶快的给我好起来。然后,我们回去浣溪谷,治好你。你活的好好地,爱着你的人,都会很幸福了。” 谷风致伸出手来,轻抚着林晚妆的墨发,指尖的柔软,让谷风致有些心疼,有些不舍。但是最后,却都变成了一片唏嘘声。 林晚妆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谷风致,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走吧!”谷风致握住了林晚妆的小手,“我们一起,拼一次,说不得,就过去了。” 谷风致冲着林晚妆,笑的眉眼弯弯的。他一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流光溢彩。林晚妆突然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时候,谷风致还只是个闲的无聊的老凤凰,林晚妆,还只是个普通人,哦不,是个普通魂魄。甚至连鬼都算不上。 然后,强逼着,重生。 再然后,强逼着,拜师。 他们之间的纠葛,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联系在了一起的。 师父,若,只是你。只是我,就好了。 只是你,你不会因为我难过。 只是我,我不会因为那么多的仇恨怨怒难过。 我们只是普通的师徒。不会难过。 “砰!” 谷风致修长的手指一下子弹在了林晚妆的额头上,“说你呢!这神神叨叨的,发什么呆!” 林晚妆一怔愣,抬手就想追打,一路上,跑了出去。 “果然,是很幸福。” 黑衣的男子,带着半边的面具。而他的目光,却冷如冰山,黑曜石一般的墨瞳里面,隐隐的燃烧着怒火。 “林晚妆!你别想摆脱我!这一辈子,我不会让你离开。” 第138章 混灵兽 不知道为什么,林晚妆总是隐隐的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们。虽然,一路上和谷风致已经够警惕了,但是,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却清晰地提醒着林晚妆,身后有人! 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让林晚妆有些难以呼吸。她看了一眼身后,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谷风致回过脸来看她,林晚妆却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谷风致分明看到林晚妆的脸色惨白如纸。若是说,没有什么什么事情的话,谷风致也是不信的。 但是,聪颖如谷风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林晚妆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呢?既然林晚妆不愿意说,谷风致也就装着糊涂不去问。两人一路,照旧而行。但是,暗地里,却都各自握紧了自己的佩剑。 “晚晚,天色黑了,我们去那边找个地方歇脚吧。暂住一夜。” 林晚妆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话说出,也是合情合理的。林晚妆因为心里惦记着那身后跟随的人,想着夜间行路愈发的艰险,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颔首,拾捡了一堆柴火。 谷风致看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林晚妆,眼中有些不忍。这毕竟,是他养了多年的徒儿。那定点的小心思,还是瞒不过他的。 “晚晚,你先生歇息着。我去那边冥想一夜。” 凤族的冥想,不同于佛家的冥想。 佛家冥想,重在参悟。 而凤族,却是滋生修行。 这两者之间,本无直接的关联,但是林晚妆到底也才十七岁。她斜了眼,笑眯眯地看着谷风致。 原来,师父是要出家啊!那我可不要做小尼姑。 谷风致唇角抽搐,这个丫头,居然拿着师父开起了玩笑。不过,这样的林晚妆,却是让谷风致有些欣慰的。这才是林晚妆吧。那个他从小教养到大的晚晚。 “罢!你这牙尖嘴利,师父说不过你……”才一开口,谷风致便顿觉自己失言了。这林晚妆本已经失语了,又怎么能够牙尖嘴利呢? 林晚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是随即便又恢复了。她摇了摇头。 师父,我就算是开不了言,也一样说的师父哑口无言。 “你呀!”谷风致微愣,随即笑开,他伸出手,轻轻的敲在了林晚妆的额头上。似乎,这个动作,最近越来越习惯了。 林晚妆和谷风致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在知道了谷风致的心思之后,林晚妆更是有些焦灼不安。谷风致是她的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是单单这一条,便注定了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 谷风致也知道林晚妆的尴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便到了林中的另外一处冥想去了。 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能够照顾的了林晚妆,守护她不受侵害。 却又能够规避了男女之嫌。 看着谷风致的背影,林晚妆有些失神。若是,没有前世今生的这许多,师父,也许,我们会好过一点吧。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一双阴冷的眼睛,在他们的背后看着两个人。那冷厉的目光,隐隐的含着杀意。 第139章 混灵兽(2) 越是入夜,林晚妆便越是觉得身上寒凉。 到了后半夜,林晚妆便开始昏昏沉沉了。脑袋沉重地像是灌了铅一般,完全无法思考,而且,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来了。 “咝咝……“ 隐约中,竟然听到身旁有异响!林晚妆皱眉,努力睁开眼睛,这一次,她倒是睁开了眼,但是入目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情景! 林晚妆看到,自己不再是处于云断山脉了。反倒是,在一个山水世界里面。 一望无际的山水,就像是这世间所有的美景都被采撷了进来。山是雄壮的山,水是绮丽的水,林晚妆禁不住暗暗地赞叹,这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 远远地,林晚妆看到,一个孩童坐在了水边,他晃悠着两个小脚丫,戏水弄鱼。 林晚妆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她看着他,却是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问着孩子。 这是哪里,小家伙? 林晚妆冲着小童儿微微一笑。 那小童儿却是瞪大了眼睛。 “姐姐,你看得到我?”他一脸惊诧地看着林晚妆。这个须弥世界,能够看得到他的人,还真是第一个! 小童儿抿着唇,细细的打量着林晚妆。然后,却是一阵叹息。 “美是美,却是福泽深,命格薄。”摇头晃脑的样子,倒也是做足了神仙派。 林晚妆皱眉,心知自己所处的并非真正的现实中,她看着小童儿的眼角。 你可知道,如何出去? 她料想,小童儿是看得懂她说什么的。就连这个小童儿本身,也是不简单的吧? 小童儿撇撇嘴,“姐姐,你死心吧!我不会放你出去的。”他皱着眉,周身的神色却变得冷厉起来,原本梳着总角的小童儿模样,却也因为那冷厉的气息,变得嗜杀起来。 这样的能力,在一个小小的童儿身上,竟然生生的让林晚妆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混灵兽?! 林晚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遭遇了这混灵兽! 小童儿一笑,“本座自是混灵兽。只不过,你已经是本座的禁奴了。还不速速拜见?” 这小小的童儿说话,却是一副十分老成的样子,那意思,便是要直接绑了这林晚妆,留在这须弥混灵界了! 林晚妆挑眉,手摸上腰间,却惊诧的发现,自己的短笛竟然不见了! 短笛本就是林晚妆的武器,上次一战之中,白止不见,短笛的功效,便失去了召唤狼神之用了。但是,作为一把趁手的武器,还是可以的。 那小童儿咯咯直笑,“我的世界里面,你还想要拿出武器来么?不过,我很久没有打过架了,漂亮姐姐,若是你打赢了我,我便放你出去,如何?” 若是我输了呢? 林晚妆定定的看着混灵兽,她可要看看,这筹码到底如何,毕竟,混灵兽是上古神兽! 而那小童儿抿嘴一笑,“若是姐姐输了,便留下做我娘子。” 第140章 混灵兽(3) 林晚妆是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这竟然是碰到了一个会调戏姑娘的小童儿灵兽!以至于混灵兽一开口,竟然惊得她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家伙,你才多大一点儿啊? 林晚妆啧啧称奇的同时,也禁不住有些老脸通红了。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孩就会调戏人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貌似还跟在爹爹身后要糖吃吧? 小童儿站起身来,转过脸看着林晚妆,“姐姐,你说比还是不比呢?” 小童儿一步一步的,踏破虚空,走到了林晚妆的面前。一步便长高一些,一步便长高一些,稚子,总角,少年。等走到林晚妆的近前的时候,却是挑眉看了林晚妆。 林晚妆大惊,看着眼前一席湖蓝色冰袍的少年,吃吃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目光如冰,微薄的唇角勾起了浅淡的笑意,眼角处,一颗精致的泪痣如同朱砂一般,点在了眼角。 “姐姐,你说比还是不比呢?” 林晚妆急急地倒退了两步,一脸惊怖地看着那少年。想到自己刚刚还叫着他小家伙,林晚妆禁不住有些脸红。人家那可是千万年的灵兽,能够是小家伙么? 少年俯身,带着温凉的气息,洒在了林晚妆的脸上。“姐姐?你的脸怎么会红了?” 少年挑眉看着林晚妆,笑意盈盈。那眉目之间,却分明是戏谑! 你这……你这混灵兽,好好的待在你的须弥界吧。 林晚妆一笑,那眼中的神色却分明是倦怠。她不愿意争,尤其是与一个孩子争。 混灵兽撇嘴,“姐姐,你说,这须弥灵界之外的天,有这里漂亮么?”少年眨眼,漂亮的水瞳如同剪了三世的流年。 林晚妆恍惚了一阵,外面的天,没有这里纯净。 人心都是看不清的,只怕是看得天,也都是迷茫的吧。林晚妆低着头,默然。 “姐姐,那你随我留在这须弥灵界如何?”少年转过脸来,抓住了林晚妆的手,一脸的认真。那模样,似乎是穿过了古今,看到了未来一般。 林晚妆微微一震,随即便笑了。 你可愿意跟我走?我带你入大千世界。 她无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也许,千万年的生命,已经让他蠢蠢欲动了吧?林晚妆只一眼,便看到那笑颜如花下孤寂的灵魂。于凡人而言,这长生不老是一生所求。但是,对于混灵兽而言,这样无休无止的生命,看尽了这世间的阴晴圆缺,倒也就百无聊赖了。 “姐姐,你陪我打架吧!我以前跟一只小凤凰打架,她可厉害呢!不过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 少年歪着脑袋,想呀想呀,似乎是终于在漫长的记忆当中找到了那只骄傲的小凤凰的记忆。 “那只小凤凰,长得很丑的哦!她总是不会哭,总是不会哭。我就去逗他。结果最后,闹得她真哭了一次,我怎么也没哄好她。再后来,她就回家去了。我在须弥灵界偷偷开了个小镜子,然后就看到,那丫头死了,死在了一个更丑的凤凰的怀里头。” 少年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有些刹不住车。他回过脸来,看着林晚妆。 “姐姐,我发现你长得很像那只小凤凰。”少年的脸上,又是一派认真。 林晚妆没听清楚,转过脸来看着他。 什么? 她确实是没有听清,在听到了那最关键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像是耳中轰鸣了一阵一般。 第141章 斗武 林晚妆再侧过脸来的时候,那少年的脸上,已然是一片的挑衅。 “打得过我,放你出这须弥灵界,打不过我,姐姐,你就留下做我娘子吧!”少年挑了眉,眼角的泪痣如同隐了流光一般,灼灼其华。 林晚妆黯然,打就打,但是不许用真力。 她现在的身子,虽然还有武功,却是没有丝毫的真力了。并不是说,真力流逝了,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起来。 混灵兽挑眉,“好。”这般说着,便伸出修长的手,凌空一抓,一把精致的短钺便落在了他的手上。冰蓝色的短钺,如同萃取了天地之灵气,隐隐的流光逆转着,带出一道道血色的闪电。 林晚妆不敢大意,伸出手,在腰间一抹,那精致的绿色短笛就落入了林晚妆的手中。青葱的十指,映衬着晶莹剔透的绿色短笛,煞是好看。 风过,两人同时发出杀招。 短钺以各种刁钻之势,直袭林晚妆。那少年脚下步法诡异,看不清楚他的身形,只是隐隐的能够感觉得到,这少年手中的短钺,如同有了灵性一般,随着少年的动作,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而林晚妆手持绿笛,不敢掉以轻心,莲步轻移,直取少年的弱势。尽管如此,少年身上的攻势,却如同没有任何破绽一般,无论林晚妆攻向哪里,都会被少年的短钺给抵挡住。 林晚妆心知不能硬拼,于是暗暗地调节了心绪,眯了眼睛,细看那少年的动作攻势。少年的攻势,如同信步闲庭,短钺在他的手上挥舞,却如同一翩翩少年手持狼毫,执笔江山。大气,从容,这倒是少有的气度。 越看,心下越是胆战心惊,这少年,不愧是混灵兽的化身。累积了千万年的修为,单单只凭借这武艺,便能够独步天下了。 但是,如果输了的话,就要留在这里! 想到谷风致还在外面,想着自己还没有找西陵泽和晏芸幽报仇雪恨,林晚妆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冰寒的杀意。 “杀!” 林晚妆红了眼睛,一声咆哮,那尖锐的声音,似乎要撕裂这个空间。 少年惊诧,细看林晚妆,却只见她墨发飞舞,眼底如血,冰寒的冷面之上,没有半点的迟疑。只剩下了,杀! 而在她的右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只火凤图腾!妖邪一般的红色,显得诡异而又妩媚。 “小凤凰!” 少年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惊喜!这是他的小凤凰!他急急的收了短钺,要过去拉了林晚妆的手。 却不想,一道碧影滑过,林晚妆手上的绿色短笛如同灵蛇一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攻向了那少年。 “啊!小凤凰!你怎么了?” 少年心下有事,却只敢守,不敢攻。步步退让,竟然一时间落了下风。 而林晚妆哪里听得进去这少年在说什么。 吵!很吵! 这少年每说一句话,耳中便是阵阵的轰鸣,怎么也听不清这少年说的什么。但是,她要出去!要出去! 林晚妆赤红着一双冷眸,一跃而起,绿笛划破虚空。 “嗤啦——”一声,须弥灵界竟然被她划出了一道口子。而那少年,却倒在了水边昏迷了过去。渐渐的,少年变成了小小的童儿,手脚小小的,蜷缩在了那里。 林晚妆眼中的血色这才慢慢的消退。 第142章 惊天魔焰 林晚妆单膝跪地,看着被自己打碎了的须弥灵界,有些内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童儿。 混灵兽? 林晚妆伸出手来,轻轻的摇晃着睡卧在水池边的混灵兽。小家伙粉嘟嘟的脸庞,显得娇憨无比。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 小童儿悠悠转醒,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晚妆。 “姐姐?” 林晚妆含笑,点了点头,从怀里头拿出了一块赤豆糕,递给了小童儿。 小童儿果真是小孩子心性,欢喜的接了赤豆糕,“姐姐,你这是从哪儿变来的?” 从哪儿来的么? 林晚妆但笑不语。如果,不是自己每天都药不离身,谷风致又怕她受不得那个苦楚,特意做了这些精致的小甜点来弥补那苦涩的话,只怕,此刻林晚妆还真的是变不成来了。 小童儿也不等林晚妆回答,似乎早已猜到了林晚妆不会回答,自顾自地捧着赤豆糕吃得欢喜。 “姐姐,我还想吃。” 小童儿很快便吃完了那一块赤豆糕,吮着指头看着林晚妆,那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林晚妆看着好笑,不禁莞尔。然后冲着小童儿摊了摊手。 没有了。 小童儿眼中多了些许的失落,“没有了啊……”毕竟,在这须弥灵界之中,哪里会有那些凡物?若是变化了,也不过是味如嚼蜡罢了。 林晚妆看小童儿眼中的回味,心有不忍。 要不,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做? 林晚妆倒是会做些小点心小菜式的,而且做的还很不错。这一点,就连一向挑食的西陵泽也会夸赞她。 想到西陵泽,林晚妆的眼底里,又多了几分的恨意。 此仇不报,西陵泽,你我生生世世,永成死敌! 一时间,林晚妆的身上光芒大盛,眼中也隐隐的显露出血色的妖冶。嗜血的气息,从她的周身开始散发,让人望而生畏。 “姐姐,姐姐!” 小童儿似乎是急了,拉住了林晚妆的衣襟,将林晚妆从魔障之中拉了出来。 林晚妆愣神,收敛了气息,看向了小童儿, 怎么了? “我助姐姐恢复言语之能,望姐姐三日内回转须弥灵界,我要为姐姐洗涤魔障!” 小童儿的脸上,满是严肃。刚刚那一瞬间,他分明在林晚妆的身上看到了魔焰!这样强盛的魔焰,却是一般魔君身上都不见得有的!而林晚妆身上的魔焰,却是如妖如火,烧的混灵兽一阵的胆战心惊! 如果,再不医治,只怕林晚妆凶多吉少。 要么,堕入魔道,冲破壁垒,成为一代魔神。 要么,魔焰反噬,身消道毁,永世不得轮回! 却原来……小凤凰当年之所以死了,便是死于这魔焰反噬之上…… 小童儿眼中,似有焦虑。而更多的,却是期待。他期待,林晚妆能够答应。否则,再看一次小凤凰消亡,混灵兽害怕,自己承受不住。 林晚妆却是不懂这小童儿眼中伤痛的含义。但是,那殷切和焦急,却是做不得假的。想来,自己不能言语,已然十分的不方便了,若是能够治好了这哑疾,倒也就让谷风致放心了。 小童儿点头,伸出小小的手,在虚空之中划出了一道小门,伸出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林晚妆微微一笑,踏出了须弥灵界。 一万年。 小凤凰,我等了你整整一万年。你,终于回来了。 第143章 妖灵(1) 林晚妆悠悠转醒,只一眼就看到了谷风致担忧的脸近在咫尺。 “晚晚!” 看到林晚妆睁开了眼睛,谷风致大喜,眉眼弯弯地看着林晚妆,眼底里尽是笑意。 “你可算醒来了!我都害怕,你入梦便不醒了。” 谷风致伸出手来,将林晚妆一把揽入了怀中。直到感觉到了林晚妆身体的温软,谷风致的心,这才平稳了下来。 林晚妆凝眸,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谷风致的后背。神情,安然而祥和。 “你,可是遇了梦魇?”谷风致微微的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有些忧心地看着林晚妆。 林晚妆摇头。 是混灵兽。 “混灵兽?!” 谷风致瞪大了眼睛,传说中的混灵兽,万年之前的凤族先祖曾经念念不忘的混灵兽! 林晚妆颔首,是,混灵兽。他让我一天之后再回去须弥灵界,他要为我治好嗓子。 林晚妆没有说的是,洗涤魔障。 只怕,这才是混灵兽的目的吧。林晚妆也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这些日子以来,谷风致一直刻意地回避了自己最后在肃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林晚妆想,必然是极为可怕的。 但是,到底是什么呢?林晚妆想不起来。可是这一定跟她身上的魔焰有关。 “治嗓子?!”谷风致又是一阵惊喜,他谷风致虽然也擅长医药,但是对于林晚妆的嗓子,谷风致还真是没有把握能够治好。 但是混灵兽不一样。 千万年的灵兽,林晚妆这算是在睡梦之中得了一场因缘造化。 林晚妆点头,看着谷风致眉开眼笑的样子,第一次,嘴角勾起了开阔的笑容。 “那太好……啊!小心!” 谷风致猛地推开了林晚妆,自己也翻身一滚。 两个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黑色的巨兽,看不清形态,看不清修为。 谷风致倒吸了一口冷气,“妖灵!” 林晚妆皱眉,微微的侧目,妖灵,沧溟大陆之上最凶残的妖兽之一,无形无体,凶残暴虐,以食人魂魄为生,最喜欢的就是修行者的魂魄。 谷风致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如果没有拔除翎羽,说不得自己还能同这妖灵斗上一斗,但是现在……谷风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晚妆,勾起了一丝浅笑。 “晚晚,你去那边的树下等我,我屠了这畜生再来找你。” 这样说着,谷风致的手指微微弯曲,一方灵琴便落入了谷风致的手中。 那妖灵显然是听懂了谷风致的话,前蹄微微的点了两下,高高的扬起了脑袋。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蔑视。 林晚妆摇头,我陪你。 这样说着,林晚妆伸手一抹,腰间精致的绿色短笛便稳当当地躺在了林晚妆的手心里。 谷风致摇头,“你打不过的。” 而后者却深知,这妖灵的存在,对两个人都是一种威胁。即便,两人联手,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谷风致轻声叹息,“罢了,若是打不过,你便凝聚心念,通知混灵兽吧。” 也许,只有混灵兽,才能够帮得了他们了。 第144章 妖灵(2) 林晚妆和谷风致的脸上都是满满的严肃,他们都清楚,眼前所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 也许,一朝丧命,也许,灰飞烟灭。 这妖灵最擅长的,便是食人魂魄。又有摄魂迷惑之能。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皆尽死于这妖灵的诡异手段之下! 林晚妆深吸了一口气,与谷风致对视了一眼,他们彼此都明白,硬碰硬,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想战胜妖灵,必须要智取! 而妖灵很显然也是知道了林晚妆和谷风致的想法,一步一步的紧逼过来。 “吼~” 一声诡异的咆哮,如狮如虎。但是却比狮虎的咆哮更具杀伤力,便是一吼之下,林子里也寂静了许多。在妖灵诡异恐怖的气场之下,其他的生灵纷纷的躲了起来。所以,这才有了这安静的存在之所。 妖灵诡异的眼神扫过了林晚妆和谷风致,大掌挥出,带起一阵劲风。那神态,分明是在鄙夷! 林晚妆暗叫了一声不好,连连后退。 这妖灵的打法,直接是要一次性置于死地的!有了这个认知,林晚妆手里的绿色短笛握得更紧。她看了一眼谷风致,谷风致却也正好看向了她。 意识之下,两人眼神中都有了几分的肯定。 “凤逆九天!” 谷风致一声低吼,整个人临空而起,在半空之中盘坐。 那一方古琴在谷风致的手底下,轻轻的拨动了个单音符。“铮!”的一声,气波爆破,强大的气流直接袭向了妖灵。 林晚妆见势,短笛轻横,置于唇边,也只是一个单单的音节爆破,气流波一袭而出。 两股气波相互交融,力量以数倍递增。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刀型气流波,直取妖灵! “砰!”第一波袭击,看上去效果不错。直袭妖灵,这妖灵被轰击,连连倒退了四五步才停了下来。因为攻击性太强烈,这一招下去之后,烟土纷飞。 林晚妆和谷风致俱是一喜,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满满的信心。 烟消雾散,尘埃落定。 妖灵的躯干再次显现出来,除了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了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妖灵看向林晚妆和谷风致的眼里面,依旧是满满的轻蔑! 林晚妆和谷风致都隐隐的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了。 这妖灵,竟然毫发无损! 这才是最可怕的! “晚晚!你赶快撤!” 谷风致下意识地就想让林晚妆撤退。毕竟这个时候,再去争取个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是林晚妆却像是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对面扑过来的妖灵。 “不好!晚晚!清醒一点!”谷风致心知,这林晚妆是中了摄魂术了!但是,无奈,却也只能猛地扑向林晚妆,避开了妖灵扑过来的势头。 遭遇了这粗暴的猛烈一摔,林晚妆这才清醒过来,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身旁的谷风致。 我……我怎么了? 谷风致想解释,但是却没有机会。眼看着那妖灵再次扑了过来,谷风致大喊了一声!“晚晚!快点召唤混灵兽!” 林晚妆恍然,心念所至,默默地召唤起混灵兽来。 第145章 妖灵(3) 须弥灵界。 混灵兽果然是混灵兽,林晚妆心念一指便立即感应到了。 “果然,还是遇到了麻烦了……”小童儿面色凝重,在虚空之中开了一方水镜,只一眼,便看到了被妖灵步步紧逼的林晚妆和谷风致。 “原来,小凤凰还带着另外一只小凤凰呢!看样子,这事情很好玩了。” 小童儿微微一笑,凌空捏了个诀,一只无形的巨型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小童儿随手划破虚空,那只大手便探了出去。 这边,林晚妆和谷风致正和这妖灵斗得你死我活的。林晚妆的短笛作为匕首一般的存在,却是始终也无法靠近这妖灵。林晚妆心下大骇,却也不敢多做迟疑。 此刻的谷风致,早已丧失了一半以上的真力。这哪里还斗得过这妖灵! 正在妖灵袭来之时,林晚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但是,谷风致却伸出手来,狠狠地推开了林晚妆。 “晚晚!你快走!” 只一句,便耗费了谷风致所有的气力。在妖灵的巨爪之下,谷风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又因为帮助林晚妆挡住了那妖灵的一击。 这样的打击,让谷风致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师父! 林晚妆目眦欲裂!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够做些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谷风致,眼里一派的心酸。 “快走!” 谷风致再次催促。一边念动法诀,一时间,这谷风致的周身竟然光芒四射起来。 但是,这光芒却是只盛兴了一点,很快,便被妖灵一掌打下,毁灭了那一小半, 师父!!! 林晚妆哭了,却没办法咆哮出声。 师父!徒儿不孝,却是不能离开师父! 似乎,是坚定了什么,林晚妆的眼底里,满是血色的妖异。 谷风致大惊,连忙摇头。“晚晚!不可以!你不能入魔!” 这一句,却是谷风致无意说出。但是这无意说出,却是像是一道惊雷,生生的炸在了林晚妆的耳中。 入魔?! 原来,这一切都是师父在帮着自己掩饰。为什么林晚妆会被赶出肃王府,为什么,这肃王府当夜经历了那么多血流成河的事情! 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 她成了魔。 但是,现实却是不容许林晚妆多想的。这个思考的时间,恐怕已经够谷风致被妖灵杀上个几百次了! 念及此,林晚妆将身上的真力加倍释放!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师父,如今晚晚要为你,一朝入魔! 下了决心,林晚妆便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将自己的情绪都给掩藏了起来。 冷厉,嗜杀的气息,一点,一点的从林晚妆的身上散发出来,妖魔一般的存在,这就是现在的林晚妆! 她墨发飞舞,红谋如血。娇俏的小脸上,却是写满了肃杀! 杀!!! 林晚妆眯起眼,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妖灵,伤害师父者,死!!! 谷风致强撑起身子,想要阻拦林晚妆。但是,一双大手却恰好的抓住了谷风致。 谷风致心下一惊,暗暗地窥探这气息的存在,善意不像恶意。谷风致眼前一亮!这不正是混灵兽来接他们了吗? 但是,眼看着那妖灵竟然十分的不配合!直接伸出大爪来,握住了林晚妆的纤腰。 第146章 鬼面人(1) “杀!” 林晚妆手上的短笛一下子变得尖锐,狠狠地扎进了妖灵的手背上。妖灵吃痛,将林晚妆狠狠地甩了出去! 这一摔,可是彻彻底底的痛!林晚妆强撑起身子,却不想,那妖灵直接抬起了大掌,拍了下来! 眼看着那巨掌就要落在自己的头上,躲闪不开,林晚妆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而后,便闭上了眼睛。 “晚晚!” 谷风致一声惊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那只拉住谷风致的大手却直接将谷风致给带入了虚空,破空而入。 许久,林晚妆也没有感受到疼痛,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利剑,一剑便刺在了那妖灵的大掌之上。 林晚妆一惊! 这男子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将这妖灵给制服住了?! 一瞬间,林晚妆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惊骇二字。果然,还是被这人给吓住了!单手制服妖灵的,这时间能够做到的,还是鲜少有人。 妖灵果然就是妖灵,只是这一剑之伤,还是不能让它屈服的。只见它抬起了另外一只大掌,一下子挥过来,迅速而又猛烈。掌风之中还带着隐隐的凶煞灵气! 小心! 林晚妆惊呼,但也只能是用真力发音,喉咙却不曾动过一下。 那男子似乎是微微的怔愣了一下,而后,便飞快的闪身落在了林晚妆的身侧。 眼见着,那妖灵的攻势又要下来了。男子微微的挑了剑,凌空而起,直刺那妖灵的眼部。 好精妙的身法! 林晚妆禁不住啧啧称奇。这世间竟然有身法如此诡异的门派?林晚妆禁不住有些怀疑了。 她掰了掰手指,细想了下,这么多年受到谷风致的教导,自己的功夫虽然不算是顶尖。倒也算是上乘了。这凡人界至少林晚妆是排的上名号的了。 雪女一出,万妖蛰伏。 这便是当初对于林晚妆的评价了。但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人。但是他的功夫却是比林晚妆高深了许多。 这世间,比林晚妆功夫高的,林晚妆交过手的也不过是西陵泽一人。但除了少年时那无知之斗之外,林晚妆还真是没有跟西陵泽有过什么交手的情况。 但是,林晚妆却是深知,自己打不过这西陵泽。但是,现在这又冒出来一个凡人,显然,比直接的功法还要高深的不是一点两点。 林晚妆突然就有些挫败了。 眼看着妖灵的攻势越来越犀利,男子渐渐地落了下风。林晚妆想了想,还是在腰间一抹。绿色的短笛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林晚妆手腕一翻,这绿色短笛便化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林晚妆腾空而起,一下子刺向了妖灵。 得到林晚妆的协助,那男子的动作果然流畅了许多。他紧紧地盯着那妖灵,双手在胸前结印。 “斗!” 简短的魔咒从他的口中爆破而出,带着强烈的杀意,一下子扑向了那妖灵。魔咒入体,妖灵受挫。 林晚妆伺机而动,一把短匕首,直接插在了妖灵的右眼眶里。 第147章 鬼面人(2) “走!” 趁着妖灵吃痛,鬼面人又是一剑补在了那妖灵的左眼眶里面,而后,便一把揽住了林晚妆的腰肢,飞快的向后倒去。 若有似无的紫檀香味道让林晚妆有些晕眩。但是,她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 大约逃了许久,那男子才放下林晚妆。 林晚妆站定,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有些惊诧。 “这是个山洞。处于须弥灵界的下方,有混灵兽守护,妖灵是不敢来的。”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林晚妆的眼神也有些飘忽。 林晚妆回过头去,就看到了男子脸上带着的鬼面面具。 你的脸上……为什么要带上面具? 林晚妆自然是知道,面具的作用,一来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二来是为了遮丑。 但是,看这男子的身段,以及周身的气质,林晚妆怎么也没办法将这男子同丑陋这个词挂钩。至少,应该是个丰神玉润的人吧? 林晚妆这样想到。 也许,是猜到了林晚妆的想法,那鬼面人微微一笑,看了林晚妆一眼。“我这一生,除非等到那个人愿意回到我身边,否则绝不取下面具。” 他的语气里面,满是唏嘘。有叹息,有哀婉,还有许多,林晚妆听不出来的含义。 林晚妆摆摆手,示意他随意。陌路之人,何苦这么多的好奇呢?首要之事,便是要找到谷风致! 在和妖灵搏斗的时候,林晚妆曾经无意瞥到了谷风致被一只大手抓起来,而这只大手,却正式自己在须弥灵界里面看到的混灵兽的虚幻之手。 想来,谷风致得到了混灵兽的救助,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林晚妆撇撇嘴,看了一眼身旁那鬼面男子,却发他的脸色十分的不好,苍白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气。 你怎么了? 林晚妆有些吃惊!这个人,刚刚不是还很强悍吗?怎么这一会儿,就开始变得这般虚弱了? 那男子微微的抬起头来,眼光之中有几分涟漪荡漾。 “我没事。死不了。” 依旧是简洁一句,果然,这个男子还很冷漠。 但是,总归这个男子还是救过了自己的,林晚妆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拉开了那男人的衣襟。 “你……” 男人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眼看着,林晚妆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前一拉,玄色的衣袍便被扯开了一大半。只那么一瞬间,男子大片蜜色的胸肌便衤果露出来。 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就要去拉开林晚妆的手。 但是林晚妆却直接给了他一个反手回扣,扯开了男子的一大半衣襟。 果然,在男子的小腹处,一道隐隐的黑气升腾而起,形成了一道诡异的纹身痕迹。林晚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朵黑莲! 林晚妆心底暗叫不好,一双星眸抬起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少年。 你,只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林晚妆的语气,格外的沉重。连带着,看向男子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男子微微怔,看了一眼自己小腹处的黑莲,而后勾唇莞尔,“好个妖异的黑莲!” 第148章 斗妖莲 那一朵黑莲妖邪诡异,却绽放的炫目璀璨。 若不是知道这是害人之物,只怕是谁见了也会被这黑莲的外表所迷惑吧? 林晚妆倒吸了一口冷气,伸出手来,轻轻的按压了两下男子的腹部。那黑莲却如同实质一般,随着林晚妆的指尖所动,摇曳生姿。 果然是妖莲! 林晚妆暗自叹息,眼中却是一片的冰寒。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连累了这个男子了。 看着林晚妆郁结的样子,那人突然就笑了。面具下,林晚妆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隐隐的感觉到了那面具下的笑容。 他抿唇,“我林希则这一生,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后悔,但是我最后悔的两件事儿,一件,是对不起我的结发妻子。第二件,便是来这里救了你。”说第一件事的时候,这男子还是深情如许的,林晚妆甚至都有些感动。但是,第二件事的时候,这厮分明就是在调侃自己! 林晚妆瞪了他一眼,那你叫林希则?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那神态,气恼不已,但是却还是没有多说,只是手里面凝结了真力,集聚在了指尖。 那男子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你……你这是做什么?别浪费真力!” 这样说着,男子便伸出手来,试图拉住林晚妆。 但是,林晚妆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定然就不会轻易的去改变。她眼色一凛,单身扣住了男子的手脉,另外一只手凝聚真力在了指尖上。 只是一瞬间,那真力便聚集成了一团火红色的焰火。林晚妆不敢大意,逼出真力凝为针体,直刺男子的腹部。 那妖冶的黑莲却像是有了思想一般,拼命地扭动着,在男子的腹部摇曳生姿。 好狡猾的妖莲! 林晚妆屏气凝神,一双冷眼盯着那妖莲的花心部位。却不想,那妖莲一挣扎,便掩去了花心。 “果然狡猾!你放开我。待我定住它!” 那男子眼中一寒,冰冷的眸子里写满了狠戾。 林晚妆点头,松开了手,却只见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双指并剑,直点花心部位。 那妖莲霎那间便不得动弹,在男子的腹部挣扎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林晚妆手中真力凝成的针直刺下来,妖莲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慢慢的萎了。 林晚妆的手指和那男子的手指都点在了男子的小腹处。因为刚刚灭了妖莲,这林晚妆和林希则都是好一阵的开心。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手竟然在林希则的小腹处交握住了。 “丫头,我怎么称呼你?” 林希则笑得眉眼弯弯的,抿着唇看她。 林晚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林希则的掌心里,她撇撇嘴,在地上捡了个树枝。 林淡妆。 这原名必然会引起无数的骚动,若是西陵泽知道自己没有死的话,说不定还会派人来杀自己和师父!而现在,林晚妆和谷风致谁都没有能力说能打败的了西陵泽。 这样的认知,让林晚妆不得不谨慎。 林希则盯着林晚妆的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笑了笑。 “淡妆,淡妆……取的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句意么?” 林晚妆点头,倒也没有多想,只是歪了脑袋,听外面的动静。 第149章 惹火温度 林晚妆微微的侧着脸,听着外面的声音。她的眉眼之间,尽是一派的警惕。这不是林晚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实力太弱!如果,自己再强一些,就早早地能够找西陵泽报仇雪恨!也能够保护好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父亲,蝶衣,风铃,师父,白止。 每一个人。 白止下落不明,而谷风致,无论林晚妆怎么问他,谷风致也不肯说出白止的下落。只是怔怔的看着林晚妆出神,甚至有的时候,一出神就是一下午。 “想什么呢?” 林希则微微曲了手指,在林晚妆的小脑袋上面敲了一下。 林晚妆愣神,回过头来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林希则。 我们貌似,并没有那么熟吧? 林晚妆微微的偏了脸过去。她现在的状况,多一个亲近之人,多一份的危险。但是也并不是恶意想要攻击这人的。 林希则微微一笑,如深潭古剑一般幽深的眸子里写满了无奈。这个人,真的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希则以为,淡妆姑娘与在下同生共死,至少也算的上是朋友了。却不想,只是在下自作多情?” 言语间,尽是淡淡的疏离,还有些苦涩的自嘲。 林晚妆一惊,这人的语气,分明像极了赌气时候的谷风致。但是,谷风致却比这人更加惨烈。林晚妆不知道的是,这个人的性子,也不过是做出来给她看的。只是这一句话出,林晚妆却是再次陷入不复之境。 若是,公子不怕跟着小女子一起受累受难,倒也不怕交了你这朋友。 林晚妆浅淡一笑,如朗月清风。一瞬间,迷了三世的眼。 “既然都已经连累了,又何必担心再受到连累?”林希则努了努嘴,示意林晚妆看向自己的小腹部。 林晚妆这才惊觉,这林希则刚刚拔除妖莲的小腹处,竟然生出了一颗乌黑色的七窍莲蓬! 竟然……是子母妖莲! 林晚妆愕然,看向林希则的眼神,也显得格外的愧疚。她再次凝聚真力,汇聚于指尖。却不想,林希则伸出手拦住了她。 “没用的。子母妖莲若是先除去了母连,子莲便是是无法根治了。唯有等死。” 林希则说这话的时候,从容淡定。仿佛将死之人并非自己一般。 而林晚妆却是侧了脸去瞪他,手指轻轻地抚上了林希则的小腹处。 林希则倒吸了一口冷气,面色突变,看向林晚妆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林晚妆歪了脑袋看他,疼? 林希则摇头,“不疼。你不必管我……” 但是,接下来的语气,却是无法震静下来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小腹处,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拂过,凝聚了真力,暖暖地灌输其中。 真力流汇聚在林希则的小腹之处,却是让林希则的心底里,燃起了某种奇怪的感觉。他抬眸,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墨瞳之中染了点点的猩红。 “妆儿……” 林希则抬手,抚上了林晚妆额角的发丝,那眼神,却是带着火热的滚烫! 第150章 山洞暧昧 那粗糙的大掌才将将碰到林晚妆的发丝,林晚妆便是一惊! 她急急地倒退了两三步,一眼,便看到了男子脸上不自然的潮红! 甚至,林希则的双眸之中,也渲染了满目的红。那红色,妖冶而又动人心魄。竟然带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看着林晚妆,一双眸子里,满是情念和渴望。 而林晚妆则是偏过脸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魔障了。我出去一会…… 林晚妆有些尴尬地看着衣衫半解的林希则,脸上有些微赧,一双星眸四处躲闪,似乎要逃开这林希则眼底里的滚烫。 林希则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林晚妆的手腕,而此刻他的眼中却只剩下了情念的红。 这妖莲,本就是凝结了世间的七情六欲形成的。贪嗔痴恨欲。五戒五毒。 一点即着。 而林希则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偏偏为他疗伤的却又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这欲念的毒,就像是一颗星火,“砰”的落下,而后,便以燎原之势熊熊而起。 林晚妆自认,自己已经够倒霉了!但是,没想到治疗个伤,还能够碰上这样龌龊的事情!难道真的要晚节不保?林晚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手腕一翻,便挣脱了那男子的束缚。 林晚妆和林校长的武力,如今几乎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林晚妆这一挣开,却不想,这林希则竟然直接化身为狼,扑了过来。 林希则!你清醒一点! 林晚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却将将被林希则压在了身下。而林希则,却是丝毫也没有听到自己的挣扎和劝阻,只是狼性的将林晚妆扑倒在地。 林晚妆苦笑,感受着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那双大手,直接是从腰间抹了一把银针,七八下,便将这林希则炸成了一个刺猬。 “嗤啦——”一声,林晚妆神色大变。自己的衣襟竟然真的被这人撕破了! 林晚妆定下心神,将手里的最后一根银针扎入了林希则的后脑勺。 “疼!” 林晚妆长舒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将趴在自己身上的林希则一下子推了开来。 林希则一下子从林晚妆的身上翻身起来。似乎,是有了一些惊奇,看着林晚妆衣不蔽体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形势,林希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林晚妆,脸色微微的泛红。但是在面具之下,却无人能够看得清。 “淡妆姑娘……今日,希则实在不是有意轻薄姑娘……” 话音一转,林希则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看向林晚妆。“若是今日脱险,在下愿意即日上门提亲,迎娶姑娘……” 林希则越说越小声,一双眼却是直直的看着林晚妆,如桃花三月,夹带着无限的柔情。 林晚妆微微怔愣,笑了笑,也不说话。 若是,你这小腹处的子妖莲,今日也许,便是医不好了。 林晚妆抿唇,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表情。 那少年点头。 “若是我侥幸活下去了,你可是说好了,我第一件事,便是娶了你。” 男子的声音,十分的坚定。 第151章 乱世红尘 面具男子句句深沉,一句一句的敲在了林晚妆的心头上。 又记得了当初自己前世今生的两次下嫁,却都是因为那人是西陵泽也算嫁了两次了。 他的笑容,如同春暖花开。 “若是,真许了,我便让你起身。” 林希则一个翻身,将某人压在了身下,一双大掌紧紧地握住了林晚妆的双手。 林晚妆叹息,却还是摇头。 活了两辈子了,若是连这点魔障都看不通透,倒也算是枉活了两世了。更何况…… 更何况自己已然欠下了太多情债,这生生世世,只怕是都还不清了。林晚妆的脑海之中,隐隐的浮现了谷风致那张倾城绝代的容颜。 如师如父,亦兄亦友。 两世的牵扯纠葛,两世的相欠相念。不悔不顾的生死追随,便是报不了此情,也不愿意再让他多受一分委屈。 想起谷风致那张绝世倾城的脸,林晚妆的眼中,隐隐的有了笑意。 我想,我能够想办法治疗你的子妖莲了。 女子微微侧目,一双冷眼如波,又似乎是空谷幽兰。 那男子歪了脑袋,看林晚妆,冷眸如冰,却是带了点点的柔情。 “你说,能够治了我的子妖莲之毒?”男子的眼中,有隐隐的笑意。想来,也是开心的吧。 林晚妆点头。 心下一动,微微的闭了眼,默念。 林希则也不吵她,只是任由林晚妆去动作。看着林晚妆虔诚的模样,林希则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不吵不闹,相诚以待,该多好? 林晚妆的召唤,自然是抵达混灵兽处的。至少,在这里是混灵兽的地盘,林晚妆若是想要求助,也只能带着这林希则去混灵兽那处了。 而此刻,须弥灵界之中,一个小小的童儿正端坐于漫漫水畔。无悲无喜,无嗔无怨。 “混灵兽前辈……” 谷风致有些急躁了。想着刚刚林晚妆为了救下自己,竟然生生的挡下了妖灵。而在谷风致的最后一眼,就是看着那妖灵的巨掌一拍而下,向着林晚妆直直的落下。闪躲不开的角度,只能是坐等死路了。 “你很吵啊!” 混灵兽一下子站起身来,“我以为你是小凤凰的家人,这才救了你。怎么你这么吵呢?跟小凤凰当初是一样一样的讨厌!” 小小的童儿眼中,尽是不满。 但是这话却是成功地吸引了谷风致的注意力了。 相传,一万多年前,凤族确实是有一位凤王,与混灵兽交好,甚至险些定下了三世姻缘。 但是现在,这谷风致再看这小小的童儿,却是不过四五岁的模样。自己的先祖,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小童儿定下姻亲呢? 谷风致想不开,也猜不透。 但是,那小童儿却不理会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吧嗒着手里头的瓜子,小嘴吧嗒吧嗒,不一会儿,地上就落了一地的瓜子壳。 “小小凤凰,你给本座打扫干净吧。” 混灵兽总算吃完了,却只见他歪着脑袋,拍了拍手,那模样一派的天真无邪。 谷风致的脸色并不大好看,他冷着脸看着小童儿,“晚晚还在外面,生死未卜。”他担心林晚妆,就怕林晚妆不能逃脱! 混灵兽白了一眼谷风致,“本座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千年凤凰质疑了?好好清扫,若是被本座发现了一点瓜子壳,本座便送你入冥界忘川河里头去修炼三年!” 第152章 央求 谷风致心下委屈,却不敢多说。这但凡是林晚妆的事情遇上了,谷风致便有些失去了分寸。 但是在这混灵兽面前,谷风致却是不敢多言的。诚然,这混灵兽只是一个小小的童儿原型,但是天晓得,这小童儿的逆天手段,能够违逆了多少是非? 连带着,对自己先祖的那一份敬意一起,这谷风致不得不扁了扁嘴,变化了扫帚开始清扫这须弥灵界。 呸!混灵兽,你太不够意思! 远远的,便听了一个声音隔空传来,只是真力腹语罢了。 但是,这声音落在了谷风致的耳中,却是让谷风致一震! “晚晚!” 谷风致想也没想,丢下了手里的扫帚,便一下子迎了过去。 却只见,这混混沌沌的须弥灵界上空,两个人影飞舞而入。 看身形,却是一男一女。 待两人落下,谷风致这才有些失笑,苦涩地偏过脸去。却原来,这林晚妆正揽着这男子的腰,一路而来。 看着林晚妆和那人缓缓下落,手却依旧扣在了那人的腰腹间,谷风致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的黯淡。 这边,林晚妆却是没有发现,只是承托着林希则,来到了混灵兽的面前。 混灵兽,我不在,你方才可是在欺负我师尊? 林晚妆微微的挑了眉,一双星眸如同沾染了三世业火。 那混灵兽一时间语塞,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喃喃道,“唤我灵虚便是。”那神态,分明已然是老态龙钟,但是那相貌,却仍旧只是个四五岁的童儿罢了。 林晚妆也不客气,扶了林希则盘坐在水边,挑了眸子看混灵兽。 灵虚,速来救人。这希则为救我,中了妖灵的手段,眼看着,这妖莲就要根深蒂固了! 林晚妆一边说着,一边扯了小童儿的衣襟。 那小童儿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希则。“这人,我救不得。” 林晚妆急了! 为何救不得?这事关人命!你怎么就救不得了? 灵虚答不出,也不愿意答。倒是一旁的谷风致开了口。 “你何苦掩了面貌再出现。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若是林晚妆知道了你的身份,定然是,杀无赦! 林希则也不辩驳,“不救,倒也算了。不过人命一条罢了。我愿意来,便是来了。无他。” 语气中,自有一种风流体态。 林晚妆哪里听得懂他们三个人绕的弯弯儿?她急急的拉住了灵虚,怒目圆睁。 灵虚,若是你不救他,我一辈子也不搭理你了! 那语气,倒是真真的狠了心了。 灵虚拿眼瞧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了一圈。“好姐姐,你果真是要我救下他么?当真不悔?” 拿着话儿来试探,只想看看林晚妆的反应。 不悔!不悔!绝不悔。 林晚妆定定地看着灵虚,眼中都快急出来泪花沫子了。 这灵虚慌了神,“你莫哭,莫哭!我救下就是了!我救下就是了。” 小凤凰,你果然还是没有变化。一万多年前,你就是这般的对着我求着,要我救下那个男人。 结果呢? 一万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但是你依旧是那样的傻傻的,央求着我,为你救下这个人。 尽管,日后你会为此苦不堪言。 第153章 昔有凤凰 古有凤族,凰族。两族并立,互不相犯。 然,凰族王的宠妃慈姬遭到了刺杀,昏迷不醒。没有抓到刺客,却从皇宫里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王上山狩猎,射杀一只灵狐作为药引子救慈姬,却无意伤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能够召唤百兽,在看到凰翎歌射杀灵狐的时候,发出警报,驱散了所有的野兽。使得凰翎歌的狩猎无功而返。 凰翎歌大怒,将女子带回了皇宫。两个人之间的纠葛由此开始。 那女子名为凤栖梧,在看到了受伤昏迷的慈姬的时候,却是冷冷两三句话说出了慈姬的病症。凰翎歌为了救慈姬,恳请凤栖梧帮忙,但是凤栖梧却不肯出手。说出了一番佛家偈语,因果造化的缘故。西凰翎歌觉得凌晚妆是在推脱不想帮助自己的宠妃治疗,因此和凤栖梧之间产生了更大的摩擦和矛盾。 凤栖梧心情错乱,当夜醉酒屋顶。却不想正好遭遇了同样心情不好的凰翎歌。两个人把酒一夜,春风一度。清醒后的两人都被对方给吓了一大跳,凤栖梧心里明明气愤,却也知道只有自己不可能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所以故作冷漠的疏远凰翎歌。 凰翎歌自从和凤栖梧发生了关系之后,心里开始慢慢的有了凤栖梧的影子,想要对凤栖梧负责,凤栖梧却一直躲着他。两个人即便是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却是日日不相见。 另外一方面,慈姬醒过来,却意外的看到了凤栖梧的灵魂真身,对凤栖梧越发的身份越发的怀疑起来。处处刁难凤栖梧。 凤栖梧一边防备着慈姬的怀疑,一边却又要躲着凰翎歌。终于有一天被凰翎歌堵在了房内,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凰翎歌将凤栖梧狠狠的按在了床上。 “为什么要躲着我?” 凤栖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淡漠却又伤痛的样子让凰翎歌十分心疼,“我并不愿与人为难。” 丫鬟百兰却隐约透露出凤栖梧被慈姬为难的事情来。 面对两个女人之间的争宠,凰翎歌选择了沉默,但是看着凤栖梧日渐消瘦的脸庞,凰翎歌越发的不舍起来。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慈姬渐渐的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她开始反击凤栖梧,一步一步地陷害,妄图将凤栖梧陷害致死。 凤栖梧躲闪不得,只能假装被陷害,让凰翎歌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残害。 凰翎歌看着慈姬提刀要杀凤栖梧,眼看着拦不住,心急之下用身体去阻挡。慈姬亲手将刀子****了凰翎歌的身体里。直到看到了满手的鲜血,慈姬这才清醒过来。 慈姬开始假装自己受到了惊吓,疯疯癫癫的重复着凰翎歌和自己当初初遇的事情。凰翎歌自觉对不起慈姬,对凤栖梧慢慢疏远。而慈姬却借机买凶,暗杀凤栖梧,并且嫁祸给凰翎歌。 凤栖梧身受重伤,以为是凰翎歌忘情负义,伤心离去。 回到了凤族,却原来,这凤栖梧便是凤族的女帝。 凰翎歌开始四处寻找凤栖梧。 而凤栖梧再次回归的时候,却是带着新仇旧恨一起回来。 凤栖梧,凰翎歌,终究是两族的主上。各有天命。郁郁而终。 第154章 情敌相见 守了三天。 林希则总算是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一眼就看到了守在他身侧的林晚妆。 水晶宫里面的风景却是没有吸引到林希则的目光,但是林晚妆脸上的担忧却是让他看得眉头一皱。 “你怎么不去好好休息下?” 一开口,林希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没有刻意的压制。这一次,却是真的听不出他的原声来了。 林晚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眼巴巴地守在林希则的身边。只是,心底里莫名其妙的担心,让林晚妆不敢离去。这个男人,从第一眼相见,他们之间便是熟悉如斯。就像是,穿越了三生三世,一直看到了他的心上。 这种熟悉感,除了西陵泽之外,从来不曾有人有过。 只不过,西陵泽的身上,是恨。 承接两生两世的恨! 而眼前的林希则,却是不一样。他的面具下,林晚妆甚至看不清这个男子的容颜,但是那样熟悉的感觉,却是欺骗不了她的。 “醒了?” 谷风致慢悠悠地从旁边走了过来,只一眼,便淡淡的扫过了林希则的身上。 而林晚妆却在听见了谷风致的声音之后,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去。 “淡妆?” 林希则伸出手,想要拉住林晚妆。却不料,林晚妆微微的侧了身子,而谷风致则是不动声色地插到了两个人的中间来。 我先去看看灵虚。 林晚妆的语气里,有几分狼狈而逃的尴尬,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凌乱了。 “淡妆!” 林希则冲着林晚妆的背影呼唤道,但是林晚妆却是没有再回头,反倒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因为跑的太急,林晚妆的脚下甚至有些虚浮。 “林公子。” 谷风致微微的侧了身,将林晚妆最后的背影给遮蔽起来。 林希则抬起头来,只一眼,就看到了谷风致那双狭长的凤眸,他微微的挑了凤眸,薄唇如剪,那眉目间的风情,如同染了三千风华。 果然,是风华绝代! 林希则暗中赞叹,素闻这浣溪谷谷主风华天下,遗世独立,却也真有几分的仙人风骨! “先生有礼。” 林希则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门口处,林晚妆此刻却早已经走远了。眼底里,是掩饰不住的忧伤。再抬眼,却是强盛的气势。 他微微的挑眉,“不知道,谷先生有何赐教?” 谷风致微微怔愣,“你竟然知晓我的身份?” 在这须弥灵界,林晚妆和灵虚都不曾提起半点关于谷风致身份的事情。更遑论,谷风致自己的刻意隐瞒。所以,这眼前的人,竟然知晓自己的身份,可见并不简单。 “噗!” 谷风致嗤笑出声,端的是失了万千花色。他风华转身,眯了眼去看病榻上的男人。 “肃王爷,别来无恙啊?” 谷风致浅笑言兮,一双眼睛,却只看着对面侧卧的男子。没想到,他谷风致带着林晚妆一路躲藏,竟然还是让西陵泽跟上了! 对于谷风致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西陵泽并不惊讶。他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刀削斧砍的俊脸展露在谷风致眼前。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西陵泽微微一笑,淡淡的看着谷风致。完全没有被戳穿的自觉性。 第155章 交锋 西陵泽的眼中,隐隐的有波光流转。 谷风致,是林晚妆的师父。这一路跟过来,西陵泽也隐隐的看出来了些什么。他知道,谷风致对待林晚妆,绝不仅仅只是师徒的关系。 但是,这不是西陵泽担心的。他真正在乎的,是林晚妆的感受。 谷风致,很优秀。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天地间的月华凝聚而成,不濯不妖,出世逸尘。 而他对待林晚妆,更是无微不至。更是从小教导林晚妆长大的师尊。这林晚妆和谷风致之间的感情,自然是牢不可破的了。 就在西陵泽打量谷风致的时候,谷风致却正眼也没有多瞧他一眼。并不是谷风致心高气傲。只不过,只要一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害的林晚妆两世受尽折磨,两世受尽苦楚。谷风致的心底里,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燃烧起来,甚至要灼烧掉他的全部理智! 谷风致紧紧地握着拳,斜睨着西陵泽,一双狭长的凤眸里面,满是冷漠。 而西陵泽的手也并指成掌,嘴角勾起了冷酷的笑容。 “看招!” 不知道是谁先喝了一声,两个人齐齐发动,受伤的招式向着对方招呼起来。 这谷风致原本对付这西陵泽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他好歹也是这凤族的三公子。 但是,谷风致为了林晚妆拔去了自己的翎羽,无疑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两人缠斗了一番,竟然慢慢的被这西陵泽凌厉的攻势一步一步的紧逼起来。 “你想做什么?” 谷风致堪堪避开西陵泽一掌,急急地倒退了几步,然后,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西陵泽。 这个男人,他竟然还有脸面来见林晚妆! 西陵泽收了掌风,微微的抿唇,他低着头沉吟了一番,然后深深地看着谷风致。 “我想来接晚儿回去。” 他的声音,艰涩而又沙哑,胸腔处,那隐隐的寒意让他禁不住又是一阵疼痛。急急地咳嗽了几声,西陵泽吐出了一口恶血来! “你……”谷风致看着西陵泽吐出一口黑血,这才舒了一口气。“果然,是将那毒血排了出来。” 他这般说着,眼中一派的从容,而后便从腰间一抹,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就落在了谷风致的掌心。 “吃下去。” 一枚精致的碧绿色药丸躺在了谷风致温润如玉一般的掌心里,散发着药草的芬芳。 谷风致说的一本正经,而后,便闭上了眼睛,在那边闭目养神。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扬着,那强大的自信感,让人不敢多接近一步。 犹豫了一下,西陵泽还是伸出手来,接过了那一颗药丸。几乎是想也没想,他一口吞下,那精致的药丸便顺着西陵泽的咽喉,一直落下。 “你不怕我下毒害你?” 谷风致挑眉,狭长的凤眸之中,是隐隐的促狭笑意。 西陵泽冷冷地看了一眼谷风致,“没必要。”他冷冷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便偏过脸去,不再理会谷风致的嘲讽。 “啪!” 一脚横扫千军,谷风致没有打任何的招呼。而西陵泽一下子没有防备,竟然也差点掉下去了。但是,幸而他下盘稳固,只是堪堪的歪倒之后便轻易地飞身而起。 第156章 灵界学艺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拆了本座这须弥灵界吗?” 一个小豆丁从外面一路跑了进来,一张小脸因为愤恨,憋得通红。 “灵虚,你闪开点!拳脚无眼!” 谷风致似乎是打起了兴致,下手愈发的凌厉,攻势也越来越密集。而西陵泽也是一脸的端正,“灵虚前辈,我和这个疯子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 这样说着,两人再次缠斗到了一起。 灵虚这下子是真的气晕了。他挑眉,看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气呼呼的叉着腰。无奈,他两条小腿短短的,那生气的模样显得更加可爱。 “你们……你们要是把我的须弥灵界给拆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灵虚伸出短短的小手指,控诉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谷风致撇嘴。“求不卖萌。”一边说着,一边一掌招呼到了西陵泽的脸上。 西陵泽偏过脸去,堪堪地躲开了这一巴掌。“灵虚前辈,你别动怒。等我收拾了这家伙,再给您赔罪!” 手底下的动作不再避让,一双冷眼看着几人,眼中都是漠然。 停下!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林晚妆从外面跑了进来。 “晚晚!”谷风致收了手风,生怕伤到了林晚妆。他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西陵泽。一脸的漠然。 西陵泽脸色一变,急急地倒退了几步,抄起了桌边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 “淡妆!” 西陵泽又再次恢复成了林希则。 林晚妆挑眉。 “林希则?” 面具男子微微颔首,微微一笑。 “林公子?”林晚妆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面具男颔首,“在下在此。” “西陵泽!”林晚妆脸色一变,眼中的笑意变得冰冷无比。手抚上了腰间,只是轻轻一抹,一把碧绿色的短笛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面具男怔愣,没有反应过来,却只闻见一阵香风飘过,林晚妆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飘忽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素手一扬,一阵劲风吹过,直接掀去了那张精致的面具。 面具飞到空中,遭受了林晚妆强劲的掌风,一瞬间,便化作了漫天的齑粉。 纷纷扬扬的粉末飘忽下来,穿过烟尘,林晚妆看到,对面男人的脸,熟悉而又陌生。 西,陵,泽! 林晚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她的眼底里,已然是一片赤红,精致的小脸上,也满是愤恨。一把精致的绿色短笛在她的手中紧紧地握住。她冷眼,看着对面的男子。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的我面前? 西陵泽,你杀我父亲,侵我国土,杀我姐妹! 这一桩桩,一件件! 你如何偿还的起! 林晚妆的眼底里,全是冷漠。 西陵泽抿唇,定定的看着对面杀气滔天的林晚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确实,这一世,他歉疚了她太多。 林晚妆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收回。 战吧。 她的眼底里,全是冷漠。 西陵泽的眼中有了一分伤痛,“晚儿,你我,真的要针锋相对吗? 第157章 灵虚往事 “灵虚哥哥,快来看啊。好漂亮!”一袭素色百褶裙在林中穿梭,蝴蝶飞舞,莺啼声声。十四五岁的少女,明眉皓齿,不加丝毫修饰,清纯动人。墨似的瞳盯着手心落满蓬松的絮,正笑得开怀。 同是一身白衣,银白色的半枝莲印在前胸,折扇半掩,玉指修长。本是与少女差不多的年龄,却是比同龄人更显成熟一分。身材挺拔,俊朗非凡。“絮儿该回去了。” “灵虚哥哥,再玩一会嘛,絮儿还不想回去。”少女嘟起嘴,因为刚才的奔跑,脸颊染上一层红霞,娇俏的唇瓣,水嫩欲滴。 男子收起折扇,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暖如春。“絮儿又调皮了。此刻已是午时,絮儿不怕师父责骂?” “师父那么疼絮儿,当然不会舍得责备絮儿了。再说,还有灵虚哥哥呢!灵虚哥哥一定会帮我的。”双手捻着裙摆,少女歪过头,声音有些心虚。“嗯。玩了那么长时间,絮儿也累了,灵虚哥哥,我们回去吧。”说完,拉起男子手臂,向前跑去。 二人身后,落了一地轻絮。 画面流转,少女晶亮的眸子像是染上了绮丽的光。“灵虚哥哥……听说,师父的老友来了哦!” 少女一边拉着灵虚的手,一边小心翼翼地趴在了门边。 灵虚有些紧张,“絮儿,师父会知道的……” “嘘……别说话!” 但是此刻已经晚了,一双无形的大手伸出,将两人抓进了会客厅。 “灵虚,絮儿!你们在做什么?”上首的男子眼中多了几分的威严。 灵虚俯下身子,谦逊拜下。“师父,是灵虚好奇是哪位师叔来了。所以才拉着小师妹……” “你还要袒护她么?”上首男子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怒意。 那少女一骨碌滚到了上首男子的脚边,抓住了男子的衣摆,“师父师父,是絮儿想看看,哪位好看的师叔来我们山上了呢!” “哈哈,是啊!”老友相聚,提起往事,总是感慨万分。风易北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对了,灵虚啊” “弟子在。” “你迟师叔来山门,是来邀请前去乐嵇山参加仙器大会。此次赴会,你就代我前去吧,顺便也出去见见世面。” “师父,絮儿也要去。”灵虚还未开口,少女转到洛易北面前,开始撒起娇来。 “你去做什么?”洛易北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自己一向宠着凤轻絮,但此次去乐嵇山,路途遥远,行车期间还不一定会遇见什么事,自己怎舍得让她前去。 “跟着灵虚哥哥见见世面啊。师父,絮儿也不小了。”看着洛易北的脸色,凤轻絮心里有些没底。 “胡闹!”将茶盏重重的顿在桌子上,洛易北生气地撇过头。 见洛易北不为所动,凤轻絮转头看向迟容,“迟师叔……”水漉漉的眼中满是请求之色,让人不忍拒绝。 洛易北苦笑着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洛易北对凤轻絮的宠爱,昔日兄弟几个心里可是明白得很,什么时候洛易北舍得让这个宝贝弟子离开,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158章 前尘往事尽成空 果然……是忘了吧…… 林晚妆和西陵泽才刚刚缠斗到了一起,便被一个蓝色的人影缠住了不得脱逃。 “放肆!既然入得我须弥灵界,就得遵从我须弥灵界的规矩!” 将林晚妆和西陵泽分开之后,那宝蓝色的人影定定地立在了中间。 一袭蓝色长衫,温雅如玉,一头乌黑的长发以白玉冠高高恶毒束起,腰间白玉腰带,黑色云底靴。 他眼眸如星,鼻如悬胆,薄唇微微的抿起,带着薄怒之意。 却原来,灵虚不知道何时已经化身为青年男子了。他一回眸,便是眼角含冰,隐隐的,看得林晚妆和西陵泽一阵胆战心惊! 这是在面对真正的强者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地发出的尊崇。但是,却不代表,林晚妆和西陵泽已然臣服。 林晚妆咬牙,抬头看灵虚。 我要报仇。 她无声道,眼角隐隐的已然有了波光点点。恨!她恨! 两生两世的怨念,都纠结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林晚妆现在,只恨不得一剑刺死这个男人! “晚儿!我会用尽一切的方法,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任何的解释!” 西陵泽的眼中,隐隐的有了泪光。他急切的希望,林晚妆能够了解自己,能够体谅自己。但是,很显然,这样的无力解释,却是怎么也解释不清…… 林晚妆冷然,看也不看西陵泽一眼,只是眼中的戾气依旧不变。 西陵泽,难道,时至今日,你还那么天真的觉得,我会放下所有的仇恨,跟你回去吗? 你不怕,我时时刻刻想到的,就是杀了你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自己做的事情,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这气氛,愈发的诡异。但是西陵泽却是没有再回答她。三年内……他一定……一定告诉林晚妆属于他的情感。 但是,现在,西陵泽却是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毕竟,事实真相还原之前,西陵泽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 “晚儿,今晚来我紫宵殿。” 蓝衣少年微微一笑,“我想,你身上的伤病,只能引诱着你来接近我了。” “林晚妆,难道我要一辈子都帮着你受着么?你的病痛,若是不好好的照料,我想,你可以在床上横卧。” 蓝衣少年的嘴角勾起了笑容,那笑容,却是冰冷至极。 林晚妆抿唇,好。 答应下来。 既然是答应了,便收了手上攻击的势头,不再剑拔弩张。 灵虚看向了西陵泽,一双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着。 西陵泽点头,“好吧。”便止了声息。他本来就不想跟林晚妆打斗,但是,林晚妆百般误会,纠缠不休,额就不得不抵挡起来。 灵虚点头,看来,这两人果真是不会再打了。言罢,便是嘴角含笑。 谷风致在一旁,默不作声。这林晚妆和西陵泽之间能够颤抖这么久了。而自己,如今拔去了翎羽,竟然连西陵泽都打不过! 这样的认知,让谷风致惶恐。 “灵虚前辈,我愿在这前辈膝下学习术法!” 一咬牙,谷风致单膝跪在了灵虚的面前。 第159章 再赐翎羽(1) 看着师父跪在了灵虚面前,林晚妆踌躇了许久。 如若,自己也拜入了灵虚的门下,这跟谷风致之间的师徒关系,就变得不伦不类了。 似乎,是看出了林晚妆的犹豫。灵虚微微的挑了眉,“我只收一个弟子。你若是拜在了我的门下,那我家晚儿姐姐怎么办?”说话间,灵虚微微地挑起了蓝色的衣袍下摆,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灵虚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陵泽抿了唇,看着灵虚,却是半分也猜不出这灵虚的心思。难道……这灵虚的心思竟然会是属意林晚妆的? 林晚妆的眼中,也是奇怪。 小灵虚,你到底是做什么?难道,我师父不配你么? 灵虚放下了手里头的蓝色冰袍下摆,淡淡道,“我不过是相中了你这个徒弟罢了。没有什么配得配不得。” 林晚妆看了一眼谷风致,却只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当初为了林晚妆拔除翎羽,已然是冲动之举了。但是如今,这一路奔波,他的修为竟然少了那许多,甚至比不得林晚妆的修为! 谷风致也看到了林晚妆的目光,摇晃着,站起了身子,禁不住有些恍惚。 “罢了,这是因果的变化罢了。”说着,便立到了一边,眼中的失落却也掩饰的十分的细致。 灵虚看着这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摇了摇头,“我说……这凤族的小子,功力本就不算差,这凤族这几代来,也难得有他这样的修为。若非凤族传女不穿男,这小子,倒也是这凤族的第一人了。” 这样说着,灵虚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当初,我师妹凤飞絮的修为,也仅仅次于我。只可惜,飞絮身死道消,这凤族自此便没落了。我看着这一辈儿的九溪丫头,个性十足,只可惜灵性不足。倒是这谷风致和凤无忧两个小子,灵气最为充足了。奈何,都陷入了情劫之中……” 这般说着,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谷风致。 “幸而,你还是处子之身,我倒是可以将我藏起的那一副飞絮留下的翎羽,为你再装上如何?” 灵虚虚空一探,手里便多了一副精致的翎羽。 那翎羽倒也不算绚丽,纯白色而已。但是,却依旧是隐隐的流转了强盛的灵力的感觉! “这……这是先祖的……”谷风致难以置信地看着灵虚,他手里面的那一副翎羽分明是凤族逆凤级别的才能达到这样的灵力之息! “若算起来,飞絮应该算你的太祖了。” 灵虚点了点头,含着笑容看着谷风致,眼中满是柔和。 谷风致低下头去,却不再说话。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遇,而这机遇,却偏偏生被自己给碰到了。但是……一旦再次装上翎羽,自己和林晚妆之间便再无可能…… “我……我不想……” 谷风致的脸色一片苍白,他修长的手指关节微微的弯曲着,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纠结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他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 第160章 再赐翎羽(2) 果然是…… 灵虚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动容,但是随即,便成为了讥诮。 “作为一个男子,你没有能力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东西,那还谈什么爱情?我原也知道,这凤族的男子是当做女子将养的,但是,我料你定当不一样。但是,你诚然让我失望了。” 这般说着,灵虚便随意地摔了袖袍,转身不看谷风致那一脸惨白的样子。 凤族修行千年,他才得到这样的仙根,只要渡过最后一劫,他便能够浴火飞升了。 但是,偏偏,这最后一劫却是让人捏了心肝儿碎的劫难。遇上了林晚妆,谷风致便不再是那个逍遥山水间的凤族三公子谷风致,也不再是那游戏人生的浣溪谷主谷风致了。 他便是他,一个普通的男子。比旁的男子多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端端的惹了许多的哀愁。 “可我……那样便只能放弃她……我着实不愿……” 谷风致开口,有种酸涩的感觉,在口腔之中蔓延。他从来也不仅仅是想作为她的师,更不仅仅是想要默默地守护她。 于此时,谷风致不再是那谪仙一般的男子,只是一个霸道自私的情种。情根深种,便再也得不到解脱了。 抬眼,谷风致便看到了林晚妆眉心微蹙的样子,想来,这是真的厌恶了这谷风致的软弱了吧?谷风致心头一疼,不再多说,只是漠然地把脸偏向了一边。 即便,这样,这样的爱着。他还是谷风致。那个心高气傲的谷风致。一双凤眸微微的迷离,却也看不清前路,但是,这样的一条路,自从自己当初选上了,便已经知道了今日的局面了不是么? 断然不能掐算自己的最后一劫是什么,但是,如今看着自己这肝肠寸断,时而为了一些人的存在而心酸着。 他不是西陵泽,断然不能不管不顾的去爱。因为,她不爱他。 她敬他,尊他,都只因为,他是她的师。 “谷风致!你这烂泥!本座不管你了!这翎羽倒是飞絮当年特意用业火燃过,去了三千业障的。便是你装上了,倒也是无妨的!偏偏生,你道心不稳,我倒是真想踢了小絮儿给你两个大耳刮子!却又心疼我的手疼!” 这灵虚全然已是急了,尽然不管不顾自己的形象,一改仙风道骨风流倜傥的模样,指着这谷风致的鼻子,就如同骂街泼妇一般,将谷风致这个不争气的小子骂的狗血淋头。 谷风致抿唇,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灵虚前辈……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业火燃烧过的翎羽,灵力更为精纯,更重要的是,不再局限于凤族身份,可以随意择偶。 “难道你以为,当初小絮儿为何要动用万年的功力,去改了这翎羽上的情毒?我这一守就是一万年。小絮儿当初逆天而行,透视了万千年的因果。做了的事情,却不过是将这翎羽炼化好。当初我便是十分的不解,但是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灵虚长叹一声,“都是孽缘啊!她诚然,不知你这后世小辈是何人,却是心心念念的怕你吃了亏,便炼化出来了……” 第161章 重塑翎羽(1) 谷风致的眼底里,只剩下了愧疚。 他从来也不知道……原来,这凤族先祖的能力已然达到了那般的神境。炼化三千业障,却是要消耗多少年的功力,又要多大的修为? 从来……也不曾知。 这天人的世界,凡夫俗子如何能够窥见?当初的风飞絮已然是凤逆之境的贤者了,这样的炼化,只会对他好,有何必担忧许多? 谷风致俯下身子,微微的拜下。 “请前辈为谷风致重塑翎羽。”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一样。尽管,表面上做的一派平静,但是那一双在膝上抓得紧紧地修长素手却是清楚地将他的内心给出卖了。 灵虚冷哼一声,“这重塑翎羽之事,你可想好想清楚了。你先祖飞絮乃是凤逆之境的贤者,若你承载不了这翎羽的灵力,有可能会因为灵力过盛,爆体而亡!“这灵虚说的,倒不是假话,这沧溟大陆之上,虽然不乏强者,也不乏宝物。但是能够得到这样的福泽,却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谷风致抬头,眼神坚定,“我愿意。” 但是,一旁的林晚妆却是心头一跳,她三两步上前,抓住了灵虚的手腕。 后果,是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谷风致,眼中是一片的清明,这事情,未免来的也太好了吧?林晚妆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因此,她看着灵虚,只等灵虚一个回答。 灵虚微微的眯了眼,却也不说话,只是手里的那根翎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流转着韶华。 “没什么,不过是要遭受蚀骨之痛三天三夜。”灵虚说的轻轻巧巧,像是在说吃饭加菜一般平淡。而林晚妆却是当即变了脸色。 谷风致虽然也有些惊诧,但是,也只是白了脸色,而后,便是一片的坚定。 “晚晚,你让开。让灵虚前辈为我重塑翎羽。”他要变强!要站在林晚妆的前面,为林晚妆挡去一切的风雨! 林晚妆倒退了两步,知道师父的话是从来不容置疑地。看着谷风致那张朗如明月的俊颜,林晚妆的鼻头有些酸涩。她偏过脸去,却只见灵虚抬起手来,将手底下的韶华流转。 那一根翎羽就像是得了生机一般,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一时间,须弥灵界韶光大声,隐隐的有仙恩福泽流转。而那一片翎羽,也高高的悬在了半空之中。 灵虚抬起右手,微微虚托了一把,那谷风致的身体便渐渐的升起,然后,平躺于半空中。 他紧闭着双眼,承受着那翎羽的韶光。而这一边,灵虚却是虚空一探,一把尖锐的匕首随即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林晚妆大骇,抬腿就想要追上去阻拦,却只见灵虚冷冷一眼,指尖点在了林晚妆的眉心处,林晚妆便不得动弹了。 “照顾好她。” 灵虚淡淡道,这一句,却是对一旁的西陵泽说的。 西陵泽颔首,“我的发妻,我自然会照料好。”这言语间,已然将林晚妆揽入了怀中,小心的呵护着。 灵虚不再理会林晚妆和西陵泽,修长的手,持了匕首。 却只见一阵刀光闪耀,手起刀落,那刀子,正中谷风致的眉心! 第162章 血色妖娆 林晚妆阻拦不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虚那一刀直接扎入了谷风致的眉心。 “师父!” 林晚妆的眼泪一下子跌落出了眼眶,失声哭道。 但是,这一声出,所有人都禁不住转过脸去看她。就连眉心扎着匕首的谷风致,都是浑身一震。 “静心。凝神。” 灵虚淡淡的看了一眼林晚妆,伸出手来,掌心流转了灵力。“她不过是受了刺激,便恢复了嗓子。”灵虚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诧。那样的身份,想要恢复,却也是简单的吧?只可惜,她自己的潜意识里面一直不肯恢复罢了。 谷风致被灵虚掌心的灵力镇住,不得动弹,但是眉目间却满是激动之色。自己就快要恢复翎羽之身了,而林晚妆,也恢复了发声。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灵虚……师父他……”林晚妆的眼中噙了泪水,却是半点也不敢让自己多点软弱。 “你若是再不安静些,我不知道,我这刀子会不会偏了些许,要了他的命也不算多的。“ 灵虚淡淡的瞥了一眼林晚妆,语气里,却是半分也不客气。 林晚妆再不敢多说,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却只见,灵虚虚空之中挑起了双手,以灵力操纵了手底下的刀子,一点一点的深入,然后,拔出。 谷风致的鲜血从眉心大量的喷涌而出。他抿唇,却是半点也不肯吱声。而后,便看到了灵虚虚空一探,白色的翎羽便再次落入他的手中。这须弥灵界尽是灵虚的冥想世界,无论是一寸空气还是一点微尘,都是一个微小世界。而灵虚,则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所以,无论在这须弥灵界之中放下了什么,灵虚都只需要虚空一探心念间便可取到。 那翎羽光华流转,在见了谷风致眉心鲜血之后,那翎羽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飞身而出,挣脱了灵虚的控制之力,落在了谷风致的眉心。 “呃……” 谷风致一声闷哼,却只见,那翎羽如同一株妖花,扎根于谷风致满是鲜血的眉心。在接触了谷风致的鲜血之后,那翎羽似乎甚是饥渴,扎根于内,而后,便是狠狠地吮~吸着。 血液以一种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被那翎羽吸收。那翎羽似乎是吸得极为欢快,扭了扭身子,然后欢快的舒展了几下,便一点一点的绽开。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这翎羽竟然开成了一朵凤尾花! 那凤尾花本是纯白一片,但是在吸收了谷风致的鲜血之后,变得血一般的娇艳。而后,便是万千妖娆,完全绽放开来。 灵虚眼色一冷,双指并剑,一下子点在了那朵凤尾花上。 凤尾花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又是轻轻的摇晃了几下,便渐渐的蜷缩下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化作了星芒,钻入了谷风致破碎的眉心里。 林晚妆和西陵泽都是一阵不可思议,定睛一看,这凤尾花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一朵凤尾花的图腾,血一般的妖娆,印在了谷风致的眉心。 “好美……”林晚妆禁不住赞叹道。 第163章 谷风致醒 谷风致醒来的时候,林晚妆已经不见了。连带着混灵兽灵虚也不见了。 他一睁眼,就只看见了静坐在桌边的西陵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依照着常理来看,自己和尹傲风相当于是死敌了!此刻,自己重伤醒来,不该是先见到林晚妆或者是灵虚吗?为什么守在自己床边的,会是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西陵泽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谷风致,“灵虚前辈去给晚儿开辟仙径了。如果不是灵虚前辈和晚儿托付,我也不会守在这里。” 西陵泽说话间,似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谷风致。 这男子,本就是倾尽了天下间的万千韶华方才养成了那样的天姿,现如今,这再造翎羽,却是整个洗经伐髓,脱胎换骨!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空灵起来。 尤其是那一张脸!本就是绝世无双,再添了一朵凤尾花,更是显得倾国倾城。本是娇媚无比的妆容,在他的脸上,却是硬生生的衬出了几分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越看那张脸越是不舒心,西陵泽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谷风致心下记得,自己临昏死之前,灵虚是将一把刀子直接扎入了自己的眉心的!现下有没有留下疤痕,谷风致倒是惦记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镜子前面,捧了铜镜,细细的端详起镜中之人。 却只见铜镜影影绰绰地显出了个大概的影子,倒是没有什么诡异的,只是,端端的在眉心多了一抹妖艳的红! 谷风致不解,想起自己已经得了翎羽传承,放下镜子,心念一动。 一幕水镜出现在了谷风致的面前。 水镜之中,倒影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他的脸与从前一般无二,反倒是多了几分的出尘飘逸!只是,那眉心处,却像是一处花钿,血一般的红色,妖娆无比。 谷风致眼角抽搐,细细看来,却是一朵活灵活现的凤尾花! 这凤尾花不曾影响他的貌美,倒是显得格外的衬出他的仙风道骨了。谷风致细细一掂量,“许是,这翎羽承载了先祖万年之力,如今予了我这小辈,倒是将我的道骨描画出来了。” 这成仙,须得描道骨,有仙风,无道骨,也只能是个凡世人杰。但若是一旦勾勒出了道骨,这仙道之途就相去不远了。 心里头这样略微一沉吟,谷风致笑的眉眼弯弯。 “西陵泽,这下,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这样说着,谷风致脚下生风,心念四下扩散,欲以心念查探林晚妆和灵虚所在。但是,这心念才一探出,便遭了阻隔! “你这凤族小子!这可是本座的须弥灵界,当初你先祖,也就是我师妹飞絮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半分都窥不见这须弥灵界的秘密的!你倒是好,是否要本座好好的教育下你?” 空气之中,传来了一个黏黏糯糯的小男孩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说着这样严肃的话,却是一个奶孩子的声音,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谷风致莞尔,“灵虚前辈,我只想见见晚晚。” 第164章 如此修行(1) “痴儿!” 虚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嗟叹,随即,便是开了一方水镜。 “就这样看吧!我在为晚儿姐姐开辟仙径,不得打扰。”随即,那脆生生的声音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幕水镜在谷风致的面前。 画幕之中,一个女子盘腿而坐,在虚空之中显得格外的空灵。她绝世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连多余一点的神色都不曾见。 这正是入定境,开仙径的前兆。 “这开仙径可有危险?” 不知道何时,西陵泽也站到了水镜前,细细的端倪着那镜中的女子。他的双眉紧蹙,眼底里,一片的荒凉。这个女人,一步一步的在变强。他真心很好奇,如果任由她发展的话,这个女人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看到是自己的情敌西陵泽,谷风致冷冷一笑,“修仙之路本就是险阻重重,这机遇和危险自然是并存的!” 西陵泽“哦”了一声,并不理会谷风致的冷嘲热讽。他知道谷风致的意思,林晚妆现在,会越来越强大,而自己,一介凡人,如果不够强大,要怎么站到她的身侧保护她? “我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杀了晚晚的父亲?” 似乎,是漫不经心,谷风致开口问道,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镜之中的女子,眼底里,一片疼惜和柔情。 西陵泽的脸上微微的有了些许的不自然,他低垂了眼眸,“那不是我杀的。”林将军本来就是自杀……何况…… 但是,一切现在都没有解释的意义,只有等一切安定下来,西陵泽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向林晚妆坦白出来。 只是,不是现在。 没有讶异,谷风致转过脸,看了一眼西陵泽。“你下不去手的。林将军那样的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是下不去手的。”自古英雄惜英雄,林则正是宁折不弯的刚,而西陵泽的骨子里,本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多少还是会有些惺惺相惜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西陵泽微微的抬眸,墨瞳之中有波光闪烁,“诚然,确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那样的一个人……只能用铁骨铮铮这样的词来形容了吧。 沉默。 水镜之中,波光倒转。 一个小小的童儿踏空而来,如履平地。他三两步走着,却是一步成长了些许,最后,定格成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郎。 “啧啧啧,真是长得不错。” 那宝蓝色冰袍的男人嘴角轻勾,带着几分的轻薄,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水镜的方向,而后伸出了一个修长的食指,搭上了俞晴岚的前襟衣带。 他抬手,衣带松脱。 “晚儿!”“晚晚!” 水镜外,两个男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冰袍男子脸上的轻薄之色,几乎是目眦欲裂! 男子并不理会水镜外的动静,只是微微的伏下了身子,将女人的身子放倒,眼底里,一片的暧昧之色。 “灵虚!” 谷风致和西陵泽都是急了,狠狠地出拳,一下子砸在了水镜之上。 第165章 为了姐姐好 感觉到外界的震动,灵虚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他俯下身子,在林晚妆的耳畔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姐姐,你说,如果我再进一步动作,这两个男人,是谁先闯进来救你?”男子的眼眸泛出了隐隐的冰蓝色,嘴角的笑涡渐渐地绽放开来。 林晚妆身子一僵,双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灵虚,你是故意的。”林晚妆一字一顿,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了的俊脸。 这个活了千万年的老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在激怒西陵泽和谷风致!故意在这一方洞天之中,与自己暧昧不清。 灵虚抿唇,眼底里荡漾起了微微的波澜,“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灵虚呢?灵虚可是事事都是为了姐姐你好啊!”这样说着,灵虚嘴角的笑意更深,冰蓝色的眸子里,似有异彩流转。 林晚妆愣住,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解道,“你说,你是为了我好?” 灵虚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为了姐姐你好了。如若,今日那两人谁先闯了进来,便算是姐姐的真心人了。先闯进的那人,必然足智多谋,勇武不凡,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姐姐,关怀姐姐。这灵虚就帮着姐姐看了个分明,此为第一好处。” 灵虚一边说着,手指一边缠上了自己的衣带,轻轻的解开了外衫,将那一身冰蓝色的长袍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这第二桩好处嘛!如若,半柱香之内,这两人都没有闯进来,只能证明,这两人都不够爱姐姐你,那这样的两个男人,不要也罢!”灵虚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一寒,浑身的戾气四散而出。“既然如此,还不如灵虚给姐姐一个幸福前景,让姐姐从此无忧无虑,跟灵虚做一对神仙眷侣。” 林晚妆气结,但是看着灵虚周身的戾气,竟然隐隐的有些不敢动弹。 灵虚也似乎没有理会林晚妆的反应,自顾自地说起了第三桩,而此刻,他的靴子也已经脱下。 “这第三桩好事嘛……灵虚本就是万万年的神兽化身,这身上的修为,自然能够帮助姐姐你一跃成仙,且双修之后,便与灵虚一般,长生不死。” 灵虚转过脸来,对着林晚妆,身上的亵衣也褪去了上半身,露出他不算消瘦的身子,如白玉雕砌而成一般。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林晚妆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一步一步的靠近过来的灵虚,眼中似有慌乱之色。但是,更多的,却是想要逃走的yu~望! “灵虚……” 林晚妆软软的叫道,希望灵虚能够放过自己。 但是,灵虚的眼神却胶着在林晚妆的脸上,久久的不曾移开。 “叫我灵虚哥哥。” 几乎是下意识地,灵虚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真切的飘渺。林晚妆心底里一阵恶寒,刚刚还在叫自己姐姐,现在就让人叫他灵虚哥哥! 灵虚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叫我灵虚哥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林晚妆无奈,强忍着鸡皮疙瘩的感觉,对着灵虚谄媚一笑,“灵虚哥哥……你放了我吧!” 第166章 三世(1) 灵虚哥哥?! 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崩开。 然后,记忆的碎片开始漂浮,在脑海之中飘摇着。 “灵虚哥哥,你来抓我呀!你来抓絮儿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林晚妆的脑海之中荡漾着,记忆铺陈而来。 画面之中,冰蓝色长袍的男子含着笑,看着不远处桃林之中奔跑着的小丫头。“絮儿,你慢些跑,小心摔跤了!” 女孩回眸一笑,那张脸,却看不真切,“灵虚哥哥,絮儿就算不会法术,也不至于像个孩子一样老是摔跤吧!咯咯……灵虚哥哥,你是不是抓不着絮儿才找借口的啊!” “哦?那灵虚哥哥就来抓抓看!”男子丢下了手里的桃枝,弯唇一笑,然后追了上去,“我看你往哪儿跑!哈哈!絮儿,我就要追上你了!就要追上你了哦!” 女孩的脸依旧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林晚妆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笑容如春日里的阳光一般灿烂。 “灵虚哥哥,不许使用法力啦!不许啦!” “好,我不用法力,也一样能抓住你!”男子跟在身后跑着,紧紧地跟着。“诶!抓住了!哈哈,絮儿,灵虚哥哥还是抓住你了哦!” “灵虚哥哥……”看着揽住自己腰身的男子,那女子也似乎有些尴尬了,“絮儿……絮儿……” 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到了男子女子这十五六的年纪,已然是知道了的。 灵虚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小丫头,笑了笑,“丫头……灵虚哥哥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不好?” 男子低声浅诉,那模样,却像是在呵护着,生怕碎了什么一般。仿佛自己怀中护着的,是一只精巧的琉璃娃娃。 女子低眉顺眼,却隐了笑意,“灵虚哥哥,絮儿……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一辈子的承诺能许给谁。但是,绝不会是灵虚哥哥……絮儿……絮儿是凤族的储君,理当以凤族为先。” 修行三百年,她却不曾有一丝的灵力,若非是母王只有她一个女儿,只怕,这储君之位也不会轮到她的头上吧? “凤族……”灵虚的眉目间,似有痛苦之色,“絮儿,你分明,不喜欢做什么凤族的储君的,你也该知道,你现在没有半分的灵力,凤族如今大乱之中,你继位,无异于自寻死路!” “灵虚哥哥!” 女子淡漠的推开了环抱着自己的男子,眼底里一片的薄凉。“凤族女子没有资格逃避责任。更不会放弃作为凤族王族的高贵血统!请灵虚哥哥另觅佳人,凤飞絮担不起此等厚爱!” 说罢,女子转身,不再看身后的男子。 灵虚伸手,却不敢去触碰凤飞絮,“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我只是担心你,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够了!师兄,明日我便随同师父进入须弥灵界开始修行,希望师兄也能够潜心修行,早日得道!” 女子甩袖而去,只留下蓝色长袍的男子站在桃花林中,怔怔的看着那漫天飞舞的桃花,出神…… 第167章 三世(3) “灵虚哥哥!” 林晚妆猛地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灵虚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就在自己的咫尺之间。 他的呼吸,就洒在自己的脸上,甚至,林晚妆微微的眯了眼就能够看清楚这个男人脸上的每一根毛孔。淡淡的青竹馨香荡漾开来,让人禁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放松下来。 “絮儿?!你记起我了?”灵虚单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俯视着身下的女子。他的眼底里,尽是一片的惊喜。 万年之后,你还能再记起我? 心底里那破灭了千万年的希望,一瞬间就被点燃,似乎,所有的一切就等待着林晚妆此刻的揭开。 “你做什么!” 冷冷地推开了自己身上的男人,林晚妆厌恶地看着赤衤果着上半身的男子,掩去了眼中的一丝迷茫。她从来,也不曾见过灵虚的,在来到这云断山脉之前,林晚妆可以肯定的说,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男子。 但是,那样熟悉的一张脸,那样熟悉的声音……然后,自己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那一句“灵虚哥哥”……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灵虚苦笑着支着自己的身体,冰蓝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的悲痛,“絮儿……” 絮儿! 像是记忆的闸门被一瞬间拉开了一样,林晚妆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灵虚,“你说……我是絮儿?!”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林晚妆诧异地看着灵虚,眼底里满是怀疑,但是脑海之中流转的画面片段却清楚的告诉她,她,林晚妆,的确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凤飞絮! 凤飞絮,凤族远古先祖,有着特殊的能力,其修为已经达到凤逆之境!也是迄今为止,凤族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踏破虚空的修行者! 但是……为什么,会是自己? 瞳孔急剧收缩,林晚妆无法抑制自己此刻的惊诧。只能任由那些记忆的碎片一点一点的灌入自己的脑海之中,然后,一点一点的凝聚起来,凑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 原来…… 灵虚,你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林晚妆瞪大了眼睛,记忆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因为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渐渐的承受不住这样的超负荷,脑海之中一阵刺痛,林晚妆不甘心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晚晚!” “晚儿!” 两个男声同时响起,须弥灵界的关隘破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紧接着,就是一白衣一玄衣的男子闪身而入。 “灵虚!” 两名男子看着床榻上衣衫不整的林晚妆,又看着灵虚半衤果着上半身,几乎是同时红了眼睛。 谷风致只觉得心中一痛,难道……他做错了吗?又一次,给晚晚造成了伤害?灵虚,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西陵泽却是冰冷了眸子,赤红的眼盯着对面的灵虚,冷然道,“你的哪只手碰到了晚儿,我便要了你哪只手!” 谷风致和西陵泽相互对视了一眼,达成了默契,一齐攻向了负手而立的灵虚。 第168章 大乱斗(1) 微眯着眼,原本赤衤果着上半身的男子在看到了联手攻来的谷风致和西陵泽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丝冷漠的笑容。 “自寻死路么?” 男子的声音依旧是不带一丝的波澜的,也依旧温润如玉。 但是,在谷风致和西陵泽的攻势下,男子依旧脚下生风,三两步,便从谷风致和西陵泽的包围圈中绕了出来。 “无趣。” 灵虚信手一招,那虚空之中便有水雾凝结,然后汇成了一根根冰丝,再抬手,那冰丝便连接起来,在半空之中穿梭着。 谷风致和西陵泽看不出灵虚的目的,但是他们都知道,此刻的灵虚是极其危险的。就算,他是个好人,但是染指林晚妆的,都只能死! 这是西陵泽和谷风致难得唯一一次达成共识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修为早已经超凡入圣的男子,传说中的混灵兽,灵虚。 西陵泽平时也不甚打斗,大多数也都只是拳脚相搏,今日里却是认真起来,动了真格。只见他微微抬手,眉心一抹,便只见那眉心处一点金光闪烁,而后,那金光所指,便有一杆长枪闪现而出。 那长枪红缨白杆,正是西陵泽上阵杀敌的那一杆,撼天枪。只见那红缨如血,枪尖泛着幽幽的冷光,似乎在响应主人的森森杀意一般。 “撼天!你我今日,再次同战,以死相搏!杀!” 西陵泽冷喝一声,一双冰眸如同染了血气,带着异样的妖冶紫红。 谷风致看着灵虚那一副伪善模样,倒是笑了,那笑容不似平常的从容风流,反倒是多了几分气急反笑的肃杀意味。 “鸢芜琴啊,鸢芜琴,我本不想再用你杀人染血了,只是今日事关晚晚,你还需再饮一次人血了!”那笑声,久久回荡,一尾古琴从谷风致的慧海之中飞出,而后发出峥嵘的嘶鸣,似乎是在应和主人的号召。 “准备好了?” 灵虚回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两个杀气腾腾的男子,一双水眸如同逆转了千万年的流光。 西陵泽冷笑,“杀你,何须准备,拿命来便是!” 说着,西陵泽便手提长枪第一个攻了上去。这是一位将军的厮杀,那气氛,一下子便严肃了起来。整个须弥灵界之中,竟然隐隐的透露出几分战场的意味。 仿佛,一瞬间就带人穿越到了远古神话战场之上,那时候,还是神战时期,肃杀,冷冽,血腥,杀戮,一切悲观的情绪,将人毫不留情的包裹起来。 那长枪的破空之声,如同塞外萧瑟的风。瞬息之间,便湮灭一切。 灵虚微微的眯了眼,眼中闪现了一丝的赞赏意味,“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将上古杀阵融入了自己的杀招之中,看来人族也不是没有适合修行者的存在,至少,你就是一个修行天才!” 面对灵虚毫无保留的夸奖,西陵泽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高兴自满,反倒是越发的心情沉重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对阵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的秘密武器!以往常来看,那些人直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杀招到底是什么。 第169章 大乱斗(2) 面对灵虚的赞赏,西陵泽并不领情,反倒是手底下的攻势越发的犀利。银枪红缨,在空气之中划破一道锐利的划痕。那态势,却像是直接破了虚空,竟隐隐的透露出黑暗的虚空裂缝来! 有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却是那银枪头在空气中摩擦出了火花。一时间空气中发出“滋滋”的燃烧声,西陵泽长枪一挥,便直刺灵虚。 “看来,这是认真了,肃王爷。”灵虚低着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对西陵泽的攻势却是看也不看。 西陵泽心中一突,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但是这一枪刺出,却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灵虚闭上眼,嘴角的笑意更盛。他抬手,虚空之中竟然发生了扭曲!原本应该刺入灵虚体内的银枪头,此刻却刺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时间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你!”西陵泽恼了,猛地回撤自己的撼天枪。因为这出势过于猛烈,收势又太急,竟然生生的震得西陵泽五脏六腑一震伤痛,然后喷涌出了一口鲜血。 早就知道须弥灵界的混灵兽已经突破了化境,有踏破虚空之能。却不想,这灵虚竟然能够扭曲时空!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灵虚睁开眼,淡淡的看了一眼西陵泽,“你若是早生个一万年,说不准,我也就败给你了。但是,这是须弥灵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一切,都随着我的想法去改变,扭曲时空,也不是什么难事。”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这只是创世主,造物者之能罢了。 出了这须弥灵界,他灵虚依旧没有这样的能力。 “铮!”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声肃杀的琴声响起。 “肃王爷,在下论武不及你,但是,为你弹一曲《破阵子》好了,你我二人联手,拿了这孽畜!”谷风致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如泉水汩汩,又如环佩交击,一时间叫人听不真切。 《破阵子》?! 西陵泽和灵虚都是一阵的惊诧!这不是传说中早已经失传了数万年的曲子么?这谷风致竟然能够弹奏《破阵子》! 时下并非思考谷风致为什么会这曲子的原因,西陵泽微微的侧脸,看了一眼谷风致,“如此,本王入阵,请谷先生为本王抚琴助威!” 言罢,西陵泽再次提枪,直指灵虚。 悠扬的琴声传来,和缓如高山流水。那次第,仿佛春暖花开,半点没有战场的肃杀气氛。 灵虚微微的眯了眼,不知道这谷风致到底在搞些什么,西陵泽心底里也是暗叫不好。但是,他长枪舞动的那一刻,却在这琴声之中听出了隐隐的一丝低音线,潜伏在那和缓的琴声之中,叫人无法发现。 原来……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西陵泽不动声色,手下的攻势也变得和缓了许多,倒有几分不敌之势。但是面对灵虚的攻势,几次险败,却又堪堪避开,看上去,已经是疲末之师了。 灵虚信手闲庭,眼看着这西陵泽几乎是要败倒,手下的攻势也不由得加快了些许。那和缓的琴声,居然也敢自称《破阵子》!灵虚冷冷一笑,空气之中的冰丝凝成一线,直取鸢芜琴! “铮!” 冰线触及琴身,鸢芜琴竟然生生的断了一根琴弦! 第170章 大乱斗(3) 鸢芜琴断! 西陵泽暗叫了一声不好,但是手底下的攻势却是不敢减慢。难道,这灵虚已经识破了谷风致的计谋了吗?! 这边灵虚破了鸢芜琴,便不再看谷风致那边,而是专心对付单枪匹马的西陵泽。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上古杀神战场。 西陵泽单枪匹马,处于谷底,四周,全部都是将士们的尸身,鲜血,断肢,愁云惨雾,让空气之中的悲凉绝望也愈发的明显起来。 灵虚手提冰丝,在空中穿梭着,冰冷的眼眸低低的看着下方的西陵泽,唇角的笑意愈发的灿烂。冰丝每一次穿梭,就从西陵泽的肌体之中穿过,带出点点殷红的血色。但是,那血色却被冰丝吸收,然后再穿梭,看不见那嗜杀的血色,只剩下了天地间纯净的冰蓝色,在半空中织就成一件冰蓝色的长袍。 “总算……完工了呢!” 灵虚微微的侧身,笑意盈盈。他信手一招,那冰蓝色的长袍便径直飞向了他。 “铮!” 正当那冰蓝色的长袍快要覆上灵虚赤衤果着的上半身时,一道肃杀的琴声响起。冰袍破!灵虚的身上,也被那琴声划出了一道血痕!西陵泽和灵虚都是一惊! 鸢芜琴,不是毁了吗?! 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半空斜卧着的谷风致,却只见,他半抱着鸢芜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真正的《破阵子》,本就是由三弦琴弹奏而出。如今,我这是七弦琴,灵虚尊者帮我破了一根,不如……再破了三根如何?!” 一语出,谷风致指尖缠绕上了那银色琴弦,“铮!铮!铮!”又是三声,琴弦绷断!殷红的血珠从谷风致的指尖渗出,将鸢芜琴染成了血色。 “将军!谷风致今日为您抚一曲《破阵子》,助您破敌,如何?!” 清朗的男声从高处传来,带着隐隐的笑声。那笑,是从容,是自信的。 西陵泽抬头,举枪示敬,“有劳谷先生!” “铮——” 琴声起,肃杀! 白袍的将军手持银枪,迎风而立。而对面,却是百万大军。 “降了,我便放你们走。” 虽然知道《破阵子》的厉害,但是,在灵虚看来,两个万年后的小辈尔尔,米粒之光也敢同皓月争辉!灵虚也没有了继续久战下去的心情,想来,只要一时半会,这林晚妆就要醒来了。 “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降了的西陵泽!” 男子的侧脸在肃杀的塞外寒风中显得愈发的刚毅,他手底下的撼天枪也隐隐的发出铮鸣之声,似乎是在应和着城楼之上那飘然如仙的男子的琴声。 “杀!” 猛地睁眼,灵虚冷冷一笑,一指弹出,便有幻型的小兵上去阻拦西陵泽的去路。一时间,这须弥灵界竟然真真的恢复了战场面貌! 西陵泽独身单骑,一个人浴血厮杀在众多的敌军之中。但始终连眉头也不肯皱一下。 城楼上的《破阵子》却是愈发的锐利,一声一声,也化作了一个个的骑兵,落在了白袍将军的身侧,帮助将军杀敌。 “西陵泽,你信我否?!” 城墙上的男子朗声问道。 第171章 仙音渺渺 西陵泽微微侧了脸,手中的缨枪举起,带了血一般的气息。 “谷先生,西陵泽愿生死相托,请先生一同入阵!”男子刚毅的侧脸在塞上的风中显得愈发的冷厉,那双剑眉微挑入鬓,一双墨瞳如星耀一般深沉。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似城楼上男子的清朗,带着几分沉稳的沙哑,显得愈发的肃杀。 这是一场天人之战。 灵虚所处的位置,就是那个数万年的得道者。而西陵泽和谷风致,一个是仅仅得了点仙风的人间王爷,另一个是一只刚刚开了仙径的小凤凰。 虽说,这两者身上种下的命格早已不凡,但是面对绝度的实力,他们还是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去。 但是,这低头,却不是为了屈服,而是为了蓄力。此刻,就到了迸发的时刻了! “好,一曲《破阵子》只为将军一人!” 男子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然后便是两人相视的了然一笑。 西陵泽(谷风致),这一战,无论如何都要赢下!为了,晚晚(小晚儿)。 这是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汇一刻定下的约定,不论结果如何,只为了林晚妆。一切,只为了那个女人。 “不自量力。” 灵虚冷哼一声,手底下的冰丝再次抽出,刚刚那件衣袍已经被谷风致击碎了,这一次,要重新缝制。“我要用你们的血液,浸染了冰丝,然后再缝制我的袍子!穿惯了冰蓝长袍,偶尔换上一身血色战袍,也是不错的。” 这样说罢,冰丝飞舞,变成了漫天的银线,如蛛丝一般张扬着,向着西陵泽和谷风致侵袭而去。 “铮!” 破空声起。 琴音为刃,一道血色的红光一闪而过,在虚空之中划开,“嗤啦——”一声,银线蛛丝被割断了一大半。谷风致淡然一笑,指尖抚上了手中的鸢芜琴,舒缓的琴音慢慢的荡开。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高山流水,倒像是千军万马,奔涌而来。那种从容不迫,那种信步闲庭。 后援来了! 西陵泽眼前一亮。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缨枪,“儿郎们!随本将军杀!”一声嘶吼,缨枪高高的举起,塞外的风吹过银枪头,发出呜咽之声,那是十万将士的亡魂在一起响应,鼓舞着这只疲敝之师! 杀! 西陵泽身旁,原本落草为兵的将士们竟然也感受到了这样强烈的战意,一个个的奋勇冲锋,杀向高地! 杀!杀!杀! 男子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血红。而城墙上男子手下的琴音也因为大军汇合,加入了战局之后,变得激烈起来。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役!西陵泽懂,谷风致懂,而灵虚,也懂得。 “…… 奈何风兮,起沧溟。 有子同兮,报国心。 白露泽兮,被白骨。 护疆国兮,战四方……” 城楼之上,男子的声音如飘渺的仙音,伴随着肃杀的琴音,踏歌而来。 一时间,所有的将士都激愤了!好男儿,自当战死沙场,守卫疆土!这,便是风起沧溟的破法!他们,是沧溟的子孙,守卫的,便是这样的一方净土。 第172章 天衣阵 “战!” 沉稳的男声传来,男子一袭银色战衣,在月光下如天神降世。他紧紧地抿着双唇,一双冷眸凝视着不远处城墙上赤衤果着上半身的男子。 “灵虚,动她者死!” 男人的话,如同一把钢刀,直生生的向着敌军的深处插~入。千军万马,奔涌向前。 厮杀,拼搏。 刀光与剑影相互交织着,天边的月牙也如同血一般的颜色。那本该是漆黑的夜空,因了这杀戮之气,被火光映照的火红一片。 厮杀声,哭喊声,马蹄声,号角声。以及城楼上那铮铮如刀的琴声,都交缠成了一片的鸣奏曲。 这夜,再也不能平静了。 杀。 便是杀。 身旁的人,倒下了,又一个接了上来。 手起刀落,人头滚地。谁也不知道,杀的是对方的什么人。这一场战争,如同修罗场上的收割,肆意的采伐着这些人的生命。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刀光剑影之中,消失殆尽。然后,又是一阵阵的腥风血雨,在夜色诡谲之中,侵袭而来。 灵虚绷紧了神经,感觉到了无上的压力。 一万多年来。这是灵虚第一次感觉到压力。 修为到了灵虚这个程度的时候,这世间,本就没有多少值得他去关注在意的。他是神兽,他是灵虚尊者。他是能够踏破虚空的无上修行者。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这一万年不曾感受到的压力,竟然来自于两个毛头小鬼的身上。这是灵虚不敢相信的。 也许,真的到了要变天的时代了吧。 灵虚望了一眼须弥灵界上空的天空,双眉紧皱。师妹,你所预言的大时代,终于,要来临了吗? 屏息凝神,灵虚收回了轻视的目光,开始认真迎战。这一次,他是真的将西陵泽和谷风致当作了对手了。这一场天人之战,不再神秘。揭开了天神的面纱,也只是一个区区的修行者罢了。 “破!” 灵虚虚空一招,那云层之中便凝结了一层水雾,水雾凝丝,穿丝成线,而后,便是漫天冰蓝色的丝线,穿梭成了一道细密的网。 巨网罩下,整片战场都陷入了一片的黑暗。 “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所有将士们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战队之中开始出现了絮絮叨叨的不安之声。 西陵泽眼底一寒,“大家小心。”他沉声道。但是,隐隐的,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蓝色战袍的步兵悄然潜入银色战袍骑兵的队伍,借着夜色手起刀落,跟随西陵泽的那些白袍小将都一个个的被悄无声息的屠戮。 夜色之中传来的血腥之气愈发的强烈,这下子,西陵泽大致上是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情况了。 看来……他们这下算是真的踩上了扎手的点子了! 黑暗之中,血腥的气息在将士们的鼻息间萦绕着,隐隐地,甚至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带着血气的湿润,洒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们连抬起手,去抹一把的勇气都没有。天知道,下一刻被杀的会不会是自己。 看着被困的西陵泽,灵虚淡然一笑。 “这一万年没有用过这天衣阵,还真是有些生疏了呢!不过,好在你西陵泽是破不了的!” 男子桀骜一笑,眼底里闪过了一丝的冷光。 第173章 破阵 “日出金乌破,灼灼夭其华!” 就在西陵泽被困无力之时,一道清朗的男声穿过了重重夜色,穿过了层层迷雾,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西陵泽一震,眼前突然之间就光亮了起来。 心如明镜,眼光八方。 看来,这是谷风致洞悉了自己的处境,这才以琴音撕破了一部分的夜幕,将他的声音传入了这天衣阵之中。 “谷风致……” 西陵泽低低沉吟,而后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浅笑。 “将士们!随我杀敌破阵!军师已备好了好酒好菜,等咱们回去开庆功宴!” 西陵泽的声音,不同于谷风致的清朗,却是如冰刃一般,划破了夜幕,将这激动人心的声音传遍了四野八方。 “杀!” 战鼓喧天,旌旗摇曳。 那一个杀字,就像是百万雄师的觉醒,将整片天幕给撕裂,月光,再次回到了所有人的视线。将整个战场都照得一片通亮。纷纷扬扬的冰蓝色衣料从天而降,如同鹅毛大雪一般,舞成了一片。 那些潜伏在白衣军中的暗杀者,一时间竟然没有了丝毫的躲避之处。 一眼望去,不过是数十人闯入暗杀罢了。西陵泽笑笑,“杀——”长枪挥舞,挑破了最近的一个刺杀者的肚皮。 “怎么可能?!” 灵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紧紧地抓住了半空之中飘散下来的一片冰蓝色的衣料。 天衣阵。 破了! 他的瞳孔被无限放大,凝视在了不远处的两个男子的身上。 一个居高临下,悠然自得地拨动着琴弦,一曲《破阵子》只为欢祝这破阵之喜。 另一个任凭四月锦华,不管对手再怎么强大,他一杆长枪,一匹战马,便能够驱散一切的邪灵。 这两人…… “灵虚,阵破了!” 谷风致和西陵泽并肩而立,站在了灵虚的对面。他们的双眼都紧紧地盯着灵虚,这个传说中已经进入了化境的大成神兽。 既然如此…… 灵虚低头,浅浅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放过你们吧。” 灵虚虚空一抓,一身冰蓝色的衣袍覆上了他赤衤果着的躯体,冷月为带,星辰为冠,男子一袭冰蓝色的长袍,负手而立。 西陵泽眼底寒光一闪,“你耍赖!” 手底里的长枪被紧紧地握住,西陵泽的怒火,如同实质一般,在这须弥灵界渐渐地燃烧了起来。灵虚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那虚空被西陵泽的怒火燃烧出一块黑洞洞的窟窿,笑了。 “时隔万年,能够将我这须弥灵界烧出来这么个大窟窿的,你是第一个。” 他沉沉笑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极喜庆的事情。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的上扬着,眼角里,甚至有韶华流转。这神情,分明是赞许。但是,却隐隐的让人脊背生寒。 谷风致在一旁看着凶险,拉了拉西陵泽,“怕是有诈!” 话音未落,却只见,一张巨大的天网落了下来,带着隐隐流转的灵力,向着谷风致和西陵泽罩了下来。 “小心!”“小心!” 谷风致和西陵泽俱是一惊,手底下的兵器已然随着意念动了起来。 第174章 凤主 “住手!” 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原本下落着的巨网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更为强大的力量,竟然倒飞而出,收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滚到了那声音的主人的脚下。 那模样,极为谄媚。 一时间,灵虚,谷风致,西陵泽都有些看呆了。这……这小小的天网,竟然有这样的灵智! “晚晚……” “晚儿……” “絮儿……” 三个不同的男声响起,然后便是三道不同色彩的光芒,一闪而过,停在了刚刚那巨网落下的地方。那动作,不比刚刚的巨网慢多少。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周身上下,仅以轻纱覆体的曼妙女子。她冰霜为骨,玉脂为肤,眉如远山,目似星辰,挺翘的琼鼻下,不施粉黛的单纯微微红润,如刚刚盛开的蔷薇花瓣一般,引人采撷。 微微的皱眉,林晚妆并不习惯这些男人的目光。 太炙热,太露骨。 不带任何的情念,却都是满满的占有欲。而其中,最为强烈的,便是西陵泽。 “穿上。” 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西陵泽看着眼前美得不似凡物的林晚妆,心头的愤愤不平一时间难以抑制。灵虚和谷风致的目光,他不是不懂。身为一个男人,他清楚的知道,这两位对林晚妆的感情,绝不会比自己少。此刻,西陵泽便只能脱下自己的玄色长袍,披到了林晚妆的肩头上。 那样的美好,让西陵泽忍不住想要好好的藏起来,一辈子,这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让任何人去看待她的美好! 但是,这样的觊觎,却是永远也避免不了的。西陵泽明白,谷风致和灵虚也同样明白。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一般人。 “不必了,我自行更衣,你们都出去吧。” 这样说着,林晚妆凭空划出了一道门,对着几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灵虚淡淡一笑,“那我等你,絮儿。”这样说着,灵虚便抬起脚来,大步往门外走去。 谷风致和西陵泽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好,我们在外面等。” 说着,两个人也没有迟疑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林晚妆才慢慢地收敛了自己浑身上下的光芒,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凤主吗?” 手心里的五色韶光如实质一般,在血管之中流窜着。林晚妆透明的血管之中,这股力量,已然慢慢地转化成为了林晚妆自身的力量。 “昔有凤主,居高位,临天下。一凤逆舞,倾覆天下。再舞,日月无光。三舞,四海倒流。四舞,天崩地裂。五绝,改天换地。” 这便是凤主的力量。 但是,显然,现在的林晚妆只能算是凤主之躯,还算不得是凤主,想要倾覆天下,她,还不够。 握紧了拳头,林晚妆的眼中多了几分的坚定。 既然天命让我强大起来,便是让我多几分力量,去调查那一切的事实真相!杀父之仇,风铃之死,白止失踪,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一一的去处理! 而罪魁祸首——西陵泽。 必须,死! 女子的眼角寒光一闪,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而原本蜷缩成一小团,在林晚妆脚边撒娇的天网,感觉到了林晚妆周身的冰寒之气,不由得倒退了两步,缩到了一旁。 第175章 归程 连续几天,林晚妆都不曾多说过一句话,只是阖眼冥想。 灵虚点草为兵,点石成车,便有了这华丽的麒麟拉车。谷风致倒也不好说些什么,这灵虚,诚然之前是对林晚妆无礼了,但是,好歹,他是为了救林晚妆。 车厢内四人,也就只有西陵泽的处境最为尴尬。林晚妆对他的杀意,从来不曾减退。只是碍于谷风致在场,多次阻拦,这才让林晚妆不至于杀了西陵泽。 而灵虚,自从出了须弥灵界,就只能以一个小小的童儿的模样出现。似乎,这须弥灵界才能维持着他以成年人的身份存在。虽说出了须弥灵界力量薄弱了不少,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了这灵虚,毕竟,就算是以一个小童儿之躯,他要杀他们任何一个人,也都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这灵虚化了童儿之后,便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对林晚妆和西陵泽谷风致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看得是津津有味,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了。有时候,林晚妆和西陵泽偶然起了点摩擦,谷风致便在其间调节。而灵虚这个死没良心的,却是搬了小马扎,捧了瓜子,坐在一旁看得欢喜。 闹腾了几次之后,谷风致怒了,“小晚儿,若你调查清楚了你和西陵泽之间的恩怨情仇,你就算杀了这人,我也不拦着!但是如果让西陵泽枉死了,你这一辈子的宿怨便再也解不开!我也跟着你,生生的渡不过这最后一劫。只怕是,修仙无望了。” 林晚妆倒不是不讲理之人,谷风致说的,她也思量过。但是,让她不明白的是,这事情不是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眼前吗?这其中,还有什么虚与委蛇的事情? “不杀便不杀。现下,我们先回去迟月国。莫元国就算回去了,国主只怕是也要追杀我了。更何况,我要去迟月国找回白止,调查清楚这一切。” 林晚妆淡淡说道,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自从经历了那许多的事情,再加上她已然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的凤主风飞絮,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林晚妆便敛了性子,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起来。 灵虚知道林晚妆定然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多的信息量,所以才这般沉默,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思考。既然如此,灵虚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打扰她。 西陵泽因为跟林晚妆之间的误会不曾解除,只得看着林晚妆日日沉默,却不敢多做言语。心底里,却是心焦如焚。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谷风致。 这谷风致和西陵泽经历了那一场战役,两人之间的嫌隙也少了许多。接到了西陵泽的求助,谷风致原也明白,这林晚妆定然是在思虑前路,但是还是不忍西陵泽暗自担心。眼巴巴的凑了过去,对林晚妆嘘寒问暖。 林晚妆恼了,“我没事!只是在调节这体内的真力流窜罢了!”这样说着,她的眼又投向了西陵泽。 “我有预感,去了迟月国,我们要经历更大的惊涛骇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