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舞缤纷天下》 一 剑动天外 明永乐二十二年。、qВ五.c0m/ 四壁云岩九江棹,一亭烟雨万壑松。 这里是庐山,雾里的庐山。 一匹健马在山路上飞驰,很快就来到栖贤寺,玉渊潭前。 水从四面的青山奔涌而下,辗转而流,又与半山的巨岩相撞,轰然震耳,溅水成雾。一直到栖贤寺侧,水才流到一块平滑的大石上,溜泻数十丈,然后驾空斜飞,又猛地下坠,激起潭中水花飞溅,声势极为惊人。 风景虽美,骑士却无暇观赏,只是这里地势险恶,她纵是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催马快行。 栖贤寺周种满了古树修竹,竹林中只有一条小路,而且青苔密布。骑士刚刚策马奔进林中,就猛地拉缰住马,这种小路上突然住马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那马陡然间四蹄抬起,长嘶不止。 马上的骑士也变了脸色,抬起头来,她飘扬的长发也慢慢停止了摆动,披散在肩头。 她的一双眼睛,映衬着玉渊潭水,更显清澈深邃,只是眼神中却含着几分骇异。 这里清泉萦绕,山鸟啾鸣,但在碧嶂之下,竹色清悠中,却多了一件极度不和谐的东西。 一具棺材! 还是一具摆在路中央的棺材! 四周只有水声,那具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已经躺了千年万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策马奔进竹林右侧,打算绕路而过。不管那棺材里面有什么,她都不打算惊动“它”,更不想去一看究竟,并不是她没有好奇心,而是一种极度诡异的感觉使她不敢妄动。 可就在她转进竹林,继续向前奔驰出三四丈远时,竟然又不得不住马。因为前面又多了一样东西。 那具棺材。 她更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掉转马头,又向左边竹林而去,这一回她只走出两丈远,就停了下来,前面路上拦着一样东西。 还是那具棺材。 她不再走了,白玉般的牙齿深深咬进了下唇,盯着一直拦住去路的棺材:“你想怎么样?” 那具棺材当然不会回答她! 没有人回答! 空山寂寂,路上一口棺材。胆子再大的人恐怕也忍不住心惊,更何况一个胆子并不很大的女孩子。 她的心里已经在发毛了。 楞了一会儿,她已经受不了眼前的沉寂,于是,她豁出去一般,扬起马鞭就抽向棺材,鞭梢卷住了棺盖一角。不管怎么样,先打开棺材一看,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鞭子卷住棺盖而起,但棺材并没有打开,因为棺身竟和棺盖一起飞了起来,然后重新落回地面。 她的脸色变了,因为她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对力道的控制更是收放自如。也就是说,她想用鞭子掀开棺盖,就绝不会连同棺身一起掀起。但棺身却和棺盖一起飞起,而周围又没有其他人,这就只有一个解释,棺材是自己飞起来的,因为“它”不想被人看见里面。 她不容自己再想,手中鞭子又一次甩向棺盖,她就不信邪!于是,棺盖又一次飞起,又一次落下,还是和棺身一起。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刚才使鞭的力量绝不够将棺身一同带起,也就是说,棺材确实是自己飞起来的,那么里面…… 这一回,她想都不敢想了。 谁都知道,棺材只用来盛一样东西。 但她宁死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体在发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出来!”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在棺材上,而她座下的马却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恐惧,不安地轻扣着马蹄。 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必须尽快摆脱“它”,因为她还有要事待办:“既然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不是人,那么无论用什么方法对付你,也是应该的!” 她似乎已经给自己找到一个安心的理由,便伸手从马囊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球,那球不大,却闪闪发亮,竟是闻名于世的江南雷家霹雳堂的“霹雳子”。她右手握着“霹雳子”,心里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送她霹雳子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未婚夫——荆州舞枫山庄的庄主朱潜。这霹雳子的威力是足够将棺材,甚至连同棺材里面的任何东西都炸得粉碎。 她叫岳浅影,是南天镖局局主南天一剑岳南天的独生女儿。 岳浅影抬起右手,霹雳子在竹色中闪着幽幽的光芒:“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出不出来?” 霹雳堂的霹雳子果然不同凡响,因为在它的威胁下,真的有人开口说话了:“岳姑娘,你又何必逼我呢?”声音幽冷,更透着种说不出的森森寒意,话音一起,周围似乎都冷了许多。 岳浅影怔了下,她逼他了吗?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岳浅影完全忘了思考,唯一剩下的感觉就是——毛骨悚然。 棺盖缓慢地挪向一边,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一支苍白得全无血色的手出现在棺口。 马儿似是感到将要发生非常可怕的事,突然仰首长嘶,竟将发呆的岳浅影掀下马背,自己奔驰而去。岳浅影在半空中拧腰侧身,稳稳地落于地面,但眼光仍是不受控制地盯在棺上。 棺中,一个人已经坐了起来,他穿着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十分清秀,他看着岳浅影,忧伤地笑了笑:“我终于把你等来了!” 岳浅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苍白的人苦苦地笑:“你当然不认识我,因为我还没有等到你认识我,就已经埋骨于庐山之中。但我真的不甘心呀!” “埋骨于……庐山……之中!”岳浅影结结巴巴地重复,“你是……”身上不由得一阵阵发冷,周围似乎愈发得鬼气森森。 那人,不!应该称之为“鬼”,“鬼”似不胜伤怀:“岳姑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我前生本是夫妻,约好今生重聚,但我却未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因为心有不甘,所以我魂魄未散,只想与你见上一面,再期来世。” 岳浅影只听得心惊胆战,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她用力摇头:“你胡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羞愧地低下头:“我已经是‘鬼’了,自然不值得你相信,但我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还记得吗?从前,你很喜欢和我下棋,今天你愿意与我下最后一盘棋吗?” 岳浅影也被“鬼”的谦卑自伤所感动,她强提勇气道:“我想,你也许认错人了!而且,我还有要事待办,实在没有时间与你下棋。” “鬼”失望之极:“为什么,连下一盘棋的时间都不给我!你看看,我已经摆好了棋盘,就等你来了。” “棋盘!”岳浅影顺着“鬼”的视线看去,却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鬼”确实将棋盘摆好了,但却摆在了棺材里。“鬼”就坐在棋盘左边,棋盘右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不用问,那是留给岳浅影的。 岳浅影只觉得心里发冷,身上发麻,即便她没事,她也不敢坐进棺材里去下棋,打死她都不敢! “鬼”深情地凝望着她:“我想,只要你肯和我下棋,你一定就能忆起前生,一定的!” 岳浅影不住地后退,突地大叫一声:“不!我不信!不许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她又举起了霹雳子…… “鬼”悲叹一声:“你不与我下棋,那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好吗?那是你最喜欢的。”说完,鬼就垂下了头,双手却拿起了一黑一白两个棋子,轻轻敲打在棋盘上。 岳浅影正在奇怪他的举动,却已听见一阵悠悠的琴声响起,像是在倾诉自己的不幸,又像是在哀伤情人的远去,凄切极了,也缠绵极了,似连青山都为之叹息,白云也为之驻足。 而这凄婉之极的琴声竟发自“鬼”手中的棋子和棋盘。 水声依然很大,竹色依然清幽,琴声依然在天地之间回响,但岳浅影却觉得身外的一切都在渐渐地远离自己,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在啃噬着身心。 棋盘怎么能当琴来弹,除非是——鬼! 那“鬼”又在凝视自己了,那哀哀的眼神,让岳浅影只想大叫,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鬼”似乎能感觉到来自岳浅影心底的抗拒,他越发得落寞了,轻轻地叹息一声:“我明白了!你早已忘记了我,但我又如何能忘怀你?也罢!”他竟然从棺材中拿出笔墨,又拿出一绢白绫,浅浅的几笔勾勒后,就将白绫伸向岳浅影。 终于,岳浅影也伸出手去,战战兢兢地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因为白绫上画的赫然就是自己,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笔,却将自己的容貌神韵完全表现了出来,画得传神极了。 岳浅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鬼”也在看着她:“你的容貌我太熟悉了,因为我画了不知多少次,只可惜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岳浅影陷入了迷惑中,“鬼”却在这时站了起来,走近岳浅影。 他悄悄地靠近她,悄悄地伸出手去,然后握住她的。 岳浅影身体一颤,手中的画落了地,连霹雳子也握不稳了,掉了下去,但没等落到地面上,就被他及时地接住了。 他拿着霹雳子,微微一笑:“好险!” 岳浅影挣脱他的手,心里疑问又起:“鬼也怕霹雳子吗?” 竹林中突然传出大笑声:“不错!鬼也怕霹雳子,尤其是那些大色鬼!” “鬼”又笑了,边笑还边冲着岳浅影眨眨眼:“你放心,我绝不是大色鬼,我只不过是个小色鬼而已!” 就在白衣少年笑得最愉快的时候,右手倏然伸出,迅速点向岳浅影的穴道。岳浅影发觉不对,刚要后退,林内却传来“铮”的一声响,音韵铿然,如金铁交击,岳浅影只觉心弦一颤,就软倒在地上了。那一声琴韵竟封了她的麻穴。 林中走出两个人,前面的人身着青衫,清眉细目,怀抱着一架古琴。他一举一动都似暗合音律,说不出的和谐优美。 他的后面跟着一个拿棋盘的灰衣青年,棋盘上面还布了许多棋子,有黑有白,随便怎么晃动,棋子仍牢固地贴在上面,可见棋盘必是磁石一类的东西制成。 岳浅影明白了,棋盘确实不能发出琴声,但青衫人的古琴却可以。他们根本是在想着法地戏弄自己。她只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轻易就上当? 白衣少年大笑着把岳浅影抱进棺材中,冲着另外两人:“你们说,岳南天会不会用他的镖箱来换这口棺材?” 灰衣青年冷哼一声:“他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青衫人温文地一笑:“应该会的。” 岳浅影身体虽不能动,神智却很清醒,但越是如此,越是悔恨交加。她本是听说父亲岳南天押运镖货到江西遇到事故,因此赶来帮忙的,却没料到人还没到,就先成了敌人的人质。 躺在棺中的岳浅影越想越懊恼,愤恨地瞪着石湘,但突然间,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惊异的目光落向白衫少年的身后…… 天,真的是他! 岳浅影来不及细想,白衣少年已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朦朦胧胧中,岳浅影似乎又来到那个早晨:暖暖的阳光中,他站在那里,头发有些散乱,目光有些茫然,模样有些落拓,可自己的心却在那一刻不知不觉地沦落了…… 白衫少年迷惑地看着睡去的岳浅影:“她好象看到了什么?”忍不住转过身去,然后,他就愣在了那里。 棺材是横置在小路上的,岳浅影躺下的时候,正好面对着竹林外的玉渊潭。潭水深不可测,潭边的一些大石却是非常光滑的,因为水从山顶奔流而下,不断冲涮着这些石头。 其中有一块光亮如镜的巨石,势如奔雷的山瀑狂暴地撞击着它,发出一声声怒吼,一声声咆哮,像是挟着雷霆在做最后一次冲杀的战神,气势之雄,让人心惊。 而在这块儿不断承受重击的大石上,在那奔腾倾泻的水流下,这时,竟然有一个人扯开了水帘,走了出来。 他一直都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他似乎早已和眼前的山、眼前的水、眼前的四野苍翠、眼前的雾气迷离融合在一起了,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山水之间的他。 直到他走下了大石,白衣少年三人才看清他浑身湿透,头发一绺绺地贴在脸上,这个样子实在是很狼狈的,奇怪的是,他却给人很高贵的感觉。 白衣少年眯起了眼睛:“你是谁?”他只有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才会不知不觉眯起眼睛,对方能从如此狂暴的瀑布下面从容走出,功力可想而知。 那人只用四个字回答:“那不重要!” 他在说“那”字的时候,人已经完全脱离了瀑布;在说“不”字的时候,已经走上岸头;在说“重”字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薄雾;在说“要”字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在微风中轻轻飞扬起来。 只这四个字的功夫,他的全身上下竟已经完全干爽,连一丝一毫的湿意都不见,甚至比白衣少年三兄弟还干净潇洒。就好象刚才那个“落汤鸡”根本是另外一个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衣少年三兄弟这才真正看清楚他的面目。 白衣少年见过太多潇洒的男人,美丽的女人,却没见过如此让人目眩神驰的风采,就如同风向长天、光漫四野那般无边无际。 他的眼神,竟似映入了烟雨蒙蒙中的江山,虽然博大悠远却又让人无法看得真切。他漆黑的眉间隐隐透着一种耐人寻味的倦怠与漠然,微薄的唇边却又挂着几抹不易察觉的专注和热情。几种不同甚至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融合,便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会使人着魔的魅力。 白衣少年看得痴了,连眼睛都不转一下,还喃喃地说:“世上竟有这么富有魅力的面孔……你看他的眼睛,如此深炯;你看他的眉如此的神采斐然……天,如果能让我画下这张面孔,那我死也甘心了!”他痴痴地看着,竟身不由主地往那人走去。 青衫人皱了下眉:“三弟,你做什么?”心里却无奈得很,他的三弟只要一看见出色的女人就会百般纠缠,或者百般捉弄,直到画下对方的容貌为止。但现在竟似对眼前的男人也产生了兴趣,怎么不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又气又恼? 白衣少年充耳不闻,只是眼睛发直地看着年青人。年青人发觉了他目光的异样,淡淡地问:“你没问题吧?” 白衣少年似是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近距离内,那人微显棱角的面孔更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真是上天的杰作!石湘情难自禁之下,竟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他的脸,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那人一看他的动作,自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微抬…… “哗”的一声,潭水中突然暴起一面偌大的水瀑,水瀑冲天而起,却正巧插入白衣少年和年青人之间。白衣少年楞了下,却感觉到水流中蕴含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压向自己,不由地惊叫一声,飞身疾退,仍是免不了喷溅了一身水花,却像是被千万根针扎到一样,刺痛不已。 白衣少年神色一醒,恼羞成怒:“你……放肆!”手中大笔一扬,已经点向年青人的面门,口中却沉声道:“大哥,《将军令》。” 青衫人脸色一肃,立即坐于地面,将琴横置于膝上,指尖轻触琴弦。琴声起时竟宛如见了将军沙场点将,叱咤风云,又闻万马奔腾,战鼓齐鸣,好一曲《将军令》! 白衣少年的大笔就在这音韵铿锵中点、划、甩、刺,每个动作,每个招式都似作画一般,而且与音乐相合,气势万千中,便如同画了一幅《将军点将图》! 但年青人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人就已经飘向半空,但他的衣衫却被乐曲声激飞而起,飘舞之势竟如见了那江海动荡,波涛汹涌。 年轻人轻轻一笑,屈指一弹,指尖一股劲气飞射而出,直击青衫人的琴弦。 青衫人专心弹奏,万没想到年青人会突然袭击自己,只听“铮”的一声,琴弦竟被全部斩断。 青衫人脸色一变,突然抬手向着溪水隔空一招,只见几条水线飞起于水面,竟横于石君身前,古琴之上,宛如琴弦一般。 白衣少年再次迎上年青人,却丢落四个字:“《高山流水》。” 青衫人竟以水作弦,琴声再次响起,却由刚才的大开大阖变成了清缓舒畅,明快和谐,突然变慢的节奏使得已经习惯《将军令》的年青人又退了一步。 白衣少年却趁机而动,手中大笔连连震颤,飞速点向年青人头部的太阳穴、曲池穴、迎香穴,抬笔点画之际,竟像是挥洒了一座高山。 年青人微一仰身,白衣少年大笔一压,又转点他腹部的气海穴、关元穴,便如同点了几片绿意昂然的林丛。 但年青人仰身的同时,右腿已经踢向白衣少年的腹部。白衣少年只得旋身到年青人右侧,笔锋直向他右臂尺泽穴、孔最穴、列缺穴,却是在画流水向东,一泻而下。 年青人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拍向白衣少年的前胸,迫得白衣少年不得不退。年青人腰一挺,这才直立而起,可就在他刚刚站直之时,灰衣人手中的三枚棋子却无声无息地打向他的肺俞、心俞、身柱三大要穴,年青人竟似早有所料,左手一握,三枚棋子已经被他扣在手中。 琴声猛地停了,青衫人惊疑地看着年青人,白衣少年和灰衣人见琴声停止,也只能放弃再次攻击的意图。 看了看手中的棋子,年轻人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眼中露出一丝了悟:“原来是蜀中石家三才子。” 目注着抱琴的青衫人,年青人淡声说:“你是琴绝石君。” 再转向手执棋盘的灰衣人:“棋痴石潇。” 这才凝视着握笔的白衫少年:“画圣石湘。” 石君却惊疑地看着年青人腰侧的配剑。那是一柄非常华丽的剑,剑鞘上镶着黄、红、青、蓝、绿、紫、黑七色宝珠,亮如天上的星子,晶莹剔透,色彩明丽。 如此绚丽的剑实在少见,可是刚才石家三兄弟却因为光注意人了,竟没有一人注意到这把剑。 年青人目注石君:“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石君惊疑地回答:“庐山。” “庐山在哪里?” 石君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江西。” 年青人皱眉:“你既知道,怎么还敢放肆?” 石君陡地面色如土:“你当真是……” 年青人往棺中看了一眼,漠然地“哼”了一声:“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石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石湘却大声反驳:“我凭什么要回答你?” 年青人淡笑:“只凭这里是江西。” 石湘突然大笑一声:“哈哈!江西又如何?我石湘执笔走天下,这万里江山何处不可去得?尤其这庐山胜地,更需要我的画笔去为其添色!” 年青人淡淡一笑:“画圣石湘,果然是狂狷无状?” 石湘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可知我石湘的画千金难得?你可知多少丽人在渴望着我去描绘她们的姿色?” 石君急忙给石湘递眼色,让他不要多话,石湘却只装作看不见,仍然盯紧了年青人:“我倒是想请教,兄台又是何方神圣?却怎么一副占地为王的口气?” 年青人沉默了下:“你既然自称画圣,我就来和你以画为赌。当前景色任你选画,若真能画出庐山灵秀,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否则,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石君石潇对看一眼,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含意却很明显:他也太自不量力了,别的不敢说,但若以画为赌,石湘根本没有输的可能! 石湘也来了兴趣,右手一背一抬,一支大笔就已经拿在手中,他凝视着年青人:“好!但你可不要反悔!” 年青人背过手去:“你可决定要画什么?” 石湘毫不犹豫,伸手一指,嘴里吐出一个字:“你!” 他手指的竟然是年青人。 年青人意外地一挑眉:“我说的可是景色?” 石湘理所当然地说:“人便是景之极至!” 年青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 石湘不再说话,他竟然又从棺中拿出了一个画板,先把一张上好的白绢平铺在上,再将支架插进地下。这时,石潇已在研墨,石君则坐在地上,将琴重新装好琴弦,横放膝面,面容沈静而雍容。 石湘沉思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大哥,《潇湘水云》!” 石君一怔,潇湘水云?原来石家三兄弟从小就感情特别好,一起读书习字,形影不离。直到各有成就时,仍然三人一起,石君练琴,石潇就研究棋谱,石湘在一边做画。到后来竟成了习惯,石湘每次做画时,石君都会在一旁弹奏他喜欢的曲子,来帮他进入画境。但是所弹奏的曲调必与石湘所画意境相同,才能促使他尽快进入状态,混忘身外之事。 《潇湘水云》是南宋浙派琴师郭楚望所作,意为“每**九岭,为潇湘之云所蔽,以寓倦倦之意也。” 但现在画的却是人…… 石君又看了一眼年青人,却有些明白了,这人的形貌举止无不现出一种飘逸之态,尤其在这山水之间,更似夺了云山之净,水天之韵…… 于是,石君点了点头…… 琴声起处,便如同见了云水掩映,烟波浩渺,琴声缓缓地流淌在这山青竹翠之间,与奔腾的水雾和在一起,水花在不断地飞溅,琴声在不断地飞扬。 石湘手中的笔也在和着乐声的节奏上下挥动,他的眼神专注极了。这时的他早不见了平时的跳脱不羁,却现出一种真正的书画大家才有的风度。 年青人挺立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凝视着水流的去向,竟似看出了神!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终于,石湘抛下了笔,疲惫地长吁了一口气,但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画布,还在拧眉思索。 石潇惊叹地看着画上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神采都与年青人一般无二,甚至连画上之人的眼神,都带着年青人那种特有的倦怠与空茫。 年青人终于转回目光:“画完了吗?” 石湘没有说话,石潇已经上前小心地拿起画,递给了年青人:“你自己看!” 年青人接过画,乍见画的那一刹那,他确实震动了一下,却很快地平静下来。他仔细地看着,但并没有去观察每个细节,只是凝注着画中人。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笑了:“这不是我!” 石君一惊,石潇却急了:“喂!你是不是想耍赖,这不是你是谁?” 年青人却只看向石湘:“这是我吗?” 石湘震动了一下,茫然地反问:“这不是你吗?” 年青人再一次将目光看向那幅画:“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石湘更加震动:“你说什么?” 年青人突然伸手向着潭水一招,只见一股水流乍然而起,竟随着年青人的手势扑向那幅画。画上还未完全干掉的墨迹被水一浸,立即向两旁化开,原本画中的空白处也被墨染灰、染黑。 石潇叫了起来:“你做什么?” 年青人将画再一次展开,三人向画看去。只见那好好的一幅画竟已变的模糊不清,线条随着水痕流动舒展,然后变浅,竟似酝酿了几许薄雾。画中人的衣服也在向着一个方向扬起,似是有风吹过。画中人原本清晰的面目更是氤氲一团,只能辨别那眼、那嘴,一切都罩上了迷雾,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虚虚幻幻,空空如也的感觉。 年青人凝视石湘:“这才是我。” 石君放下古琴:“为什么?” 年青人眼神又有了空茫:“你们不可能看得清我,连我自己都不可能!” 石湘原本迷茫的眼神骤然一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年青人道:“你太自负了!但你忘了,你我素昧平生,彼此毫无了解!你又怎能看到真正的我?此画清晰如此,但那只是你眼中的我,并非真正的我!所以,他不是我!” 顿了下,他又冷冷地说,“如果,你以前也是如此作画,那么我只能说,你也许能成为画匠,但决不能成为画圣!因为你突破不了意像的束缚,更无法造设虚空灵奇之境,无境自然无情!既是说,你的画根本没有生命,所以,你——输——了!” 石湘只听得汗如雨下,怔在那里竟然说不出话来。 年青人道:“请你履行诺言。” 石湘突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笔用力摔开,上前抢过那幅画,发狂地将它撕成粉碎,撒向周围:“我不是画圣!哈哈!我不是画圣!”狂叫完,竟然不理会自己的两个哥哥,转身向竹林内跑去。 年青人看着石湘踉跄的身影,皱了下眉头,突然伸手击向离他较近的一根竹树,那竹立即被打得一弯,压向斜后方的另一棵竹树。另一棵同样被压弯,打向第三棵、第三棵再打向第四棵、第五棵……竹树依此倒下,迅速蔓延向前,眨眼间就以曲线形式来到石湘前方。正在奔跑中的石湘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苍翠迎头冲向自己,他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被一股大力送出竹林,身上还挂着几片掉落的竹叶。 石潇脸现惊容,想不到眼前的年青人竟有如此骇人的武功。刚才那一幕压竹截人看似简单,其实却需要极深厚的内力和高度的技巧,还需要精准的判断能力。内力若不厚,即便竹树拦在石湘身前,内力也早枯竭,根本无法将他送出竹林。技巧不够,也无法将内力如此精确的传递出去。若无判断能力,更无法在瞬间判断出内力如何施放,施向哪一棵竹树才能够在最快时间内到达目标身前。由此可见,年青人对于武术的运用实在让人吃惊。 石湘苍白着脸,狠狠地瞪着年青人:“你为什么不让我走?” 年青人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你输了,却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石湘突然狂笑起来:“哈哈!我输了!我石湘输了!”他顿住笑声,凶恶地看着年青人,“告诉你,我石湘没有输!输的只是我画画的右手!我石湘从来不会输!” 年青人疑惑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既然输的只是我的右手,和我石湘就没有关系!” 年青人眉一皱:“你的右手好象是长在你石湘的身上,不是吗?” “谁说的?”石湘突然大喝一声,左手运全力斩向自己的右手,只见血光迸溅中,石湘的右手竟已经齐腕而断。石君石潇大叫一声,扑向前去,石湘却退后几步,只是看着年青人,脸上的冷汗涔涔流下:“你看清楚了!这支手和我毫无瓜葛,它输了!我石湘没有输!” 年青人动容地看着他,终于长叹一声:“是的!你没有输!” 石湘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萎顿在地,昏了过去。 石君面孔上浮现出深深的悲哀:“二弟!我们走!”上前抱起石湘就冲进了竹林,竟连棺中的岳浅影也不管了。 石潇不甘地跟进竹林,又惊又怒地问:“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三弟他……” 石君猛地回头,热泪盈眶地嘶声喊:“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走吗?可是若惹怒了那个人,我们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三弟的一支手,他是……”他用力一跺脚,“你即便不认识他的人,难道还认不出他的幻星刃吗?” 石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他骇然惊呼:“是他!”(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二 是魔非魔 南康府星子县(今江西星子,在庐山之南)。.qΒ5、c0m/ 车马喧嚣的大街上,突然惊惶地跑过来几个人,边跑边叫:“救命呀,救命呀!”随后,更多的人向这边跑来,每个人都是一副急于逃命的模样,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们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咦,那是什么? 五六丈的身长,黑底褐纹的身体粗得像水缸,两只眼睛就像两盏灯笼,天呀!那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悠悠哉地向这边游来。 这种巨蟒就算在深林中也是罕见的,现在竟公然逛到了大街上,还真是不可思议。更奇怪的是,巨蟒身上还绑着一个长条形状的木箱,做工考究而精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一名个子矮小的男人被巨蟒吓傻了,竟然忘了逃跑,直到巨蟒游近,他才醒过神来,惊恐地大叫一声,顺手就把旁边同样吓呆的小女孩揪了过来,递给巨蟒:“别……别吃我……吃她……” 小女孩手中的篮子脱手掉到地上,里面的梨滚了一地,但她已顾不得这些,无限恐惧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巨蟒,抖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巨蟒更加靠近小女孩,腥红的舌信吞吐着,喷到了小女孩的脸上,小女孩失声惨叫…… 骤然之间,几点剑光破空而至,阻止了巨蟒的动作,就像是坠落了几片枫叶,带着恬淡的秋意,惹人相思,却能让巨蟒断肠…… 几乎在同时,另一道剑光也从巨蟒身上的木箱中亮起,它起于大地,却像来自于九天,倾泻了艳阳的光芒,灿然流动,一转千里。 两剑相交,然后各自飞退,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从木箱中飞起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黑黑的眉毛高高挑着,晶亮的眼睛显得神采飞扬,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活力与朝气。 后来的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个子很高,清清亮亮的眼睛,唇边的笑容柔和得醉人。他的衣袖还在飘展,仿佛是驭风而来,也会随时驭风而去。 巨蟒似乎知道厉害,迅速游退到少年身后,虎视眈眈望着一脸温文的年轻人。 少年长剑一斜,一脸的气恼:“简直太可恶了,连睡个觉都不得安静,少爷最近心情非常不好,你还用手里的破玩意吓我一跳,实在太太可恶了!”原来他竟是躺在巨蟒身上的木箱中睡觉。 年轻人收剑回鞘,温雅的笑容中满是歉意:“打扰了,我只是不忍见巨蟒伤人,才出手阻止,没想到惊扰了你的好梦,倒真是我的不对了。” 少年好奇地看向四周:“这附近有巨蟒伤人吗?在哪里?” 年轻人微笑:“就在你的身后。” 少年诧异地转回头,却对上身后巨蟒茫然无辜的眼神,这才发现街上的人都离自己远远的。他马上就明白了,怒冲冲地走向巨蟒,毫不客气地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个混蛋,不在树林里老实待着,跑到大街上做什么?” 巨蟒吓得盘缩成一团,好委屈地看着少年,人家看你最近很郁闷,想带你散散心嘛! 少年毫不动容:“少来这一套,幸好那人手里的‘破玩意’气势惊人,把我弄醒了,否则这些人不是被你吓死了。”他口口声声地称年轻人的剑为“破玩意”,好像忘了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把“破玩意”! 巨蟒被少年骂得越缩越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希望博取同情。 众人希奇地看着乖巧听训的巨蟒,并不似想象中的凶恶,又逐渐地围了上来。 年轻人却转向了已经放开小女孩的中年男人,神色严厉起来:“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却拿一个女孩子做挡箭牌,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一向温和的他固然在生气的时候,也不愿出口骂人。 少年却没他的修养了,一听这话,刚刚熄灭的怒火腾地又冒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个中年男人:“什么,还有这种事?你这个大混帐再加大混球,你丢不丢人呀?” 中年人心惊胆寒地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少年眼睛一转,突然拉过怯怯的小女孩:“你听着,你先给她磕三个头,然后呢……”指着地上的梨,“都是你害得这些可怜的梨满地滚,所以,你也要给每个梨也磕一个头,以表示你的衷心悔过。”说完,就把地上的梨又拣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摆在卖菜的柜台上,然后拍了拍手,“你可以开始了!” 逐渐聚拢的人群一阵哄笑,准备看中年人怎么给梨磕头? 中年人脸色阵青阵白,他怎么甘心给几个烂梨磕头呢?可是拼命吧!他又没那个胆量! “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鲁决可是天星院的人,你若识相,就少招惹我,否则,让你后悔莫及。” 众人一听天星院三字不由退后,一些怕事的人已偷偷地溜走了。留下的几人中竟有岳浅影与瀑布下的年轻人。年轻人叫骆星,虽然岳浅影并未示意,骆星仍是主动护送她到达星子县,也就是南天镖局分局的所在地。奇怪的是,一路上骆星异常的沉默,一种微妙而怪异的气氛纠缠在两人之间。 “天星院?”少年勃然大怒,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打得鲁决滚在地上,“混蛋东西,敢拿天星院来吓我,既然这样,我更不能容你了!”抬起腿,准备再重重地踹上几脚…… 巨蟒晃动身体,嘲弄地看着鲁决,小子,你死定了! 旁观人看得心惊胆战,走得更快。谁不知道,天星院虽是黑道势力,但势雄力厚,财压江南,隐隐已有主盟黑道的趋势。尤其在江西、浙江、湖广三省,更是权势熏天,连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江湖中流传一句话:“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其中的“天星”就是指衡州天星院,而舞枫指的则是荆州舞枫山庄。天星院主洛战衣是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而舞枫山庄的庄主朱潜却是白道公认的领袖人物,这两人一黑一白对峙江南,却是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对方。 “小飞,算了吧!”一个清淡好听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 少年动作一顿,这声音…… 他猛地一旋身,却对上一双明澈暖亮的眼睛——真的是他! 少年满心的气怒登时烟消云散了,兴奋地冲到骆星身前,却又好委屈地说:“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骆星嘴边含笑:“所以,你就带着万东山的巨蟒逛街吗?” “我……找不到你,好无聊!才把万东山的巨蟒偷了来陪我……” 骆星气笑不得:“限你在一天之内,把巨蟒送回去!” 巨蟒一听,连忙抗议地扭动身体,依依不舍地看着少年。 少年拍着胸脯:“没问题,有你在,我才没时间理它呢!” 巨蟒再一次缩成一团,满含哀怨地看着“始乱终弃”的少年。 少年又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给小女孩:“小妹妹,这是赔你的梨钱。” 小女孩感激地向他鞠了个躬:“大哥哥,豆豆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恩德!” 岳浅影却走向了年轻人:“朱大哥!”原来年轻人竟是舞枫山庄的庄主朱潜,也是岳浅影的未婚夫。 朱潜看到岳浅影,目光中有一丝意外,也有一丝安慰:“浅影,你也来了? 岳浅影有些紧张地问:“听说镖货遇劫了,我爹呢?他怎么样?” 朱潜宽慰地拍拍她的肩:“别急,你爹没事!“ 岳浅影放松地呼了一口气:“你提前告别,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无意中才想到爹这次保镖到四川嘉定(今四川乐山市),必须路过江西湖广的地面,才知道你为什么会急着追赶我爹?我越想越不放心,也一路快马追来,半路上就听到了南天镖货遇劫的消息。” 朱潜轻轻点头:“幸好我到得还不算晚!”在此之前,朱潜一直在南天镖局作客,因为担心岳南天此行安危,才提前离开南天镖局。他赶到的时候,正遇到石家三才子劫镖,便出手惊退了他们。 岳浅影轻轻咬牙:“是不是天星院?” 朱潜摇头:“不能肯定,但可以想见的是,石家三兄弟生于富豪之家,平素一掷千金,尤其是石湘,誉满天下,多少高官富商想以高价购买其画而不得。像他们这种人,决不会为了区区镖货而犯险?” 岳浅影恨声说:“一定是他……”目光转向鲁决,心里一动,又看向朱潜,朱潜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然后,朱潜的目光转向了骆星…… 两人眼神相碰,竟如海天相映,之间掀起了多少风云动荡。 南天分局的周围还算安静,小飞给巨蟒摆了个姿势,命令它待在门前当石雕。满心哀怨的巨蟒决定拯救自己,趁众人都进去的时候,偷偷溜走,找主人万东山去了。 岳浅影五人走进镖局的时候,正赶上局主岳南天在客厅与众人商量事情,彼此介绍寒喧之后,他们自然也参与进来。 首先发言的是朱潜的亲信林凄:“照情形来看,天星院确实大有可疑,我这样说,有三点理由: 一、江湖中谁都知道,湖广(现湖南\湖北省)、江西、浙江三省是天星院的地界,九江府属于江西,若无天星之主的允许或是主使,江西黑道又有谁敢擅自劫镖? 二、蜀中石家三才子是何等人物,区区镖货如何会放在他们眼里?可见,劫镖人的目的绝非是区区只值千两的镖货。镖货既然不可能成为目标,劫镖人为什么要劫镖呢?如果答案是天星之主洛战衣,那就有可能了。我想理由就不用我来解释了! 另外,江湖中能够指使蜀中三子的人绝超不过十人,但天星之主绝对是其中之一。” 客厅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岳南天才抬起头来,他狭长的脸,看上去一派斯文的样子:“不错!洛战衣一定是因为向浅影求婚被拒,以他那种霸道残忍的心性又怎能忍受被拒婚的耻辱,所以他就派人劫镖,蓄意报复。” 看上去极为壮硕的副局主秦东海站起:“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就不信洛战衣真的就能独霸了江浙三省!” 朱潜微笑,示意秦东海坐下:“秦局主莫要心急!劫镖一事我们并没有确凿证据来证实是洛战衣指使,以上毕竟只是推测。况且对洛战衣其人,我们也只是听江湖传说,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妄下判断也失于武断。若能确定劫镖一事真是洛战衣所指使,我舞枫山庄自然会向他求个说法,但在此之前,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岳南天点了点头,他并不想与天星院为敌,虽有武林三大势力的舞枫山庄相助,可舞枫山庄若与天星院火拼起来,非但胜败难说,势必牵扯出与两大势力相关的更多帮派。他并不想因一己之事连累旁人,更不想快成为自己女婿的朱潜有任何闪失。 想到这,岳南天又不由苦笑,若非天星之主洛战衣突然派人向浅影求婚,自己也不会在情急之下让浅影与朱潜火速订婚,婉拒了洛战衣的求亲。他怎么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黑道枭寇?岳南天也早就料到,洛战衣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他也不会亲自保这趟并不很重要的镖货去嘉定,无非就是怕洛战衣寻衅!而且舍水路而走旱路,也是为了避开天星院的耳目。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水上生意十有**属于天星北院,只要一入江,就绝避不开天星院的眼线。岳南天想不到的是,改走旱路的隐蔽小道仍然难逃对方的掌握,竟然刚进江西就出事了。 小飞悠闲自在地咬了一口苹果,才面带讥讽地低声笑:“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谁能确定劫镖的事就是天星院所主使?” 秦东海离他很近,所以听到了他的话,便大声道:“我们手里既有了天星院的人,一问他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朱潜把鲁决也带进了南天镖局。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聚在了鲁决身上,早已心惊肉跳的鲁决色厉内荏地说:“你们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你们聪明的话,最好放了我。否则我家星主知道你们敢和天星院做对,他要发起怒来,别说南天镖局,就是舞枫山庄也要被夷为平地。我家星主的脾气你们也应该听说了,只要他动动手指,保管这里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秦东海怒道:“好大口气,我就不信洛战衣能把我怎么样?” 鲁决心虚地退后一步,但又赶忙挺起胸膛:“秦东海,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名气,就能和我家星主一争长短了!告诉你,我家星主的武功那是天下第一,你们不但没见过,连听都不一定听说过!” 朱潜哦了一声:“倒要请教,他练的什么功夫?” 鲁决眼睛一转,语气愈加得神秘恐怖:“我就告诉你!我家星主练了一门叫《吸血**》的神功,这门功夫需要每天吸食练武人的鲜血,尤其是像你们这种武功高的人的鲜血最好。所以你们最好放了我,我家星主最器重我,若让他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难保他不会来把你们的血都吸光,把你们变成一具具干尸。” 岳浅影惊得瞪大了眼,岳南天一拍桌子:“好歹毒的武功!好一个残忍暴虐的洛战衣!” 小飞浓眉一挑,一直没说话的骆星却走近了鲁决,他脸上带着一丝很古怪的笑容:“你刚才把洛战衣形容得那么可怕,那么我能不能问一句,你所说的是不是你亲眼所见?” 鲁决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了!我一直跟在星主身边,可是他最信任的人。” 骆星点点头:“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洛战衣到底什么样子,日后见到他我也好避开些,免得惹祸上身!” 鲁决来了劲儿,口沫横飞地说:“我就告诉你!我家星主身高九尺,腰粗膀阔,双目若铜铃,说话如敲钟,他大喝一声能让房屋倒塌,河水倒流!别说和他动手,就是看他一眼也能吓得你屁滚尿流!” 小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赶紧又闭上了嘴。 骆星沉默了下:“你刚才说洛战衣练什么《吸血**》……”不等他说完,鲁决已经接口,“是真的,那一次我亲眼看见我家星主把一个对他不恭敬的人的脖子扭断……”他双手做了一个拧人脖子的手势,“然后就离着一尺远用嘴这么一吸,就见一股鲜血从死人脖子里喷了出来,而且一直被吸进我家星主的嘴里。星主就那样吸呀吸,越吸越红光满面,而那死人却越来越瘪,最后成了一具干尸,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岳浅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其他人也是听得面现惊悸,心里发冷。 骆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你,南天镖局的镖货是不是你天星院所劫?” 鲁决终于犹豫了下:“谁让岳南天不识实务,我家星主看中他女儿,是他的荣幸,他却拒绝了,我家星主劫镖也是理所当然……” “好个凶狠暴虐的洛战衣!”岳南天横眉大喝,“就算与他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那样一个魔头!” 岳浅影低下了头,口气却非常坚定:“爹,你放心,到了必要时候,浅影知道该怎么做?” 骆星忍不住面现悲哀,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怪异地盯住鲁决:“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洛战衣,这么了解你的主子!好一个《吸血**》!好一个理所当然!” 小飞心里一痛,突然扑了上去,对着鲁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混蛋,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朱潜一直观察着小飞和骆星的一举一动:“你又怎么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呢?” 鲁决大呼冤枉:“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这次来星子县,就是奉命来刺探南天镖局的动向……”他猛地闭上嘴巴,惊慌地看着众人,因为他竟无意中泄露的自己的任务,这是院规决不允许的。 骆星的脸色终于变了,阻止了小飞:“你是来奉命刺探南天镖局的动向?” 秦东海大叫一声:“果然不假!一定是天星院干的好事!” 朱潜沉思有顷,突然向着岳南天一拱手:“伯父,天星院向来无孔不入,洛战衣若真想对付我们,恐怕不会放过位于应天府的南天总局。您还是调遣高手回返应天府以备强敌,这趟镖就由小侄代押如何?”南天镖局的总局设在应天府,这趟镖也是由那里启程。 岳浅影似也下了决定:“爹,此事全由浅影而起,浅影也要去!” 秦东海也上前道:“局主,秦东海请命,我要与朱公子同去嘉定。” 岳南天衡量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保镖的事务秦东海比朱公子要了解,他去也好有个照应。至于浅影,岳南天苦笑,把浅影留在朱潜身边或许比跟着自己更加安全。 朱潜微笑着看向岳浅影,岳浅影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不自然地垂下头去,低头之际,却偷瞥了一眼骆星。 骆星眼里似乎只有鲁决一人:“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认识我?” 鲁决痛苦得呻吟:“谁认识……你这种……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骆星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就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他笑得那等暴烈,那等狂放,竟笑得厅外云散风起,似连天空都变了颜色,但那笑容中又隐隐透着多少嘲讽与悲凉? 众人吃惊地看着他,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鲁决更是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却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骆星渐渐停住笑声,喃喃低语:“好!说得真好!看来,洛战衣果真是人人得而诛之!”他突然大声喝道:“小飞,我们走!” 说罢,竟再也不理会众人,转身而去。 众人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只有朱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是突有所悟。(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三 天星之主 天边的星逐渐亮了起来,一颗、两颗、三颗…… 早春的风却还带着些许寒意,在这寂静的夜里轻拂着。、qВ五.c0m/ 从南天分局出来的鲁决,一边走进一条胡同,一边咒骂着,他一点也不感激岳南天会放了自己,自己是天星院的人,他敢把自己怎么样? 鲁决已经进天星院五年了,却寸功未立,而且还得了个绰号——无胆熊。谁让他除了胡吹海侃以外,什么本事都没有,又贪生怕死得很!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从来象样的差事都轮不到自己,但这次自己竟然蒙天星苍龙院唐主事亲自召见,派自己来星子县刺探敌情。更奇怪的是,他还吩咐自己不必隐蔽行踪。这不,他刚到这里,就被南天分局的人抓个正着。幸好,他这人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实话实说外加那么一点恐吓,不就脱身了。 穿过这条胡同后又转进一个街道,天星院星子分坛好象离这里不远了。这条街很长却一点儿也不宽敞,路上还有些泥泞,一定是昨天那场大雨弄的! 似乎又阴天了,因为街上越来越黑,一个行人也没有。头上原本的几点星光也朦胧起来,周围景物更是模糊一片。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团光影,鲁决快走几步,才发觉那是一个卖馄饨的小摊。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来是好久没有生意了,一见到鲁决就忙迎了上来,一边呵腰一边陪笑:“您老吃碗馄饨吧?馅大皮薄,分量足足的,您来一碗尝尝?” 鲁决确实感到饿了,就走了过去,摊前横摆着五张桌子,他就在左边第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馄饨和两盘小菜。 摊主高兴地进厨房去煮馄饨,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用破草席围了三面,没围的一面就是门,上面盖着茅草用来遮雨。这时候,从草席的破洞里冒出烟雾,看样子水已经开了。 从鲁决来时的路上又走来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一屁股坐在右边第一桌子前:“一碗馄饨,两个松花蛋!” 摊主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这就好!” 果然,摊主很快就端了馄饨出来,先在鲁决桌上放了一碗,又给矮小汉子一碗。鲁决真是饿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厨房里窜出,直窜过鲁决头顶,稳稳地落在饭桌上。 鲁决只听“嗖”的一声,就觉头上一阵风刮过,猛地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蓝色并泛着幽魅般光彩的眼睛。他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松了一口气,用手一挥:“去!去!” 原来那竟是一只黑猫,黑猫似乎看他很不顺眼,不断地冲着他瞄瞄叫。甚至伸出利爪在鲁决的手上挠了一把,鲁决气极,刚要大骂,摊主老头已跑了过来,抓起黑猫把它扔在地上,一边骂猫一边道歉。鲁决暗叹自己倒霉,重新坐下来吃馄饨。 对面的街道上这时又走过来一个人,暗夜虽黑却也无法掩住那人的卓然风采。摊主老头竟看得呆住了,却没有上前招呼,似乎认定那人根本就不可能来这种小摊上吃馄饨。 出人意料的是,那人不但走了过来,而且坐在了鲁决对面,微笑着说:“老板,我要一碗馄饨!” 摊主楞了下,立即殷勤无比地上来把桌子又重新擦了一遍,笑咧着嘴说:“公子,这就来。” 鲁决差点气破了肚子,还有三张桌子他不去,却偏偏要和自己挤一张桌子。再也忍不住了,鲁决刚要喝骂,张嘴后却忘了发出声音,惊愕地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年轻人:“怎么是你?” 这人竟是骆星,他看着鲁决,淡然一笑:“怎么,不能是我吗?” 不知为什么,鲁决的心里竟有些胆怯?他呐呐地问:“你到底是谁?白天为什么要问我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骆星古怪地一笑:“你真的不认识我?” 鲁决用力摇头。 骆星吃吃地笑着,笑声很低,也并不尖锐,只是那笑声却含着多少嘲讽与愤怒。就在低沉的笑声中,他猛地一撩自己罩在外面的长袍,刹时间五彩之芒迷离了鲁决的双眼。同时一道寒光骤然亮起,又在瞬间后归于鞘内,但它带起的七点星芒却仍弥留在观者的视线内,夺目的光彩在这暗夜中更显绚丽。 鲁决傻住了,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惊叫:“幻星刃!” 幻星刃无疑已经宣告了骆星的真正身份,刹那间,鲁决就像是被晴天霹雳打到一样,嘴脸可笑地歪斜着,手指颤颤地指向骆星:“你……你……是……是……” 洛战衣平静地对着鲁决,冷冷地,慢慢地道:“鲁决,我就是天星之主洛战衣,也就是你嘴里的那位身高九尺,腰粗膀阔,双目若铜铃,说话如敲钟的主子!” 鲁决呻吟了一声,吓得连滚带爬地过去跪在洛战衣身前:“星主,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什么。 洛战衣目光那样冷冽:“告诉我,你并未见过我,但你形容我的那些话是从何而来?” 鲁决连连磕头:“星主恕罪!星主恕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以为那样说会更增加星主的威势,让别人更加畏惧于您,畏惧于我天星院,那小的也感荣耀……” “也可以借此更加作威作福了,是吗?”洛战衣怒斥一声,“我现在才明白,那些关于我的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我一直以为是有人蓄意中伤于我,却原来是你们这帮目光短浅,只想横行的属下们。” 摊主和矮小汉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洛战衣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终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平静下来:“你坐回原地。” “小的不……”鲁决刚要说“不敢”,但一见洛战衣的脸色就立即乖乖地坐了回去。他苦着一张脸,心里已在琢磨着怎么向家人交代自己的后事了? 洛战衣不愿去看鲁决,只是看着桌面:“告诉我,你真的是来打探南天镖局岳南天的动向吗?” 鲁决连连点头,现在打死他也不敢说谎。 洛战衣脸色更难看了:“这是谁的命令?为什么我全不知情?” 鲁决楞了下,因为他也没想到洛战衣会不知道。不过,他仍然没有发觉不对,只是纳闷地说:“原来星主不知道,小的是奉了苍龙院……呃!”话说到这里,鲁决突然张大了嘴,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缓慢地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正在吃馄饨的矮小汉子僵在了那里,口中的馄饨掉了出来都不知道。摊主老头更是吓得一屁股滑倒在厨房门口,大张着眼睛,伸手指着鲁决,颤颤地说:“杀……死……死人了!” 洛战衣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查看,果然,鲁决气息已绝。他眼光一动,突然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街道旁的一处石墙前:“出来!” 他的话刚落,墙后已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洛战衣目光一凝:“是你!” “不错!”来人微笑,“你果真就是洛战衣!” 洛战衣扯了一下唇角:“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洛战衣的凶狠暴虐已是根深蒂固了,不过,我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那人笑了下:“所以,我想亲自证实一下。” 洛战衣盯着他:“那真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那人目光一转,看着地上的鲁决:“反正我的目的决不是为了杀他。” 洛战衣点点头:“我相信。” “哦?” “舞枫公子又怎么会暗算别人?” 原来那人竟是朱潜,他深深地看了洛战衣一眼:“我是跟踪鲁决来的,刚才你和鲁决的对话我全听到了。我虽然很意外,但又不能不相信一个事实,劫镖之事确实和洛战衣无关,但这件事却一定和你天星院有关系,你承认吗?” 洛战衣点了点头,承认朱潜所说的是事实,然后看向伏尸在地的鲁决:“你看出他是怎么死的吗?” 朱潜仔细地查看了下,才发觉鲁决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儿伤痕!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中毒迹象。他诧异极了,认真想了想,突然醒悟到什么,连忙把鲁决翻了个身,扒开他的头发,并低头在他的后脑处仔细寻找。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吁一口气:“果然如此,伤在后脑。”然后又奇怪地问:“我在这里找到一个针孔,却找不到针,难道暗器也会隐形吗?” 洛战衣微笑:“朱兄可听说过‘聚气成针’?” 朱潜一惊:“‘聚气成针’?你是说将全身真气凝集一点,透指而出,如射针一般。难道真有人练成这种功夫吗?” 洛战衣摇了摇头:“将真气凝成针尖一点,那比练一阳指更要艰难。所以‘聚气成针’向来也只是传说。” “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没听说有人练成‘聚气成针’,但我有一个下属却因此突发奇想,设计出另一种暗器,那就是利用玄冰功‘凝水成针’,然后以射针手法射出。” 朱潜恍然大悟,忍不住赞叹:“你这位下属真是天才!这种‘凝水成针’,一定是先用玄冰功将水冻结成冰针形状,再以暗器手法射出,射入人体后,冰针即刻融化,自然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 洛战衣点点头:“冰针不但透明,而且体积奇小。别说夜里,就连白天都很难发觉,自然难以提防。不过,这种手法需要玄冰功为辅助,但能练成玄冰功的人也很少,所以,我的这位下属也只把这种想法告诉了他的一个亲信,结果他的亲信就成了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之一——魅影鬼针唐七!” 朱潜心里一跳:“唐七!江湖四大杀手之魅影鬼针唐七!真想不到唐七是天星院的人!可他为什么要杀鲁决?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竟然瞒过了你我的眼睛。” 洛战衣慢慢转过身看着摊主:“他一直都在这里!” 朱潜不太相信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摊主:“这个老头是唐七?” 洛战衣走向摊主,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他:“你知道那只猫为什么攻击鲁决吗?” 老头摇头。 洛战衣把桌子上鲁决的饭碗拿下来,摆放在地面上,并冲着一直躲在墙脚的黑猫招了招手。那黑猫立即窜了出来,并扑到那个碗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老头怔住了,朱潜却失声叫:“这个碗莫非是这只黑猫的食盆?” 洛战衣点点头:“不错!正因为鲁决用了它的食盆,黑猫才会攻击他。只是,猫的主人竟不知道那是黑猫的食盆,这不是很奇怪吗?” 朱潜佩服地看着他:“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洛战衣道:“你可记得,鲁决倒在地上后,那老头叫了什么?” 朱潜想都没想;“他说:‘杀死人了!’”他话声猛地一顿,恍然叫道:“我明白了!鲁决倒下的时候分明是背对着他的,而且夜色黑暗,他怎么能确定鲁决已被杀死了呢?而不是突然昏倒或病倒?” 洛战衣点了点头:“不错!当时连我都没确定鲁决的生死,而是查看以后才知道,但他似乎早已知道了,甚至假装惊叫了起来,但这一叫却露了破绽。所以,那时我已确定,凶手就是他!” 朱潜悲悯地摇头,注意到黑猫尾稍已经干掉的一点血迹:“我想,那真正的摊主已经死了!” 洛战衣目注着唐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唐七站起了身,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想到,星主会到了这里。刚才一看清是您,我的心就乱了。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他的双目猛地一凸,嘴角流出鲜血,人已经缓慢地倒向地面……身份败露,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朱潜迅速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轻轻一叹:“他死了。” 洛战衣的目光森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向朱潜:“朱兄,我知道洛战衣在人们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从来不愿去解释什么,因为我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左右的。洛战衣只做该做的,其他的也无法去在乎了!” 朱潜诚挚地看着他:“我明白!” 洛战衣苦笑:“不!你不会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因为你不像洛战衣处身黑道,你可以堂而皇之地去叙说忠孝仁义四字,但天下人视我如魔,视我为血腥的化身!我根本没有权利去谈什么节义操守?” 朱潜沉默了下:“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决不是那种人。” 洛战衣感激地看他一眼:“我并不是在辩白什么,辩白也没用,现在最需要的是事实。所以,眼前的这件事洛战衣一定会彻查到底!如果你相信我,能否让我与你一起保这趟镖,同去嘉定?” 朱潜眼睛一亮:“怎么,你想向天下人证明自己清白?” “不!我没必要向别人去证明什么,只是想弄清事实!” 朱潜用力握住他的肩膀:“洛战衣,我只有一句话!有你与我同去嘉定,我可是求之不得!不过,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想出‘凝水成针’手法的人是谁?” 洛战衣真心地笑了,像是在这春寒料峭的暗夜中忆起了暖亮的野火:“他叫火云,是我天星院的一个支柱!”天星院分东西南北四院:东院苍龙、西院白虎、南院朱雀、北院玄武。四院又各领七堂,分别以二十八星宿命名,堂下再设坛。四院之中却是苍龙院为首,火云便是苍龙院主。 朱潜一惊:“原来是苍龙火云!那么这件事会不会和火云有关呢?” 洛战衣郑重地说:“不可能,我信任火云,绝对的信任!” 夜风似乎大了起来,朱潜望着洛战衣坚定的眼,突然有种感觉,好象天边的云正在无限地扩大,占领了整个星空,然后翻滚在洛战衣的身后,成了一道背景。 仔细一看,那云竟似是血红色的!(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四 美与丑 华贵客栈其实一点也不华贵,甚至可说是破旧,低矮的围墙上许多漆面也已经剥落,总共十间客房,却有六间的窗纸是露洞的。\、qb五。c0m/但它却正处于通往四川嘉定的途中,而且百里范围内了无人烟,所以,华贵客栈是朱潜和洛战衣等人唯一的选择。 客栈老板名叫张大方,当然他也不是大方的人,因为朱潜他们刚进客栈的时候,他正在埋怨瘦骨嶙峋的老婆肉吃得太多。 这次押镖的人并不多,除了洛战衣、朱潜、岳浅影、小飞、秦东海五人外,还有朱潜的两个亲信罗一肖和林凄,再加三个镖师。镖队在路上走了六天了,这六天非常平静,没有一丁一点的风吹草动,或许对方真的震慑于朱潜的威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镖箱解在了小飞和林凄等人居住的大房间里,洛战衣已经听朱潜和岳南天说过,两个镖箱中小箱是珠宝,大箱是一些女孩的衣服,有大有小,是不同年龄段穿的,还有许多布偶娃娃一类的东西。 洛战衣实在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人去觊觎的?岳南天曾猜测是洛战衣蓄意报复,但洛战衣知道并不是这样,朱潜也相信他,劫镖一事自然就让他俩百思不得其解了。 房间很简陋,一床一柜一茶几外加两把椅子,再没有什么摆设。幸好洛战衣也并不是注重享受的人。 将外罩扔在床上,露出了藏在袍下的剑囊,那里面装着幻星刃。洛战衣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让朱潜以外的人看到幻星刃。幻星刃本就是洛战衣的标志。 天色已经暗了,但洛战衣仍然听到院子对面传来的笑语喧哗,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他的护卫火飞,大家都叫他小飞。 躺在床上,洛战衣把双手背在脑后,透过敞开的窗户,还能看到一角桃花开得正盛,眼前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岳浅影娇美的笑面……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他朋友鹤老的寿诞上…… 就在那天,他看见了明艳不可方物的岳浅影。虽然她在众多宾客环绕之中,但任何人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她。 洛战衣却不想被别人看到,更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就一个人来到后院,孤独地倾听着前面的人语喧哗。 他依稀记得那天喝了很多酒,模糊间一个女孩把他扶进了一间屋子。醉眼朦胧的他,只记得她温柔的笑容,甜蜜的意韵。他似乎说了很多醉话,还有气话,女孩却一直耐心地在旁照顾,并轻哄着他睡熟。 第二天的早晨,他清醒了,走出屋子却看到了岳浅影。 他至今无法忘怀,沐浴在晨光中的岳浅影简直美丽得不可方物,尤其是那浅浅的笑容,一直在春风中荡漾着。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动了,可是…… 洛战衣叹息一声,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行事那么冲动?竟然在回到天星院的第二天就派人去南天镖局提亲,结果却…… 洛战衣不愿再想,反正一切都过去了!他一向不喜欢自己追怀往事,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为此惩罚过自己了,在玉渊潭,他在瀑布下站了七天七夜!他要让奔腾的水流浇醒自己,也浇灭那份痴心妄想! 可为什么,又让他遇见了她?而且是在他将所有心碎神伤都埋葬的玉渊潭前? 令洛战衣不明白的是,一路上岳浅影很少说话,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总是一脸冷漠,似乎是在刻意疏远。洛战衣不由苦笑,若是哪天岳浅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更会…… 一阵扣门声响起,洛战衣问:“谁?” “客官,给您送茶来了。” “进来吧。” 洛战衣并没起身,店伙计便自己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将其放在床前的茶几上,几缕清香也随之飘散在房间里。 香甜的气息让洛战衣诧异地将头转向茶几,随后,他的目光一亮,因为深紫色的托盘上不但端放着一个茶杯,茶杯的周围还环绕着一圈桃花,粉嫣嫣的花儿一朵连一朵,却并非胡乱摆放,而是围成了心的形状,那一杯清茶正在“心”的中间。 暖暖的颜色,淡淡的馨香,让人倍感赏心悦目,更似在传递着粉红色的信息。 洛战衣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怔怔地凝视着那颗粉红色的“心”,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伙计。 伙计神秘地一笑,指了指窗外,便退了下去。 洛战衣心里更是奇怪,但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便快步走到窗前,举目向窗外的院子看去,登时,他的心狂跳起来。 静静的月光,晕然了一树桃花,树下是岳浅影郁郁的身影。她的面孔却是模糊不清的,只隐隐间,觉出几分寥落。 两人眼神相碰,便如蜻蜓轻点了下水面,稍触即分,泛起的丝丝涟漪却在各自的心中荡漾着。 洛战衣马上又避到了窗侧,在那一瞬间,他的心矛盾之极。他已经明白岳浅影的心,也明白了岳浅影日前的冷漠全是伪装的,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呢?事已定局,莫非还能挽回什么吗? 眉紧紧锁着,洛战衣的心一阵刺痛,他不能…… 罢了!洛战衣猛地关上窗户,只听“啪”的一声,便隔绝了窗外的一切。洛战衣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那一院春风,一树花红,还有一个俏丽的人影,正在离他而去…… 随着窗落的响声,岳浅影的心一颤,身体也震了下,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窗户,他……他真的…… 岳浅影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羞怒的眼泪淌在脸上,她向后退去,直退到里院中间的一丛枣树前。她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一丛枝叶,可触手的一阵刺痛使她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眼泪却流得更凶。 很突然的,门被打开了,洛战衣奔到岳浅影身前,抓起她的手,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岳浅影甩开他的手,气愤地说:“不用你管。” 洛战衣固执地再一次拿起她的手:“我看看,一定是被枣树上的刺扎到了。” 岳浅影气急地抬起头:“你……”但当她触及到洛战衣的一脸担忧后,却忘了后面的话,呆呆地看着他。 洛战衣低着头,看到岳浅影娇嫩的手上多了几点刺伤,眉皱得更紧了。 岳浅影怔了好久,才喃喃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但仍是被洛战衣听到了。猛然间,洛战衣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慌忙放开岳浅影,急急地退了几步。 岳浅影也醒觉到自己说了什么,面孔腾地飞红起来。 两人尴尬地站在那里,谁也说不出话来。终于,洛战衣发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侧身请她进屋:“我们进去再说吧。” 岳浅影羞涩地点了点头,随洛战衣走进了他的房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战衣的面孔也变了许多种神色,终于轻叹一声:“岳姑娘,其实我……” 岳浅影抬头看他,“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早就认识,对吗?” 洛战衣无奈,只得点头。 “为什么?”岳浅影实在想不通,“这一路,你对我就像陌生人一样?难道认识我很丢人吗?还是因为你有什么顾忌?或者你是怕朱公子,你认为他是那么狭隘的人吗?” 洛战衣被她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头晕脑涨,他真想大喊一声:因为我是洛战衣,那个向你求婚却被你拒绝的洛战衣!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了头,望着从窗前泻进的月光。过了一会,他才淡淡地说:“我们本来就不相识,我只知道你叫岳浅影,而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岳浅影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问:“我已经知道你叫骆星了,不是吗?” 洛战衣内心轻叹,嘴里却答:“是!” 岳浅影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她轻轻地垂下头:“你一定听说我和朱公子定亲的事了?对吗?” 洛战衣心里一痛,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岳浅影似是有些局促不安:“但你一定不知道,天星院的洛战衣竟然不知为什么,也来我家提亲了!” 洛战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岳浅影鼓起勇气:“你既然是江湖中人,就一定知道洛战衣的为人有多恐怖。所以,当时的我又惊又怒,甚至告诉我爹,我宁可一死了之也决不嫁给洛战衣。爹无奈之下,只得连夜修书一封给朱潜大哥,让他快速赶来,并在最短时间内让我与他订了亲。朱潜是爹的忘年之交,才答应与我订亲以找到理由拒绝洛战衣的提亲,其实我和他之间本没什么……”她说着说着,头又垂了下去,一副羞涩难安的模样。 洛战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他不能表示什么。岳浅影想得太天真了,朱潜是何等人,再义薄云天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卖人情。他早就看出,朱潜对岳浅影恐怕是早已钟情,这次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岳浅影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多了几分情急,可是女儿家的矜持又让她没有再说的勇气。偷偷瞄着神色不动的洛战衣,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岳浅影心很乱,也很窘迫,也许不该来的!可是……她真的受不了彼此都在故作姿态了! 无措之下,她下意识地靠近了身后的柜子,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柜门。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柜门敞开了一条缝,这当然引不起她的注意,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和朱大哥会因为形势所迫订了亲……”一边说话,岳浅影的目光一边避开洛战衣的,移向了柜门的那条缝隙,微弱的烛光也跟着透进。岳浅影突然忘了说话,脸上现出一丝迷惑,那是…… 怎么可能?岳浅影跨前一步,不敢置信地打开柜门,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叫了一声:“朱公子!你……”就在她失声惊叫的同时,柜门下传来一声响动,乐浅影脚下突然一空,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向下降落。 “岳姑娘!”心情复杂的洛战衣在听到岳浅影的惊叫后,立即转头,却正见岳浅影陷入地下。不知何时,那里的地面竟现出了一个圆形的大洞?他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右脚一动,人已经出现在岳浅影头上。但岳浅影已经坠了下去,此时此刻,洛战衣也顾不得什么安危了,他猛地向下冲去,虽然抓住了岳浅影的双手,但自己也被带了下去。危急关头,洛战衣并没惊慌失措,他人在空中,右手用力向上一扯,将岳浅影向上面送去,自己却双脚交错,再猛地一旋身,就借着一旋之力,他人也迅速往上升去,眨眼间就来到岳浅影身侧,并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就在两人要冲出洞口时,头上突然传来“嘎”的一声,只觉眼前一黑,洞口已被关闭。洛战衣右手向上一支,身形猛地一顿,并及时拽住过岳浅影,两人才没有撞上堵在洞口的石板,并重新向下落去,否则非头破血流不可。 周围一片漆黑,但洛战衣感觉到落脚的地方也是石板,而且以时间算来,这里距离地面应该有三四丈高。这么高的距离,即便他能跃上去,因为没有借力之处,也无法推开厚重的石墩门,自然无法脱困。 身边传来岳浅影的急促喘息声:“这是什么地方?骆公子,你还好吗?”洛战衣感觉到岳浅影柔软香甜的身子靠向自己,一支冰凉滑腻的小手也同时握住了他的手。 洛战衣柔声说:“我没事!岳姑娘。”随着话声响起,一点火光也亮了起来,映出洛战衣俊逸的面孔。火光发自他的左手,原来他点燃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岳浅影安下心来,但随即恐慌又笼罩住她,她猛地抓住洛战衣的双臂:“骆公子,我看见朱大哥,他藏在你的柜子里!” 洛战衣怔了下:“岳姑娘,你真的看到朱公子在柜子中?这怎么可能?” 岳浅影又急又慌:“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骗你!” 洛战衣沉思了下,但他实在想不出朱潜为什么会出现在柜子中?可岳浅影又没有理由骗自己,况且当时他确实听到岳浅影叫了一声:“朱大哥!”难道朱潜在监视自己?可是,即便监视自己,以朱潜的为人,又怎么会用如此愚蠢的办法?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此地!看来,劫镖的人终于忍耐不住了,想不到的是,他们第一个对付的竟是自己?而且看情形,这间客栈也决脱不了关系! 洛战衣安慰地拍了下岳浅影的肩膀:“好了!这件事出去再说!”他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于是,他皱起了眉头。 原来他们处身的是一个圆柱形的洞穴,而且全部由石头砌成。四面的石壁虽不是光滑如镜,但也绝无落脚的地方。洛战衣转动着身形,火光也随着他闪烁。岳浅影紧靠着他,好象若非这样,就会随时晕倒一样。 火光映在石壁上,闪着微弱的光。洛战衣意外地发现,周围的石壁浑圆完整,几乎看不到接缝之处。必须仔细观察,才会每隔五尺左右看到两石拼合的细痕。虽是一个简单的石穴,却已足见筑穴人的建筑才能。 洛战衣若有所悟地继续挪动脚步,目光也随之而动。突然间,他的手一颤,火苗也震荡了下,而他身旁的岳浅影却已惊恐地大叫一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手指还颤颤地指着石壁:“鬼!” 就在他们正前方,果真出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面目狰狞可怖也就罢了,只是那双血丝密布的双眼却实在可怕。眼珠瞪得快凸了出来,就那样直盯着你,像是要索魂夺命。它的嘴大张着,像在咆哮,虽然没有声音发出,却能让人感到他撕心裂肺的呼号!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胸膛上裂开一个大洞,里面空无一物,而他的双手却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向前伸来。 洛战衣早已镇定了下来:“别怕!只是一幅画而已!” 岳浅影也看出来了,但脸色仍不由自主地泛白:“好恐怖的画!是谁这么可恶,画了厉鬼来吓人?” 洛战衣摇摇头:“我看他更像是人!你仔细看他的穿着,明明是我朝的服饰,只是长得丑怪些!而且你看他双手捧心的哀号之状,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却无人相信!” 岳浅影也注意到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她的心抽搐了下,再也不敢看,忙别过头:“骆公子,我们离他远点,好不好?” 其实,洛战衣并没觉得有多可怕,甚至有些感染到画中人剖腹剜心的无奈和痛苦。不过,他仍是依从了岳浅影的话,从那幅画前走开去。 摇曳的火光又在向前,岳浅影靠得更紧,忐忑不安地随着洛战衣迈动脚步,她生怕再有什么妖魔鬼怪冒出头来。 洛战衣又停了下来,微笑着说:“你看!” 不用他说,岳浅影也看到了,这次她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脸惊异地走上前去,眼中逐渐露出了痴迷之色。 石壁上又出现了一幅画,但那决不是丑怪厉鬼,正相反,那是一个能让人目眩神弛的人。 画中人飘动的长发似是要荡漾成流水东去;明亮的眼睛像是映着星光灿烂;一袭长衫随风而舞,更像是舞起了云霞的绚丽;唇边的微笑就如山间的白雾迷离,神秘而温柔,让人见而心醉。 最让人心动神摇的是:如此的绝世风采,竟看不出是男是女!这人竟似兼有男人的潇洒高贵和女人的美丽迷人。 洛战衣疑惑地看着画中人,竟有几分眼熟的感觉,可他实在想不出这人是谁? 岳浅影有些着迷地看着画中人,喃喃而语:“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吗?为什么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洛战衣专心地看着画:“岳姑娘,这画很古怪!” 岳浅影似是心神一醒,看了洛战衣一眼,突然似发现了什么:“骆公子,你有没有发觉画中的人有几分像你呢?” 洛战衣怔了怔,又往画看去,接着摇摇头:“我绝不会像他那样笑!” 岳浅影咬着唇,又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叫了起来:“我看出来了,这人的嘴唇很像朱大哥。” 洛战衣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态不像!” 岳浅影想了想,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的眼睛有些像我?” 洛战衣轻笑:“但你比他娇美得多。” 岳浅影又羞又喜地低下头:“那……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洛战衣深深地凝视着画像,心中一动,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淡红长衫的身影。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他或许是任何人,也或许任何人都不是!” 岳浅影得不到答案,似乎很不甘心,竟伸出手去触摸石壁上的人像:“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让我既熟悉又陌生?”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壁画上的人,便听到“呀”的一声传来,然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洛战衣猛地拽过岳浅影,大喝一声:“不要动!”但为时已晚,只听隆隆的巨响不断从头上传来,两人抬头一看……这一次,连洛战衣都变了脸色,岳浅影更是惊得花容失色,大叫了一声:“不要!” 原来头上竟然压下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盘,石盘是紧沿着石洞的壁面降落的,把整个石穴顶部都遮盖起来,没有丝毫的缝隙。也就是说,当他落下时,洛战衣和岳浅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闪,誓必被压成肉饼。石盘降落的速度并不快,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恐怖。试想,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巨石慢慢地压碎自己的身体,那是什么滋味? 岳浅影早已吓得呆住了,傻傻地看着不断降落的石盘,脑子里一片空白。 巨大的石盘压了下来,周围越来越黑,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眼看着石盘来到了头顶上,岳浅影竟动也不动。 洛战衣突然冲上前,把岳浅影扑倒在地上,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周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但巨石压下的隆隆巨响仍在不断传来,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响在了耳边…… 林凄跟在舞枫公子身边已经十年了,他本是昆仑派弟子,但因为天资聪明,武功早已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就因为他太自负,也太骄傲,却成了同门师兄弟嫉恨的目标。有一次,他因为受不了一个师兄的寻衅,竟失手将其杀死,被迫逃离昆仑,却仍摆脱不了师长们的兴师问罪,但他宁愿逃命天涯也绝不认错! 那一次,林凄逃到了荆州,却仍然无法摆脱他们的眼线。无奈之下,就偷偷地潜入了舞枫山庄。当时舞枫山庄还未闻名于江湖,朱潜也只有十四岁,所以林凄根本没打算向主人禀报,就自顾自占用了一间客房,饿了就去厨房拿一些食物。他自信绝不会被人发现,即便主人察觉少了东西,也一定会以为是鬼狐作祟。 但后来他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他每次去厨房的时候,桌子上都会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就像是专门做给他吃的一样。林凄当然不会客气,每次都酒足饭饱地返回“自己的房间”。回去后,他又发现,自己的被褥已经换成新的,连花瓶中的花都已经重新换过,而且窗明几净,竟然像是刚刚打扫过一样。 林凄虽然纳闷,但也不以为意,直到这种情形持续了半个月,他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惊疑,终于想到去拜访山庄的主人。他并不傻,当然明白一定有人在暗中安排一切。他对这里的情形已非常熟悉,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主人居住的院落,自然就看见了朱潜。 当时的林凄只见了漫天的红枫,在为一件翻飞的白衫伴舞,当枫叶落地时,他才看见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却长着一双如星光璀璨的眼睛。 少年对他微笑,并示意他看地下。林凄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脚前也落了许多枫叶,但那些枫叶并非随意降落,而是排列成了清晰的两个大字:“留下!” 林凄再一次看向少年,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笑意。于是,林凄真的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十年,林凄却再没有离开的打算,舞枫山庄在江湖中威名日盛,渐渐成了白道的中坚力量。他还知道,他昆仑派的师傅曾经来过舞枫山庄,但是与朱潜会过面后,却一个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荆州。 林凄非常自信,舞枫山庄虽然人才众多,但自己却绝对是朱潜的少数心腹之一。这一次来江西护镖,公子就只挑选了两个人,其中就有自己,另外一个是罗一肖。 罗一肖这个人,一直有些神秘。林凄旁敲侧击后,才知道罗一肖竟然也曾被人追杀,同样是公子救了他。而且公子对罗一肖很尊敬,总是叫他罗师傅。林凄虽然不喜欢叫人“师傅”,甚至有些痛恨,因为他自己的师傅追杀了他三年,但因为公子的缘故,他还是委屈自己,称罗一肖为“罗师傅”。 现在,林凄正与罗一肖、秦东海三个人围成一桌吃饭,另一张桌子上是南天镖局的三个镖师和那个叫小飞的家伙。一大一小两个镖箱就在墙角放着,时刻不离他们的视线。 林凄非常不喜欢小飞这个人,嫌他太闹了。秦东海更不喜欢,因为他发觉除了他和林凄,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小飞。不但自己镖局的三个镖师有事没事围着他转,连朱潜和罗一肖也总是以一种带着笑意的目光看他。 据小飞自己说,他是骆星的仆人,之所以跟着来是为了沿途伺候饮食起居的。可林凄却发现,小飞几乎每次出门都忘记给水囊灌水,总是骆星把自己的水分给他喝,喝完骆星的水之后,他就喝小五的。他甚至连白菜和生菜都分不清楚,就是这样,这个叫小飞的却还是吃得最多,笑得最响,闹得最欢,玩得最开心。林凄简直从来没见过这种仆人,连他都为小飞感到羞愧。但小飞却从没这个自觉,走在路上感到饿了时,会毫不客气地拿过别人马背上的东西吃。林凄很清楚地记得,小飞吃了自己一只熏鸡,两包牛肉干、四张干饼,还喝了他一壶老酒。 林凄这桌子上的三人都在安静地用餐,小飞却在另一张桌子上高谈阔论。这本就让秦东海一肚子恼火,偏偏这时候老板娘又走了进来,而且端着一壶闻起来香喷喷的酒,却直接走向了小飞,眼睛就像要滴出水来。 秦东海根本就没正眼看过这个稍嫌瘦弱的老板娘,但现在一看,竟发觉她虽然瘦,却是一个极富骨感的美人。心里不由就发起痒来,叫了一声:“老板娘,端酒过来。” 老板娘斜斜瞥了他一眼,自然就流露出几分风情:“等等,我这就来。”边说边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了小飞:“小哥,这可是陈年的女儿红,您尝尝!” 小飞眼睛亮了起来,先闻了闻酒香,又看了看同桌的三个镖头,那三个镖头正在对他挤眉弄眼。小飞咧了咧嘴,问老板娘:“我家少爷可曾喝酒?” 老板娘一脸媚笑:“怎么没喝?我给他端去了一壶,喝得只剩下半壶了。” “真的!”小飞跳了起来,抢过酒壶,鼻子凑近壶口,使劲嗅了嗅,露出一脸沉醉。大家都以为他接下来必然是对着壶口狂饮一番,谁想他突然又将酒壶交还给老板娘:“还你!” 女人愕然地看着他,其他三个镖头也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喝了?” 小飞一本正经地说:“这酒呢?我家少爷如果不喝,我自然也不能喝;但我家少爷要是喝了,那么我……” 三个镖头接口说:“当然也能喝了!” “错!我就更不能喝!”小飞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才好!少爷喝了,我却不喝,这样一来,即使少爷醉了,也还有我呢!” 三个镖师意外地看着他,其中的小五忍不住说:“真看不出你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小飞得意地摇头:“又错了!这番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哥跟我说的。” 镖师刘太好奇地问:“你哥是谁?” 小飞眼睛更亮:“我哥吗?他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而且有非凡的领导才能……” 不等他说完,憋了一肚子火的秦东海已经忍不住嘲讽:“你们听听,这小子在胡吹什么?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只看这小子的熊样,就知道他哥也顶多是只大狗熊而已! “你说什么?”小飞脸上变了颜色,愤怒地转过身去,“你敢骂我哥?” 小五一看不对,赶忙拉住小飞:“哎!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可以伤了和气?” 林凄也觉得秦东海有些过分,就给了他一个眼色:“难道你想在这种时候惹事吗?” 秦东海无奈坐下,小飞也似想起了什么,就愤愤地转回身,坐在椅子上,突然又趴在桌子上,低下头也不知在干什么?三个镖师好奇地围住他,连老板娘也凑过头去,于是,就传来几人吃吃的笑声。一开始还压低了声音,但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尤其是老板娘,竟笑得前仰后合。 罗一肖和林凄互看一眼,心里疑惑,秦东海却忍不住了,也探过头往那边看去。 就见小飞正在用手蘸着菜汁,在桌子上认真地画着。那画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头猪,那猪肥头大耳,画得惟妙惟肖,奇怪的是这头猪没有猪蹄,反而长了四只尖锐锋利的爪子,竟好象是……鹰爪!最可笑的是,这头猪穿的却是人的衣服。 秦东海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小五他们转回头,想笑又不敢笑地看着自己时,他才忽然明白过来!因为猪穿的衣服和自己穿的竟是一模一样,而且秦东海在江湖中就是被人称为“大鹰爪”。他猛地跳起来,暴喝一声:“臭小子,你敢画画骂我!” 小飞慢悠悠地回过头:“骂你?大家可都看到了,我明明画的是一头猪,不过,既然你那么想和一头猪相提并论,我也没办法!是不是?” 众人忍俊不禁,秦东海更加暴跳如雷:“我杀了你!”他猛地扬起双手,手指竟在刹那间弯起如勾,指侧还隐隐透出一丝青光流闪,直如苍鹰的利爪,正欲择人而噬!秦东海连神情都变了,刚才的狂躁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天上猛禽的凶猛骠悍。 秦东海出身鹰爪门,小五曾经亲眼看过他只用一支右手,就把一头壮牛的脑袋抓裂。 所有人都敛起了笑容,因为他们终于发觉到,本来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却要转变成流血的大事了! 林凄脸色一变,罗一肖皱起了眉头,但没等他们说话,秦东海已经动了! 秦东海是扑过去的,就像一只猎食的雄鹰,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只要认准了目标,就俯冲而去!所以,他的动作快得出奇,也狠得出奇! 几个镖师已经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想到秦东海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杀招!而小飞竟还懵然不觉地坐在那里,他似乎也没想到,秦东海的动作如此快而狠?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小飞要倒霉了。但谁也来不及阻止惨剧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飞的肩上将被抓出两个窟窿。老板娘一见势头不对,已经悄悄地退向门口。 秦东海的手果然抓向了小飞的肩膀,甚至已经碰到了他的衣服,但是突然间,他失去了目标! 也就是说,小飞突然从他坐着的椅子上消失了。 秦东海绝对没想到自己会失手,自从抓碎了中州三侠的脑袋以后,他就非常自信了。他一直认为,江湖中除了有数几个绝顶高手外,绝没有人能禁得起自己的一抓!秦东海更没把小飞放在眼里,在他心里,小飞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不过是仗着主子宠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但显然的,他料错了,因为,连他都没有看到小飞是怎么从椅子上离开的? 这时的小飞已经到了秦东海的身后,他并没有急着出手,反而悠闲地指着僵立的秦东海:“你们已经看到了,是他先出手的!若我家少爷问起,你们可要给我作证!”三个镖师惊喜地松了一口气,林凄眼睛睁大了,罗一肖似也有些意外,竟重新打量起小飞来。退到门前的老板娘也舒了一口气,连忙打开门,逃离了现场! 秦东海以最快的速度转回身,愈加愤怒地暴喝一声:“小子,你往哪里走?”他又冲了上去,这一次他冲的更疾,更狠,却没了刚才的轻敌!所以,他有一击而中的信心! 小飞再一次消失了!但这一次罗一肖和林凄都看清了,就在秦东海的手刚刚碰到小飞的衣服时,小飞右脚点地,猛地一旋,人已经转到秦东海的身后。但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人就从原地不见了,反而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小飞看着秦东海雄壮的后背,遗憾地摇摇头,右脚猛地抬起又收回,众人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秦东海就已经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前摔去。只听“碰碰——咚”的几声,“碰碰”是他接连撞碎了两把椅子,“咚”是秦东海趴倒在地上。 几乎是立即的,秦东海又跳了起来,他的脸已气成了猪肝色,哇哇大叫着冲着小飞而去…… 就在这时,罗一肖沉喝一声:“住手!” 就在同时,又一声惨叫响起,众人一惊,秦东海也猛地刹住身形,吃惊地向窗外看去。 所有人都跑到窗前,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窗外是另一座院落,也就是说和他们所住的院落是相邻的。 他们再也没想到,刚一到窗前就看到客栈的张老板拽着老板娘的头发往院里拖,边拖还边破口大骂:“好你的骚娘们儿,是不是看到小白脸就动心了,老子我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烂货!连我藏了十年的女儿红也给拿了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张老板一边说,一边用拇指粗的麻绳把老板娘绑在了一棵槐树上,然后从腰里抽出一根鞭子开始往老板娘身上抽打,皮鞭陷进肉里的“扑扑”声传荡在院里,老板娘面孔痛苦地扭曲起来,不断脱口的一声声惨叫更是让人心生不忍。不一会儿,老板娘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血痕,皮肉翻卷着,非常恐怖。 张老板的大骂声却一直没停:“臭娘们,看你还敢发浪,今天非把你打成烂柿子不可!” 火飞怒气填膺,人如飞鸟般掠了过去,拦在老板娘面前:“住手!” 张老板一看火飞拦住自己,又大骂起来:“臭小子,你给我滚远点儿,我他妈教训我老婆,关你鸟事?告诉你,我开的是客栈,可不是妓院!你小子给我弄明白!你勾引我老婆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多管什么闲事?” 火飞气得满脸通红:“谁勾引你老婆了?你再敢胡说,我拆了你这间鬼客栈!”然后转头扶着奄奄一息的老板娘:“老板娘,你别怕!即使他是你的丈夫,我也会为你做主!有我在,我管保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老板娘看了看火飞扶在自己肩上的手,竟突然低下头,恶狠狠的咬住了火飞的手。火飞一痛,左手反射性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才救出自己的右手,但那上面已经多了一排牙印,血淋淋的。 老板娘竟也骂了起来:“老娘我愿意被我丈夫打,关你屁事!你是不是想占老娘便宜,刚才我看你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火飞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张老板又怒骂起来:“臭婆娘!那小子的手是不是很香,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勾引男人,真是下贱!我若饶了你,我***不成了活乌龟!”话说着,鞭子又抽了过去。 火飞气冲冲地跳回屋,却对上大家忍笑的目光,他只得尴尬地咧咧嘴:“这对夫妻……真是可恶极了!” 小五忍住笑:“也真是,跟疯子一样!” 罗一肖若有所思地说:“这对夫妻不对劲。”目光一转,这才发觉火飞脸色不对,刚才还神采飞扬的面孔现在却变得无精打采,脸颊上还现出一抹病态的赤红。罗一肖吓了一跳:“小飞,你怎么了?” 火飞勉强一笑:“我没什么……”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滑倒在地面上。旁边的小五赶忙扶住他,一接触他的身体才发觉滚烫如火:“天!他怎么了?” 罗一肖脸色一变:“不好!他中毒了!”他走到火飞身前,翻起他被咬的手掌,果然,这会儿咬痕处已经现出一片乌紫。 林凄也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张老板夫妇,而此时的老板娘已经笑着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林凄冷冷地道:“好一出《苦肉计》!我们还真看走眼了!” 罗一肖脸色阴沉:“林老弟,秦老弟,你们去守着镖箱,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离开!小五,你们三个赶快去通知朱公子和骆公子!这对夫妇由我来对付!” 众人听令行事,罗一肖身子一动,人已经来到窗外,走向张老板夫妇:“拿解药来!” 张老板哈哈大笑:“罗一肖,你认为我会给你解药吗?告诉你,他中的是‘火炙’之毒,乃是取自一种叫‘火蛇’的体内,中者五心如焚,绝对难以支撑一个时辰。你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罗一肖似有所悟,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银鸡小虫,竟然做了华贵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只是,即便你们横行黑道,要与舞枫山庄做对,也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其实,罗一肖也在暗暗吃惊,银鸡小虫是武林中有名难惹的一对夫妇,不但武功怪异,连性情也乖张得异于常人。 银鸡大笑:“不愧为咫尺夺命罗一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只可惜多年盛名,老来却做了舞枫山庄的奴才,说出去更是可怜?” 罗一肖并不生气:“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的!” “那这个可管用?”银鸡突然扑向罗一肖,只听一声嘹亮的鸡啼声,罗一肖就看到一个鸡头突然出现在眼前,银光闪闪的鸡喙狠狠地啄向了自己。 也没看到罗一肖动作,他就已经退后两步,避开了银鸡的攻势,手中还多了一把竹尺。竹尺迅捷地拍向银鸡右肩,鸡头便迅速收了回去。可是,一转眼间,那个鸡头竟然又出现在罗一肖的眼前,这一下比刚才更狠也更快! 罗一肖这才看清,那并不是鸡头,而是银鸡右手拿的一个拐杖,只是杖头雕成了鸡头之状,再加上银鸡动作快如闪电,便像是一个鸡头在倏忽来去。 罗一肖冷笑,右手竹尺向上一格,便将鸡头杖抵在头上。银鸡用力下压,鸡头杖竟渐渐将竹尺压了下去。非常突然的,鸡头杖头竟寒光一闪,冒出一截刀刃,迅疾无比地刺向罗一肖的脸。 危急之时,罗一肖毫不惊慌。猛地一个大仰身,避开利刃,并顺势踢出右腿。银鸡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反击,竟在出其不意之下,被罗一肖一脚踢在小腹上,不由踉跄地后退,吐出一口鲜血。 罗一肖刚要上前追击,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惊叫着从侧面扑来。原来小虫看到丈夫遇险,竟抓起藏在角落里一个店伙向罗一肖掷了过去,然后上前拉起银鸡就向院外逃去。 罗一肖伸手抓住飞来的伙计,放下他向院外追去。可是,他刚刚转过院门,竟又见一个伙计被小虫扔了过来。 等罗一肖接住并放下那人的时候,银鸡小虫已经不见了。 左边的柴房里却传出一点儿声音,罗一肖悄悄走近:“……两帮人已经打了起来,咱们正好趁机逃走!要不然,非被他们杀了不可!”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悲叹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好好地开店也会碰到强盗?” 罗一肖推门进去,见一个伙计正在给一个被绑住的老人解开绳子。 一见罗一肖,两人都吓得傻住了,伙计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罗一肖忙问那伙计:“你快起来!我是来帮你们的!告诉我,除了假装老板和老板娘的两个人,还有几个人和他们在一起?” 伙计楞了下:“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否则我们怎么会打起来?” 伙计立即哭了起来:“大侠救命呀!他们有好几个人呢!他们不但把我们老板关了起来,自己做起了老板,还逼着我们听他们的话!”伙计又磕起头来:“您一定是救苦救难的大侠,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老板!” 被绑住的老板也是老泪纵横:“大侠若是肯帮我们,就是救了我们店里上下六条人命呀!我们这一辈子都感激您老!给您供奉长生牌位。” 罗一肖沉吟不绝,却突然伸手击向伙计的头顶,去势凌厉之极。伙计早已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掌落在自己的头上。 罗一肖的手猛地停在了伙计的头顶上,他放心地点了点头,已确定这个伙计确实不懂武功。否则,自己突然袭击,他绝不会毫无反抗的迹象,这可不是能装得出来的,因为练武人在突遭袭击时,身体会自然而然产生反应,然后有所动作。 罗一肖不理发呆的伙计,走上前去帮店老板解开绳子,老板哆哆嗦嗦地拿开绳子,颤微微地跪向了地面:“大侠救命之恩……” 罗一肖连忙拉住他:“不要这样……” 突然,罗一肖的声音停下了,他全身僵硬地立在那儿,瞪着眼前这个好象站都站不稳的老板:“你……” 老板突然笑了:“真可惜,如果你刚才那一掌拍向我,恐怕就会被你看出破绽了!” 罗一肖晕过去之前听到伙计吃惊地问:“老板,这位大侠是来救我们的,您怎么……” “谁要他救?实话告诉你,你口中的强盗其实就是我的徒弟,我们只不过演了一场戏而已。” 罗一肖终于明白,老人确实就是华贵客栈的老板。只不过,这个老板本来就不是好人!(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五 石湘的右手 一 秦东海和林凄刚刚走回来,就发现镖箱旁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衫少年。//。qb5\\秦东海想都没想,鹰爪手就已经抓了出去,这一次他抓的是白衫少年的脸庞!白衫少年却连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秦东海的手已经近在眼前,他才看似慢吞吞地伸出右手去,却一下子就扣住了秦东海的手。 林凄笑了,因为他知道白衫少年的右手一定保不住了!秦东海的那双手,坚硬地如同钢铁,能把金元宝捏成金条。白衫少年扣秦东海哪里不好,偏偏撞在了铁板上,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秦东海眼中已露出胜利在望的神色,他已经决定把白衫少年的右手抓碎了,好让他记住这个教训:那就是千万千万别小看了他秦东海! 两手交握,只听“喀嚓”一声,那是手骨碎裂的声音。 林凄刚要笑,却立即发觉了情形不对,因为白衫少年的脸色平静极了,但秦东海的脸却变得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也滚下了脸庞! 碎裂的是秦东海的手! 秦东海刚刚碰到白衫少年的手,就已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气,他虽然发觉不对,但他的手却被牢牢地扣住了。如果说秦东海的手像钢铁一般坚硬,那么他的手现在却像是落入了一个真正的寒铁钳子中,任他怎么发力,也挣脱不开。然后,他就听见自己的手骨碎裂声,再然后才感觉到了一股巨痛。最后,秦东海发出了一声惨叫,竟痛晕了过去。 白衫少年这才缓缓地收回右手,他的右袖垂落,将那手完全遮盖。 林凄不得不出手了。 他出手的方式很特别,先是凌空而起,几乎就在他身形跃起的同时,一道剑光也亮了起来,森寒的剑气刹那间充盈了整个房间。林凄的攻击就从空中开始,他宛如一条矫矢不群的飞龙,裹着剑光袭向了白衫少年。这是昆仑不传之秘——飞龙八式的起手式:龙起潜渊。 对那疾如闪电的剑光,白衫少年恍如未见。林凄心里一惊,想不出白衫少年有什么办法能从自己的剑光中脱身?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了白衫少年的应对办法。 白衫少年不躲也不闪,只是突然伸出手来,竟用对付秦东海的办法拿来对付林凄,一下子就抓住了剑尖。 林凄不信他真能以血肉之手来抵挡自己锋利的宝剑,但林凄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自己的剑已被牢牢地抓在了对方手中,丝毫不能动弹,就如同被铁钳抓住。于是,白衫少年右手一紧,只听“崩”的一声,林凄的剑尖竟被折断成两截,弹飞到地上。 林凄毫不犹豫地弃剑后退,直到碰到墙壁,而他就借着一靠之力,人又飞身扑上,顺势捞起一张椅子向白衫少年砸了过去。但“扑”的一声后,椅背上突然出现一个窟窿,一支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从窟窿中冒出来,抓向了林凄。 林凄大骇之下,再一次飞退,但这一次他只是退了几步,竟又拔身而起,疾如鹰隼般地从白衫少年的头顶掠过,半空中,一个漂亮无比的大旋身,然后俯冲向下,飞龙八式第二式:龙翔九空。 白衫少年还没转过身来,林凄的双掌已拍了过来。可是突然间,五缕劲风疾射向林凄双臂,同时眼前出现了五点白影,林凄大惊之下,收臂回身,只听“嗖”的一声,五颗白色棋子擦身而过,钉进身后的墙壁有一寸多深。 林凄动作不停,拧身返回,双掌一上一下再一次打向白衫少年。那么突然的,又有五颗棋子出现在眼前,而且分别击向他头胸五处要穴。无奈,他以手拍墙,人已迅速地往后弹退。 可是,迎着他的退势,竟又有五颗棋子截在那里,倒像是林凄故意撞上去的。 林凄心中惊骇,但反应丝毫不慢,竟猛地仰身躺下,那五颗棋子几乎是贴着脸颊擦了过去。林凄立即翻身跃起,就在这时,“铮”的一声琴音响起,那琴音很轻,但听在林凄耳中,却像一根针突然扎进了一个皮囊,他只觉腹下气海穴一痛,身体随之震了下,体内的真气竟再也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林凄“啊”的痛叫一声,手脚竟全不听使唤,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衫少年走了过来,清俊的脸上现出一丝嘲弄,他低下头看他:“不要忘了,我叫石湘!” 林凄昏睡之前想的是:算我倒霉! 巨大的石盘毫不怜惜地向洛战衣和岳浅影身上压了下来,岳浅影已经闭上了双眼,想不到自己能和他在同一时间死于同一地方,这算不算是死而同穴呢? 一片黑暗中,洛战衣突然抱紧了他,岳浅影心里一跳,他要做什么?可是洛战衣接下来的动作真的让岳浅影大吃一惊,他竟然抱着岳浅影,猛地向石穴一侧撞了过去,岳浅影清清楚楚地记得,那里是一面石壁! 岳浅影不明白,被石盘压死和撞墙而死有什么不同? 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岳浅影预料中的碰撞,黑暗中传来“轧”的一声,她就和洛战衣一起向下跌了出去。那似乎是一个斜坡,而且很光滑,但很快的,身体就碰到了平地,岳浅影有些晕眩地坐了起来,急喘了几口气,才惊慌地问:“骆公子,你在哪?” 黑暗中,传来洛战衣温柔的声音:“我就在你身边!” 岳浅影顾不得许多,连忙寻着声音挨了过去,直到贴在一个温暖刚健的男性躯体旁,她才安下心来,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洛战衣:“骆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竟没有死!我们在哪里?” 洛战衣没有立即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叹一声:“岳姑娘,你可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奇怪的事?你表面所看到的东西,恰恰和事实完全相反,世人若被那并不真实的表面所惑,往往就会得出错误的判断。” 岳浅影诧异地问:“骆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战衣似在苦笑:“我是说那两幅画!” 岳浅影猛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不错!你所碰触的画虽然看上去非常迷人,其实却是害人的陷阱!正相反,那幅你厌恶的画,却救了我们的命!” “什么?那幅画救了我们!” 洛战衣肯定地说:“是的!我想这一切都是建筑者故意安排的。他知道人们欣赏美丽而厌恶丑陋,就偏偏把杀人的机关设计成一个令人心醉的画中人,让人们不自觉地去接近,就很容易触动机关。反而把开启石室的机关放在厉鬼图上,因为人们一见到他丑怪的样子,就想逃得远远的,自然永远找不到暗门。” 岳浅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恶毒的设计!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你碰到画而开动机关时我就想到了!既然看上去美丽的图画后隐藏着杀人机关,我自然就联想到丑陋后面也许就是生机!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解释,只得孤注一掷,带着你冲向了那副厉鬼图。幸好,我的判断没有出错!” 岳浅影苦笑:“是呀!幸亏有你!若是我一个人,再也没有胆量冲向那恶鬼图!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是一片黑暗?” “我想,现在我们只是离开了一个石室,又到了另一个石室!” “那……怎么办?我们连火折子都没了!” 黑暗中,洛战衣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像是奇迹一样,一片五彩的光华迅速蔓延开去,周围亮了起来,而洛战衣就站在那梦幻般的光彩中央。 发出光彩的是一把套在鞘中的剑,而它正握在洛战衣手中。借着剑光才发现,他们竟是处于一个方形的甬道之内,而且前方幽黑深邃,道路像是很长。 岳浅影先是楞了下,然后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好华丽漂亮的剑,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洛战衣小心翼翼地看着岳浅影的神色:“你……你不会怪我吧?” 岳浅影似乎忘了危险的处境,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把剑:“这剑鞘上面的宝石好美!这一颗是夜明珠吗?发出的光彩这么迷人。这剑……也好奇怪,怎么短了许多!”岳浅影从鞘中抽出了剑,刹那间,像是泄出了一汪秋水,又像是坠落了几颗星子,那么清亮,那么洁净,好一把幻星刃! 岳浅影怔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竟陷入了思索中。突然间,她的眼神变得古怪了,她缓慢地抬起头,看着洛战衣:“这把剑,我好象听说过?” 洛战衣没有去看岳浅影,只是凝视着幻星刃:“是的!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 岳浅影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极了,嘴唇颤动了几下:“它……可是……幻星刃?” 洛战衣无声叹息:“是的!” 岳浅影大大震动了下,竟身不由主地退后了几步,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求求你……不要告诉我……你……你是……洛战衣!” 洛战衣收回凝在剑上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看着岳浅影:“我是洛战衣!” 岳浅影的样子像是要晕了过去:“不!不会的!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是洛战衣?洛战衣是个恶魔!你怎么会是他?” “我是洛战衣!”洛战衣斩钉截铁地说,“永远都是!无论你们骂我是什么,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不!”岳浅影突然大叫一声,冲上去用力摇着他的身体,“你决不是那个恶魔!你为什么要骗我?” 洛战衣扶住了她:“你为什么不相信事实呢?” 岳浅影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你刚才说过,这世上有许多奇怪的事?表面所看到的东西,恰恰和事实完全相反!难道你指的就是你自己,一副完美的外表之下,其实却是一个丑陋的灵魂,而且深藏着杀机与危险!” 洛战衣实在忍不住苦笑:“不错!我说过,世人若被那并不真实的表面所惑,往往就会得出错误的判断!但是我的一切,其实却更像那幅厉鬼图,剖心沥血,仍难得人们一顾!” 岳浅影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会呢?他真是洛战衣吗?但为什么自己竟对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厌恶之情?洛战衣这个名字,原本是她最最唾弃,最最痛恨,同时也是最最恐惧的名字!她曾设想过千百次自己见到洛战衣的情景,甚至想好了要对洛战衣说的话,她会以最轻蔑的态度来打碎洛战衣的痴心妄想,必要时,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真的见到洛战衣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更不可思议的是,让她暗地里诅咒了无数次的洛战衣竟是自己牵挂了很久的人!天!这世界怎么了?竟让如此荒谬绝伦的事发生了? 岳浅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可是偏偏又那么真实!她真的不明白,既然他是洛战衣,在玉渊潭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明明派人劫镖,现在又为什么以朱大哥朋友的身份参与护镖?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退后一步,慌张地问:“你,朱大哥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洛战衣点了点头:“他知道。” 岳浅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知道,怎么可能让你……这绝对不可能!” 洛战衣心里迅速升起一种极度悲哀的感觉,同时又感到一种极度的疲倦,这让他怎么回答?因为朱潜相信他洛战衣吗?可是他必然还要解释,朱潜为什么相信洛战衣,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声名狼藉的人? 答案连洛战衣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许多人心里,洛战衣根本不值得相信。 从什么时候起,洛战衣变成这样了? 想洛战衣初入江湖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豪情满怀!交友只求脾气相投,从来不计身份,所以他交了许多黑道上的豪杰。很偶然的一次机会,那几个朋友带他去参加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选举大会,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技压群雄,莫名其妙地成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 事后,他虽懊悔不及,但已不能回头,仗着一身豪气他决定大干一番事业,他要将纷乱的江浙带入一片升平,他要用自己的力量给江南百姓创建一个太平盛世。于是,他成立了天星院,再用各种手段强迫盟下的黑道帮派归于正途:用友情、用仁义、也用狠辣、也用鲜血,这些年的心血与操劳并没有白费,江浙三省已经没有强盗贼寇了,他们都已经被洛战衣纳入了一定的规范内,做起了买卖人。即便有的帮派开起了赌场妓院,那他也默许了,只要不去伤天害理,不去强取豪夺,他不会妨碍盟下的帮派谋财,可是…… 洛战衣心里叹息,他知道自己有时用的手段确实够狠,但对付一些心狠手辣的人却必须如此,否则,他拿什么去约束他们?他如此做的目的其实是仁恕的!他又怎么料想到,江湖中人竟将他形容成一个面恶心黑,无情无义的枭寇首领。而且理由非常充分,能降服这些黑道巨寇的人,必然是比这些本是心毒手狠的人还要狠上十倍百倍,毒上十倍百倍。洛战衣又怎能例外? 甚至有人说,他练成了一种魔功,每天要吸食人血,他的手下稍有不慎便被其折磨至死。就因为这样,江浙三省那些原本横行无忌的绿林枭寇才对他战战兢兢,不敢不服。 想到这里,洛战衣眼中透出一丝淡漠:“岳姑娘,你让我怎么为你解释呢?我想,一个残人命,吸人血的洛战衣远远比真实的洛战衣更容易让人们感到紧张刺激。也许这便是人们以讹传讹,乐此不疲的原因吧!毕竟这世上有许多人并不喜欢追究真相,他们只在乎故事的精彩与否。对此,洛战衣早已习惯了。” 洛战衣的语气已无悲哀,但岳浅影却感染到了他话中的沉痛与无奈。不知为什么,岳浅影的心痛了下,但随即又被一种深深的恐慌和疑虑所笼罩。他就是洛战衣,那么向自己提亲的人就是他,自己拒绝的也是他!那么……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岳浅影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自己已经陷入困境,现在却连唯一的依靠也不可信了,她该怎么办呢? 正在岳浅影越想越恐惧的时候,她突然发觉洛战衣的脸色变得很奇怪,竟缓慢地抬起了手中的幻星刃,并且向着自己。 岳浅影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又退后了一步:“你做什么?” 洛战衣没有说话,他手中的幻星刃却突然破空而至,岳浅影忍不住惊叫一声,只觉眼前亮光闪耀,顿感脸颊一凉,然后所有的光影又倏忽而去,敛于洛战衣的右手。 吓出一身冷汗的岳浅影却再也站不住脚,双腿软软地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在向自己示威吗? 洛战衣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突然现出一抹悲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错了!” 岳浅影冷冷地笑:“是吗?”那笑中有讥讽,也有疏离和冷漠,却像是冰雪凝成的冷箭一样,缓缓地刺入洛战衣的心。可是,洛战衣眼光闪了下,手中的幻星刃竟又卷了过来,毫不留情地点向岳浅影的右腿。 岳浅影不躲也不闪,竟迎着他的剑势站了起来,脸上现出视死如归的神色。 剑光只闪了一下,就又收了回去,速度比来时更快。 岳浅影诧异地看着他,洛战衣却只看着脚下,而且一脸凝重。 岳浅影不由自主地随他目光看去,这一看,却差一点儿吓得魂也丢了。只见自己身前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爬了许多蛇虫蝎蚁?就在自己脚下,还躺着一只绿毛蜘蛛和红色蝴蝶,幸好已经僵硬不动了。 岳浅影猛地明白了刚才洛战衣出剑的原因,想必这两只毒虫趁自己心慌意乱时爬上了她的身体,她却毫无所觉,洛战衣其实是在救她。她又是惭愧又是恐惧,可是却不好意思再靠近洛战衣。 但脚下的毒虫竟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不但有各种各样的蛇,还有不同种类的蜘蛛、毒蝎、毒蚁、蟾蜍……不但奇形怪状,而且毛鳞各异,色彩斑斓。它们拥挤着,蠕动着,将岳浅影和洛战衣重重包围着,竟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岳浅影的美艳的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她强行克制着呕吐的感觉,但无论是双手还是双腿都在不住地发抖。她企求地看着洛战衣,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战衣一步跨到摇摇欲坠的岳浅影身边,揽住她的纤腰。幻星刃挥动之间,那些毒虫已被剑气迫得向后挤去,动作慢一点儿的,便被斩成几截。 岳浅影软软地靠在洛战衣身上,呻吟了一声:“怎么……办?我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洛战衣镇定地说:“不要怕!你若不敢看就闭上眼睛!” “可是……这么多毒虫,你怎么杀得完?” 岳浅影说得一点也不错,虽然已有许多毒虫被斩杀,但后来的却更多,竟然是前仆后继,无休无止了。渐渐的,竟是蛇身上爬着蟾蜍,蚂蚁堆里站着蜘蛛,各种毒虫堆积重叠,宛似要建起一面虫墙一样。到了最后,连头顶的石壁上都布满了毒虫,悬悬欲坠,让人见而生畏。即便如此,甬道深处仍然不断地有新的蛇虫出现,竟像是来到了蛇虫的巢穴一般。 洛战衣一边挥剑斩杀着大胆逼近的蛇虫,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他们所站立的是甬道的尽头,整条通道全是由石头砌成,石与石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如今只有前后两条路,但后路一定已被那巨大的石盘堵死,根本无法退回。前路却充满着虫蚁蛇鼠,等着啃食他们的骨肉。 怎么办?洛战衣一向不露声色的面孔上也沁出了冷汗……(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五 石湘的右手 二 昏迷中的火飞只觉得似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而且越来越重,到最后连呼吸都困难了。全//本\小//说\网火飞越来越难受,胸膛像要爆炸一样。终于,他被憋醒了。 可是清醒以后,那种难过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因为现在他不但感到自己的身体上压着很重的物体,而且还传来一阵阵燥热夹杂着汗臭的气息,这简直让火飞忍无可忍。可是无论他如何睁大眼睛,仍然看不清身体上方的东西。费力地扭过头,周围也是一片黑暗,相信即使他能伸出手来也是看不见五指的。 火飞已经快要喘不出气了,情急之下,他默运内力,竟发觉体内气息流畅,没有丝毫障碍。于是,他气凝丹田,猛地大喝一声,双手用力掀开身上的东西,人已跳了起来。也许是跳得过高,“砰”的一声头像是撞上了一面石壁。火飞痛得哎呦一声,忙收力落回地面,并揉着自己的脑袋。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息,而且就在火飞身边不远的地方。火飞大吃一惊,刚想发问,却又忙住了口。这家伙鬼鬼祟祟地藏在这么黑的地方,一定不是好人!他却忘了,他自己还不是同样身在一片黑暗中。 火飞闭紧嘴巴,悄无声息地往声音来处走过去。右手已缓缓地抬了起来,并且凝聚内力,准备给那家伙一个“下马威”! 可就在他刚刚抬起手的时候,脚下猛地绊到了一个东西,人就向前栽去。火飞惊呼,身体前倾之际,双手已经支向地面,可是竟又触到一个温热的东西。火飞吓了一跳,赶忙借力向后退去。 黑暗中竟同时响起两个声音:“是谁?” “什么人?” 火飞只觉那声音很熟,而黑暗中竟又响起两人的对话:“是罗师傅吗?” “林老弟,是你!” 火飞心里一醒,忙也插嘴问:“怎么是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罗一肖的声音:“还用问吗?我们都已做了阶下囚。对了,小飞,刚才是不是你把我摔在地上的?” 火飞恍然:“原来是你压着我!害得我差一点被压死了!” 林凄的声音:“多少大风大浪都过了,想不到今天竟在阴沟里翻船!不过,看样子,此次所遇敌人确实不简单,像是蓄谋已久。” 罗一肖道:“现在镖货想必已落到对方手中,只是不知公子情形如何了?” 黑暗中又想起一个声音:“罗师傅,对不起!我们根本还没见到朱公子和骆公子,就被人从后面点了穴道,一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火飞大叫:“小五,你也在这!那徐太他们呢?” 他的话刚落,徐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些异样:“我……”但他刚刚吐出一个字,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声音凄厉已极,甚至带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怨恨和不甘。 “徐太!”小五好象奔了过去,“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高同的声音也从那边传了过来:“徐太,徐太,你怎么了?你……啊!他……好象死了!” 火飞也扑了过去,很快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人“啊”了一声,像是摔倒了。 火飞厉声问:“谁?” “是我!”小五回答,“徐太真的不妙了!可是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罗一肖沉声道:“你们谁身上带着火折子?” 黑暗中响起了搜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小五才颓丧地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一定是被人搜去了。” 林凄也说:“我也是!连兵器都不见了。” 罗一肖“哼”了一声:“看来,他们是想困死我们!” 高同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罗一肖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个我也不明白!也许他们有所顾忌吧?” 火飞突然“咦”了一声:“我的兵器虽然没了,但是百宝袋还在。”然后,就传来他翻找东西的声音。 小五却苦笑:“小飞,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你那百宝袋我早见过,能有什么用?” 高同也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是那个好多块废布头拼合缝制的百宝袋?你挂在腰上的那个!也难怪没有被搜去,那东西给我我也不要!” “你们知道什么?那是我小时候干娘给我缝的,里面我装了很多东西!”原来火飞小时候曾经被寄养在农家,他就叫那家的女主人为干娘。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片莹然的光彩散了出来,迅速地弥漫在周围,那么柔和,那么明净!就在这不可思议的光明中,几张目瞪口呆的脸清晰地显现出来。 光线是由火飞手中的珠子发出来的,那颗珠子不算太大,约有鸽卵大小,通体都是纯白颜色,却是异常的晶莹光洁,散出的光芒一点也不耀眼,却悄悄地渗入每个角落,将所有的黑暗驱逐。 “夜明珠!”林凄回过神来,叫了一声。 火飞点了点头,并将手中破旧不堪的百宝袋口重新拴紧,即使只是一眼,众人也能看到袋子里的珠光宝气。于是,众人再也不觉的那百宝袋破旧了,能随意地掏出一颗夜明珠的袋子,再破再旧也值得人刮目相看。 罗一肖诧异地看着火飞,心里已经怀疑起他的身份,一个仆人竟能随随便便地拿出一颗夜明珠来照明,而他自己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小五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小飞,看不出你这么有钱?幸好你把值钱的东西放在旧袋子中,才没被人搜走!” 火飞摇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别人送我,我却又没什么用的东西就放进百宝袋里。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了!”他的目光陡然一定,珠光颤了下:“徐太果然死了!” 几乎在同时,高同和小五也叫了起来:“徐太!” 徐太就躺在他们脚下的地面上,这时候他大睁着双眼,已经扩散的瞳孔茫然而愤恨地向着前方,嘴角上还有一抹血迹。 罗一肖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胸膛挨了一掌!” 罗一肖疑心陡起,徐太临死时的惨叫太怪异了,就像是在黑暗中突然被人重击所致,而且他胸前的掌伤太新了,就像是刚刚被人击中的。可是,身边都是自己人,谁会在黑暗中偷袭他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罗一肖虽然心中疑惑,但在没确实证据之前,他却不愿扰乱人心,所以,只是把疑问放在了心里。 林凄却在四处观望,他们是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里,然后他似是终于找到什么:“秦局主!原来你在这!” 众人也随他目光看去,只见一面石壁的角落里,秦东海正躺在那,却一动也不动。 林凄走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伸手连拍他身上几处大穴。秦东海呻吟了一声,这才醒了过来,但他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呼:“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他举起右手,淡淡的光芒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右手已变了形,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捏扁了一样,骨头早已破碎,连血也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不用再看第二眼,大家就知道,他的右手已经废了。 林凄倒吸了一口冷气:“石湘!” 秦东海坐倒在地上,眼泪竟流了出来,他傻傻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大鹰爪!”他突然疯狂般地大笑:“哈哈!我还是大鹰爪吗!”然后,他又跳了起来,也不知往哪儿就冲了过去。林凄上前抱住他,他却拼命般地想挣开:“放开我!我要去报仇!石湘,我一定要杀了你!”也难怪他失控,多年的苦练竟在一夕间化为泡影,他怎能不气恨交加? 罗一肖大喝一声:“够了!要报仇,也要出去才行!” 秦东海果然安静了下来,楞楞地看着罗一肖说不出话来。 火飞忽然指着众人的头顶:“我们一定是从那里进来的!”众人忙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石屋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洞,直径还不到两尺,从下面往上看,洞壁光滑如镜,而且幽深无比,根本看不到尽头。 罗一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是被人从那个小洞里一个一个地扔进来的,所以才有几人堆在一起的事。” 林凄失望地叹息:“这洞不但小而且很长,又是直上直下,我们不但转不开身子,就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洞壁又那么光滑,也无处借力,绝对爬不上去的!” 罗一肖冷笑:“正因为爬不上去,所以他们才大大方方地让我们看到洞口。而且即便爬上去,恐怕另一边的洞口也早关闭了,对方早就算准了我们无路可走的。” 火飞却似满不在乎,反而注意起垂头丧气的秦东海,无所谓地说:“你就别在那‘顾影自怜’了,反正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回事,完好无损地死和废了一支手再死又有什么区别?” 本来已灰心丧气的秦东海一听这话,不由气得嗔目大喝:“你说什么?臭小子,你想看我笑话!告诉你,即便同归于尽,我也不让你好受!”说着,就张着仅存的左手,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按理说,双手俱全的秦东海尚不能动火飞分毫,如今残了一支手的他则更甭提了。但偏偏有这么怪的事,秦东海那一掌竟不偏不倚地打在火飞胸膛上。秦东海只觉对方体内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被震退了几步。而火飞却因那一掌,身体向后摔去,“砰”地撞到了一面墙上。谁想,那墙看似坚固,却不堪火飞这一撞。只听“轰”的一声,竟塌倒了一大片,露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火飞的身体便从洞里穿了出去,“扑通”一声像是落进了水里,石室里顿时一片漆黑。 “小飞!”小五和高同等人一齐扑向洞口,“你怎么样了?” 从水面露出头的火飞龇牙一笑:“我没事!”并高举着手中的夜明珠,兴奋地指着对面,“那边好象有一条通路!”众人借着珠光才发觉墙后竟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塘,约有二十丈远近,顶高也有四五丈,四面围着石壁,却不知水深多少?但却看不清对面的情形。 “你们等一等,我过去看一下!”火飞说完,人便潜入水中,只见水下一个光影摇晃着往对面而去。 这边自然黑了下来,石室中只闻各人的吸气呼气声。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很久了,仍不见火飞的身影。 终于,秦东海不安地问:“那小子会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走了!” 罗一肖轻斥一声:“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若不是自愿挨你一掌,你真以为自己能打得中他?我现在只担心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林凄像是思虑了很久才说话:“我一直奇怪,他不是中毒了吗?但现在却活蹦乱跳的,没有一丝中毒迹象。我不信敌人会那么好心,让他中毒再为他解毒。而且这小子的身份也非常可疑,你们相信一个仆人竟把一颗夜明珠随随便便地装进一个破袋子里吗?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小心提防着点好!” 小五突然说:“但我相信小飞一定不会害我们!他绝不是那种人。” 林凄冷笑:“他不是那种人!但你敢保证骆星不是吗?到现在还没看见他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去暗算公子了?我真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让他们参与保镖,以前我从没听过公子有这种朋友,更没听过江湖中有这个人存在。” 罗一肖沉声道:“公子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什么时候见过公子轻信于人?” 就在这时,小五突然叫了起来:“你们快看!”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远远的水面上现出一丝微光。几乎就在同时,传来小飞的斥喝声:“滚开!臭东西,当我好欺负吗?”随着话声,水面突然波动起来,只见几个黑影翻转上下,荡起无数的水波,水花飞溅声也不断传来。 大家顿时紧张起来,也忘了刚才还在怀疑小飞,一齐凝视着那处水面。费尽目力,才看出一个青白的身影像是小飞,但另有五六个黑影与他纠缠一起,上下翻腾,竟似在展开一场大战。 罗一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是鳄鱼!” 众人震惊不已,齐集在塌倒在洞口前,屏气凝声地望着水中的动静。几乎有小半个时辰,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那里突然光芒大盛,又听“哗”的一声水响,一道光影从水面射出并直向众人而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水淋淋的火飞准确地落在大家让出的空地上,呼了一口长气:“好险!这些鳄鱼一定很久没吃东西了,又偏偏遇上我这么可口的食物,不疯才怪呢!” “你没事就好!”罗一肖向前,“小飞,那边怎么样?” 火飞用力甩着头上的水珠:“水的对面确实有一条通道,好象很长,我怕你们着急,没走到头就赶了回来。不过,整个水面有二十多丈距离,水里又有几十条饿得发疯的鳄鱼,要一起过去怕不太容易!” 罗一肖沉吟着看着水面:“但我们没有其它的路可走!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拼上一拼!只是我们没了兵器,所以水里的鳄鱼是个大问题!” 林凄想了想:“如果有借力的话,不用进水,也可以飞跃过去。” 罗一肖看了看四周:“可惜没有木板一类的轻物,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林凄皱着眉:“是呀!石头一进水就会下沉,但我们现在除了身上的衣服外再也没有别的了。可衣服又太轻,即使浮在水面也难落脚,更别说借它的反弹之力。” 火飞突然灵机一动:“衣服直接铺在水面上确实太轻太软,但如果我们把衣服弄湿,便重了许多,再把它团成一团,抛到水池的中间位置不就可以了。” “对呀!” 众人一齐大叫,罗一肖用力点了点头:“好办法!想不到小飞你脑袋还挺灵活!” 小飞嘻笑道:“没什么!只是常跟我家少爷在一起,学了一点而已!” 小五却苦着脸:“你们能过去,但我和高同可没有蜻蜓点水的功夫!” 高同用力跺了跺脚:“要不,你们先走吧!如果你们能脱困,再想办法救我们两个就是!若我们活不到那时候,那也是命中注定,决不怨你们。”(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五 石湘的右手 三 火飞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你胡说什么?要走就一起走,决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游水过去,不就是几条鳄鱼吗?让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只管一直向对面游就是了!” 小五一听这话,心里很是感动:“小飞,你……” 高同却已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力握了下火飞的肩膀。.qΒ5、c0m/ 火飞从容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团成一团,反正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也不用再蘸水。他右手灌注内力,然后运劲一抛,那团衣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中央水面上。 林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可是我们根本看不到对面的通道在哪?怎么飞跃过去?” 罗一肖早已想好了:“如果有人先过去,站在通道前面,用夜明珠做指示,我们自然可以朝着光源飞跃。” 小飞立即说:“还是我过去吧!我清楚对面通道的位置,可以直接飞跃过去!把夜明珠放在通道中央后,我再飞回来帮助小五他们过去,不就可以了?” 罗一肖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只是……” “哪有什么只是!就这样了!”话刚落,小飞已经腾身而起,首先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足有十几丈远近,才稳稳地向下降落,然后脚尖奇准无比地点在团好的衣服上,便又借力向上弹起,这一起又是七八丈远近。众人虽已看不清他的身体,却能看到夜明珠的一点光芒随他起落,然后就固定在一个地方闪烁。 罗一肖脱口道:“好功夫!”他话还没落,一个身影已如飞矢般射回,风一般冲进石室,不是火飞是谁? 林凄更加吃惊,却也更加怀疑小飞的来历身份。 小五和高同却更加惭愧,小飞如此功夫,若不是为了他们,又何需冒险与自己一同潜水过去? 第一个过去的是林凄,他昆仑派本就以轻功见长,他又是后起一辈的第一高手,所以,当他以飞龙八式的身法飞翔在空中,又如游龙一般借着那团衣服掠向对岸时,众人又忍不住喝起彩来。 第二个过去的是罗一肖,他先低声对火飞讲了几句话才动身过去,而且毫无炫耀的意思,只是身体平平地离地而起,却一下子就到了十几丈外。脚尖再点了下衣服,身影一闪,人已到了对面。 火飞看了眼秦东海:“该你了!” 秦东海瞪他一眼,烦躁地说:“你们先走,我垫后!” 火飞意外地扬了下眉,忍不住怀疑地问:“你不会有问题……” 秦东海怒吼一声:“你说什么?” “没……没有!”火飞连忙挠挠头发,“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那我们先过去,你可快一点!” 秦东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 小五小心翼翼地挪前一步:“我……” 火飞突然拉住他:“不必下水!刚才罗师傅教了我一个方法。你听我说,尽你全力往前跳,能跳多远就跳多远,后面就由我和罗师傅负责了。” 小五疑惑地看看他,然后点了点头。他也豁出去了,顶多掉进水里,喂了鳄鱼!想罢,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对面的亮光方向,用尽所有力气跃了出去。这一跳竟也跳出五丈远,但离那团衣服还有一半距离,小五便再也支持不住,真气一泄,就向水中掉去,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几乎就在同时间,火飞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他身后,双掌用力推出,正拍在小五的后背上。小五被那股大力一推,身不由主地又向前冲去。而火飞却借着一拍之力,再一次返回岸上。 小五被火飞掌力又送出有七八丈远,便又往下坠去。就在他双脚刚要沾水之际,突觉腰上一紧,又被带着继续向前飞去,直到脚下一稳,便已落于实地。小五吓得连腿都软了,回头一看竟是林凄将自己带了过来,不由感激地说:“谢谢你,林兄!” 原来林凄的飞龙八式有一个人所难及的长处,就是可以在空中任意转移。罗一肖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要求林凄以飞龙八式身法接应小五等人。就在小五将要落水之际,林凄飞了出去并抓住小五腰带,在空中一个转折,又飞回了岸上。 高同见小五平安地到了对面,胆气立壮,便也跃了出去。小飞和林凄再次配合,用同样的方法也将他送过了水塘。 火飞回头看了一眼秦东海:“小心些!”这才飞掠而去。 直到剩下秦东海一个人,他才呆呆地看着水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练的轻功走的是腾越扑击一路,却并不擅长涉远,这也是体形所限。当初他师傅说他身材魁梧庞大,并不适合练以空中扑击为主的鹰爪功,但他却偏偏不服,用了相当于同门几倍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自己先天的不足。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成功地练就了一双鹰爪,但并不代表他能一跃十几丈远的水面,尤其他现在右手受伤,必然影响轻功的施展。可是,即便明知自己不行,他也决不会当着火飞那小子的面表露出来。 秦东海犹豫地看着水面,猛地一咬牙,怕什么?我就不信,我秦东海斗不过几头鳄鱼!想到这里,他再不迟疑,强提一口真气,双臂伸展,整个人便以一种大鹏震翅的姿势飞向水塘上空。 只是他的身体太重,右手又已受伤,虽然强自支持,动作之间仍然缺了以往的圆转自如。他的人刚刚到达那包衣服跟前,体内的真气便已无法顺畅流动,脚尖勉强地够到那包衣服时,却因为落脚太重,竟将衣包踏进了水中。他心里一急,真气更是无法运转自如,再跃起时已明显的后力不继,堪堪飞出三丈远近,就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猛地向下坠去,只听“扑通”一声水响,秦东海已落进了水塘中。 岸上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罗一肖大叫了一声:“小心!” 冰凉的水刚刚沾上身体,秦东海就打了一个冷颤,但他的身形没有丝毫迟钝,立即向对岸游去。可是,也就在他刚刚游出一丈远近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水下有了异常的动静,紧张之极的秦东海游得更快了,甚至忘了右手的疼痛,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对岸。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集中精神的秦东海正在手脚并用地拨水,那么突然的,左腿就被拽住了,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插进了肉里,那一阵巨痛使得秦东海差一点咬碎了满口钢牙。几乎是立即的,秦东海仅存的左手已经向下面抓了下去,但他的手刚刚碰到一个凹凸不平的坚硬皮面,腰下竟又传来一阵巨痛,身边的水波也跟着动荡起来,一条摆动的鳄鱼尾巴浮上了水面。 强忍着痛苦,秦东海的左手丝毫不停,反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咬住自己左腿的鳄鱼抓了下去。那么坚硬的鳄鱼皮竟让他的手指插出了五个小洞,那鳄鱼吃痛,便松开了大嘴。 秦东海立即转头对付咬住自己腰部的鳄鱼,还没等他伸出手去,刚刚解脱的左腿竟又被咬住了,而且这一次咬得更深更紧也更痛。秦东海气极也痛极,大喝一声,也顾不得右手的伤势,就双手齐施,没头没脸地向身下的鳄鱼打了下去。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已被鳄鱼包围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这时他身前身后竟围着七八条黑影,一步步地逼近了自己,秦东海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臂,左臂已经被咬住了…… 痛得快发疯的秦东海只听见“扑通”一声入水的声音,然后就是“噗”的一声闷响,身边水波一阵动荡,右臂已经从鳄鱼嘴里挣脱了出来。接着就是连续的拍击水面的声音,身下的水也跟着剧烈地动荡起来,秦东海感觉腰部一痛再就是一阵轻松,那条鳄鱼已经翻上水面,但头顶上血迹模糊,显然已受了重伤。 一个人影靠近了秦东海,并抓住了他的右臂。秦东海虽然已是遍体鳞伤,但仍是无限感激地对着正在与鳄鱼搏斗的身影:“谢谢你!” 那人头也不回,右掌向咬住秦东海左臂的那条鳄鱼的背部拍了下去:“不要动,否则伤口更深!”他抬起的右掌竟奇异地泛着红光,动转之际带起一股炽热的烈焰,当它落在鳄鱼头上的时候,红光更盛,像是烧着了一样,再看鳄鱼背部,已多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不但焦黑如墨,且有一寸多深。那鳄鱼吃痛,立即松开了嘴。 秦东海一听那声音就呆住了,因为那不是别人,绝对就是火飞,没错! “你发什么呆?我用掌力送你上去!” 火飞刚刚抬起双手,已觉胯部一阵痛,竟被一条鳄鱼趁机咬住了。火飞暗暗一咬牙,头也不回,用尽全力双掌一齐推出,强大的掌力立即将秦东海送出了水面。秦东海身不由己地被推出有七八丈远近,便又向下坠去。但这时候,岸上的林凄突然腾起身形,掠向秦东海,一把将他抱住,并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再一次返回岸上。飞龙八式,果然名不虚传! 看秦东海安全上岸,火飞才放下心来,专心对付水里的鳄鱼。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不但水性极佳,而且懂得在水下如何运用力道。但此时他胯部受伤,行动已不如先前灵活,再加上手无寸铁,只能靠掌力击退鳄鱼。再深厚的功力也有力尽之时,此时的火飞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岸上响起小五焦急地叫声:“小飞,你快上来呀!” 高同也在叫:“小飞,你没事吧?” “我没……”火飞的话还没说完,就已被围攻过来的鳄鱼打断。他气得也忘了保存后力,运起掌力就拍了过去,“死鳄鱼!臭鳄鱼!敢咬你家少爷我!” 他手掌过处,便是一阵火光热焰,那群鳄鱼竟也被灼得不住后退。火飞得意地大笑:“知道厉害了吧?”但那笑声分明已透着虚弱。 因为距离岸边还远,所以这里的情形,只有罗一肖看得清楚,这时不由地叫:“小飞,别在那和鳄鱼胡闹了!快点上来。” 火飞心里一醒,赶忙从水中腾起身形,向岸边掠去。谁想,刚跃出五丈远近,就觉得胯部的伤口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而且内力竟似已匮乏殆尽,无以为继,身不由主地就向水中掉去。 众人吃了一惊,林凄跨前一步,但不知为什么,竟又悄悄退了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小飞再一次落进水中,却无计可施。 罗一肖严厉地看了一眼林凄,林凄却只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水中火飞的一举一动。 小五和高同更是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秦东海的脸色也变了,忍着全身的伤痛挪到岸边:“罗师傅,他好象受伤了!你快想办法救他呀!” 罗一肖上前一步,林凄却立即截在他的身前:“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该救他?你想一想,他明明没有中毒,却为什么装成中毒?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去,他却保留着一个百宝袋。最重要的是,我们遇敌中伏,这一切安排得如此严密,我们竟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敌人似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若没有奸细怎能如此呢?我们这里面,小五和高同是南天镖局的人,身家清白,没有背叛的理由,我、你和秦东海也决不可能,只有这小飞身份不明,而且疑点甚多,你又怎知这一切不是故意安排出来的?另外就是徐太的死,你真的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我话尽于此,该不该救他,你自己斟酌吧!” 罗一肖果然犹豫了,迈出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 高同却急了:“林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飞决不是那种人!” 林凄冷笑:“你太愚蠢了!你以为小飞送你过河就是好人吗?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故意安排的?” 小五气愤地问:“既然你怀疑小飞,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留在河那边?” 林凄窒了下,然后就面现讽笑:“两位好象忘记了,刚才是谁把你们接过了河?” 高同和小五一窒,再也说不出话来。 水里的火飞竟再一次被鳄鱼包围了,而且数量似乎比先前更多,而小飞的内力却已消耗殆尽,动作明显已变得迟缓了。不多一会儿,左腿就又被一条鳄鱼咬住了,火飞咬紧牙关,一掌拍了下去,那鳄鱼虽然被拍得摇动了下,却并没有松口。 又一条鳄鱼扑了上来,火飞虽已如强弩之末,但仍是一脸倔强,竟然不顾一切地抓起一条鳄鱼向来犯的鳄鱼打了过去,那条鳄鱼虽被打退,但被他抓住的鳄鱼却又趁机咬上了他的肩膀……(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章 藤与花 面对着不断涌来的毒虫,洛战衣当机立断,不再后退,反而迎了上去。\、qb5\他左手揽住岳浅影,右手中的幻星刃挥动之间,形成一个个光彩陆离的圆弧,将两人严密地环护在内。 幻星刃的剑光所到之处,成千上万的毒虫被震飞出去,却像是洛战衣发射的暗器一样,再打向后面的毒虫,虫与虫相撞再相叠,然后就是互相嘶咬,只见血肉横飞,骨碎如泥,也分不出那是蚂蚁还是蜘蛛! 洛战衣就这样以虫打虫,以毒击毒,迎面的千万毒虫竟被那剑光逼迫得不断向后或向前拥挤,以至于自相残杀起来。虫尸不断地堆积着,散发出一阵阵恶臭,洛战衣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嘱咐岳浅影:“快闭气,有毒!” 洛战衣的剑快,身法更快,眨眼间,便已冲出五六十米远。这边的毒虫果然见少了,洛战衣加快了脚步,更多的毒虫被丢在了身后。 岳浅影终于敢把眼睛睁开了,却仍是心有余悸,而且脑袋有些晕眩,过了一会才觉得好过些:“好可怕!刚才我看你向毒虫奔过来的方向走,还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你真的走对了!若我们留在原地的话,这会儿怕是被毒虫们活埋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该往这边走呢?” 洛战衣没有丝毫得意,只是平静地说:“我看到成千上万的毒虫都往一个方向奔,心想这边必有人在驱赶它们,所以才迎头而上,本是想先对付那驱毒之人,还可以逼他带我们找出路,但现在我却改变了想法。” “为什么?” 洛战衣沉重地问:“因为这边并没有人!” “没有人怎么了?” “没有人才可怕!” 岳浅影更是疑惑:“我还是不明白!” 洛战衣注视着前方:“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恐怕会是无与伦比的危险!” 岳浅影瑟缩了一下:“你不要吓我!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洛战衣淡淡地说:“万千毒虫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拥向一个方向!那只能有一个理由,就是它们碰到了比自己更加凶残的敌人!” “你是说……” 洛战衣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前方,那里除了黑暗,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但黑暗岂非就是凶险最喜欢隐藏的方式? 岳浅影也在看着那里,心里竟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冷:“那……我们到底还走不走?” 洛战衣坚定地点点头:“走!” 天星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照亮黑暗! 所以,天星也只在黑夜出现。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岳浅影虽然离洛战衣很近,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并没有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因为她已知道他是洛战衣? 不论岳浅影怎么看待眼前的人,但洛战衣的声名狼藉却是不可改变的! 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岳浅影不能,洛战衣更不能! 黑暗似乎再也没有尽头,长长的甬道像是通往地底,他们会走到哪里?会不会是人类最惧怕的所在——地狱? 岳浅影不想走了,但又不能不走!她的精神已绷得太紧,很快的就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种气味。 那是香气! 香气很浓,浓得像是凝了形一般!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香?有些像脂粉的香,但脂粉的香比它少了一种野性;有些像花香,但花香却没有它的馥郁;甚至有些像果实成熟的味道,但即便熟透的果实也绝没有它这般诱人。 最让人迷惑的是,浓浓的香气中竟夹杂着臭味! 臭味也很浓,像是许多腐烂发臭的东西集中在一起所发出的气味! 香味让人沉醉。 臭味中人欲呕。 香与臭在一起,就如同美与丑在一起,对比虽然强烈,可是若两者紧紧纠缠,却无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美好还是丑恶? 人岂非也是如此?一个人的善与恶往往同时存在,互相制约,也互相影响,到最后也很难判断出一个人是善还是恶? 岳浅影深深地迷惑了。 洛战衣自然也闻到了这种气味,但他并没有去辨别那是香是臭,他只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立即说:“这味道来得奇怪,快闭气!” 岳浅影虽然不解,但仍是听话地屏住了呼吸。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种气味,她一向不喜欢太极端的事物。而这种气味中,无论是香还是臭,都太过了! 就像洛战衣,无论是善还是恶,都让她烦恼。 洛战衣紧握着手中的幻星刃,一步步地向前寻找着气味的来源。他很快的就找到了答案,因为前方不远处堆积着各种毒虫的尸体,铺盖在整条路上,而且越往前去堆积的虫尸就越多,有的已在腐烂,散发着一阵阵臭气。奇怪的是,这些虫尸无伤无痕,竟看不出是如何死去的? 还是找不到香气的来源,但香气却更浓了。 岳浅影根本不敢往脚下看,她的眼睛只是往前方或是侧面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吐出来。反正到处是虫尸,躲也躲不过去,索性就踏着一地虫尸向前走,心中却不断地告诉自己,只当这里是一片烂泥塘。 洛战衣小心地踏过虫尸,并回头道:“紧跟着我,小心一点儿。” 岳浅影面朝着他点了点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一根藤吗?”说完就走了过去,洛战衣拽住了她,并随她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石壁墙上爬着一根绿色的长藤。 那长藤真的很长,因为它是从前面一直延伸过来的,却看不到它的根在哪儿?奇怪的是,如此暗无天日的地方,这根藤却长得非常茂盛,碧绿的藤身竟有手腕粗细,苍翠的叶子之间还点缀着小小的粉色花朵,一阵阵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让人精神为之一震,就像是特意来帮人驱逐心里的阴影。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绿藤,心里的不安更甚!这是什么植物,竟能生长在这毒虫横积的地方? 岳浅影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挣开他的手,踏前一步:“这是什么?” “不要碰它!” 岳浅影回头朝他笑了下:“我知道的!虽然它很可爱,但没确定它是否有害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碰它的。” 但洛战衣的面孔上却突然现出了极度骇异的表情:“小心!”说完,左手就拉住了岳浅影,幻星刃已斩了下去。 岳浅影惊吓之余,连忙回过头,正见那条很可爱的绿藤像蛇一般缠上了自己的双脚。但幻星刃过处,那颗绿藤立即被斩断了,一截留在自己的足踝上,另一端却卷向了洛战衣,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像是一根长藤,即使是蛇也没它的灵活,也没它的凶狠。 洛战衣手中的幻星刃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而且灌注了内力,只见光芒所到之处,长藤粉碎如雨,绿叶斜飞,藤汁蔓流,粉色的小花也飘在了空中,像是无依的孩子。剩下的长藤立即缩回了黑暗深处,再也没有出现,像是已经畏惧了。 一朵小花轻飘飘地落在洛战衣肩上,洛战衣不在意地伸手拂去,左手指尖轻轻地擦过那朵小花。可突然间,洛战衣身子一颤,就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连忙缩回手去。但那朵小花却不见了! 岳浅影突然惊叫了一声,看着足踝上的那截绿藤,不知什么时候,绿藤上的粉色小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异样,连忙上前:“怎么了?” 岳浅影身子在不住地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极了:“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游走。” 洛战衣的脸色也变了,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仔细地看着,只见刚才碰到小花的指尖处有一点粉红。就从那里开始,一条红线正在向左臂延伸。洛战衣骂了一句:“可恶!”立即将内力集于左臂,那条红线果然停驻不前了,而且被逼得开始后退,直到退回到指尖,几滴粉红色的液体从小孔中流了出来,并且滴在了地上的虫尸堆中,但那里立即就冒出一阵白烟,腐臭的气息更浓了。 岳浅影呻吟了一声,洛战衣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他终于明白,毒虫们为什么向一个地方奔逃,必是因为惧怕这怪异而且含有巨毒的绿藤。所以,他再也不敢犹豫:“岳姑娘,冒犯了!”边说就边蹲下了身子,掀开了岳浅影的裤脚,露出了她莹白如玉的小腿。只不过这时,那本该散着无限魅力的小腿上却布满了一条条的红线,而且直延入了洛战衣绝对不能看的地方。 洛战衣心里一跳,立即挥掌将一地虫尸扫走:“岳姑娘,你中毒了,我要为你运功驱毒,你快坐下!” 岳浅影其实也站不住了,她只感觉身体里像是要爆炸一样,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不由自主就坐在了地上。 洛战衣双掌抵在了岳浅影的后背,只见一道白光从洛战衣的手心发出,进入岳浅影的身体里,并在她的周身来回游走。渐渐的,那道白光化成两道,分别集向了岳浅影的两条手臂,并沿着手臂向下,却在手腕处停滞不前了。 洛战衣的脸上现出了冷汗,岳浅影更是痛苦得呻吟出声,可是,白光仍是无法再前进一步,像是遇到了冲不破的阻碍一样。 终于,岳浅影痛叫了一声,洛战衣连忙收回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担忧地问:“怎么样?” 岳浅影摇了摇头:“我受不了了!两个手腕像是有无数根针扎着一样,好痛!” 洛战衣面色沉重之极:“你中毒太深,再高的功力也无法排除出去,所以我只能将毒素全部集于你的双腕,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他后面的话虽没说完,但岳浅影却能从他沉痛的眼神中看到结果。 岳浅影的心在抽紧:“我……会死吗?” 洛战衣突然抓紧了她的肩膀,激动而又坚定地说:“不!你不会死!我决不会让你死的!” 岳浅影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那双澄澈无比的眼中,竟蕴涵着那么多的悲哀与无奈,但更多的却是那种属于不屈者的不甘。就在那一瞬间,岳浅影突然感觉到什么,却又无法清晰地说出那到底是什么?她垂眉低头,轻轻地说:“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找解药?” 洛战衣想都没想:“去找那绿藤的根!” “什么?”岳浅影惊诧地抬起头,“你疯了!那不是去送死吗?” 洛战衣抓起她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请相信我!只有找到毒源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为什么?” “因为万物相生相克,凡是巨毒之物的旁边都必有克制之物,这是大自然永恒不变的规律!也是造化奇妙之处。” 岳浅影沉默了一下,才说:“但那里一定非常危险,也许我们去了以后,不但拿不到解药,反而送掉了性命。” 洛战衣竟然微笑了下:“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我们也必须走过去!因为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是生是死都取决于它。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份坦然,明白吗?” 岳浅影仰视着他无所畏惧的面孔,心里突然升起无比的感动,一个对生命如此执着而洒脱的人,又怎么会是穷凶极恶之徒?难道我们真的误会他了吗? 洛战衣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们走吧!” 岳浅影目光落在与他交握的双手,突然怔了下,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背:“这是什么?” 洛战衣也随他目光看去,竟也呆了下,忙举起她的手。只见岳浅影双手的手背上竟同时现出一朵小花,正是那绿藤上生长的花朵,虽然清晰无比,却又带着几分不真实。洛战衣用手一触,才发觉那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图案,却深深地印在了血肉里,而且鲜艳无匹。 岳浅影恐怖地看着小花的图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洛战衣盯着那朵小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这花便是你体内的毒素聚集而成。” 岳浅影突然又惊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骇异与不可置信:“它……它在动!它一直在动!你快看!它真的在动!”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因为过度恐惧而走了调。 洛战衣脸色比她更难看:“它确实在动,那是因为这些毒素不甘停留一处,正在想办法冲破阻碍。” 果然,那朵小花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向上移了半寸。 洛战衣紧张地看着小花:“不好!它已经找到了在血脉中流动的办法,必然会沿着你臂上的血液流向你的心脏,到那时……”他突然拉起岳浅影,“我们必须在半刻钟内找到解药。” 心急如焚的洛战衣干脆再一次揽住岳浅影的腰,疾风般地向前奔去。可是,长长的甬道竟真似没有了尽头,洛战衣觉得自己已经奔跑了很久很久,眼前却仍是一无变化的黑暗,再也不见绿藤的踪影…… 岳浅影手背上的小花,不知何时已爬上了她的肩头,离心口还有不到半尺的距离了…… 就在这时,洛战衣停住了脚步…… 火飞已完全陷入了险境。 秦东海突然忍着伤痛走上前去,林凄拦住他:“你干什么?” 秦东海头也没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细,只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陷入险境,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被鳄鱼咬死!” 高同用力跺了跺脚,竟似豁出去一样,走到了水池边,双臂一张,就要往水里跳…… 突然,罗一肖叫了一声:“你们快看,小飞拿的是什么?” 原来情急之下的火飞对咬过来的鳄鱼竟不避不闪,反而迎了上去,他已决定与鳄鱼们拼个同归于尽!谁想这时,一条鳄鱼竟扑到了他的腰上,大嘴张开咬了上去,明明已经咬中,却不知为什么又退了下去?火飞正在奇怪,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精神一振,立即伸右手摸向腰间。原来他里袍的腰上系着一个宽有四寸的紫皮腰带,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却隐隐间透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光泽。而且两腰上各缀着一个椭圆形的金属扣子,通体漆黑,显得陈旧而古老。 刚才那条鳄鱼就是咬到了金属扣子,却没有咬动,反而将自己的牙崩掉了半颗,这才退了下去。 火飞右手摸的就是右腰间的黑色金属扣,也不知怎么一动,那扣子竟被他掰了下来。火飞握紧扣子,拇指却往扣子的下端用力按了一下,于是,扣子另一端稍平的地方立即弹出一根四寸长的利刃,更令人惊叹的是,这根利刃的顶端也是平的,这时竟突然一长,又弹出一根更细的刃器,与下面的连接一起,浑然一体,没有丝毫衔接的瑕疵。 于是,火飞手中就多了一把近尺长的利器,它看上去比普通的剑要细一些,甚至有几分像锥。而且银光闪闪,在这暗黑的地方更显得光彩夺目! 火飞拿着这把小剑,就冲着咬自己左腿的鳄鱼扎了下去。只听“扑”的一声闷响,小剑竟齐根没入鳄鱼的背部,火飞右手一抬,小剑很快又被拔了出来,竟似不费丝毫的力气,却能穿透如此坚硬的鳄鱼皮。那条鳄鱼却受不了了,剑洞里的血像是喷泉般涌了出来,刹那间,就将水面染成了红色。 火飞动作不停,拔出剑以后立即又朝扑过来的鳄鱼扎去,那条鳄鱼向左一闪,小剑就沿着它的颈部划了一条线,那线很细,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可当那条鳄鱼跃出去后,那条线却迅速裂了开去,鲜血像流水般冲了出来。那条鳄鱼只挣扎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火飞更加振奋,左手又把左腰的扣子拿下,很快的,又变成一根短剑。火飞左划右刺,根本不费什么力气,那些鳄鱼只要碰到短剑,即使只被划破一个小口,鲜血也会从那里不断的喷出,直到全身的鲜血流光流尽而死。 火飞反倒不急着上去了,兴奋得像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对着鳄鱼就是一阵胡乱地砍杀。那些鳄鱼却纷纷逃避,再也不敢冲着火飞耀武扬威了。 岸上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林凄更是恨恨地跺脚:“怎么样?他终于露馅了吧?他明明带着厉害无比的兵器,却骗我们说被敌人搜去了,而且一直都不使用,直到性命攸关时,这才使了出来。你们还敢说他不是奸细吗?” 罗一肖皱紧了眉头,连高同和小五也不再说话?是呀!小飞为什么隐瞒自己的兵器?而是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才拿出来。难道他真的一直在骗大家? 大家都沈默了,周围静悄悄的。 划水声却越来越近了,火飞终于爬上了岸。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衣服早已被鳄鱼咬得破碎不堪,裂痕处露出了里面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血染红了衣服,并顺着裤脚滴到了地面上,只有他腰上的紫色腰带丝毫无损。 但是对于这些,火飞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自然也没有发觉众人神情的异样。大家都认为,他一定会埋怨的,甚至会质问众人,为什么见他陷入危险却袖手旁观?林凄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他,而且让他哑口无言,从实招供。 意想不到的是,火飞虽然一脸疲惫,却并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只是气喘吁吁地说:“幸好你们没有下水,那些鳄鱼实在凶恶得很!” 小五立即忘了刚起的那一点疑心,冲了过去,扶住了他:“你受伤了!” 火飞却满不在乎:“这点伤没什么的!还好我及时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样厉害的武器,否则这一次真要在劫难逃了。” 罗一肖也走了过来:“那是什么武器?” 林凄也道:“是呀!什么武器这么神秘,非要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拿出来?” “不是神秘,而是我忘记了!”火飞亮出了两把小剑,众人立即围了过来,“这腰带和小剑是我哥给我的,叫做紫带破血刃。他还对我说,这两把剑是很罕见的寒铁制成,不但锋利无匹,而且有一样奇处,只要被它刺伤一点儿就会血流不止,再好的药物也无法施救!但少爷却说,这剑太过狠毒,若非危险关头,绝不许任意使用。所以,我从来就没用过它,甚至都把它忘了。但今天被鳄鱼逼急了,才想了起来。”顿了下,他才吐了一口气,“这剑果然霸道,幸好是对付鳄鱼!” 小五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高同心里愧疚,走上前去:“小飞,真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秦东海“哼”了一声:“这小子命大,身上带了那么多零碎!” 罗一肖惊异地看着火飞手中的腰带和小剑:“我也听人说过紫带破血刃!据说铸剑的金属能彻底破坏血管,使之不能愈合,我一直以为那只是谣传,却原来真有这样的利器!” 林凄更加怀疑地看着火飞:“这等奇兵利器,你哥是怎么得来的?” 火飞怔了下:“那我怎么知道?我从来不问这些小事。” 对于火飞这种回答,林凄实在没辙:“那能不能请教,你哥的尊姓大名。” 火飞犹豫了下,然后就很痛快地说:“不能!”他虽然经常糊里糊涂,但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程度。只要说出他哥的名字,他自己和洛战衣的身份就再也无法隐藏了。 罗一肖赶快岔开话题:“既然都已过来,就不能再留在这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去找出路。小飞,你的伤无碍吧?” 火飞立即一拍胸膛:“绝对没关系!”但他话音一顿,又转向了秦东海,“但你的伤很严重,不如我来背你。” 秦东海一听这话,竟环眼一瞪,从地上一跃而起:“你说什么?谁用你小子……”可是双腿却传来一阵巨痛,把他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并站立不稳地重新摔坐在地。 罗一肖沉着声音道:“现在不是你逞意气的时候!若想活命,必须同心协力才行!” 高同走到了秦东海身前:“副局主,我来背你吧!” “就这样决定了!”罗一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秦东海不再吭声了。 火飞看高同背起了秦东海,突然把右手中的破血刃递给了秦东海,“你的左手应该还能动,拿着这把剑!谁也不知前面会遇到什么危险,高同背着你无法动作,所以你要用这把剑来保护他,也保护自己。” 罗一肖暗暗点头:“他说得不错,秦老弟你确实需要武器。” 秦东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破血刃。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从他不断抽动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说的。 谁想,火飞竟又把左手中的破血刃塞在了小五手中:“这里你武功最低,拿着它在必要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小五呆住了:“那……你呢?” 火飞满不在乎地伸出双手:“放心!我还有一双手呢!难道你忘了,刚才我用一双手便已把鳄鱼击得节节败退!” 小五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湿着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可知道……我……曾经……” 罗一肖竟也轻叹一声:“小飞,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火飞大步向前走去,那浑身的伤竟似和他全无关系:“没问题!” 林凄举着夜明珠走在火飞身后,看着前面坦然而行的身影,他却在暗中冷笑,我就不信你真会这么好心?你这样做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林凄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他虽然对火飞百般疑嫉,但对夜明珠却非常喜欢,所以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 这条通道真的很长,而且全部笼罩在黑暗中,像是张开的嘴正在慢慢地把众人吞噬。 夜明珠莹然的光华在黑暗中愈发显得明亮,但却照不亮众人阴沉的心情。他们现在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脚步声,而且就像是响在耳边,更填了几分阴森恐怖。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扇门。 门就在通道的尽头,它是长方形的,而且是一整块石头磨成。看上去很普通,只不过门上绘了一个很古怪的图案。那是一朵谁也没见过的小花,很小很小,长着五个三角形的花瓣。花芯处有一条短线,仔细一看,竟有几分像抿起的小嘴。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四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虽细弱却又带着无比的顽强和凶悍,所以看上起便显得有些诡异! 林凄盯着门上的花形图案:“这花很古怪!”火飞却根本没注意门上有什么图,他已在用力地推门,但那门却纹丝不动。 罗一肖制止住火飞:“别费力气了!这门一定有开启的机关,我们找找看!” 火飞泄气地垮下肩膀:“这个鬼地方连门也这么麻烦,等我出去后,非一把火烧了这里不可!” 林凄意味深长地说:“但那要等出去之后。”说完,便手举着夜明珠凑到石门前仔细地观察,尤其是那朵小花,他越看越觉妖异,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花托、花须、花瓣,直到花芯…… 石门突然动了,它缓缓地向上滑动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 众人首先闻到了一种奇异而浓烈的香气,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屏气凝声地注意着门后的情形…… 石门完全升了上去。 于是,众人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幕奇景,一幕再也想不到的奇景! 那扇门后竟是一面墙,而且是一面绿色的墙。 更令众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面绿色的墙竟然还会动,那样悄悄地、微微地、颤颤地、慢慢地动…… 罗一肖骇然色变地退了几步:“这不是墙!是……它是……”是什么,他竟也说不上来。 火飞却好奇地上前一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够,才叫了起来:“这是好多绿色的藤条!” 那确实不是墙,而是由不知多少根绿藤纠缠在一起,组成的绿色屏障。那些藤条最壮的有碗口粗细,最嫩的也有小指粗,彼此之间缠绕一起,盘旋一起。藤上还生长着茂盛的花叶,碧绿的叶子阔大无比,闪着油油的光泽,间或有粉红色的小花缀点其中,更增了几分生意盎然。 这本是一副美丽无比的绿色藤墙,但众人此时却只感觉到无比的妖异,只因那绿色的滕条并非静止的,而是运动的。就像是千万条长蛇挤在一起,彼此交错纠缠,但谁也不肯相让,于是便你推我拥,你前我进。 火飞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竟伸出了手去,看那架势分明是想拽出一根藤来,好更加仔细地瞧瞧。 他却不知,这妖异的绿藤中藏着无比的凶险,是万万碰不得的。 只可惜在火飞眼中,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碰不得的东西! 他的手已经摸向了绿藤…… 但两者并没有碰在一起,反而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原因说出来实在非常简单,因为就在那时候,罗一肖突然伸出手去揪住了火飞的衣领,一使劲就将他拽了回去,火飞当然身不由主地往后退离了。 罗一肖怒喝道:“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就去碰它?” 火飞怔了下:“只是几根藤而已,为什么不能碰?” 罗一肖道:“我虽不知它是什么,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决不是普通的藤条。而敌人也决不会愚蠢得弄几根藤条来阻我们的去路。” 林凄早已退出好远,显然也发觉了绿藤的危险。可就在这时,一根绿藤竟悄无声息地从众人头顶掠过,目标却是离得最远的林凄。 就在距离林凄有一米的地方,绿藤突然加快了速度,迅猛之极地往林凄右手缠去,他的那支手正举着夜明珠。原来绿藤之所以首先攻击林凄,并非是为人,而是为了夜明珠。 等到林凄发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眼见他的右手腕就要变成绿藤的食物……突然,旁边又伸出一支手来,一下子就抓住了绿藤,于是,绿藤立即放弃了林凄,反而顺势绕上了这支手。 这支手的主人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同,他背后的秦东海一见绿藤缠上了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手中的破血刃,一下子就斩断了那根绿藤,“嗖”的一声,剩下的绿藤缩了回去。它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高同突然惨叫起来,并用力拉扯着留在手腕上的半截绿藤,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只瞪着绿藤上的小花,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流下了脸庞。 众人也看了过去,然后脸上便也全没了血色。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些小小的甚至还有些可爱的粉色花朵,竟裂开了自己的花芯,像是张开了许多小嘴,一口就咬上了高同的右手,并咬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血孔。于是,小花迅速地钻进了这些小孔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高同叫着跳着,早把秦东海甩在了地上,但秦东海已忘了爬起,只是恐怖之极地看着高同。 火飞第一个冲了过去:“高同,你别动!”说完,就伸手要去扯开那根藤条。高同却慌忙退后几步,嘶声喊道:“不许过来!” 火飞急了,又冲上前去:“不行!那绿藤有鬼,你快拿下它!” 高同竟把右手背到了身后,又一次躲开了火飞,并悲哀地喊:“小飞,千万别过来!千万不要碰这根藤!这藤上真的有鬼,我已被附上了身,可不能再连累了你!” 火飞急得直跺脚:“怎么办?怎么办?罗师傅,你快想想办法!” 罗一肖吩咐高同:“你伸出手来,让我们看看!” 高同抖颤着伸出手去,火飞突然从小五手中抢过破血刃,右手只微微一颤,破血刃便化成了万千光影,将高同的右手完全笼罩。瞬间后,光影消失了,而高同右手上的绿藤却已被剑光搅得粉碎,散落在地上。 高同强自支持着才没瘫坐在地上,众人这才敢围了上来,但却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高同的右手上布满了鲜红的细丝,并向臂部延伸上去。 林凄骇然道:“这是什么?”正说着,他身后的藤墙上又窜出了一根绿藤,向着他手中的夜明珠袭了过去。高同看到这种情形,突然又扑了上去,推开了林凄,自己却被绿藤卷住身子,迅速地被脱回到藤墙里面。 淹没在绿藤中的高同突然嘶叫道:“林凄,我已还了你渡水相救之恩!再也不欠你什么!”原来他一直记得,鳄鱼池边他为小飞说话时,林凄对他和小五说的话:“两位好象忘记了,刚才是谁把你们接过了河?” 高同没有忘记,也许他只是个小人物,却是个非常骄傲的人,所以他一定要还了林凄这份人情,他再不想欠他什么!即使以性命作为代价。 “高同!”火飞狂喊一声,冲了过去,手中的破血刃带起了一道炽热的红光,像是一轮烈日突然出现在暗夜中,并坠向了黑暗深处,誓必与罪恶一同毁灭! 可是,那些巨藤竟也突然向下面坠去,并带着高同一起,火飞便也跟着冲了下去。 原来门后面竟是一处很广阔的空间,更确切地说,那是个方圆百米的巨大洞穴。火飞刚才所在的地方是在洞穴的正上方,却因为绿藤挡路,看不到下面的情形。现在绿藤从门前挪开,众人这才看到这里距离下面竟有七八丈高。 洞穴的最下方,数以万计的的巨藤正在伸展着手臂,像是迎接载誉归来的家人,那么兴奋地在石壁上盘旋着、伸缩着、蠕动着、相互纠缠着,彼此的藤叶摩擦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这堆完全没有形状的藤叶中,赫然生长着一株巨大无匹的花朵。它与藤上小花的形状一般无二,却被放大了几千几万倍。三角形的花瓣虽然不失光泽,但足有三寸厚,看上去坚韧而结实,而且还密布着细细的鳞片。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花芯,那哪里是什么花芯?根本就是一张恐怖而贪婪的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嗜咬它的食物! 被无数根巨藤捆绑住的高同就被扯进了这张大口中,他看到火飞也跟着冲了下来,惊恐欲绝地喊:“小飞,你不能过来!”他说话的的时候,后半身已经陷进了巨花的大嘴中,于是,他痛苦之极地惨叫了一声,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继续陷落下去。 “高同!”火飞已顾不得往自己身上缠来的无数绿藤,右手胡乱地挥舞着破血刃,人便冲向了正欲把高同完全吞噬的巨花。 火飞左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高同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却被藤条紧紧缠住,再也无法挥动破血刃。这时候高同的脑袋都已被拽到了巨花的大嘴中,只剩下一双手在外面摇晃着。 火飞真的急了,竟无视于自己的处境,拼尽全力拉住高同。于是,一根根巨藤趁机缠上了他的双腿,然后是腰身、胸背、右臂、左臂,直到绕住他的颈部…… 高同变了形的脸缓缓地没进了黑洞中,连同着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小飞,快走……” 终于,他的声音完全消失在那可怕的花芯中…… 火飞气恨得快疯了,“高同!”竟仍不肯放弃高同仅露于外的右手,拼着命地想把高同再拽出来。可是随着无数朵小花噬咬并进入他的身体,火飞已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热发轻,气力也在一点一滴地逐渐流失…… 火飞不但没有救出高同,竟连他自己也被扯进了那张不断张合着,恍若要吞噬一切的巨嘴中…… 小五早已看得血脉贲张,不由踏前一步:“我们快去救小飞和高同!” 林凄虽然震骇于巨花的霸道,却仍是冷静得很:“你救得了他们吗?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小五僵了下,随即愤怒地大叫:“你还是不是人?高同可是为了救你才……” 林凄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说:“我现在是不是人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下去就绝对做不成人,因为那只能做鬼而已。” 罗一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发直得看着下面,头上青筋突露,冷汗涔涔。看到小飞的舍生忘死,他也感觉热血沸腾,但是心里又非常清楚,那些花与藤充满了妖气,自己下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一条命。他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到现在竟还拿不定主意。 毫无征兆的,旁侧里冲出一条人影,竟似已豁出去一样,直接跳到了巨花的花背上。 秦东海!这人竟是秦东海。 他看也不看身边飞舞的绿藤,举起手中的破血刃便斩向了其中一个花瓣。只听“哧”的一声,那三寸厚的花瓣竟被砍下了近半尺大的一块儿。 就听到巨花内部传来一声闷嗷,然后五朵花瓣猛地收缩起来,成一花蕾状,缠住火飞的绿藤也松了开去,火飞被弹飞出去。 只见千万条巨藤同时翻飞舞动,遮天蔽地般地向中心部位回袭过来,将秦东海严密地包裹起来。秦东海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被棕子般缠了起来。巨藤们联合起来,竟像是邀功般,将他塞进了又已张开的巨花花芯中。于是,巨花的花瓣再一次闭合,秦东海的惨叫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越来越弱,直到全无声息。 早已全身麻木的火飞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却无力支援,心里像要被撕裂一般,只能不住地喊:“不!不!求你饶了他!” 但巨花又哪会在意他的恳求,它悠闲地张开了花瓣,几块碎骨从花芯中冒了出来,也不知是高同的,还是秦东海的? 火飞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脸上流过,他的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林凄等人早已看得心胆俱裂,几根花藤却在这时候又伸向了林凄等人。罗一肖大叫:“快把石门关上!”可是,他们虽无意中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却不知道如何关闭石门? 他们只得向来路退去,但长长的绿藤竟也追了过来,而且目标对准了林凄。林凄惊慌之下,心神不乱,突然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了小五:“你快拿住它,只管往前跑,我先抵挡一阵。” 小五哪里明白他的心计,竟还感激地说:“你要小心!”拿起夜明珠闷着头就往前冲去。但这时,林凄却早已掠向前方,远远地将小五丢在后面。罗一肖看得明白,脸色虽然变了,但也无可奈何。 果然如林凄所料,绿藤放弃了林凄,而是改变目标向小五追去。于是,又一声惨叫传来,小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巨藤从通道中扯了下去。 小五很快地就看到了火飞,却是在巨花的花芯前。小五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颗夜明珠,巨花似乎对这个发亮的东西深恶痛绝,竟把火飞丢在一边,打算先吞掉小五。 惊骇欲绝的小五被巨藤拉向大嘴,并从火飞身边擦过。火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费力地伸出手去夺过了夜明珠。现在,“发光的”变成了火飞。 巨藤果真又改变了主意,撇开了小五。 火飞只觉身上一紧,并被巨藤托动着向前去,夜明珠不知何时滚下了手心,黑暗却迅速地蔓延开去……(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章 葡萄和鳄鱼 这间石室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qb五。c0m/但吸引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石室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竟全是见所未见:一株仙人球上竟长着牡丹花,而且开得很鲜艳;另有一株长着藤的植物,但长藤上却结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株长着大叶子的,上面开着七朵花,却是什么颜色都有……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简直是稀奇古怪之极。 室内还有一张长桌,旁边围着五把椅子,竟全是紫竹所编制,精巧而古雅。桌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瓷制的花盆,上面雕绘着兰花的图案,但盆子里栽种的却不是兰花,而是一株乍看之下很普通,但仔细看后又觉无比怪异的花朵。 花是粉红色的,生着五个花瓣,花芯处有一条短线,隐隐之间似在蠕动,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几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细弱而凶悍,竟与石穴中的怪花一模一样。 五把椅子上坐着五个人,每个人的目光却全都凝在怪花上。 坐在首位的是个老人,一双卧蚕眉下生着细长的眼睛,有几分狐狸的神韵,他正是华贵客栈的老板。同样的一张面孔,现在却完全换了一副神态,行为举止颇有大儒之风,显得从容而自信,哪里还有面对罗一肖时的怯懦苍老?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花朵,也不知在说给谁听?“照时间算来,洛战衣应该已经到了,如果他不会太让人失望的话。” 坐在老人右首的是一位身着紫袍的女人,虽然那件宽松的男人外袍将她的身体曲线完全遮盖,仍难掩她那自然天生的风流韵息。而她的眉眼,更是每分每寸都在向人昭示着女人的魅力。这时候她右手斜放桌面,手托香腮,眨了眨风情尽露的大眼:“这花真有趣!希望洛战衣比它还有趣!” 坐在老人左边的正是石湘,他的面容带着几分落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的“右手”:“你放心,他绝对比你想象得还有趣。” 坐在石湘身边的石君感伤而坚定地说:“三弟,我们会让洛战衣付出代价的。” 石潇恨恨地说:“就算杀了洛战衣,三弟的右手也回不来了。” 紫衣女人的目光片刻不离那朵花,便像是天下所有的事也及不上眼前的花吸引人:“其实,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石湘你右手虽毁,但现在我师伯为你特制的假手岂非比真手更具威力。听师伯说,它不但坚钢无比,冰火不侵,而且五根手指皆是仿照人手骨胳连接,非常灵活,再加上仿如人皮的外套,这实在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精品。” 老人便是紫衣女人的师伯神工鬼斧夏侯西江。江湖中无人知他来历,只知此人博学多才,尤其精通建筑和医学。因为喜欢建筑的关系,自然对制图绘画也有涉猎。他与石湘便是因画论交,进而成为知己。此人行踪一向成谜,谁能想到他竟隐居在江西北部,还开了一家华贵客栈。 夏侯西江却不以为然:“若儿,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又如何比得上画圣之手?这洛战衣真是做孽不轻呀!” 紫衣女人不再争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花到底是什么东西?师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它真能对付洛战衣吗?” 夏侯西江得意地笑了:“这花确实是花,但也不是花,却是我一手创造。” “哦?”石君好奇地问,“是花不是花,那是什么?” 夏侯西江神秘地问:“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绝对不同的东西?例如马和牛不同,牡丹和蔷薇不同,男人和女人也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石君等人茫然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希奇?世界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 石湘却道:“正因为不同,才有了大千世界的精彩。” 夏侯西江道:“你看的只是注定了的结果,而我却想找出原因,所以,我便埋头研究,将各种不同的动物花草内部全都剖开来看。可是,我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直到最近几年,我无意中看见农民用马和驴交配生出骡子,便灵机一动,也把不同的花草接合在一起,竟真的培养出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些你们也都看过了。”原来石室中的怪花怪草全都是夏侯西江的一时奇想。 石湘心里一动:“但石穴中的怪花绝非是两种植物的结合品。因为植物没有攻击性,但那花却不同……” 夏侯西江哈哈大笑:“当然!那是因为把两种植物结合在一起,我已经腻了,便用不同的动物做试验,但成活率却很低。后来我又突发奇想,不知道一种动物和一种植物结合一起会是什么样呢?”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疯狂想法,若是换成别人,别说做了,恐怕想都不敢再想!但紫衣女人却深知自己的师伯不是一般人,便懒懒地问:“不知哪两种植物和动物这么倒霉,让你当了试验品?” 夏侯西江道:“能当我的试验品那可是无比的幸运!我在详细地思考之后,就决定用葡萄和鳄鱼,是不是很有创意?” 石湘苦笑了下:“确实非同一般。” 夏侯西江得意之极:“这一回,我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但我没有满足,而是把怪花移植到石穴中,并让各种毒虫陪伴着它。为的就是想看看它的生命力有多强,事实证明了,这种植物和动物的结合品有着超人的适应能力,他不但习惯了潮湿黑暗,甚至还吸收了毒虫的毒性,而使自己身具奇毒。只是我还不知道,它到底能有多大潜力,在面对最危险的敌人时会发挥多大的威力?就在我发愁找不到好的试验品时,你们就来了,而且后面还跟来了强大的敌手,正好可以用来鉴定我的成果。所以,现在要倒霉的人确实有一个——洛战衣!” 紫袍女人微微一笑:“我绝对同意!” 洛战衣之所以停下脚步,那是因为他听到了惨叫声。仔细辨别以后,他确定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一紧,立即想到了火飞。于是,他更快地向前奔去,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洛战衣只看一眼就知道,甬道口原本是有道石门的,但现在石门已经打开。于是,外面的情景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原来那有一个巨大的石穴。首先入目的就是无数的绿藤,它们耀武扬威地充满了整个石穴,便像是占地为王的霸主,决不允许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 将岳浅影放在地上,洛战衣站立于门前,才发觉真正的奇景是在脚下。 他俯视着绿藤环绕中那巨大而罕异的花朵,心知它就是自己要找的毒源。正在思考该如何对付它,就发现巨花有一个无比怪异的花芯,它全不似平常花朵那般布满了花蕊,而是分为上下两部分,竟如同人的双唇一样。闭合的时候,便似抿起了嘴,但现在却张开了,竟像要择人而噬一般,甚至还可以看见里面流淌着的粘粘的液体…… 洛战衣怔了下,竟然真的发现巨花正在利用绿藤,将一个包裹得像是棕子般的东西递进自己的花芯…… 那是…… 洛战衣目光一凝,突然就打了一个冷颤,然后便是不可抑制的惊怒与骇然:“小飞!” 不敢有丝毫犹豫,洛战衣猛地向下降落,右手中的幻星刃扬起之际,便如星子落向了人间,五彩的光芒在刹那间荡漾开去,点点星光在绿藤间闪烁流转。丝丝剑气宛如利刃横切,绿藤们哪敢轻缨其锋?竟逼得纷纷向两边闪避,让出了一条路。 洛战衣一掠而过,手中幻星刃连连震荡,剑光飞洒流泄,宛如倒转了星河,璀灿的星光凝成一条光带,罩向了正欲吞噬火飞的巨花。 巨花似乎感到危险正在迫近,竟突然闭上了嘴,并关闭了花瓣。火飞自然又被挤了出来,缠绕在他身上的巨藤一碰到剑光便粉碎成沫。洛战衣抓住火飞,幻星刃往地面一点,借着反弹之力,人就化成一道光带飞了回去。 就在他飞回之际,才发现竟有两个相同的通道口并列在石壁上,其中一个道口里躺着岳浅影,另一个道口却毫无动静。他心思动转之下,立即明白了小飞必然是从另一个道口进入这里的。但他怎会到达这里,途中又遭遇了什么呢? 将火飞轻轻放在地面上,洛战衣心疼如绞,只恨自己来得太晚。 昏迷中的火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在这时清醒了过来,当他看到洛战衣后,眼睛立即湿润了,然后似想起了什么,焦急而吃力地说:“星主,快救小五!” 洛战衣用力点头:“好,你等着!” 他重新站起,凝望着同样被紧密包缠起来的小五,然后又看了看石穴中难以计数的绿藤。这些东西竟似也知道来了强敌,飞舞在石门前,一副副凝神而待的样子。 洛战衣并不惧怕它们,却怕它们会趁自己救小五的时候攻击火飞和岳浅影。但洛战衣略一思考,就有了主意,他冷笑一声:“鬼东西,看我以鬼打鬼,以藤击藤!” 话落,他身子不动,手中的幻星刃轻轻一挥,一道灿烂的亮光立即洒了出去,亮光过处,几根巨藤齐腰而断,从半空中落向地面。其中一条最长的往洛战衣这边垂了过来,洛战衣左手一抬,便已将它捉住…… 火飞突然急叫了起来:“不能动!” 但洛战衣却自有主意,左手抓住绿藤的同时,幻星刃已在连连闪动,当剑光收敛之后,绿藤上的叶子小花已全部化为碎沫,只剩光秃秃地一根长茎。 洛战衣握住这根已无危险的长藤,左手略一运力,软绵绵的长藤陡然变成了笔直的,并向着小五飞了过去。 死去的长藤在洛战衣手中竟比活着的时候更加灵活,利落无比地卷起小五就往回带,其它的绿藤因为它有同类的气味,竟没有与它争抢。洛战衣左手往回一扯一收,然后丢开长藤,准确地接住被拽飞回来的小五,并顺势将他放在地上。 洛战衣这一连串动作可说是快速之极,似乎想也不用想,完全一气呵成。只一眨眼功夫,便将小五救了回来。 虽然如此,但洛战衣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救回他们并不代表已脱离危险,绿藤的毒早已深入他们的身体,那才是最要命的。 如今的岳浅影早已陷入了昏迷中,小五也紧闭双眼,不知生死。 只有火飞还存着一丝神智,一边呻吟一边说:“星主……我想……我是死定了……我死后,你告诉我哥……要他别难过……你也要记住……再找护卫时……千万要找个精明……沉稳的人……可别再像我这样……” 洛战衣冷冽地斥道:“闭嘴!你死不了。”他语气虽冷,眼神却是柔和的。 火飞眼睛亮了下,他似乎对洛战衣的话深信不疑:“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想死呢……我还想看星主娶亲生子……” 洛战衣哼了一声:“什么话?倒好象你是我的长辈似的。”洛战衣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地将整个石穴观察了一遍。解药到底是什么呢?或者他判断错误,这里根本没有解药。 岳浅影的呼吸声已经越来越轻,心跳也几不可闻了。洛战衣虽然心急如焚,但却强自保持着镇定!他必须在最快时间里找到解药,而这需要绝对的冷静。 突然,洛战衣的目光定在了巨花身上,那些毒虫分明是惧怕于它,才向甬道里逃命而去,但为什么直到自己进入甬道后,那些毒虫才向里狂奔?这只有一个解释,洛战衣抬头看着自己所站道口上方,显出了一个不同颜色的长条形方面,那分明是已滑进墙壁的石门下底。这个石门必是自己进入甬道后才开启的,正好给毒虫们一个出路,所以它们才蜂拥而至。 不过,以毒花的霸道来讲,那些毒虫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按理说,巨花和绿藤上的小花早该把毒虫们一一毒死并吃掉才对,难道…… 洛战衣盯住了巨花,难道它是刚刚才开放的?也就是说,它也是刚刚有了施毒的本领,因为藤和叶子并不能散毒,只有那些花朵能钻进**再将毒性扩散,花不开,巨藤自然也就无害了,所以,毒虫们才能幸存至今。由此可见,也许花开的过程其实就是凝聚毒性的过程。 洛战衣继续思索:那么,当巨花初长成时,也就是本身无毒的时候,为什么能不受毒虫的毒性影响而照常生长?那就只可能有一个原因……(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章 变生肘腋 洛战衣的心跳了起来,那就是巨花本身有抗毒的本领,所以才能在无数毒虫之间生存到现在,甚至到最后还吸收了毒虫们的毒性,而变成了巨毒无比的毒花……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巨花的抗毒之素在哪里?那就是解药。全\本/小\说/网 想到这里,洛战衣再不犹疑,右脚迈出,已踏前一步。 绿藤们摇舞得更厉害了,它们虽然没有眼睛,却仍能让人深深地感觉到那份强烈的虎视眈眈。巨花的花瓣也在最大限度地展开了,已经吞噬了两个人的大嘴在不断地张合着,而且是面对着洛战衣。 洛战衣深沉地笑,想吃掉我,可不是那么容易! 洛战衣凝目静立,幻星刃却斜指向上,然后当空一划,于是剑光骤然间仿佛燃烧了起来,竟将黑暗的石穴照得如同白昼! 就携着这种火力四射、绚丽夺目的剑光,洛战衣长啸一声,人已经飞了过去。巨花似乎非常惧怕这种明亮而神奇的光芒,早失去了面对小小夜明珠时的威风,竟在剑光陡起的那一刹那,又回复了花蕾的形状。于是,无数的花藤包围过来,层层叠叠地交叉挥舞,将巨花严密地保护起来。 洛战衣没想到巨花如此奸狡,眉头不觉一皱,幻星刃却丝毫不停,闪动之间,已有十几根巨藤粉碎成泥。但巨藤们竟似已忘了畏惧,前仆后继地缠了上来,洛战衣又不能落地,更不能让绿藤碰到自己,在巨花上空盘旋了几周,又斩杀了几十根巨藤,却仍无法突破巨藤而接近中心的罪魁祸首——巨花。 洛战衣再一次提气上升,然后下坠,幻星刃微微一颤,竟颤出了一弯新月,周围还簇拥着点点星光,落向身下巨藤组成的绿色屏障。 只听“轰”的一声,巨藤们似再也抵挡不了这种锋利的剑芒,七零八落地散飞出去。可是,就在巨花刚刚露出的时候,就从花朵内部传来一声声嘶鸣,那声音刚一传出,石穴中的所有巨藤竟在同时间回缩,然后紧紧地缠绕在巨花身上,转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绿色藤球,巨花又被严严密密、厚厚实实地包裹起来,连一丝缝隙都不透。 洛战衣却无法再在空中停留,他身形一转之际,人已回到火飞等人身边。他有些喘息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火飞与岳浅影,心知再若耽搁下去,即便拿到解药也无用了。他决不能让他们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洛战衣再看看被绿藤层层包裹的巨花。突然用力一咬牙,也罢!他像是有了什么决定,先对体内真气做了一次调息,然后又一次袭向了硕大无比的藤球。 这此幻星刃的威力大不如前,只是在藤球上破了个洞,但距离中心的巨花仍然很远。但洛战衣却似已气耗力尽,收剑后退之时竟由空中坠了下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巨花似乎也感觉到洛战衣刚才那一击没那么利害了,所以藤球内部起了一阵骚动,几根绿藤竟大胆地伸了出来缠向了洛战衣。 洛战衣似是非常害怕,不住地后退,逼急了便挥剑斩断一根绿藤,但另一根绿藤却趁机缠上了他的脚踝。洛战衣竟被拽得仰躺在地上,藤上的小花终于碰到了**,毫不留情地钻了进去。 藤球散了开去,绿藤们张牙舞爪地围住了洛战衣,分别爬上了他的双腿、腰背、双臂…… 洛战衣竟连丝毫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任由它们摆布…… 巨花现出来了,它早已没了畏缩的模样,花瓣尽力地开放,继续耀武扬威地发步命令。于是,绿藤们齐心协力拉扯着洛战衣向巨花而去…… 洛战衣距离巨花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巨花的花芯就在身前了,丑恶的大嘴已经在准备吞噬掉这曾让自己出丑的敌人…… 就在这时,本来已毫无力气的洛战衣突然跳了起来,手中的幻星刃带起星光点点,将巨花团团包围。剑光在飞闪,流星在飞坠,飞洒的星雨中,巨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创。它的花瓣甚至还来不及闭合起来,便已碎成了片片,飞扬在空中,然后坠落。 千百根绿藤竟在同时间直立起来,然后又在同时间软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剑光陡止,现出洛战衣的身影。他虽然在轻轻的喘息,但面容却非常沉静,只是看着一地的残花败叶出神。 原来洛战衣竟是拼着自己也中毒,而故意被绿藤缠住,以便接近巨花。当小花化为毒液进入他的身体时,他已将自己全身血脉封闭起来,这才延缓了毒发的时间。他却借机展开了狂猛而短暂的攻势,于是,巨花一击而溃。 可是却有一瞬间,也就是在他展开攻击的时候,血脉必然是通畅无阻的,花毒便已深入他的身体。所以,现在的洛战衣实在也已是强弩之末。 但洛战衣却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时候倒下!他必须在毒发之前找到解药。否则…… 他走近巨花生长的地方,那里只剩下几片残瓣,而且遍地藤叶间现出一个粗大的树桩般的东西,那是…… 那一定是巨花的花托!洛战衣迅速地做出判断,然后便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圆柱状的花托,那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一股股粘粘的液体从小洞中流了出来,那液体散出一阵阵浓烈的香气,香气入鼻竟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洛战衣不敢再闻,并后退了几步,再往周围寻找。可是,除了残藤败叶碎花中的人骨,还有地上掉落的两把破血刃和一颗夜明珠以外,竟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洛战衣的鼻尖上已沁出了汗珠儿,怎么会这样?洛战衣,你以往的聪明哪去了?现在你的身上系着三条人命,你决不能气馁,更不能放弃!即便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岳浅影呢?小五呢?还有你亲如手足的小飞呢?他才二十岁,而且对你从来都是完全的信任呀! 洛战衣突然闭起了眼睛,小飞,我决不会让你失望! 洛战衣猛地睁大了眼睛,盯住了刚才自己曾看过的花托,眼神一醒,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蹲下了身子,这时候他的头已经越来越重了,可是强烈的责任感和求生欲支持着他。他利用手中的幻星刃在花托周围掘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被他挖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泥坑,露出了巨花的花根部分,它和普通的树根极为相似,许多须状物由上而下延伸到泥土中,为巨花的成长提供着养分。 洛战衣喘息着,继续往下挖,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应该才是真正的花根,它就长在一棵最大最粗的须根下面,形状竟然非常像一串葡萄,而且还是没有完全熟透的葡萄。 之所以说它像是没有熟透的葡萄,那是因为它分为两种不同的颜色,分别是紫色和绿色,而且鲜亮夺目,很是诱人。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颗粒要比葡萄略大一些,皮也更厚一些。 洛战衣神色一喜,小心翼翼地用剑尖捅破一个紫色的颗粒,里面立即流出了紫色的汁液。洛战衣想了下,便从怀中拿出一小块儿碎银,蘸了一点儿汁液,令人骇然的是,银子刚一碰到汁液立即就变成了黑色。 洛战衣并没有失望,反而又将绿色的颗粒捅破,里面同样流出了液体,但却是绿色的。洛战衣拿着已变黑的碎银往绿色汁液里一泡,于是,原本乌黑的银子竟奇迹般地恢复成银白的颜色。 洛战衣满意地笑了,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解药! 其实,巨花本无毒,而且根部还具有抗毒之效,所以才能在毒虫密布的石穴中生存。但因为长期生长在各种毒虫之间,毒气还是慢慢地侵袭了它的身体,并逐渐进入根部。洛战衣猜测,巨花长成之前,根部一定全部都是绿色的,只是随着毒素的加深,根部也吸收了不少,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绿色的是没有被毒性侵蚀的,紫色的则是已被毒化,变成了毒根,甚至比毒虫的毒性还要利害。 洛战衣伸出手去,刚要把是解药的颗粒摘下…… 突然,一阵疾风来到身后,同时一把利刃横在了洛战衣的颈部。 那是破血刃。 所以,洛战衣很识趣地缩回了手。不管是谁用破血刃指着自己,此时此刻,也绝非是在表示友好!而自己如今的内力也所剩无几了,该怎么办? “洛战衣,你转回头来。” 洛战衣镇定地转回头去,虽然事情竟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但他的神色之间仍不显丝毫慌乱。 他的身前站着两个人,罗一肖和林凄。 用破血刃指着洛战衣的人赫然就是罗一肖。 但此时的罗一肖竟是满面悲痛愤恨之色:“原来你就是洛战衣!好你个洛战衣,竟把我们骗得团团转!幸好老天有眼,让我们去而复返,否则我又怎能揭破你这魔星的真面目?” 原来一直被绿藤追击的罗一肖和林凄,远远地听到了怪异的叫声后,追击他们的绿藤竟在最后时刻放弃了他们。他们在惊怕之余,又起了好奇心,便悄悄地潜了回来,正看见与怪藤巨花做殊死之斗的骆星。 可是,光彩陆离的幻星刃也告诉了他们一件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个和自己同行了六天的翩翩公子骆星,其实就是江湖中恶名昭著的天星之主洛战衣!于是,他们便衬洛战衣专心致志地寻找解药的时候,捡起了地上的破血刃,并在最佳时机偷袭洛战衣。其实,若非洛战衣因中毒削弱了内力,决不会察觉不到他们的行踪。(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章 雪离 洛战衣平静地看着他们:“我是洛战衣,但我并没有什么真面目需要你们来揭破!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们有理由这样痛恨我!因为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救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罗一肖突然悲愤地大笑起来:“你竟敢说我没有理由痛恨你?亏你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江湖传言一点不错,洛战衣确实是狠毒如狼,奸恶如狐!” 洛战衣实在忍不住叹息,这种指控他已经听得太多了!甚至听得都有些麻木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却委实不明白!他只能无奈地说:“那好!我相信你有充足的理由痛恨我,我也一定会洗耳恭听。/、qΒ5/但在那之前,能不能请你先给岳姑娘她们服下解药?他们实在等不得了!”他故意强调中毒的有岳浅影,那是因为罗一肖和林凄都是朱潜的人,而岳浅影毕竟是朱潜的未婚妻,他们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林凄也早就注意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这时,他抢上一步,斩下那怪异的花根:“这还用你说吗?” 洛战衣忙说:“小心一点儿,那绿色的就是解药。” 林凄冷笑:“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 罗一肖却犹疑地说:“林老弟,那真的是解药吗?洛战衣狡猾多端,咱们可别上当受骗!” “你放心,你没看他也中了毒吗?他这是在为自己找解药,难道他还会害自己吗?” 罗一肖点点头:“那你赶快把解药给岳姑娘他们服下,洛战衣由我来对付!” 林凄纵身一跃,人已飞了上去。但林凄却先来到小五身边,用力将他的嘴捏开,再把一颗绿色球根硬塞进他的嘴里,一抬他的下颌,便退后一步,观察起他的动静。不一会儿,就见小五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突然“恶”的一声,呕吐出大量的粉红色液体,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林凄摸了下他的脉搏:“不错!这是解药!”他虽然知道洛战衣不会骗他,但却怕洛战衣判断错误,所以,才拿小五来试药。 现在林凄确定了解药是真,这才来到岳浅影身边,小心地喂她吃下了解药。这一回他的动作却是非常温柔,一点儿也不像对待小五那样。 洛战衣松了一口气,罗一肖却偏偏不想让他轻松:“洛战衣,该轮到我们了!” 洛战衣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知道!不过,如果你想对我做那种千篇一律的批判,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因为那对我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你明白吗?” 罗一肖突然悲愤地大叫起来:“洛战衣,你不要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我也不管你有多可恶,有多威风!我只问你,宋雪离在哪?” 一听到宋雪离的名字,洛战衣的神色马上凝重起来:“你是宋雪离的什么人?”宋雪离和洛战衣相识有七年了,此人手中的一把银戟,曾使得多少悍匪闻风丧胆?宋雪离不但武功极高,而且文采风流,品行高洁,不过他并非江湖中人,而是朝庭重将,早期在安丘知县张玙手下做事。后来山东唐赛儿起义,太湖祭箭会会主霍病响应,帮助叛军攻取安丘,多亏宋雪离出谋划策,奋力守城,才支持到援军来时,之后宋雪离转战于营州、益都、诸城等地平叛,立下汗马功劳,曾在中军都督府任游击将军,所以被人称为银戟将军!但此人在两年前突然失去了音讯。 罗一肖恨恨地说:“我就是宋雪离的师兄罗一肖!两年前,师弟说去访友,却再也没有回来!他到底在哪?洛战衣,你回答我!” 洛战衣诧异地说:“这个问题也是我要问你的!我已经两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一直很挂念。我听他说过你,而且看得出来他一直非常尊重你,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宋雪离的下落?” “你不要再装了!我师弟一向郁郁寡欢,而且性情高傲,根本没什么朋友!但他却倍加推崇于你,并引为知己。所以,他要去访友,除了你还有谁?可是,他却再没回来,就连他的妻女也随之失踪了。” 洛战衣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雪离决不是情感淡漠之人,他两年没有与亲友联络,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两年多,我确实没见过他。” 这时候,小五和岳浅影都已经服下了解药,可是林凄却悠闲地站立一旁,竟丝毫没有给火飞服用解药的意思。 一边说话,一边注意那边动静的洛战衣这才变了脸色:“林凄,你好象忘了给小飞解药?”到了现在,他关心的也只是别人的安危,却丝毫没有想到自己。 林凄讥讽地笑了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小飞就是洛战衣最宠信的护卫火飞,还是天星院大名鼎鼎的苍龙院主火云的弟弟!难怪当仆人也当得这么潇洒!哈哈!”天星院的东西南北四院:东院苍龙、西院白虎、南院朱雀、北院玄武中,其中以苍龙院为首,火飞的大哥火云便是苍龙院主。 罗一肖虽然恨洛战衣,却非常喜欢小飞的为人:“林老弟,冤有头债有主,洛战衣造的孽由他自己偿还,这和小飞并无关系,小飞还只是个孩子。” 林凄就怕他会心软而为小飞解毒,赶忙说:“罗师傅,你别忘了,小飞他毕竟是天星院的人,救醒了他,他必然会为了洛战衣攻击你我!况且,你不是想知道你师弟的下落吗?这洛战衣虽然对别人心狠手辣,但对这小飞却爱护有加,从他为求解药竟以身试毒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只要你以小飞的性命要挟,不怕他不实话实说。” 洛战衣真的气急了:“林凄,你有完没完?我早已说过,我根本不知道宋雪离的下落。” 罗一肖怒喝一声:“你还想狡辩?如果你真的和宋雪离的失踪无关,那么一年前,我去天星院拜访你,要向你打听宋雪离的下落之时,你为什么拒不相见,甚至事后还派人追杀于我?若非碰到朱公子,此刻的我恐怕早已化为灰土了!”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你去过天星院?” 罗一肖怒哼一声:“你明知故问!” 洛战衣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罗一肖不可能说谎,也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问题是,罗一肖去天星院的事,洛战衣毫不知情,自然更不可能追杀他!那么,这其中就…… 但眼前,洛战衣最关心的却是小飞的安危,该怎么为小飞求得解药呢?他不能让小飞有丝毫差池,否则不但他自己要终生遗憾,更无法向火云交代。天星院无人不知,苍龙火云最疼的就是这个弟弟。此时此刻,洛战衣想的只是如何救火飞,却丝毫没想到自己也是命悬一线。 就在这时,洛战衣的心突然跳了下,因为他竟看见苏醒过来的小五正在偷偷地向着身前的林凄伸出手去,分明是想点住他的穴道…… 洛战衣赶忙收回目光,面向正背对着那边的罗一肖:“罗师傅,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可是我仍然要说……” 林凄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袭击自己,况且他正一心一意地听洛战衣和罗一肖讲话,所以毫无防备,等到发觉时他已经不能动了。他刚要叫罗一肖,哑穴又被点住了。 洛战衣面色不动,像是什么也没看见,继续说:“我确实不知道你去过天星院,虽然我也正在奇怪为什么没人向我禀报……” 罗一肖冷笑,他确实不相信洛战衣,一点儿都不信! 小五点了林凄穴道后,迅速地从他手中夺过解药,毫不迟疑地给火飞服了下去。 洛战衣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便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因为我也非常想见宋雪离……” 罗一肖打断他的话:“你说够了没有?” 洛战衣立即道:“说够了!”竟果真闭嘴不言了。 这一回感到意外的是罗一肖,他疑惑地看着洛战衣:“你又在搞什么鬼?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出我师弟的下落,我决不会给你解药!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必为自己狡辩?” 洛战衣笑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不说实话,你们都不会给我解药的!这当然不是你们不讲信用,而是对我这种魔头,是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的,对不对?” 罗一肖怒斥道:“洛战衣,你到底想怎么样?” 洛战衣叹息:“这一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你……”罗一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可惜他虽然有些固执,还有些缺乏果断,但他毕竟还是个君子,并不会做什么严刑逼供的事。 罗一肖固然气愤不已,但洛战衣也不好受,他表面如常,其实身体里已经在翻江倒海了。他中的毒并不比别人轻,只是靠内力压制着,但随着毒性的加深加剧,显然他已有些控制不住了。毕竟,怪花之毒并非普通毒素可比,而是万千毒虫的毒素总和,是毒中之毒。 洛战衣强行克制着头脑中的晕眩之感:“罗师傅,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即便你知道了宋雪离的下落,恐怕也没机会去找他了!你别忘了,这里机关毒虫密布,每道门后都是危机重重,又没有食水,还被黑暗所笼罩,谁也不知这无尽的漆黑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危险?你真有自信能走得出去吗?” “这不用你担心!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但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虽然嘴里这样说,罗一肖却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石穴顶部,真的会死在这里吗?罗一肖年龄已不小了,年龄越大的人越是惜命,这绝对是真理! “先死晚死也是一死!既然你我全都没有生路,你又何必非要问出宋雪离的下落,问出了又如何?” 罗一肖其实心里也开始这么想了,但嘴上却说:“那也要问!” 洛战衣突然道:“其实,也不是全无生路。”他诱导罗一肖自己认定没有生还的可能,现在却突然告诉他还有一线生机,自然是为了在一张一弛之间求得生机。因为当你绝望的时候,一点点希望也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紧紧抓住。 罗一肖果然上当,立即问:“什么生路?快说。” 但洛战衣却又闭上了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 罗一肖这一回可真急了:“喂!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忘了,你也被困在这里了,难道你不想走出去吗?” 洛战衣却悠闲地说:“反正,我说不出宋雪离的下落,你是决不会给我解药的!即便我说出生路,活着出去的也只是你们,我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罗一肖一窒:“这……其实,我的话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如果你帮我们出去,我也许会考虑给你解药的!” “考虑?”洛战衣笑容中带着一丝讽意,“哦!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我却替你连考虑都省了,因为我这人一向骄傲,决不会为了区区生死之事而向他人低头的!” 罗一肖气极,但又不敢再说重话了,谁让唯一的生机抓在别人手里:“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低头的话?我只是……” 岳浅影却在这时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问:“这是哪里?” 罗一肖闻声回头,却发现了僵立不动而且表情怪异的林凄:“林老弟,你怎么了?” 林凄自然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眨着眼睛。 罗一肖立即发觉不对,因为他看到小五似乎早醒了过来,正站在林凄身后看着自己,表情也很怪,竟是一副戒备状态! 罗一肖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恼怒地问:“小五,是你暗算了林凄?” 小五并没否认:“不错!是我暗算了他!但我并不想害他,我只是要救小飞。” 罗一肖道:“小五,你可知道小飞是天星院的人,骆星就是洛战衣,你怎么可以帮助外人?” “我知道!”原来刚才罗一肖和洛战衣的对话,小五都听到了,“我也知道你们是朱公子的人,将来和我南天镖局还会成为亲家。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气愤,因为你们明明是自己人,但关键时刻却全是见死不救,反而是小飞这个外人,三番五次不顾性命地来救我们。我想,如果高同没有死的话,也会像我这样做的。” 罗一肖说不出话了,其实他又何尝不惭愧不内疚?可是……他不再说什么,纵身而上来到林凄身边,解开了他的穴道。 林凄穴道刚解,就回头一巴掌把小五扇了个跟头,大骂道:“不知好歹的混蛋东西!” 岳浅影已完全清醒了过来,她虚弱地站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凄忙说:“岳姑娘,原来我们全上了洛战衣的当!对了,忘了告诉你,骆星就是洛战衣,他一直在骗我们。” 岳浅影迷惑地问:“那又如何?我早就知道了。” 这一回,轮到林凄发呆了:“你知道,还和他……”他立即又为岳浅影找到了理由,“我明白了,你这是欲擒故纵,能屈能伸。” 火飞突然呻吟了一声,林凄立即紧张起来,一个箭步扑了过去,扬掌欲击…… “不可以!”小五奔了过去,却被林凄用左手一把推开,右掌继续向火飞身上击落……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你敢动他一根毫毛,那么我敢保证,你们谁也无法活着出去!” 说话的是洛战衣。 林凄果真犹疑了下,立即又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洛战衣冷笑:“你不相信,你就试试!造这间石穴的人绝对是个建筑大师,他把机关之学和绘画学完美得结合起来,而且善于利用人心之弱点。我敢这样说,除了我,这里再也没有人能走得出去!” 岳浅影忙说:“林公子,我相信洛战衣的话!他确实有这能力,否则你们就看不见我了。” 罗一肖也相信,因为他亲眼看到洛战衣对付怪花的情景,甚至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找到了花毒的解药。这种非同寻常的判断能力,一般人是决不具备的。 林凄心里也已动摇,却不愿轻易低头:“那你怎么向我们证明,你能找到出路?” 洛战衣想也不想:“在你看来,这石穴中有几个门?” 林凄、罗一肖和岳浅影一起跃了下来,从下面仰望着整间石穴,尤其是那两扇相隔只有一米,而且大小相同的门,左边是洛战衣来时经过的门,右边那扇是火飞他们打开的门,过了一会儿,林凄才答:“自然是两个!” 洛战衣“哼”了一声:“这石穴里明明有三扇门,你们没有看见吗?” “有三扇门?”林凄等人吃了一惊,忙又重新打量石穴,但怎么看也只看到两个门口。 洛战衣却肯定地说:“绝对是三扇门!只是其中一扇现在是关闭着的,所以你们才没发现。” 三个人更加仔细地向周围看去,却还是一脸茫然。 洛战衣轻叹一声:“难道非要那扇门自己跑到你们眼前,你们才会看到吗?”岳浅影不说话,罗一肖又愤怒又无奈,只有林凄突然盯着怪花生长的地面:“我明白了!” 罗一肖大喜:“你明白什么了?快说给我们听。” 林凄依然看着地面:“你们想想,敌人为什么要把怪花种在这个位置?” 罗一肖眼睛一亮:“你是说……” 林凄肯定地说:“通常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敌人最不希望被人看到的地方。所以,敌人一定是要用怪花来隐藏保护石穴的出路。” 罗一肖用力一拍大腿:“对呀!”然后便冷冷地看着洛战衣,“看来我们不用你,也照样能找到出路。” 洛战衣并没有担心害怕,只是悠然道:“林凄,你能想到这些,确实不易。不过,你似乎没有想到,如果出口在怪花之下,那是不是我们的敌人自己到石穴里来,也要面对怪花的危险?另外,如果怪花下有门,那来去都需要挖开泥土,可是这里的泥土并没有翻动过的迹象。即便假设你判断得对,门确实在怪花下面,而敌人也确曾挖开泥土,并从下面隐藏的门出去,那又是谁将泥土重新覆盖回地面呢?难道,你认为是那怪花自己吗?哈!” 林凄楞住了,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才恼羞成怒地说:“那你说另外一扇门在哪里?” 洛战衣的额前突然冒出冷汗,他吃力地说:“即便我想……告诉你,也是……有心无力了……”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 “洛战衣!”岳浅影惊慌地扑过去,“你怎么了?” “星主!”另一个声音也在这时叫了起来,同时一个人影如飞而至,那是火飞,他一脸的焦急担忧:“星主,你没事的!你快睁开眼睛呀!”猛地回头对着小五大声喝道:“快拿解药来!” 小五慌忙过去,林凄刚要上前阻拦,火飞却怒瞪住他:“你若敢动,我现在就杀了你!” 岳浅影也着急地说:“林公子,只有洛战衣能带我们出去,我们必须救他!其它的恩怨,出去后再说,行吗?” 林凄果然停住了脚步,心里却在冷笑,枉我家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你竟在关键时刻帮着外人!说得倒是蛮好听的,出去后再说?洛战衣的毒性一解,我们谁能将他怎么样? 罗一肖一直没有反应,他虽然不想救洛战衣,但又心知若没有洛战衣,自己也休想活着出去,所以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所以,洛战衣终于被人喂吃了自己辛苦得来的解药。(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章 第三扇门 瓷盆里原本生机盎然的怪花突然颤动了下,然后就变得枯萎,最后花瓣散落下来,掉在泥土里、桌面上……刹那间,一个怪异的生命就消失了,就像是从没有过一样。\、qb5。c0m// 夏侯西江笑容立即僵住了,紫衣女坐直了身子,但很快又往后靠去:“看来洛战衣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石湘瞪着自己的右手:“我早知道,洛战衣就是洛战衣,再厉害的怪花也是花,又怎能和天星相提并论?” 夏侯西江缓慢地说:“我的试验失败了!可是,他们同样无法活着出来。” 石君忙问:“前辈,那石穴就没有出来的门吗?” “有,那里除了他们进去的两扇门外,还有第三扇门,但是……”夏侯西江很有把握地说,“他们找不到的!除了我,谁也找不到第三扇门。” “第三扇门到底在哪里?”罗一肖问洛战衣。 洛战衣立即回答:“自然在两扇门的中间。” 林凄失声叫:“就这么简单?” 洛战衣笑了:“本来就很简单,就因为太简单了,所以你们才想不到。” 所有人都怔住了,看着两扇门中间的位置,但他们还是看不见门,连半个门都没看到。 火飞耙了下头发:“那这门该怎么开呀?” 众人也都用疑问的目光盯着洛战衣,是呀!连门都没有,又怎么开“门”? 洛战衣一跃而起,站在火飞他们来时的门口,那里的门因为机关启动,已经升了上去。林凄也跃了上去,并探出身子,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两扇门中间的墙壁。过了好久,他才冷笑道:“如果这里有门,那就一定会有门边,可是,这里分明是一块儿完整的墙壁,连一个小缝都没有。” 洛战衣道:“这块墙壁确实没有缝隙,但门边却有两个。” “哦?”林凄讽刺地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两个门边,但我却看不到,是不是?” “不是!你能看到,而且应该看得还很清楚。” “我不懂你的意思。” 洛战衣耐心地说:“你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这两个门边本来是属于两个门的,但它们同时也是另一个门的两边。” 林凄怔了下,猛的醒悟过来:“你是说……”他探出头去,瞪着自己所站门的左侧,“难道这就是……” 洛战衣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握住那个门边的一角,用力向左边推去。只听“呀呀”的声音传来,两扇门中间的一整块儿墙壁竟被推到了左边的门口。那里的门在洛战衣来时就已打开,却并不是洛战衣自己打开的。但现在这块儿墙壁却正好做了它的门。 而原本墙壁的位置现在果真露出一扇石门,只是相较壁面凹进去两寸,而且中上位置还镶嵌了一块儿透明的亮亮的东西。 火飞惊奇地叫:“水晶!” 小五奇怪地问:“水晶?为什么要镶嵌一块儿水晶?” 洛战衣又跳了下去,才说:“我想,一定是有人通过这块水晶来观察石穴里的动静,那人就是设计我们进入这里的人。所以,门后面必然还有出口。” 火飞兴奋地说:“那我们该怎么打开这扇门呢?一定有机关的。” 洛战衣摇摇头:“或许有机关,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什么?”众人都叫了起来,火飞叫得最大声,“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世上什么事你不知道?” 洛战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找机关可以,但要花费一些时间,我们却不能停留太久,否则即便不被困死,也要渴死饿死了。” “那怎么办?” 洛战衣没说话,只是把幻星刃塞进火飞手中,然后双掌略一交错,身体已腾空而起,飞向了第三扇石门。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但见沙石乱飞,迷漫在石穴中,众人忙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扇看上去很结实的石门却已不知去向,露出里面的一条通道。 洛战衣回到火飞身边,笑道:“现在知道怎么办了吧?” 火飞张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真是干脆利落!” 那通道是由一级级近尺宽的石阶组成,一直向下延伸。令众人想不到的是里面一点儿也不黑,因为每隔两米远就有一盏煤油灯。 通道很长,但从这里仍然可以隐约看到尽头处,那里似乎又有一个石门。 火飞是第一个迈下石阶的,却被洛战衣一把拽了回来,火飞摸着脑袋,总算是明白了洛战衣的用意:“星主,这里***通明,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其他几人也不解地看着他,岳浅影小声说:“还是小心点儿好。” 洛战衣的目光却移向右侧的墙壁,众人随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那里竟刻着四个字——“***无边。” “***无边?”林凄纳闷地说,“这四个字未免写得太不是地方了。” 罗一肖点头:“或许有什么用意?” 火飞却从不费这种脑筋,直接问洛战衣:“星主,这是什么意思呀?” 洛战衣沉吟道:“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字谜。” “字谜?” 岳浅影恍然:“那”***无边“便是指”虫“”二“两字可对?” 其他人立即点头,“风(风)”和“月(月)”两字若是没了边,不就是“虫”“二”吗? “可是……”火飞皱着眉,“我还是不明白,”虫“”二“这两个字和我们有关系吗?而且现在好象也不是猜谜的时候……” 这也正是其他人的想法,但洛战衣并没有理会,只是沉思地看着一级级石阶,突然,他的眉毛扬了下:“你们站在这里,千万别动。”刚说完这句话,他人已经不见了,再出现时手上却拿了一根长藤。 洛战衣手执长藤,将内力贯注其上,猛地向第一个石阶抽去,长藤打在台阶上,“扑”的一声过后便没什么动静了。洛战衣接着打向第三个、第五个、七个……不知为什么,他只打单数,却避开了双数?直到打完第七十五个石阶,依然没有发生什么。 洛战衣松了口气:“你们跟我走,记住只许踩我走过的石阶,千万不要碰到双数的台阶。”说着就当先走去,而且只走单数。 众人莫名所以,但仍是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果真没有发生任何事故,便走到了台阶尽头的一块儿平地上,面对着那扇门。 只有火飞好奇之极地看着自己身后的第一百三十六个石阶,那已是最后一个了。星主说过不能踩到双数!但为什么不能踩到双数呢?火飞怎么看也看不出单数石阶和双数石阶有什么不同?若是不小心踩到了双数…… 火飞咽下嘴里的口水,会发生什么呢?反正,我们已经过来了,不如…… 火飞偷偷地向后伸出脚,猛地在最后一个石阶上踩了下。也就在他的脚刚刚碰到阶面,便听“轰”的一声大响,所有的石阶竟在同一时间翻转直立,露出了石阶下面的空间。 众人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去,却正看见火飞脸色苍白地退向这边。众人往他身后看去,却也忍不住色变。原来石阶下面竟爬出了一条条白色的虫子,有些像蚕,却又比蚕长许多,它们蠕动着身体,往众人这边爬了过来。几乎在同时,头顶上竟然也传来了响动,众人抬头看去,正见顶壁也翻开了一个个石板,一群群五颜六色的虫子正翻掉下来。众人骇然色变,设想一下,若是大家正走在石阶上,突然脚下地板翻转,出现白虫,自然会下意识地向上跳,就正好被这些五颜六色的虫子迎头罩下了,那结果不问而知。 洛战衣大声道:“快退!这些虫子怕是有毒。” 火飞吓得用力推身前的那扇石门,意外的是那石门竟一推就开,原来里面也是一间石室,而且同样是烛火通明。 众人意外之余,赶忙奔了进去,并将石门紧紧关闭,以阻挡住那些虫子。 火飞松了口气,洛战衣低声斥道:“是不是你?” 火飞尴尬地咧着嘴:“我……我只是……” 洛战衣恨声道:“我一时疏忽,竟忘了你那超强的好奇心!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家?” 火飞后悔不已地道歉:“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岳浅影靠在门上直喘气:“真可怕!那些五颜六色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恶心死了!” 火飞立即忘了满心的歉意:“是呀!那些虫子确实很稀罕,我也没见过,要不……咱们回去抓两条再瞧瞧……” “你给我闭上嘴!”洛战衣斥道,“你没见凡那虫子爬过和碰到的地方,都留下一道黑色的印痕,那分明是巨毒所造成!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小五佩服地看着洛战衣:“可是你好象早就知道了。” 林凄冷冷地说:“这有什么?”虫“”二“两字不就是告诉我们,双数石阶后有虫吗?这么简单的事,谁都能想得到。” 小五偷偷撇嘴,就会放马后炮! 罗一肖沉着脸道:“真不知还会碰到什么样的歹毒东西?” 现在的洛战衣并没有注意各人的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这间石室。四四方方的石室中,摆着一张藤制的长桌和五把椅子,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大家原本没太在意,直到洛战衣走到一盆花面前站定,众人才注意到那盆花竟是前所未见。心形的大叶,修长的绿茎,上面长着硕大的花朵,虽然美丽夺目,却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那心形叶子,竟非完整,而是裂开的,便如一颗撕裂的人心。 岳浅影走到洛战衣身后,看着那盆花,心中竟也有要裂开的感觉:“这……这是什么?” 洛战衣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本是一盆龟背竹,裂心形叶子是它独有的标志,但那花却是状元笔的花朵。” “你是说……” 洛战衣眼中露出一丝了悟,更透着几分惊佩:“我已有些明白那怪花的来历了。这人竟敢夺天地之造化,任意更改自然之形成,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一章 冒险 火飞却只走向一盆生着长藤的植物,那些藤蔓有些像爬山虎,现在正顺着石墙往上攀爬。全\本//小\说//网但令火飞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些攀在墙壁上的藤蔓之间竟生着七八个鲜红水灵的苹果。 火飞本就饿了,现在一见这诱人的苹果更是饥渴难耐,伸手摘了一个就往嘴里塞,却又猛地顿住动作,睁大眼睛望着正回过头的洛战衣,眼神中的询问意思却很明显:我要吃了!可不可以? 洛战衣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火飞立即失望地垮下肩膀,无奈而又不舍地把苹果放在身边的一把椅子上。 林凄却看也不看周围,一进门便直接走到了房间对面,那里又有一扇门。他试探地推了下,那门却纹丝不动。他退后一步,又仔细看了下,才发觉门的右边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儿圆形的黑色金属盘,中间还有突起的部分。 林凄右手握住那块儿突起的部分,试了几下,却没有反应。直到他握着圆盘用力向右边一拧,黑色圆盘竟真的随着他的手转动起来。 门平缓地向右侧移动着,一直滑进右边的墙壁里,近米厚的石门便与墙壁浑然成为一体。好精巧的设计! 门后有两条狭窄的通道,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延伸出去。通道的上下左右全被石壁所包围,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走进走出,。 林凄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看着走过来的洛战衣。 洛战衣站在门前,沉默了一下,才道:“门后有两条路,我先进去探一下,等确定了走哪条路没有危险,你们再跟进来。” 林凄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的:“这……不太合适吧?怎能让你一人冒险呢?” 洛战衣先是怔了下,但立即就明白了,嘴角牵出一抹讽笑,林凄分明是不信任他:“怎么?你愿意先去探路吗?” 林凄当然摇头:“那倒不是!” 罗一肖也明白了林凄的意思:“林老弟,那你看怎么办?”他也怕洛战衣一去不回,却把他们丢在这里。 火飞可没有那么多鬼心思:“要不,我跟星主一起去!” “不可以!”林凄和罗一肖几乎同时否决了这个提议,若是小飞一起去了,洛战衣更没有回头的理由了。 洛战衣冷笑道:“明告诉你们,我已感觉到门后似乎藏着什么险机,所以才想一个人先去探路,看看虚实再说。你们若是不同意便一起跟进去就是。” 林凄脑海里闪过鳄鱼、怪花和彩色的毒虫,心里打个冷颤,忙说:“我看还是先派一个人进去探探路。但是洛战衣不能去,他要留在这里主持大局。”这样一来,即便有危险,也是探路人的事!死也死他一个。 火飞毫不考虑地说:“那我去吧!” 洛战衣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林凄却立即道:“我同意!”在他心里,让火飞去送死是再好不过的事! 罗一肖刚在犹豫不决,林凄就小声对他说:“除了火飞,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罗一肖马上不说话了。 火飞正在对洛战衣说:“星主,你就让我去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 林凄不屑地说:“洛星主,现在可不能你一人说了算!应该问问大家的意见,你们说,是不是?” 小五立即道:“我觉得不该叫小飞去!还是让洛星主去比较有把握。” 林凄看向岳浅影:“岳姑娘,现在我们有了两个提议,我和罗师傅同意火飞去,洛战衣却要自己去,现在就看你的意见了!” 岳浅影犹豫着,迎向众人的目光,这才发觉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林凄别有用心地说:“岳姑娘,你可要好好考虑呀!” 岳浅影怔了下,这才听出林凄的语气中竟然有丝暧昧,她心里一惊,难道他看出了自己和洛战衣……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朱公子呢?岳浅影有些心烦意乱,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要说出个人选来,那么…… 岳浅影没有去看洛战衣:“我想……还是小飞去比较好。” 她的话让洛战衣心里一冷:“你……” 岳浅影不敢看他,却对自己说:我也是为了他好!他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危险而又不讨好的事。但她却不愿承认,在内心深处,她也怕洛战衣一去不回! 林凄得意地说:“洛星主,现在你该没话说了吧?况且连小飞自己都说要去呢!” 火飞连忙点头:“对呀!我愿意去!” 洛战衣气极,厉声斥道:“你懂什么?你给我闭嘴!” 火飞楞了下,然后低下了头,悄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门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吗?你去,你能应付得来吗?” 火飞猛地抬头看着他:“可是,你也没有把握,对吗?” 洛战衣一怔,然后就明白了火飞的用意!他并不是在逞强,他只是想替自己分担前路的危险。洛战衣心里一热,用力握住火飞的肩:“小飞,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火飞笑了起来,那笑容爽朗极了,也生动极了,他竟也拍了拍洛战衣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绝对没问题的!” 看着昂首挺胸的火飞,洛战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飞虽名为他的护卫,实际上却如亲弟弟一般。洛战衣之所以让小飞从十几岁就跟随自己,其实就是为了亲自教导他成人。不知不觉中,小飞已经快十七岁了,这已是一个人迈向成熟的年龄。可是,在洛战衣心里,小飞永远是个爱笑爱玩的孩子。 况且……洛战衣苦笑,小飞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只有孩子才会对人强调他长大了。 也只有孩子才会故作成熟。 所以,洛战衣绝对不能让火飞去冒险。 可是,还没等洛战衣说话,小五竟先开口了:“我替小飞去!” 众人非常意外地看着他,小五神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镇定得很:“你们总不会认为我也要逃走吧?” 火飞首先反应过来:“这怎么可以?在这里,你武功最低,若是遇到危险,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林凄眼睛一转:“是呀!况且我们派一个人先走本是为了探路,但以你的武功恐怕也探不出什么。” 小五轻蔑地看着林凄:“我也不想去探路,可是如果你们执意让小飞去,我就代替他去!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探路,而是排除异己。” 林凄狠狠地瞪着小五:“你敢跟我这样说话?” 火飞立即挡在小五身前,向着林凄说:“有我在,你可别想欺负小五!”说完,便转回身跟小五说:“谢谢你!不过还是我去比较保险!” 众人再也想不到,小五竟突然跪在火飞身前,大哭了起来:“小飞,你就让我去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让我替你去,还可以为我自己恕罪。” 火飞慌忙去扶小五,但小五却怎么也不肯起来。洛战衣似乎看出了什么蹊跷,问道:“小五,你刚才说为自己恕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犯了什么过错吗?” 小五重重地磕下头去,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我有罪!我错了!小飞,你根本不知道,让你中毒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是我在你的饮水里下了药!” 众人大吃一惊,林凄怒喝道:“原来你是奸细!” 火飞大声道:“小五不会是奸细!你听他说完,好不好?” 小五哭道:“小飞,到现在你还为我说话?真的是我把药下在了你的饮水中!” 洛战衣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是一个蒙面人逼我这么做的!镖队在星子县起程的前一天,我上街上买食物的时候,就被他抓住了。他逼我服下了毒药,告诉我,只要我把一包毒药给小飞喝下,他就解了我的毒!我就……可是,我偷偷地在小飞水中下了毒以后,却没有人给我解药!所以,我又恨又怕,今天我看到那化装成张老板的银鸡时,发觉他的身材和声音非常像那个给我毒药的人。当罗师傅让我和徐太高同去找朱公子的时候,我正好走到最后,竟然看见银鸡躲在一个窗户后面冲我冷笑,像是在说:你还想不想要解药?还看了看前面的徐太和高同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无奈之下,就在后面偷偷点了他们两人的睡穴。谁想,我在点徐太穴道的时候,他好象察觉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是我……” 林凄恍然大悟地叫:“原来徐太是你杀死的!那时在一片黑暗中,你听到徐太醒了过来,就循着声音过去杀死他灭口。” 小五痛哭道:“我是鬼迷了心窍,竟因为怕他揭发我暗算他的事,就……就……我不是人!”边说就边抽打着自己的嘴巴! 火飞显然已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住地跺脚叹息:“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哎,即便你暗算了徐太,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呀?你怎么可以杀他……” 小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飞,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徐太!那银鸡根本不讲信用,竟又点了我的穴道,还把我和你们一起扔到了石穴里。我已感觉到,我体内的毒已经快发作了,你就让我去探路吧!” 洛战衣却拉过火飞的右手,为他把起脉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问小五:“你确定,你把毒药给小飞喝了下去?” 小五惭愧地点了点头:“是的!但我实在不忍心,就只把药下了一半!我想,也许就因为这样,小飞才会支持到现在。” 洛战衣摇摇头:“不对!小飞根本没有中毒!他身体里绝对没有任何毒素。” “那怎么可能?”小五不太相信,“难道是因为只有一半毒药,所以发挥不了作用!” 罗一肖疑惑地问:“如果银鸡真的逼小五给小飞下毒,那为什么又在客栈中和小虫费尽心机地演了一场戏,又让小飞中毒一次?” 岳浅影猜测道:“也许小五认错了人!逼他下毒的蒙面人并不是银鸡,而是另有其人。毕竟银鸡并没有跟小五说话,一切都是小五的猜测,。” 林凄道:“该不会就是因为火飞在无意中了两次毒,正好以毒攻毒,所以反倒没事了!”若真是这样,小飞这臭小子未免太命大了! 洛战衣没说话,只是嘲讽地看了一眼林凄,以毒攻毒?他把毒药想得也太简单了!若想以毒攻毒,谈何容易?不但两种毒药的毒性要正好相反,而且所下两种毒药的份量中所含毒量要正相当,稍有差池,便毒上加毒,死得更快!即便医者故意为之,成功的机率尚少之又少,更何况火飞这样?瞎猫碰到死耗子的事,毕竟太罕见了。 洛战衣突然心里一动,难道是……(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二章 失踪的小飞 小五却感激地连连念道:“老天保佑!幸好小飞没事,否则,我死也难瞑目了!” 岳浅影愤怒地看着他:“可是,徐太死得却太冤了!你这样做,良心何在?” 小五痛哭着:“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才要为自己赎罪,为你们去探路!” 林凄想了下:“你去探路,若是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又怎知你是被机关暗算了,还是毒发身亡了?那我们照样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小五忘了哭泣:“那你的意思是说,只有小飞去才合适?” 林凄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这里除了洛战衣,确实每个人都认为小飞去最合适!他的武功好,又能得到大家的信任,而且他自己也同意去探路了,不是吗?” 小五看了眼洛战衣:“我可没有同意。全//本//小//说//网” “你!你现在只是个叛徒,根本没权利参与意见!我们没杀了你就已经对得起你了。” 小五愤然道:“你……” 火飞似乎早就下了决定:“小五,你去确实不合适!就让我去吧!” 洛战衣强忍着怒气:“小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 火飞坚定地看着他:“星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里的人确实都同意我去!我若不去,岂不是让人小看我天星院!我宁愿死,也不能为天星院丢人!” 洛战衣有些震动地看着他,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错了!因为,小飞真的不再是小孩子了,在他飞扬跳脱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属于勇士的决心,他已懂得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即便还带着些许幼稚,却已足够让许多人汗颜了。 其他人也在看着小飞,每人眼中的神色各不相同,罗一肖是惭愧,岳浅影是惊异,小五是佩服,林凄却是嫉妒! 洛战衣突然握紧了小飞的手:“好,你去!” 火飞笑了,低声道:“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洛战衣也低声道:“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突然转脸向着林凄,“拿来?” 林凄愕然:“拿什么?” “破血刃!”洛战衣讥讽地说,“你不会已经忘记了,你手中破血刃的主人是小飞而不是你吧?”原来林凄自从石穴里拿到破血刃,就从没放下过,即便被小五点穴,解穴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捡起破血刃,作为防身之用。 林凄只得尴尬地把破血刃还给火飞,他脸皮再厚,也不能赖人家东西。拿着另一把破血刃的罗一肖也很不自然地把兵器还给火飞。 火飞只接过了林凄手中的破血刃:“另一把你们留着用!” 火飞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出了门。他选择的是右边的路,当他在一个拐弯前向洛战衣点了点头后,人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失,却仍不见小飞的踪影。 小五担心地看着洛战衣,虽然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其实,洛战衣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从小飞一走,他的心就已经提了起来,随着时间过去,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他的心也越来越乱!他已经后悔了,为什么不坚持自己去呢?他一向很少改变主意,这一次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的心从一开始就乱了?不由自主地,他看了一眼岳浅影,巧的是,岳浅影竟然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岳浅影立即别过了头,洛战衣却苦笑了下。 半个时辰后,火飞还是没有回来。 洛战衣沉不住气了,他踏大步走了出去,小五立即跟了上去。 林凄忙道:“你做什么?” 洛战衣冷冷地说:“我要去找小飞,你们若愿意留下,决没有人勉强。” 自然没有人愿意留下,众人只得跟在洛战衣身后。 很快,林凄又有了疑问:“我们应该走左边的路。火飞走右边却没有回来,说明右边路上有危险。” 洛战衣没有丝毫停留:“我说过,我要去找小飞。” 这一回,没有人再敢说什么,连林凄都不敢!实在是因为洛战衣的神色太阴沉了。 大家虽然小心翼翼地走,却一直没碰到什么危险!只是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折,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这条路竟有些像迷宫,幸好没有岔路,无论怎么转折上下,也只是这一条路向前。 路的上下左右全是石壁,也看不出有什么暗门机关存在。 洛战衣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却没有看出异常来。但越是如此,洛战衣的心却越是沉重。小飞,你千万不要遇到什么意外?你现在能在哪里呢?是不是在回途中? 让洛战衣失望的是,小飞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而且途中也始终没有遇到阻碍。 终于,众人看到了前面的路口,还看见了路口外的一扇开着的门。 小五兴奋地说:“看,那门一定是小飞开开的,我们快走!” 众人加快了脚步,可是,却越走越不对劲,罗一肖在路口处停了下来,迷惑地看着那扇门,又看了看和这个路口并排的另一个入口:“我怎么好象来过这里?” 林凄皱着眉,走到门前,然后他就楞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不是好象,而是确实来过这里。” 众人也楞在了门前,门里的情形早已一览无余。四四方方的石室中,摆着一张藤制的长桌和五把椅子,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那盆心形叶,修长茎,上面长着硕大花朵的植物。那植物的心形叶子并非完整,而是裂开的,便如一颗撕裂的人心。另有一盆长藤植物,结着十几个新鲜诱人的苹果。 洛战衣快步走到一把椅子前,心立即沉了下去,那把椅子上还摆着一个苹果,正是小飞摘下来的那个。 岳浅影摇着头:“怎么可能?我们竟走了回来?” 罗一肖看着门外的两条路:“我们确实走了回来!我们从右边路出去,又从左边路回来,想必这两条路是连在一起的。” 小五喊了起来:“那小飞去了哪里?他也早应该走回来才对呀!” 林凄道:“那只有一个解释,小飞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然后就在路上失踪了!” “可我们为什么没有遇到事故,也没有失踪呢?”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对方没敢轻易动手。” “那你的意思是,小飞遇到的不是机关埋伏,而是敌人。” “应该是。” 洛战衣不说话,突然又走了出去,这一回他走的是左边的路。众人也忙跟了过去,这种情形,大家更是不敢落单了。 这一回,洛战衣走的很慢,他每走一步,都要敲敲周围的墙壁,看看是否有隐藏的门户。于是,众人分工负责,每人负责一面石壁,但直到又走回那个种满怪异植物的房间,仍是没有发现什么。 小飞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小五恐慌地看着那两个路口,莫非那并不是路,而是两张大嘴,将小飞吞噬了下去? 每个人的心都在向下沉,呼吸都感觉到异常的困难,巨花虽然可怕,但那毕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但眼前的敌人竟是无形无影,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洛战衣紧闭着嘴,呆呆地看着房间中那盆似是状元笔又似龟背竹的植物,一句话也不说,竟似已没了主意。 岳浅影惊慌之余也有些内疚,小飞失踪他们谁也脱不了责任,所以,她走上前去,刚想安慰他几句:“洛星主……” 但洛战衣竟没有理他,又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回他走的还是左边的路。岳浅影委屈极了,强忍着眼中涌上的泪水,随着众人跟了上去。 这一回,洛战衣走的竟不慢,而且没有注意周围,只盯着脚下的路。尤其是走到台阶的时候,他更是放慢了速度,像是发现了什么? 众人没有打扰他,但这一回,洛战衣仍然没有找到另外的路,所以,众人很快又从右边的路口出来,走回了房间。 林凄失望地看着洛战衣:“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原来只是装装样子。” 洛战衣又走到了那盆植物前,看着龟背竹碧绿的心形叶子,然后,他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小五着急地说:“洛星主,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飞,欣赏花草以后有的是机会。” 洛战衣突然对着林凄和罗一肖:“你们想不想出去?” 林凄立即道:“当然想。” 洛战衣果断地说:“那你们就必须听我的话。” 罗一肖和林凄犹豫了下,终于点头:“好!” 洛战衣吩咐说:“你们两个立即从左边路开始,重新走一遍,然后再重复走一遍,快一点!无论遇到什么事,记住,一定要返回来。” 林凄诧异地说:“你还让我们再重复走两遍,这有什么意义吗?” 洛战衣没有任何解释:“不要多问,快去!” 岳浅影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给林凄递了个眼色:“听洛星主的。” 林凄和罗一肖只得走了出去,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他们走得很小心,不过,速度仍然不慢。所以,很快的,两人就从右边路口走了回来。可是,当两人走进房间时却同时傻住了,因为洛战衣和岳浅影、小五三个人竟已不见踪影。 罗一肖吃惊不小:“他们去哪里了?” 林凄似是突然醒悟了什么,恨恨地跺脚:“我就知道,这洛战衣不是好东西,他一定找到了出口,却把咱俩骗走,他就带着岳姑娘和小五走了。” 罗一肖疑惑地问:“但岳姑娘怎么会是这种人?” 林凄愤恨极了:“你还没看出来吗?那洛战衣一直和岳浅影眉来眼去的,两人怕是早有勾结了。” 罗一肖严厉地说:“这种事怎么能胡乱猜测?若让公子知道,那怎么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被丢在这里,怎么出去?” 罗一肖想了想:“我记着,洛战衣好象让我们走两遍,但我们只走了一遍。” “天啊!你竟然还信他的鬼话!他是在拖延时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再走一遍为好!也许我们会在途中看到洛战衣和岳姑娘,或许他们也在找出路。” “也罢!反正火飞既然在路上失踪,出路一定不在房间里。我们再找一找,或许洛战衣出去后,会留下什么痕迹也说不定呢!”(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三章 火圈 于是,两人又从右边路走出去了,但两人无论怎么寻找,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出口的痕迹,只得垂头丧气地又从左边路口回来了。。qΒ五/ 可是,两人刚到房间门口,就又楞住了,岳浅影和小五就站在桌子前看着他们,洛战衣却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凄首先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你们去了哪里?” 岳浅影佩服地看了眼洛战衣:“我们哪也没去,就一直待在这里!而且还看到了你们。” 罗一肖莫名其妙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小五忙说:“其实事情很简单,刚才你们去的那个房间根本不是这个房间,我们都被人耍了。” “什么?不是一个房间,怎么可能?明明都是一样的,我已经走了好几趟了。” 岳浅影解释道:“可是,刚才你们去的那个房间却没有我们,对吗?这只是因为两个房间的摆设完全相同,再加上道路曲折,便造成了我们的错觉。其实,这两个房间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从下面房间的右边路口走进,便会从上面房间的左边路口走出,反之,从上面房间的右路口走进,便从下面房间的左路口走出,所以极易混淆。” 林凄惊愕极了:“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原本也不知道!是洛星主看出来的。而且,他还让我们看了这个。”岳浅影指着地上的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林凄和罗一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洛战衣最注意的那盆状元笔花,现在已被搬开了。他们走过去,才看清那发亮的东西竟是一块水晶。岳浅影示意他们看一看,林凄立即低下头,将眼睛凑近,再抬头时,脸上便现出了惊讶之色。罗一肖连忙也低下头去看,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原来从这里竟能看到下面的情形,那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林凄呼了一口气:“原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敌人眼中,所以这个房间的椅子上也多了一个苹果,敌人真是狡猾,分明是故意误导我们。” 小五疑惑地问:“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洛战衣冷笑道:“我们若是把两个房间看成是一个房间,那小飞失踪时,我们就会以为自己当时就在这个房间,自然不会认为小飞是在这个房间里失踪,而是以为他在路上失踪的,便只会在路上寻找。现在,我却敢断定,小飞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遇到了事故。” 罗一肖不解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下面房间和上面房间不是一间?它们明明一模一样。” 洛战衣解释:“因为我计算过路途中上去台阶和下去台阶的总高度,那些台阶虽然很多很乱,甚至宽窄都不相同,但若仔细加上减去,仍然能计算出来。来的时候,向上的台阶总长度要比向下的台阶高出约有九尺,去的时候,却是向下的台阶总长度比向上的台阶多出九尺左右,虽然数字不确切,但已足够说明,我们是在不断地上上下下。” 罗一肖明白了:“原来你刚才看脚下,是在计算。” “另外,还有一个破绽被我发现了。” “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这盆花。”洛战衣指着那盆状元笔和龟背竹的“混合植物”,“这里没有阳光,这些花却开得如此茂盛,想必是刚搬进来不久,而且上面房间的花和下面房间的花都被主人修剪得一模一样。” 大家点了点头,“确实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奇怪,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因为主人曾替花浇水。” “什么?” 洛战衣指着地上:“龟背竹的叶子大,所以存了许多水。当有人搬开它,利用花盆下面的水晶片观察下面房间的动静时,便有几滴露水洒在了地上。但另一个房间的这盆花却没有动过,所以,地面上没有水迹。” 罗一肖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一点点湿,若是洛战衣不说,他至今也没发现那里有水迹,即便洛战衣现在说了,他也想不起另一个房间的地面是什么样了? 洛战衣肯定地说:“所以,小飞是在这个房间失踪,这个房间也一定另有出路。” 小五立即说:“那我们快找吧!” 洛战衣并没有找,而是走到了房间里的另一扇门前,而且做势欲推,小五立即喊道:“洛星主,你做什么,那后面有白色的毒虫。” 林凄似是醒悟什么,大喜道:“什么白色毒虫?你忘了,这个房间并不是那个房间,我们可不是从这里过来的。” 岳浅影也想到了,忙说:“难道这后面就是出口?小飞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了。” 洛战衣摇了摇头:“以小飞的马虎来说,他决不会发现两个房间的不同!所以,他来到这里,一定会惊讶我们不见了,他自然也不会开这扇危险的门。” 罗一肖问:“那你的意思是说……” 洛战衣神色沉重:“我的意思是说,小飞不会主动开这扇门,但若是门后有人故意制作动静,小飞或许会以为我们在门后,那时的情形就不一定了。” 小五惊喊:“你是说,小飞被人……” 洛战衣道:“我也不知道。”说完,他就推开了那扇门,门后确实没有毒虫,只有许多石阶延伸向上,却和下面的情形相似。 林凄立即道:“我们上去看看。” 洛战衣却犹疑了,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竟又走了回去,重新坐回椅子上。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找到路后却不走,反而坐了回去。 岳浅影走到他身边:“洛星主,你怎么了?” 洛战衣摇摇头:“我在想,如果我是屋主人,会将出路建在哪里?或是说,小飞是在什么情形下,被对方暗算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丝毫反抗的痕迹?” “可是,小飞也许并没有被暗算,他只是以为找不到我们了。” “他找不到我们,自然会转回头或是等在这里,却并没有推开那扇门。” 林凄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有一些灰尘落了下来,可见有很长时间没人用它了。但在我推开那扇门之前,地上却是干干净净的,若是小飞开过那门,地上应该也留有灰尘才对。” 林凄低下头,用手摸了下门前的地面,再看了看粘灰的手指:“的确如此。” 罗一肖顿时没了主意:“那小飞去了哪里?我们该怎么办?” 岳浅影看了下四周:“难道这里另有出路?” 林凄却道:“可是我们却看不到另一条出路在哪里?不如就从这里上去,或许能找到出路也说不定呢?”他虽然在征询大家的意见,但眼睛却只看着洛战衣。 洛战衣根本没理他,只是凝神思索。 林凄想了又想,迈出的脚终于还是收了回来,愤愤地走了回来:“光想有什么用,还不如再找一找呢。” 众人这一回接受了他的建议,开始在房间里仔细地寻找。 洛战衣仍没有任何动作,竟像是想出了神。很突然的,他站了起来,竟走到了他们进来时的石门前。那扇门早在来时就已敞开了,却不是洛战衣等人打开的,所以,众人猜测是小飞来时打开的。 那门和下面房间的门是一样的,是一个推拉门,而且门右边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儿圆形的黑色金属盘,中间还有突起的部分,看来连开门的机关都是一模一样的。 洛战衣摸着黑色金属盘,当然他不是开门,而是关门。 于是,已经深入墙壁中的门又缓慢地挪了出来,门重新地关闭了。那厚重的大门一关起来,顿时给人一种陷于牢笼的感觉。 众人诧异极了,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洛战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门关起来? 洛战衣却只是认真地观察着门上的图案,其实,说图案也不恰当,因为那只是两个长方形而已,一个在里面,一个围在外面,看上去简单大方,却绝对说不上精致。 洛战衣眼睛亮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轻轻地抚摸着里面的长方形的边框。 众人围了过来,小五不解地问:“这门有什么不对吗?” 洛战衣没有回答他,但小五并没有再问,别人也没有问,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随着洛战衣的手势,那个长方形竟然缓慢地打开了,露出一个四尺高,三尺宽的长方形洞口。 洛战衣首先低着头钻了进去,借着幻星刃的光芒,才看清门的内部是一个小小的空间,右面毫无阻隔,竟是和墙壁相通的,现出一个又长又深的走道。众人也跟着进去,随着洛战衣走在墙壁之间狭窄的小道中。大家自然更加小心了,因为走道里非常狭窄,若是受到突袭,实在很难躲避。 直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出口,而且没有变故发生。众人高提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出口外似是一个狭窄的石室。就在这时,传来“砰”的一声门响,众人赶忙走了出去,正看见石室对面的一扇门敞开了,那门还在颤动着,想必是刚刚被人打开。林凄等人想也没想,便从那扇门追了出去。只要追到那人,或许就找到了出口,不然也可以逼问出口的位置。 但洛战衣进来后注意力却集中在对面的石壁上,那里雕刻着四句莫名其妙的话:有形无形,有体无体,相生相克,生死是它。而且石室顶壁也雕刻着图案,那是太阳和星星。 洛战衣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众人已经奔出了那扇门,奔进了一个弧形的通道。洛战衣虽然心急找到小飞,但却感觉到那门开得极为蹊跷,这时候距小飞失踪已经近一个时辰了,足够对方安全离开,却为什么直到众人找到门户才夺门而去?况且,只听见门响,见到门开,未必就真的有人从这扇门通过,或许是疑兵之计也未可知。 所以,洛战衣立即大声道:“不要过去!” 大家听到洛战衣的命令,立即停住了脚步,并回过头去看门内的他。也就在众人刚刚回头的时候,洛战衣脸色已经变了,他想也没想就腾身扑向众人,并急喊道:“快走!” 随着洛战衣的身形飞过,一束炽热的火焰突然冒了起来,然后就在瞬间内蔓延到众人的脚下。众人这才注意到,通道一边的墙壁下侧竟布满了小洞,这时候正流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液体现在已经流至众人站立的地面。 着火的便是那黑色的液体,而且是从那扇门开始烧过来的,熊熊燃烧的大火立即就充满了整个通道,直逼众人的眉睫,现在就连洛战衣也无法退回去了,所以众人只得往前跑。 但众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火势,小五首先被大火卷中,洛战衣一把揪过他,右手顺势拍向他的身体,只见小五身上的火像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一样,迅速地矮了下去,闪了几闪,就灭掉了。 洛战衣夹住小五继续向前奔,因为道路是弧形的,所以他们走的路也一直是向内弯曲着的。可是,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远,就又忙不迭地退了回来,因为前方的通道竟也燃起了大火,熊熊的火势正在向这边扩展蔓延。 火光映着一张张面无人色的面孔,林凄靠紧了墙壁,双手几乎抓进了石壁里:“怎么办?怎么办?” 岳浅影情不自禁地挨在洛战衣身侧,煞白的小脸上只剩下了惶恐,难道真要被烧死在这里不成? 小五却闭上了眼睛,似乎早已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罗一肖咬着牙,脸色难看极了,双掌运全力拍出,将逼近的大火迫退一些,但那火只是稍一顿势,便又重新燃了过来,罗一肖突然大声道:“洛战衣,我师弟到底是生是死?” 洛战衣的脸上也渗出了冷汗,前面是火,后面也是火,他只能眼望着熊熊大火将众人围绕……(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四章 蜡像 夏侯西江还是坐在那张藤椅上,但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全\本//小\说//网 紫衣女也还是懒洋洋的,她懒洋洋地问夏侯西江:“师伯,洛战衣是不是已经束手无策了?” 夏侯西江没有回答,石湘却冷笑:“洛战衣若是束手待毙,那他一定不是洛战衣了!” 紫衣女斜睨他一眼:“你好象很了解洛战衣似的?” 石湘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自语:“不,我不了解!” 突然,墙壁上的一盏油灯竟然不点自燃,石室里登时亮了许多。 夏侯西江却跳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扑到那盏油灯前,满脸的惊叹与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们竟到了环火道?洛战衣竟然真的找到了第三扇门,并走过了虫阶,破了我的影子花房,还通过了门中门,到了环火道?”他慢慢地退回座位,脸上竟露出了兴奋之情,“洛战衣,天星之主!哈哈!我苦心设置的机关终于碰到了真正的对手!洛战衣,你的确没有让人失望!” 紫衣女叹气道:“谁说的,我就非常失望!我现在只希望,他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墙上,就这样撞死了多好?” 夏侯西江哈哈大笑:“若儿,你太多虑了!洛战衣能破去我的层层关卡,确实是个不世人物,但他既然到了环火道,便有天大本事,怕也无力回天了!” 石湘低头不语,心里却道:那也未必!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体态婀娜娇小的红衣女孩走了进来,来到紫衣女身边:“姐姐,镖箱已经装好,不日就可出发!” 紫衣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红衣女孩抿嘴笑了下,却凑近了石湘,在他耳边悄声道:“喂!坏小子,你又在动什么鬼心思?” 石湘面无表情:“我只是在想,洛战衣现在是人是鬼?” 现在的洛战衣确实快做鬼了! 但“快做鬼”和“做鬼”却绝对不一样! 快做鬼的意思是还没有做鬼,但也差不多了。 任何人在如此的烈焰焚烧下,都不敢保证做不了鬼! 洛战衣现在就是这样。他有许多次处于生死边缘的经历,但无疑的这一次是最惊险的。 他虽然在不断地以内功压制周围的火苗,但燃烧的却是油,油这种燃料的特点就是,只要剩余一丝火苗在,它就可以在最快时间内重新燃烧起来,所以,洛战衣也没有办法扑灭他们。 通道早已被烟火所迷漫,而油却在不断地涌出,所以,火越烧越旺!烟也越滚越多! 浓烟滚滚,扑面而来,洛战衣知道,若再不想办法离开,即便不被烧死,也必然会被浓烟呛死! 身边的岳浅影已经在不断的咳嗽,眼泪滑下她的粉腮,却留下两道黑色的印痕。 洛战衣暗一咬牙,决定和众人一起冒险冲出火海,或许会有一线生机。所以,他的身子靠向了墙壁,打算做拼死一搏! 可是,他的身体刚一沾墙,却立即离开,原来那墙已被火烧得炽热无比。洛战衣心中一动,石墙决不会热得如此迅速,莫非是金属的墙壁。 火势愈雄,洛战衣刚要说话,林凄身后的墙壁上竟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一道门。林凄是第一个看到的,大叫起来:“这里有门!”众人狂喜之下,一股脑地冲了进去,洛战衣想阻止却来不及了。况且,此时确实没有其他路可走! 洛战衣回身将门关住,将大火阻隔在外面。他就扶着岳浅影坐了下去,刚要抬头打量处身的环境,目光却猛地凝于一点,失声道:“朱公子!” 众人吃惊地随声看去,原来这个房间的墙壁竟围成了圆形,就像一个密封的水桶,墙壁上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 即便光线如此微弱,众人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就在桶的中心处,一个青年卓然而立。他黄衣飘洒,眉目俊朗,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的目光更是奇怪,像是在看大家,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林凄强忍着胸肺之间那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奔了过去:“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一肖也走上前:“公子,想不到你也被困于此,看来对方真的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可是,朱潜竟对他们的说话听而不闻,只是含笑而立,连眼睛都不转一下。 岳浅影却想起了洛战衣房里的一幕,那时她明明看到朱潜躲在柜子中,那么他一定把自己和洛战衣的对话听了去。想到这里,岳浅影又羞又愧,却再也不敢向朱潜那边看上一眼。 罗一肖似乎发觉不太对劲,他走得更近些:“公子,你……”他突然骇然道:“公子,你怎么了?”他把手放在朱潜眼前摇晃着,但朱潜的眼珠儿却凝而不动,像是毫无感觉。 林凄吓了一大跳:“公子!公子!” 难道朱潜已经受制于人? 洛战衣并没有上前仔细去看,只是沉声道:“你们别喊了!那根本不是朱公子,自然不会回答你们。” 岳浅影诧异地抬起头:“不是朱公子?那是谁?” 小五不信:“那明明是朱公子。” 洛战衣走了过去,竟伸手在朱潜脸上捏了一下,林凄怒喝道:“洛战衣,你太放肆了!” 罗一肖没说话,却惊诧之极地看着朱潜的脸,因为洛战衣那一捏,竟把朱潜的脸捏下了一块儿“肉”,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来。 林凄惊骇地着洛战衣手中的那块儿“肉”,“啊”地大叫一声:“这……这是什么东西?” 洛战衣道:“只是一个几可乱真的腊像而已!” “腊像!”众人又是恍然又是惊叹地围住朱潜的腊像,这才发现,腊像穿的是黄色衣服,和朱潜的白衣截然不同。但除了这些,它和真人几乎没什么不同!可是,如此地方,如此时刻,竟然出现了朱潜的一尊腊像,岂不是太诡异了? 岳浅影更是心中一动,莫非柜中的“朱潜”也是腊像?若是这样,那就解释得通了。 自从进来这里,众人并没有觉得比在大火中舒服多少,周围越来越热,越来越闷,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岳浅影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受?” 一直在观察周围环境的洛战衣苦笑道:“你当然会觉得难受,因为我们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物“,而且还是一个能烧烤的瓮。” 林凄失声叫道:“难道我们是被……” 洛战衣点头道:“是的!我们正好走进了环形火道的包围圈里,这个房间就如同火中的烤箱,我刚才看过了,这个烤箱恐怕再也没有出口了!难怪这里的墙壁是用金属制造,原来是为了便于烧烤。” 罗一肖冷着脸:“你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可笑!” 小五傻住了:“那我们不是要被活活烤死了?” 林凄退了几步,突然扑到洛战衣身前,揪住他的衣服,狂喊道:“洛战衣,你这是领的什么路?说什么只有你能找到出路,现在呢?出路在哪?你说呀!” 岳浅影喘着气说:“林公子,这怎么能怪洛战衣呢?他确实叫我们不要往这边走,而且若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也不会跟过来,和我们一同困在这里!” 林凄大叫:“我不管,我只问他,出路在哪?” 洛战衣拍开他的手,冷冷地说:“留点力气吧!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罗一肖表现得非常颓丧:“洛战衣,我们真的走不出去了吗?” 小五叹息:“那还用问吗?外面是火,里面又是封闭的,我们往哪里走?” 罗一肖摇了摇头:“洛战衣,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师弟宋雪离到底在哪?请你务必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我虽已无能为力,但能知他生死,便死也甘心了。” 洛战衣真诚地看着他:“罗师傅,那我就告诉你一句真话!如果我能活着出去,首先要做的就是寻找宋雪离!他不仅仅是你的师弟,更是我的知己好友,我比你更想知道他的下落。” 罗一肖怔了下,然后摇头:“到了现在,你还不肯对我说真话吗?” 洛战衣苦涩地说:“到了现在,你还不肯相信我吗?” 众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 岳浅影望着洛战衣,几次张开了嘴,但犹疑之后,便又重新闭上了嘴。此时此刻,她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 此时,唯一没变表情的就是“朱潜”,但随着室内温度的不断上升,它的脸上也现出了“汗”,因为温度过高,腊像已经开始融化了。 看着假“朱潜”已经变形的身体,洛战衣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真的朱潜现在会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他一直没有出现?(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五章 潜踪 其实,洛战衣和岳浅影在房里说话的时候,朱潜就在窗前。、qВ五.c0m/他是去找洛战衣的,因为店中伙计告诉他,洛公子有事找他商量。他却没想到,洛战衣房里竟然传出岳浅影的声音。 朱潜知道自己不该偷听,但又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当他真的听了之后,却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在朱潜站在窗外发呆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岳浅影的一声惊叫:“朱公子!” 朱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慌忙退后了好几步。 可是,洛战衣和岳浅影并没有出来质问他,反而屋里的烛光突然间灭掉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朱潜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出来,洛战衣没有,岳浅影也没有!这时候,纵然朱潜并不是多疑的人,也要忍不住起疑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在一个房间里,而且灭掉了烛火,这是为什么?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形下,都只会想到一种事。 朱潜却并没有这样想,因为他非常清楚洛战衣的为人,也了解岳浅影,他们决不会做出那种事来!所以,此情此景,只有一个解释,里面发生了突然的变故。 所以,朱潜再也没有犹豫,他冲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而且没有任何声息。 朱潜重新点燃了烛火,房间里亮了起来,但朱潜却看不到洛战衣和岳浅影。 于是,朱潜怀疑房间里另有机关,他本来想叫林凄等人和自己一起寻找,但转念一想,若大家问他:洛战衣和岳浅影为什么会同时失踪?他该怎么回答呢? 朱潜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找找看。 但他找到的第一个“人”竟是他自己,柜子里的一个腊像! 朱潜惊诧之余,立即猜出岳浅影叫的那声“朱公子”的由来了。 因此,他更加谨慎,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处墙壁,每一处地面。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隆隆的声音,地面也在同时跟着动了起来。朱潜连忙退了几步,站稳以后,才发觉自己刚才立足的地面竟在向下陷落。不是整个地面,只有一大块圆盘形的地方,就像是被人压向了地底。 石盘陷落下去后,竟在它原本与地面的衔接处露出了一个竖立的洞口,它距离地面并不远,里面却幽黑深邃,望不到尽头。 然后,朱潜就听到了岳浅影的另一声惊叫,声音竟似从洞里发出来的。朱潜来不及多想,立即跃进那个黑洞:“岳姑娘,是你在里面吗?”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朱潜又向前走了一段,仍是看不到人影。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那种隆隆的声音,周围竟开始暗了下去。朱潜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巨石圆盘不知什么时候又升了上来,眼见洞口就要重新被堵住了。 朱潜立即回身,向仅剩一半的洞口掠去,但就在他身形刚刚接近洞口的时候,几十道强劲的破空之声从身侧传来。朱潜眼神一转,正看到一片寒光从左前方向自己袭来。危急之时,朱潜迅速地飘退两步,躲开了七支长箭,再吸气转身,又有六支长箭擦身而过,然后双手一抓,便又抓住了四支长箭。 而同时间,周围完全黑了下来,洞口已经关闭。 朱潜走到洞口,向着堵住洞口的石盘运全力击出一掌。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石盘震动了几下,却丝毫没有移动。 其实,朱潜早已料到,那石盘现在虽然已到达地面,但是从自己方向过去,石盘后面还是石壁。而且这石盘移动上来后能将洞口完全堵住,可见它的厚度至少也有六七尺。这种厚度的石头,功力再高,也休想击断。 朱潜抬头,自己的头上就是洛战衣房间的地面,他又试探性地击出一掌,然后就再也没有打出第二掌。因为只听那撞击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个地面竟是钢铁所筑。看来这一切都是早已设置好的,而且这种机关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华贵客栈,本来会是什么地方呢? 没有办法,朱潜只得继续向前走。可是他刚刚走出五步,便听到前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像打鼓,还有些像闷雷,更像是什么东西连续撞击在墙壁上,而且来势极快。 朱潜停住了脚步,还没站稳,便已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带得向后冲去。幸好他及时伸出了右手支在石盘上,否则非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可是,他并没有感到庆幸,反而心中连连叫苦。因为他终于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水声! 现在这个洞里已经被水所充满,没有一点儿空隙,朱潜就被泡在了水里。 朱潜知道待在原地也是等死,便向洞的深处游去,可是他虽然身配长剑,但剑上却无发光的明珠,火折子在水里又不能用,所以,朱潜只能在茫无边际的黑暗中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潜竟还在水里,不但没有找到上岸的地方,甚至连水面都没有。他现在竟然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水罐里,而且没有丝毫空隙,那么即便朱潜水性再高,没有空气,也绝对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朱潜现在就快要窒息了,他已经在水里一个时辰了,却没有换过一次气。他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出口,那么他一定会被淹死。 可是,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朱潜仍然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提供暂时休息的地方。 朱潜越来越难受,身体便向上面飘去。就在这时,他的头撞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上。朱潜伸手去摸,才发现头上有一个两尺见方的金属板,嵌在石壁中,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无法可想的朱潜,只能用力去推那个金属板,却怎么也推不动。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内的真气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朱潜的意识在飘飞,竟飘到了三年前的午后……(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六章 绝吸 那天朱潜本来是要去赴一个约会的,但却被路边林中传来的喝斥声吸引了过去。 林子里有人,而且全都是衣衫破烂。 但这时,却是七八个衣衫破烂的人包围住一个衣衫破烂的人。 朱潜迷惑地想,莫非是丐帮内部发生了事物。 但他随即知道,并不是丐帮内部的纠纷,因为那被包围的人虽然是乞丐,却不是丐帮中人。 乞丐头正在骂那个低头不语的单身乞丐:“你若不入丐帮,就不许在荆州地面讨饭!给我滚远点,知道吗?” 一直低着头的乞丐突然抬起头来,他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但因为面目漆黑,也看不出长相。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那双眼睛仍是让朱潜吓了一跳,因为朱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全无人类的情感:“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任何帮会,尤其是江湖帮会!我不会再杀人了!” “你说什么?”乞丐怒道,“我看你是皮紧了!挨了几顿揍,竟然还没有记性!” 看来,他们已是不止一次教训过中年乞丐了。 中年乞丐又低下头去:“你们爱打就打,但我不会离开荆州!” 乞丐头气得扬起了双手:“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我就杀了你!” 中年乞丐突然问:“如果我不想死,那该怎么办?” “我说过,要不加入丐帮,要不就滚出荆州!” 中年乞丐想了想:“我能不能和你们打一个赌,我先做一件事,若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能跟我做同样的事,我就立即走人!但若是你们全都做不到,就让我留在这里,可以吗?” 乞丐头轻蔑地说:“你能做的事,我们丐帮的人也一定能做!我答应你!” 中年乞丐突然伸出右手,捏住自己的脸,乞丐们立即大笑道:“就做这种事呀,谁都能做,哈……”可是,他们的笑声刚刚响起,便嘎然一声全部停住了。 旁观的朱潜看到中年乞丐的动作后,竟也心中一震。 因为那中年乞丐抓住自己的脸后,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用力一扯,竟硬生生的在自己脸上撕下一块脸皮,里面的肉立即翻了出来,血沿着他的脸颊滴在地上。 一个乞丐突然呕吐起来,乞丐头吃惊地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 中年乞丐平静地看着他们,竟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迹象,可是他的额上却已经冒了汗:“你们谁能跟着我做?”话一落,他竟然又伸手撕下了一块脸皮,他的动作又快又狠,眼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惜痛苦之情,就像他撕下的只不过是一块衣服,而不是他自己的脸皮! 乞丐头突然转身:“我们走!” 中年乞丐任脸上的鲜血流淌,也不去擦拭,只是看着朱潜藏身的大树:“你看够了吗?” 朱潜从树后走出,惊异地看着中年乞丐,近距离之下,他才看清中年乞丐鲜血淋漓的脸庞,绝不是做假!朱潜本还以为他脸上或许戴了人皮面具,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吓退那帮乞丐们。 朱潜摇了摇头:“你何苦如此?舞枫山庄就在不远,饭菜全备,你随时可以来,即便住下也无所谓。” 中年乞丐断然拒绝:“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任何帮派,舞枫山庄虽非帮派,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大势力,与帮派也没什么区别。” 朱潜并没有勉强,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既然如此,你就收下这些银票吧!足够你十年之内丰衣足食了。” 中年乞丐看着他,那双可怕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 谁想,一听这话,朱潜的脸色猛然变了,变得非常难看:“你说什么?” 中年乞丐竟然微笑了下:“我想知道,你的父亲是否来过荆州,他现在在哪里?” 朱潜盯住他,过了很久,才沉声道:“原来是你!不过,你问错人了,他决不会来荆州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还是离开荆州吧!”不知为什么,朱潜的眼中竟流露出几分伤痛。 中年乞丐沈默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递给朱潜:“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是我无意得到的一种闭息之术,就给了你吧!” 朱潜犹豫了下:“闭息之术?莫非是龟息**。” “不完全一样!这种闭息术据说传自天竺,龟息**只能闭住呼吸几个时辰,但这种闭气术却能将全身经脉完全封闭几十天,就像是死了一般,而且施术之身几乎完全不用呼吸,也不用消耗体能。看似无用,但若是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你却可利用这种功法保住性命,一旦脱离险境,身体机能会自动醒觉。不过,若是闭息超过十天,便需要别人为你打通经脉,或是遭遇巨大碰撞才可醒过来。” 水中的朱潜耳边又响起了中年乞丐的话:“若是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你可利用这种功法保住性命,一旦脱离险境,身体机能会自动醒觉。”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朱潜只能冒险一试,只要对方把自己的“尸体”从水中捞出,那时他就有机会反击了。 所以,朱潜立即封闭了自己全身的经脉,进入了“假死”状态。 朱潜的腊像已经承受不了过高的温度,渐渐融化,最后萎顿在地。林凄、罗一肖和小五光着上身,无力地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 岳浅影的脸早已红得像是着了火,她甚至顾不得矜持,将自己的外衣也脱掉了,但热浪仍是一阵阵扑来,少了一件衣服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洛战衣却一直看着那尊腊像的底部,突然,他蹲下身子,用幻星刃割开地面与腊像的连接,因为腊受热融化后已变软,所以洛战衣很容易就将变形的腊像从地上摘了下来。 腊像挪开后,才发现那里的地面上竟有一个金属板,就像是一个盖子。 众人立即忘了炎热,一起跑了过来。 林凄兴奋地说:“这一定是出口!” “不一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一试!”洛战衣右手五指紧紧扣住金属板,运力试了几次,最后决定向上用力。 他将全身功力集于右手,猛地向上一掀,金属盖竟一揭而起。 众人刚要兴奋地大叫,便听到“哗”的一声大响,随着金属板的抬起,一个偌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撞到顶壁后又洒落下来,室内顿时又成了水的天下。 洛战衣刚要把金属板重新扣回地面,动作却猛地顿住了,因为水柱腾起之间,突然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七章 又入险境 洛战衣怔了下,然后失声叫:“朱公子!” 众人连忙以手遮住纷飞的水帘,向那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白衣人影被水冲到上面,又落回水面上。\、qb5。c0m// 这时,室内的水已经积了两尺深,洛战衣再不迟疑,连忙将金属板盖回地面,但是水的冲力太大,即便将金属板扣回,洛战衣一松手,它便又被弹了起来。 其他人连忙上去帮忙,几个人合力,将金属板压在缺口的地方,这才堵住了水流。 洛战衣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朱公子!” 洛战衣走近一动不动的朱潜,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竟发觉他的脉搏全无。洛战衣正在吃惊的时候,朱潜的脉搏却动了一下。非常突然的,朱潜的右手猛一翻转,迅疾无比地扣住了洛战衣的右腕,他的眼睛睁开了,然后便惊讶地叫道:“怎么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看了看他扣住自己的手:“这正是我想问的。” 朱潜松开了洛战衣,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热?” 林凄叫道:“公子,你没事吧?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 洛战衣忙道:“朱公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水底出现!” 朱潜怪异地看了洛战衣一眼,略一犹豫后便说:“我无意间走过你的窗前,却听到里面传来岳姑娘的一声惊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朱潜就把以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 洛战衣没有解释岳浅影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反而陷入了沉默中。 朱潜见他不说话,便走向了岳浅影:“岳姑娘,你没事吧?” 岳浅影低下头:“朱大哥,你没事就好!” 林凄急急地问:“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若再不离开,我们就要被煮熟了!” 墙外的火仍然在燃烧着,四壁早已是滚烫的,身下的水也渐渐热了起来。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水就要被烧开了,那这里的人就…… 岳浅影想都不敢想了! 朱潜沉声道:“若是这里待不下了,我们可以暂时潜到下面的水中,但水下也没有出路,我们同样支持不了多久!” 岳浅影看着朱潜沉重的面孔,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她本有许多不安,许多歉意,更有许多愧疚,现在却全部化成了临死之前的绝望。 她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无论洛战衣,还是朱潜,都在她的身边。 这对于岳浅影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夏侯西江知道洛战衣等人死定了。所以,他悠闲地问紫衣女:“听银鸡小虫说,你们为了攻其不备,还从我的书房里拿了一尊腊像,并把它放进了洛战衣的房间。现在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该把腊像还给我了吧?” 紫衣女点了点头:“其实,这个主意是石湘想出来的。他去您的画室参观,无意中竟看到了朱潜的几尊腊像,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吓人一跳的办法。” 夏侯西江怔了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雕刻过朱潜的腊像,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紫衣女奇怪地看着石湘:“可我们确实搬了一尊朱潜的腊像来用!” 夏侯西江摇头:“开玩笑!我自己雕刻过什么样的腊像,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紫衣女越想越奇怪,便吩咐红衣女孩:“珠玛,你去把那尊腊像拿来。” 珠玛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还搬着一个年青人的腊像。那腊像身穿黄衣,不是朱潜是谁? 夏侯西江一看到那腊像,立即就变了脸色,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问:“你们从哪找到他的?” 石湘回答:“我是从画室的暗格里找到的,有什么不对吗?” 夏侯西江似乎对石湘非常礼遇,所以尽管又气又急,仍是忍耐着:“石老弟,你也真是的!怎么连我藏在暗箱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这个腊像本是一个失败的作品,况且我雕刻的也不是朱潜,而是一个故人……”他突然顿住了后面的话,震惊地看着石湘,“石老弟,这尊腊像和朱潜很像吗?” 紫衣女也意识到事情好象不简单:“不是像!这尊腊像根本和朱潜一模一样!” 夏侯西江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怎么可能?朱潜怎么会和他相像?朱潜,朱潜……朱!难道……”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断声道:“绝对不可能!朱潜的父亲明明是……他和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这一定只是巧合。”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便放松了下来。 紫衣女从来没看到过夏侯西江这么失态,惊奇地问:“师伯,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夏侯西江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没什么!不过,腊像的事以后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别想再让我帮助你们。” 紫衣女虽然好奇,但却识趣地不再多问,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洛战衣到底死了没有?至于朱潜吗?就让他在水里多泡一会儿吧! “师伯,洛战衣这一回真的再无生路了吗?” 夏侯西江想了下:“其实也不是全无生路,只要他……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他发现不了,就是即便被他发现了,也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但他们之中,绝对没有人会牺牲自己去救别人。洛战衣更不会!” 真的不会吗? 这时候,洛战衣正在问朱潜:“朱公子,你是看到一个巨石圆盘向地下陷去,洞口才出现的,对吗?” 朱潜点了点头:“不错!但很快的,那石盘又升了上来,洞口就被封闭了。” 洛战衣又问:“在石盘下陷时,你还听到了岳姑娘的惊叫声,对吗?” “是的,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洛战衣深吸一口气:“没有,但我已想到了脱身的办法。”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洛战衣沉声道:“因为我已知道那圆盘为什么陷落又上升?那本是我和岳姑娘无意中触动了机关。岳姑娘,你还记得我们掉下的那间石室内的两幅图画吗?我想,你所碰的那幅画中一定就有启动巨石圆盘的机关,而厉鬼图却可关闭机关!现在,朱公子你立即带着大家顺水路游回,等在洞口处,我立即去发动机关,大家便可以从朱公子进来的洞口出去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那巨石圆盘到达石室底部后,一定会立即又升上去,也就是说机关启动后会马上关闭,洞口也会重新被遮住,你们要抓紧时间,在洞口打开后立刻冲出去。” 林凄等人立即兴奋了起来,虽然这个办法也并非绝对可靠,但此时此刻,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能让人振奋不已。 只有岳浅影不说话,反而忧郁地看着洛战衣。 朱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你怎么出去?” 洛战衣注视着他:“你先别管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家离开这危险之地。” 朱潜坚定地说:“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是不会走的!” 洛战衣只得说:“我自有办法。” 朱潜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那好!你告诉我发动机关,然后离开的办法,我去做!” 洛战衣皱起了眉:“朱公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别忘了,要去发动机关,必须从来路返回。我已经走过一遍,自然可以在最快时间内返回去!而你根本不认识路,更不知道那些机关设施,要想过去谈何容易?” 林凄立即道:“公子,洛战衣说得不错!这条路可以说是步步惊险,而且曲折无比,你万万走不回去的。” 洛战衣接着说:“况且,你是从水路来的,自然能容易地带着大家回到来时的洞口。这一点,除了你,谁也做不到!” 朱潜也知道洛战衣说的是实情:“但是……” 洛战衣突然握住他的手:“听着,只要你出去,不难救我!明白吗?” 朱潜久久地看着洛战衣,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金属盖被重新掀开了,大水立即涌了进来。洛战衣朝着朱潜大声道:“半个时辰后,我一定会开启机关,你们必须在我之前赶到那里,知道吗?” 朱潜用力点头:“我知道!” 岳浅影突然望住洛战衣,含着泪说:“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洛战衣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八章 门 洛战衣不敢多做停留,猛地将门打开,然后他面对着熊熊大火,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的身形射出时,强大的水流也跟着冲了出去,扑向了门前的火焰。全本小说网 这时,朱潜也率领着岳浅影等人,从缺口处钻了进去,潜入了水下。朱潜知道,即便众人都是身怀武功,但也无法长时间闭气,所以,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到达洞口,当然,洛战衣也必须及时地打开洞口才行。 令人庆幸的是,林凄在石穴时,竟没忘把火飞的夜明珠从巨花的藤叶下找出来,还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有了夜明珠,即便在水下,朱潜带起路来也容易多了。 水下的世界是异常静寂的,朱潜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才知道,这里没有任何的水草游鱼,整个水塘竟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丝毫的生气。 朱潜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进,岳浅影等人紧随在他的身后。就在这时,水波突然动荡起来,朱潜连忙转头看去,竟看到小五双手握紧了颈部,身体在水中忽上忽下,正在痛苦地挣扎着。 朱潜游了过去,林凄却拽住了他的手,并朝他摇了摇头。 朱潜甩脱他的手,指了指小五,用眼神询问林凄。 林凄也不知怎么向朱潜解释小五中毒的事,水下又不能说话,他只能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救不了小五。 朱潜游到小五身前,这时小五的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抓住朱潜的手,好象要说什么,但除了嘴里不断冒出的水泡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水泡变成了红色,小五的身体无力地浮了上去。 朱潜要去抓住小五,却被林凄拦住了,并以手势示意,再不走,我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 朱潜咬了一下牙,最后看了一眼漂浮在水中的小五,继续向前方游去。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朱潜很快找到了自己进来的洞口。它仍被巨石圆盘堵得严严实实的,看来洛战衣应该还没有发动机关。 几人焦急地等待在那里,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仍是不见任何动静。此时的林凄又忍不住猜疑起来,莫非被洛战衣欺骗了?洛战衣其实已经找到真正的出口,却把自己和公子等人借故支开,他好一个人脱身。 想到这里,林凄更是心急如焚,他抓住朱潜,指了指封闭的洞口,摇了摇头,又指着来路,意思是说,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朱潜摇了摇头,靠近洞口一些,表示要耐心等待。 林凄因为在水里,所以没办法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表情很是古怪和焦急。 岳浅影一直靠在一面石壁上,她从进入石穴就在惊险恐慌中度过,再加上一直没有饮食,早已心力交瘁,此时又泡在水中,无法呼吸,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快要爆炸了。可是,她又知道,这已是最后的生机了,她必须坚持到洞口开启的时候。 可惜的是,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意识已有些模糊了。 朱潜一直注意着她,这时竟发觉她的眼睛缓慢地闭上了,嘴里也有气泡冒出,竟像是昏昏欲睡一般。 朱潜吓了一跳,赶忙游到岳浅影的身前,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不要睡,精神一些,支持下去! 可是,岳浅影真的支持不住了,她已经闭气太久,再没有空气,她一定会窒息的。 朱潜自然明白岳浅影需要的是什么,于是,他暗一咬牙,突然伸出双臂抱紧岳浅影,并低下头去,用嘴堵在岳浅影的嘴上,慢慢地度气给她…… 洛战衣,拜托了! 千万要快! 洛战衣一边用内功护住自己的周身,一边不断地挥出双手,只见一股股水流随着他的手势拍向大火,奔腾的烈焰被夹着内力的水柱打穿了一条路,洛战衣闪身而过,火焰马上又在他身后合了起来。 洛战衣就这样不断地击出水柱,不断地趁着火势间歇的那一瞬间飞身而过。很快的,就到达了另一扇门前。那门竟是打开的,可是大火并没有烧进去,因为那扇门比环火道高出许多,油流不进去,火自然也只能停留在门外了。 洛战衣奔进那扇门,并顺手将石门关上。他稍作喘息,便钻进了那条狭窄的通道,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门中门”。自然就回到了种满奇形怪状植物的房间,那就是夏侯西江口中所说的“影子花房”。 洛战衣冲出房间,走进门外两条通路中的右边路,穿过那条曲折无比的小路后,到了另一间一模一样的花房。 洛战衣直接来到对面的门前,门后就是“虫阶”了。 洛战衣略做调息后将门打开,却立即退后几步。幸好他退得及时,否则门后那些白虫子非掉在洛战衣身上不可。原来整扇门的背面已经爬满了那种白色的虫子,它们拥挤在石门上,石门一开,自然就随着进来了,有些虫子便掉落在地面上,在洛战衣脚下蠕动着。其实,不但是门上,就连翻开的阶梯上,墙壁上也都爬满了彩色的虫子,就像是刷了一道道彩漆,身后却留下一道道黑印。可见毒性之剧烈,就连石壁都被其毒性所侵蚀。 洛战衣对那些虫子根本就视而不见,腾起身形就向里面掠了进去,眨眼间,他就掠过了九十多道石阶,十几丈的距离。人在半空的洛战衣就在身形微顿的时候,以手中幻星刃点了石壁一下,人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又飞射出去,直接飞出了“虫阶”之路,到达巨花所在的石穴。 刚一进入石穴,洛战衣就皱紧了眉。因为此时的石穴虽没了恐怖的巨花,但却成了毒虫的天下。原来巨花一死,毒虫们没了威胁,竟又沿着原路爬回了石穴,有的毒虫甚至噬咬起巨花残留的藤叶来,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就像是在吞食什么美味一样。 洛战衣瞧得恶心,闪身进入自己来时的通路。通道里还留着许多毒虫,蚂蚁、眼镜蛇、毒蝎子什么的,但对于洛战衣来讲,这些根本不足为惧。他现在担心的是,不知朱潜他们到了没有,自己走得虽快,但时间仍然用了不少。尤其是眼前的通道,距离石盘所在的石室还有一段距离呢! 洛战衣的气息已经开始急促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如此的奔忙。他这一天里用心用力,救人自救,没有一刻停闲,即便如此,还要不断承受着他人的猜疑和敌视。他不在乎消耗体力,但他却不能不在乎岳浅影的态度,他只是掩饰得非常好罢了! 他真的感觉到疲惫了,可是,他却不能休息! 绝对不能! 他飞掠的速度不但没有放慢,而且加快了,他已经决定拼死一搏! 终于到了,洛战衣走上斜坡。 墙壁后面就是自己和岳浅影掉下来的地方,可是,洛战衣没有看到门。 但那里一定是有门的,只是不知道机关在哪? 洛战衣可以找机关,但那要浪费许多时间,所以,洛战衣决定用掌力震开它。 可是,此时的洛战衣体力消耗过巨,而这扇石门竟似比其它的门都要厚重,洛战衣的双掌击在上面,它只是震动了几下,然后就再无动静了。 洛战衣再心急,无奈之下也只能耐下心来寻找机关。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成心和他作对,周围竟没有一点机关的迹象,墙壁光滑,没有凹凸不平,没有线条图案,甚至没有丝毫的缝隙。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洛战衣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否则,朱潜与岳浅影他们就…… 洛战衣的心已经乱了,机关到底在哪? 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流下,然后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 洛战衣突然闭上了眼睛,但马上又睁开了,可是原本显出慌乱的眼神却恢复了以往的澄澈。 他仔细地搜寻,墙壁、室顶、地面…… 还是没有,倒是发现了许多蝎子,蟑螂什么的,墙角处还爬着一只黑色蜘蛛…… 洛战衣目光一定,这只蜘蛛他早就发现了,但并没有在意,因为周围还有许多这种毒虫在。可是,他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 洛战衣走近去,仔细观察着那只蜘蛛,突然,他就明白了不对的地方在哪?那只黑色蜘蛛从自己来以后,竟一直没有移动过。 它为什么不动? 洛战衣用幻星刃轻碰了那蜘蛛一下,它仍是一动不动。 莫非它已经死了? 如果它死了,为什么没有从墙壁上掉下来? 幻星刃尖挑住蜘蛛,略一用力,但那蜘蛛竟像是粘在了墙上,仍是牢牢地贴在那里。 洛战衣眼睛一亮,他干脆用幻星刃斩在蜘蛛身上,不出所料,那蜘蛛身上裂开一条缝,却没有血流出。 洛战衣笑了,他抓住蜘蛛,试探地用力,就在他的手转动了一下之后,墙壁处滑开了一扇门。 原来那蜘蛛并不是真正的蜘蛛,而是石雕的,却是栩栩如生,在这个毒虫密布的地方,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它就是开门的机关。 洛战衣闪身进去,门立即又关上了。幻星刃的光芒照着墙壁上的两幅图画,画中人一个丑恶得令人恐惧,另一个却美好得令人陶醉。洛战衣毫不犹豫地双手拍在那幅几乎集合了人类全部优点的画中人上,于是,一阵熟悉的隆隆响声立刻传来,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盘从头顶缓缓压下…… 看着石盘就要到达头顶,洛战衣连忙又跑到厉鬼图前,右手拍向他捧在前胸的心上……(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十九章 水 一道光线射了进来,大水轰然冲出,朱潜等人身不由主地就被带了出去。//.qВ5\ 朱潜抱着岳浅影跃上房间的地面,林凄和罗一肖互看一眼,脸上全带着那种逃生以后还不敢相信的狂喜。 虽然水漫进了房间,但众人却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看着石盘又从地下升上来,洞口再一次被封闭,朱潜呼了一口长气:“当真是惊险之极!幸好,洛星主及时到达。” 岳浅影跳下地面,却不敢去看朱潜,因为刚才水里发生的事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虽然是朱潜的未婚妻子,但两人却并不是多熟识,现在却…… 岳浅影低着头,虚弱地说:“朱公子,我们快想办法救洛战衣呀!我记得,那时也在这里,好象就是这个圆盘上突然裂开一个洞,我就掉了下去的,这圆盘上应该还有机关的。” 朱潜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快找一找!” “不必了!” 房中突然响起“轧”的一声,朱潜脸色一变,警觉到什么,人已经快速地掠向门口,但“砰”的一声巨响,面前一个铁门轰然落下。同时,仅有的一窗户也落下了一个铁栅。 朱潜缓缓地退回:“看来,我们又晚了一步!” 岳浅影惊慌地上前去摇窗上的铁栏,却是纹丝不动,一阵大笑声传了进来:“岳姑娘,你又何必白费力气呢!整个屋子都是精钢所筑,否则又怎能困得住天星之主和舞枫公子呢?”那是石湘。 屋子里只有朱潜的脸色没变:“石湘,看来这个房间从一开始就是为我而设的!” “当然!我们将你骗到洛战衣这里,你和他自然就落入这重重陷井之中了。谁想,竟是岳浅影先到,和洛战衣双双落进机关。而你在听到房间里他们两人的对话后,才进入房间,却自动跳下了石穴,倒是省了我们许多力气!最让我们料想不到的是,洛战衣竟从那么一点线索中,找到了逃出石穴的方法。只可惜百密一疏,他万没想到,他的苦心竟将你们从一个陷阱落入另一个陷阱!” 岳浅影忍不住问:“洛战衣呢?” 石湘嘲讽地看着她:“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们!他肯去发动机关,必然已经有牺牲自己的打算。这也是我最感奇怪的,看来天星之主并非如传闻所言。” 这时夏侯西江和紫衣女等人也来到了院中,早晨的阳光是柔和暖人的,但夏侯西江却没有感到丝毫温暖。他透过窗隙看到了朱潜,那眉毛,那眼睛,竟和自己偷偷雕刻的腊像毫无二至,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知为什么,紫衣女和珠玛的面孔上已经蒙上了面纱,难道这里有人认识她们吗?或是她们不想被人看到真面目? 由于夏侯西江等人聚在院落中,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小虫正悄悄地从身后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手里好象还抱着什么东西,她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院门前。 然后,银鸡又从那个房间走出,走向夏侯西江:“师傅,我已经将唯一的出口关闭起来,这一回洛战衣是非死不可了!” 夏侯西江竟然面带遗憾:“只可惜,很难再有另一个洛战衣,来做我机关威力的试验品了!” 岳浅影突然大声道:“洛战衣不会死的!” 洛战衣确实没有死,现在他正在环火道外面的石室中,石室的门紧紧关着,洛战衣之所以没打开它,并不是怕门外的烈火,而是怕水。因为以时间算来,恐怕大水早已充满了整个环火道。油燃烧起来,用水去灭并不是好办法,但若水太多,火也难有空间去燃烧。 石室里西面石壁上雕刻着四句话:有形无形,有体无体,相生相克,生死是它。石室顶壁还雕刻着图案,那是太阳和星星,太阳在中间,三颗星星围绕着它,北边一颗,西边一颗,东边一颗。 洛战衣望着室顶的图案,竟看出了神。 然后,洛战衣飞身跃到室顶,右手向着太阳用力一按,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 果然,太阳被他一按,竟迅速地向壁顶陷去,然后消失不见了。而原本太阳的位置,却变成了没有图案的墙壁。 现在只剩下了三颗星星。 奇迹发生了。 东面墙壁竟然动了起来,而且是整面墙壁一起动,它是在向下陷落,很快地就陷进了地下。 但墙后面竟然又是另一面墙,两堵墙之间相隔有五尺左右。 洛战衣落回地面,他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听到门响后,也看到了门在颤动,却没有追到人?那个人当时一定躲在这两堵墙之间了。 但墙后设墙,有什么用呢? 难道只为了和人玩捉迷藏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却似胸有成竹。他又一次飞身跃起,手中的幻星刃闪晃之间,分别在顶壁的三颗星星上各点两下,内力透过幻星刃击在星星图案上,发出叮叮的声音,一共响了六下。 六下“叮”声之后,三颗星星竟然也向顶壁深处陷去,然后,再一次出现了奇迹。 那扇墙后之墙竟然也动了起来,而且还是整面墙壁一起动,同样是向下陷落,直到陷进地下。 刚才墙后还是墙,现在墙后面是一个房间。 一个陈设简单的石室,但每一件陈列物都是价值连城之物。石室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全是稀奇古怪之极:一株仙人球上长着牡丹花,而且开得很鲜艳;一株长藤植物,长藤上却结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株长着大叶子的,上面开着七朵花,却是什么颜色都有…… 室内有一张长桌,围着五把紫竹编制的椅子。桌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瓷制的花盆,上面雕绘着兰花的图案,但盆子里栽种的却不是兰花,而是一株已经枯掉的花朵。 那是巨花的幼苗。 影子花房! 但洛战衣知道这里不是去过的那两间,而是另外一间! 影子花房共有三间。 而这间恐怕就是最后一间了! 因为藤椅上还有余温,想必刚刚还有人坐在这里,而且至少有五个人。但洛战衣并不知道那些人就是夏侯西江和石湘他们。 洛战衣走到房间的门口,右手握住金属圆盘用力一转。 门没有开。 洛战衣知道,开门的方法并没有错,而是这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给关闭了。洛战衣还知道,这扇门至少有三尺厚,若是硬击,以自己平时的功力可勉强一试,但此时的他怕是力有不足了。 况且谁也不知,门后是否另有机关? 洛战衣突然感觉到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虽然石穴下面必然也有通风换气的装置,但还是有些气闷。 这里一定距离地面不远了! 或者,它根本就已经在地面上了。 洛战衣笑了! 他的功力或许已经不够,但他还是可以从别处借力的! 于是,他走回刚才的石室,打开了那扇门。 那扇阻隔住大水的门。 大水轰然而进,很快地就没到了洛战衣的脚面。 是的!洛战衣要借的就是——水的力量! 水的本身似乎并没有力量,可是当它动起来的时候,却能带起一种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无论是惊涛拍岸,还是巨浪滔天,或者是飞流直下,那都是人力万万不及的。 洛战衣曾经为了岳浅影,在玉渊潭的瀑布下站了七天七夜。 那是段失落的日子,但洛战衣无意中,却从不断冲击倾泻的水流中,体会到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从而悟到了自然力量的无穷,天地造物的神奇。 也因此,洛战衣的武功开始进入另一种境界,一种力求与自然,与天地和谐统一的境界。 人力是渺小的,是有限的,但天地自然的力量却是无穷无尽的。 洛战衣甚至想起了海洋中能让船毁人亡的旋涡,更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用手搅动水时的情形。当水形成旋涡以后,便能自己产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那力量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到最后似乎已经不是手带着水走,而是水带着手走了。可见,当你赋予水力量以后,水还能产生超越你的力量。 洛战衣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洛战衣在没有确定这个出口之前,没有让朱潜等人和自己一起来这。因为他若利用水的力量,除了自己和水,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难以保留,甚至都将成为毁灭的对象。 洛战衣坐了下来,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腰身,渐渐到达了他的胸口,然后超过…… 洛战衣排除所有杂念,全心全意地感觉着水流的力道,水波的动荡。 渐渐的,洛战衣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与流水融为一体了。这时候,水已变得那么可爱,那么亲切,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温柔地承受他的爱抚。 洛战衣的手动了,水也在跟着动,然后就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疾,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旋涡。 洛战衣大喝一声,旋转的水流在迅速地向外扩展升腾,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卷向阻挡它的石壁……(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章 心之笔 “该怎么处置他们?”问这个问题的是石君。\、qb5\ 夏侯西江潇洒地一拂袖:“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杀了吧!况且他们毁了我的研究成果——巨花,也应该施以惩戒。” 石湘不说话,紫衣女也不说话。 石君与石潇对望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珠玛笑着向前,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玩偶,对着窗前摇了摇:“这样吧!我的玩偶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不如就让他们做我玩偶的大餐吧!” 说着,就把玩偶放在了窗前。 林凄怒斥道:“你想戏弄我们吗?告诉你……”他猛地顿住了后面的话,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玩偶。 两个玩偶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似哭非哭,但现在却同样咧开了嘴,而且正从它们的嘴里飞出了几只蚊子大小的飞虫。 但谁都知道,那小虫绝不是蚊子。 朱潜右手遥遥击向窗前,两个玩偶立即被掌力推出窗台,反倒向珠玛飞来。 珠玛竟然吓得退后几步,慌忙脱下外衣,迎着玩偶的来势罩了上去,将两个玩偶和那些飞虫紧紧包裹起来。可是有一只幸运的飞虫却落网而逃,正好飞到店内一个伙计的脸上,伙计只觉脸上一痒,像是被叮了一下,顺手一拍便将它拍死,再看手心,只有一滴黑血,一只虫尸。伙计不在意地就着衣服擦了擦手,却见身边的人正骇异地看着自己,并慌慌张张地躲开老远。 伙计莫名其妙,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脸,可是触手的却不是粗糙的皮肤,而是像摸在了一块铁板上,冰冷而坚硬。不知为什么,活计似乎已不会害怕,手也没再放下来,他脑中最后的意念是:那支抬起的手已是僵硬无比,再也弯不回去了。 伙计**地仰躺在地上,“当”的一声,就像是一大块儿生铁摔在了地上。 除了夏侯西江和紫衣女,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屋里的林凄等人更是看得胆战心惊。 但几只飞虫已经进了屋,并飞向了朱潜等人。朱潜当然不敢去碰它们,但又必须有所行动,他先把岳浅影挡在身后,然后竟也学着珠玛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右手拿着外衣一抛,一卷,一带,便把全部的飞虫裹进了衣服中,而且没有一只漏网。他右手一动,衣服便自动燃烧了起来,发出一阵阵焦臭的气息。 罗一肖和林凄同时松了一口气,暗叹侥幸。 石湘目光直视前方,不冷不热地说:“一个女孩子,身上竟带了这么多歹毒的东西!” 珠玛楞了下,那些虫子名叫“点金虫”,意思是一点成金,它能让人的**在转眼间僵化至如钢铁般坚硬,本是小虫送她的。因为珠玛的玩偶里面藏了许多药物,可以在别人不经意中施放。小虫就给她出个主意,把“点金虫”藏在玩偶里,杀起人来一定诡异而出奇,珠玛就接受了。但石湘的一句话却让她…… 珠玛用力一跺脚,将包着玩偶和点金虫的衣服丢在地上,并扔下一个火折子,竟然也将它们烧毁了。 银鸡惋惜地说:“培育这些点金虫可不容易,若是让小虫看到你把它们烧死了,她一定心疼死了!”然后他就走向了窗前,看了一眼夏侯西江。夏侯西江点头表示应允,他就伸手在窗台下动了动,然后向着朱潜道:“再怎么说,杀人的方法也比救人的方法多得多!” 罗一肖警觉地说:“大家小心!” 但随着银鸡的话落,房间里的墙角处竟凭空多出了无数小洞,一股股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 林凄惊道:“他们又要用火!” 银鸡笑道:“回答正确!”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个圆筒,竟是逢年过节时人们施放的焰火。他把焰火朝向窗内,手中的火折子点向了引线…… 只要焰火一燃放,必然会落进房间里,那么…… 岳浅影抓紧了朱潜的手臂,额上全是冷汗,突然大声问:“洛战衣怎么样了?他还没出来吗?” 石湘冷笑道:“他再也出不来了!” 夏侯西江自负地说:“不错!这一回,他插翅难飞!” 他们的话音刚落,夏侯西江等人的后方就传来了一阵轰然巨响,众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正见身后的一间房屋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席卷了一样,竟然凭空地爆裂开了,只听到“砰砰”连声,碎石伴着沙土,飞舞在空中,其中竟还夹杂着水花,散落到客栈的每个角落。 那个房间正是夏侯西江等人刚刚走出的那一间。 就在水碎石飞中,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然后飘然降落在院中。他虽然浑身湿透,脸色也透着苍白,但他微笑的面孔却还是那么雍容华贵。 窗外的人和窗内的人几乎一同叫了起来:“洛战衣!” 朱潜也笑了:“你终于来了!” 夏侯西江不敢置信地看着洛战衣,竟忘了说话。 石湘的目光死死盯住洛战衣:“你还是出来了!” 洛战衣从容地说:“所以,现在轮到你们不舒服了!” 石湘突然狂笑起来,但那笑中却隐藏着多少仇恨:“天星战衣!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你这个天星在剥除了那层绚丽的外衣后,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洛战衣静静地看着他的“右手”:“石湘,你的右手……” 石湘笑得像哭一样,他猛地拉下“右手”上宛如人皮的外套,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假手,伸向了洛战衣:“这就是我的右手,你满意了吗?” 洛战衣轻轻叹息一声:“你失去了右手,也难怪你……” 他的声音并无责怪,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体谅,竟让石湘心中一阵揪痛,他踉跄地退后几步,哑着声音喊:“用不着你假关心!若不是你,我不会失去我的右手,你知道吗?这意味着我再也不能画画了,不能描摹仕女的美丽,不能将这万千红尘摄于笔下,这都是因为你!” 石湘越想越恨,突然扑向了洛战衣:“还我的右手!”他的寒铁之手狠狠地抓向洛战衣,但在半途就僵在了那里,因为一柄剑正指向他的咽喉,那剑甚至还在光彩陆离的剑鞘中。可是任何人都知道,洛战衣无论手里拿的是什么,都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人夺命。 石湘脸颊上的肌肉跳动着,本来明亮的眼中布满了红丝和一种难以明了的情绪:“你杀了我吧!” 洛战衣定定地看着这个古怪固执的少年,心里逸出叹息,他缓缓收回幻星刃:“其实,左手也可作画。只要你心中有画,那天地万物自会归于你的笔端。因为真正的画决定于执笔的人,而不是执笔的手,你明白吗?” 石湘的身体一阵阵轻颤,眼中又浮现出那种复杂多变的神采,是怨是恨?实在难以描述。他踉跄地退后几步,狂喊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根本就瞧不起我,对不对?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说完就向院外狂奔而去。 “三弟!”石君石潇同时叫他,因为心里担忧,竟丢下了在场的人,追了出去。(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一章 脱险 珠玛也想追去,但却停了下来,有所顾忌地看着夏侯西江和紫衣女。\。qb5\\ 紫衣女是最镇定的,虽然看不到她面纱后的面孔,但那明净如水的眸中竟也盈满了笑意,就像她原本就在这儿等洛战衣来的:“洛战衣真不愧为天星之名!想不到我这么周密的计划竟仍然无法得手,哎!我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洛战衣微微摇头:“其实你的计划算不上周密,唯一值得赞许的是能步步为营,但未能知己知彼,所谓犯了兵家大忌。” 蒙面女轻叹:“你说得是!但对你,我实在无能了解,江湖中说到你就是凶狠歹毒四字,这种恶名反倒成了你的屏障。要想真正了解你却必须穿越这道屏障,可那真的太难,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所以,草草为计,倒让洛星主这等高人见笑了。” 洛战衣扬眉:“听你口气,你在江西境内劫镖,真是只为那两箱镖货,而不是故意与我天星院为难了?” 紫衣女心里一跳,越发觉得这洛战衣实在是太精明了,她不经心的几句话便让他听出了端倪,她倏然一笑:“你说呢?洛星主。” 洛战衣明白对方已升警觉之心,恐怕很难套话了,遂也笑道:“既然如此,我若想知道真相,恐怕就不得不用些手段了,对吗?” 紫衣女笑得更是开心:“当然,不过在那之前,你不觉得你应该先想想朱潜和岳浅影吗?” 洛战衣突然很奇怪地问:“想他们做什么?” 紫衣女也很奇怪:“怎么,你不想救你的心上人吗?” 洛战衣笑了:“心上人?你是指岳浅影吗?但她对我可是不理不睬,而且现在已经成了朱潜的未婚妻,你觉得我有理由去救一个拒绝自己的人,还有一个情敌吗?” 窗内的岳浅影听了这番话,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战衣:“你……” 紫衣女也沉默了:“确实没有必要!” 洛战衣悠闲地在原地踱步:“所以,你要想威胁我,不如用火飞,他在哪?” 银鸡突然接口道:“怎么,洛战衣,你还不知道吗?火飞早已中毒死了!” 洛战衣顿住了脚步,冷森森地看着银鸡:“既然如此,你也去死吧!”幻星刃突然间就到了银鸡眼前,银鸡右脚在地上一点,人已经平平退出三丈之外,但洛战衣竟如影附形,幻星刃仍然点向银鸡的胸口。 危急之时,一柄银色的鸡头杖挡在身前,截住了幻星刃,银鸡借着一挡之力,竟然又飞退了三丈。 珠玛刚要上前帮忙,紫衣女却拦住了她:“别忙!我还真想见见洛战衣的武功是如何惊天动地,况且他经历石穴一劫,身体必然已非常疲乏,银鸡暂时不会吃亏的!” 她说得果然没错,因为远远看去,洛战衣虽然身形快疾,但凌厉之势却越来越弱,竟渐有不支之态。 夏侯西江也点了点头:“他能平安地走出石穴,其人的心智武功便足以傲夸当世了,疲惫总是难免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石穴中的一切,石湘等人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洛战衣不但是在借着攻击银鸡恢复功力,而且另有目的。 幻星刃舞起了点点星光罩住了银鸡,虽然看上去风雨不透,其实攻势并不凌厉,洛战衣正在低声问:“银鸡,火飞在哪?” 银鸡似乎吃了一惊,立即回击:“我早说过,他已经中毒死了!” 洛战衣冷笑:“你这话还是留给你师傅听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小五给小飞服下的毒药恐怕并非毒药,而是解药吧?” 银鸡再也难掩惊讶:“你胡说什么?我和火飞毫无关系,凭什么给他解药?况且,他中毒就是被我和小虫设计的。难道我和小虫会先害他再救他!” “不,你们是先救他,再害他!也就是先让小飞吃下解药,再让他中毒。”洛战衣肯定地说,“小飞失踪也一定是你们在搞鬼!” 银鸡勉强地小声叫:“洛战衣,你别自作聪明!” “那你是不是想让我去告诉他们,石穴内,小飞根本没有毒发身亡,反而被人半途掳劫而去!以我猜想,小飞在走进第二间一模一样的花房后,以为是原来的房间,却因为没有看见我们,一定很吃惊,你们就趁他失神的时候,制住了他,并带着他到了那堵墙后之墙。听到我们脚步声后,你又故意打开了火路之门,引我们进去,自己却藏在两墙之间。等到夏侯西江他们从第三个花房出来后,便又带着小飞偷偷溜出来,然后关闭了唯一的出口,对吗?” 银鸡显然慌神了:“洛战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很简单,小飞明明中毒却安然无事,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而且能不露痕迹地给他解毒的人,最可能的就是让他中毒的人!你和小虫之所以让小飞中毒,其实是不得不演一场戏给别人看。你们早已计划好了,便是利用小五先给小飞喝下解药!我想,你之所以没有按约定给小五解毒,反而一见面就点了他的穴道,其实是不想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另外,刚才我问到小飞的下落,你就立即说小飞已经中毒身亡,分明是怕别人知道!显然你做这些事是瞒着石湘他们的,我说得有错吗?” 银鸡扬起鸡头杖叨向洛战衣,咬牙道:“洛战衣,你不是人,你是鬼!” 洛战衣轻易地闪身避开:“那么,你是承认了!我还真是好奇,你为什么费尽心机去救小飞?” 银鸡小声道:“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钱!你天星院财冠江南,有了火飞,苍龙火云自然会乖乖掏钱。其实,我们逼小五给火飞喝下的虽然是解药,但也有其他药物,可以让小飞毒解后再昏迷一天。所以,我们就当着师傅的面,放心地也将他丢下石穴,反正林凄等人离开时,也不会带着昏迷的火飞,我们就可以趁师傅不注意时再下去带走他。谁想,小五只给他喝下一半解药,火飞竟也跟着大家一起苏醒,而且一起进入石穴深处,差点就死在里面。” “原来如此!”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洛战衣并没有完全相信银鸡的话。他们若真的只是为钱,那为什么没有拿走小飞的百宝囊?以银鸡小虫这种行家而言,绝对不会看不出那百宝囊中的珍藏!而且他救小飞,也是冒了极大的危险,难道真是只为钱吗? 洛战衣没有说破这些,反而假装相信了他的话:“那么,现在你说个数,只要小飞平安无事,多少钱我都付!” 银鸡笑了:“痛快!反正你逃出石穴,我也没必要再去找火云,你就给纹银五十万两吧!” 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但洛战衣没有丝毫犹豫:“好!小飞在哪?” “等此间事完,你去穿燕峰等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可以!”洛战衣点头,“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打开那间房的机关,救朱公子他们出来?” “喂!洛战衣,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而且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若让师傅他们知道,我还活不活?” 洛战衣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肋下,这一掌事出突然,银鸡竟然没有躲过去,他打了个冷颤:“洛战衣,你……” 洛战衣悠闲地用幻星刃在他身上划出几道裂痕:“随便你!不过,你已中了我的碎骨手,一个时辰后全身骨胳就会一寸寸碎裂,到最后化成一摊血肉而死。” 银鸡又打了个冷颤:“你别忘了,火飞还在我的手上。” 洛战衣道:“你若敢动火飞,不但你会死于非命,天星院还会倾尽全力追杀你的妻子小虫!但你只要告诉我机关所在,我自然会自己想办法打开,谁又知道是你说的?朱潜等人一得救,我一定为你解穴,毕竟火飞还在你的手上,我是不会食言的。命是你自己的,我也告诉你保命的方法了,如何选择,就由你自己决定。” 银鸡奸滑地说:“那你先给我解穴,我就告诉你!” 洛战衣脸色一沉:“银鸡,我可没有多大的耐性,我既然答应给你解穴就绝不食言。你若再不识好歹,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一见洛战衣变了脸,银鸡已是心中惴惴:“好吧!我告诉你……” 激斗中的银鸡突然被洛战衣一掌震飞,正好小虫从院外奔进,慌忙接住了银鸡,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急怒地面向洛战衣:“洛战衣,你……” 银鸡却在这时拉了下她的衣服,并偷偷眨了下眼睛。 夏侯西江皱起了眉,他没想到情况会急转而下,银鸡明明还能支持一会儿的,却怎么……洛战衣的功力好象突然恢复了许多?于是,他前行几步,正迎在掠回的洛战衣身前。 夏侯西江凝视着洛战衣,过了好久,才一字一字地说:“你怎么知道石穴出口?” 幻星刃返而入鞘,洛战衣不慌不忙地说:“若我想的没错,你应该是夏侯西江。除了夏侯西江,我想不出江湖中还有谁能筑建这样一个石穴?” 夏侯西江没有否认:“可是,还是没有困住你。” “那是因为你不但是个建筑师,还是个要求完美的艺术家。这从每一步陷阱之前都设计了提示就能看出,例如:画中人,***无边,方中有方的图形等等。尤其那四句话:有形无形,有体无体,相生相克,生死是它。这四句话看似莫名其妙,其实却在讲两种事物:水与火。水火虽能看到,却没有固定的形体,而且相互克制,人们离不开水火,所以它们能让人生,但同样的,水火无情,也能让人死,自然就”生死是它“了。” 夏侯西江似有感叹:“洛战衣果然厉害,看来,你也猜出了石穴出口的图示。” “不错!石穴出口雕绘着太阳与星星。太阳代表光明,但星星却在夜晚出现,所以,那幅图寓示着黑暗中的光明,也就是绝望中的生机。而且太阳被包围在三颗星星中间,”间“字若是去了”日“字,”日“就是太阳,不就变成了门字吗?但若想重见光明,必须也让星星消失。我就想到,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有一半是夜晚,也就是六个时辰,所以每个星星可以代表两个时辰,各点两下后,就代表夜晚的六个时辰已经过去,光明自然就重返人间。” 夏侯西江已经听出了神,连紫衣女都怔在了那里。但洛战衣却非常理所当然,一边说还一边悠闲地踱步到院中桃树后的一个石椅前。趁着众人都在凝神倾听,洛战衣突然伸出右手,运力拍在石椅上:“所以,我就出来了!”说到“出来了”的时候,洛战衣却提高了声音,而且面向着屋内的朱潜。 夏侯西江猛地醒悟过来:“不好!”但是已经晚了,随着石椅的下陷,房间中的钢铁门窗突然间全都打开了。 朱潜像是早有准备,没有片刻停留,拉住岳浅影便飞跃出来,并丢给林凄和罗一肖两个字:“快走!”林凄和罗一肖楞了下,随即醒悟过来,也跟着奔出房门。 夏侯西江连退数步,忍不住恨恨地看着洛战衣:“好你个洛战衣!当真是阴险狡猾之极!” 紫衣女目光转动,发觉情势对己方极度不利,便拉住夏侯西江,丢给珠玛一个字:“走!”她的右手连动之间,彩色的云雾立即迷漫在四周,而且向着洛战衣等人卷来。瞬间之后,眼前除了光怪陆离的色彩外,再也看不见其它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彩色云雾散去,岳浅影才发现,身边只剩下了林凄和罗一肖,却早不见了夏侯西江等人,连洛战衣和朱潜也没了踪影。(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二章 银鸡 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四面围绕着青山绿水,显得安详平静。。qb5\但紫衣女和珠玛却直奔进村,并隐入一家农舍。 洛战衣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那家农舍之前。他停在门前,首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家农舍在中间位置,看上去毫不起眼。门前还种着几棵向日葵,在风中轻轻摇摆。 靠在门侧,洛战衣透过门隙往里看去。屋里摆设简单,紫衣女和珠玛站在一张桌子前面,六个蓝衣男人恭立在侧,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镖箱,正是南天镖局的镖货。 紫衣女吩咐道:“我们立即离开这里,洛战衣和朱潜很快就会找来的。” “看来,你们还并非完全无知。”随着轻淡的语声,门被推开了,洛战衣微笑地站在那儿。 珠玛退后一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蒙面女人轻叹一声:“这有什么希奇的?洛星主算无遗策,凡事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对吗?” 洛战衣摇头笑道:“不对!因为我至今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劫镖?这区区镖货似乎惊动不了姑娘这般的人物!姑娘能否为在下释疑解惑?” “这个吗?恕难奉告。” “怎么?姑娘不愿意说?” “洛星主一定有办法让小女子开口的,不是吗!”话说着,她右手已经按上腰间,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道剑光如匹练横江直向洛战衣。同时间,珠玛却与一个蓝衣男人各自提着一个镖箱从窗子冲了出去,木制的窗子被撞穿一个大洞,木屑连着尘土飞扬开去。 洛战衣随着剑势来处往后疾退,一折方向人已截向珠玛等人。珠玛和蓝衣男人只觉眼前一花,洛战衣的身形已落在身前。 紫衣女也在这时急追而到,手中的软剑蓦而升起,地上的泥土翻滚飞扬着,五丈方圆内起了一阵回旋的风暴。光华灿灿中,隐隐有九条金蛇飞舞而出,直噬洛战衣。九蛇鳞甲闪烁,栩栩如生,蛇身似还在微微颤动。 洛战衣脸色一变,像是非常震惊。手中幻星刃急忙荡起,幻化成千百道寒影挥舞不息,漫天的剑影形成了无数颗星子闪耀,仿佛间似看到了光彩迷离的星空。这是幻星剑法之:星光灿烂。 在满目的光芒闪烁之间,星芒已将金蛇阻挡在外。趁紫衣女换招时,洛战衣身形如柳絮般飘退到对方剑光之外:“灵蛇九转!” 紫衣女也吃了一惊:“你怎么认识灵蛇九转?洛战衣,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武功是她的父亲所创,并不为江湖人所知,当今天下能识者绝不会超过五人,但洛战衣却能脱口而出,她怎能不惊? 洛战衣又何尝不惊,这种武功对他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甚至一直在寻找这种武功的主人,那人对洛战衣的一生有着重大的影响。问题是,蒙面女人绝不会是他,但不管如何,洛战衣已经不愿再战:“留下镖货,你走吧!” 紫衣女眼色深沉:“你可真大方!”她身形倏进,手中软剑震颤直取洛战衣,但剑势中途一顿,她的人却突然一折方向,快速地掠到珠玛身前,紫衣女略一犹疑,便抓起盛珠宝的镖箱并吩咐珠玛:“分头走!”一人一箱便向东边奔去。珠玛毫不迟疑,抓起另一支箱子往西边奔去,那些蓝衣大汉们却向洛战衣围袭过去。洛战衣看也不看,幻星刃略一闪动,光芒飞耀间,已有四个人惨叫着跌了出去。 洛战衣下意识地就要往东边追去,刚走几步却犹疑了。想到紫衣女在选择箱子的时候犹豫了下,她在犹豫什么?两只箱子的价值太明显了,谁都会拿珠宝箱子,她却似在思考之后才选择它,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在思量如何保住她真正想要的镖箱。她拿珠宝箱,我自会追去,另一只箱子就……洛战衣想到这里,再不迟疑,改向西边追去,他已经确定另一只箱子中必定有着隐秘。只要揭开它,一切不问自知。 洛战衣像一缕轻烟般游移在西边林中,珠玛哪里快得过他?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洛战衣就已到了她的身后。 珠玛慌急之下,突然回头撒出一把蓝色的东西,洛战衣连忙闪在一边,身边却升起一阵幽蓝色的薄雾,很轻很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蓝雾旋转之间,竟似映出了各种各样的影像,宛如变幻了红尘万丈,明知是假,却又忍不住想投身其中。 洛战衣从没见过如此奇异的雾,心神怔忡了下,珠玛却趁机钻进了茂密的林丛。 感觉身侧一阵轻风掠过,珠玛抬箱的手突地一麻,手里已经空空如也,她抬头一看,镖箱却不知何时到了另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一身白衣,神色安详,是朱潜。 珠玛恨恨地一跺脚,飞身而起,她身体腾起之时蓝雾又现,掩护着她向林外逃去。 朱潜没有去追珠玛,却拉住洛战衣远离了蓝雾:“别看了,这种雾叫动魂雾,取动人魂魄之意,而且一点儿也不夸张。” 洛战衣摇头:“这些人的花样真多!只可惜,那个小镖箱被紫衣女拿走了!” 朱潜坚定地说:“她能拿走,我们就能拿回来。” 洛战衣和朱潜提着镖箱赶回华贵客栈,原本就破旧的客栈再经战火的洗礼,显得更加破败不堪了。 岳浅影等人迎了出来,如今镖队也只剩下五个人了,自然显得分外冷落。 洛战衣看着手中的镖箱:“我想答案应该就在这个镖箱里。” 朱潜皱了下眉:“可是,这个镖箱我和岳局主都已查看过了,根本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我想,也许那个东西看上去本来就很普通,所以我们才没有注意到。” 岳浅影忙说:“那我们就再仔细地查看一遍!” 洛战衣点了点头,伸手握住箱盖刚要打开,突然一道疾风从外面射进来,洛战衣猛地一闪身,疾风就从他身边擦过,“嗡”的一声响,一支长箭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而且还带着一张纸条。 洛战衣拿下纸条一看,上面只写着几句话:“洛战衣:若救火飞,一个时辰内拿着镖箱来穿燕峰顶,记住:只许你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洛战衣暗叫不妙,心知银鸡那边恐怕出了变故。时间已不允许洛战衣耽搁,他也没有心情再查看镖箱了,几乎是立即带着镖箱赶往穿燕峰。只有一个时辰而已,心焦如焚的洛战衣希望对方只是想要镖货,而不会伤害小飞。 不管镖货是什么,也不能和小飞相比!(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三章 鸡子 银鸡并没有爽约,只不过当他刚要和小虫一起带着昏迷的火飞去华贵客栈时,却被紫衣女和珠玛半途拦截了。。qΒ五/ 珠玛看着紫衣女:“姐姐,你果然没有料错,这银鸡真的背叛了师伯。” 小虫又惊又怒:“原来你在跟踪我和银鸡!” 紫衣女潇洒地一拂袖:“当银鸡和洛战衣交手时,我就感觉到不对了!以洛战衣的武功,银鸡根本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而且你们交手之时,嘴唇一直在动,分明是在借机对话。另外他似乎非常确定开门的机关,否则怎会那么顺利地救出了朱潜,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之间有人早已和他串通一起。” 银鸡连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怎么会和洛战衣串通?我带走火飞实在是另有苦衷,而且纯粹是为了师傅。” 紫衣女用手指缠住鬓边散落的一缕头发,再松开,才悠闲地说:“我希望你能详细解释一下。” 银鸡无奈地说:“你们也知道我师傅那个人,整天地埋头研究一些古怪的东西,可是那些药材、花草、建筑材料和工具等等,哪一样不用钱?师傅虽然花钱如流水,却不懂得挣钱,华贵客栈也只是个幌子而已,几乎没什么收入。” 珠玛不耐烦地说:“谁听你说这些?” “但我们救小飞,就是为了向火云讹诈一点儿钱!” “哦?”紫衣女嘲弄地笑了下:“你还真聪明!洛战衣和朱潜若真的死在石穴中,自此失踪,你却以火飞向火云换钱,岂不是在昭告天下这件事与你有关?天星院和舞枫山庄谁能放过你,莫非,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银鸡窒了下,小虫看了丈夫一眼,哼了一声:“算了!就告诉他们实情吧!” 银鸡想了想,只得说:“好吧!我和小虫为了赚钱,在浙东做了几件杀人的买卖,却被天星院查出来了。这件事,若被洛战衣知道,他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但火云却在暗中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所以,我和小虫才逍遥至今!我们救火飞,就是为了向火云报恩。况且,你们的目的只是镖货,与火飞又没有关系。” 紫衣女盯着他:“你真的只为报恩吗?” 银鸡苦笑:“当然不只,若火飞死在华贵客栈,火云绝不会放过我们。” 紫衣女若有所思:“若是洛战衣死在这里,火云就不会追究了吗?” 小虫理所当然地说:“火云本就是野心勃勃,难居人下,在天星院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若我们替他除去了洛战衣,他就是理所当然的天星之主,难道不该感激我们?况且火云为人不像洛战衣那么多规矩,若是他做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我们这群人日子一定好过多了!我们索性就助他一臂之力。” 银鸡忙说:“你别胡说!这只是你的想法,至于苍龙火云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另外,我也被洛战衣施了碎骨手,才不得不受他威胁!” 紫衣女抓起银鸡手腕探他的脉象:“你上当了!你的身体健康得很,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真的?”银鸡又惊又喜,但又忍不住愤怒,“这洛战衣太可恶了!” 小虫连忙问紫衣女:“你没搞错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信,你们可以去找师伯问问看。” 银鸡连忙拉着小虫转身去找夏侯西江。 珠玛恨声道:“太便宜他们了!” 紫衣女摇摇头:“毕竟他们是师伯的徒弟,况且本就是我请他们帮忙的。”然后吩咐道,“珠玛,你去替我办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完没完成,你都必须在事后和师伯尽快赶回楼中,这里一切有我。别忘了,母亲现在需要师伯的帮助。” 珠玛连忙称是。 紫衣女这才看着西边的天空,缓缓地说:“洛战衣,我们又要见面了!” 穿燕峰下。 朱潜仰望着笔直如削的山峰,此时洛战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苍峦叠翠中。朱潜连忙腾起身形,快速地向山顶掠去,虽然对方留言中写明只许洛战衣前往,但他又怎能让洛战衣一人去涉险,自己却待在华贵客栈等待消息?毕竟朱潜才是真正的护镖人。 刚一进山,周围就暗了下来,虽然隐约可见远处岗峦起伏,白云出没,但他却身处在无数的参天古木之中,阳光全被绿荫所遮蔽。 穿过这片树林,便看见一道清泉从山上蜿蜒流下,绕过一块大石,穿进了身后的树林中。 朱潜的眉皱紧了,因为大石上站立着一只公鸡。 那是一只银羽大公鸡,通红的鸡冠高高抬起,看上去很威风。 大公鸡跳下大石,昂首阔步地走向朱潜,并侧过头,小小的眼睛斜睨着他,像是在估量什么? 朱潜没时间去理会它,刚要继续向前走,谁想大公鸡突然一声宏亮的啼叫,双翅一掀,竟飞扑过来,闪亮的鸡喙直啄向朱潜的咽喉。 朱潜闪身避开,诧异地一挑眉,他没想到大公鸡会突然对他发起进攻,而且还如此凌厉,一上来就对准了人的要害。可是对方毕竟是一只鸡,难道要朱潜去与它动手? 大公鸡却不准备放过他,落地后一转身又向朱潜扑来,这一回跳得更高,啄的竟是朱潜的眼睛,而且又准又狠,似是经过训练一般。 不能再耽搁了,朱潜左手一伸,不知怎么就抓住了公鸡的脖子,并将它甩向身旁一棵大树之后:“银鸡,把你的兄弟还给你!” 果然,朱潜话一落,银鸡就从树后走出,并一把抱住了大公鸡,安抚地拍它的头:“乖!别怕,我替你报仇。”然后他看向朱潜:“你错了,它可不是我的兄弟。” “哦!但看起来很像。” “那当然。”银鸡得意地说,“它虽然不是我的兄弟,但却是我的儿子,若不像才怪呢?” 朱潜忍笑看着也从树后走出的小虫:“真看不出,你还有这种本事?” 小虫自然明白朱潜的意思,所以红了脸,却大骂银鸡:“你这个疯子,丢人现眼的事少拉上我!” 银鸡叹息,温柔地把公鸡放下地面:“真奇怪,有个公鸡儿子就丢人吗?我倒觉得这是一件既有趣又很别开生面的事!天下虽大,但谁能像我银鸡,有这样的儿子?” 朱潜笑道:“不错!这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只可惜此地无酒,否则我真该敬你一杯!” 银鸡高兴地大笑:“想不到你竟是我的知己?就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我决定今天饶你一命!” 朱潜一拱手:“那就多谢了。”说完,人已向前走去。可是,他刚刚迈出两步,“鸡头”已经悄无声息地啄向他背后的至阳穴。 眼见鸡头已近,朱潜就像身后生了眼睛一样,突然斜飘了两步,不但避开了银鸡的鸡头杖,右手还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抓向银鸡的胸口。银鸡一吸气,胸腹骤然收缩下去两寸,恰好躲过朱潜之手,同时鸡头杖回手打向朱潜右臂。朱潜身形一转,来到银鸡身后,右手同样姿势抓向银鸡身后“悬枢”“三焦俞”两穴。 银鸡来不及转身,但朱潜的手刚刚碰到他,身后便又传来一缕劲风,迫得朱潜只好暂时放过银鸡,转身之际右手食指已经弹向了小虫右腕,于是,突袭而来的小虫只觉右手一麻,手中的小刀已经掉下了地。 银鸡的鸡头杖又转向朱潜后颈啄去,朱潜略一侧头,闪开杖头,谁想,杖头突然弹出一柄利刃,横切朱潜脖子。这一招毫无预兆,眼见朱潜已经避无可避,他却猛地一个大仰身,鸡头杖危险之极地从他身上扫过。朱潜竟在仰身之际发动了攻击,他翻转身子之时,顺势一掌拍向银鸡,但一枚白色的棋子突然向他眼前打来,他只能放弃银鸡,退后一步,他只退后一步,就又向银鸡小虫攻来。 可是,每当银鸡小虫不支之时,就有一枚白色棋子适时出现,暂时抵挡住朱潜的攻势。朱潜心知必是石潇躲在林中,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棋子每次射出的方向都不同,可见石潇一定在不断地改变位置,以避免朱潜会对他发动攻击。 朱潜一边对付银鸡小虫,一边留意林中的动静,果然发现了一个灰色身影在林中一闪。朱潜明白对方拦截在此,必然是想耗费他的时间,让他不能及时到达穿燕峰顶支援洛战衣。朱潜暗想,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朱潜分心的一刹那,鸡头杖就来到了眼前,朱潜不慌不忙地退后一步。谁想,鸡头杖头突然寒光连闪,爆出无数的细针向朱潜迎头罩来。几乎就在鸡头杖爆散的同时,一把棋子也向朱潜身后袭来,竟是前后一起夹击。 朱潜大喝一声,右手一动,剑光乍起便飞扬了秋叶片片,只见细针如万鸟投林一般飞向凛凛的剑光,却是一根不剩地被吸附于剑身上。右手挥剑的同时,朱潜左手拍向那些棋子,凌厉的掌风如刀切一般,击得棋子向两旁散去。但朱潜眼光一闪之际,竟发觉有一枚棋子穿越了掌风,向他胸前射来。 朱潜来不及多想,左手食中两指一捏,便将那枚棋子夹在两指之间。朱潜只觉指尖一麻,那棋子竟已“伸展”开了“躯体”,朱潜一惊,哪是什么白色棋子,竟是一条白色的虫子蜷曲成了一团。 朱潜慌忙丢开虫子,但他的手指竟在这短短一瞬间变成了黑色。朱潜顾不得银鸡小虫,默运气息,站在那里全神排毒。 珠玛笑着从林中走出来:“小虫的虫子一向是最特别的!朱公子,滋味不错吧?”原来石潇根本不在林中,珠玛之所以先用棋子攻击,就是为了让朱潜以为她是石潇,就不会特别防范了。 小虫拿起小刀就向朱潜背后扎去,原本闭着眼睛的朱潜右手一动,剑光一闪,小虫已经惨叫一声,连退几步。银鸡忙上前扶住她,却见她的前胸多了一道一尺多长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流出。 朱潜眼睛都没睁开,继续运功排毒。 银鸡举起鸡头杖刚要上前,却被珠玛拦住了:“你想找死吗?他这时必已动了杀机,只是因为运功排毒,所以无法动作。不过,以他的剑法而言,不用功力辅助,照样可以杀人。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短时间内也无法动弹,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四周迅速的安静下来,只有朱潜的白色身影伴着那清泉流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四章 灵蛇穿燕 穿燕峰顶。//。qb5\\ 风声烈烈,拂动着洛战衣的衣袂上下翻飞,仿佛随时可化风而去。只是他似漆的眉间现出的却是无比的冷漠,眼中更不见丝毫的超然。 洛战衣的对面长着一棵孤零零的古松,虬枝伸展,盘根错节。古松下,紫衣女持剑而立。就在紫衣女身侧,一根小指粗细的绳子系在古松的树干上,一直延伸到穿燕峰下约七八尺处。 而绳子的另一端……天!竟系着一双手腕,不用问,手腕的主人正是最近非常多灾多难的火飞。他早已清醒,但被点了穴道,浑身无力。火飞非常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挣扎叫喊全无济于事。于是,他闭起眼睛默默运功,企图冲开被封的穴道。等本少爷上去后,非把你这个臭女人千刀万剐不可! 洛战衣当然不敢轻动,只要对方软剑一伸,火飞就会坠到崖下。那根绳子实在细弱得不堪一斩。他无奈而又轻蔑地一抛衣袖:“你不就是想要镖货吗?可以,你放了火飞。” 紫衣女斩钉截铁地说:“你先把镖箱给我。” 洛战衣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如果给了她镖货她仍不放人,自己又奈何?不如……他一点头:“好!给你!”他右腿猛地抬起来,右脚一勾镖箱,然后运力踢出,“呼”的一声,镖箱已经疾飞出去,直向紫衣女。而在同时,洛战衣身形快如电闪,飞身跃到悬崖之前,捞起了绳子…… 紫衣女刚要接住镖箱,却发觉镖箱的来势竟如破竹般隼厉,那股子锋锐简直能摧枯拉朽。她不敢硬接,很自然地侧身一闪,镖箱便“噌”的一声从她身边穿过直奔穿燕峰下。她大惊失色,身形跟着冲向崖边,伸手努力去够那只木箱。但镖箱速度快如急矢,眨眼间就已向崖下坠落。紫衣女怔了下,明白是洛战衣故意为之,她怒恨之下,手中剑电射而出,正好斩断洛战衣手中的绳子。 其实,洛战衣只想用镖箱阻挡紫衣女一阵,又怎想到她会让镖箱直奔崖下?火飞本已快到崖上,谁想变故突生,还没等他反应,人已向崖下坠去。 洛战衣又惊又怒,顾不得紫衣女,腾起身形就向穿燕峰下掠去。这一次,他已将内力提到极至,只见一道人影就像一缕流光逝向火飞,眨眼间就超越了他。洛战衣在空中回身,右手向着火飞一拍一送,于是,火飞被他的掌力再次送上穿燕峰。同时,洛战衣左掌往虚空处连击三掌,呼呼的气流回旋又将他自己往崖上送去。 谁也没想到,就在洛战衣全心全意地去救火飞之时,竟又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到达了穿燕峰顶。他目睹了洛战衣的一连串动作,不由又惊又佩又妒,杀心立起,运起全力向已到达峰顶的洛战衣狠狠地击出一掌。人在空中的洛战衣不但无处借力,更无法重调气息,再加上事出突然,只能被对方的掌力透胸而入。洛战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已向崖下落去。 这边火飞借着洛战衣的掌力冲开了穴道,当他再回头时竟看见洛战衣被一个黑衣人击下了悬崖。一时之间,他如坠冰窖,木了半晌后,人才疯了般冲向崖畔,悲愤地狂吼一声:“星主!” 崖下寂寂,再无声息。 紫衣女意外地看着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兔死狗烹吗?” 火飞痴立了半晌,然后转身,他目眦欲裂地冲向黑衣人:“大混蛋!”他双掌如刃,带着一片有如烈焰般炙人的红光,不容抵挡地罩向了黑衣人。黑衣人暗吃一惊,他没想到火飞急怒之下,掌力能锋锐至斯,一时之间竟穷于应付,差点儿就被纷飞的掌影卷中。 连旁边的紫衣女都看得眉目皆动,暗暗震惊。她又哪里知道,火飞的《天怒掌法》,本就走得刚烈威猛一路,就像天雷之怒,凭的完全是一种一去无还的气势。而现在的火飞正是满心悲愤,一心与强敌同归于尽,正与掌法之意相合,自然就将天怒掌法发挥到了极至。 黑衣人的武功似乎在火飞之上,但此时火飞形同拼命,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在气势上,黑衣人已然弱了。另外,黑衣人由于种种原因也无心应战,便瞅准时机飞身后退,转身向山下奔去。 火飞当然不肯放过黑衣人,他发誓一定要杀了黑衣人,为星主报仇之后他就横剑自刎,到九泉下去陪洛战衣。至于紫衣女,火飞已经无心理睬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替星主报仇。 星主,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 紫衣女孤零零地站在穿燕峰顶,喃喃地说:“这么高的悬崖,镖箱恐怕已经毁了,那么……这样也好,谁也得不到!” 紫色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群峰之间。 雾在身边凝聚又飘散,怀中的女孩儿仰着那张青春亮丽的面孔,喃喃的自语像云一般飘忽,又像梦一般醉人:“山歌,别让我再离开你,好吗?” 拥着她娇软馥郁的身子,万丈雄心似乎已在不知不觉消散,眼前只有怀中的人才是最真实的:“素素,我答应……” 就在这温馨美妙的时候,突然从虚空中伸出一支巨大的魔掌,抓向了素素。幸亏他眼疾手快,迅速地带着素素飞速后退,但仍让魔掌抓住了素素的一片衣袖,只听“嘶”的一声,那片衣袖被扯碎在雾中。 “素素,你没事吧?”他关心地看向素素的右臂,裸露的手臂如玉般晶莹无暇,那等的白嫩细致,让他有些目眩神迷。不由地想起十几岁时曾无意间看到沐浴中的素素,那时她白莹莹的手臂便将他的目光攫住,再也无法离开,尤其她右臂上的朱砂一点,美得让他快要窒息了…… 突然,他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地盯着她光滑得毫无暇疵的手臂:“你的守贞砂呢?” 素素美丽的面孔在瞬息间变得毫无血色,她后退了几步:“我……我……” 看着素素又羞又愧、欲言却止的神色,他明白了。于是,一股无法克制的怒火燃烧着他,他冲上去用力摇晃着她:“你竟然……已有了别的男人,却还来找我……你这个贱人!” “贱人”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剑直插入她的心脏,她哀切地恳求:“不要这样对我!山歌。” “那你要我怎样对你?在我知道你有了别的男人之后?你以为我关山歌是什么人?你想玩弄我到什么时候?” “山歌……” “不要叫我的名字,那根本是对我的侮辱!你立刻滚离我的视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他无情地转身,真的再也不愿去面对素素,一个背叛他的女人! 巨大的魔手幻化成一个绝美而又冷酷的女人:“跟我回去!” 素素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眼睛中有着最后一丝期冀:“山歌,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带我走,我不能跟她回去!” 他头也没回,冷冷地说:“我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你的事我管不着!” 素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绝情而冷漠的背影,他竟然一点儿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可自己却为了他…… 素素狂笑起来,像疯子一样声嘶力竭地笑,她边笑边退,忽然低头恨恨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凶狠地说:“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她猛地抽出腰上的长剑,剑光一闪,只见血光迸溅中,那原本洁白美丽的手臂已经滚落在尘土中…… “不要!” 一声狂叫,关山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冷汗的他不住地喘息。他又在做那个梦了!快一年了,那天的情景竟然不断地在梦中重现!素素,是你吗?是你在折磨我吗?素素,我知道自己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是,现在的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你给你认错呢? 拿了一条毛巾擦去头上的冷汗,关山歌走出茅屋。这里是一个山谷,四周都是山崖峭壁,只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往外界。奇怪的是,关山歌似乎还不到会隐居的年龄,却怎么跑来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居住呢? 来到屋外不远处的泥潭边上,这里原本是一个水潭,后来潭水干了,只剩下深深的淤泥留在潭底。关山歌坐在潭边的一块大石上,从怀中拿出一卷白纸。打开后他认真地看着,还一边用手比划,看到最后面的时候,脸上却现出深深的迷惘之色,喃喃地自问:“”花散天下无着处“该是怎么样一种情形呢?”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腾”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到了大树上,然后“咔喳”一声,接着又是“噗”的一声。还没等他转过头去,“哗”的声音过处,潭底的淤泥已经溅起了近丈高。关山歌首当其冲,刹时间被落下的淤泥浇成了黑人。 他一时间忘了反应,当他想起躲的时候,泥雨已经落完了,潭底的淤泥中却多了一个红色的木箱。木箱几乎整个陷入了泥里,箱盖敞开了,里面的一些衣物也散了出来。一看这情形,关山歌立即明白了,木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正砸到潭边的大树上,树叉被砸断后,它又掉进泥潭里。幸亏这样,否则这木箱怕不早已粉身碎骨。 是谁这么无聊,把衣服箱子丢下了悬崖?关山歌暗叹倒霉,也懒得管那箱子,连忙重新走进自己的茅屋,脱下了满是淤泥的外衣。他正要换一件新的时,突然屋顶又传来“碰”的一声巨响,随着声响过后,屋顶就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影从洞里掉下,正砸在关山歌先时躺着的木床上。于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声音之后,再看木床,关山歌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自己的床是真的粉身碎骨了。碎裂的木头和木屑中,一个人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关山歌叹息一声,确定今天是自己霉星高照的日子。他走向趴伏在地的人,心里在想他是不是还有救?“这位兄台,你感觉怎么样?”见对方没有回答,关山歌只得用力将他翻过身,当他触及那张俊逸的面孔时,立即骇然变色,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他才镇静下来,眼神却在不住地变化……(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五章 小含初见 “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混身污泥的女孩儿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有人吗?”随后,她看见了地上的洛战衣,立刻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洛战衣当然无法回答她,她只得转向关山歌:“他怎么了?” 此时的关山歌一脸冷漠:“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追究你的来历了,如果你认识他,最好立即带走他!我可不想他死在我的屋子里!” “我虽然不认识他,但却见过他!”女孩抱紧了洛战衣,把了把他的脉搏,“他只是受了重伤,我会治好他的!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说过了,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们!那边有个山洞,你自己看着办吧!” 女孩一看他如此冷漠,心里气极,抱起洛战衣就要走,可是以她那娇弱的身子又怎能抱得动?但又倔强地不肯向关山歌求助。.qb5\\关山歌见她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洛战衣却只被挪出不到一尺远,无奈之下只得走了过去…… 无边的黑暗像是一个巨大的恶魔般压着他,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身体又像是处在一个旋涡的中心,不断地旋转、旋转,然后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大力撕裂扯碎,再被抛向黑暗的底处,再也无法翻身。于是,一连串的呓语逸出洛战衣的嘴唇:“不!不!我不去,那是恶人才去的地方……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辨是非……我绝不去……我不该属于那……黑暗的地狱……” 一支莹白的小手轻轻地擦去洛战衣额上的冷汗,并温柔地将他的头靠向自己柔软的怀中,嘴里也在柔柔地说:“不怕的!不怕的!我都知道……你是最好的人……他们早晚会了解的!你别怕,你不会下地狱的,好人是不会下地狱的!” 听着她的喃喃耳语,昏迷中的洛战衣平静了许多,身子也不再颤抖,终于沉沉地睡去了。想不到刚强如斯的他竟也有软弱的一面,若非受伤昏迷,恐怕任何人都不会发觉他内心深处的痛楚和呐喊! 洛战衣是被痛醒的,刚从黑暗中回来便又被疼痛笼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涩重的双眼。起初只看到朦胧的一片,渐渐地,周围的景物清晰了,这里……应该是一处山洞!洛战衣疑惑地动动脑袋,只觉得一阵眩晕,忙乖乖躺好。过了一会儿,晕眩感才消失,他开始打量着这所山洞。 山洞不大,墙壁是嶙峋的山石,感觉上又湿又冷。只有自己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巨痛提醒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外伤,想必是摔碰而来的,不过,现在已经被包扎好了。胸口上也隐隐透着疼,看来黑衣人那一掌还真不轻!不过,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目光无意一转,竟发现一角红色。他顾不得伤势,忙扭过头看,他再也没想到,就在他头部上方放着一个红漆木箱,分明是和自己一同坠下崖底的镖箱。看样子,它比自己幸运,只是表皮破损了些。 “呀!你醒了!”一个惊喜而又柔美的声音传进山洞里。洛战衣忙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孩正从洞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盛水的碗。她有着玉一般的皮肤,但因为缺乏红润,反倒流于苍白了。她顶多有十七八岁,五官异常的精致,像是巧匠精心雕琢而成。小小的嘴唇上还挂着一丝稚气,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尤其吸引人,里面更映着一股暖洋洋的笑意。不知为什么,洛战衣一看到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水盈盈的笑眸,像是在久远以前便曾让他沉醉过…… “你怎么了?”女孩俯身看他,眉眼间充满了关切。 洛战衣回过神,暗骂自己的失态,忙说:“是你救了我,对吗?” 女孩小鼻子皱了皱,笑容便又漾了开去:“你说,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洛战衣微微一笑:“谢谢你!”然后回想了一下:“难道这里是穿燕峰下?” 女孩竟然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洛战衣奇怪极了,难道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古怪地看着洛战衣:“看来,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说完,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很失望。 那声叹息竟让洛战衣心里莫名地一阵轻颤,他试探地问:“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女孩似乎又忘了伤怀,歪了一下头,那神态可爱极了:“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自己想起来。” 洛战衣又陷入了沉思,他确实对女孩有种熟悉感。奇怪的是,他只是觉得她的那种韵态很熟悉,却并不认为自己真见过她。因为这么美丽的女孩,任何人看过都不会忘记的。洛战衣想起紫衣蒙面女人,不!他立即否定了,她们绝不是一个人!蒙面女人眼神媚丽,而眼前女孩却清纯如水,而且让他分外的亲切。她到底是谁呢?洛战衣想得头都痛了,苦笑道:“可你总不能连名字也不告诉我吧!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女孩咬了一下唇:“好吧!我的名字是叶小含。” “叶小含。”洛战衣低声重复了一遍,“很别致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洛战衣。”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叶小含的神色变化。 “原来你叫洛战衣!”叶小含心无城府地轻叹,神情却无异样,看来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长得真好看!第一眼看到你时,我都呆住了,哎!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呢?那时,我真想摸一摸你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 洛战衣听得直发怔,他还从没遇到过哪个女孩当着他面,这么直截了当地夸他好看的!他尴尬地咧咧嘴:“是吗?不过,如果你现在动手,我恐怕也没办法反抗的。” 叶小含“嘻”的一声笑:“我早已摸了!就在你睡熟的时候。不过,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就再摸一下好了!”说着,竟真的伸出手在洛战衣的脸上轻抚了下,但很快地收回手,小脸红红的,却又忍不住“嘻”的一声笑。 洛战衣也想笑了,只觉得这叶小含天真烂漫,举止之间毫无矫揉造作,当真是可爱之极。和她在一起,连身上的伤痛也奇迹般地减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欣赏的女人是那种理智成熟的,却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适度的天真也是非常吸引人的。 叶小含想起什么,忙拿起盛水的碗:“光顾说话了,你一定渴了!来,我喂你喝。”说着,便扶起洛战衣的头并让他轻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喂他喝水。 洛战衣这才发觉自己口渴得厉害,足足喝了半罐水,却突然发觉自己竟枕在了叶小含身上,他不自在地动动身子:“这……叶姑娘,你还是放我躺下吧。”说实话,若放下男女之别,洛战衣还真愿意就这样一直躺着。因为叶小含的身子绵绵软软的,并且散着一股淡淡的甜香,让洛战衣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丝眷恋。 叶小含听话地把他放下:“你叫我小含就可以了。” 洛战衣嗯了一声:“对了,小含,你是怎么救起我的?” 叶小含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吱呜地说:“我从家里出来……我路过这里……迷了路……后来就在一个木屋里看见了你……我便采了一些草药为你包扎伤口……” 洛战衣疑惑地看着她,她却心虚地垂下头,洛战衣立即明白她一定没说实话,至少部分没实说,叶小含根本不是说谎的材料。但他也不想逼问,也许叶小含有什么隐衷:“那个红箱子也是你拣回来的吧?可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洛战衣一直不明白这箱子的价值在哪里? “异常的东西?没有呀!”叶小含摇头,“要不,我打开来你看看。” 叶小含为他打开了木箱,里面确实都是些衣物玩件,根本没什么特殊的东西,洛战衣心头的疑惑更重!叶小含看出他有些疲倦,便体贴地为他把薄被盖好,这是从箱子里拿的,上面绣着牡丹花,想必是托镖人的用品:“我还给你熬了粥,这就去端来。” 那是一碗大米和红枣熬成的粥,叶小含总是先把勺中的粥吹得稍凉了些,才喂给洛战衣……(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六章 险境 “你是什么人?”外面传来关山歌的声音。\。qb5// “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只问你,你可看见一个人从悬崖上落了下来?” “我似乎也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想找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 黑衣人哼了一声,他已经找了好久,可是不但找不到洛战衣的尸首,甚至连木箱也不见踪影。就算人箱都已摔得粉碎也该有个痕迹呀!他可不甘心就此离去,尤其是当他发觉悬崖下住着人的时候,就越发得要寻个究竟了。 无意间,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首先,他发觉洞口的地上有燃剩的一堆灰烬,分明是有人曾在这里生火,难道是……他小心地来到洞口往里望去,除了地上的一堆干草外没有任何人,他想迈进去再仔细找找…… “原来你在这里,看你还往哪儿跑?”一个声音飞快地由远到近,那是火飞。 黑衣人无奈地骂了声:“真是阴魂不散!”当他转回身的时候,一道炽热的红影已经迎头罩了过来。 黑衣人目光冷冽之极,右手一震长剑,便见无数朵灿烂的剑花突然绽放在空中,剑花飞闪流动,非但不见煞气,反而像是见了仙人漫舞,白鹤飞翔。这种美丽的剑法若是别人见了必会心神动摇,但火飞却似全无感觉,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双掌依旧照原势击向黑衣人。他现在什么都不管,只想一件事,就是杀了黑衣人为洛战衣报仇,至于自己的性命早已不在念中,同归于尽最好! 黑衣人武功虽高于火飞,但面对火飞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是无可奈何。况且,因为某种关系,他实在也不能伤害火飞。他见火飞毫不为自己惊人的剑法所动,只能再一次撤回长剑,腾身向远处逸去。 火飞刚刚冲过去,黑衣人却又不见了,他怒喝一声,转身追去:“大混蛋,又跑了!” 旁观的关山歌自黑衣人亮剑的那一刻起,就像被天雷打中一样,楞在了那里。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起手式,关山歌仍然准确地认出了黑衣人的剑法,那分明是素素留给自己的剑法《飞天舞》第一招。他是谁?怎么会这种剑法?难道他就是…… 关山歌激动地想,这个黑衣人一定和带走素素的女人有关系,否则又怎会她的剑法?黑衣人一定知道素素现在在什么地方?想到这儿,关山歌再也不犹豫,奋起身形就直追了过去…… 洞中一块儿突出的大石后,洛战衣和叶小含正紧紧地靠在一起躲在那儿,箱子就在他们脚前。听到黑衣人远去,洛战衣才松了口气,他内伤外伤全很严重,决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他最担忧的是火飞,应该怎样安全地传信给他呢? 洛战衣又发觉一件奇怪的事,黑衣人已经去远了,叶小含却仍然紧紧地贴住他,而且头倚在自己的怀里。柔亮的发丝有几根飞在他的鼻子前面,痒痒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叶小含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小含。”洛战衣忍不住唤了一声。 怀中人身体轻颤了下,洛战衣的心也跟着跳了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盛。他忙暗斥自己,小含还是个孩子,自己怎能胡思乱想?况且你大她十几岁呢! 洛战衣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叶小含也知道危险过去了,但她喜欢伏在洛战衣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只可惜,黑衣人很快就走了,她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了。直到洛战衣的呼吸响在耳畔,她才如梦初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好身子。小气鬼!多靠一会儿也不行! 怀中一空,洛战衣顿觉周围冷了许多,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因为黑衣人很可能会去而复返。但他现在两脚发软,连久站都不能,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就在这时,外面竟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洛战衣立即拉过叶小含,让她重新靠近自己。 “刚才火飞确实是向这边来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他怕是在找洛战衣的尸体。不如,我们也在附近找找看,说不定能发现和洛战衣一起落崖的镖箱呢?” 洛战衣一听到声音就在暗暗叫苦,怎么会是石君三兄弟?自己功力未复,若被他们发现就不妙了。可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分明是向山洞这边而来。 叶小含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洛战衣,怎么办?洛战衣摇了摇头。 石湘的声音已经响在洞口:“有人在这里居住,你看这些燃剩的灰烬还是热的。” 洛战衣的手握紧了,叶小含马上意识到,外面的人一定会对他不利。 不过,石湘的声音一直徘徊在洞口,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洛战衣紧靠着身后的墙壁,叶小含抬头看着他,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叶小含的脸色忽然变了下,然后缓慢地伸出右手,竟揽住了洛战衣的脖子。洛战衣怔了下,实在想不到叶小含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这种举动? 就在洛战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叶小含时,才发觉她正用力咬着下唇,光滑如玉的额头上还沁出了汗珠儿,一滴一滴地流下了脸颊。 洛战衣心里一动,侧头看向叶小含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的心立即狂跳起来,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叶小含的手上这时竟伏着一只三寸长的红头蜈蚣,它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栖息地,丑恶的身子趴在那儿,暗绿色的背微微弯曲着,最前面的一对钩足正深深地钩进叶小含的皮肤里。 洛战衣不用想就能明白,这只蜈蚣本是要爬向自己的脖子,但被叶小含看到,在无法示警之下,她就伸手护住洛战衣,却任由那恶心丑陋的蜈蚣爬到自己的手上。 想到这里,洛战衣心里一紧,忍不住轻呼:“小含!你……”他的右手迅速地抬起,并指将蜈蚣弹飞。 “什么人?”石湘的喝声几乎同时传来。 叶小含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按住洛战衣摇了摇头,然后从大石后走了出去:“是我……你们是谁?” 正要走进山洞的石湘停住脚步,看着叶小含:“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只是暂时待在这里,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另外,这里是我的地方,能不能请你们出去!” 石君神色古怪地看看叶小含,又看向石湘:“三弟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来山洞里住呢?” “自然是那些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也或许是躲避仇家,身不由己……”石湘突然冷笑一声,“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受了重伤,无法移动。是不是呀?洛战衣。” 叶小含惊得捂住了嘴,洛战衣却缓缓地从大石后走出。 石君微微一笑:“三弟,你答对了。” 石潇也走了过来,惊讶地看着洛战衣:“原来他还没死!” 石湘道:“我们早该想到,若要洛战衣死绝非容易。不过,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他现在的伤势一定不轻,否则又怎么会避而不见?我刚才明明听到男人的声音,走出的却是女人,便立即想到了这点。” 叶小含突然挡在洛战衣身前:“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石湘大笑起来:“想不到堂堂的天星之主,今天竟躲在了女人身后?” 洛战衣倒是很镇定,安抚地拍了拍叶小含的背,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才说:“我也想不到,堂堂的蜀中三子竟会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石湘盯着洛战衣,“看来你的伤势相当严重。” 叶小含忙说:“你们既然知道,便应该等到洛大哥伤好后再来,否则,一定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洛战衣因为久站,双腿已经在轻轻发颤,他的腿不但有外伤,而且还有骨裂之处,这种伤是最需要静养的。只可惜,他的敌人根本不给他时间。 洛战衣索性坐了下来,他像是已经任命,所以非常平静:“小含,你错了!蜀中三子面对的若是别人,或许会被天下人耻笑,但他们对付的却是我洛战衣,那么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对付我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根本不必计较手段。石湘,我说得可对?” 石湘没有说话,叶小含却无声地跪在洛战衣身前:“洛大哥,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是魔头呢?” 洛战衣叹息一声:“小含,你根本不了解我,更不知道我在江湖中的恶名昭著!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相护,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石家三兄弟的目标是我,决不会为难你的!” 叶小含却好象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伤心地看着洛战衣,喃喃地说:“我记得,小时候妈妈带我出去玩儿了一会儿,被爸爸发现后却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因为自己贪玩便缠着妈妈出去,却不顾妈妈衰弱的身体!那时,我才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有多么难受!可是,比起你所承受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洛战衣惊异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叶小含苍白的脸上现出浅浅的笑容:“我什么都知道!在你睡梦中,我就什么都知道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凑近洛战衣的耳边,轻轻细细地说:“傻瓜,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坏的!所以,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叶小含的一番话听得洛战衣震动不已,他凝视着叶小含,心里的感动和感激再难形容。江湖上强加于他的言论,他百口莫辩,也无力去辩。就是他天星院属下,也慑于他的残忍狠毒之名,在面对他时都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所以,洛战衣越来越不愿意召见下属,除了身边的四位院主外,他很少亲自面见谁,行走江湖时更不愿暴露身份。也因此,真正见过天星之主洛战衣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但越是如此,江湖中的谣言也越盛!逐渐的,连洛战衣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无意中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到了现在,洛战衣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凶残歹毒”。 可是,眼前的女孩却愿意与这样的“洛战衣”同生共死!他们今天才刚刚相识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如此肯定她自己的判断?她说在自己的睡梦中知道了一切,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洛战衣却已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叶小含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七章 一笔风云 叶小含坦然地面向石湘:“如果你们要趁人之危,不妨现在就动手!不过,无论你们有什么理由,我都会鄙视你们!另外,你们也可以把我杀掉,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曾经做过多么卑鄙的事!” 石潇忍不住说:“喂!这位姑娘,你和洛战衣什么关系?为什么如此维护于他?” 叶小含昂然道:“我和洛大哥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今天才刚刚相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占住一个理字,其它的都不重要。/。qΒ5//” 石湘只看洛战衣:“你可有什么话说?” 洛战衣因为身体虚弱,这时眼前已经在一阵阵发黑了,但他仍勉强支持住身子:“石湘,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趁人之危应该是你所不屑的,但你一定又不愿意错失良机。你现在想必也非常为难。” “不错!”石湘恨恨地说,“因为你,我才失去我的右手!你让我怎么放过你?” 石君沉思道:“三弟失去右手是因为一个赌约,那现在我们不妨再赌一次,若是洛战衣输,便以命相偿;若是三弟输,我们只拿镖箱,就放过他一次。” 洛战衣点了点头,突然胸口一阵巨痛,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飞溅到衣服上,地面上,令人触目惊心。 叶小含心里一惊一痛,赶忙扶住他,“洛大哥,你怎么样?” 石湘冷冷地看着他:“洛战衣,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只要你能接我五招而不倒下,我立即就走!” 叶小含急得站起身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卑鄙?明知道洛大哥内外伤都这么严重,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能与你动手过招?” 洛战衣根本无视于前襟的血迹斑斑,平静地抹去嘴角的鲜血,他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洞外有一大幅凹凸不平的石壁,洛战衣就靠石而站。虽然这种姿势已使他没有退路,但他却没有其它办法。他的腿骨已经又裂开了,他甚至能感觉到热热的血液正沿着裤管流下,所以他需要石壁的支撑。否则,不用等石湘出招,他自己就先倒下了。奇怪的是,他没有抽出腰上的幻星刃,反而拿着一个破碗,那是叶小含喂他喝水用的。 叶小含担忧地看着洛战衣,心都快跳出来了。洛战衣的伤势,只有她最清楚,洛战衣能够站到这时,就已经是奇迹了。她实在想不出,以洛战衣的伤势而言,怎么能接满石湘五招?尤其是当她看到洛战衣站立的地面上竟殷红一片,便知道他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叶小含又是着急又是心痛,该怎么办呢? 石君抱琴而坐,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即便现在的洛战衣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他只要有一口气在,那么威胁就在。 石潇悠闲地站在那里,他才不信如今的洛战衣能接三弟五招,不过,他还是握了四颗棋子在手里,自是以防万一。 石湘没有拿出原来的那支大笔,他只是平平地伸出了“右手”,面对洛战衣。 这支手既然因洛战衣而失去,他就以此“手”对付洛战衣。 然后,石湘低喝一声:“大哥,《广陵散》!” 这首曲子是晋代嵇康临刑前所写,其声忿怒躁急,本是抒发自己含冤莫白的悲愤之情。此时,由石君奏出,便充满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激越,琴声裂空穿云,直达九霄。 琴声刚一响起,石湘就已经动了!他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巧,就这样直抓洛战衣面门,但一种凌厉之气却迅速地充斥在周围,势如破竹般蔓延向洛战衣。 石湘用的还是笔的招式,只是他把右臂当成了笔,“右手”却成了笔尖:玉笔点将! 洛战衣却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石湘的手,那支手突然就来到了眼前。任何人都相信,那手只要碰到洛战衣,必然会在他脸上留下五个窟窿。 叶小含“啊”的一声惊叫:“小心!” 那支手已经抓向洛战衣面孔,但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铛”的一声,那声音一点都不大,但却无巧不巧地响在琴音的下一个节奏之前,流畅连贯的琴声突然多了一个音符,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那就像是打在了蛇的七寸处。这个声音竟是洛战衣用手里的碗敲击在岩石上发出的。 后面的琴声虽然没有变化,可是石湘的心却因为多出来的那一个音符而颤了下,动作自然为之一缓,但马上又继续刚才的攻击。可是,只那一缓的功夫,洛战衣的头便已低了下去,恰巧躲过石湘的一抓。石湘的手便抓到了石壁上,只听“嚓”的一声,碎石乱飞,可石湘的右手没有丝毫停顿,顺势就向下面的洛战衣抓去。 但洛战衣俯腰之时,却早以左腿为轴,右腿向左一转,人已经离开原地。于是,石湘右手又猛地横划洛战衣,又听“卡嚓”一声,却击中了一块儿突起的岩石。 原来洛战衣之所以站在那个位置,就是因为左侧有一块突起,他移动身体时便故意挪到了那块岩石突起之地的左边,截断了石湘的攻击。 石湘三击不中,却弄了满身灰土,气得后退一步,运全力再向洛战衣袭来。 第二招:笔点千秋。石湘这一次看得很准,动作更是快得不可思议,那架势分明是再也不允许洛战衣有机可乘。可是,他的手刚要碰到洛战衣时,突然就被塞进一样东西,那竟是一个破碗。他本是蓄势而动,全身的力量都已集中于“右手”,一触即发,所以那破碗一入他手,他的右手便不由自主地抓紧,于是,碎裂声响起,那碗竟被石湘抓成了一堆粉末。蓄力已破,这一招的攻势自然也因之一竭,到此为止了。 洛战衣趁机又向左挪了三步,来到了泥潭边的一棵柳树前。虽然只是短短几步,但洛战衣已是气喘吁吁,腿脚更是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石湘抛开手里的碎末,铁青着脸扑向洛战衣。碗也破了,也没有石壁了,看你还耍什么花招? 随着乐声,石湘的第三招出手了:笔走龙蛇! 石湘的来势极快,尤其是他右臂伸出时,竟像是有八个胳膊从不同的角度攻向了洛战衣。 洛战衣腿伤严重根本无法跳跃,动作也比平常缓慢了不知多少倍,周围更没有替他抵挡的东西。所以,这一次,他好象已无计可施了。 石湘的手从好几个方向抓向了洛战衣,像是一个收紧的袋子,把洛战衣完全困在了里面。 石潇已经放松了身体,这一回,洛战衣再也逃不过了! 石湘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想着想着,就失去了洛战衣的踪影!反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蓬绿色向自己扑来。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洛战衣突然抓起一把柳树枝条,迅速地向旁边一跃,就借着树枝一荡之力,洛战衣人已经到了树后,他立即撒手,柳树枝自然又弹了回来,正迎向了扑击而来的石湘。 叶小含早已看得惊心动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这时见洛战衣又一次脱险,不由拍了拍狂跳的心。好险! 石潇也看得目瞪口呆,他真是不明白,三招都过去了,那站都站不住的洛战衣怎么还活着? 石湘胡乱地扯开柳枝,气得大叫一声:“洛战衣,这一回,你再也逃不了了!” 说着,第四招便已使出:画龙点睛。 可是,洛战衣却在这时跃下了泥潭,只听“扑”的一声,碎泥飞溅开去,打向了石湘。 石湘的第四招刚刚施展一半,便慌忙地往后退,但仍是被几个泥点溅中。他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衣服上多出的几点泥黑,气得脸都白了!他向来有洁癖,衣服穿过一次,就决不再穿第二次,即使洗过他也嫌脏,又怎么能忍受身上溅上这肮脏的泥点? 石湘瞪着也是满身泥污的洛战衣,气极之下竟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洛战衣果然不愧是洛战衣,竟然这样就躲过了我四招!不过,这是最后一招了,我就不信你还能不出剑!” 洛战衣虽然身处泥潭,狼狈不堪,但他的神色却像是在水翠花娇之中:“无论是一山一石,还是一草一木,任何事物都可以作为武器来用。这就如同天地万物,只要你有心,皆可入诗,皆可成画一样,出不出剑又有什么不同呢?” 听了洛战衣的话,石湘反常地平静下来,他怪异地看着洛战衣:“洛战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洛战衣微笑:“我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有一招的机会了!” 他虽然在微笑,可是脸色却苍白得像鬼一样,嘴角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条血痕? 石湘点了点头,凝神而立,白色的衣服无风而动,掀飞不止。片刻后,他缓慢地抬起了右手,和自己的双眼成一条直线。 琴声已弹至最后一段,越发显出急躁来,但逐渐又慢了下去,就在琴声变慢之时,石湘的最后一招出手了:一笔风云! 石湘的身形猛地腾起五尺,竟是俯击而下,直抓向泥潭中的洛战衣,带起的丝丝风声就像是有无数根针突然穿破了人心。伴随着逐渐压抑的琴声,伴随着琴声里的无比悲愤和怨怼,似连风云都为之变色,天地也为之肃穆! 连旁观的石潇都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出气来,更别说泥潭中重伤未愈的洛战衣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八章 山歌 石湘这一次的攻击已不仅仅是在用武功招式了,他是在用一种心情,一种气势,他借用的就是嵇康临死之时的满腹冤屈与悲怨,他要利用这种无所不及的心的力量打倒洛战衣! 石君早已忘了周围的一切,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里,沉浸在由自己和石湘制造的情境中。.qb5\\ 洛战衣的心也在随着琴声起伏,他虽然知道琴声危险,但仍情不自禁地感受着!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也是同样的冤屈与悲愤,可是嵇康尤能借琴声发泄,而他自己呢? 于是,他的身更痛!他的心更乱! 难道洛战衣真要输给这乱人情怀的的琴声吗? 石湘的攻势已近,但洛战衣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天地间竟然又响起一阵乐声,乐声是突然插进来的,虽然音质单纯,却是轻朗和谐,悠然愉悦,就像是一根针骤然刺破了一张纸一样,不但驱散了漫天乌云,也将所有的悲愤与无奈化在无形中。 石君的琴声忽然乱了! 石湘心里一惊:《泛沧浪》! 洛战衣精神却是一振,虽然曲调简单,但确实是《泛沧浪》的音韵。乐声中,洛战衣心里不期然地忆起几句话:驾扁舟于五湖,弃名利如遗芥;载风云而弄云水,观世事之若浮鸥;道弘今古,心合太虚。 洛战衣的心突然变得澄净无比。 幻星刃出鞘了,幻出了满天的星光,飞向了石湘。 洛战衣虽然心静了下来,但内力未复,只有聚起残余的所有力量作最后一击。 石湘本已因突起的乐声而吃惊,眼前却又现出无数光芒,使得他想也没想,便骤然飘退三尺,星光也跟着坠地,幻星刃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原来洛战衣并没有展开攻击,他只是用力抛出了幻星刃,但幻星刃的光芒却吓退了石湘。 叶小含拿下嘴上的树叶,乐声跟着停了下来。石家三兄弟怔怔地看着她,这才知道那首曲子竟是叶小含用一片树叶吹出来的,难怪声音那么简单纯净! 泥潭中的洛战衣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双腿再也支持不住,右腿弯了下去,但在身体倒地之前,他的右手却支在了泥潭里的一块木板上。洛战衣半跪在那儿,虽然他的腿在颤,胳膊在颤,但他还是没有倒下。 叶小含抛下手中叶子,跳进了泥潭,扶起了洛战衣,忧急地问:“洛大哥,你怎么样了?” 洛战衣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的!” 石潇不敢相信石湘又输了,他看看洛战衣,又看了看发呆的石湘,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别灰心!这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堂堂天星之主洛战衣为了保住性命,竟不惜跳进肮脏不堪的泥潭!” 洛战衣抬起头来,无声地笑了下:“其实,我的身上早已沾满了污泥,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我并不在乎多沾一些!”他又转头向叶小含,“只是,你又何必下来呢?也弄得一身脏!” 叶小含也笑了下,并用袖子温柔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只要我们的心是干净的,又何必在乎身上是否沾了泥?况且,这一点泥根本不算什么,洗一洗就干净了!它脏不了我,更脏不了你!” 洛战衣一怔,那种难言的滋味又浮上了心头!他真的想不到,叶小含虽然有时天真得像个孩子,但有时却又睿智得像个学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石湘长叹一声:“罢了!洛战衣,你又赢了!不过,我能放过你,别人却未必,你还是快想办法离开吧!”说完,便转身进洞,拿起那个红色镖箱,与石君石潇一同离去了。 叶小含似乎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问洛战衣:“洛大哥,他们为什么拿走我的箱子?” “你的?”洛战衣失笑问。 叶小含气愤地说:“是呀!那明明是我……拣到的吗!” 洛战衣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好了!等我伤好后,一定会夺回来的!” 叶小含只得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洛战衣由叶小含搀扶着爬上潭边:“对了,小含,你刚才熬粥的米是从哪儿来的?”既然有粮食必然有人在,洛战衣早已看到泥潭不远处还有一间茅舍,他打算请茅舍主人帮助自己离开。 “我……”叶小含犹豫了下,才惭愧地低下头,却指着茅舍的方向,“是我从那里……偷来的,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你身上有伤……需要食物……” 偷来的?洛战衣诧异极了:“为什么要偷?” “因为那个人……” 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因为我的粮食不是给别人吃的!你们既然承认偷了我的粮食,那么死在我的剑下也就不冤了!” 洛战衣心里一跳,只听说话还没见人,便知来者不善,想不到刚刚走了石湘三人,便又遇危险,难道今天真的要葬身在此吗? 洛战衣强自镇定,缓缓地转回头,他刚转身,便见一片跳荡的光芒飞闪在眼前,就像是突然落进了虚无缥缈的云空,见了诸神飞天的舞蹈,裙袖翩飞带起了霞光闪烁。可是,祥和的舞蹈中却又隐藏着一股迫人眉睫的杀气,朝洛战衣逼来。 但此时的洛战衣就如同强弩之末,刚才与石湘的对决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哪还有残余的力气去反击?他眼睁睁地看着剑光逼近,拿着幻星刃的右手越握越紧…… 叶小含突然冲到了洛战衣身前,她坦然地面对着突来的剑光,竟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长剑停在了叶小含的咽喉处,执剑人有些吃惊,有些意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维护他?甚至不惜性命。” 叶小含冷冷地看着他:“不为什么!” 洛战衣何尝不惊,但当他发觉叶小含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在那一刻,他的心差一点儿停止了跳动。 直到剑停了下来,洛战衣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慌忙将叶小含拽到身后,又急又怒地问:“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叶小含没想到他会生气,委屈地低下头:“粮食是我拿的,自然应该由我承担。” 洛战衣也发觉自己太情急了些,可是,若刚才那一剑真的刺下去,那后果……洛战衣想都不敢想了! 谁想,叶小含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向前挪步,竟然又要去挡在洛战衣身前,却立即被洛战衣发觉了,洛战衣又好气又好笑地拽回她。 “你们推让够了吗?”执剑人冷声问。 洛战衣抬头看着已经指向自己的长剑:“有什么见教吗?”他凛然地抬起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眉宇间透着危险气息的青年。 那人是关山歌,他没有追到黑衣人,只得悻悻地返回,却看到一身污泥的洛战衣和叶小含站在泥潭边。 洛战衣平静地问:“你想做什么?” 关山歌无声地一笑,突然脸色一冷:“看剑!”话没落,他的剑已经动了起来,恍如一下子划破了虚空,各种光影便纷纷呈现在眼前,也不知是仙是魔,只伴着风声狂舞。 叶小含吓得惊叫一声:“不要!”竟然又冲上前去,洛战衣用力一带,将她抱在怀中,却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关山歌。这样,叶小含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剑光陡地停在洛战衣身后,关山歌怒声道:“洛战衣,你回过头来!” 洛战衣心里一动,叶小含又慌又急地从他怀中抬起头:“你怎么了?他刺到你了吗?” 洛战衣摇摇头,并笑着向叶小含眨了下眼睛,悄声道:“小含,别担心!没事的!” 叶小含一怔:“可是……那人好凶!” 洛战衣低笑一声,只觉得叶小含呆呆的样子很是可爱。 关山歌见洛战衣不理自己,更是愤怒:“你听到没有?快回过头来!” 洛战衣懒懒地说:“你要杀就杀,何必非要我回头!” 关山歌一窒:“你回过头来,我不杀你!” 叶小含慌忙道:“洛大哥,你快回过头去!他说不杀你!”这么合算的交易怎么能不做呢? 洛战衣本不想这么快就回头,但看叶小含焦急的样子,心里不忍,便回转了头。 谁想,他刚刚回头,关山歌的剑竟然又扬了起来,扑朔迷离的剑光将洛战衣和叶小含完全笼罩在内。叶小含又一次惊叫起来:“大坏人!你不守信用!” 洛战衣却声色不动,只是静静地等着剑光收敛,剑尖重新指向自己。关山歌凝视着他,眼中竟也露出敬佩之情:“洛战衣,你当真不怕我的剑刺入你的咽喉吗?” 洛战衣坦然答道:“怕!”(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二十九章 飞天之舞 “那为什么不见你有丝毫的惊慌之色?”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杀我!你若真想杀我,已经可以下手三次了!你三次动剑,却三次停下,倒像是在特意舞剑给我看!” 关山歌叹道:“怪不得连机变百出的火院主都说,若论心智,他也难及星主。/、qВ5\” 洛战衣凝视着他:“你果然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关山歌目注着他:“你先告诉我,这剑法的来历?”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你自己使的剑法,怎么却来问我?” 关山歌不耐地说:“你到底说不说?” 洛战衣简直莫名其妙:“我说什么?我根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剑法!” 关山歌急了:“怎么可能?你仔细想一想!” 洛战衣苦笑:“我不用想!你刚才所使剑法招式繁复,变化多端,华丽不可方物,竟有天女散花,飞天漫舞之风采,这等剑法任何人见过也绝不会忘记!奇怪的是,我竟闻所未闻。” 关山歌失望之余又忍不住敬服:“这剑法就叫《飞天舞》,我一直想找出它的来历。可是,刚才那个到处找你的黑衣人和火飞动手的时候,明明就使的这种剑法,我决不会看错!” “那个黑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蒙着面孔,想必就是怕人认出他来。” 关山歌收回长剑,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撩长衫下摆,单膝跪在地上:“天星苍龙院属下关山歌叩拜星主金安!” 洛战衣一愣:“你是天星属下?” 关山歌点头:“是的,属下是魅影鬼针唐七的徒弟,适才无礼之处,还请星主见谅。” 如此的前倨后躬怎能不让洛战衣疑惑?所以他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微侧身子:“我不明白,你既是天星下属,却敢向我出剑,倒像是有什么仇怨一样?” “仇怨?”关山歌笑得讽刺,“您太高抬我了!像我这种小角色又怎么配和星主有仇怨!我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我知道你一定急于离开这里,但又伤重无法行走。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帮你离开。” 洛战衣平静地看着他:“能驱使你去帮助一个你原本厌恶的人,这个条件一定至关重要!” “对我是很重要!但对你却很简单,只是一句话的事。” “你说来听听。” “刚才寻找你的黑衣人到底是谁?他住哪里?”关山歌紧张地问。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他:“我不是不愿相告,这条件的确很简单,可我确实不知道黑衣人的来历!不过,我早晚会查出他的身份,但现在却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关山歌失望极了,他只能猜测:“敢和星主为敌的人,在江湖上必是一方人物,也必有一番势力,你再想想,他可能会是什么人?” 洛战衣摇头:“我不喜欢做无端的猜测,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我不会回答你的。” 关山歌又是着急又是无奈,突然他眼睛一亮:“你刚才不是说,你一定会查出黑衣人的身份来历吗?那我另换一个条件,你让我暂时跟在你身边,一直到找到黑衣人为止,怎么样?当然,在这其间,你要负责我的安全。” 洛战衣冷冷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目的,又怎知道你是否值得我保护?况且,你身为天星下属,却屡屡对我不敬,我又凭什么带着你?” 关山歌脸色变了下,似乎就想拂袖而去,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强自忍耐着,终于,他低叹了一声:“星主,关山歌实在有不得已的隐衷,我必须找到黑衣人。” 洛战衣心里一动:“莫非你是因为唐七之死而仇恨我,对吗?” “不,唐七他嗜杀好色,贪得无厌,虽然武功高却毫无德行,哪里配为人师?他是死有余辜,我才不在乎呢!但我相信他绝非自杀,一定是火院主暗中下手。” 洛战衣一惊,怒斥道:“不可能!” 关山歌一听这话,“腾”地站起身,愤怒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先不说火云杀人的事,但唐七是火云的人,唐七行凶,火云能逃督责不严之过吗?” 洛战衣听他的意思,竟把鲁决被杀也归咎于火云,不由摇摇头:“关山歌,每个人都有疏忽的时候。火云毕竟只是一个人,怎能把院下每个人的品行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唐七杀人和火云未必有关系,若说此事,我也有责任,绝不能怪在火云头上。” 关山歌冷冷地说:“我若说就是火云指使的呢?” 洛战衣平静地看着他:“我不相信!” 关山歌气得拳头握得死紧:“星子县事故之前,火院主曾经秘密召见过唐七,唐七见了火云之后,就回来问我:院里谁最贪生怕死?我当时很奇怪,但仍是回答说:鲁决绰号无胆熊,最是贪生怕死了!于是,师傅就召鲁决进去,我在外偷听,唐七竟跟鲁决说:”上一次劫镖不成,星主已经怪罪,这一次你一定要去南天分局探明情况,我会随后接应的。“鲁决和唐七这才先后去了星子县。 我当时非常奇怪,一、我从没听过星主要劫南天镖局的镖货;二、若真是任务重大,却为什么单单找贪生怕死的鲁决前去?所以,我敢肯定,事情的始作恿者绝对就是火院主!“ 洛战衣深吸了一口气,若照关山歌的话来分析,唐七派鲁决去星子县的目的,分明就是为了借鲁决的嘴,将南天镖局镖货被劫一案栽赃到天星院头上。可是,唐七自己也是天星院中人,这岂不是自己陷害自己? 洛战衣突然一醒,除非唐七栽赃的目标并非整个天星院,而是他天星洛战衣!那就难怪事后唐七要杀鲁决灭口!可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最让洛战衣难以相信的是,关山歌竟然指证,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是火云。火云的为人,洛战衣知之甚深,他虽然城府深沉,行事狠辣,但绝非善变的小人!想到这里,洛战衣坐了下来:“毕竟,这只是你一面之辞,没有丝毫证据,不是吗?” 关山歌失望之余,更是愤怒:“可唐七鲁决却相继而死,这不是明摆着在杀人灭口吗!星主,您知道吗?你这么偏袒火云,会让其他下属心寒的。” 洛战衣脸色一冷:“那么,如果我处置了火云,是不是就人心大快了?尤其是你,关山歌,对吗?” 关山歌窒了下,却愈加愤慨:“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过,星主,以您的精明,我就不信您看不出事实!我明白,你这是存心偏袒,你根本就不愿追究火院主。我早就该晓得,在天星院中,您最宠信的就是火云兄弟!偏我自不量力,竟妄想寻出真相!不过,火院主何等精明狠辣,一定不允许不利于他的人存在,我看,我还是继续躲在这人迹罕至之地才是!” 洛战衣沉默了,关山歌说的这番话确实厉害,可说是正戳到洛战衣的心坎处。洛战衣确实有到此为止的打算,说他心存偏袒也好,说他为大局着想也好,反正他确实不愿意将火云牵扯进去。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火云的气魄和能力,天星院能有今日成就,火云绝对是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火云付出的心血丝毫不比他洛战衣少!所以,洛战衣怎能因为关山歌的一面之辞就大做调查,却使火云威信扫地。别说他不能,他也不忍。 况且,无论是火云,还是火飞,洛战衣都当成亲弟弟般疼爱,若调查的结果真是火云所谋,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去制裁?洛战衣并非完人,怎能没有一点儿私心? 另外就是对关山歌,洛战衣也有着重重疑虑。唐七再不好毕竟是他的师傅,火云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但看关山歌的言行,不但口口声声直呼唐七火云名字,毫无尊敬之意,还多次在暗中偷窥两人言行,就好象恨不得找个理由把唐七和火云都置于死地才好,这是为什么呢? 这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但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洛战衣不想发表太多意见:“这件事我自有道理!至于是否重回天星院由你自己决定!而且,在这其间,我一定不会让火云找你麻烦,可以吗?” 关山歌虽然心里不愤,但也无可奈何:“但听星主吩咐。”(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章 苍龙铁骑 马车在山路上奔驰着,车蓬里洛战衣躺靠在一角,身上盖着薄毯,叶小含坐在他身边,不时地看看他的脸色,擦去他额上的汗水。/。qΒ5// 赶车的是关山歌,他是背着洛战衣走出山谷的,而且从隐蔽的草丛下面找到了这辆车,再撮口长啸,便有一匹健壮的马应召而来,看来他早有随时离开的准备。关山歌临走时还背起一个条形包袱,虽不知装的什么,但洛战衣和叶小含却都可以看出,关山歌非常重视这个包袱。 就在马车要进入黄州府黄冈县(今湖北黄州市)的时候,后边路上竟又传来迅急的马蹄声。很快的,有四骑奔来并超越到马车前面,拦在了路中央。 四骑中的三人竟是去而复返的石家三兄弟,其中两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红漆木箱。为首的却是紫衣女,她虽然蒙着面纱,但一双清冷的眼中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煞气。 关山歌吃惊之下,迅速的勒缰住马,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人去路?” 紫衣女冷冷地说:“打开车帘!” 关山歌立即明白了,对方是冲着洛战衣来的,可是他虽然对洛战衣有诸多不满,但却不是一个不义之人,况且他还需要洛战衣的帮助,所以,他也冷声说:“你凭什么要我打开车帘?” 石湘盯住微微拂动的车帘:“我们是跟踪车轮印而来,洛战衣你躲不了的。” 车里果然传出洛战衣的声音:“石湘,想不到你竟然言而无信,难道你忘了愿赌服输这句话吗?” 石湘突然把镖箱扔在地上:“是你先不讲信用的!你明知我们要的是镖箱里的东西,却事先取走了,你果然奸诈!” “你在说什么?镖箱里的东西我根本一件都没动,我甚至不知你们要的是什么?” 紫衣女接过话:“洛战衣,你既然已经将”它“取走,必是知道了什么,你又何必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洛战衣沉默了下:“你说”它“,指的是什么?” 石湘不耐地说:“你就别装了,镖箱里面我们已经看过了,全都是乱七八糟,毫无用处的东西。你到底把”它“藏哪了?” 石君道:“洛战衣根本没机会去别的地方,一定是带在了身上,我们只要搜一下他的身体就知道了。” 紫衣女却摇头:“不可能!洛战衣决不可能把”它“藏在身上的。” 这句话不但洛战衣奇怪,连石湘都好奇起来:“为什么?” 紫衣女并没正面回答:“不为什么。” 石潇竟也忍不住了:“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们吗?” 关山歌讽笑道:“这倒奇了,想不到你们追了半天,竟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 紫衣女不以为杵:“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石湘刚要反驳,石君却先阻止了他:“三弟,我们听她的就是。” 石湘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 洛战衣叹息一声:“你们如此故作神秘,实在让人不耐!但我实话告诉你们,镖箱里的东西我确实一样也没动……”他突然顿住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含,盖在我身上的这条绣花薄被是你从镖箱里拿出来的,可对?” 紫衣女身体震动了下,紧盯着车帘,那目光像是能穿透帘子:“终于找到了!” 洛战衣失声道:“真的是它!”可是,他怎么也看不出这条薄被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被子里面…… 叶小含也莫名其妙地问:“这被子有什么不对吗?” 紫衣女却突然笑了起来:“洛战衣,看来我真的冤枉你了!你确实不知道它的妙用。” 洛战衣道:“想必你是一定要把它拿走的!” “不错!而且这一次,你不必再有侥幸之心了。”紫衣女跳下马背,石家三兄弟也随之跳下,四人呈合围之势走向了马车,关山歌立刻凝神戒备…… “关山歌!”突然一声暴喝,四条人影从半空跃下,迅速地分布在马车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关山歌一见这四人,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你们果然来了!” 为首一人是星子分坛坛主万东山,他看也不看紫衣女,只是面向关山歌,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轴,打开后面无表情地大声宣读:“天星苍龙属下关山歌擅离职守,抗命不遵,着令捉拿回院,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苍龙院主令“ 因为马车旁多了四个不知敌友的人,紫衣女便停下了脚步。这时她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讥讽地说:“好大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府在捉拿要犯呢!” 万东山右首的一个黑衣青年眼中突然暴出寒光,冷冽之极地喝道:“放肆!天星院事务岂容外人胡乱置评!” 紫衣女刚要发怒,却突然想到,若是让这些人将关山歌抓走,自己擒洛战衣岂不是省了许多事!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既然是天星院的人,难道不知道关山歌在保护洛战衣吗?或者是他们起了内讧……紫衣女不再说话,反而退后几步,笑吟吟地说:“请!” 万东山读完令书后,脸上的冰冷却消失了,反而变成了惋惜无奈:“关老弟,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回去好好向火院主解释便是!你不要妄图反抗,今天可是三位苍龙铁骑随我而来,你千万别做傻事。” 原来天星院四位院主每人都有十二个心腹随从,分别称之为苍龙铁骑、白虎铁骑、玄武铁骑、朱雀铁骑。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轻易不出天星院,而且只受命于一院之主,可以不受其它三院的节制。眼前的三位黑衣人便是苍龙铁骑之龙五、龙六和龙九。 关山歌倒镇定得很:“想必你们已经在此等了很长时间了。” 万东山点点头:“不错!我知道你早晚会回黄冈县,毕竟这里有你的家,便守候在此。” 关山歌笑了:“我也知道火院主必然会到处找我,但我既然回来,就不怕你们寻上门来。” 万东山确实没想到关山歌的态度竟似强硬起来:“莫非你……” 龙九手中链子锤突然脱手飞出,快若流星地砸向关山歌身后的马车,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么结实的车蓬竟因这铁锤的一击而散裂,木块儿木屑四飞,伴着叶小含的惊叫声,马受惊的长嘶声,当真是雷霆一击,声势惊人。关山歌慌忙勒紧马缰,好不容易才将不断扬蹄的马压制下去。 铁锤击中马车后,马上又飞回到龙九手中,他冷冷地说:“关山歌,这一锤若是打在你身上,后果如何,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关山歌脸色变了:“你知道这车里是谁吗?” 龙九道:“我管他是……”可是,话没说完,他就吓得楞在了那。 马安静了下来,车蓬早已不见了,灰尘散去后,车里的情形自然一览无余了。叶小含正紧紧地扶住洛战衣,着急地问:“洛大哥,你没事吧?” 洛战衣因为马车的震荡,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勉强坐了起来,虚弱地说:“我……没事。” 万东山脸色变了,龙五、龙六脸色变了,三个人不知所措地互看一眼,慌忙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星主在此,冲撞之处,还望恕过!” 龙九听到万东山说话,才惊醒过来,忙也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洛战衣无力地说:“你们起来……”说到这里,眼前突然一阵发黑,竟晕了过去。 “星主!” 紫衣女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万东山四人根本不知道洛战衣和关山歌在一起。既然这样,她猛地腾身向前,一道耀眼的金光也随之罩向洛战衣。可是突然间,四件不同的兵器截在了金光前面,那是一条蟒鞭、一柄长枪、一柄大刀、再加两个铁锤。 挥出蟒鞭的是万东山,劈出长刀的是龙五、刺出长枪的是龙六、丢出链子锤的是龙九。 紫衣女武功虽然高强,但仍没把握同时对付四个人,只得后退到石家三兄弟身前,低声道:“他们四人交给你们了,务必拦住他们。” 万东山知道洛战衣必是身负重伤,但这时候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询问。万东山当机立断:“关山歌,你只管带着星主先走。”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关山歌是火院主命令捉拿的要犯了,一切以星主安全为先。 “是!”关山歌毫不迟疑地甩鞭猛抽马股,马车“噌”的一声就从他们身边窜了出去。 紫衣女和石君三人刚要出手阻拦,但突然间,紫衣女眼前灰影一闪,一条蟒鞭已带着丝丝风声裂空而至。同时,一柄长刀砍向了石君,一支长枪扎向了石潇,两个铁锤砸向了石湘。 紫衣女没有躲闪,一转身手中软剑已迎向了蟒鞭,剑与鞭缠在了一起。紫衣女顺势一扯,手中软剑立即将蟒鞭拉了过来,万东山不愿弃鞭,只得身不由主地被带到紫衣女身前,并一掌拍向紫衣女。紫衣女也是左掌迎上,双掌相交,紫衣女却一击而退,并借着万东山的掌力飞跃出十几丈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关山歌的马车后面,手中软剑罩向洛战衣背后。 关山歌回头一看,情急地大喝一声:“小心!”顺手将手中的马鞭抽过去,但紫衣女左手一伸就准确地抓住了马鞭,并用力将关山歌扯下了奔跑的马车,右手剑却丝毫没停,继续向马车上的人袭去。关山歌就地一滚,幸好没有受伤,眼见洛战衣要伤在紫衣女手中,慌忙追了过去。 就在紫衣女临近洛战衣的时候,突然感到背脊一寒,一道兵器破风声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紫衣女果断地放弃这次攻击,侧身一躲,一柄长枪几乎沿着她的鬓边擦过。对面的叶小含及时地低下身子,长枪“嗖”的一声从她头上飞过,“夺”的一声斜扎进了路旁的大树上。 原来是龙六见洛战衣危险,再也顾不得石潇,用力将手中长枪掷出,竟一掷十几丈尤不减威力。但自己却被趁机而来的石潇以棋盘扫中左肩。石潇的棋盘乃是磁铁所铸,这一扫何其沉重,龙六被扫出五六步后才勉强止住身形,吐出一口鲜血,马上又回头迎击石潇。 这时,万东山已经追了过来,手中蟒鞭又向紫衣女而来。关山歌也重新跳上了马车,继续催马赶车。 紫衣女见马车越去越远,自己几人却全被缠住,不由又气又急,现在洛战衣受伤,是夺回“它”的最后机会,若等洛战衣复原再会合朱潜,那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紫衣女又撒出了“七彩长虹”,万东山一时不察被迷雾笼罩,刹那间,眼前除了五光十色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但万东山立即察觉到,彩色迷离中透出了一抹寒光,临敌经验丰富的他及时地闪在一旁,才没被那一剑穿心而过。 紫衣女一剑没能伤到万东山,立即丢下他再向洛战衣追去。龙九却丢下了石湘,挥舞着链子锤向紫衣女身后扑来。只顾追赶洛战衣的紫衣女,差一点儿被龙九的铁锤击中,幸好她察觉及时,猛地一旋身,便使得铁锤击空并返回龙九手中。 “你走不了的!”石湘再向龙九抓来。紫衣女趁机飞身而去,直跃出十几丈外,然后竟用自己的右脚点了左脚一下,人就又飞射而出,眨眼间就逼近了马车,这种轻功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龙九急了,竟对石湘的一抓视而不见,猛地大喝一声,手中链子锤豁地一轮,就飞了出去,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砸向了紫衣女。石湘因为龙九轮锤的声势惊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等龙九锤丢出去后,才趁机扑上,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肩胛骨。 紫衣女听到身后风声向自己而来,便迅速地往右闪避,链子锤自然就会从身边飞向前边的马车。她却没有想到,那链子锤竟是旋转而来,这时竟在半空一折,又轮向了紫衣女。紫衣女吃惊之下,连忙躲闪,但仍是被铁锤从肩上擦了过去,带起鲜血淋漓的一大片肉,连肩骨都露了出来。 紫衣女痛得闷哼一声,石君脸色为之一变,连忙丢下龙五,飞身过来,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也顾不得大敌当前便拿出伤药,撕下衣襟,要为她包扎伤口。 万东山已经从迷雾中奔出,气急败坏地挥鞭扫向紫衣女和石君。石湘抓住龙九的手一紧,大声道:“你们还要不要他的命?” 万东山和龙五、龙六一看龙九被擒,被迫停止了攻击。 紫衣女忍痛上前给了龙九一巴掌。龙九目光冒火地看着她,刚要扑上去,肩上却传来一阵巨痛,石湘的右手一用力,他的肩已经冒了血。 紫衣女根本不让石君包扎,她用剑指着龙九:“说,洛战衣去哪了?” 龙九只是狠狠地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紫衣女冷笑:“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她转向万东山三个人:“只要你们告诉我,洛战衣现在被关山歌带到了什么地方,我立即放了他。” 万东山咬着牙:“你认为我们可能说吗?” 石湘冷冷地说:“你们当然可以不说,但这人怕要没命了!” 龙五悲哀地看着龙九,龙六也握紧了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龙九突然哈哈大笑:“你们大错特错了!我苍龙铁骑岂会受人威胁!”话说着,龙九的双掌已经运足功力拍向了石湘,他竟毫不顾惜自身的生死。 石君大叫:“三弟,快躲!” 但石湘因为离龙九太近,况且事出突然,谁也想不到已是囊中之物的龙九会反击,猝不及防之下,竟被龙九的双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前胸上。石湘只觉胸口一痛,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后跌了几步,就扑倒在了地面上。 石君和石潇同时扑了过去,“三弟!三弟!” 伤了石湘的龙九竟又扑向了紫衣女,紫衣女毫不迟疑地用长剑刺穿了龙九身体,鲜血泉涌而出。龙九扑倒在地之前,却一口咬在她的大腿上。紫衣女痛极之下,连连扎了他好几剑,但龙九死也不肯松口。 万东山和龙五龙六就在龙九说话时,发动了攻击。龙五一刀就砍在石君身上,若非石君躲避及时,非被一刀劈成两半不可。龙六一掌拍在石潇背上,虽然击中,但因龙六右臂受伤,所以功力打了折扣,石潇才逃过一劫,但也受了重伤。万东山则一鞭抽向了紫衣女,紫衣女一脚踢开已奄奄一息的龙九,才闪过了万东山一鞭。 龙五龙六皆是眼中含泪,疯狂般地攻击着石君、石潇和紫衣女三人。石君石潇已经受伤,更因石湘生死不明无心恋战。紫衣女也发觉情形对自己非常不利,一剑逼退了万东山,立即撤身:“我们走!” 石潇打出十几颗棋子,分别击向龙五和龙六,趁二人闪身躲避之时,抱起石湘转身跃上了马背。 龙五龙六本要追去,却被万东山拦下:“不要追了!我们快看看龙九。” 其实,万东山心里明白,自己四人的武功其实弱于紫衣女四人,若非龙九拼死伤了紫衣女和石湘,胜负真的很难说。 但此时的龙九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他焦急而又吃力地说:“通知……火院主……调兵……保护……星主……”嘴里吐出最后一个“主”字之后,才气绝身亡。 “九弟!” 龙五龙六同时跪倒在尘埃中。(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一章长相思 一夜杏雨向小楼。、qΒ5/ 杏雨楼在黄冈县虽说不上家喻户晓,但只要是男人,就一定知道杏雨楼。 杏雨楼的庭院都很精致,而且屋宇绵延远去,占地颇广。这时是正午,庭院里静悄悄的也没什么人走动。 绕过几棵石榴树,便看到房檐一角,原来石榴树后藏着一间房屋。这个房间布置得也很雅致,窗前一个书桌上摆着纸砚,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东面置放着一张藤木卧塌,旁边一个精巧的立柜上还摆放着一盆宽叶吊兰,看起来相当讲究。 屋内静寂极了,偶尔窗外传来一两声鸟啼,阳光透过窗隙射在书桌前洛战衣的脸上。他正在看着一个绣着牡丹花的薄被,这是从镖箱里取出来的,装它的镖箱也被万东山拿来这里,就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紫衣女临去之时丢下了镖箱,可见她要的东西确实已不在里面。 可是,无论怎么看,洛战衣也看不出这薄被到底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被面只是普通的棉布,没有夹层,绣的花也是普通的牡丹花,不像是藏宝图,也看不出有什么暗语。他甚至已经将薄被拆开来看过,但里面除了棉花还是棉花,而且经不少人验证,那棉花绝对是最最普通不过的棉花,里面绝藏不下什么,更不是吃下去就能增长几十年功力的特殊“棉花”! 那紫衣女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洛战衣想得头疼,索性不再想了,便拿了一本《漱玉集》到庭院中散步。因为叶小含体贴入微的照顾,这半个多月以来,洛战衣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万东山早已暗中派人将这里团团保护起来,若不是洛战衣严令他不许将自己受伤的消息走露,这里怕不成了刀山箭林。 让他挂心的是一直没有火飞和朱潜等人的消息,而让他痛心的却是龙九的死。当洛战衣看到龙九的尸体时,心里痛极了,也恨极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晕了过去,否则他决不会留下万东山四人对付紫衣女。紫衣女要什么给她就是,再珍贵的东西也换不回龙九的一条命。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洛战衣只能下令,将龙九的尸体运回天星院英烈坛厚葬,护棺而去的龙六却传来一个消息,说苍龙院主火云并不在院中,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洛战衣叹息一声,若火云知道自己的亲信苍龙铁骑已去其一,不知会怎样? 洛战衣停在了一棵石榴树下,手里的诗集中突然掉出一张纸,洛战衣拾了起来,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李白的《长相思》:“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蕈色寒。孤灯不寐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行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虽然没有落款,但洛战衣知道这一定是诗集的主人关山歌所写,而且看样子,关山歌似在为情所苦。 洛战衣轻轻摇头,这关山歌的心中似乎有着许多隐密,但他自己不说,别人也无法妄加猜测。 洛战衣的目光又落在诗上,诗是用小隶书写的,笔划流畅而丰满。突然,洛战衣怔了下,这笔迹怎么……似曾相识,而且越看越眼熟?洛战衣努力回忆着,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院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他不太高兴地抬起了头。他所住的是一间独院,原本是关山歌的住所,外边的人不经允许是不许进入的。 不过,当洛战衣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家名叫“杏雨楼”的妓院时,确实吃了一惊,因为他实在没想到,关山歌的母亲关大娘竟是一个老鸨。怪不得一进夜,外面就喧嚷得厉害,白天反倒是静悄悄的了。但现在不是那些女人休息的时候吗?难道也有“别具一格”的客人专门在白天有兴致吗? “哎呦!小色鬼!你不要这样吗?姐姐没功夫跟你玩,快放手啦!”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陪我?我有许多钱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进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洛战衣已然皱眉,真是无耻!不过,这声音怎么带着些许的稚嫩? 女人在娇笑:“你个小东西,口气倒不小!不过,老娘不喜欢吃嫩草,你还是找别的姑娘吧!反正你不是有钱吗?” “不要!她们一见我就都跑了!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你,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要……” “哎呦!小色狼!你干什么?”女人尖叫起来,“不许你脱我衣服!” “我偏要脱!我要把你扒得光溜溜的,看你还敢不陪我!” 女人连连告饶,而且放缓了语调:“好,你先放开我,我答应陪你一夜,好不好?乖,你先放开手,行吗?” “这还差不多!我特意从百里外跑来,你可不许耍花样!哼!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当然不会耍花样……”女人声音变了。 “往哪儿跑?你敢骗我!” 院门口跑进一个年轻女人,浓装艳抹倒也有几分姿色,只是插了满头的珠花玉饰,行止之间也带着种难以言说的轻佻。此时她衣衫零乱,一脸慌张,活似见了鬼一样。她一见洛战衣便眼前一亮,跑到他的身后躲了起来,脸上的慌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娇媚:“公子,您一定要救救奴家!” 洛战衣正在奇怪妓女怎么怕起客人来?莫非那人穷凶极恶,连妓女都不愿接待?正猜想着,那人已经从院外追了过来。等洛战衣看清了,任他如何镇定,也差点惊呼出声。幸好他及时闭上嘴,但眼中仍充满了惊奇和好笑!他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可怕的人,谁想,那人不但不可怕,而且极为可爱,可爱得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喜欢。不过,也难怪这女人会逃,因为那人根本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尽管他穿著打扮都在模仿大人,但是那一脸稚气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那孩子自然看见了洛战衣,也看见了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于是,他的小脸拉了下来,那样子就像是看见妈妈给自己的糖人却被哥哥偷吃了去:“你是什么人?竟敢和我抢女人,你不想活了吗?”连说话都大人口气,但显然模仿的不是什么好人! 那女人忙挽住洛战衣的胳膊,媚声媚气地说:“翠翠我才不是你的女人呢?人家……人家……”她瞄了瞄洛战衣,身体再贴近了些,“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小鬼,你就别妄想了!”她的神态语气很明显地表示了,洛战衣就是她的心上人。 孩子脸都气绿了,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女人,老子花了钱,你竟敢找别的男人!看我不把你打成肉酱,然后做成肉包子。” 原本只感到可笑的洛战衣这时不由脸色一沉,斥道:“你是谁家孩子?什么不学,偏学了一嘴无赖话,而且还跑到这烟花之地胡闹,还不快快回家。” 翠翠见有人替自己撑腰,更是有恃无恐,她前行了一步:“对呀!小色鬼,老娘可没闲功夫陪你耍着玩儿,你还是回家找你的亲娘吧!” 孩子的神情一变,眼中竟流露出愤怒,他最恨人家说他小了!他身形突然如电闪般欺近,右手迅速递出,只听“啪啪”两声,翠翠已被他扇了两个重重的耳光,脸颊立即红肿了起来。孩子却不知何时已经返回原处,正在冷冷地看着她。 洛战衣心里一惊,好快的身法!尤其是他起落之间无痕无迹,这等轻功放眼当世也没有几人能到达此境,更别说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翠翠被打楞了,回过神便委屈地趴在洛战衣身上痛哭起来:“公子,你看见了,这小色鬼打我!你一定要为我出气呀!” 孩子轻蔑地看着洛战衣,眼神满含挑战之意。 洛战衣刚要不耐地推开翠翠,已经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响在身后:“洛大哥,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休息呢!” 一听那声音语气,洛战衣便知道是谁。他忙转过身,果然,叶小含就站在一棵石榴树下,一脸落寞地看着他和粘在他身上的翠翠。洛战衣忙扯开翠翠紧抓不放的双手,尴尬地迎了过去:“小含,你怎么来了?” 翠翠见状竟又不知羞耻地缠了上来:“呦!公子,她是谁呀?怎么没听你说过?”哎!青楼女人的厚脸皮功夫还真是不容小觑! 叶小含怔怔地看着他们,有些伤怀地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她是怎么了?她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但现在只要一会儿不见洛大哥,心里就空空的,连睡觉也不安稳…… 洛战衣无法容忍地将翠翠甩开,走到叶小含身前:“小含,我哪里认识她?” 自从叶小含一现身,孩子就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飘逸似雾的女孩。这时,见她竟因那个叫翠翠的女人伤心起来,他忙走上前安慰:“小姑娘,你是怎么了?你也太没自信了,你和那个贱女人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上神仙,一个是地下泥鳅。就算瞎了眼的人也会喜欢你,讨厌她!” 翠翠差一点儿咬牙切齿,这个薄情寡意的臭小子,刚才还死追她,转眼就变心了! 洛战衣哭笑不得地看着孩子煞有介事的表情,叶小含却不满地反驳:“喂!你凭什么叫我小姑娘?就算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我大你小!”她学那孩子的口气倒也入木三分。 孩子眼睛更亮:“姑娘,你错了!古人有云:海水不可斗量,人亦不可貌相。在下看上去年纪虽小,其实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足可娶妻成家!当然是指娶姑娘这样的美人为妻。”他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洛战衣强忍住笑:“对不起得很!我的朋友实在是对阁下这种恬不知耻的三寸丁不感兴趣,阁下还是另寻娇妻为是!” 孩子怒目而视:“你说谁是三寸丁?告诉你,一个男人的价值并不是个子高矮能决定的!别看你个子高,但像你这种软脚虾,我一掌能打翻五个,一脚能踢趴下十个!” 洛战衣背过双手,悠然自得地说:“只希望你的实际能力能赶得上你吹牛的本事才好!” “你可以试试!”孩子鼻孔朝天,一脸蔑视之态。(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二章 小宝 洛战衣哑然失笑,却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但那孩子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这时已经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要打败这个男人,那个小美人就是他的了!想到这儿,他兴奋地大喝一声:“看掌!” 孩子的手掌刚要递出,便已经停在半空了。、qb五。c0m\\原因无他,因为这孩子的两只耳朵现在被人从后面一手一个地揪住了,正龇牙咧嘴的,他自然无法再逞威风了! 揪住他耳朵的是一个老太太,穿著一件葛布衣裙,但鹤发童颜,精神矍烁。除了洛战衣竟没有一人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她像是原本就站在那里一样:“臭小宝,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五天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成天就想着找女人!你怎么不学学你爹?” 小宝护着耳朵“哎呦哎呦”直叫唤:“奶奶,小宝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绝对没有了!你快放开我的耳朵!” 老大娘终于放开了他,小宝松了一口气,也不见了起初的嚣张,反而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老大娘推了他一把:“走了,回去啦!” 小宝无奈地转身,忙又回头向着正一脸好奇的叶小含大声说:“小美人!你可千万别忘了,小生名叫陈小宝。用不了几年就会成长为一个武功盖世无双的英俊奇侠,到时我就来娶你,你可千万等着我!可别和其他男人私奔了!” 老大娘一听,这还了得!大骂:“臭小宝,你皮痒了!这么小就勾引女人,看打!”陈小宝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叶小含羞恼地“啐”了一声,一抬眼正看见洛战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小脸愈加滚烫起来,却更增了几分艳丽!洛战衣靠近她,并低下头温声说:“小含,这两天也怪闷的,我想出去走走,你去吗?” 叶小含又羞又喜地点点头,随着洛战衣向外走去。两个人早忘了还有一个翠翠在,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洛战衣也弄不明白自己对叶小含的感觉,那是一种近于相知相惜的感觉。他会在无意中关注着叶小含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一个眼神,一抹轻笑都能让他心动不已。可是年龄背景的差距却让他退缩,他甚至不敢问叶小含的家庭情况。虽然叶小含的衣着打扮都很平常,但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在外的高贵韵息却是无法忽视的。 而且一段时间的接触,让洛战衣也震惊于叶小含的谈吐和所学。她天真无邪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个博览众书的头脑。所以,洛战衣认定她一定是书香门第,甚至可能是哪家名门之后。而那种人家对洛战衣这种江湖人多数是不欣赏的。 洛战衣不由又想了岳浅影,随即就强迫自己不要再妄想了!岳浅影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她或许曾经为他而心动,但自从得知他是洛战衣后,一切就都变了! 但洛战衣就是洛战衣,他不可能抛掉这个身份而单独存在。 叶小含却从没有在乎过!自从两人相识,叶小含一直都在付出,为了洛战衣她甘愿让蜈蚣咬自己,为了洛战衣她甚至不顾自身生死。这些事情,洛战衣永远都忘不了。 况且,洛战衣虽然曾迷恋过岳浅影,但自从地穴中,岳浅影不顾他的态度坚持让火飞单独探路,而让火飞一度陷入危险后,洛战衣的心就冷了下来。无论岳浅影如何对待自己,他都可以容忍,但他却不能原谅岳浅影那样对待火飞。洛战衣相信,若是换成叶小含,她决不会那样做。 洛战衣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已在渐渐地倾向于叶小含,他只希望和眼前这个柔弱而勇敢的女孩子晚一些分手:“小含,我一直没问你,你到底要去哪里?不如我派人护送你。” 叶小含抿了抿唇:“我要去嘉定的姐姐家。” “嘉定?”洛战衣一震,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巧,随即又一阵欣喜,原来他们去的竟是同一个地方。那岂不是表示他们能一直在一起了吗?起码在这几千里的路途中。 叶小含眨眨眼:“是不是很巧?” 洛战衣面对着叶小含娇俏的笑容,又不禁疑惑起来,真有那么巧吗? 两人一边闲话一边散步,无意中竟转到了市集,可是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大为奇怪。这时还不到中午,本应是买卖最火的时候,但市集中的顾客很少,许多摊贩们都在收拾货物,看样子是打算收摊回家了,现在应该还不是收摊的时候呀! 附近一个卖烧饼的老太太正催促一个少女:“孙女儿,快一些!可别赶不上排队烧香,那么多人都去,难保会排不上队。” “知道了,奶奶!” 叶小含奇怪地上前问:“大娘,请问你们要去排什么队呀?难道全市集的人都去吗?” 老大娘看她一眼,一边收拾一边说:“看你就像外地人,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最近南山殊像寺新立了一座祠堂,听说还塑了像,就立在寺庙的正殿中。而且贴出了告示:凡在三天内前往祭拜者,每人赏银五两。这不是天大的便宜事吗?我二弟家连两岁的娃娃都领去磕头了。听说,要是能痛哭几声,说些颂扬死者的话,给的钱更多!” 洛战衣和叶小含只觉得这世上什么奇事都有,怎么连祭拜死人也能挣钱的?而且还把祠堂设在了香火庙中,那庙中的神像呢?这不是和佛祖“抢生意”吗?简直是胡作妄为!庙中的主持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呢? 叶小含好奇之下,央求洛战衣带她去看看。洛战衣哪忍拒绝,况且他也想见识一下什么人会做这种荒唐无忌的事? 南山殊像寺。 那情景还真是壮观!长长的队伍一直从山上的寺庙排到山下,绵延有十几里地!队伍里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手拿香烛,伸着脖子往山上看。其中有些女人还带了水果手帕,看样子准备痛哭一场,水果可以润润嗓子,手帕则用来擦眼泪。 洛战衣不由暗叹这“钱”之一字的力量,竟能驱使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这里祭拜一个毫不了解的死者。不过,设祠的人也实在够无聊的了! 看到一个和尚从山上下来,洛战衣迎上前问:“这位师傅,我能不能请问一声,寺庙的住持为什么答应把佛殿的正堂做祠堂用,而且开放香火,供人祭拜?” 那和尚一直低着头:“住持他倒是想不答应,佛殿正堂供奉的可是观音、文殊和普贤三位菩萨,现在却都移至侧殿,菩萨若是怪罪,谁能担待呀?” “那为什么?” 和尚突然抬起头来:“你看看我的脸,就明白后来为什么答应了!” 一接触他的脸,洛战衣确实明白了。原来和尚满脸都是淤青,眼圈周围更是乌紫一片,分明是被打成这样。 和尚也看清了洛战衣,他竟然惊恐地不住退后:“你……有鬼呀!”大叫了一声,他撒腿就跑。(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三章 活人祭 洛战衣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他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问叶小含:“我长得很像鬼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全/本/小/说/网” 叶小含“噗哧”一声笑:“如果你是鬼,那世上许多女人一定宁愿自己也是鬼!” 洛战衣微笑,然后他的人就突然从原地消失了。正在仓惶而逃的和尚却“碰”地撞上了一个人,他后退一步抬头,这一次竟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口中连连告饶:“大神饶命呀!小的知错,小的再也不敢抱怨您占了菩萨的位置。以后小僧一定天天为您念经祈祷,晨昏叩首,您千万饶了小僧吧!” 洛战衣上前扶起和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和尚见他一再盘问,也开始奇怪起来。然后和尚就发现眼前人虽然风采绝世,但确实是血肉之躯。而且地上还映出了他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和尚松了一口气,才说:“您有所不知,前几天有一个客人来我们寺里寄存了一个木箱。谁想过了几天,一个年青人突然闯进庙里,还硬是冤枉我殊像寺乃是一个贼窝,不但抢走箱子,还要在我们寺设一个祠堂来赎罪,谁若不答应,他就揍谁!你看,小僧就是被他打成这样……不如,小僧带你们上山去看看,哎!阿弥陀佛,真是我佛门劫数!” 洛战衣和叶小含随着和尚来到半山腰的殊像寺中,这里更是拥挤不堪,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若非鼎炉中散出的香烟缭绕,真以为是在闹市中,哪里像个寺庙? 和尚用力排开人群,领着两人走向正殿。还没进去,便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声,那等的凄惨法简直让人不忍闻听。当哭声停下时,殿门被打开,三个女人从里面走出,一边抹泪一边伸手向左侧的柜台,那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即给三个女人一人五两银子,三个女人这才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大门打开时,又有三个人进去,看来是每三个人为一组。洛战衣和叶小含也随着和尚迈进了佛殿。 大殿里很宽敞,而且也不像外面那样喧闹。十几个和尚整齐地站在两侧,正在低首诵经。刚进来的三个人已经把香点燃,并于双掌之间,跪在蒲团上。其中一个男人闭着眼睛喃喃祝祷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佛案上高踞的塑像:“小人今日来此祭拜,实在是因为心中对您无限仰慕!您的仁义德行天下皆知,你的文韬武略举世同钦。您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古往今来第一人!奈何!天嫉英才,竟让您壮志未酬身先死,又怎不让人痛不欲生?”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而且捶胸顿足,简直比死了亲生爹娘还要悲惨! 叶小含看得直想笑,又怕失礼,忙别过头去,却看见洛战衣一脸怔然地望着殿首的方向。叶小含也奇怪地随他视线看去,就看见那尊巍然而立的巨大石像。 那个石像……叶小含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怎么可能? 那石像是一个身穿长袍,外面还罩了一件青色斗篷的男人,线条流畅,可见必是高手所作。面容更是精雕细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挺拔轩然的仪态,让人不由地去想象,那人生前该是何等风采? 叶小含的目光不住地在石像和洛战衣之间溜来溜去,分明就是一个人嘛! 一个一直跪在石像脚前的少年人出声了,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哽咽:“不错!你说得……很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出去后……可以领五十两银子!” 正“大放悲声”的男人闻言大喜:“真的!五十两银子!这太好了!” 另两人一听也不甘落后,一个边哭边喊:“您何止是古今第一人!您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慈大悲、大仁大义、大智大慧、光照千秋、万世膜拜、遗臭……不!不!流芳百世的神佛!”他一着急,差点儿说错了词! 最后一个一听好词都给说没了,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竟扑到雕像脚下,用头去撞神案:“我也不想说什么赞颂你的话了!反正您去了,我也不想活了,您干脆也带我一起走吧!”一边说一边撞头,当然他力道控制得很好,决不会真出人命的! 少年人双肩耸动,竟哭出了声,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深处的伤痛,他一边哭一边说:“你说的没错!他不该一个人去的!你既然有这个心,那我也不拦你,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会派人送上抚恤金,代你抚养亲人。等我报了仇之后,我也会去陪他的!” 那个撞头的男人本是想装得像些以多挣点儿钱,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财主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不由吓白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我……我想过了……我这等人怎么……怎么配……我……” 少年人听他有反悔的意思,竟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大喝道:“我让你陪他去,是看得起你!你本来不配,但我只是想让你去替他端茶递水、伺候起居而已!等我也去了后,哼!到那时也用不着你了!” 那人看他说得认真之极,竟吓得哆嗦起来:“不!不……饶我……” 少年根本不理那人,他这些天因为太过悲痛,神智已有些失常了。再加上失去了黑衣人的下落,让他更是怨愤交加。见那人一再推搪,他大怒之下扬掌欲击…… “小飞,住手!”一个声音及时响在大殿。 那熟悉之极的声音让火飞动作一顿,他迷惑地放下手,然后仰头看那神采如生的主人雕像。他脸上竟淡淡地浮现出一股梦幻般的神色,泪水也渐渐迷离了眼睛:“星主,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小飞好恨自己,若不是为了救我,星主也不会含恨而死!星主,你在告诉我不要伤人,对吗?你一直都是这么仁慈的!但世人又有几个知道……”他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脸颊,落向了尘土,“但无论你说什么,火飞都听你的!” 这种时候,你能让洛战衣再说什么?纵有满腔责怪的话,此时也和着感动咽入腹中。洛战衣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下背对他的火飞肩膀,他的声音竟也有几分无法抑制的颤,叹息般地说:“小飞,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些呢?” 这一次,洛战衣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耳中,就像是响在身后。肩上也传来一阵阵温热,直似星主生前拍他的感觉。于是,火飞有些僵硬地慢慢侧过头,他楞楞地盯视着自己肩上那支修长有力的手掌,这手是……火飞突地怪叫一声,一下子轮过身子,然后,他彻底地傻掉了! 洛战衣的笑还是那么亲切,那么暖融融的,虽然眼睛是湿润的:“怎么?小飞,你不认识我了!” 火飞终于从幻梦中回过神来,于是,又一次怪叫起来,但这次却是充满了狂喜的意韵。他冲上去用力抱住洛战衣,又笑又叫又跳:“天!真的是你!你没死!你就在我眼前!天!这是真的!我早就知道,星主怎么会死呢?那不是太没天理了吗!” 叶小含早已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由地感动地低泣起来。她也是第一次明白,书上所说的男人之间的那种生死与共是怎么回事? 洛战衣直到火飞发泄完心中的狂喜情绪以后,才笑骂道:“你看你,一会哭儿,一会儿笑的,哪还像我天星院的护卫?” 火飞却只顾笑:“我才不管呢!只要你没死,谁笑话我都不在乎!” 这时三个祭拜的男人挪了过来,小心地问:“那……那我们是不是还继续哭呢?” 火飞大声说:“哭什么哭?你们要笑才对!谁笑得最大声赏银百两!” 三个男人一听,立即争先恐后地大笑起来,看来若不笑个声嘶力竭则誓不罢休了! 洛战衣不耐之极,刚要喝斥他们停止这种可怕的笑声,另一个柔柔颤颤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真的是你……洛战衣……你没有死……这是真的吗?” 洛战衣闻声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前的朱潜和岳浅影,朱潜神色间充满了意外和喜悦,岳浅影却是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地看着自己,眼中盈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滑落粉腮,一滴、两滴…… 看到他们,洛战衣也不免惊异:“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岳浅影就像根本没听到洛战衣的问话,她的目光就那样片刻不离地定在他身上,并一步一步地走近。当岳浅影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般,走到了洛战衣身前时,她的泪已经洒湿了自己的裙衫,小嘴张合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然后,岳浅影突然就冲入了洛战衣的怀中,并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情形就好象是只要稍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在这一刻,岳浅影早已忘了他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早已忘了时代给予女儿家的礼教规范。她只要确定一件事,洛战衣是真实存在的。 火飞的嘴张得老大,似乎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岳浅影不是最讨厌星主吗?现在怎么……女人还真是反复无常! 朱潜先是怔忡了一下,然后脸上就泛出一抹苦笑,却掩饰不了眼中的那份黯然神伤。但这时候他却不能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即便他是岳浅影的未婚夫,又能代表什么?世上最悲哀的事,恐怕就是一个女人名义上属于你,心却系挂在别人身上。岳浅影对洛战衣的情,朱潜早已心知肚明了,但他相当聪明,一直装作不知道。 叶小含默默地垂下头,小手却在无意识地握紧。 洛战衣自然没想到岳浅影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种举动,他几乎忘了反应,幸好,他很快醒悟过来,立即理智地扶起她:“岳姑娘,这一次我确实是侥幸脱生,谢谢你们一直记挂着我。” 岳浅影仰起头,凝视着洛战衣,带着几分幽怨地说:“你知道吗?在听到你的死讯时,在我的感觉那简直是天塌地陷。我真的好后悔,曾经那么不公正地对待过你!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有多歉疚,多心痛!可是,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竟然又出现在我身边,你明白我那种恍如重生的狂喜吗?而你……却用两句这么生疏客气的话回应我!这算什么?” 任洛战衣再机敏,此时也只剩张口结舌的份儿了:“这……我……真对不起……” 朱潜连忙替他解围:“浅影,其实洛星主看到我们恐怕也是惊喜交加,纵有千言万语,你又让他一时之间从何说起呢?”洛战衣连连点头,并感激地看了眼朱潜,以谢他为自己化解了这等尴尬。洛战衣还真不惯应付这种场面! 岳浅影不再说什么,目光却在无意中对上了叶小含,叶小含也正在偷偷瞅她。于是,叶小含忙又一次地垂下头,岳浅影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莫测高深了。 洛战衣为她们介绍了彼此,却并没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接着,大家介绍了别后的情况,洛战衣才从朱潜口中知道事情经过:“那天我随你去了穿燕峰,却在半途被银鸡小虫拦截,而且中毒受伤……当我赶到穿燕峰顶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半截绳子绑在树上。我因为不明情况只能下山了,半路却又看到了林凄给我留下的跟踪标记,我就寻着标记追去。直到深夜,仍没见到林凄踪影,我怕浅影等得着急又不知你是否回去,便半途折回华贵客栈。我刚回到客栈,火飞就回来了,我们才知道你出了事。正说着,林凄就回来了,原来他无意中发现了夏侯西江的行踪就跟踪而去,亲眼看到夏侯西江进了殊像寺,并将紫衣女劫走的小镖箱交给了方丈大师。林凄便偷偷跟在方丈后面,看他把镖箱藏进了一座阁楼里,谁想,再回来时夏侯西江已经离开了。林凄发觉上当,只能返回通知我们。我与火飞、林凄立即赶去,在询问方丈之后,才知那镖箱是寄存在殊像寺的。因为对方是寺院,我又无法证明那镖箱并非夏侯西江所有,也不好硬讨,只能暂时留下火飞看守,自己和林凄回到华贵客栈找浅影商量办法。谁想,当我们一同来到黄冈县城的时候,火飞竟已经把殊像寺闹得天翻地覆,我们谁劝他也不听。” 洛战衣这才明白,为什么派龙五去华贵客栈却找不到朱潜火飞等人,原来他们竟早已和自己来到了同一个地方。 只是,火飞这一回惹的麻烦真是不小!(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四章 诉情 杏雨楼中,关大娘在花园的凉亭中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以庆祝洛战衣和朋友们的重聚。全//本//小//说//网 洛战衣和朱潜对劫镖之事做了诸多猜测,但仍然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岳浅影却有些心神不属,她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叶小含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在闪烁之间似乎暗含着什么? 罗一肖和林凄也谈得很高兴,因为两个镖箱皆是失而复得,又可以重新上路了。而火飞和龙五,自从见面后,两人就凑在一起说个没完,谈到殊像寺的时候,两人就大笑起来,但一想到龙九,两人又黯然神伤。万东山今天已回了星子县,作为一坛之主,还有许多的事务等着他去做呢! 叶小含是席间最沉默的一个,到现在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低头喝几勺粥外,便凝视着庭外的一株牡丹,似乎眼前再也没有比那朵花更值得关注的人或事了。 关山歌亲自端着一盘菜上来,笑着对洛战衣说:“星主,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没等洛战衣说话,罗一肖已一脸惊怒地地站起身来:“是你!” 洛战衣意外地问:“怎么,你们早就认识?” 朱潜也是怔了下,但赶忙把罗一肖拉坐在椅子上,并朝他使了个眼色,才对洛战衣说:“没什么,一点儿误会而已。罗师傅,是吧?” 罗一肖见朱潜并不想追究以前的事,就愤愤地坐下了,但脸色非常难看。 关山歌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罗一肖,他慌乱不安地说:“你们先用!我再去厨房看看。”他找个理由后赶忙离开了。 罗一肖忍了又忍,但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诸位,我想休息一下,先告退了。”说罢,就向关山歌离开的方向去了。 洛战衣心里纳闷,正在想如何询问朱潜。岳浅影却先举起一杯酒来,并笑吟吟地举向叶小含:“叶姑娘,我敬你一杯可好?” 叶小含像是刚从大梦中苏醒,她眨了几下眼睛后,才犹豫地说:“可……我不会喝酒呀!” 岳浅影笑得很是温柔动人:“其实,我也不会,只要酒一沾唇就算数,怎么样?” 叶小含只得拿起了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但入唇的辛辣仍是不由自主地让她轻皱了下眉。 岳浅影放下了酒杯,但眼神仍留在杯中,唇上带着一抹轻淡的笑容:“叶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事情真是够巧的呢?洛星主被引上穿燕峰,你却因迷路进了穿燕峰;洛星主坠入穿燕峰下,你就机缘巧遇地救了他;而洛星主要押镖去嘉定,你竟然也是去嘉定的姐姐家。这一切是不是说明你和洛星主太有缘了,对吗?” 叶小含头垂得更低了:“我……我不知道。” 席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听出了,岳浅影实已对叶小含起了疑心,而且她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因为有些事真的太过巧合了!甚至也有不合理之处,叶小含再怎么迷路也不至于走到悬崖底之下!而且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连个随从也没有,孤身一人怎么到嘉定?以洛战衣的精明,为什么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所以,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洛战衣也缓缓放下了酒杯。 岳浅影怎么会善罢甘休?你别看她平时一副温文的样子,但到了必要时候她却比谁都尖锐:“叶姑娘,其实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思!甚至也非常想和你同行去嘉定。但我们身负保镖重责,行路自然谨慎缓慢。不过,你救过洛星主,我们当然不能让你单独上路。这样吧!让洛星主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嘉定,怎么样?” 岳浅影也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洛战衣和叶小含之间的情愫?这已经让她失落恼怒之极,再加上叶小含身上疑点甚多,她决不能让洛战衣因为儿女之情而误了押镖大事!她不住地告诉自己:她做这一切是为公而不是为私。 叶小含低着头,老半天不说一句话,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你们慢用。”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亭内愈发地安静,大家都看着洛战衣。洛战衣却凝注着桌上持杯的右手,沉沉地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你们怀疑的都很有道理!叶小含所说的一切确实破绽太多,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她若真是奸细,又怎么会以这种破绽百出的理由加入我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相信她,我相信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人。”说完,他才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她。”他也转身走了。 岳浅影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拿起酒杯,向朱潜照了一下:“朱大哥,我敬你!”不等朱潜答应,她已经一饮而尽,然后她倒第二杯,第三杯…… 她错了吗?她只是说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也错了吗?然而叶小含离席而去,洛战衣却说了那样一番话……岳浅影,你枉称为江南第一美女,今天却要看尽别人的脸色,还是你所爱的人……你却只能自己的眼泪自己咽…… “浅影!”朱潜抢过她的酒杯,一向温文的脸上也现出几分愠怒:“你这是做什么?折磨自己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别人的怜悯么?浅影,你怎能如此幼稚?” 岳浅影猛灌了几杯酒后,已经有了醉意。她摇头,用力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想再看别人脸色了,我要离开这里!”她说着就要站起离开…… 朱潜忙按住她的肩,心痛地说:“浅影,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镖货是你爹交于你我的。若不能完成任务,你我有何颜面回去见他老人家?” 岳浅影挣扎着推开他:“不!我不管!我也不要回家,反正被人这么欺侮,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我会证明给他看,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火飞楞楞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林凄转头朝火飞和龙五使个眼色,龙五会意,强行拉起正看得起劲的火飞,与林凄一同离开了。 看着岳浅影又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朱潜再一次冲过去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着:“浅影,我知道,你委屈,你不甘,我都看在眼里!但你可曾想过我……”他痛苦地垂了下头,因为他不愿意让岳浅影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将来的丈夫!我曾对自己发誓,我要用一生的时间照顾你,陪伴你,给你幸福!无论是你的喜乐,还是你的苦痛,我都感同身受,可是你的所有情绪却……却只因为别人!你以为我就没有委屈,没有不甘吗?我也是人……但这世间有太多无奈的事,我们不能怨别人,但也没有必要亏待自己呀!”他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表示出他这些天的痛苦挣扎。只不过,他把所有的苦都埋在了心底。看来,若不是这会儿岳浅影行为失常,他恐怕永远不会说出来。 岳浅影似被摇得清醒了些,脸上的泪又滚落下来,她怔怔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在乎的人不在乎我,而在乎我的人却……” 岳浅影满脸失落,她似乎平静了许多,静静地站起,再转身,向亭外而去。 朱潜只能苦笑,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五章 梅骨 关山歌匆忙地向前走,却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qВ五.c0m/他一抬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怎么样?” 罗一肖恨恨地看着他:“我想怎么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到今天才相信,洛战衣果然不知道,否则他决不会让我看到你,更不会问你我是否相识!” 关山歌一副心虚的模样:“你别怪我,那次的事根本和我无关,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也是身不由主。” 罗一肖步步紧逼:“奉命?奉谁的命?” 关山歌紧张地说:“你别逼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关山歌了,而且我已脱离了天星院,所以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忘记!你能忘记,我可忘不了。那天若非朱公子及时出现,我绝难逃唐七的毒手,那时你一直就站在他的身旁。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和唐七追杀我的?否则,你别想离开。” 关山歌又是无奈又是着急,突然跺了下脚:“好!我豁出去了,我就告诉你!但你要答应不再找我麻烦,更不要向人透露是我说的,否则,我也活不了!” 罗一肖点了点头:“你说。” 关山歌见四周无人,就低声说:“你想一想,那一天你去天星院的时候,是谁接待的你?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你去过天星院!星主更不知道。” 罗一肖惊呼:“是苍龙火云!” 关山歌惊慌地说:“小声点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走吧!要不,别人一定会疑心的。” 罗一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罢,转身就走。 关山歌看着罗一肖的背影,脸上的惊惶不安奇迹般地消失了,反而换上了一脸沉重:“是你自己非要知道,可不能怪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夜黄昏。 这是一株梅树,这时的它没有花也不见叶,但虬枝弯折,自有种傲人的风骨。 夜,并不冷,梅树前叶小含的心却已经有些冷了!她知道,是自己该离去的时候了!她原本就不该奢望和洛战衣在一起的。虽然父母去了,哥哥姐姐又……她苦笑,即使孑然一身,但那又如何?她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她并不想依靠谁!虽然,她曾经倍受父母的宠爱,虽然她阅尽了父亲的藏书,但剩下一个人时……她才发觉,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叶小含有些埋怨自己的父母,他们太保护她,以至于她几乎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甚至起码的生活技能也没有。她旋即又苦笑,其实她明白父母为什么这样做?虽然那些东西对任何人都是必须的,但只有她……她叹息,生命到底是什么? 其实,叶小含并不遗憾什么,因为她从小就已经学会不去希望,谁想……她遇到了洛战衣,他是她唯一的眷恋,也是她找遍借口留下的原因。可是现在岳浅影已经明白地表示了,他们并不想让她在身边,那她该不该自己去哥哥姐姐家……她想笑,但那笑容却泛出苦涩。好奇怪的称呼!陌生得让她身体都在颤抖…… 天地茫茫,她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真冷呀!尤其是脸上的泪,冰凉得几乎渗入了骨髓,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这时,一件外衣轻轻地披上了她的身子,也让她温暖了许多。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是谁来到了身后?那种气息是她最熟悉最亲切也是最感依恋的。 洛战衣其实已来了一会儿,他一直在观察叶小含的神情变化,而她眉宇间那种深深的无奈和伤感,竟让他心里也痛了起来。看到她的抱肩动作,他明白她冷了,虽然这时候实在不该感觉冷,但洛战衣似乎能体会到她来自心中的冷意。所以,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甚至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叶小含一直没有回头,只是悲哀地说:“洛大哥,我明白的。其实我早该走了!” 洛战衣沉默了下,目光也转向了那株梅树:“其实,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是知心,但最难得的却是彼此之间的完全信任。有些朋友相交一生,都有可能在最后时会因为权、因为利,或其它各种充斥人生的因素,而导致彼此的疑嫉甚至背叛!” 叶小含摸了下梅树:“洛大哥,你是说……” “是的!相交多年的好友尚且如此,而你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个陌生人,对吗?况且,多疑本是人甚至动物的天性,因为他们也要保护自己,所以不要太苛责他们,嗯?” 叶小含摇摇头:“我从没有怪他们,本是我自己不好。” 洛战衣叹息:“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对我说实话呢?” 叶小含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下,泪却流得更凶了,她突然转头嘶喊道:“你以为我不想说真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多拙劣吗?可是你让我怎么说?因为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而我又怎么会跑到那个鬼崖下?甚至从……我说了谁会相信?谁也不信的?” 洛战衣伸出手去,温柔地替她抹去泪水,然后凝视着她:“我相信!”这次叶小含怔住了…… “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奇异而又无法理解的,即使是身在其中的人。举例说吧!如果一个人最亲近甚至最信任的朋友欺骗或出卖了他,那他恐怕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朋友的背叛,这种事例太多了!” 叶小含思考着他的话,然后点点头:“你说的虽然书上没有,但偏偏很有道理,或者真的如你所说,但我不敢肯定。” “我相信你一定读了很多书。不过,有许多东西书中是学不到的,譬如说处世的经验,对人性的分辨等,这些都是用血和泪积攒起来的。甚至,当你真正明白的时候也许已经晚了。”洛战衣说得沉痛,也有几分无奈。 叶小含抬头审视着他的眼睛:“洛大哥,你有心事,对吗?” 洛战衣倏然一笑:“怎么,不伤心了,却倒关心起我来。” 叶小含脸上浮现出一片酡红色,她悄悄地把手塞进洛战衣的手掌中,洛大哥的手好暖!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好笑地轻叹:“你呀!有时候真像一个小孩子,真奇怪你念的那些书都跑哪儿去了?” “我……”叶小含嗫喏道,“那些书是我父亲让我读的!他告诉我,生命的长短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价值,一个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所以,我就读了很多书……后来,娘死了,父亲也跟着去了……”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轻轻地拥着她,有些心疼她的遭遇。怪不得她这么苍白,这么瘦弱,一个女孩子天天躲在房中看书,身体能好得了吗?她的父亲也奇怪。什么博览众书、通晓万物的人活在世上一天也比那些懵懂的人活一百年,强上十倍百倍?生命之间又如何比较?难道他想让自己的女儿做个博才的短命鬼吗? 叶小含哭了好久,才从洛战衣怀中抬起头来,她的小鼻头和眼睛都是红通通的,衬着白白的小脸,实在是让人见之心怜:“洛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伤心事,也让你跟我难过……” 洛战衣将她的两支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难过虽有,但我也很安慰,因为你肯让我分担你的伤心,那么说明你把我当成朋友。” 叶小含又想哭了:“我……我早把你当成朋友,你现在才知道吗?而且,我不仅仅只想把你当成朋友,我还想……”她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差点儿说漏了嘴! “什么?”洛战衣的心跳了下。 叶小含脸上又发起烧来:“我……我……”她一伸舌头,抽回自己的手,“当你的大头鬼了!”说完,便羞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见她笑了,洛战衣也就放心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经高高升起,正将银辉洒向人间。 一直跑到房间门前,叶小含的小脸仍是布满了红晕。自己是怎么了?差一点儿连埋藏心底的事都说了出来。洛大哥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了呢?那可要羞死人了。 叶小含没有打开门,反而靠在门上,让自己沐浴在月光中,轻轻闭上了眼睛。洛大哥相信自己,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被喜悦所充满。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自己,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洛大哥!遗憾的是,洛大哥看来真的把自己忘记了,也难怪他,那一夜,他醉得那么厉害,半梦半醒之间自然记不得什么。 不过,那一夜自己离开的时候,真的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叶小含突然向着月天,双掌合什,谢谢月神娘娘,让我和洛大哥重逢! 月光暗了下来,一定是被云遮住了。叶小含抬起头来,可是她并没有看到夜空,因为一个黑影挡在了身前,也遮住了星月的光芒。 “你是……” 叶小含只吐出两个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六章 伊人去向 罗一肖一路沉思着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不明白,自己和苍龙火云无怨无仇,那一次去天星院,也只是为了打听宋雪离的行踪,这和火云根本毫无关系!他为什么派人追杀自己?甚至还瞒住了洛战衣,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原因存在!难道…… 罗一肖一惊,难道火云和宋雪离的失踪有关系?想到这里,罗一肖不知不觉顿住了脚步。全/本\小/说\网这时的他正走到一面院墙前,院墙上有许多镂空的小窗,因为凝神想事情,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一扇小窗前。突然,他怔了下,因为透过小窗,他竟然看到院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似还抱着什么东西,正在穿出院门。 罗一肖想也没想,快步走向院门,果然看到一个黑衣人刚刚隐没在一个走廊之后。罗一肖毫不犹豫地跃进走廊,刚一拐弯,就猛地撞上了一个人。罗一肖抬手欲击:“什么人?” 来人也毫不留情地蓄势还击,但马上又停下动作,吃惊地叫:“罗师傅,是你!” 罗一肖一看,竟是林凄,连忙说:“林老弟,怎么是你?刚才你可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里经过,他手里还抱着东西,像是一个人。” 林凄怔了下:“真的?我刚刚经过,并没看到什么人呀!罗师傅,你不会看错吧?” “我绝没有看错!”罗一肖肯定地说,而且一脸慎重,“林老弟,我再去到处查看一下,你帮我通知公子和洛星主,或许那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凄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是!虽然这里只是家妓院,但敌人手段高明,或许已循迹而至。”他看看周围的环境,“那人若是从这条走廊过来,我正好是迎面而来,应该碰到才对!难道是……”林凄看看走廊一侧,也就是自己身旁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儿声息。林凄向罗一肖使个眼色,罗一肖立即会意,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动作默契地来到房间门前,一左一右站定了。罗一肖点了点头,右手一使劲,猛地推开门,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迅速地站回门侧。过了一会儿,里面仍是寂无声息。 林凄见状,朝罗一肖打个手势之后就首先冲了进去,然后就传来了椅子碎裂的声音。 罗一肖立即也跟着冲了进去,淡淡的月光从门外射进房间,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张八仙桌静静地摆在那里,桌前倒着一把椅子,已经被撞坏了。 但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罗一肖心里惊异:“林老弟!” “我在这里!” 林凄出现在罗一肖身边,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一肖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林凄拍在他肩膀的手突然转向他的胸腹大穴而去,在一刹那间,罗一肖已经被封住了四个穴道。 罗一肖倒地之后还不敢相信:“你……为什么?” 林凄面带遗憾地说:“你实在不该去追问关山歌,更不该来追黑衣人!” 罗一肖想到关山歌的话,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早知道是火云,莫非你和火云……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耸了耸肩膀:“你知道得太晚了!” 是呀!罗一肖知道得太晚了。 直到走进石榴林中,洛战衣的心似乎还映在皎洁的月光下,停在叶小含离去时的翩翩身影上。这一刻,其他的都已不在念中,包括岳浅影、紫衣女人,黑衣人…… 不知道是怎么睡去的?洛战衣醒时窗纱上已经洒满了阳光,似乎就要溢了进来。他穿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襟袖处还洒了几片墨绿色的竹叶,愈显得他清爽洒脱。略一犹豫后,他去了叶小含的房间,门是紧紧关闭着的。 洛战衣在门前徘徊,这懒丫头,太阳都老高了她还睡得下?他忍不住轻叩了下门,但里面没有回音。洛战衣加重了叩门的力度,仍是毫无动静。直到这时,洛战衣才发觉不对,他猛地推开门,原来门没有上锁,屋里却空无一人。 洛战衣走进去一看,床褥都叠得好好的,难道小含已经出去了?目光一转竟发现妆台上放着一封信,他慌忙打开,没看几个字,就已经面色大变。 “洛战衣:叶小含在我手上,如果你想让她回到你身边,就拿宋雪离的下落来交换。看在你曾救过我的情面上,我给你一路的考虑时间,因为我会在嘉定等你。 罗一肖“ 恰在这时,火飞走了进来,不等他说话,洛战衣已转头吩咐:“立即准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启程去嘉定。”他必须在半路上赶上罗一肖,他怎么放心罗一肖带着小含,走在这么漫长的旅途中呢? 火飞张口结舌:“这么快……” 洛战衣面容沈冷:“怎么,你没听清我的话吗?”其实,洛战衣也知道自己表现的确实太情急了些!但他又怎能不急?此去嘉定数千里之遥,途中又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他真的怕罗一肖和叶小含会遭遇危险! 直到此时,洛战衣才明白叶小含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思想里,再也抹不去了!他真的不敢想,若是小含出了意外,他会怎么样? 朱潜看了罗一肖留下的那封信后,不但意外也很着急,并派林凄先行一步,若能赶上罗一肖对其进行劝服最好,若不能的话,就到位于前路的荆州舞枫山庄调遣人手,一同赶去嘉定预先布置。 于是,镖队在一个时辰后准时出发了。 这次镖队新增加了六个人,其中两个就是关山歌和龙五,另外四个却是万东山选派的天星院武士。值得一提的是,关山歌自从离开穿燕峰后一直背着一个条形包袱,谁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他也从没打开过,但谁都能看出他非常看重这个包袱,连吃饭时都不肯解下来,而且随时都要放在手中抚摸几下,脸上还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火飞好奇地问过他,他却装作听不到,所以大家都不好意思再问。 岳浅影一直不肯说话,她忘不了昨夜洛战衣维护叶小含的话,洛战衣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否则不会当着众人面如此地给她难堪?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又派人向她提亲?现在一见叶小含便什么都不顾了,原来天星洛战衣真是薄情寡义之人!哎!这个表面柔顺实则固执无比的姑娘似乎忘了一件事实,当初寻死觅活地要拒婚的也是她呀!朱潜一直在观察着岳浅影的脸色变化,想说几句宽慰话,却又怕自讨没趣。 六天后的中午,他们到了武昌府的江夏县(今湖北武汉市武昌),突然就下起了大雨。这阴沉的天气恰如众人的心情,在郁闷了好久后终于有了倾泄的机会,雨水宛如瓢泼一样,而且愈下愈大,看来短时间内是停不了的。 大家急急地投进了县内的一家客栈——如归客栈。客栈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用餐的场所,除了一个大厅外,周围还用屏风隔出一些雅间,后边则是客房。 洛战衣等人包下一个独院,八个房间都不算大,摆设很简单,但还算干净。众人把行李和镖箱解在一个房间,由龙五和四个天星武士把守,他们就在房内用餐。洛战衣和朱潜五个人换下湿衣服后来到大厅,大厅里只有几个人在用饭,小二把他们领进了一扇松柏屏风后面落座。 席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连火飞这么爱说话的人也闭口不言了。窗子是开着的,哗哗的雨声不绝于耳,而一股子湿气也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战衣的目光落在迷朦的远山间,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空茫。火飞从没看过洛战衣这样的神色,闯过了多少腥风血雨,逃过了多少生死之劫,都没看过洛战衣皱过一下眉头。在他心里,洛战衣就像是神一般令人敬仰,那么高不可攀;像山岳一样高耸入云,永远屹立不倒!是洛战衣撑起了天星院这个南天一柱!他从来那么冷静,就算天崩地裂他也镇定自若,但是这几天…… 火飞叹息,原来洛战衣也会心神不属,原来洛战衣也会怔然发呆,原来洛战衣也会为情所困…… 火飞真想大叫一声:天!这世界怎么了?他又哪知洛战衣的困扰并非只为叶小含,还因他的哥哥火云。 哎!闷死人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七章 变生肘腋 就在一片安静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屏风后闯了进来。。qb五大家本在沉默中,都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那是个少年,顶多有十**岁,长相并不出奇,但一双眼睛却是灵气四溢,甚为喜人。 他进来后快速地打量了下众人,便面现失望之色:“怎么没有?我明明看到她到了这里,莫非我看错了?”说完,就直奔窗口,看动作竟是想要跳窗出去…… 洛战衣在瞬间内就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右臂一伸:“外面下雨呢?” 少年看了看拦在身前的胳膊,又看了看洛战衣沉静的面容,这才龇牙一笑:“其实我也知道淋雨不太好受,而且有受风寒的危险,但如果有人让你在淋雨和万刀分尸之间选择一种,你怎么办?” 洛战衣真的想了下:“自然是淋雨。” 少年叹气:“那就对了。我现在正被人追得抱头鼠窜,又看错了人,逃错了地方,所以大侠,请你高抬贵手,我决定选择出去淋淋雨,也许能在雨中诗兴大发,然后作出几首绝句被千古传唱也说不定呢!当然,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我还没被追我的人做成肉馅月饼。” 洛战衣收回手:“你走吧!”这时他不想管闲事,况且江湖中这种事每分钟都在上演,管也管不过来。 少年拱拱手:“谢了!如果我没死,一定会报你借路之恩!”说着,人便蹿出窗外,消失在雨幕中,身手还真够利落的。 几乎就在同时,隔在他们桌前的屏风被一股大力撞开,“砰”的一声倒在地面上,自然也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火飞大怒,刚要动作,洛战衣已向他挥了一下手,那手势在告诉他:看看再说。火飞只得不甘不愿地留在原地,瞪着突然出现在原本屏风位置的六个人。 那六个人明显地以中间两个为首。这两人一个三十多岁,穿著绿色长衫,长眉细目,脸上带着精练之气;另一个年龄大一些,身高体壮,长相粗犷威猛。其他四人是捕快的穿著,分明是官府中人。 长相威猛的人环视了一下洛战衣等人,才冷笑着对那中年人:“秦老弟,那小子果然有接应的人!怪不得有恃无恐!” “秦老弟”也“哼”了一声,“这才好!正好一并抓回,这一次我不信让他们吐不了实!” 火飞再也忍不住了:“嗨!我说你们几位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吆五喝六地要抓人审讯,这算什么?我们又没犯王法,甚至从没见过你们这几个楞头青,抓人也得有个罪名吧!你们凭什么,难道就凭你们自己的胡言乱语?” 秦老弟一拂衫:“钟兄,他们果然是一**狡狂妄之徒!到了这种时刻,不但不知俯首认罪,竟还妄图狡辩,真是愚蠢而又可怜!” 钟兄面带不屑:“理他们做什么?先逼他们说出陈意藏哪儿了,再一起抓回去严刑烤问。到了那时,什么英雄也变成狗熊了!” 就算朱潜这等修养也勃然变色,更何况火飞了,他仰天大笑几声:“哈!哈!哈!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真有种人叫做恬不知耻!就凭你们这几块楞货,也想抓你火大爷我,别痴人说梦了!” 朱潜道:“我也没见过这么不分是非的人!我倒真想知道他们凭什么如此专横独断,指鹿为马?” 钟兄大声喝道:“你们还不束手就擒?若要顽抗,就别怪我们手辣心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战衣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点儿火气,但又有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我想我应该称呼两位为大人,因为看装束口气你们该是官府中派来办案的人。而你们一过来便声称要抓人审讯,想必是你们正在追捕一个要犯,而那个要犯叫陈意。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个十**岁的少年。别奇怪,因为我刚刚见过他,你们一定是看他逃进这里,便打翻屏风,并认定里面的人和他是同伙。其实,他只是从这里经过,我想两位也应该看到,这里还有个窗户,而这个窗户的大小足可让一个人从这里跳进跳出,是吗?” 秦姓人打量了一下洛战衣,冷笑说:“好凌利的口舌!不过,我不信你们会任由一个不相识的人,从眼皮底下跳窗而过?” 洛战衣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呢?窗户不是归我们所有,就算老虎狐狸从这里跳来跳去我也管不着!而且我们也不是捕快,没有你们那种心理,见了跳窗的人必然会怀疑他犯了案,而抓回去审训一番。我们只是普通人,别说他跳窗,即使他跳楼、跳河、跳江、跳海,也和我们没有任何一点儿关系,不对吗?” 秦姓人一窒,姓钟的却哇哇大叫起来:“真是大胆包天!哪儿来的混帐小子敢这么跟我钟干顶嘴!看你长得这副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火飞身形突进,只听“啪啪”两声,他又已好整以暇地退回原地,钟干脸上却多了两个手掌印。 洛战衣笑吟吟地说:“我的模样怎么了?难道要天下人都长成你这种狗熊样子才成吗?钟干,钟干,嗯!外强中干也,真是名符其实!” 岳浅影忍不住噗哧一笑,朱潜出神地看着她,低声说:“浅影,这是你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看到你笑,我终于放心些了。”岳浅影脸一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这种话? 被打楞的钟干突然暴跳如雷:“你们……你们这些混帐,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洛战衣微一摆手:“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实在让人听得心里都起腻了。至于如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许这里有人比你更有心得呢!” 秦姓人阻止住钟干像要扑上前咬人的动作:“钟大哥,论辞锋,你绝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你注意看,那人手中拿的是什么?”他眼睛盯向了关山歌,而关山歌正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包袱,脸上现出紧张而愤怒的神色。 钟干疑心大起:“你的意思是……” “你说,会不会是其它的赃物?” 钟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一定是!” 两人旁若无人地下了判断,洛战衣是越听越怒,这两人想必是官场上得意太久了,已经忘了说话是要凭证据的。 朱潜沉声道:“两位,希望你们在说话之前先考虑清楚,我们并非贼寇之属,哪来的赃物?你们的话实在已近于侮辱了!” 火飞的眼睛转了一下,他一直对关山歌的包袱好奇得要命,但让人生气的是,他却怎么也不肯打开给自己看,不如借机……“关山歌,你就打开包袱给他们看看,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好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谁又不明白他的心思? 关山歌更加愤怒,而且退后几步,却将包袱抱得更紧了:“你们听着!你们谁也别想打开我的包袱?我算杀了我也不行!”他说得那样坚决,而且一副备战状态,像是随时准备和人拼命一样! 洛战衣和朱潜疑惑地互看一眼,会是什么东西值得关山歌如此?而火飞更是心痒难熬,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宝贝呢?看关山歌的样子,或许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说不定呢?要不,他干嘛那么怕人看?想到这里,火飞故意怂恿地说:“喂!你不给人看,人家还以为我们是……那什么呢?”他也不清楚那帮官差在抓什么人?“你只要给我……不!不!给他们,看一眼就行!决不抢你的,我保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保证? 关山歌索性把腰上的剑抽出横在包袱前:“火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别做梦了!他们谁要是敢过来,也包括火飞你,谁要过来,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钟干和秦姓人似乎也弄不明白了,怎么对方好象起了内讧?钟干小声问:“你看,会不会是分赃不均?” 秦姓人不敢肯定:“不太像!” 洛战衣愠怒道:“小飞,不许胡闹!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窥探他人的**了?那个包袱是关山歌的,除了他谁也没有权利打开?”一听这话,关山歌终于放松了心情,他知道,洛战衣说出的话必然会做到。他不由感激地看了洛战衣一眼。 秦姓人“哼”了一声:“如果我们以查案为由,命令他打开包袱呢?” 洛战衣坚定地说:“我话已经说了,除非关山歌自己愿意,否则你们谁也没有权利!而且,我可以判定,包袱里是他私人的东西,绝对和你们的案件无关!” 秦姓人阴恻恻地说:“小子好狂!我倒要试试!”说完,已经把腰间的折扇拔出执于右手,钟干一抽背后大刀,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八章 天地之泪 “秦正,钟干,退下去!”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来,一个长髯老人大踏步走进。\\。qΒ5、c0m\他红衣红袍,白发上还系着一条红色的宽带,鼻如悬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凌厉似电。秦正,钟干六人一见他,立即恭身:“铁老。” 被称为铁老的人自进来后,双眼就牢牢地定在了洛战衣身上,对别人的见礼他理也不理。终于,他一拂红袍,脸上渐渐起了一层凝重之色:“我宁愿自己有目如盲认错了人,但我又确知,我并没认错。洛星主,老夫铁兵这厢有礼了。” 铁兵,这个名字震动了所有人,连朱潜都忍不住脸上变色!实在是因为这铁兵的名气太大了,说得上是声威赫赫。他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庭命官,而且是当时最有名气最有威望的捕头。他在年青时候就连破巨案,名噪大江南北,年长后越受朝庭器重,刑部更授予重权,所有衙门的捕快他都可以任意差遗使用,甚至可以不受各府郡官员的辖制,而直接受命于刑部。但铁兵为人却极为慷慨豪爽,虽处身官府,却也结交了不少江湖名宿,可以说是一呼百诺。正因如此,多少强梁巨盗犯在他手上也是在劫难逃。这次能惊动他出面,可见必有重大事故发生了。 洛战衣也早认出了他,虽然两人没见过,但捕中之王铁兵的这身打扮却早已如雷贯耳。所以,他忙恭谨为礼:“铁老,洛战衣还礼了!” 洛战衣的名字一说出,秦正和钟干立即骇然后退,他们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俊逸脱俗的人会是天星洛战衣,不由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暗暗后怕。 铁兵的神色却有些晦暗:“洛战衣,这么多年来,其实老夫一直尽量避免和你正面接触。因为老夫知道你统领湖广、江西、浙江三省黑道绿林,手下也尽多犯案累累之人。但这些人在你的管教约束之下,并未有再犯案的迹象,老夫也不想赶尽杀绝,便装作不知他们下落。况且老夫自问,若朝洛星主要人,在下怕也没那个份量。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会与洛星主不期而遇,更没想到,陈意的背后之人竟是洛战衣!” 洛战衣剑眉一挑:“铁老,你这样说话不嫌太武断了吗?” “武断?”铁兵冷笑,“我早就猜想,这案子背后一定有个极为厉害的主使之人,而且该人一定能轻易调动一干武林高手为其卖命。今日陈意又偏偏逃进这家客栈,与你洛战衣会合,难道这是巧合吗?” 洛战衣郑重地说:“如果我说这一切确实是巧合呢?” 朱潜也忙说:“铁老,在下朱潜也可作证,我们与陈意素不相识。” 铁兵眼皮一跳,目中精光闪动:“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舞枫公子,老夫失敬了!敢问阁下与洛战衣相识多久了?” 朱潜犹豫了下:“不足一月。” “那就是了!你和他相识才不过一月,但我却暗中注意他五六年了,你说我们之间谁更了解他?” 朱潜哑然,火飞大声说:“那我跟随星主七年了,比你时间要长,我敢保证星主不是这个案子的指使之人!” 铁兵不屑:“那你可知这是桩什么案子?” “不知道!” “你连是什么案件都不清楚,又怎么敢保证他没参加?” “我就是敢保证!星主他……” 洛战衣挥手阻止了火飞后面的话,目注铁兵:“铁老,我问你,你真的了解洛战衣吗?” 铁兵重重地说:“我只知道,物以类聚,洛战衣你统领黑道多年,恐怕也难脱盗寇本性了!陈意本是我故意纵放,只为引出背后之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洛战衣,看来我们免不了一战了!” 洛战衣纵声大笑:“好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铁兵,你不觉得你聪明过头了吗?” 自然听出他话中的讽刺,铁兵更是怒火腾腾:“洛战衣,老夫一生所擒盗匪无数,但从无一人有你这般狂妄顽固!但老夫职责所在,纵是你洛战衣有通天本领,也一定要抓你归案!” 洛战衣脸上如罩寒霜,他一忍再忍,无非是不想让误会愈弄愈大。想不到铁兵如此独断专行,根本不给他机会解释,又如何不让他气急?他本就心烦意乱之中,这时更是恼怒,用力一扬衣袖,“唰”地一声背在身后,他冷冽之极地说:“原来捕中之王铁兵是这样办案的!好!那我就告诉你,铁兵!只要洛战衣一声令下,江浙三省之内你再也抓不住一个犯人!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向你提供办案线索,既然你可以不问是非,不辨善恶,那洛战衣也可以一意孤行!” 铁兵刚要勃然大怒,但又想起什么,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洛战衣,你可知道你此话的后果么?” 洛战衣故意气他:“我当然知道,但无论什么后果,承担的也是你!我呢?只是官逼民反而已!” 朱潜和岳浅影越听越心焦,他们不明白洛战衣怎么变得如此冲动?那种话也是随便说得的吗?他们却不知洛战衣自有他的用意。 果然,铁兵一见洛战衣如此强硬,他却不敢随便发作了。若真逼得洛战衣铤而走险,那他铁兵也不用再混了!不但会被朝庭怪罪,怕天下人也要骂他了!“洛星主,你真要因一己之私而让江浙三省陷于兵乱之中?” 洛战衣轻轻一哂:“我当然不想这么做!但若是某些人仗着身在官府而强行裁赃,并混淆是非,诬我清名,那我也不得不据理力争!” 铁兵面色沈肃,静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跺脚:“罢了!洛战衣,这件事便由你和我个人之间先做个了断,你看怎样?” 洛战衣暗暗好笑,他就知道铁兵绝不会傻得和自己硬碰硬。一则铁兵未必能承担那种后果;二则毕竟他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洛战衣确实作奸犯科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铁兵说出他的了断方法:“由你我一对一决战,胜负和他人无关!如果老夫胜,那你要随我回官府,无论如何也要等我把案件调查清楚再作定夺。当然我会保证事情没弄清之前,绝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胜,你当然可以离去,但你毕竟有嫌疑,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一定时间内动员你的力量协助调查此案,抓住真凶,自然也就洗清了你自己!” 听了他的一番话,洛战衣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只老狐狸,转来转去还不就是想让洛战衣协助他办案。因为无论输赢,他洛战衣也脱不了身,誓必要找出真正的幕后人来证实自己的清白。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铁兵,你打得真是好算盘!” 铁兵竟也老脸一红:“老夫这也是权宜之计!这案子已托了两年,刑部已经连下两道破案的手令,我能不急吗?” “所以你就到处抓冤大头!”洛战衣哼了声,“我想你一进这客栈,看出是我后,便已有了让我参予此案的打算。毕竟我统领三省黑道,自然比你更加熟悉道上的情形。但又怕我不给你面子,便干脆来个先声夺人,先莫名其妙地定我个罪,然后再假装让我代罪立功,替你办案。只可惜,我洛战衣并没被你吓住,倒让铁老失望了。” 洛战衣说得一点儿没错,但铁兵又怎能承认:“多说无宜!自古官匪不两立,你我在功夫上一决高低吧!” 洛战衣白衫飞扬:“就冲你这个”匪“字,洛某人无论如何也会一战的!”话说着,他人已经斜斜飞出窗外,落在对面的屋檐上。他的一身白衣在雨中翻飞,淡淡的雨雾让他的面孔有些朦胧不清,却更添了几分超脱尘俗的逸俊。 红云一闪,铁兵也飘到屋檐上。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对金杯,光芒闪动,极为耀目。这时,他才发现对面洛战衣虽身在雨中,但无论是发梢还是衣衫,竟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水湿之迹。铁兵心里一震,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洛战衣年龄不大,但内力修为已至水火不侵的混元极境。他自己虽可以内力阻隔雨水,但也无法如洛战衣这般悠游自在而不着痕迹:“洛战衣,幻星刃为何不见?” 洛战衣仰面望那遮天蔽地的雨帘:“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滴滴雨像极了眼泪,今天我便借这天地之泪与你一决高下!”他的话音刚刚收尾,右手已经遥空一抓,只见那里的雨水突然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阻隔住,不但没有往下掉,反而无数雨滴突然齐聚一起,化成一道水箭急射而出,目标自然是铁兵。 铁兵身形不动,右手抡出,一圈金影迅速迎向水箭,“啪”的一声,水滴映着金光四散。但洛战衣右手又已一翻一转,转眼间五道水箭又袭向铁兵,铁兵长笑一声,双臂振动,五个金环光影再次与水箭相撞,这一次发出“碰”的一声,可见双方力道之大。 于是,一道道水箭以不同速度,不同角度接连射出,漫天盖地,让人目不暇给。而金环也连连震出一圈圈光环迎击过去,映着金光的水珠混着雨水爆散,形成了一幅光彩陆离的美景。 众人看得眼花燎乱,只觉这种打法可说是前所未见,说出去都恐怕没人相信。火飞不断地大声喝彩,关山歌也认真地研究洛战衣的手势,就连朱潜都暗暗吃惊于洛战衣在武学运用上的造诣。钟干和秦正更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来得及出手,否则下场不想而知。 岳浅影的注意却不在打斗上,她只是痴望着洛战衣唇上那抹轻淡的笑容,似是被摄走了魂魂。 洛战衣脸上笑意更深,他双臂轮转成圆,轻喝道:“铁兵,接我雷霆一击!”只见随他手势,大雨像被翻转了一样,瞬息间形成千万股水箭齐齐疾射而出…… 铁兵大喝一声,双臂狂震,万千个光圈闪在雨中。谁想,洛战衣突然双手一合,就如同乾坤在握,只听“轰”的一声那原本已射出的无数水箭竟在刹那间合并。于是,一股惊人的水柱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撞向铁兵,铁兵大惊之下无法及时收回分散的力道,只得凝聚最后一点儿内力做困兽之斗…… 水柱哗的一声散了铁兵一身,而铁兵却僵在了那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三十九章 棺中人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只有火飞偷笑道:“捕王变成落汤火鸡了!” 铁兵并没受伤,因为那水柱看似凌厉,其实一到他身上时便已没了力道,这自然是洛战衣将内力收放自如的结果。//、qb5//所以,铁兵纵有满腔不甘和愤恨却又无法发作,他咬了咬牙:“洛战衣,你这个奸狡小子!真是可恶之极!” 洛战衣笑了,双手抱拳:“铁老教训得是!洛某该骂!” 铁兵摇头一笑:“罢了!输了就输了,反正败在你洛战衣手上也算不得丢人!” 洛战衣赞道:“败而不馁,果然不愧为前辈风范,洛某受教了!” 铁兵大踏步走近,用力拍他肩膀:“少给我戴高帽了!不过,后辈如你,也足让我们这些老辈惭愧了!” 原本是剑拔弩张的形势却在这几句话中悄悄散退,于是,两人重新回到屋里。洛战衣正想问铁兵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案,陈意又与之有什么牵连?突然,不远处传出几声“砰砰”巨响,地面也恍如震动了起来,同时一股浓烟从他们包下的院落里飘出。洛战衣身形如箭矢般掠进放置镖箱的房间里,果然,一股浓重的硫磺气息迎面而来。 屋子里已经是狼籍一片,桌椅显然是被撞在墙上又反射而回,早折损得不成样子了。床帐、窗帘也燃烧起来,除了龙五追了出去,其他四人或躺或坐,分散在屋内各处,有的还在呻吟呼痛,幸好有伤无死。屋顶上破了个大洞,但镖箱却不见踪影。很明显,有人从屋顶上扔了炸药进屋,趁大乱时偷走了镖箱。 这时朱潜、铁兵等人也赶了过来,一见屋内情形不由大吃一惊。朱潜冷声道:“是霹雳子!”但他并不知道,对方用的霹雳子其实是石湘从岳浅影那里得到的。 洛战衣迅速交待:“火飞,关山歌,你们赶快照料伤者!铁老,案件之事洛某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但现在我和朱公子尚有要事,改天必往府上拜会!”说完,他已和朱潜从屋顶的破洞中掠了出去。很快的,他们就看见了龙五的身影,龙五一见洛战衣,恨恨地指着前面:“又是那个紫衣女人!” 虽然有大雨阻隔了视线,但洛战衣和朱潜仍然看见远远的一个紫点儿正在迅速逸去。洛战衣右掌向地下虚虚一按,借反弹之力他人已凌空飞起,宛如一只白色的大鸟穿越了重重雨幕。朱潜大袖向后一拂,人已经飘飞出去十几丈远。两人很快就将龙五落出很远。 很快的,前面的人影已经清晰地显现出来,她身材修长但曲线玲珑,就是那个紫衣蒙面女人。 三人在迅速接近中,突然,前面竟又出现了十几个蓝衣人,他们站成半圆形,围住一个燃烧的柴堆。紫衣女就停在了柴堆前,并将红漆木箱悬空放在柴堆上方的一个木架之上。 这里已是山顶,除了来时的山路外,对面是陡峭的山坡,另两面则是一大片高粱地。 这时雨已经小了,但那柴仍然无法正常燃烧,除了有一点儿微弱的火光外便尽是浓浓的青烟,缭绕在木箱周围。而且那柴也不同于一般的木柴,那似是一种什么植物的藤茎,但现在已被晾干成细条状,燃着时便散着一缕缕青色烟雾。洛战衣发觉了那烟的怪异,连忙朝朱潜使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两人立即运功在自己体外建了一道气墙,以阻挡那青烟近身。 蒙面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看被烟雾侵袭的木箱,又看看洛战衣才娇笑了一声:“洛星主,我们又见面了!” 洛战衣实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想烧掉木箱,那里不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蒙面女人看了看火势,由于雨越下越小,那火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于是,她满意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木箱里确实有一件东西是我渴望得到的,但我也知道了一项事实。那便是有你洛战衣在,我恐怕永远都只是徒劳无功。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既然自己得不到,不如将它毁灭,那谁也无法拥有它,岂不是公平之极!” 洛战衣眼神中带着玩味:“如果我不允许呢?” 紫衣女笑得很好听:“哦!为什么呢?让我猜一猜好吗?洛星主一定是想尽快抢回镖箱,然后尽快上路,好在最快时间内到达嘉定,寻回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呢?” 洛战衣眼神变深沉了:“你果然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岂敢!岂敢!和洛星主对阵,敢不战战兢兢,分外小心?不过,这一次我却并非想劫镖,完全是一片好意!” 朱潜笑得讥讽:“姑娘的好意,是否指的就是用炸药毁屋伤人,然后再取走镖箱一事呢?” 紫衣女斜了他一眼:“朱公子真是小肚鸡肠,那么点儿小事也值得一提吗?” 洛战衣晒然一笑:“既然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想来姑娘必是有大事教我了?” “答对了!”紫衣女面纱后的脸孔似乎藏着一丝诡异,“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尤其对洛星主而言。” 洛战衣很有耐心地问:“既然如此,我倒不妨一听。” “洛星主可知,你这样急着赶路,其实是大错特错了!” “哦!为什么?” 紫衣女神秘地问:“那要问洛星主是不是真的一心找回叶小含了?” 洛战衣紧盯着她:“你认识小含吗?” 紫衣女耸耸肩:“我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真想找回叶小含,却决不能这样拼命赶路,因为离嘉定越近,你和叶小含恐怕越难相逢!” 洛战衣心里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潜皱眉:“洛兄,这女人狡诈阴险,她的话不可全信!” 正在这时赶来的龙五跨前一步:“什么不可全信,是一点儿都不能相信!星主,龙五请战,我要用这女人的鲜血祭奠九弟在天之灵!” 紫衣女毫不惊慌:“洛星主,杀我容易,但我若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叶小含了。” 洛战衣思索了下,一挥手:“龙五,你暂且退下!”便转向紫衣女:“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当然有办法让你相信!”紫衣女拍了下手,吩咐道:“拿上来。”两个蓝衣大汉立即应是,转身走进身后的高粱地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朱潜警觉地看了一眼洛战衣:“小心有诈!” 洛战衣点了点头,龙五赶忙全神戒备。 不一会儿,两个蓝衣大汉从高粱地里走了出来,却并非空手而出,手里还抬了一样东西。 洛战衣三人怎么也没想到,紫衣女竟命人从高粱地里抬出了一副棺材。 洛战衣首先想到什么,不由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潜也沉声问:“棺材里面是什么?” 龙五脸色也变了,难道叶小含已经…… 紫衣女并没正面回答:“你们这话问得真奇怪,棺材里还能装别的什么吗?” 洛战衣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他握剑的手一紧,踏前一步:“我要你说!”他的声音已不可抑制地发了颤。 洛战衣的剑虽没出鞘,但七八米外的紫衣女竟已感到一股森寒的剑气弥漫在四周,她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你们打开一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龙五看了洛战衣一眼,洛战衣却没有答话,朱潜心知他是怕棺材里真的盛着叶小含的尸体,便自己做主向龙五点了一下头。 龙五大步跨上前,他并没有去抓棺盖,只是右手从侧面向着棺盖轻轻一拂:“去!”棺盖应声而起,被推出去好远才落在地上。 棺盖已起,棺材里面的情形自然一览无余了。龙五首先看到,却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是朱潜,他竟也一脸意外:“这是什么意思?”洛战衣只听龙五和朱潜的反应便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棺内,然后他就皱起了眉头,转看紫衣女:“你在玩儿什么把戏?” 紫衣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还不明白吗?这难道还用我解释……”边说,她的目光也边向棺材内扫去,然后她的话猛地噎在了那,眼睛瞪得老大,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却是又气又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 棺材中竟有一个人坐了起来,他那滴溜溜不断转动的大眼里,满是好奇和笑意。谁能想到,这副紫衣女特意抬来的棺材中,竟然躺着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众人刚刚见过,那个被铁兵追得抱头鼠窜的——陈意。(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章 黑与白 陈意很有礼貌地先向着洛战衣三人一一点头示意,然后才转向紫衣女,说了一句很妙的话:“没打扰你们吧?” 看紫衣女的样子,差一点儿就要尖叫起来:“你什么时候跑到了棺材里?” 陈意挠了下脑袋:“就在刚才呀!” 朱潜实在忍不住想笑:“你跑到棺材里做什么?” 陈意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被追得没办法吗!” 紫衣女大叫:“你给我滚出来!”她自和洛战衣对立以来,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优雅从容,这一次竟大反常态,不由让洛战衣等人意外之极。全//本\小//说\网 陈意却不以为意:“你干嘛那么凶?这一次,我可是死里逃生!你知道铁兵那家伙把我追得有多惨吗?而且,我本来是远远看到了你进县城,才也跟着跑到如归客栈,却一下子失去了你的踪影,害得我差一点儿被抓个正着。幸好我机灵,越窗而出跑上山来,却看到你的几个下属正把一副棺材放进高粱地,我就索性借这棺材暂避一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洛战衣这才知道,原来陈意进如归客栈是看到了紫衣女才跟进去的,那时想必是紫衣女准备抛霹雳子的时候。而且洛战衣还注意到,尽管紫衣女一副气极的模样,但却始终没有拔剑相向,这只有一个原因,紫衣女早就认识陈意,而且两人还关系非浅。 紫衣女强忍怒气:“我才不管你被谁追呢?我只问你,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呢?” 一听这话,洛战衣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尸体?什么尸体?你说清楚!” 龙五的长刀已经在手,指向了紫衣女。 陈意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然后才似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正在打架!”他状似惋惜地看着洛战衣:“你这人看着挺精明,怎么竟做傻事?你谁不好惹,偏偏惹到了海日楼,怎么运气比我还差!” 紫衣女又尖叫了起来:“陈意,你给我闭嘴!” 洛战衣却真是吃了一惊,他再没想到,自己一直盘旋心中的问题竟被陈意一语道破!更没想到的是,紫衣女竟会是海日楼中人。怪不得有如此武功和才智,甚至连石家三兄弟都甘为驱使。 海日楼乃是当今江湖中的三大势力之一。江湖人只知道这海日楼位于四川峨眉山中,却是云深不知处!可以说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据说,海日楼主是个女人,但她很少现身江湖,每次出现,都是为了挑战各个门派的掌门人,她竟在七年中依次战败了峨眉、崆峒、华山、昆仑、九华的掌门,因此名声大振。于是,海日楼便与舞枫山庄,天星院同时闻名天下,江湖人口中的:“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正是指的这三大势力。 海日楼主最近一次出现,却是向被推为白道第一高手的朱潜发出挑战书。两人虽还没正式交战,却已经是震惊了江湖。因为这两人各自代表了舞枫山庄和海日楼,他们的交战也就代表着两大势力在江湖中的对峙。 想不到的是,很普通的两个镖箱竟然把武林中最具声威的三大势力全惊动了,这又怎能不让洛战衣深深困扰?到底镖箱里隐藏着什么样的惊人秘密?为什么他竟看不出一点儿异处来? 洛战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压送镖箱的目的地——嘉定离峨眉山很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 陈意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凶什么?海日楼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干嘛还蒙上面孔?若不是我先前看到过你,又发现了你的几个下属,连我都不敢认你了。” 紫衣女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告诉我,你把棺材里的尸体弄到哪去了?” 陈意指了指高粱地:“就在里面吗!” 紫衣女一使眼色,那两个蓝衣大汉立即重新钻回高粱地里。洛战衣三人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动作,一颗心早已提得老高,只怕他们抬出的会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陈意大感兴趣地看着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情形:“喂!你们是怎么回事?这样吧,我给你们做个和事姥,怎么样?” 洛战衣阴沉着脸,看着紫衣女:“我天星院与海日楼各有属地,从无来往,却没想到贵楼竟悄悄潜入天星院所辖之地,伤人劫物,是何道理?” 陈意楞了下,然后一伸舌头,喃喃道:“原来是天星院的人,那我可管不了了!”说完,竟从棺中一跃而起,速度极快地向山下掠去,转眼间就不见踪影了。龙五脱口道:“好快!” 此时此刻,自然没有人去拦截陈意,紫衣女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无法隐瞒,便也坦言道:“洛星主,这件事确实是我海日楼有错在先,但我并非有意与天星院为敌,劫镖一事也是迫于无奈。不过,洛星主是否也该检讨一下自己,你天星院虽是三省霸主,却并非官府,凭什么**独行,垄断三省?我去劫镖和你天星院全无关系,是你硬要插上一脚的!” 洛战衣冷哼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若任你在江西境内为所欲为,杀人越货,我就不独断专行了,是吗?” 紫衣女一窒,马上反驳道:“洛战衣,你别忘了,你是黑道盟主,却怎么比白道还婆婆妈妈,好管闲事?” 洛战衣向后一抛衣袖:“黑道又怎样?白道又怎样?那只是表面的划分。人心之善恶,行为之正邪,又岂是区区黑白两字所能限定的?难道我入了黑道,就不能遵法守纪,暗中维持一方治安了吗?” 朱潜大声赞道:“洛星主,说得好!若江湖中人人像你,何愁天下不定?” 紫衣女不再说话,眼神古怪地看着洛战衣,好象是刚刚认识洛战衣这个人似的? 两个蓝衣大汉这时抬了一具尸体从高粱地里走出,放在了地上。 那赫然就是罗一肖,而且看样子,恐怕已经死去很久了。 朱潜惊怒地大喝道:“妖女,你竟然杀了罗师傅?” 洛战衣也是目光冷厉地盯着紫衣女:“你当真是丧心病狂!你把叶小含怎么样了?” 紫衣女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们:“我不想多作解释,但罗一肖确实不是我杀的,至于叶小含,我也可以把她完好无损地交还给你,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安全离开。” 洛战衣看了一眼朱潜,意为征求他的意见,朱潜犹豫了下:“如果你真能把叶姑娘交还,这一次可以放你离开,但下次再若相遇,朱潜决不留情!” 洛战衣又看了眼龙五,龙五握紧长刀的手已经在发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咬牙:“但凭星主吩咐。” 洛战衣这才看向紫衣女点了下头,心里却有不少疑问,紫衣女这一次的行为太古怪了!她似乎早有设置,却显然不是为劫镖而来,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若真只为安全离开,她似乎没有必要花这么多心思?洛战衣的目光突然转向木架上的镖箱,不知何时,火已经灭了,青烟自然也随之消散,只剩淡淡的几缕在镖箱周围缭绕着:“那镖箱呢?” 紫衣女笑了:“至于镖箱吗?我说过,我既得不到,就要毁掉它。当然了,如果你有本事阻拦我,镖箱就任由你处置,但只许你一个人出手。而且不论输赢,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叶小含,如何?”说完,便向着身后的蓝衣大汉们吩咐:“你们全部离开这里!”蓝衣大汉们齐声应是,纷纷退离。 洛战衣越来越觉得今天的紫衣女行为古怪,朱潜小声道:“洛兄,这紫衣女似乎另有目的?” 龙五也皱眉:“我越想越奇怪!” 洛战衣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然后向着紫衣女道:“不妨一试!”说着,便已遥遥向着镖箱微一拂袖,那箱子便被一股大力拉向洛战衣这边。紫衣女动作也不慢,右腿一抬,镖箱又被送回木架上。洛战衣哼了一声,右手虚空一抓,再一次摄起镖箱。紫衣女右手扣向了腰间,只见金光如带般卷向镖箱,看那架势竟是想劈开镖箱。 洛战衣看紫衣女如此举动,心里一急,挪身而上,右手隔着一米远外便拍向了蒙面女人,雄浑的掌力将紫衣女迫得一直后退,但她仍不肯放弃,手中软剑缠住木箱,一人一箱便飞向了陡峭的山坡。这时候的紫衣女因为是倒飞而去,手中又用剑卷着镖箱,自然无法化解洛战衣的掌力,一时之间竟刹不住势,眼看就要摔下山坡。 洛战衣人如轻烟般飘了过去,他右手探出握住了蒙面女人的左肩,用力往回一带,那正仓皇失措的紫衣女已被他带回山坡,并直直向他怀中撞去。但木箱却从坡上一直滚到坡下,撞在了一块大石上才停了下来。 旁观的朱潜和龙五看镖箱飞出,本想上前拦截,但一想到约定,便同时停住了脚步,而且看洛战衣身法奇快,满以为他一定能将镖箱拦在坡上,谁想他竟舍镖箱而去救紫衣女。 朱潜忍不住苦笑,龙五却小声说:“我家星主就是这样的,一人一物同时落难,他必然会选择救人的,而且不计恩怨。” 蒙面女人“嘤咛”一声撞在洛战衣怀中,她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慢慢的,她退后几步,缓缓抬头,但那双明眸中却闪出了一种异样的光采,她轻声问:“想不到,你会舍木箱而救我,为什么?我们之间并不友好呀!” 洛战衣望了眼山下的木箱:“没什么,毕竟木箱只是死物,又如何与人相比!” 蒙面女人喃喃自语:“如果你知道木箱里装的是什么,恐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她的声音虽低,但还是被洛战衣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由皱眉:“不管是什么,也不该如此不择手段地争抢!天下珍贵之物难以计数,只去欣赏就是,又何必非要据为己有呢?” 蒙面女人目中异采连闪:“洛战衣,为什么真实的你与传说中的你毫不相同?” 洛战衣轻淡淡地笑:“天下人如何说我,又岂是我能左右?但求仰不愧天,俯不作人,世人说法便只当笑谈罢了!”他虽说得轻松,但眉宇间仍免不了带着几分失意,那种落寞更让他有种惊人心愧的魅力。 蒙面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已经盈满了怜惜,甚至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无奈。可是这只是她瞬间的冲动,下一刻后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同以往的心态。她不禁暗暗警惕,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目的和任务,于是她后退一步,故意冷冷地说:“洛战衣,你又何必故作清高!我不信你真的毫不在乎!” 洛战衣摇摇头:“小含在哪里?你答应过的。” 紫衣女哼了一声:“你还真是关心她!你不用急,我说话算数,一定让你见到她就是。” 洛战衣沉吟了下:“我相信你就是,不过我还想问一下,你的武功是谁传授的?我是说那招《灵蛇九转》!” “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海日楼主!” 洛战衣摇摇头,神色更是怪异:“你……你可认识一个相貌英俊,爱穿紫色衣服,眉心还有一颗红痣的男人?” 一听他的描述,紫衣女却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洛战衣:“你……你……怎么可能?你真的见过他?” 洛战衣一听她的话,便已肯定:“你果然认识他!”谁想,蒙面女人突然恨声说:“不!我不认识他!鬼才认识他!”她咬牙切齿地说完,眼中却现出了泪光,她一边后退一边说:“我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辈子都不认识!你听到了吗?”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霖霖的小雨中。 朱潜和龙五互看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样的想法:难道洛战衣和紫衣女之间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但蒙面女人的否认却更证实了洛战衣的想法,她果然认识“他”,而且看情形还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可蒙面女人的这种态度又是为什么呢?洛战衣真想追上去问一问,但马上又否决了。即便问出“他”的情形和下落,自己又能如何呢?“他”恐怕早已忘记了自己,毕竟那是太遥远的事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一章 往事如烟 十七年前的洛战衣才十四岁,而他眼中的应天府更是美幻如梦,母亲早亡的他是随着父亲到应天府居住的。//.qВ5\他父亲是个有名的盐商,所以家境相当富裕。也因此洛战衣能够和一些官家子弟同在吟风书院读书习文。 不管怎样,洛战衣也是商家之后,所以身份待遇是不可能和一些官宦子弟相提并论的。但他自幼聪颖,学一通十,各项成绩在书院中都是遥遥领先,经常得到先生的赞扬,却也因此招来了部分同窗的嫉恨,陆烈风便是其中之首。 其实,洛战衣并不在乎没有玩伴,因为他性格本就孤僻,他怕的是他人那种异样的目光。自从进书院第一天起,他就发觉了一些纨绔子弟上课时经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还经常找机会接近他。甚至在课下的时候也一脸“垂涎”地盯着他并在偷偷议论着什么,让他又恶心又不自在。 谁让少年时的洛战衣长得太俊俏了呢?按先生的话说:实在俊美得不可思议,若是穿上女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绝色佳人。对此,洛战衣又是无奈,又是厌烦,甚至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但似乎并不能有效地杜绝一些纠缠。于是,当他收到第一封情书的时候,他差点儿没当场气昏,并当着那位对他“情有独钟”的小子面前,把那封情书撕得粉碎,再啐了几口唾液以示不屑。 这些事很快便被当作笑话在书院中传开了。有一次,陆烈风趁老师不在的时候,走到洛战衣面前,戏谑地挑起他的下巴:“小美人,跟少爷我出去喝几杯怎么样?少爷我大大有赏!”于是,同学们哄然大笑,更有人吹起了口哨。 洛战衣羞恼之极,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压住陆烈风便是一顿狠揍。旁人要去拉开他,他却像疯虎一样,谁上前便要挨上他的拳头。你别看洛战衣年龄小,力气却大,因为他平常很喜欢看家里的武师练功夫,闲着没事便也学了不少。倒霉的陆烈风成了他的练功靶子,不但鼻眼被打得青紫,而且肋骨也被洛战衣踹断了两根。那一次,陆烈风因伤重在家休养了两个多月,而洛战衣的父亲也因此赔偿了不少医药费用。 陆烈风伤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托人雇了一个叫陈也的杀手,命其半途截杀洛战衣以报仇雪恨。 那一天也是阴雨天气,早晨,洛战衣跑步赶去书院读书,在经过湖侧的树林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发现,而是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惊跳,就像是将有什么不测要发生似的。 林子里很静,只有小雨落地时的沙沙声,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凝了形般,再也挥之不去。洛战衣心里发慌,立即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甚至连背后的伞掉在地上他都没有觉察。 双脚落地时溅起了一路的水花,若在平时,洛战衣一定会大感兴趣地去观察水花的起落,但这时,他却没有心情了。然后,他突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一堵冰做的墙。 洛战衣退后了几步,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蛇般的眼睛。并不是那眼睛长得像蛇,而是那双灰蒙蒙的眼里透出的冰冷和无情像极了蛇眸。因为洛战衣曾被一种长着三角形头颅的蛇咬伤过,而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双阴冷之极的蛇眼。 这人就是陈也,一个靠杀人而生活的人! 一看到陈也,洛战衣便已感到了颤栗,但他并没有露出怯意,反而强自镇定地说:“对不起!我撞到你了!”说完,便要绕过陈也。 但一转眼,陈也又拦在了他身前,并问:“你是洛战衣?”他的声音粗嘎沙哑,难听极了。 洛战衣心里一跳,不答反问:“你找洛战衣做什么?你认识他吗?” “我不需要认识,我只要杀了他就行了!” 洛战衣再也忍不住骇然:“为什么?” 陈也阴沉地盯着他:“我知道你就是洛战衣,他说你长得非常漂亮,一眼就能认出来。” 此时洛战衣反倒镇定了,因为他清楚惊怕救不了自己,他必须在最快时间里想出自救之法。其实,这道理许多人都懂,但事到临头能真正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而洛战衣恰巧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天生就是。 他心念电转之际,已试探地轻问:“陆烈风给了你多少钱?我加倍奉上,只要你放过我!”他思来想去,唯一与自己有仇的就是陆烈风,尤其他清楚陆烈风为人最是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而眼前人又不似官府中人,必是花钱雇来的杀手。 陈也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现出诧异,他想不到眼前这俊得过分的孩子有如此缜密的头脑,竟在瞬间推断出他的来历和受雇者:“那是不可能的!行有行规,我也不能违反。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无知无觉。” 在这种时候,洛战衣突然笑了,而且笑得那么灿烂甜美,连自认已经古井无波的陈也也不由被那笑吸引了,只觉得阴暗的天气都亮了不少。洛战衣边笑边说:“古人说,自古艰难唯一死!对这句话我本来就一直抱着怀疑态度,死有什么艰难的呢?尤其你刚才又说,能让我死得无知无觉,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死是可以无知无觉的,那为什么从古至今有那么多人都惧怕死亡!连秦始皇那么英明的人也不遗余力地去求长生之法,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陈也怔了怔,虽然有人因他的手经历死亡,但他自己却从没想到过死亡时应该有的心情,他想了想:“其实,死也没什么,但一个人若明知自己要死了,在等死时就会感到恐惧害怕。” “哦!我明白了!”洛战衣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人们惧怕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临死之前的那种无助,明知生命即将逝去的那种无奈,对吗?” 陈也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和一个孩子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有些可笑。但洛战衣不但本身对人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而且他的话也极富智慧,所以,陈也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他脑筋依然清楚:“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我就要下手了!”话虽这样说,但他心中实在惋惜,毕竟一个这么漂亮聪明的孩子并不多见。 洛战衣连连摆手,笑容依旧可爱:“你别着急!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其实,要我死很容易,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垂死之人的最后要求,好不好?” 陈也犹豫一下:“你说吧,我听听。” “那好!”洛战衣一拍双手,“你不许让我死得无知无觉,你要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杀死我,而且要用一些高明的武功,最好是狠毒一点的招式,也允许我做一些无谓的反抗,怎么样?” 陈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怎会有这种事?竟让人用狠毒的招式慢慢杀他:“你……小子有毛病吧?” “不,我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洛战衣严肃地说,“我只是想切身感受一下临死之前的滋味,我要确定一下,死是不是真的很艰难!但如果你下手太快的话,我还没感觉就死了,怎么能验证古人的话呢?” 陈也这次已确定洛战衣真是有毛病了:“行,但你可别后悔!我就用我的残红掌来杀死你!你看着第一式,随水落花!”他右手向上划出,左手却由外向里,然后猛一翻转……(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二章 紫衣迷情 洛战衣用劲儿鼓掌,还大声喝彩:“好掌法!名字也好!残红掌,颓落之花也,无奈只得随流水!太妙了!” 陈也这一掌却顿在了半空,他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小子,你不是说要做些反抗吗?” 洛战衣似乎才想起来,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忘了!刚才那招不算,你用第二招好了!” 陈也哼了一声:“冷在秋风。\\.qВ5/”他左手幻出无数掌影,右手翻下一击,而洛战衣这次确实还手了,他左手向上划出正接住陈也右手,右手由外向里,猛一翻转却恰巧碰上陈也的左掌…… 四掌相碰,自然是洛战衣退了好几步,因为陈也并没用多少力,他以为轻轻一掌就能把洛战衣打趴下,但现在…… 陈也楞在那里:“小子,为什么你的招式看上去很熟悉?” 洛战衣神秘一笑:“是吗?你再出第三招呀!” 于是,陈也又使出第三招“池上浮萍”,洛战衣想也没想,便左手连击数掌,右手翻下,陈也慌忙变招,残红掌第四招,第五招…… 洛战衣丝毫不让,也总有奇妙的招式相对,陈也越打越惊,并不由自主用上了内力,终于以一记硬碰硬击退洛战衣。洛战衣踉跄退后,嘴上已挂了血丝,但他唇角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 陈也又惊又怒:“臭小子,你敢戏弄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残红掌?”他终于看出洛战衣使得根本就是他的掌法“残红掌”。 洛战衣漫不在乎地咧咧嘴:“不就是在刚才吗?” “你胡说……”后面的话,陈也陡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洛战衣没有接第一招,而是在他使第二招的时候用他使的第一招对付他,然后用第二招迎第三招,第三招迎第四招…… 依次类推,洛战衣分明是一边打一边学会他的招数用以对付他自己。不仅仅如此,更让人吃惊的是洛战衣并没有样学样,而是把招式稍加变化后使用。例如洛战衣在使第二招时曾将左右手动作互换,第五招时右手位置也抬高了些,那是因为洛战衣个子矮,若不抬高根本够不到自己的神冲穴……怪不得他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 陈也越想越惊,竟忍不住退后一步:“你……”因为他练这掌法足足用了六年功夫,却怎么也没想到世上会有人能在短短的一刻钟就掌握了,这实在让人骇异! “哈!哈!哈!妙呀!”突然一阵大笑传来,纷纷的小雨竟似被什么不容抗拒的力量分开两旁,闪出一条通路。那情形就似有人掀开了一扇珠帘,以迎接贵客的来临。 先是一片紫衣飘闪,然后碧草间便落下一个中年人,他发束玉冠,腰缠珠带,一派雍容潇洒之状。相貌更是出色,尤其是眉间的一颗红痔,给他凭添了几分风采。 陈也一见他,面色一变:“又是你!” 紫衣人笑道:“是我!” 陈也恨恨地跺脚:“你来,我走!”他当真说走就走,但突然又回头向洛战衣:“如果你习武,相信十年之后便可称霸一方!”丢下这句话,他走了! 留下紫衣人和洛战衣相对而立,雨似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但两人却没有一人说话。 突然,紫衣人身形动了起来,不但腿动,连手也翻转腾移,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美妙,随着紫衣飘飘,一阵歌声也在同时响起:“莫见薄雨笼晨寒,轻踏晓露上青盘,风儿送我归残月。却有,胸怀万象尽云天!” 他唱的是一首《定风波》,显然是他自己填写的。不过,只唱了上半阕。歌罢,他也舞罢,并目注着洛战衣,还是不说话。 洛战衣却似明白他要自己做什么,于是,他微微一笑,身形也动了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与紫衣人刚才所舞一般无二,甚至洛战衣边舞边唱出了他替紫衣人续写的《定风波》下阕:“何妨世事梦中圆,且看,悠然此生笑平凡。常忆荒荒天地间,无他,东西流水南北山!” 洛战衣在书院常与先生们一同写诗填词,这对于他来讲容易之至。 紫衣人目中神光暴闪,倏然纵声大笑:“好一句”东西流水南北山“!洛战衣,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胸?” 洛战衣也笑:“你的那句”胸怀万象尽云天“也不错。” 紫衣人大声道:“刚才我舞的只是最简单的掌法!这一次你再看看我的回风舞柳剑法,再听听我的《水调歌头》!”说完,他又开始舞动一套剑法,他手中并无剑,但他食中两指相并处却透出一道白气,就像是一把寒光灼灼的利剑在雨中翻飞,煞是好看。同时,他又唱了起来:“世事几时休?回看长江水,但见浪动波涌,此去无归期。纵使韶光满眼,花开杨柳岸头,无绪怎顾惜?金樽不相与,共赴东流水。” 当然他还是只唱了一半,便停住动作,看着洛战衣:“如果你能把刚才那剑法重新演练一次,同时把我刚才的那首词也写完,我才佩服你!”他就不信,这套《回风舞柳剑》他研创了十年才告完成,其中繁复之处连他自己都得意之极。这洛战衣怎能一看就会? 洛战衣也不答话,他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并用手在空中比划几下,似觉得不太对劲儿。再想了下,他突然眼睛一亮,跑到一棵小树旁,弯折下一根树枝,将多余的叶子摘去,他才满意地一笑,然后,他先说了句:“我开始了!” 洛战衣手中树枝宛如风中弱柳般旋飞着,歌声也在同时唱了起来:“风云路,事多少,莫相随,明朝胜景,且伴狂人举玉杯。金缕红鸾秀锦,犹恋天涯梦里,知忆谁人泪?莫若东方旭,彩霞伴我飞!” 曲调高昂有致,歌词更是洒脱任情,分明是针对紫衣人上阕词中的消极所发。 紫衣人听得心惊,看得更是心惊,因为洛战衣所练剑法确实分毫不差。他一向自傲于天资,但今天一见洛战衣竟有相形见绌之感,但紫衣人是何等自负之人,竟下定决心非赢洛战衣不可。于是,他把自己最得意的几套功夫《天星掌》《灵蛇剑》《吟枫剑法》中最具威力也最复杂的招式单摘出来一一演给洛战衣看,其中一式便是灵蛇九转。谁想,无论多难多繁杂的招数,洛战衣都能照原样依序演来。除了没有内力以增声威外,手势步伐甚至神韵都与紫衣人所练分毫不差。 两人一练一学,竟整整过了一天的时间。紫衣人是不甘认输,洛战衣是被那些精妙的招式所吸引,竟都忘了饥寒。傍晚时,紫衣人终于放弃,但离去时曾说他妻子就要临产才不得不赶回,待妻儿无事后,他一定会回来再与洛战衣较量一番。 可是,紫衣人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洛战衣却从此对武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但四处搜罗武功典籍,更把紫衣人的那些零散招式加以整理归纳,去粗求精,自创了一套幻星剑术。所以,紫衣人虽非有意传他武功,却是他实实在在的武学启蒙师父。而且,洛战衣也发现紫衣人武功的精妙可说是世所罕见,许多招式和其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听说江湖上有谁提起过紫衣人。 洛战衣十七岁时,父亲也因病去世,洛战衣干脆弃文习武,并开始了闯荡江湖的生涯。于是,他的武功在经过无数次实战经验后,已具宗匠之资。终于在二十一岁时,做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并创立了江南第一组织天星院。(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三章 真相 转眼间,就是十几年了,洛战衣见了紫衣蒙面女人使的“灵蛇九转”,便确定紫衣女一定和紫衣人有关系。全本小说网但今天蒙面女人为什么又矢口否认呢? 洛战衣心里做着各种猜测,身形却没停顿,早已和朱潜龙五两人疾飞到山坡之下,红漆木箱便静静地躺在一块儿大石前。这个木箱还真是多灾多难,半月前刚从悬崖上摔落,今天又从山坡上滚下,即使再结实的木材,如今也显得破损不堪了,有块儿板面甚至已露了缝隙。看着这个木箱,洛战衣的疑问又起,到底这木箱中藏着什么贵重东西?那紫衣女似是故意引自己来此,雨中烧箱不成,现在又放弃而去,她的行为未免太怪异了! 毫不费力地提起木箱,洛战衣刚要提气腾身,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目光怪异地看着一块儿地面。那是刚刚木箱所在的位置,但现在这块儿地上却透出了朱红色,被雨水冲散了开去就像是……鲜血在流。 龙五也发现了:“那是什么?” 朱潜皱起了眉头:“像是……” 洛战衣心里“格登”一下,周围的地面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放置木箱的地方有那种类似血迹的颜色?这只有一种解释,那颜色是木箱中渗下去的,但红漆即使剥落,也不会是这种样子。洛战衣毫不犹豫地翻转木箱,看上去并没什么,他伸出手去,在木箱底部轻轻拭抹了一下。果然,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在手指上,这层红色在同是红色的箱板上根本显现不出。洛战衣凝目细看,发现在箱隙处确实透着一种和箱板微有差异的朱红色。 但是,这种不同的红色又会是什么? 血! 一个字刚在洛战衣头脑中冒出,他已经再不犹豫地打开木箱查看,首先入目的是那些零碎的绣工衣物什么的,包括那个绣着牡丹花的薄被。洛战衣干脆把箱中的东西一件件拿出,直到露出箱底,也没见什么异样的事物。 不过,洛战衣确定箱中一定有不寻常,所以,便和朱潜仔仔细细地观察木箱。这样一来,果然发现异处。木箱很高,几乎可到洛战衣的腰部,但放东西的层面现在却不够这个深度。难道有夹层?可是,不对呀!洛战衣明明记得自己在杏雨楼中查看木箱的时候,还特地注意木箱有没有夹层,那时明明并没异样呀! 洛战衣心有所疑,看了一眼朱潜,朱潜点了点头,洛战衣的右手便伸向箱底,并贴在上面,默默运力。只听“咔”的一声,那层箱板已能活动,根本没费什么力,夹层便已取出,露出了真正的箱底…… 下一刻,洛战衣和朱潜、龙五便真正的呆住了,甚至连脑子都僵木起来。过了一小会儿,他们才渐渐有了反应。 洛战衣的第一个感觉竟是冷,从头到脚,冷得心里都起了颤栗。然后,就是再也无法扼制的狂怒。洛战衣相信,他此生再也不会有如此激怒的时候,他肯定,如果做这事的人就在眼前,他一定会忍不住将那人碎尸万段…… 朱潜却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龙五更是瞠目结舌:“天!会是……” 原因很简单,因为箱底躺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苍白瘦弱却美得异乎寻常的少女——叶小含。 叶小含的眼睛是紧紧闭着的,就像是睡熟了一样。她的身子是蜷缩起来的,因为箱子太小,她根本无法伸展四肢,那种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在又冷又饿时的形态,无助得惹人怜惜!但更让洛战衣心疼之极的是,叶小含额头和手臂等许多外露的部位正透着青紫色,有的地方甚至淌出了鲜血,渗红了衣服,显然是在木箱滚动中撞在箱板上形成的,血沿着她的身体流向箱底…… 洛战衣颤颤地伸出手去,动作那样轻柔地将叶小含抱出木箱。叶小含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心跳更是慢得出奇。 朱潜连忙探了下叶小含的腕脉,惊异地说:“她的身体很虚弱,难道她一直在镖箱中?” 洛战衣又是心痛又是焦急,为什么小含昏迷不醒? 虽然焦急,但洛战衣思潮却没一刻停止,紫衣女必是早已知道箱中的玄秘了,所以才会说那种话! 原来自己一直都弄错了,黄州府外,紫衣女拦截自己时曾说过“终于找到了!”那是因为她听到了洛战衣所唤的那声:“小含!”紫衣女劫镖箱的目的就是叶小含,根本不是什么锈花薄被! 罗一肖想必也没有劫持叶小含,只是被人杀害后,又以他的口气伪造了一封书信,让自己以为叶小含已被罗一肖劫持而去,自然不会想到叶小含其实就在镖箱里。 洛战衣暗恨自己,为什么舍木箱不救,而去救那可恶的紫衣女人!害得木箱中的小含遍体是伤。 但洛战衣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小含藏在镖箱中?小含又为什么能引得他人处心积虑地去争夺?她的身上带着什么值得人窥伺的隐秘? 镖箱里面的箱板上都蒙着一层细软的棉步,原来还以为是镖主怕镖货毁坏,现在看来分明是为了避免小含受到冲撞。若非木箱“历劫”太多,以致棉布层破损,小含也不至撞出好几道伤口。当然,这绝不表示将小含装进木箱的人怜惜她,若稍有一点儿人性也不会做出这种可恶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不想小含死,而是想将小含平安送到嘉定另有用处。可是,这样的小含怎么能支持到嘉定? 龙五仔细地审视了叶小含的伤势和脸色,又把了很长时间的脉,才摇摇头说:“星主,她外伤并不太严重,但失血过多,尤其身体又虚弱得不可思议,像长时间不进饮食所致。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脉象颇不寻常,可我又无从推断……太怪了!” 朱潜诧异地看着龙五:“你懂得医术?” 龙五谦虚地笑了下:“可我实在看不出叶姑娘昏迷的原因!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此去西面十里外的西山上住着一位老婆婆,医术通神,善医百疾,但性格有些怪异……” 洛战衣立即道:“朱兄,麻烦你与龙五将小含送回客栈,替她先治疗一下外伤,我亲自去一趟西山!”(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四章 定亲 洛战衣按照龙五的描述,离开西面的大路,在乡间小路上走了半个时辰,便走进其中一条山道。/。qΒ5//山道两侧是密实的林丛,尽头处却是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而且直直穿入两座大山的夹缝中。 终于走过昏黑的山缝,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片的花丛蔓延至对面的山坡上。这时小雨早已停了,乌云散去,阳光洒向大地,姹紫嫣红的花朵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愈显得绚丽无比。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吸进了满心满腹的清新与甜香。他不由地有些羡慕隐居在这里的人,虽然花园豪宅易建,但难得的却是这种自然的毫无修饰的韵息,这种终于脱出樊笼的感觉。 当洛战衣踏进花间小道时,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这里必然是医道高手的隐居之地。因为周围的花朵并不是普通的山间野花,有的花瓣层层相叠,硕大无比;有的颜色怪异却艳丽无匹;有许多更是奇形怪状,见所未见。有一些是洛战衣认识的,那些都是一些可入药的菊花、茶花之类,这里分明是一处大型的药园。 西方的半山坡上盖着几间木屋,外面还围着竹篱笆,篱笆上缠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更增加了几分山野的味道。来到篱笆墙外,洛战衣发觉里面静悄悄的,柴门也是四敞大开的,不像有主人在的样子。 这时洛战衣正站在一棵枣树下,他游目四顾,仍然没有发现人影。正着急时,一朵白色小枣花飘然落在他的肩上,同时他也觉察到一缕细微之极的吸气声。于是,他连忙抬头,眼前人影一闪,一位葛衣老婆婆已经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这位老婆婆年龄虽大,但却一点儿不显老态,脸色红润如婴,目光也是清莹透澈。让洛战衣诧异的是,这人就是在杏雨楼突然出现并带走陈小宝的老婆婆。这么大年纪的人竟然躲到树上也实在可笑! 老婆婆也很惊异:“是你?你竟然找来这里!虽然小宝调戏你那小媳妇儿确实不对,但他毕竟只是小孩子,你可不能拉他见官!对他,我可是喜欢得很!”这老婆婆一见洛战衣,首先想到的便是他寻仇来了。 洛战衣忙见礼:“前辈,您别误会!我来并不是因为杏雨楼之事,甚至在来此前我并不知道要找的人就是前辈您……” 老婆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也真够蠢的!跑来找人却不知找的是谁,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洛战衣苦笑,只得任她奚落:“前辈,在下的朋友现在还昏迷不醒,只是听说这里住着一位医术通神的郎中……” 老婆婆脑袋一摇:“医术通神不错!但我可不是郎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来便答应替人看病的?我现在实在是太忙了,哪有时间去管别人的死活。” 洛战衣看看头上的枣树:“老前辈,您在忙什么,我可以帮您!” “你帮不了的!” “您还没说,怎知我帮不上忙!我学习东西是很快的。” 老婆婆不耐地说:“我正在忙着闻树上的枣花香,你怎么帮?” 洛战衣窒了下,若非叶小含昏睡不醒,若非他有求于人,恐怕早已掉头走了,但现在却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前辈,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枣树开花并非一日,但在下的朋友却是危在旦夕。只要前辈肯慨施援手,救在下朋友于垂危,无论前辈提出任何条件,在下都可考虑。” 老婆婆开始重新打量起洛战衣,边看边啧啧称赞:“你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俊!说话也文雅得很,你叫什么名字?可考了功名?”听她口气,是把洛战衣当成举人秀才了。 洛战衣恭声答:“晚辈洛战衣,并没参加过科考。” 老婆婆立即板起脸,一副教训后辈的模样:“年纪青青的,怎么可以不务正业,荒废学业,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吗?我说……你叫洛战衣对吧?我说洛战衣呀……”猛然间,老婆婆的话顿住了,她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眼睛大睁,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洛战衣,哪个洛战衣?” 洛战衣平静地说:“我想,我可能就是您听说过的那个?” 老婆婆面露骇然:“天星洛战衣?” “晚辈惭愧。” “怎么可能?”老婆婆喃喃自语,“天星洛战衣不该是这样的!” “前辈。”洛战衣诚恳地说,“在下是谁并不重要,现在唯一紧要之事就是我朋友的性命,烦请……” 但老婆婆却挥挥手阻止住他后面的话,并围着他打起转来:“早听说洛战衣天生奇才,二十岁便统领江浙三省绿林道,但却是一个杀人如麻,残忍无比的凶暴之徒。那种人必是目含奸狡,貌相或粗厉或阴毒,但今日老妇人观你,分明是眸光清正无邪,眉似飞龙,宽额广角,哪有凶厉之相?看来,江湖传言真是不足采信!” 洛战衣不太自在地挪动一下位置:“前辈,虽有面相之说,但毕竟只观其人外貌便断言为人,未免流于轻率,况且表里不一者也比比皆是……” 老婆婆笑了:“只听你这话,便可知为人!嗯!不错,洛战衣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我朋友……”洛战衣忙问。 “哎!你是你,你朋友是你朋友!我欣赏你,又不欣赏他,对了,洛战衣,听说你还没成家,对吧?” 洛战衣哪有心思谈这些:“是的!前辈,我们还是……” “没有成家才好!”老婆婆却似大感兴趣,“现在像你这种男人太少了,而且一般都老早就成家,也不知急个什么劲儿?” “前辈……” “你今年多大?” “我……三十一岁,但我的朋友才十七岁,正是花样的年龄,她不该这么早就……” 老婆婆“哦”了一声:“三十一岁,大一点儿!不过,没关系的……” 洛战衣忍无可忍,大声道:“前辈,请您一定救治在下的朋友,洛战衣任凭差遣!” 老婆婆终于听到他的话了,并似发现了什么:“你那么关心你的朋友,她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洛战衣实在不理解她的思维:“她确实是个女孩子,但这并不是我关心她的原因。” 老婆婆脸却冷了下来:“你少来哄我!我猜她长得一定也很美。”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我却更不会救她了!” 洛战衣急了:“为什么?” 老婆婆理所当然地说:“这还不明白!难道让我救活了她,再让她和我抢孙女婿!” 洛战衣怔了怔:“什么孙女婿?”老婆婆神秘地一笑,然后拉起洛战衣往屋后走。木屋后面自然也是一大片绿地,星星点点的花朵点缀在其中。不过,现在这片药圃中却有两个人在劳动。但相信任何人到了这里恐怕眼里也只剩下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也就是说,她既没有少女的青涩稚嫩,也不似成熟女人的世故老练,她就像是一株刚刚盛开的牡丹,那种夺目的艳丽正在充盈着人们的视线,所以,美得勾魂慑魄!尤其是她款腰轻摆之际,更是充满了惑人的风情。她现在正将一朵黄色的花摘下,放在左臂挎着的竹篮内,就连那拈花的动作都似成了风景一抹。 老婆婆欣赏着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并不无得意地指着她向洛战衣介绍:“看见了吗?她就是我的孙女旭若儿。”但当她看清洛战衣的视线方向后,却不由勃然大怒,“喂!姓洛的,你在看什么?” 原来洛战衣不但没去看那女人,他的目光反而牢牢定在了正在用锄子翻地的男人身上。虽只是个侧影,但毫无疑问的,那只是个再再普通不过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但洛战衣却看得非常认真,而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是老婆婆的叫声唤醒了他,他忙转回头:“怎么了?” 老婆婆怒气冲冲地指着旭若儿:“我让你看她!我那如花似玉的孙女!而不是那个耕地的老男人!” “对不起!”洛战衣诚恳地道完歉,赶忙看向旭若儿,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过头:“前辈,我看完了!” 老婆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平静的面孔:“就这样?” 洛战衣也奇怪了:“不该这样吗?”他忙又转向旭若儿,重新观察了一会儿,皱眉说:“没什么呀?她穿著蓝色衫裙,袖口处绣着百合花边,脚穿淡绿色软绸鞋,腰上悬着一块儿心形白玉缀青穗,另左手提一竹篮,里面放着黄、棕二色花朵,对了!还有她长发过肩,左边插一玉簪,耳下有一黑痔……” “够了!”老婆婆再也听不下去了,又气又急地说:“谁让你看这些?” “那您让我看什么呀?” 老婆婆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小子脑子一定有毛病!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竟无动于衷,专挑那些不痛不痒的东西看。” 洛战衣无辜之极:“前辈……” 老婆婆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叫我前辈了!以后就叫我药婆婆,我问你,你想不想救你的那个朋友?” “当然想!”洛战衣心里却说,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为了小含,我怎么会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那好!我有个条件,你答应,我就去救你那朋友!你若不答应,那么一切免谈。” “药婆婆请讲,只要晚辈能力所及。” 药婆婆很干脆地说:“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娶我孙女旭若儿为妻,做我的孙女婿,那以后你的任何一个朋友有病有痛,都包在我药婆婆身上了。” 洛战衣再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荒谬的条件?男婚女嫁本该双方自愿,但这药婆婆竟会以救人为胁,强迫他娶旭若儿,这未免有些衬人之危吗?可此时此刻,洛战衣又不能翻脸,只得再三忍耐:“药婆婆,令孙女美若天仙,秀外慧中,哪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匹配!我相信,令孙女必能嫁得一个强我千百倍的夫婿……” “不必了!”药婆婆却固执得很,“我就看你挺好!又英俊武功又好,再加上有权有势,钱也花不完,我孙女嫁了你铁定不会吃苦的!” 洛战衣简直是啼笑皆非:“药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况且,这件事令孙女也未必会同意呢!” “谁说的?”药婆婆扬声叫:“若儿,过来!” 离得很远的旭若儿闻言回头,并抿唇一笑,右臂轻扬人已离地飞起。那衣带翩翩衬着她美艳如花的容颜,真似凌波仙子。眨眼前,她已来到两人身前,轻轻落于地面:“奶奶,您叫我有事吗?”她话是对药婆婆说的,但那双明媚的双眸却向洛战衣盈盈一瞥。 药婆婆一点儿也不委婉地指了指洛战衣:“若儿,你看他做你的夫婿如何?” 旭若儿一听这话,俏脸上顿时起了一片红云,羞答答地垂下头:“奶奶,若儿……若儿但凭奶奶作主……” 洛战衣忙说:“旭姑娘,虽说长辈之命不可违,但这事关姑娘终身幸福。姑娘可千万不能为了顾全在下的颜面,而误了自己一生,那样我罪过就大了。” 旭若儿偷偷瞄了他一眼,便抿唇轻笑,药婆婆却哈哈笑:“小子,我这孙女一向都是很有主意的,她若不愿,谁也别想勉强!你就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垂死挣扎?洛战衣只能苦笑,这形容词用得还真恰当!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一个清脆的嗓音由远奔近:“不可以,奶奶太偏心了!只想找孙女婿,为什么就不想为你正在打光棍的孙儿找孙媳妇?”活说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十几岁小童已经来到跟前,不是陈小宝是谁? 药婆婆一见他,顿时满面慈蔼,摸着他的头劝:“乖孙子,你年纪还小,等再长大几岁,奶奶一定为你找个又美又聪明的好媳妇!” “再长大几岁?”陈小宝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奶奶,你可真糊涂!我能等,别人可等不得!如果不赶快的话,你的好孙媳妇就要随别人姓了!” “随谁姓!” 陈小宝一脸“你真笨”的表情,向洛战衣努努嘴:“自然是他了!奶奶你看这小子的模样,就知他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这样吧!奶奶你换个条件给他,只要他把那天杏雨楼,他身边的姑娘嫁给我,你就给他朋友治病!”听口气,他已偷听好一会儿了。 洛战衣沉声道:“不可能!” 陈小宝又开始大呼小叫,吹“头发”瞪眼睛:“为什么?你仔细看看我,这眉毛这眼睛,哪一块不是漂漂亮亮的。另外,我还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这样的男人挑着灯笼也没处找!你别以为你长得不错,但若比起我来,那就好有一比,萤火之光怎能与皓月争辉?所以你最好是知难而退,把那位姑娘嫁给我,可别妄想与我一争长短!” 洛战衣只觉得奇怪,这么大言不惭的孩子是怎么“培养”出来的?“陈小宝,你可知道小含比你大许多呢?” 陈小宝嗤之以鼻:“你也太拘泥了吧?爱情是不被年龄限制的,现在她大我六七岁,好象很不合适!但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尤其是她八十岁而我七十岁多时,我们看上去还会有什么差别?” “对呀!”洛战衣竟有豁然而通之感,他一直觉得自己大上叶小含十多岁,有些配不上她,也因此在对待彼此的感情上总显得有此退缩。但现在一听陈小宝的话,似乎真的不成什么问题了! 陈小宝却误会了,一脸惊喜:“你同意了?” 洛战衣忙解释:“不是,我刚才想的和你没关系。况且,小含嫁给谁,那只有她自己有权选择,我怎能替她作主呢?” 药婆婆忙说:“洛战衣说得对,所以,他还是当我的孙女婿吧!” “前辈……”洛战衣只觉得无奈之极。 药婆婆道:“你不用多说了!只要你点头,我立即随你去!当然,这要看你重不重视那位姑娘的性命了!” 洛战衣沉默了,事既至此,他并没觉得可悲,反而在可笑之外更多了那种疲惫。上天好象总喜欢捉弄他!无论做什么都出现相反的结果!他本立志成为当代文豪,但后来却因缘巧遇进入武林;他本想成一番事业,流芳千古,却不幸传为凶魔转世;他想娶岳浅影,结果她因此与朱潜订了亲;他要救叶小含,这时却要被逼着娶一个素不相识的旭若儿,这算什么? 洛战衣真的很无奈,但却必须作出一个决定,他一定要救小含。不仅仅因为两人的感情,另外还有一份难以推卸的责任在。罢了!洛战衣疲累地一挥手:“此时是不可能成亲的!但我答应,将来娶妻必娶您的孙女为妻!” 药婆婆大喜:“好!洛战衣千金之诺,药婆子等着你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五章 包裹之谜 屋里静悄悄的,关山歌侧卧在床上,脸向着床里的墙壁。\、qb5\看样子,睡得还挺熟! 就在这时,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火飞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而且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他往床上的关山歌看了一眼,就偷偷笑咧了嘴巴,嘿!睡着了。他更加小心地走近,当他看到关山歌床头的包袱时,脸上更露出了兴奋之色,刚要伸出手去……半途却停了下来,包袱被关山歌枕住了一角,一拽它必然会惊动关山歌。火飞眼睛一转,便小声地叫:“关山歌。” 关山歌没有一点反应! 火飞大喜,睡得还挺死!再无顾虑地上前,身子探到关山歌的上方,双手一齐出动,抓住了包袱。因为动作需要,所以火飞这时俯下了头,于是,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关山歌的双眼,一双冷冷的眼睛。他起初怔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一笑:“你好……”后面的话却猛地被噎了回去,火飞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关山歌,没错!关山歌的眼睛也是睁开的,而且比自己睁得还大!火飞吓得大叫一声,连忙退后:“你,你没睡!” 关山歌坐了起来,而且把包袱抱在怀里:“如果我睡了,又怎么会抓住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贼呢?” 火飞面孔上布满尴尬之色:“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来问问你晚餐要吃什么?” 关山歌冷笑:“你看我很像傻子吗?你怎么和你哥一样,一样的寡廉鲜耻!一样的恶毒卑鄙!只不过,你实在比他笨了许多!” 本是一脸懊恼的火飞一听这话立即竖起了眉毛:“你说什么?你骂我就罢了,为什么要骂我哥?” “我骂他又怎样?我不但今天骂!而且每天都在骂!你能怎么样?” 火飞又怒又急:“你若再敢骂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关山歌把包袱背在后背,以防再被火飞碰到,他跳下地:“告诉你,原来也许我会怕你,但现在不会了!我偏要骂!火云是天底下最最无耻卑鄙的人……” “住口!”火飞气愤之极地扑了上去,双掌带起一阵凌厉的掌风抓向了关山歌。火飞练的本是《去日剑法》,但洛战衣说他脾气急躁易怒,拿剑容易伤人,就又教他化剑为掌,名为《天怒掌法》,所以火飞平时常以掌法应敌,遇到强敌时才用剑。 关山歌毫不客气地抽出长剑,迎了上去。他出手迅疾,剑招轻灵多变,尤其是那剑法给人一种飘飘忽忽、碎碎乱乱的感觉,像是突然间有许多影子在眼前移动,但又抓不住行迹。火飞一时之间竟有眼花缭乱的感觉,因为他从没见过如此繁复的剑法。幸亏他反应快,能及时地左闪右躲,避开了对方的杀招。再加上关山歌对这套《飞天舞》剑法运用得并不纯熟,失掉了很多制敌的机会! 火飞被激得雄心陡起,抽下了腰中的长剑,大喝一声:“接我《去日剑法》。”那剑刚一扬起,便带起了一串红色的光芒!像是有几轮红日在渐渐地上升,刹那间,屋子就像是突然被燃烧了起来,炽热的空气在周围流动着。火飞的剑更如一个火轮,不断地轮出一个个红色的光圈,也把热量更快地散了出去。关山歌的剑法虽然无比精妙,但他的功力却显然差了火飞太多,再高的剑法也发挥不出来,眼看着,朵朵剑花逐渐被烧毁在炎炎烈日中,越来越少,关山歌身上的汗水却越流越多,他已经快喘不出气来了…… 于是,火飞一个旋身,就挑落了关山歌身后的包袱。这回轮到关山歌着急了,他想着法去捡回包袱。但火飞偏不如他愿,手中剑一动,就把包袱带起并挑飞了出去,并一边变换身形拦住他:“只要你答应,以后不会每天骂我哥,我就让你去捡包袱!” 关山歌眼睁睁地看着包袱被丢出了窗外,气怒交加地说:“火飞,你这个混蛋!我偏偏要骂!火云无耻!火云该死!火云不得好死!” “你!”火飞气得脸都青了,天星院谁不知道,他火飞最敬爱自己的哥哥?他可以允许别人说自己不好,却不允许任何人对火云有丝毫的不敬!“关山歌,你太可恶了!我非要给你一点颜色尝尝……” 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人:“你们在干什么?”龙五脸色怪异地看着他们,“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从院里飞了出去,但没看清楚是谁,还以为是你们……” 没等火飞说话,关山歌已经脸上变色,他一把推开火飞跳出窗户,慌乱地到处寻找,但是哪还有包袱的踪影?看关山歌的模样,简直就快发疯了:“不会的!我的包袱不会丢的!不会丢的!” 龙五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赶忙说:“关兄,那人朝北面去了!穿的是淡红色衣服。” 关山歌猛地一醒,紧接着就朝北边狂奔而去,临走还丢下一句话:“火飞,你这个大笨蛋!大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 火飞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自己,关山歌不会丢了他的宝贝包袱!他刚要追出去帮忙,龙五已经先他一步掠了出去:“那个人身法快疾,绝非弱者,我去帮他!” 一见他去了,火飞只能顿下了脚步,因为屋里还有叶小含需要照顾。如果自己也走了,万一出了事,自己怎么向星主交代?反正有关山歌和龙五两个人,应该没问题了。想到这儿,火飞不无得意地认为,自己是越来越成熟,想事也越来越周到了! 这时朱潜并不在,因为他正在忙着处理罗一肖的后事,他和罗一肖相识虽不长,却颇为欣赏其人,想不到罗一肖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他在心痛之余,除了想办法追查真凶外,便只能以厚葬的方式来尽一点心意了。 现在叶小含还在昏迷中,而且看上去安详宁静,就像是熟睡中的小公主。药婆婆一来就轻扣住她的右腕,维持这种把脉的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叶小含的目光也渐渐透出怜惜。 洛战衣心急地问:“药婆婆,她怎样了?” 药婆婆终于收回手:“她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她又顿下话头,“她曾经被人用一种特殊手法制过穴道,那手法叫做闭息锁脉。被施了这种手法的人就像动物冬眠一样,身体各部分都几乎停止运作,可以保持几个月不饮不食,但人却进入半死状态,没有一点儿知觉。甚至即便被解了手法,五脏六腑也会大受损伤,但是这位姑娘似乎曾受到过强烈的震动,所以制穴手法已经解开。现在,她之所以昏迷是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百日藤之毒,百日藤本可入药,但若将其点燃所释放的烟却能让人一直昏睡,而且身体不显异状。奇怪的是,闭息锁脉之术虽然罕见,但据我所知,江湖中还是有人精通的,但百日藤却是非常难见,只有苗疆瘴地可寻。若是在中土之地种植,除了我老婆子之外真还不知有谁成功过?就更别说破解了。” 看着叶小含毫无血色的小脸儿,洛战衣简直心如刀割。怪不得小含如此苍白赢弱,怪不得她一直不肯说自己的经历!恐怕从一开始,小含便是被人装在箱中与他一同上路的,甚至一同坠下悬崖。但木箱掉在树杈间又滚在烂泥里,箱盖打开了,夹层必也松动,箱中的小含必是因为连续的撞击解开了被制的穴脉,就自己爬出镖箱,莫名其妙之下又碰巧救了洛战衣。 这一切,连小含自己恐怕也弄不明白,因为她一直处于半死亡的状态。所以,她曾对自己喊出的话确是真的,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到了那座鬼崖下?可怜的小含,让她怎么对别人说这些经历?说她是从箱子里爬出来的?谁又会相信她?难怪自己在杏雨楼中查不出木箱的夹层,那时叶小含已经走出了木箱,那夹层被掀开后也丢在了泥潭中。自己在穿燕峰下与石湘动手时,跳进泥潭所扶住的木板一定就是镖箱原来的夹板…… 想必敌人发现叶小含脱离镖箱后,便找机会又对小含施了闭息锁脉之法,重新装入镖箱,再置了一个夹层,而今天镖箱滚下山坡,使得小含被制经脉又一次自动解开…… 最有可能做这些事的就是木箱原来的主人,也就是镖主。 洛战衣又想起了蒙面女人所点燃的藤状干柴,忙将那种东西的形状描述给药婆婆,药婆婆连连点头:“不错,那正是晒干的百日藤。既然确定原因,不用一个时辰我就保证这姑娘清醒过来,若儿,拿我的药箱来。” 看着药婆婆在那里忙来忙去,洛战衣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叶小含没事,那他就放心了。 随即洛战衣又想通了一点,蒙面女人根本就不想烧毁木箱,她的目的只是想燃烧百日藤,让叶小含昏迷,但小含早被闭息锁脉术所制,她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除非她早知叶小含的闭息锁脉术必然会被解开,所以才另想它法使小含昏迷。紫衣女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目的在。 当叶小含终于轻轻地发出一声呻吟时,洛战衣已情不自禁地冲到床前,紧张之极地看着她上下颤动的长睫毛,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世纪,叶小含的眼睛才缓缓睁开,一片迷茫地对着洛战衣。 “小含,你……醒了!”洛战衣欣慰地说。 叶小含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诧异地问:“洛大哥,我是不是起晚了?对不起,我有时候很贪睡的。”她的声音带着虚弱,而且记忆似是还停留在众人离开杏雨楼的前一天。 洛战衣明白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含,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是感觉很累,也很饿!” 这时,叶小含的目光却无意瞧见了旭若儿,她惊异地眨眨眼,正要说什么?旭若儿来到她身前,俯下身子,甜笑道:“小妹妹,你一定在奇怪,我又是谁?其实,我自己也蛮奇怪的,莫名其妙地就被奶奶许给了你的这位洛大哥?” 药婆婆笑道:“好你个小丫头!又要不知好歹了,是吧?” “奶奶!我哪儿敢呀!”旭若儿撒娇地腻在药婆婆身上,眼睛却盯在洛战衣和叶小含身上。 果然,叶小含脸色变得更白了,而且眼中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她想问什么,但终于又默默地垂下头。虽然她实在不明白,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来之后事情就全变了呢?洛大哥竟在“一夜”之间多出个未婚妻!纵有千般疑问,但她又有什么权利开口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一个什么,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那边的岳浅影也身体一震,猛地转过头,刚要张嘴说话,但终又强忍了下去!她才不会问,无论洛战衣娶谁,都不关她的事!但为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又在隐隐作痛呢? 洛战衣自然看到了叶小含眉间的黯然神伤,他忍不住心痛,便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旋即发现那手冰凉凉的,于是握得更紧了些。叶小含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火飞眼睛一转,忙对药婆婆说:“前辈,叶姑娘昏迷这么久,您是不是该给她开些药!这样,我们大家出去谈谈,就让她好好休息。”他这是在给洛战衣和叶小含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药婆婆怎能不明白他的鬼心思:“不用了!我老婆子该做的事已做完了!至于叶姑娘,确实需要用心调理一阵子,但那就不劳我亲自动手了,我就让若儿留下来照顾她,顺便也和洛公子培养培养感情。” 旭若儿羞红了脸,火飞却尴尬地咧咧嘴,心里为洛战衣叫起苦来!岳浅影和叶小含两个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旭若儿!简直比麻烦还麻烦! 当屋里只剩下洛战衣和叶小含时,两人却是相对无语。 终于,叶小含受不了这僵窒的气息,悄悄地开口了:“洛大哥,这里不是杏雨楼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洛战衣简略地给她讲了事情的始末,尤其讲到为什么又与旭若儿有了婚约时,洛战衣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叶小含却听得连连变色,到后来捂着胸口,似连呼吸都困难了,她难过之极地说:“原来又是因为我!洛大哥,如果你不遇上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洛战衣怎忍听她怪责自己,况且,现在满怀歉疚的是他:“小含,我……哎!我这人本是非常自负的,但现在却无法把握自己的……” “洛大哥!其实许多事都是不由自主的,我早已明白了!”叶小含满面黯然。 “不!”洛战衣突然握住她的双肩,“我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小含,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对药婆婆允诺的吗?我说”将来娶妻必娶她的孙女“,我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又这样呢?”叶小含还是沉浸在不能与洛战衣相守的哀伤中。 洛战衣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我可以终身不娶!”虽然这样做有失君子风度,但非常之时也当作非常之行,况且,药婆婆趁人之危也算不得高明行径。 “什么?”叶小含惊呼,“这怎么可以?” 洛战衣目光深沉,但唇角上却露出一抹飘忽的笑意:“只要我不娶,旭若儿自然无法嫁给我!时间一长,药婆婆也只能为她另外择婿了。” “可是,你呢?” 洛战衣却垂眉敛目,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不知……你……可在乎名分?”他的话虽突兀,却最是明白不过了! 叶小含先是一怔,然后就了解了什么,小脸腾的一下红得像燃着的火,她赶忙垂下头,小手慌乱无措地搅扭着盖在腿上的被子,“我……我……” 洛战衣也不敢看她:“我知道,这太委屈你了!而且你的长辈恐怕也未必同意!但经历了这次事后,我深切的感到世事难测,若不能珍惜眼前,也许下一刻它就溜走了,所以,我才……” 叶小含更低了:“我……父母已去世了!我也没什么长辈了,我想……可以为自己……做主的……” 洛战衣想不到她也孓然一身,同病相怜之下更多了层爱惜,况且叶小含的话里也透出了她的心意,洛战衣心里一定,却又忍不住想捉弄她:“那……你自己如何做主?”他脸上的笑容促狭极了。 “我……我……”叶小含的脸再这样红下去,恐怕非把自己烧着了不可。 洛战衣俯下头在她的耳边:“小含,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叶小含“嗯”的一声人已倒在他的怀里,洛战衣伸出双臂围住了她的纤腰,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但却越贴越紧,再难分开了…… 过了很久,很久,洛战衣的声音才又响起,但却有些沙哑:“小含,等我把镖货送去嘉定,我就带你回衡州天星院,至于你姐姐……” “不用了!”叶小含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是没退,“那镖货送不送去也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还要找到镖主和他算帐呢!他敢把你藏进箱子里,我一定不能轻饶他!” “是吗?”叶小含笑得怪怪的,“如果我知道镖主是谁呢?” “你知道?”洛战衣怀疑地看着她,“你怎么……” 叶小含挣扎着坐了起来,洛战衣忙扶着她:“你身体很虚,起来做什么?” 叶小含伸手指着放置在窗下的大镖箱,那是朱潜和龙五带回来的:“洛大哥,你把它拿过来,好不好?” 洛战衣疑惑地看了眼叶小含,便转身到窗前,把镖箱提到了床头,看着叶小含。 叶小含往外挪了挪身子:“洛大哥,请你把它打开,好吗?” 洛战衣什么也没问,就依照叶小含的话,打开了镖箱盖子,露出了里面的衣物玩具。 叶小含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痴看了很久,才俯下身子,从镖箱里拿出一件淡青色的绣花小袄,并把它抱在了胸前,轻轻抚摸着,像是这件小袄使她想起了一些让人感怀的往事。 洛战衣一直注意着叶小含的神色变化:“小含,你……” 叶小含没有抬头,只是凝视着手中小袄下襟处所绣的兰花,像是在喃喃自语般说话:“洛大哥,你知道吗?这朵兰花原是没有的,但我第一天穿她的时候就摔了一跤,把前襟都撕裂了。我当时哇哇大哭,我并不是因为摔疼而哭,而是因为这小袄是体弱多病的妈妈费了六天的心血做给我的,我却……” 洛战衣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打断叶小含的叙述。 “但妈妈看见后,并没有责怪我,反而满面笑容地将我抱在怀中,不断的安慰我。然后她就拿出针线,将衣服裂开的地方缝好,还沿着裂痕绣了一条兰花的长叶,再绣上兰花……” 洛战衣坐在了床边,看着那朵别致的兰花。 叶小含轻轻地将小袄放回镖箱,又拿出一件漂亮的粉色长裙:“这也是妈妈为我做的,她做这件裙子时还被爸爸责怪呢,爸爸不喜欢妈妈做家务,怕会伤害身体,但妈妈却偏偏喜欢亲自为我和爸爸做衣服、煮饭炒菜,为此,爸爸又无奈又心疼…… 还有这个玩具娃娃,是爸爸外出两天后为我带回来的……“ 叶小含一件一件地叙说着,说到动情的时候,眼中已蕴满了泪水。洛战衣认真地听着,没有一丝不耐的神色。 将最后一件放回镖箱,叶小含含着泪轻轻一笑:“洛大哥,我就是镖主!” 洛战衣将叶小含脸上的泪珠儿拭去:“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大哥,我的父亲叫叶乘夕……” 原来,叶小含的父亲叶乘夕世居江南,一共娶了三个妻子。前两个妻子是因母亲之命迎娶,虽然都是貌美如花,但性情并不相投。而且两妻一傲一躁,经常彼此冷战,最后,竟宛如仇家一样,夹在中间的叶乘夕苦不堪言,终于忍无可忍离家出走。他这一走,两位夫人虽然非常后悔,却更是无法相容,竟也各自离去。 叶乘夕这一去又遇到了叶小含的母亲宁夜,两人一见倾心,成婚后隐居于扬州,叶小含便是那时出生。一年前,宁夜因病去世,叶乘夕痛不欲生,也在四个月前去世了。临终前让人捎信给前两位夫人,希望她们能看在往昔夫妻情面上收留叶小含。 叶小含暂时在叶乘夕的旧友鹤老处住了两个多月,叶乘夕第二个夫人的女儿,也就是叶小含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来了,并要带叶小含去四川嘉定同住。因行路不便,就将父母留下的珠宝和衣物分别装进两个木箱,托给南天镖局送去嘉定。 “后来,我和姐姐就上路了!”叶小含说到这里,却面现悲凉,“那天我们进了一家客栈,我和姐姐睡一间房,我们讲了好多话,我才知道我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呢!我睡得很熟很熟,因为我又有亲人在身边了,我不再孤独了……但当我醒来,人却在自己的红木箱子中,而且到了穿燕峰下的泥潭里,那些母亲为我做的衣物玩件也散在四周……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洛战衣怜惜地拥紧她:“我都知道了!我想杏雨楼的那一夜,你也是一醒之后又到了这里,对吗?” 叶小含点点头,神情上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洛大哥我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杏雨楼的那一夜,一个男人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甚至还没看清他的面目,就昏睡了过去。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偷窥我,然后伺机把我带进那无边的黑暗中……我好怕!洛大哥,我不想去找哥哥了!也不想去找姐姐了!我只和你在一起,好吗?” 洛战衣当然不会拒绝,他早就想把小含留在身边,现在又知道小含经历了这些可怕的事后,他更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了!况且,洛战衣对小含那素未谋面的姐姐起了疑心,这一切事都是从她出现开始的!她两人同睡一间房,小含掉进了陷阱,那她的人呢?将小含制住穴脉,藏进镖箱当成镖货运住嘉定,这一切未免太不可思议了!最令人疑惑的是,她是如何将小含藏进了原本放置于南天镖局的镖箱中,而没被人发现? 叶小含这时却面现犹豫,似是孝虑很久才决定:“洛大哥,我……旭若儿……她……其实……” 洛战衣笑了:“怎么了?难道你在担心她会对我怎样吗?或是担心我过不了美人关?” 叶小含脸红了,嗔怪地说:“我才不是吗?原来你这么坏!不理你了!” “好了!算我错,可以了吧?” 这时,火飞端着一碗药汤进来,自然打断了洛战衣和叶小含的对话。亲自喂叶小含喝完了药,洛战衣便让她休息了,他自己却衬这个机会把所有发生的事重新整理了一下,头脑中渐渐凝聚成一个念头……(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六章 苍龙现身 雨后的地面是非常泥泞难行的,但关山歌却顾不得这些,他拼命地奔跑在泥路上,可是却怎么也看不到朱潜所说的人影!那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抢自己的包袱?包袱的价值,除了关山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关山歌越来越慌,急得就像一只没头苍蝇,毫无目的地往北边奔跑。。qb5\他决不能失去包袱,否则怎么对得起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的素素?可是路上根本没有穿著淡红色衣服的人……关山歌猛地顿住了脚步,淡红色!难道是……想及那种可能,关山歌更是心焦如焚!千万不要是他! 就在他不知该何去何从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前面的竹林中传来。笛声婉转清越,像是一条小溪在缓缓地流过,不但柔和了溪底的鹅卵石,也映出了岸边杨柳的碧影一抹。 一听到笛声,关山歌的手就不由自主地颤了下,惊惶的目光扫过竹林。然后,他暗暗一咬牙,就向着竹林奔去。无论如何,他都得要回自己的包袱!笛声明明就在前面不远处,但关山歌却怎么也找不到吹笛的人。就在他犹疑不决时,笛声突然又转到了右侧,他就往右跑去。但很快的,笛声又跑到了左侧,关山歌又往左跑,最后跑得都喘不过气了,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可他仍是不甘心地到处寻找着。 终于,笛声缓缓地停下了,关山歌也累得低下了腰。当他再抬头时,一个淡红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竹树下,就像是在悠然绿色中画下的一笔淡霞。 那人背对着关山歌,手中拿着一个竹笛。竹笛虽然看上去非常粗糙,但鲜绿可爱,与他身边的竹色没有丝毫差别,就像是刚摘下一样。谁也想不到,刚才那首优美的曲子竟出于一个如此粗陋的竹笛。 关山歌一见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刚要上前…… 红衫人右手一动,只见一道绿影袭来。关山歌忙往后退,绿影奇准无比地插进他的脚前,只露出一小截在地面上,很明显地是在阻止关山歌向前,是那支竹笛。 关山歌呆呆地看着竹笛,然后才僵硬地看向那人:“我的包袱呢?” 红衫人说话的语气轻淡地就像他的淡色衣衫:“就在你的身后。” 关山歌要回头,但几缕劲风阻止了他的动作。他赶忙一侧头,“夺夺”几声,几片竹叶擦过他的耳际,钉在了竹树上。 红衫人仍是背对着关山歌,但对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了如指掌:“没有我的允许,你拿不走任何东西。关山歌,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关山歌握紧了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现在跟着洛战衣,有了强大的靠山,我能把你怎么样,又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呢,关山歌?” 关山歌咬着牙:“我跟在洛战衣身边,是为了调查一件事,和你根本没有关系!” “哦!那可是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告”御“状呢?” 关山歌突然大笑了起来:“火院主,你太高抬我了!小小的一个关山歌,若要妄想扳倒天星院最具势力的苍龙院主,那才真是太可笑了呢?你在洛战衣心里的分量,谁人不知?我哪有那么傻!” 原来红衫人就是天星院的苍龙火云。火云并没有得意,只是淡淡地说:“算你聪明!不过,我找你却是另有原因,你拿给我的《飞天舞》七式剑法我已经研读过,这套剑法一反常规,前六式每两式为一招,各领两句剑诀,皆是先立后破。即第二式为第一式的破招,第四式为第三式的破招,第六式破第五式,虽是一立一破,却是衔接紧密,无迹可寻。而且这套剑法每招每式皆是繁复无比,变化万千,华丽不可方物。尤其是第七式《花散天下》更是如见飞天散花之舞,美绝尘鬟,可是,为什么第七式只有立招,而无破招,剑诀也只有上句,而无下句。《飞天舞》一定有第八式,但你却没有交给我。告诉我,你的《飞天舞》剑法到底是怎么得来的?第八式剑法呢?” 关山歌楞了下,然后就面现激动之色:“你一定知道它的来处,对吗?只要你告诉我,《飞天舞》剑法是谁的武功,我立刻回答你的问题。”他话刚说完,就见红影一闪,然后是“啪”的一声,关山歌已经挨了一计重重的耳光,脸庞立即红肿了起来。 火云早已神定气闲地回到了原地:“跟我讲条件,关山歌,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关山歌楞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狂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边笑边喘息着说:“是呀!我算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一个妓女的儿子!就因为唐七那个杂种可怜我,才让我进了天星院!也只是学了几天武功,竟妄想与你苍龙火云谈条件,我是什么东西!可偏偏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竟让素素……”关山歌突然停住了大笑,眼中流出了眼泪,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让素素失去了她的贞操,她的自尊,她的青春……我算什么东西呀!” 火云侧过了头,竹影在他的面上闪晃:“关山歌,我并不想听这些!” 关山歌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僵窒,像是死了一样:“你不是想知道《飞天舞》剑法怎么得来的吗?我告诉你,是素素留给我的,而且只有七式,你满意了吗?” 火云冷哼了一声:“你和吴素最后的那次见面我一直在场,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给你留下任何东西!” 关山歌眼中现出了一种怪异之极的神色,就像是突然听到了一个最最可笑却又最最可悲的事,他又笑了起来,但比哭还难看:“没有机会?哈哈!没有任何机会?”他突然转回身,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条形包袱,果然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于是,关山歌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这一次,火云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转回头,看着关山歌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一个长方形盒子。关山歌痴痴地看着手中的盒子,右手抬了起来,但那手却颤个不停,抖了半天也无法用钥匙打开锁。关山歌颓丧地垂下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了一下,再用钥匙去开锁。盒盖打开了,但关山歌却侧过头,眼中含着泪,直接将盒子递向火云,他自己竟似连看都不敢看:“这里就是答案。” 火云随意地看向盒内,然后他目光一凝,脸上竟现出震动之色,但很快地,他又镇静下来,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却忍不住轻叹一声:“好个痴情的女子!” 关山歌激动地关上盒子,突然向着火云磕下头去:“火院主,我求求你!你一定知道,《飞天舞》是谁的剑法?也就是带走素素那个女人的来历!求求你,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素素!” 火云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告诉你也没用!凭你的武功,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死我也要去!” 火云淡淡一笑:“愚蠢!不过,你别妄想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另外,你立即离开洛战衣,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跟在洛战衣的身边,就别怪我无情了!” 关山歌急了,扑上前去:“你不能这样!你一定要告诉……”但是他的身体却猛地僵在了那,因为这时一抹寒光溜过他的颈项,划破了一道血痕,也带起了一串血珠儿。那血痕实在小得可怜,就像是精心测量以后再小心翼翼地雕刻出来的,却让关山歌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在火云面前根本毫无机会。 火云悠然而立,手中没有任何兵器,谁也不知那抹寒光发自哪里?“关山歌,别在我面前说”不能“,嗯?” 关山歌一步一步后退,突然发狂似地大叫起来,而且边叫还边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渐渐的,他口中流出了鲜血,想不到他气恨之下,竟把自己打出了内伤。 火云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终于,转身而去,临走时却丢下一句话:“你去峨眉山报国寺等待机会!” 关山歌立即停下了动作,反应过来后,惊喜欲狂地问:“你说明白一些。” 火云的身影却在瞬息间去远了,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关山歌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只得望空兴叹。这时,一个人影快速地穿进竹林,来到他身边:“关兄,原来你在这里!看来,刚才那阵笛声是故意将我引走的。”终于发现关山歌的神情不对,龙五奇怪地问:“关兄,你怎么了?对了,你认识吹笛的人吗?” 关山歌没有回答他,只是背起包袱,默默地转身:“龙护卫,麻烦你转告星主,关山歌要回去了。并代我谢谢他!” 龙五吃惊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望着关山歌远去的背影,龙五脸上渐渐现出凝重之色。那身淡红衣服怎么像是…… 不!绝不可能!(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七章 贡物 这时候的正午已经有些躁热了,院子中的柳树似也了无精神地低垂下柳枝,偶尔吹过来的风也显得那么无力。、qΒ5/屋子里叶小含安祥地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唇角尚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好梦呢? 经过几天的精心调养,她的身体显然已恢复了许多,起码脸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带上了几许红晕。她每天进食的补品都是精心调配,再加上洛战衣终日陪伴在她身侧,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叶小含的身心都沉浸在这种浓浓的幸福中,自是恢复很快。 院子里静得很,众人都在午睡,反正也没什么事了,连那种紧张的气氛也随着镖主的出现淡去了很多。 空气中似也流动着那种异常的静,悄悄地,门被打开了。 一支左脚先迈进来,穿著绿缎绣花的软鞋。再向上去是淡青色的百褶裙,罩着绿色的罗衫。这人毫无声息地走到床前,静静地凝视着犹在睡梦中的叶小含。 缓慢地,她伸出手去…… 似是被空气中的异常气氛所惊扰,本自熟睡中的叶小含不安地低吟一声,睫毛一阵颤动,睁开了双眼…… 于是,两道目光相对,一个是迷惑,一个是冷静…… 叶小含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睁大眼睛,并坐起身子,刚要惊呼什么,但一支柔嫩洁白的手已及时捂住了她的小嘴。她向着叶小含轻轻摇头,示意叶小含不要作声,然后才抽回自己的手。 叶小含惊疑地看着她,目光中还有种不同寻常的情感,她低声问:“你来做什么?” 她叹息一声,冷漠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我担心你!” 叶小含沉默了,然后她用力咬了一下唇:“我……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你来告诉我,好吗?” 姐姐!原来她就是叶小含的姐姐。 她坐在床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叶小含的头发:“小含,对不起。我不能好好地保护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那天客栈里我一醒来就发现你失踪了,同时也发现我们所用的杯中有mi药的痕迹,我又慌又急,到处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便乔装改扮暗中查访,终于让我得到一个消息,岳南天所保镖货有异,我因不知消息真假,便蒙面劫镖……” “什么?劫镖货的蒙面紫衣女人是你?”叶小含惊问。 “是的!但却被舞枫公子朱潜破坏了!奇怪的是,大家都认为劫镖的人是洛战衣,因此惊动了洛战衣亲自出马,他为了澄清自己竟也帮着朱潜押送镖货。我无奈之下,只能借助师伯夏侯西江的力量,在华贵客栈夺镖,谁想,又是功亏一溃……” 叶小含更疑惑了:“那洛大哥说蒙面女人是海日楼的……” 她神秘地微笑:“洛战衣并没有说错呀!其实海日楼主与我关系非浅呢!这些事以后你自会明白。” “可是,你怎么会与海日楼主有关系呢?”叶小含满脸疑惑。 “小含,其实原因很简单!父亲离家后,我母亲也带我去了四川,就一直生活在海日楼。直到一年前,母亲收到父亲的信,才知道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们商量好以后便由我来接你……不过……”说到这儿,她面色沉重,“我想大哥也一定知道了这件事。大娘早已过世,大哥也从不与我们来往,我甚至觉得他一直把他母亲的死归罪于我们,他甚至连奶奶都不看望。我明白,大娘因思念父亲而死,我娘又何尝不是对父亲又爱又恨,日思夜想。这次,大哥明明应该接到了父亲的信,但他人并没出现,反而你我莫名其妙地遭遇不测。我怀疑,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主使,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去接你……” 叶小含不明白:“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怜悯地看着叶小含迷惑的小脸:“你别忘了,若不是你和你娘,爹也许会回来与我母亲和大娘重修旧好。说实话,连我都有些嫉妒你呢!更何况生性偏激的大哥。而且那天洛战衣离开杏雨楼后,我还发觉林凄去而复返,并从楼里抱出一个大包袱。我好奇之下,就出面拦截,林凄不是我的对手,便弃包袱而去,我打开包袱一看,竟是罗一肖的尸体。我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明白罗一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杀之灭口。 于是,我又设计将镖箱劫走,并故意让箱中的你中了百日藤之毒,再让洛战衣找到木箱中的你。我这样做,是知道他在无计可施之下,早晚会到西山寻找解毒之法。这样,我就可以借为你解毒之机回到你身边,和洛战衣一同保护你,谁想完全不知情的奶奶竟自作主张……“说到这儿,她娇美的脸上现出红晕,不错,她就是旭若儿,也就是叶小含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她早已改随母姓。 叶小含又迷惑了:“药婆婆是你的奶奶,那她岂不……” “不错!她也是你的奶奶!你一定奇怪,父亲临死时为什么不让你去找她吧?其实,父亲早在奶奶让他娶大娘和二娘时便已心存愤慲,后来,大娘和二娘势同水火的关系更让他烦不胜烦。他在离去之前,奶奶曾严厉地警告他,只要他离开家门一步,那她母子就永不相认。哎!但父亲还是走了,而且固执的他竟没有向你提过奶奶……其实,奶奶虽表面不说,但她还是一直想念着父亲……” “奶奶!”叶小含喃喃自语,不知是喜是悲?原来自己还有个奶奶,如果她知道自己也是她的孙女,那她会不会像疼姐姐一样疼自己呢? “小含,我们的关系你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一边暗中保护你一边调查幕后主使之人……”旭若儿神色一黯,“但不管怎样,嘉定还是要去的!那里离海日楼很近,母亲见了你一定非常高兴……” “可是……”叶小含不好意思说,她哪儿也不想去了,只想守在洛大哥身边,毕竟,旭若儿是一番好意……“ “对了。”旭若儿漫不经心地问,“爹武功那么高,你一定学了不少……” 叶小含忙摇头:“姐姐,小含根本不会武功,爹只让我念书,可从没练过武功。” 旭若儿怔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看叶小含:“就这样了!那我先走了,你记住了,千万别暴露我的身份。”嘱咐完,旭若儿悄悄地离开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叶小含却再也无法平静,她的思绪很乱,因为她想不到投奔兄姐会引起这么多事故?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旭若儿并不是非常喜欢自己,她虽然很少接触人,感觉却很敏锐。况且,除了一层血缘关系外,她们毕竟还是陌生得很!哥哥就更不用提了,从一开始她就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有种莫名的怯意,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为什么?叶小含甚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要她投靠别人呢?即使她很没用,但她仍会努力活下去,照顾好自己的,总也强过寄人篱下呀!尤其,她现在又有了洛大哥,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并不想再追究什么,可是…… 她真的不想去海日楼了! 叶小含正在矛盾中,却听见“呀”的一声。她忙抬起头,只见窗子被打开了,一个人影非常迅速地窜了进来。他双脚落地略一张望后便看见了叶小含,神色登时变得喜不自胜。原本一副缩头缩脑的窃贼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反而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你果然在这儿呀?我姐姐和姐夫呢?”竟然又是那个精灵古怪而且极度自以为是的陈小宝。 “姐姐?姐夫?”叶小含并不知他和旭若儿的关系,所以莫名其妙。 “看样子他们是不在了!不过,找你也一样!”陈小宝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并“色眯眯”地看着叶小含,看得叶小含心里直发毛,这个小鬼头又不知要耍什么花样了? “嗨!你气色还不错呢!有没有兴趣和我出去游玩儿一番,顺便也培养一下感情!免得将来成了夫妻之后,彼此还不太了解。娘子,你说是不?”这个不要脸的小鬼,刚刚断奶就想调戏人家大姑娘了! 叶小含羞恼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轻斥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和你做夫妻,你个子还没我高呢!况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除了他再也不会嫁给别人!” 陈小宝哼了一声:“你说的是洛战衣吧?” “咦!你怎么知道?” 陈小宝语气不屑之极:“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废话吗!我陈小宝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告诉你吧,你就别指望洛战衣那个花心大萝卜要你了。他已经和我姐姐订婚了,而且是亲自登门,求爷爷告奶奶地恳求,我才答应把姐姐嫁给他!” “你姐姐?”叶小含疑惑之极,“你姐姐到底是谁?” “她呀!她叫旭若儿。” “旭若儿是你姐姐?”叶小含终于忍不住惊呼,“那你……你和药婆婆什么关系?”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 “药婆婆是我奶奶!”陈小宝不耐烦说这些了,“哎呀!现在别问这么多了!等你嫁过门之后,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喂!我再说一遍,我绝不会嫁给你!”叶小含不给他任何希望。 “你这人怎么……”陈小宝鼻子都快气歪了,“能被我看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怎么不识好歹……” 就在陈小宝大发谬论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并夹杂着一些人的喝斥声,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小含奇怪之余便慢慢地走下床,她的双腿还有些虚软,所以挪到窗口时已有些气喘吁吁了。幸好,陈小宝还算有点儿眼力,上去扶住她,并推开了窗子…… “几位官爷,这里真的没有你说的人!”是店小二。 “走开!”来人一把推开小二,携同其他几人大踏步走进院中。于是,正迎上闻声走出的洛战衣等人。 洛战衣一看来人,也不禁怔了怔,忙快行几步,诧异地问:“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随后的火飞朱潜等人也是一脸惊异。 来人共有七个,为首之人红衫红袍,额系红带,赫然就是捕中之王铁兵。后面跟着秦正和钟干,另有四名看上去颇为干练的捕快。 铁兵见到洛战衣眉毛又皱了起来,脸色也不好看:“洛星主,这几个房间是你及你属下的居处!我说得可对?” 洛战衣自是听出他言语中的不善,纳闷之余,他扬了下眉:“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铁兵冷哼了一声,“何止是不对!洛星主,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哪次追捕要犯,最后都要追到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解释。”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飞已经忍不住抢过话头:“铁大捕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每次遇见你,都是你在要犯屁股后面追,而不是已将要犯缉拿归案?我是不是也该怀疑您老……”他早看不惯铁兵那种官家派头,故意用言语讽刺。 “火飞!”洛战衣斥道,忙向铁兵抱拳道:“铁老,火飞无礼,洛某向您道歉。” 铁兵早已气得须眉皆动,后面的钟干也是大叫一声:“混蛋小子!”秦正脸上微微变色:“铁老,看来天星院真是如外面所传,威风得很呢!” 火飞剑眉一竖,刚要再说什么,已被洛战衣挥手打断,并示意他闭嘴,才向铁老接着说:“铁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兵重重地说:“洛战衣,这句话该我问你!我一直在武昌府衙内等你,你为何迟迟不来?而且,今日又有一名小贼偷进府衙,意欲盗取案件证物,幸亏我们布防严密,贼人并未得手,却一路逃到这里。他明明进了这个院子,现在却踪影不见,如果你是我,会做何猜想?” 其实,洛战衣也已料中几分,却未想事情竟真会与自己三番两次产生关系,若非事情太过巧合,就必然有人在暗中陷害。他略一思忖:“铁老,这件事的确透着蹊跷!洛战衣不敢妄言是非,但我没去府衙确实有原因,希望铁老明鉴!” 朱潜踏前一步,温文的脸上透着一片挚诚:“铁老,相信您心里早有决断,这件事太明显了,若洛星主真会和贼人互通声息,又怎会任那贼人两次出现失踪却将矛头指向自己,这岂非是自掘坟墓?洛星主运筹帷幄,机智绝伦又怎会笨到如此地步?铁老,您说是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铁兵却一阵愕然,其实他确实早有所疑,但也更加确认,这案子必与洛战衣有所关联。无论是何种关联,只要从洛战衣身上下手,必有所得。不过,他没想到舞枫公子看似温善无害,言辞也谦逊有礼,但暗藏的锋锐却是直逼眉睫,所以铁兵冷哼一声:“凡大奸大恶之人,必然深藏不露,这自露马脚之举,谁敢说不是欲擒故纵?” 火飞差点儿又要骂人,洛战衣却极有风度地尔雅一笑:“铁老说得是!惟洛战衣恶名天下,若早知隐敛,又何故至此?铁老太高抬洛某了!” 铁兵又是一窒,这时,窗前的叶小含忍不住低赞了几句:“说得好!”随即又面色一黯:“一点儿也不好!” 陈小宝莫名其妙:“什么好?什么不好?” 叶小含轻叹:“你不懂的!”因为她突然想到洛战衣虽然思维敏锐,反驳得恰到好处,但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那暗含的淡淡苦涩!是呀!苦苦奋斗了十余年,却得来恶名天下,又如何让人甘心? 可是她说陈小宝不懂,那可是对陈小宝的天大侮辱,因为陈小宝一向自认无所不通,乃是震古铄今的绝顶聪明人物。于是,陈小宝哇哇怪叫两声,并指着自己鼻子:“我不懂?哈!简直是天大笑话,你出去打听打听,这世上能有我陈小宝不懂的吗?” 因为陈小宝和叶小含在窗里,而且那个房间也距离稍远,所以铁兵他们并没注意。但陈小宝的怪叫声,却引来了秦正的斜眼一瞟,然后他就愕了下,反应过来后忙拉了下铁兵:“铁老,您快看!” 铁兵顺他手指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一亮,身后的钟干已大喝了起来:“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儿,还不给我滚出来!” 众人忙把目光聚向窗前,而陈小宝犹在纠缠不休:“你说,你说出来!我有什么不懂的?亏得我还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娶呢?原来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叶小含已经注意到众人正奇异地看着他俩,她又恼又羞:“你胡说什么?人家都在看你呢!” “看我!让他们看吧,我怕谁?我告……”正要大言不惭的陈小宝突然之间似想起什么,他身子陡然僵了下,困难地咽下后面的话,头却一直不敢扭过来,“谁看我?有没有……那个红衣怪老头?” 叶小含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铁兵,小小声说:“有。” 陈小宝吓得一缩头,转身就往里跑,只不过那屋里除了床下实在无处可躲。而且,秦正已经从窗口飞速掠进,冷着脸截在他身前:“小子,你果然在这儿!” 陈小宝一见已藏无可藏,便也坦然地拍拍手:“算你走了狗屎运!碰到我百年难见的粗心大意时,我随你出去就是!”说完便悠闲地打开屋门,在秦正寸步不离的监视下走进院中。叶小含也走了出去,洛战衣上前扶住她:“怎么回事?陈小宝怎会在你房间?” 叶小含苦笑:“我若知道就好了。” 看着大咧咧地往院中一站的陈小宝,铁兵怒火更盛:“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胆夜闯府衙,盗窃证物,你是受谁指使?快讲!” 陈小宝对他的火气根本视若未睹,他大方地摆摆小手:“别生气吗?你看不到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吗?我什么都不懂,有事就问我姐姐和姐夫吧。” “谁是你姐姐和姐夫?”陈小宝毫不犹豫地先指着旭若儿:“她是我姐!”再指洛战衣:“他是我姐夫!不过,他这人一向自命风流,感情也不大专一,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他指的是洛战衣与叶小含亲近的模样。 洛战衣剑眉一挑,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叶小含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轻细地哼了一声。 铁兵将目光转向洛战衣:“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不等洛战衣回答,火飞便气愤之极地喝问陈小宝:“喂!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怎么跑来随便认亲?谁是你的姐夫?你再胡说,我把你的牙齿敲了下来!” 陈小宝毫不示弱:“喂!你又是哪儿来的傻大个?自己无知就不要乱说话!你又不是我姐夫!就你这熊样子想当我姐夫,我还不要呢!惹毛了我,我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垒成茅厕!” “你……”火飞气得扬拳欲击。 不用洛战衣阻止,旭若儿已挡在陈小宝身前:“火护卫,他不是野小子,是我弟弟!希望你看在他年龄尚幼的份上不要见怪。” 火飞瞪大眼:“他真是你弟弟?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后面的话他终于忍住没说,却看了眼正若有所思的洛战衣。 洛战衣看着陈小宝,温和地问:“小宝,昨晚你真的夜闯府衙,盗窃证物?” 陈小宝爽快极了:“我是夜闯府衙了,但不是去盗,而是光明正大地拿。难道我拿回自己家东西也有错吗?” 秦正冷笑:“自己家东西?好大口气,你可知那……” “秦正!”铁兵及时打断他的话,一脸奇异地注视陈小宝:“你说那是自己家的东西?” “当然!我陈小宝顶天立地,又怎会拿别人的东西?那明明是被你们抢去的,我为什么不能再拿回来?”陈小宝说得理所当然。 铁兵沉吟了一会儿:“你姓陈,难道……陈意是你什么人?” 陈小宝一挺胸膛:“是我哥哥,怎么样?哼,你们欺负他,我这做弟弟的当然要为他出气!” 本听得一头雾水的众人终于明白了一些原委,原来陈小宝竟是那陈意的弟弟!那旭若儿和他们不是…… 奇怪的是旭若儿竟也一脸诧然:“小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你哥也牵扯进来了?” “等等!”火飞又不明白了,向着旭若儿道:“陈小宝是你弟弟,陈意是他哥哥,那你为什么不姓陈?” “陈意和小宝的父亲姓陈,是我奶奶收的义子,但我却是***亲孙女,你明白了吗?” 铁兵沉声问:“陈小宝,陈意在哪儿?我们正在找他。” “我怎么知道?”陈小宝一翻眼睛,“你们抢走他东西还不够,还要对他怎么样?告诉你,有我陈小宝在,谁也别想动我哥一根毫毛!” “他的东西?”铁兵笑得冷冽之极,“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便已足够诛灭九族的了!” 众人愕然,洛战衣神色一动:“莫非……” “我们从陈意手中拿到的东西,乃是两年前被人劫去的朝庭贡物之一,也就是我正在追查案件的重要证物。” 这一次,任洛战衣再镇定,脸上也不由变了颜色……(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八章 泪血麒麟 武昌府府衙地牢。//、qb5// 刚走进去,一阵霉湿腐臭的味道便迎面扑来。越往里去越是阴暗,而且一股子阴寒之气直往四肢百骸里钻,再加上两旁石牢里传来的呻吟喊冤之声不绝于耳。人一到了这里,就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正在往更深一重的九幽地狱里行进。 地是泥泞积水的土路,踏上去便是一个鞋印,并发出“扑扑”的声音。洛战衣怜悯地看着石牢内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犯人,只觉得如此活着倒不如早死早了。 铁兵自是看出了他脸上的悲悯,边走边哼了一声:“你别看他们如今的样子可怜,想当年他们哪个不是手辣心黑!关进这里的都是重刑犯,身上没背着几条命的进不来这里!” 洛战衣收回目光:“我知道!只是见了他们这时的情形,总不免心生感触罢了!” 铁兵有些奇怪地回头看看他:“洛战衣,对你这个人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混迹黑道多年,历经大小战总有近百场了吧?手下又尽多枭寇强梁,随便抓出一个都是杀人如麻的角色,就是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哪来今日偌大的声名?可是听你言谈,竟似一副菩萨心肠了!这岂非可笑得很!” 洛战衣平静地说:“我的确杀过人,但我敢向天起誓,死在我手中的绝对都是罪无可恕之辈!即便如此,洛某也绝不折磨他们,生死之择都是痛快淋漓。但眼前这些犯人,生不生,死不死,长年累月地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内,壮志雄心的消磨也罢了,只是如地鼠般的生活却至死方了,这岂非比死还要残酷!” 铁兵沉默了,然后叹息一声,这时他们又走下了十几阶台阶,石阶尽头还是一间囚室。铁门铁窗,门前尚有两个狱卒把守着,显然里面关的必然是重犯。铁兵走到囚室门前,吩咐狱卒开门,才转向洛战衣,“我相信你心里一定有不少疑问?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其实,若想真正地了解案情,只有来见他,相信由他说要比我说,更加详细也更加真实!” 牢门打开了,洛战衣随着铁兵走进,但他只踏出一步,那另一步便再也踏不出去了。 牢里已不仅仅是阴暗所能形容了,因为只有牢顶的六七个小指粗的圆洞能透进些光线,却显得如此薄弱可怜。墙壁是斑剥发黄的,有的地方甚至长了青苔,地面更是如同一大团黑泥,散发出一股股恶臭在空气中。蝉螂老鼠更是肆无忌惮地来回溜走,显然已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领地。 墙角处有一堆草,早已变成不知什么颜色了?霉烂得看了都觉得恶心,上面竟还躺着一个人,一个手脚都铐着锁链的人,但那人……实在已没几分人形了。 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烂布条,一丝一缕地挂在那儿,也起不了什么遮盖的作用。露出的身体更是形销骨立,黑瘦得像是随时能散架一样,头发胡子凌乱地纠结一起,连面目都看不清了。一只老鼠甚至在他脚边啃着他的大拇指,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却没有几滴血流出来,可见这人实实已被掏空了身子。 看着铁兵将那只意犹未尽的老鼠赶走,洛战衣用力呼出一口气,才走了进来,强忍着不去理会那股恶臭,他犹豫地问:“就是他吗?” 铁兵一向刚硬的脸上竟也透出几分辛酸:“是的!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银戟将军宋雪离!看他现在的模样,你绝想不到。” “宋雪离?”洛战衣再也忍不住勃然变色,目光惊震地落在宋雪离身上,声音竟不可自制地发着颤,“他,他是那个一夜之间踏平洞庭十六寨,戟挑南疆十恶的宋雪离?那个征战沙场,战无不克的宋雪离?那个文采风流,武功超绝的宋雪离?”原来罗一肖遍寻不获的宋雪离,竟然被囚困在武昌府的地牢内。 铁兵目中一片黯然:“是的,他就是宋雪离!” 洛战衣脑子里轰然一片,他呆滞地看着地下不成人形的宋雪离,却怎么也无法和当年那个谈笑却敌,白衣翩翩的宋雪离合成一个! 原来明成祖朱棣即位以来,征战不断,南征交址,北讨胡寇,靖边陲,拓疆域;营建北京,治理黄河,虽然功绩卓著,却也使得民力、国力为之耗竭。永乐末年,部分地区因为沉重的赋役和连年的灾荒致使农民聚众起义,一些不满朝庭的江湖人便趁机啸聚山林,更是搞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如苏州、湖州、常州、嘉兴等地都有不少匪患,尤其是江南一带的鄱阳湖祭箭会以及洞庭十六寨为恶最剧。 七年前朝庭派兵征剿,当时大军首领便是宋雪离,宋雪离一夜之间便荡平了洞庭十六寨,因此声威大噪。使得原来狂傲之极的祭箭会首领霍病也心里惴惴,不得已便向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洛战衣求援。那时洛战衣刚任盟主才三年,一直致力于整顿黑道,只是有些帮会对他并不心服,祭箭会和十六寨便是如此。洞庭十六寨的灭亡洛战衣早有所料,对祭箭会的求援本欲不理,但又念及同道之益,况且又不忍见祭箭会数千兄弟蒙难,便只身一人去了鄱阳湖,并要求霍病在事后改恶从善。 两军对阵,洛战衣与宋雪离大战三百回合后,洛战衣才以一险招得胜,但两人却因此惺惺相惜。洛战衣要宋雪离退军,并向他保证祭箭会再无扰民之举。宋雪离答应退军,但希望能亲自看洛战衣如何整顿鄱阳湖悍匪?两人一起回到祭箭会,却没想霍病恩将仇报,竟欲用毒酒加害二人。幸亏两人机警并没中计,大怒之下,洛战衣与宋雪离联手大战鄱阳群寇。那一役,祭箭会的首领人物几乎全部战死,霍病受伤逃离。洛战衣和宋雪离从此成了知交好友,直到两年前,洛战衣失去了宋雪离的音信…… 洛战衣怎么也没料到,再见宋雪离是这种情形!更没想到,两年杳无音讯的宋雪离已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战衣强行控制自己,才没有嘶喊出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宋雪离…… 铁兵看着他沉重的步伐,暗叹一声:“两年前,朝庭派宋雪离护送一批贡物入京,谁想,竟在武昌府外全部遇劫,宋雪离也受了严重的内外伤。或许是因为他为人一向孤傲不群,早被一些官员所嫉,所以就散播谣言,说他是里通外敌才导致贡物被劫。于是,宋雪离还没入京便被扣押起来,严刑拷打之后仍无法问出贡物下落,就被囚在这石牢中,直至今天……” 洛战衣缓缓俯下身子,右手发颤地抚在宋雪离骨瘦如柴的身子上,想想曾经的他何等风流不羁,洒脱不群,现在却……洛战衣心里酸楚之极:“雪离他人虽有些不驯,但最是耿直,且嫉恶如仇,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勾结外人盗取贡物,这分明是蓄意馅害。” “哎!这案子一托就是两年,那批贡物一直不见下落。我在一年前被刑部委派接办此案,早就发觉中间有蹊跷,却没有证据替宋雪离平反。十天前,我接获密告,一个叫陈意的人,拿着一个玉器向珠宝行请求鉴定,很像被劫贡物中的一件。我就派人埋伏在珠宝行内外,并衬陈意第二次来时将玉器扣下,后经鉴定,那确实是贡物。想不到陈意很贼溜,当我赶去时他已跑了,秦正他们去追捕却遇到了你……昨晚,陈小宝又跑来府衙,要偷那件好不容易找回的玉器,被我发觉,谁想追到最后又遇上了你……” 洛战衣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但他心里的疑惑却只增不减。陈氏兄弟即便和此案有关,但他们年纪尚幼,绝无法做下这么大的案件,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 就在这时,一直仰卧在地的宋雪离动了动,洛战衣忍住心中难过,低下头轻轻唤道:“雪离,雪离!是我!” 宋雪离呻吟了一声,才困难地睁开无神的双眼,眼珠儿无力地转了转,慢慢定在洛战衣身上。然后,他的身体震了下,胡子颤了颤,嗫嚅了一句,那声音低哑难闻:“想不到……我还会做梦!” 洛战衣心里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只这一句话,便可看出宋雪离的身心所受的是何等煎熬了!他强忍住眼里打转的泪,也不管宋雪离身上散出的恶臭,便用力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雪离,是我呀!你没有做梦,我是洛战衣!” 宋雪离眼睛大睁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微微地坐起身:“你,你是战衣?”因为他俩年岁相当,平常便直呼对方名字。 “雪离!” “战衣!” 两人紧紧地拥抱一起,泪却洒满了衣襟!在这时候,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弹剑高歌,纵马长河的岁月了!那时的两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得年少轻狂!他们曾立志要扫荡群邪,可说是豪气冲断云天!但如今呢?一个饱经沧桑,为世人所弃;一个是阶下之囚,生不如死。当初的豪情壮志早已随着风烟散在尘世间的千山云水中了。 宋雪离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伸出那双干枯如鸟爪般的手,抖抖索索地摸着洛战衣的脸,无神的眼中泪光闪闪:“战衣……真的是你来了!你……还是那样风采斐然,可我……” 洛战衣握住他的双手,心中更是凄然,想起当年宋雪离还曾用他修长的双手为自己抚琴,只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竟将一个人毁残得如此彻底!想到这儿,他除了悲哀以外更升起一股无法扼制的愤怒:“雪离,告诉我,是谁将你折磨成这样?”又转向铁兵厉声喝问:“既然没有证据证明宋雪离有罪,又为何用私刑逼供,而且囚禁到今天?” 铁兵目睹洛战衣威凌四射的模样,竟也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并忙解释:“我接手案件的时间并不长,原来负责此案的是本地知府陆大人,我也没想到他会对宋雪离虐待至此!而且我也曾向他提过改变一下地牢环境的事,但陆大人却劝我不要多事。”说到这儿,铁兵也苦笑,“在官场中处事,有很多时候是身不由主的……” “身不由主?”洛战衣冷冽地一笑,“恐怕是不愿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同僚,而影响自己的前途吧?” 铁兵抚须长叹,不想反驳,反而是宋雪离劝说洛战衣:“战衣,别怪铁老,在官场中实在是不容人自主的。况且,他一直在想办法追缉真凶,替我平冤,只是一直劳而无功,这又怎怪得了他呢?”话刚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洛战衣忙替他拍打背部,宋雪离摆摆手,“不碍事!老毛病了!进来时便有一身内外伤,再加上鞭打杖刑的,后来又得了风湿之症,能活到今天便已是奇迹了!” 他说得轻松,洛战衣却越听越悲:“雪离,你……受苦了!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告诉我贡物被劫的经过。” 宋雪离一听“贡物被劫”四字,眼里便显出一片凄惨,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那一天是农历一月初八,武昌城外正下着小雪,我率领着五十名士兵走在雪地上,贡品装在车上,由我和四名副将亲自护卫。很突然的,前面雪地中如鬼魅般冒出五名白衣蒙面人,而且毫不留情地向我们展开了攻击。那些士兵们也不知怎么,根本不堪一击,只在半刻功夫,五十名士兵竟全死光了。就在这时,我和四名副将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中了毒……他们四人先后战死,只剩我一人……我身负十三处重伤,仍逃离至武昌府报案……谁想,我伤还没养好,便又成了阶下囚犯。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我真的不甘心含冤而死,留下了通敌背叛的骂名,早知如此,倒不如与副将们一同战死就是……”说到此,宋雪离已是话不成声了。 洛战衣紧握双拳,恨恨地咬着牙,这一切分明是早已安排好的!“告诉我,那五人可有什么特征?” 宋雪离闻言精神一震:“这两年来,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重现当时情景,却也发现不少事前未想到的。那五名蒙面人中,其中一个必是女人,她拿的是软鞭,但我发现她运鞭的手法急促怪异,却不像是她善用的武器。即便如此,这女人的武功已可说是世所罕见了,即便我不中毒也绝非敌手。” 洛战衣心里一动,但并没说什么。 “还有一人武功和她相较也毫不逊色,他使扇但多作剑招,招式隼厉奇诡且变化多端,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另有一人使刀,刀法凌厉之极,仿若是雷霆电击。再一人身法飘逸多变,却看不出他擅使什么兵器,令我注意的是他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而且每招每式都可杀人夺命;武功最弱的那人手执一把弓箭,箭无须发,发必夺命,看身材非常像你我都认识的一个人…… “谁?”这次问的是铁兵。 “曾经的祭箭会会主霍病。” “原来是他!”洛战衣“哼”了声,“这只漏网之鱼,真是死性不改!不过,这批朝庭贡物到底有什么珍宝,竟引得大批江湖人物出手?” “贡品中自然有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过那些翡翠如意什么的,虽珍贵但并没什么实际用途。我想这群人的目的恐怕只是在其中的两件上,一件是泪血剑,据说是铸剑大师风波子倾毕生精力所铸就,甚至为了使此剑煞气天成,竟不惜以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祭剑,他的妻子痛恨之下竟也自投剑炉,临死前还以血为誓:得此血剑者不得善终。据说此剑出炉乃是一个雷雨之夜,剑成之时血光漫天,雷雨声里竟似还夹杂着凄凄的哀哭声,泪血剑因此得名。但此剑确实是锋利无匹,每逢雷雨之夜还会发出长鸣!更出奇的是,凡是得到此剑的人不但全是声威赫赫之辈,而且野心勃勃,但最后确实都不得善终,即便如此,江湖中人仍是想方设法地去夺取泪血剑。直到二十年前,此剑最后一个主人陈迪陈尚书全家被朝庭超斩后,此剑就下落不明了。却不知怎么竟又成了朝庭的贡物?另一件却是一尊玉麒麟……” “玉麒麟?”洛战衣诧异地问。 “不错!那玉麒麟虽然是玉中珍品,但真正价值却是在腹中。当年扁鹊神医集齐数千种珍奇药材炼制成一枚夺天丹,意指功能夺天之岁。据传平常人服此丹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练武人服此丹更能平增五十年功力,其效用之大无与伦比。但扁雀又发觉此丹已违背天命,打破了生死大限,它的存在并非幸事,却又不舍弃之,便又采千年温玉制成玉麒麟,将夺天丹存放其腹中,可保千年不腐。” 铁兵也听得瞪大了眼:“有这么神奇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宋雪离苦笑:“其实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后来,护送贡物时发觉那玉麒麟的外观与书中所写一般无二,再加上贡物被劫我才大胆猜测。” 洛战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武术之深浅全在自身修为,利器丹药虽可为辅助,但绝非根本,夺宝之人若想靠外物之助来雄霸天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得好!”铁兵赞道,“洛星主之言可谓精僻之极。” 宋雪离摇摇头:“但天下人想不劳而获者多,想走捷径而事半功倍者更多,又有几人能脚踏实地,循序渐进而不为外物所动的。”说到这儿,宋雪离又咳嗽起来,这一阵子说话耗去他不少的心力,此时竟有些难以支持了。洛战衣忙扶住他:“雪离,你先歇一会儿。” 宋雪离摇头:“不,我歇得已够多了,恐怕我随时会一歇不起,我要趁着清醒……” 洛战衣听得心酸,随即决定什么,他毅然抱起宋雪离:“我带你离开这里!” 宋雪离挣了下:“战衣,你放下我!” 铁兵也是大惊失色,上前拦阻:“洛战衣,你干什么?你可知道你如此行为如同劫狱,况且宋雪离一走,岂不是背上畏罪潜逃之名!” 洛战衣冷冷地说:“你这话若是十年前与我说,我也许还会犹豫一下,但现在我早已不是那个只知求仁取义的洛战衣了。我不会为了一点儿虚名而任好友在这里受虐而死!” 宋雪离抓住洛战衣胳膊,泪流满面地说:“战衣,宋雪离听你这句话便死而无憾!但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洛战衣语声厉烈,“反正全天下都知我洛战衣乖张无情,行为放肆无忌,我又何在乎多一劫狱之名!” 铁兵听他口气竟要动真格的,情急之下忙打拱作揖:“洛星主,洛大太爷,你为我想想,好不好!你这一去,我恐怕非诛连九族不可!”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连累你!” 铁兵一跺脚:“这样吧!我豁着得罪陆烈风大人,给宋雪离换一间较为舒适的囚室,并派人侍侯三餐起居,这总行了吧?” 洛战衣脚步一顿,愕然道:“你说什么?陆烈风。” “不错!他正是本地知府!” 洛战衣意外之极,原来曾负责此案的陆大人就是那个在少年时代便刚愎自用,心胸狭窄的陆烈风,自己吟风书院的同窗。十多年不见,他竟已当上了知府。不过,看样子,他倒一点儿没变……洛战衣唇角逐渐现出一丝冷笑。(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四十九章 戏风尘 华灯初上的时候,安静的街道上却有一顶舒适的软轿在夜色中前行。/、qВ5\两个带刀随从紧跟在后面,四个轿夫显然是训练有素,双脚迅速地奔跑着,但肩膀却四平八稳,软轿的颤动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坐轿的人想必是很舒服的。 不过,轿子中的陆烈风却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烦躁极了,也恼火极了。他这人一向以风流自赏,丢下家里的三个妻妾却常常流连在青楼楚馆之间。但今夜,他去了流芳阁,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流芳阁竟被人整个包下了。陆烈风又不便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人,只得憋着满肚子火又去了翠福园,谁想一到那里才知也被人包下了。若不是怕被人议论知府大人狎妓嫖娼,他非得把那两个包妓院的混蛋关进大牢不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混蛋,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陆烈风正在暗暗诅咒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柔婉动听的歌声:“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色年华谁与度?月台花谢,锁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声音甜腻悦耳,深深吸引了陆烈风。他忙打开轿帘,原来轿子正路过护城河边,就在岸边停泊着一栋画舫,雕梁画栋,甚是精美。十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得那里亮如白昼。这时舱门敞开着,珠帘也挂于两侧,舱内的情形自是一览无余。 舱内最显眼的是一个非常大的卧榻,镂花靠背,铺着锦绸软垫,上面正斜躺着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娇媚横生的尤物却倚在他的身上。那柔弱无骨的体态撩人之极,更别说女子穿著薄纱衣衫,白晰腻滑的肌肤若隐若现,让陆烈风瞧得直咽口水,他又羡又妒地看着那男人…… 在猛地一楞后,陆烈风忙命令停轿,这才仔细盯着舱内的男人。只见那人轻袍缓带,面目俊美无铸,神态却极是懒散,虽然和十几年前相比,个子高了许多,脸部的线条也稍为刚硬了些,举手投足之间更多了那种睥睨四方的味道。但陆烈风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洛战衣,那个在少年时代就抢尽他的风头,甚至害得他三个月无法下床的小子。 舱内的洛战衣却没看见他,当然,谁身边有如此的美人相伴也不会注意别人的。只见他轻拥美人的纤腰,食指勾起人家的下颚,眯着眼轻笑:“小柔,好一曲闲愁望春调,难怪见你一面也要千两纹银。”看他那轻薄相,纯是一副浪荡子模样。 小柔娇哼一声,腻进他的怀中,手指却在他的胸前画***:“人家不理你了吗?哪次见到人家便只会调笑,一点儿都不懂人家的心事。”那等浅嗔媚态能让男人魂也丢了。 洛战衣豁然大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用力亲了一记:“小柔,明天我干脆为你赎身好了,你可愿意?” “真的!你……可别哄骗人家……” 听口气,这女子竟似青楼艺妓。陆烈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跳下轿子,怒冲冲地走向画舫。凭什么洛战衣能找这么一个绝代尤物相伴,而他堂堂知府大人却奔波半天,最终还得败兴而归。 陆烈风踏上画舫,先声夺人地大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在朗朗白日之下……呃!朗朗明月之下,放浪形骸地与娼妓厮混,简直是伤风败俗之至!来人,给我拿下了!” 两个随从气势汹汹地跑进船舱就要抓人,洛战衣忙说:“慢着。”他纳闷地坐起身子,向着陆烈风道:“听口气,这位像是一位大人!不过,在下一不偷,二不抢,即便**也是银货两讫,并未有违法之举,大人何故抓我?” 陆烈风一听,显然对方并没认出自己,他心里得意,便更是声色俱厉了:“住口!本大人早已颁下严令,禁绝卖淫嫖娼,你知法而犯,还敢狡辩?还不快快伏法认罪。” 洛战衣无奈地转头拍拍一脸惊吓的小柔:“别怕!民不与官斗吗!我就跟他们去一趟,反正我也结识不少为官的朋友,只要找他们说情,明天就能出来,你先回去等我。” 小柔点点头,洛战衣便跟着两个随从走出画舫,陆烈风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你们先带他回去看押起来,我还要再巡视一下周围的治安。” 见洛战衣被押走,陆烈风心里的得意就别提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画舫,看着有些不安的小柔姑娘。小柔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垂眉敛目,小手轻扭着衣襟,那等乖巧的形态却更是迷煞了陆烈风。 陆烈风早换上了一脸和煦的笑容,并坐在了原本洛战衣的位置,柔声问:“你叫小柔?” “嗯。”小柔抬头瞥他一眼,忙又低头。 陆烈风咳嗽一声,并故意左右张望:“我口干了,这里可有茶?” 小柔忙说:“大人,我去给您倒。”小柔走到一侧的茶几前,倒了一杯茶水过来,递给陆烈风。陆烈风伸出双手接过茶杯,并顺势摸了一下她那柔弱无滑的小手。小柔抿唇轻笑,并羞涩地向他盈盈一瞥。 这一回,陆烈风胆气更壮,放下茶杯,涎着脸拉过小柔,小柔欲拒还迎,陆烈风立即心痒难熬,把小柔推倒榻上,两手刚要乱摸…… “放肆!大胆狂贼,敢对郡主无礼。”随着喝声响起,正神魂颠倒的陆烈风只觉颈上一阵冰凉,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已横在那里。 陆烈风身体一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小柔却已坐正身体并冷冷地推开他。原本的一脸媚笑早已消失不见,却换上一脸的矜持高贵。只在瞬息间,她便像完全换了一个人,由一个风情万种的风尘女蜕变成了一个高傲冷峻的千金小姐,小柔向着拿剑的人道:“李将军,这人闯上船来,欲对本郡主不轨,幸好你来得及时!” 陆烈风不敢相信地看着小柔:“你……你……你是……” 李将军拎起陆烈风扔在地上,并用力踢向他的膝盖,让他跪下,才严声道:“让你死得明白,你眼前的便是英国公爷之女长乐郡主。” 陆烈风只觉得魂飞魄散:“不可能,她怎么……”但当他看清旁边站着的冷面男人时,却吓得差点儿趴下,“李梦李将军!”不错,持剑人正是英国公爷辖下大将李梦,陆烈风曾在一次宴席上见过他,那小柔的身份就再也错不了了。可是,刚才她明明…… 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传进来:“陆大人,十几年不见,你可安好?”洛战衣潇潇洒洒地走进,并对着目瞪口呆的陆烈风尔雅一笑。 陆烈风手指着他:“你……”突然间似醒悟什么,又气又急地转向李梦:“李将军,我刚才看他轻薄长乐郡主便进来阻止……” “闭嘴!”李梦大声喝斥,“你简直是满嘴胡说八道!你知道他是谁!他乃是长乐郡主的表兄,英国公的亲侄,怎么可能轻薄郡主?”这话并不假,英国公张辅确是洛战衣的亲舅舅。 张辅乃是靖难之役中军功显赫的张玉之子,一直被燕王朱棣所倚重。朱棣登基称帝后,追封战死东昌的张玉为荣国公,其子张辅为信安伯。永乐四年,张辅被任为征夷大将军讨伐安南,大胜而归,封为英国公,后来又平定交址,随朱棣远征漠北,可说是权倾一时。 但洛战衣之父洛城明与张辅向来志趣不投,再加上洛战衣之母早逝,彼此之间便很少来往。尤其洛战衣父子性情高傲,自然不会向人炫耀有这么一个光耀门楣的亲戚。不过,洛战衣和张小柔从小却很要好,感情不亚于亲兄妹。 陆烈风一下子瘫坐在地,洛战衣却用一种极为亲切的语气问:“怎么,没话说了?”话落,脸色一寒,厉声道:“来人!把这个色胆包天的蠢贼先给我狠狠打上一百大板!” 洛战衣端坐榻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对陆烈风的惨叫声根本就充耳不闻。长乐郡主张小柔坐在他身边,轻笑道:“表哥,你可真能整人!不过,这个陆大人也真是没有一点儿骨气!” 洛战衣目光森冷:“你没看宋雪离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这一次,我非让他好好尝一尝受刑的滋味!” 张小柔沉默了下,突然撒娇地“哼”了一声:“表哥,我不管那些,只是你刚才为了演得逼真还亲了人家一下,不行!你要给小柔一些补偿才是!” 洛战衣笑道:“当然!一串缀钻珍珠项链,另加两颗夜明珠,够不够?” “人家才不稀罕这些!”张小柔撇撇嘴:“我要你回王府与我和爹爹同住,好不好?” 洛战衣宠爱地捏捏她的鼻子:“别缠人了!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 陆烈风挨满了一百大板又被两个侍卫揪了进来,这时的他皮开肉绽,耷拉着脑袋,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 洛战衣自在地转着手里的酒杯,连看也不看陆烈风一眼:“陆大人,你说今天的事是否需要禀明英国公?” 陆烈风强忍着痛,爬到洛战衣脚边:“洛兄,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回!以后让我做牛做马都成!” 洛战衣俯下头目注他:“不用作牛做马,我只要你在铁兵与我查案期间善待宋雪离,并同意让我亲自派人照顾,你说这条件如何?” 陆烈风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冲这事来的,他连连点头:“成!成!我都答应!宋雪离是你的朋友吗?我当然该照顾他。” 洛战衣目光一凝:“你知道他是我朋友?” 陆烈风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忙陪笑道:“我听人说过,但……不太清楚!” 洛战衣明白了,陆烈风之所以如此凌虐宋雪离,也许就是因为知道了宋雪离是自己的朋友。想到这里,他更是怒不可遏:“来人,再打五十大板。” “饶命!饶命!我的妈呀……” 陆烈风今天算是撞了煞星了,足足挨了一百五十板子,但却不敢有半句不满。最后,伤痕累累的他被轿夫抬了回去。原来那四个轿夫和两个随从早被洛战衣点了穴道,才一直沉默至今。看来,这次陆烈风恐怕要卧床半年了。 直到陆烈风的呻吟声去远了,洛战衣才恨恨地一拍桌子:“可恶!” 张小柔抱住他的胳膊,调皮地说:“好了!姓陆的已经很惨了,你就别生气了!”说完,又凑近些,娇笑道:“表哥,你说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太好玩了!把那个姓陆的骗得一楞一楞的,表哥,以后再有这么好玩儿的事一定记着再来找我,小妹我全力支援!” 洛战衣拍拍她的脸:“我可没心思和你玩儿!这件案子看样子牵扯甚广,从明天开始我要全力查案,为宋雪离昭雪沉冤!” “你不是说要陪我去黄鹤楼?我这次来武昌就是为了去黄鹤楼,却被你撞上,硬拉来装什么风尘女子!现在又说话不算数。” “以后有机会一定陪你玩个够!但现在不行,因为我刚刚找到了一处线索,我必须尽快地按藤索骥,否则迟将生变。” “那……好吧!那你再给我讲讲那旭若儿和叶小含是怎么回事?” “你简直成了小管家婆!” “讲吗!快讲吗!” ……(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章 龙现苍穹 武昌府府衙后院的一间囚室。/。qΒ5// 这里可不同于宋雪离所在的石牢,不但干燥温暖,而且还有光线透入。门口有两个衙役把守,却也是懒洋洋的,仿若晒太阳似的斜倚在墙壁上。 本来安静的一切却突然被一个来自石室的吼声打破:“我受不了了!放我出去!你们这帮混蛋!敢把少爷关起来,你们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随着吼声,铁栏门前露出陈小宝气得通红的小脸,他用力摇晃着铁栏,但显然这种行为丝毫也奈何不了那扇铁栏门。 一个衙役瞅他一眼:“别白费力气了!有时间想想怎么写封遗书给你的家人吧!” “呸!”陈小宝啐他一口:“你少咒我!谁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口气倒大!”衙役不再理他。 陈小宝见没人理自己了,不甘寂寞地大吼:“洛战衣!你这个超级混球!竟敢把小舅子也关起来,你等着,我绝不会把姐姐嫁给你了!还有铁兵你这个老混球,拿了人家东西还不要脸地硬说是自己的,你……不得好死!还有……叶小含,你见我被关,话也不说一句,你分明是想谋杀亲夫!好歹毒呀!” 两个衙役怪希罕地看着陈小宝,真没想到这小孩子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陈小宝骂顺口了,干脆连自己的干姐也带进来:“旭若儿,你这个重色轻弟的女人,就知道讨好你那混球相公,连姐弟之情也不顾!你别美!早晚你会被洛战衣那个风流混球给抛弃,到那时,可别回娘家哭!这都是你自己找的!你……快放了我呀!”话没说完,又不耐地大吼起来。 “你够了没有?”旭若儿不知何时来到了囚室门前,怒笑不得地看着陈小宝,“你这个小疯子!还真是六亲不认,连我也骂!” 陈小宝一见她,眼睛登时一亮,忙陪笑道:“好姐姐!你一定是来救我出去的,对吧!我早就知道,你那么疼我,怎忍心让我在牢里受苦!” 旭若儿似笑非笑:“我刚才听到的好象不是这样哦?” 陈小宝脸不红气不喘:“那你一定听错了!我刚才说姐姐天生丽质,将来必能嫁得如意郎君,夫妻和美,相敬如宾,多福多寿,多子多孙……” “好了!”旭若儿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别拍我马屁了!我根本救不了你!你若想出去,只要说出你哥哥陈意在哪儿,不就得了!” 陈小宝一昂头:“我才不说,姓铁的抢走了我家的玉麒麟,还想抓哥哥进大牢,我才不会让他得逞!”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玉麒麟是朝廷贡物,并不是你家的!” “什么朝廷贡物?那明明就是我家的,而且就是我……”说到这儿,陈小宝突然闭上嘴,不再往下说了!“”你怎么不说了?“ “我不想说,行吗?反正我绝不会上那些混球的当!当今世上,人心险恶,颠倒黑白,绝不能轻易相信别人!”陈小宝突然间板起面孔讲起大道理来,“不说别的!就说那铁兵和洛战衣吧,现在不是官匪一家,他们的话我才不信。” 旭若儿扑哧一笑:“你呀!真是人小鬼大,只不过几年不见,却又更多了几分贫嘴滑舌。不过,这一次你若不说出陈意下落,恐怕有得罪受了!” “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也不能把你怎样?”旭若儿悠然地倚在栏杆上,脸上的笑意简直能融化寒冰,看得那两个衙役眼都直了。“只不过是先抽你一百鞭子,让你皮开肉绽、血流满面后,再把你脱光了衣服放在木笼里,由一群侍卫们押着你去大街小巷转一圈。当然,游街的时间长短全看陈意他什么时候出来救你了?相信这点儿小痛对小宝你来说无异于瘙痒一般,光身子游街更是小菜一碟,反正你的脸皮一向是蛮厚的,对吗?” 陈小宝听得小脸一阵白,一阵青,咽了一大口唾液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哪个秃毛火蛋鸡出的馊主意?” 旭若儿笑得更是迷人:“是你未来的姐夫!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他,更是打定主意非嫁他不可呢!” 陈小宝越想越怕,立时软了下来,哀求道:“好姐姐,你忍心见你纯洁无暇,孤傲高洁的义弟受此屈辱,而使明珠蒙尘吗?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旭若儿笑得简直是花枝乱颤,并看着也是咧嘴大笑的衙役:“两位哥哥,你们看他可像是一颗明珠?” 两个衙役被那声哥哥叫得心花怒放,其中一个大笑:“我看他不像明珠,倒像是一枚豆腐做的丸子。” 另一个也附和:“对呀!看着挺好,其实一点儿肉也没有。” 旭若儿纤指微扬:“是呀!说得太妙了。”突然间,她右手迅速地划出,还没看清她动作,两个衙役已软软地倒向地面,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完全消失。 陈小宝又惊又喜:“姐!还是你高明,小宝没看错你!” 旭若儿从一个衙役身上掏出钥匙,并打开铁门。陈小宝迫不及待地从里面跳出来,旭若儿严肃地说:“小宝,你快去找你哥哥,和他一起在最短时间内离开武昌府,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洛战衣和铁兵联起手来,你们很难再有机会脱身!快走!” “那你呢?” “放心,我自有办法置身事外。” 陈小宝点点头,转身跃起,眨眼功夫人已不见了。 看着陈小宝离去的方向,旭若儿喃喃地道:“对不起了,小宝!为了向洛战衣证明我的清白,我只能这么做,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嗯,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陈小宝一出府衙大门,便往大街的右边跑,穿过两条街道,便到了西城。这里商贩聚集,看上去颇为热闹。陈小宝排开熙攘的人群,直接走进了对面的干元赌场。 各地方的赌场似乎都差不多,一进去便能感觉到那种哄乱无序。凡是到了这里的人都很难保持风度,伸胳膊掳袖子还不说,瞪着赌桌上扣着色子的海碗,歇斯底里大喊的也是到处可见。陈小宝对这一切似是习以为常,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壮汉,便往赌场里面走。 那被一掌推开的大汉差点儿扑倒在别人脚底下,他右手支地,起来后便要回头痛骂,但一看清是陈小宝,一脸怒意立刻化为谄媚,追上前去道:“原来是陈二爷,怎么这几天都不见您?”听他口气,陈小宝似是这里的常客?小小年纪,每天混迹在赌场中,也难怪鬼灵精怪,说起话来也是又泼又辣。 陈小宝却没心情理他,来到楼梯口,先问了句:“二愣子,我大哥在哪一号房?” 二愣子忙答:“三号房。” 原来干元赌场分二层,一层是大厅,自然是给一些市井常人聚赌的;二层却是留给有点儿身份的人物到这里来以赌消遣的。所以把它分成1——6号房,分别设有色子,牌九,骨牌等六种赌具,陈小宝要去的三号房是牌九房。 这时的牌九房只有两个人,他们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除了牌以外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有玉如意、玉佛、玉珊瑚等等,有十几件之多,件件晶莹剔透,一看便知都不是凡品。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那天在雨中逃遁而去的陈意。另一人也是个青年人,看上去比陈意大上个六七岁。他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寒亮似水,只是神态之间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他身穿淡红长袍斜倚在太师椅上,看着陈意因紧张而泛白的脸,嘴角上噙了一丝笑意:“怎么?你真的无注可下了吗?” 陈意强笑一下:“谁说的?我陈家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输了这么几件玉器算什么?只是……难道非要以玉器下注,金银珠宝,青铜器皿之类就不行吗?” 青年人懒懒地笑:“我说过的,本人只喜欢玉器。你难道不觉得,玉是这世上最纯净最可爱的东西吗?它剔透莹洁,无论里外只要沾上一丝杂质都能让人看得明明白白。它从不隐藏自己的暇疵,于是这种暇疵也化为美丽的图案,这一点是谁也无法做到的,尤其是人!所以我才对玉情有独衷。你若拿什么金银铜铁之类的俗物来此与我一赌高下,岂非是污了我的眼!” 陈意咧咧嘴:“公子真是非同一般,见解高明!”心里却在暗骂,什么狗屁论调?若不是为了赢回半月前输掉的那些珍贵玉器,我才不陪你在这儿耗时间呢!想到这儿,他不由往门口望瞭望,小宝,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说,一定能从铁兵手中偷回玉麒麟吗?该死的小宝,咱家的玉器已输得精光了,再不回来,我非血本无归不可! 青年人伸了个懒腰:“赌了两天两夜,虽然收获不少,但也确实累人,你若无注可下,那咱们便先散去吧!” “等等。”陈意忙举手拦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簪,“我这儿还有……” 青年人瞧了下那再普通不过的玉簪,豁然大笑:“陈大少爷,你该不会想用这种劣品来下注吧!玉虽好,但也如同女人,有上下等级之分。佳人美玉能让人赏心悦目,但劣玉无盐却让人避之而唯恐不及。你手中的玉簪,恐怕一两银子便能买上六七个。” 陈意一本正经地说:“你错了!我手中的玉簪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廉价,它的价钱是一两银子四支,而且概不讲价。” 年青人往椅背上一靠:“哦!你真幽默。但赌桌上却不是光凭几句可笑的话便可定输赢的。” 就在这时,门“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陈小宝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奔陈意:“哥,你这个败家子,大蠢蛋,还有心情在这儿赌!你不知道姓铁的正撒下天罗地网,就等你这乌龟入瓮吗?” 陈意楞了下,忙迎过去:“二弟,玉麒麟可拿回来了?”他只关心这件事。 “拿个屁!我差点儿被脱得溜光拎去游街!幸亏我天生机智才得以逃脱,否则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你这个笨蛋,还楞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跑,难道你喜欢光着屁股被人押着逛街吗?” 年轻人眉头皱了下,但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出什么事了吗?” 陈小宝不客气地回敬一句:“关你屁事!” 陈意忙说:“小宝,不许对火兄无礼。” “为什么要对他客气?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若不是他闲着没事非要赌玩玉器,你怎么会输了咱家所有玉器后,还要把玉麒麟拿出来?” 年青人眼光一闪,似被引起了兴趣:“什么玉麒麟?我怎么没见到?” 陈意解释:“那玉麒麟是我家近年新得的宝贝,但我不太明白它的价值,便去珠宝行请人鉴定。谁想我第一次去,珠宝行老板没说出结果,只让我第二天去。但我再去的时候,不但玉器被扣下还招来了一群鹰爪……” 陈小宝忙打断他:“哥!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谁知道他来这里是不是居心叵测?什么专赌玉器,我看根本是另有所谋!” 年青人笑了,那懒洋洋的笑却给他的脸更添了几分魅力。他不似洛战衣那种超卓一切的风采,也不似朱潜那般雍容高华,更不似火飞那种俊朗生动,热情奔放,但他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独持的味道,带着几分睿智,几分成熟,而且更有几分莫名的危险:“小兄弟好警觉的心呀!不错!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陈小宝鼻子向上哼了一声:“那还用你说!等我长大了,天下第一人非我莫属。哼!武林盟主算什么?铁兵算什么?就是那个洛战衣,当我的随从我也不要!” 青年人坐直了身子:“洛战衣!你认识他?” 陈小宝不屑地说:“何止认识!他还想利用我引出大哥。但我陈小宝是何许人,只是略施小计便从他手里逃了出来。哎!洛战衣也许有些小聪明,但遇到我陈小宝只能算他运气不好!” 年青人若有所思地静默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 年青人出了房间,来到通往楼下的阶梯前。他刚刚迈出几步,便发觉了楼下的异常,一些面目冷肃的人依次进了赌场,他们并没有去任何一个赌桌,反而有规律地分散在各个角落,在无声无息之间,便已暗中控制了整个赌场。 年青人淡淡一笑,继续向下行去,神态之间还是那般的慵懒自若。 这时,从赌场门前缓步走进一人。这人一袭青衫,气度逼人,如此卓然的风采不是洛战衣是谁? 一见洛战衣,年青人停下了脚步,淡色红衣一拂,轻淡的笑容便浮上了面孔。 洛战衣也停了下来,仰头看着阶梯上的年青人,先是怔了下,然后笑意就映在了眼中。 两人距离还有十几米远,之间更隔着许多人,但洛战衣却似只看见了年青人,而年青人的眼中也只有洛战衣一人。 不知为什么,赌场突然静了下来,吵杂声全部消失了。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洛战衣和年青人的身上,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再也说不出话来。 洛战衣身后的铁兵也在沉默着,他若有所悟地看着年青人,眼神亮了起来。 然后,洛战衣向阶梯走去,年青人也从阶梯上走下来。 两人面对面了,年青人轻叹了一声:“近来好吗?” 洛战衣也在轻叹:“实在很难说,你呢?” 年青人耸了下肩:“我最近愈发疏懒,却不愿自律,刚才还在与人聚赌,这算好还是不好呢?” 洛战衣想笑:“小云,你还是老样子!”年青人便是天星院苍龙院主,也就是火飞的哥哥火云。 火云凝视着洛战衣:“看你气色如常,我放心多了。想必玉渊潭之行已让你学会了放下。” 洛战衣伸手握下了火云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陈意和陈小宝突然出现在二楼阶梯前,两人一见下面情形,慌忙退了回去。铁兵大喝一声:“哪里去?”边说边追上了二楼。 洛战衣对火云一点头:“我还有事待办,你等等我。” 火云突然拉住他,低声念了一句话:“子不教,父之过。” 洛战衣怔了下,莫名所以地问:“小云,你说什么?” 火云淡淡一笑:“人死也能复生,可别忘了!”说完,他竟飘然而去,“星主,我不耽搁你了,等你办完事,火云再与你煮酒畅谈。” 陈意和陈小宝退回到三号房,刚要跳窗而逃,谁想,刚打开窗户,便见龙五悠闲地站在房檐上,而楼下几十名弓箭手持弓而立,齐齐指向陈意二人。 二人大叫一声,再回头时却见铁兵和洛战衣出现在门前。 陈小宝楞在那儿,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大叫一声:“洛战衣,原来我上你的当了!旭若儿在哪儿,这个吃里爬外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意也是非常意外地挑挑眉:“原来你就是天星洛战衣!但我不明白,你上次帮过我,这次却怎么又害我?”说完,便看向铁兵,“你到底想怎么样?玉麒麟不是已被你们抢走了吗?” 铁兵断喝一声:“闭嘴!那玉麒麟乃是朝廷贡物,我等是奉命追回。你若再胡乱诽谤,别怪我先定你个无中生有,轻侮朝廷命官之罪!” 洛战衣忙向铁兵说:“铁老,你别吓他了,也许他并不知情,否则又怎敢拿着朝廷贡物四处找人鉴定?”他温和地转向陈意:“陈意,我与你虽然素不相识,但从你的年龄以及言行判断,相信你绝不敢犯下劫抢贡物的重罪!但你所拿的玉麒麟确实是两年前失落的朝廷贡物,所以,你只要如实说出这贡物怎会在你手里,我们便既往不咎了!” 陈意惊怔了半晌,才喃喃地说:“朝廷贡物?那玉麒麟是朝廷贡物?怎么可能?”他突然转向陈小宝,厉声问:“小宝,这是怎么回事?玉麒麟怎会是朝廷贡物?” 陈小宝比他更大声:“你干吗问我?我怎么晓得!况且洛战衣那种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天下人再没比他更声名狼藉的了!”吼完陈意,他又将矛头对准洛战衣:“姓洛的,你少玩花样!你说玉麒麟是朝廷贡物!好呀!是不是全天下的宝贝都是朝廷贡物,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全部没收,然后再假公济私了!” 铁兵刚要喝斥,已被洛战衣伸手阻止。洛战衣只看住陈意:“我只问你,玉麒麟哪里来的?” 陈意犹豫了下,陈小宝已抢着说:“那就只有我爹才知道了!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半年了,我们总不能去阴曹地府问他的鬼魂吧?” 铁兵忙问:“那你爹就从没向你们透露过?” “没有!” 洛战衣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小宝:“你爹不就是药婆婆的义子吗?” “废话!”陈小宝毫不客气。 洛战衣心里猛地一动,想起火云临走时说的话“子不教,父之过”,甚至还说“人死也能复生”,莫非是……洛战衣顿时明白了火云之意,但火云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追查什么?洛战衣不再多想:“想不到陈小宝你自己武功高妙,药婆婆也是神乎其技,但你爹却如此得不中用……” “喂!谁说我爹不中用,我爹的功夫那可是天下无敌,但武功再高,也会死的!” 洛战衣轻轻一笑,已经肯定了什么,便向那陈意道:“陈意,带我去见你爹。” 陈小宝楞了:“我爹死了,难道你要去见死人?” 洛战衣眉一扬:“小宝,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话已属于诅咒了,如果你爹不死,恐怕会因你的诅咒而蒙受大难呢?” 陈小宝吓了一跳:“真的吗?” 陈意来不及阻止他,无奈地说:“洛战衣,我不想再狡辩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爹他绝不会去劫抢朝廷贡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洛战衣沉默了,因为他非常明白,一个父亲在儿子心中是什么地位?别说他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他也不愿硬要一个为人子的去相信父亲的罪恶,这太残酷了! 洛战衣转身离去,并丢给铁兵三个字:“我们走!”铁兵心知他必有所为,便随他转身离开。 陈意兄弟更是出乎意料,陈小宝眼睛一转,故意大声说:“洛战衣,你又要故伎重施了,想让我和哥哥自动替你带路,是不是?别做梦了!”他倒懂得上一次当,学一次乖。 连铁兵都有这种想法,发生这么重大的事,陈意兄弟一定会急着找他们明显是在装死的爹商量,自己就可以暗中跟踪了。所以听了陈小宝的话,不由看着洛战衣。洛战衣却转回身,笑了一下:“西山!” 陈氏兄弟脸色齐地一变,震惊地互看一眼。 洛战衣笑容更深:“再会!”(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一章 平沙落雁 就在洛战衣全心全意追查贡物被劫案的时候,武昌府的岳浅影却是心绪烦乱。、qВ五.c0m/尤其是眼前,本来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却只剩她一个人对着满桌子饭菜发呆。叶小含身体虚弱在自己屋里用饭也就罢了!可是火飞和朱潜竟也不见人影。洛战衣更别提了,他一心查案,恐怕早已忘了武昌府还有个岳浅影在等他。 越想越恼,岳浅影索性丢下筷子,走出了餐厅。可是,刚刚走到院门前,火飞就突然从门的左边冒了出来,两人正好迎头撞上。最要命的是火飞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岳浅影很自然地惊叫了一声。谁想,火飞竟比她叫得更大声,而且迅速地把汤碗高高举了起来,但汤仍是溅出了不少,而且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火飞并没去理岳浅影,反而紧张地看着碗里的汤:“完了!撒了这么多!这可怎么得了?” 岳浅影看他只顾汤,却连问都不问自己,便气恼地说:“喂!难道你不该向我道歉吗?” 火飞正在懊恼中,根本没听清楚岳浅影的话,随口说:“哦!不必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你……”岳浅影用力跺脚,“懒得理你!”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迎面跑来:“火公子,你在这呢?我到处找你!” 原来是客栈主人张老板。 火飞奇怪地看他:“你找我干什么?” 张老板气喘吁吁地说:“火公子,你是不是去过厨房,还待了一小会儿?” 火飞点点头:“对呀!我是监视你们做汤去了。因为我听别人说,客栈里替人做东西经常偷工减料,但我这个汤是药婆婆配制的,它的原料丝毫也不能少,所以我就去亲自监督了。”他还真是实话实说。岳浅影停了下来,注意着他们的讲话。 “火公子,你放心,我们店可是有名的童叟无欺!” 火飞摇头:“你们做生意的都那样说,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张老板只能苦笑,听火飞的口气好象是他们客栈一定会偷他的药材一样:“火公子,你要监督我不拦你,只不过,我想问您件事!当然,我问你,决不是怀疑您做了什么。只是听伙计说,下午只有您去过,所以过来问问。” “你要问什么尽管问,真是啰嗦!” 张老板咽了下口水:“您去厨房时,可看见我们厨房的油瓶子、醋瓶子,盐瓶子……” 火飞不耐:“什么油瓶子,醋瓶子,真麻烦!我没见过!” “可是……可是伙计说,他去搬柴火回来,就发现那些瓶子和您都不见了!” “我说不知道就不……”突然,火飞停了下来,“等等!是不是一些和茶壶形状相似的瓷罐?” “对!对!火公子,你真的看过,那您知道……” 火飞挠挠头:“也没什么了!我那时觉得无聊,正好看见一些罐子。就把他们拿出去用来当射飞镖的靶子。所以,就全让我打碎喽!”岳浅影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 张老板楞了下,似乎没想到瓶子们集体失踪会是这种原因,他勉强笑道:“原来这样!其实,瓶子碎了就碎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只是能不能再问您件事!当然我也决不是怀疑你做了什么!可是伙计说,筐里的二百多个鸡蛋也是同时不见的,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万一您知道……” “鸡蛋呀!”火飞不在意地说,“我找到了瓶子当靶子,但却没有现成的飞镖,正好看见你们那有一筐鸡蛋,就全部做了飞镖了!”说到这儿,火飞兴奋起来,“你不知道,鸡蛋当飞镖还真过瘾!不但每蛋必中,而且爆裂开来,像下了黄雨似的,太棒了!” 岳浅影“扑哧”一声笑,张老板却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吗?那还真有趣呢!” 火飞用力点头:“当然,要不你也试试!” 正心疼不已的张老板连忙摇头:“不必了!其实,鸡蛋碎了……就碎了,另买就是。只是,伙计又说,他去舀水的时候,又发现我们做饭的大铁锅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您……”他非常小心翼翼地问。 “是呀!是我拿走了!你不知道,鸡蛋碎了,溅得到处都是!许多鸟都飞来吃。于是,我就灵机一动!你猜我想到什么绝妙的好主意了?” 张老板紧张地摇摇头,暗暗念道:老天您睁睁眼,一定要保佑我的大铁锅不要也落个“碎尸万断”的下场! 火飞得意地说:“我就用鸡蛋做饵,把你的大铁锅支在院子里,等着许多鸟都进去吃的时候,就一下子用锅扣住它们。哈哈!竟让我扣到了二十几只鸟。” 张老板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的铁锅完好无损。” 谁想,火飞接着说:“但那铁锅上面有两个把手,支起了一条缝,害得我失去了七八只鸟。我一气之下,就把两个把手都掰了下来。后来,我又发觉那些鸟叫得怪烦人的,就把它们都放了,铁锅吗……” 张老板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样了?” 火飞努力地想:“我就去端汤了,也忘了把它丢在哪儿了?” 张老板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丝笑容了,他几乎哀求地道:“火公子,我向您保证,我们店为你做汤决不会偷工减料,只求您别再去厨房监督了!”只是待了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经损失得如此“惨重”!若他去一整天,怕是连厨房的砖瓦都给拆了下来。 “那可不行!”火飞连忙否决,“告诉你,我家星主出去办事的时候吩咐过我,一定要把叶姑娘的饮食调理好,不许有分毫差错!我若不去监督,万一汤有什么问题,我不就惨了。” 张老板气得直翻白眼,真不知道火飞所谓的监督到底是什么?他虽然去了厨房,但火还没生起来,他就不耐烦地跑去玩飞镖,抓小鸟了!唯一能够证明火飞确实到过厨房的就是,许多东西不见了! 火飞早已不耐烦了:“哎呀!不就是几个破瓶子烂铁锅吗!我加倍赔你就是!” 说着,就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张老板赶忙接过来,眉开眼笑地说:“火公子太客气了!以后您尽管去厨房监督,里面的东西也随便拿!明天我再吩咐伙计买两筐鹅蛋,那比鸡蛋可是大得多,当飞镖射一定更过瘾!” 旁边的岳浅影听得清楚,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为什么洛战衣心里就只有叶小含?即使人出去了,挂念的也还是她!那她岳浅影又算什么?再也听不下去了,岳浅影转身就走。洛战衣,我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个叶小含还不够,又来一个旭若儿,你不是已经三心二意,用情不专了吗?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岳浅影哪里比她们差了,难道就因为我有了一个名不副实的未婚夫吗? 岳浅影气冲冲地向自己房间跑,就在刚刚走进房间院子的时候,却远远瞧见了两个人影,像是叶小含和旭若儿,而且是向后门而去。岳浅影顿时疑惑起来,她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情敌之间也能和睦相处吗?莫非她们是去…… 谈判!这个词刚刚出现在岳浅影脑海中,她立即就打消了回房的念头,她倒要听听,叶小含和旭若儿会说些什么? 其实,这时的叶小含是被旭若儿强拉着在走路:“姐姐,不能等洛大哥回来再说吗?” “不行!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让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就是趁他不在才带你去看***。当然,如果你不想和奶奶相认,也由得你。” 叶小含无奈极了:“我怎会不想和奶奶相认呢?可是,我怕洛大哥回来不见我会担心的。” “他一心扑在案件上,怎么会突然回来呢?况且,西山离这里只有十里地,我已经替你雇了一顶软轿,一会儿就到。” 叶小含只能随着旭若儿往后门走,自是怕被火飞等人发现。但路过厨房后院的时候,两人竟发觉这里狼籍一片,到处都是摔碎的鸡蛋和瓶罐,甚至还有一个大铁锅倒扣在地上,却少了两个把手。 旭若儿诧异地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乱成这样?” 叶小含注意到铁锅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她忙走了过去,用力将铁锅掀开,这才发现锅里竟然还扣着一只黄色的小鸟。小鸟折了一条腿,想必是被突然落地的铁锅压折的,它可怜兮兮地躺在那,翅膀无力地扇了几下,无助地看着叶小含。 叶小含心疼地捧起小鸟:“姐姐,先让我为它治伤,好吗?” 旭若儿虽然心里不耐,但表面却没有流露出来:“奶奶那里各种治伤灵药都有,不如你带着它,到了西山再为它疗伤,不是更好?” 叶小含想想也是,便温柔地将小鸟用手帕裹起来:“你先忍着点儿,到了西山我找最好的药为你疗伤,好不好?” 小鸟当然不会回答她,但圆豆般的小眼睛却眨了眨,像是在表示同意了。 叶小含是第一次来到西山,眼见大片翡翠色的草地,像一块儿柔绿的地毯,一直铺展到远处的花圃,她的心立即欢腾活跃起来。 离花圃越来越近了,只见摇曳的轻风中,一簇簇鲜艳娇丽的花团朝着蓝天竞相开放,就像燃烧的彩色云霞,那等的光彩夺目,艳丽照人。 叶小含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美丽的花丛中竟然传出了古琴声。悠然自得的旋律这会儿悄悄地起来,不知何时又轻轻地低了下去,绵延不断,起伏不定,在一种深沉的静美中却又跳动着舞者的热情。 叶小含听得身心皆醉,好一曲《平沙落雁》! 旭若儿笑了笑:“一定是石君。” 叶小含心一跳:“是他!” 旭若儿看出叶小含的脸色变了:“没关系,你只管跟我走。今日不同往日,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花丛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果然坐着石家三兄弟。石君低头抚琴,石潇正在将一颗白色棋子落在棋盘上,而石湘却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的身前摆放着一绢白纸和一支狼毫毛笔。可是,石湘并没有去动那支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笔和纸,也不知在想什么? 琴声停下了,余韵尚在花间盘旋不去。石君垂下双手:“三弟,你在想什么?” 石湘摇头:“我也不知道!” 石君轻轻一叹:“三弟,你何妨一试?” 石湘目光回到自己的“右手”上:“大哥,我知道你的苦心,但那支笔于我现在来讲,却有万钧之重!我怕我提不起来。” 石君体谅地点点头:“我明白!但你忘了洛战衣的话……” “大哥!”石湘突然打断他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洛战衣,永远都不要!” “可是……”石君犹豫了下,“我还是希望你能试一试,因为洛……他说的没有错,只要你心中有画,左手右手有何区别?” 背对他们的石潇却低叹了一声。 石君看着他的背影:“二弟,你怎么了?” 石潇没有回头:“大哥,我只是在想,我们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你这是何意?” “大哥!”石潇一下子转回身来,“难道你还不明白,旭若儿的心根本没在你的身上,你又何必为了她……” “二弟!”石君闭了下眼睛,“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却从没想过该得到什么!” 石潇苦笑:“现在确实不必想该得到什么,因为我们要想的是,将会失去什么?谁让我们同时得罪了江湖中的两大势力——天星院和舞枫山庄,恐怕再难有以往的悠闲日子了。尤其是在我们养伤其间,洛战衣已经到过这里,虽然他没发现我们,但我有种预感,他一定会再来的。” 石君伤感地低下了头:“是我连累了你们。” 石湘突然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而且洛战衣于我有断手之恨,这笔帐早晚都要清算。” 石君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 一个清冷而动听的声音却从花丛后响起:“莫非,你们后悔了吗?”旭若儿和叶小含走了出来。 石君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旭若儿,这时候,灿烂的太阳已经高悬中天,身在花海中的旭若儿,竟比璀璨怒放的鲜花还要妩媚动人。 石君看得痴了,喃喃地说:“不,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石湘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叶小含吸引了去,叶小含也许不像旭若儿那般光彩夺目,但她低首含怯的容颜映在烂熳的花海中,却是愈加得清丽可爱,更比旭若儿多了一种仿佛见了烟云浩茫的脱俗之感。 石湘突然有了拿起画笔的冲动,他甚至已将左手伸了出去,但最终却还是停了下来:“你怎么会来这里?洛战衣呢?” 没等叶小含回答,旭若儿便开口了:“她是我的妹妹,自然能来这里。” “你的妹妹?”石家三兄弟异口同声地问,“她是你的妹妹?” 旭若儿笑了:“那么吃惊做什么?难道我们不像姐妹吗?” 石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石潇只是发呆,石湘却哧笑一声:“会像才怪?旭若儿你虽是女人中的女人,但叶小含却是人间的仙子,一凡一仙,天壤之别。” 旭若儿眼神冷了下来:“照你的说法,我比不上妹妹了?” 石湘悠然道:“不是比不上,而是没法比。”然后眼望着群花之间:“你看,那些蝴蝶必也同意我的看法,否则又怎么会齐齐飞了起来?” 旭若儿本是心里愠怒,但听到这里却立起警觉,转望花丛,果然见七八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飞离一株白色的芍药花。她朝着石君三兄弟一使眼色,三人会意,分几个方向飞身进入花丛,向那边包抄而去。 旭若儿落在那株白芍药之前,手中软剑一抖,笔直地伸向白芍花之后:“你可以出来了。” 一个女孩从花间缓缓站起,娇丽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怒,她目光定定地锁在叶小含身上:“叶小含,你果然是奸细!我看洛战衣这一次还有什么话可说?” 叶小含愕然:“岳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 岳浅影厉声斥道:“住口,谁是你的岳姐姐?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敢狡辩?你叫旭若儿姐姐,可她却与石家三兄弟相勾结,这一切还需要再解释吗?可笑的是,洛战衣自负精明,却看不透你内藏的奸诈,还真以为你就是镖主呢?”因为南天镖局的接镖事宜全由岳南天和秦东海负责,除了他二人谁也没见过镖主。但此时岳南天不在,秦东海已死,所以没人能肯定叶小含镖主的身份。 旭若儿突然笑了起来,但眉眼间却全无笑意:“岳浅影,我看最可笑的其实是你!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去向洛战衣报信吗?”话音还没完全消失,她手中的软剑已如毒蛇吐信噬向了岳浅影。 “不要!”叶小含惊得小脸全无一点血色,但她却无力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闪的金光点向岳浅影的咽喉。 但岳浅影并没有死,因为就在金色软剑近身时,一小团灰色的东西却后发先至,奇准无比地击在软剑上。旭若儿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剑已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岳浅影趁机后退,“嗡”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蓄势而发。 旭若儿退后一步,骇然发现击偏自己软剑的竟是一团泥土,因被人以内力贯注其上所以聚而未散,但碰到剑之后就散落在地上了。旭若儿心里一动,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花圃。 几人这才发现,一个年龄不小的花农低着头,正在那专心地除草,因为他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是土地的一部分,所以竟没有人注意到他。 旭若儿又疑又怒:“二叔,你这是做什么?” 除草人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想让这洁净的土地染上血腥。” 石君忙说:“若儿,他说得对!不要再滥伤无辜了。” 松了一口气的叶小含跑上前去:“姐姐,你千万不要伤害岳姐姐,我想这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向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体谅的。” “误会?”岳浅影嘲讽地大笑,“叶小含,亏你说得出口!你可知道我南天镖局为了护镖死伤了多少人?秦叔叔、徐太、高同、小五,这一笔笔血债难道只用误会两个字便能偿清了吗?” 叶小含只听得身心发冷,惊悸地转看旭若儿:“姐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旭若儿毫不在意地一甩头发:“怎么,你还想教训我吗?” 叶小含身体颤了下,连退数步:“那么,岳姐姐说的是真的了!姐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旭若儿冷冷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石君面现愧色:“叶姑娘,你别怪若儿,其实我们也没想到那个石穴中会发生……” “你何必对她解释?”旭若儿不屑地说,“石君,成大事者哪能像你这样瞻前顾后,心慈手软?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 叶小含只听得面若死灰:“你……求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找回我才……” 旭若儿眼中的锋芒直直穿进叶小含的内心深处:“是又如何?” 叶小含差一点儿仆倒在地上,她摇摇欲坠地扶住身旁的一株花树:“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她迟缓地抬起头面对着岳浅影,哽咽着声音:“对……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 一直冷眼旁观的石湘突然说:“叶小含,你别傻了!旭若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千里迢迢从四川跋涉到此地,杀人劫镖,大动干戈,甚至不惜与天星院、舞枫山庄两大势力为敌,又怎会只为了你?” 旭若儿似有所思地看向石湘:“你错了!我就是为了她!为了夺回她,别说与天星院和舞枫山庄为敌,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也在所不惜!” 别说石家三兄弟愕然,就连岳浅影也是大惑不解,这叶小含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值得旭若儿如此对待? 叶小含似乎连迷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轻轻地摇头:“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旭若儿刚要说什么,突然一个蓝衣人从远处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 旭若儿斥道:“慌张什么?真没出息。” 蓝衣人急急地说:“洛战衣来了!已到了山前。” 岳浅影大喜:“洛星主!”但没等她有所动作,石湘的右手已抓向她的右肩,岳浅影虽然心神震荡,却并没有慌乱,赶忙一侧身,手中剑也顺势刺了过去。可惜的是,她的剑刚刚递出,一枚棋子已悄无声息地打进了她的穴道。 叶小含惊呼:“岳姐姐……”她也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被旭若儿点了昏穴。(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二章 愿与鹰翔 西山的景色没有丝毫改变,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花还是那么艳,空气也还是那么清爽怡人。全\本\小\说\网就连药圃中的男人也还在那里,他低着头正在细心地劳作。 洛战衣便站在田间的小径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看,就像上次他来时也是这样被他所吸引,甚至忽略了艳若芙蓉的旭若儿。那个男人是在锄草,他先是用锄头将野草附近的土壤耙得松软,然后再俯下身子抓住草茎将它连根拔起,再丢在田垄上,才继续面对下一株野草。 铁兵看看那男人,再看看洛战衣,终于忍不住问:“洛战衣,那个锄草的男人真有这么好看吗?” 洛战衣终于收回目光,意态悠闲地说:“当然!其实在以前我也从来没发觉到,原来正在田间劳动的人会是这么生动好看!他身在蓝天下,面对的是青青的碧草,苍广的土地,他每一锄头的扬起与落下,便带动了自然的轮转,生命的消长。遗憾的是,有许多人却在想方设法地避免进行这种劳动,那其中的真意便永难体会了!” 铁兵像在看怪物似地看着洛战衣:“你小子真不该做什么黑道盟主,你应该去做一个诗人或者思想家会更合适!” 洛战衣微微一笑,然后大步走向锄地的男人,直到离他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才看着他的侧影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看来,你已悟透了生死!” 那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说了两句话:“此中有真意,欲辩己忘言。”然后他缓缓直起身子,缓缓地转回头…… 一触及他的面目,铁兵却陡地怔了下,随即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寒栗栗的感觉。不说那男人脸上的疤痕,只是他的眼睛竟带着一种灰朦朦的颜色,看上去黯淡且阴冷,像极了蛇眸。如果有人现在告诉铁兵:眼前的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相信,因为他的眼睛太可怕了。 洛战衣平静极了,只是轻叹道:“果真是你!” 那男人正是十七年前,曾受雇于陆烈风要暗杀洛战衣的陈也。洛战衣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已发觉了这件事,但他想不到一个杀手竟会默默地在田间耕作,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被其吸引了。 陈也道:“想不到隔了十七年,你竟还记得我?只是今非昔比,当年的杀手陈也已变成一名普通的花农,而曾经文采动江南的小小少年却已成长为统领群豪的一代霸主了!世事虽然难料,但因果却是早定。” 洛战衣也不由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阴雨霏霏,想起了陈也雨中的残红掌,想起了紫衣人回风舞柳的风姿,想起了他自己填写的那首慨叹年华无情的《水调歌头》,时间逝去的真快呀!眨眼间,多少往事便已随那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了…… 陈也放下手中锄头,当先向山腰的小屋走去:“你来此一定有事,去屋里说吧!” 屋里陈设非常的简单,但却是整洁有致。坐在那张藤制的木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菊花茶,洛战衣的心情却是愈来愈沉重。这种恬淡似水的生活一直是他所艳羡的。只可惜他这一次来,恐怕是要打破陈也安然无忧的田园生活了。 陈也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洛战衣表情变幻的脸,他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似乎是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铁兵却不耐了,他迎头便问:“你可是陈意的父亲?” 陈也点点头:“不错!难道是陈意他又惹了什么事吗?”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恐怕便是不能很好地管教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是陈意,还是陈小宝都和他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格。那两个孩子除了惹麻烦外似乎再没别的长处了。 洛战衣心里一沈,其实,他宁愿陈也否认。也不知为什么,他在直觉上竟不想承认陈也会和这件案子有什么牵连?可是,宋雪离的话却又浮现在脑海中:“还有一人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而且每招每式都可杀人夺命。”陈也曾是杀手,那么他参与劫夺朝廷贡物似也理所当然,但为什么……难道只因为他在药圃里默默耕耘的背影吗? 铁兵看洛战衣不说话,他便开口了,而且一上来便是先声夺人的口吻:“陈也,你何必装糊涂!两年前,你是如何劫抢朝廷贡物玉麒麟的?还不从实招来!” 陈也明显地怔楞了下,然后便面色大变地退后几步:“朝廷贡物玉麒麟!那……那……玉麒麟……”他神情是如此得惶怒,又是如此的惊震,除此之外还多了那种无法言喻的灰败和颓丧。他像是在突然之间便苍老了十几年,连额角的皱纹也挂上了那么多的失意和廖落。 洛战衣没有放过他的一丝表情:“不错!玉麒麟正是朝廷贡物,但两年前便已被人在武昌府外设计抢劫而去,后来却又出现在你的家中。这一切,你是否该给我个解释?” 陈也靠在了墙壁上,右手抓紧了椅背,以至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咬着牙:“劫抢……朝廷贡物……”他喘息了几下,额上的青筋竟也浮现了出来。在这一刻,他所体现出的激愤而又无奈,痛惜而又无措,就如同一个人受了重大打击之后却无力反抗的样子。 铁兵一看他的形态更是认定了他的罪行,那明明是隐藏了许久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穿了才有的惶乱:“陈也,事已至此,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陈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显然他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力持镇定,他悲哀地看着洛战衣:“洛战衣,你怎么说?” 洛战衣一触及他惨然的目光,心中竟陡地一凉,他犹疑地说:“我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死而隐遁在此?” 铁兵冷笑:“那还用说,他自是怕事情败露,便索性一”死“了之,以掩尽天下耳目!” 陈也有些呆滞地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我又何需再说什么!是的,我便是劫抢贡物的元凶,你们可以不必再追查下去了,一切事,以我为终!” 洛战衣皱眉:“陈也,你不想辩解吗?” 陈也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是如此得雄浑高亢,却又充满了无尽的苍凉。笑声宛如有形之物,洞穿了天际,云暗风卷,草低虫潜,洛战衣也不由为之变色。 陈也的狂笑声渐趋寂然,他喃喃道:“辩解吗?不,我不需要!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话声刚落,他猛地抬起右掌,毫不留情地运起全身功力击向自己心脉。只听“砰”的一声,陈也喷出一大口鲜血,人已直直地倒向地面。 洛战衣要阻止已来不及了,震惊之下,他迅速地奔过去正好接住陈也即将落地的身子。而这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从门外扑了进来,陈意和陈小宝悲痛之极地扑跪在陈也身前:“爹,不要呀,你不能丢下我们!” 铁兵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心里也是百味杂陈,而且明白陈也心脉已断,恐怕回天乏术了。 陈意从洛战衣手里抢过陈也,抱住他痛哭起来:“爹,你不能死!你是被冤枉的,你快告诉他们呀!” 陈小宝却疯了似地扑向洛战衣,对他又打又踢:“你这个坏蛋!是你害死了我爹,我杀了你!” 洛战衣并没还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立在那儿,已奄奄一息的陈也却勉强地支起身子:“小宝……不怪他……是爹……错……” 陈小宝扑倒在他身上,哭喊着:“不是的!那明明不是你……” “小宝……事情已结束了……记住,已结束了……”陈也盯着陈小宝,似是有未尽之言。 “爹!为什么?”陈小宝用力摇头,泪水随着动作甩洒了出去。 洛战衣却突然想到,若陈也知道玉麒麟是朝廷贡物,那隐藏还来不及又怎会任由陈意拿去找人鉴定?他不由手脚冰凉,俯下身子轻轻问:“陈也,告诉我,你是怎么让那些官兵在毫无察觉之下中毒的?” 陈也呛咳地笑了几声:“那太容易了!只要……在地上洒下……毒粉……谁一踏进……便中毒而死……” 洛战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只一个人便将贡物轻而易举地劫走了。” 陈也扯了下嘴角,似乎想带出一丝狂傲,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他急吸了一口气,胸部连连颤动:“我……若无把握又怎敢一人去劫贡物?” 这一次连铁兵也听出不对劲儿了,洛战衣更是脸色泛白地退了一步,因为他这时已确定陈也绝非劫宝之人。劫贡物的共有五人,但显然陈也连这个都不知情。他刚才故意以话暗示陈也,劫贡物的只有一人,其实是借此试探。陈也果然上当,竟也附和着他的话,承认劫贡物的只有自己一人。想到这儿,洛战衣心里痛悔之极,眼见陈也奄奄一息,他更是难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代人受过?” 陈也一听他的话,喘息更巨:“不,是我……” “不!不是你!”陈小宝嘶喊着,“爹,洛战衣说得对,你为什么要代人受过?” “小宝……” 陈小宝突地站起身:“我去问他!”泪也不抹便狂奔而去。 洛战衣心中动疑,陈意却急呼起来:“爹!爹!你怎么了?”原来此时的陈也突地急喘了起来,大口大口的血从嘴中涌出,他似是用尽残余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唱: “天……地……苍……茫…… 路……何……漫……长……, 我……心……悲……怆……, 愿……与……鹰……翔……” 歌声渐弱,终至了无声息! 陈意呆楞了半晌,突地狂喊道:“不!不会的!”他用力摇晃着陈也僵直不动的身子,但无论他如何哀痛欲绝,都再也唤不回陈也的生命了。 洛战衣茫然地看着陈也灰败无色的面孔,他临去的时候到底带走了多少苍凉,多少悲怆? 天地苍茫,路何漫长? 这是何等的寂寞与凄苦! 洛战衣甚至想起了自己,想起他孤军奋斗的岁月,想起他满腔热情却为人唾弃。午夜梦回之际,他多少次对月无眠? 我心悲怆,愿与鹰翔! 陈意哭着喊着,突然转向洛战衣,恨恨地说:“是你!是你逼死了我爹!洛战衣,你这个刽子手,为什么冤枉我爹?那玉麒麟根本不是爹爹的,那是小宝从外面拿回来的……”他话没说完,眼前已失去了洛战衣的身形,铁兵也随之追去。 洛战衣身形如风,迅疾地奔掠在西山的小道上,但是却怎么也看不到陈小宝的身影!是的,他早该想到,也早该从陈氏父子的言行中听出来,陈小宝与此事必有很大关联!想到陈意在得知玉麒麟是朝廷贡物时,首先质问的是陈小宝;陈也几次阻止了陈小宝的话,这一切无不在显出陈小宝一定知道什么。若猜得不错,陈小宝必是知晓谁才是玉麒麟的真正持有者,否则他不会临跑之前说:“我去问他!” 洛战衣暗恨自己刚才的大意。其实也难怪他,在眼见陈也并非真凶却自断心脉而死之时,他心绪之乱无以形容,所以才会造成了一时的疏忽。只是,这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只这一着棋错,差一点儿让他满盘皆输。 到处找不到陈小宝,洛战衣又飞掠回来,正迎上半路追来的铁兵:“铁老,我们回去再问问陈意。” 铁兵点点头:“看来事情远非我们想象得简单,哎!真没料到,我们会冤枉了陈也。他的死,我的确要负上责任的!”这铁兵一向独断专行,老而弥辣,平日也好摆摆官威。但他也有可爱的地方,便是做错了事决不推委搪塞。 洛战衣苦笑一下:“我又何尝不是!”目光一转,却看到陈意抱着陈也的尸体缓慢走来。 洛战衣迎上,犹豫地问:“你这是……” 陈意冷声:“我的家就在山下,我要把我爹带回家好好安葬。”说完,头也不会地向山下走去。 洛战衣轻叹一声:“我护送你回去。”然后与铁兵随后跟去。 直到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旁侧的树丛中才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拔地而起,他正是在穿燕峰顶将洛战衣一掌击落悬崖的黑衣人,此时他的手中却托着昏迷不醒的陈小宝。(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三章 笛韵苍龙 叶小含是被脸上的一阵麻痒弄醒的,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放在腰间挎包中的小鸟不知何时爬上了自己的脸?而且听到旭若儿在说话:“洛战衣不是在追查贡物被劫一案吗?却怎么来了西山?” 石君的声音:“或许他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不像!我故意帮助洛战衣通过陈小宝找到陈意,就是为了引开他,谁想绕来绕去竟又与他碰上了?” “但陈意手中怎么会有被劫的贡物,你就没想过吗?” “这却一点儿都不希奇!小宝和陈意都是古灵精怪,而且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但他们再不争气也决不会去劫贡物,况且他们也没那个本事。、qb五。c0m\\铁兵从陈意手中拿到的贡物必定是什么人交给他的,只要陈意说出实话,洛战衣和铁兵相信也不会难为他们的。”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却是叶小含没听过的:“旭若儿,贡物被劫案不会和你们海日楼有关系吧?” “银鸡,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海日楼都是什么人,强盗吗?告诉你,区区贡物还不值得惊动我海日楼!” 银鸡笑了:“我只是怀疑,毕竟江湖中有能力去劫贡物的人并不多,海日楼却是其中之一。” “你为什么不去怀疑舞枫山庄和天星院?” “舞枫山庄自然不会,朱潜就不是那种人!至于天星院吗?别人不知道,我和小虫却非常清楚,天星院的买卖皆属正道,而且只要洛战衣在一天,江浙三省的任何帮派和个人想做黑道买卖都是难上加难,他自己更不会做。否则,我和小虫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就因如此,白道中人骂他带着一帮强盗垄断三省的正道生意,我们这帮真正的强盗也骂他不给人留活路!现在想来,洛战衣的恶名实在也背得冤枉。” 旭若儿已有怒意:“听你的意思,最不堪的就是我海日楼!甚至连我的话也不值得相信。” 这次是小虫在说话:“旭若儿,你何必生气!银鸡说的是海日楼,可没有说你,毕竟你还不是楼主,许多事情你也未必清楚。” “楼主的事我确实不太清楚,但我却非常清楚你们两个偷进药库,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银鸡小虫似乎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银鸡才干笑一声:“其实,我们只是想见识一下药婆婆最近在研究什么新药?这也是受了师傅影响吗!” 叶小含这才知道自己原来身在药婆婆的药库,不但她,旭若儿、石家三兄弟、银鸡小虫、还有躺在身边不远处昏睡的岳浅影都到了这里。 叶小含将小鸟捧在手中,坐了起来:“姐姐,你不是说奶奶有许多灵药吗?我要给小鸟治伤。” “你给我闭嘴!”旭若儿不耐地斥道,她本就心烦意乱,毕竟是自己帮助洛战衣找到陈意的,但听银鸡小虫这么一说,再想到两年前楼主确实离开很久,却没有人知道她去做什么,难道真的…… 石湘却站了起来,而且走向了房间的药柜。药柜共有六个,整整占了两面墙,但种类繁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哪找起? 石君似乎明白石湘的心思,指着右首第二个药柜:“我刚刚看过了,那个药柜上写着”外伤“二字,可以找找看。” 石湘果真从那个柜子里找出了一瓶药交给了叶小含,叶小含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你。”便用心地为小鸟上药和包扎伤腿。 银鸡嘲弄地看着石湘道:“真是好心肠呀!不过,像你们三兄弟这样的人,实在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弹琴画画,却跑到江湖中折腾什么?” 本待重新坐下的石湘动作一顿,身子突然一旋,人已经来到银鸡身前,猛地将“右手”递出,银鸡毫无防备之下,竟一下子被他掐住了咽喉。 小虫刚要动,便听石君手中古琴“铮”的一声响,她心神一震,动作一缓,石潇手中的棋子已趁机封了她三处大穴。 旭若儿恼怒之极:“你们这是做什么?洛战衣还没找来,你们自己却先打了起来,亏你们还是成名人物。” 石湘缓缓地收回“右手”,冷冷地说:“我只是要告诉他,石家三兄弟并不是只会弹琴画画!” 银鸡松了一口气,怨恨地看着石湘,却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石君伸手轻扫琴弦,小虫身上的重负立即消失,被封的穴道已被一声琴韵解开了。 旭若儿脸色很难看,但终于忍而未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洛战衣还在吗?” 石君低头看着自己的古琴:“这个药库在地下,很难被人觉察,但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动静。我看,还是再等一等好。” 旭若儿想了想,然后走到一扇带锁的小门前,手中软剑一动,只听“叮叮”几声,那锁已被斩断了:“这后面是贮藏原药的地方,房间很多,中间的走道直达花圃,尽头处的那扇门也开在花圃之间,为的是采药藏药方便。”顿了下,她转头吩咐:“银鸡小虫,不如你们偷偷地潜进花圃看看,有什么消息就回来通知我们。但你们要记住了,那扇门没有锁,门梁上有个铁栓垂下来挡在门前,你们只要把铁栓推上去,门就可以向内拉开了。但你们出去时不要关门,否则铁栓会自动垂下,你们就进不来了。” 银鸡小虫点头答应,走进了那扇小门。而叶小含却轻轻地将包扎好伤口的小鸟放落地面,小鸟扇了几下翅膀,竟艰难地飞了起来,虽然飞得很低,却仍是让叶小含满意地微笑起来…… 洛战衣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叶小含和岳浅影与自己近在咫尺,但这一切却看在龙五的眼里。他本是奉洛战衣之命监视旭若儿,所以,早在岳浅影之前就已跟踪在旭若儿和叶小含身后了。 让龙五奇怪的是,他亲眼看到旭若儿和石湘等人进了那间屋子,随后洛战衣和铁兵也跟着进去了,而且似乎早与锄草人相识,竟像是到里面作客一般。可是,旭若儿她们呢?难道会凭空消失了?因为不确定情况,所以龙五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药婆婆回来,洛战衣又走了出来,还是没见到岳浅影和叶小含的身影,一直隐身于花圃中的龙五这才沉不住气了。 不行!他必须得通知洛战衣,岳浅影和叶小含已经被掳了,而且极可能还在那间屋子里。所以,龙五决定走出花圃去向洛战衣报告一切经过。 这时龙五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上,而花圃是呈阶梯状向山顶延伸的,在他身后五米处就是一处陡坡,但被乱草花藤所掩盖,看上去并不明显。所以龙五没有注意到,就在花藤之后,一扇门悄悄地打开了,银鸡小虫小心翼翼地拨开门前花藤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他们一转身就看见了坡上正要从花从中站起来的龙五,龙五对面的小路上却是洛战衣一行人。 银鸡想都没想,身体便贴着地面蹿向龙五,当龙五感到身后有异样的动静时,却已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下子便被银鸡点了麻穴。银鸡将龙五扑倒在地上,又顺手点了他的哑穴,然后紧张地透过花隙,看着洛战衣与药婆婆越去越远。 银鸡松了一口气,幸好来得及时!否则非被这小子暴露了行踪不可。 小虫分开花草走了过来,她先是捏了下龙五的脸,再揉了揉他的胸膛:“这小子是谁?挺壮健的吗!” 龙五气得咬紧了牙,恨不得把小虫的手剁下来。 银鸡脸色一沉:“你***又思春了,是不?一看到小白脸就发骚,你当我是死人吗?” 小虫媚笑:“傻瓜,我只是开开他的玩笑,你还当真了?还是赶快问问这人的来历吧!” 银鸡“哼”了一声,一掌拍开龙五哑穴:“小子,你是不是天星院的人?” 龙五冷冷地看着他们:“你既然知道我是天星院的人,还敢以这种手段问我的话?” 银鸡一听,火大地扇了龙五一耳光,龙五的脸上登时多了一个手掌印:“混帐东西,天星院怎么了?连洛战衣老子都惹了,还怕你一个小卒子不成!你给我说实话,你怎么会来西山,谁派你来的?” 龙五不在乎地吐出一口血沫:“要审讯,你找错人了!” 银鸡气得脸都青了,对着龙五又踢又踹,打得龙五在地上翻来滚去,却仍是闭紧了嘴巴,哼都不哼一声。 小虫上前拦住银鸡:“好了!你这是何苦,累着自己怎么办?” 银鸡喘息道:“这小子又臭又硬,不打他我不解气。” 小虫神秘地一笑:“我有办法,而且是个很妙的办法。” 小虫的办法实在是“妙”极了,她竟然让银鸡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一个坑,再把龙五活生生地埋进地下,却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地面上。 小虫看着一脸灰败的龙五,越看越满意,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口,便从里面爬出一只白底红斑的毛毛虫。小虫将这只毛毛虫递到龙五眼前,让他仔细地看清楚,才微笑道:“它叫嚼脑虫,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那是因为它最喜欢通过人的耳朵钻进颅腔,然后进入人的大脑,再慢慢地咀嚼吞噬。不过,你大可放心,因为这虫子实在太小,吃东西的速度更是慢得惊人,一个人脑足够它吃上七天的。当然,只要它爬进你的耳朵,用不了几个时辰,你就会变成一个疯子,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不过,不管你是死是活,嚼脑虫都会坚持到把你的脑子吃完,否则,它是绝对不肯爬出来的,你说有趣吗?” 龙五只听得毛骨耸然,心里更是一阵阵作呕,可是多年的训练与自傲却让他不肯低头。但眼看着那嚼脑虫在慢慢接近自己,龙五也忍不住变色了:“你……你杀了我便是,用这种阴毒手段又算什么人物?” 小虫笑嘻嘻地把嚼脑虫放在龙五的头顶:“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人物,我只要你说实话。” 那只嚼脑虫在龙五头顶上略一停留,便认准方向慢慢地爬了下去,目标是龙五的左耳。 龙五只觉得身上一阵阵起栗,埋在土里便已觉呼吸困难,可当嚼脑虫慢慢地爬在头顶的时候,他却连气都不会喘了。即便如此,龙五竟仍然咬紧了牙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怒恨地瞪着小虫。若是目光能杀人,小虫怕不已经死了千百次。 银鸡也感意外:“这小子骨头还真硬!见了嚼脑虫仍不肯张嘴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小虫被龙五瞪得恼了:“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低头?我今天非要让嚼脑虫饱餐一顿不可!” 嚼脑虫似乎能明白主人的心意,于是,它更加肆无忌惮地横行在龙五的头发上,并沿着发梢,爬上了龙五的左耳,向耳洞钻去…… 即便现在洛战衣赶回来,也一定没办法阻止那钻耳食脑的嚼脑虫了。所以,就在那一刻,龙五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他的脸孔已经没有丝毫血色。 偏偏这时候,远处竟然传来了一阵笛声,笛声清越婉转,荡气回肠,愈见高亢的笛韵像是在对久别的友人倾诉思念之情,潺潺涴涴地流进听者的心田。 美丽的花朵也因突来的笛声而显得黯然失色了,天地间,只剩下这笛韵悠然。 不知为什么,银鸡小虫在笛声响起的刹那,脸色就变了,而且变得很难看(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四章 云从天上来 笛声近了,一个淡红的身影落在花海之间,清亮的眼中映的是长天白云。\\.qВ5/ 无论是银鸡还是小虫都没了刚才的乖戾模样,却全是一脸惊惧:“火院主,你……你怎么来了西山?” 火云用衣袖轻擦手中的竹笛:“我若不来,我的苍龙铁骑岂非要死在这里。” “苍龙铁骑?”银鸡叫了一声,震惊地指着龙五:“他是您的苍龙铁骑之一?” 火云淡淡地说:“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小虫又慌又急:“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他是洛战衣的属下。” 火云笑得更淡了:“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属下本就是星主的属下,你们难道忘了,我是天星苍龙院主?” “可是……”银鸡想说什么,却没敢说出来。 小虫猛地一醒,忙往龙五左耳看去,却不见了嚼脑虫的踪影。小虫知道嚼脑虫一定已钻进了龙五的大脑,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顿时吓得三魂失了六魄。 被埋在土中的龙五又悲又喜地看着火云:“院主,龙五无能!” 火云手中竹笛突然离手向龙五身前的地面飞去,而且深深地直插进去,穿越过埋住龙五身躯的泥土,一下子便撞开了龙五的穴道。龙五大喝一声,奋身而起,只见泥土飞扬中,龙五已脱出了地面,但竹笛却留在了泥土中。 龙五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甩了小虫两耳光,小虫的脸上登时多了两个红掌印,她看着火云,动也没敢动。 银鸡虽然愤怒,但也不敢发作。反正龙五也活不长了,用不着跟一个将死的人生气。 龙五转向了火云,单膝点地:“多谢院主相救!” 火云一扬手:“你没事就好!起来吧。” 没事!银鸡小虫面面相觑,怎么会没事? 龙五正在看着地面似在寻找什么,终于冷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银鸡小虫一看,立即吓得目瞪口呆,原来龙五手中拿的正是小虫放在龙五头上的嚼脑虫。 原来嚼脑虫根本没有钻进龙五的大脑,就在危急之时,笛声恰巧响起,而嚼脑虫就在笛声响起的一刹那停下了动作,而且随着笛韵的继续,嚼脑虫的身子开始紧缩,直到僵硬地缩成一团,便从龙五的耳朵上掉在了泥土中。 这一切银鸡小虫根本没有看到,自然更不会想到,火云的那一曲笛韵就是为了要救龙五。 火云所奏的笛声人听后虽无感觉,但它所发出的音波却对一些植物和昆虫有伤害。(火云是在无意中发现,这种程度的笛声能对一些植物和昆虫造成伤害,但他也不清楚原因)所以,火云来时,许多花才显得那么没有精神。尤其是嚼脑虫,一听到笛声就不敢动了,甚至因为抵挡不了愈发高亢的笛声,而全身僵硬,直到死在龙五的耳边。 龙五将死去的嚼脑虫丢到小虫面前:“还给你!” 小虫心惊胆战地接过嚼脑虫的尸体,却实在弄不明白它是怎么死的? 火云淡淡地一笑:“龙五,这二人由你处置了。” 银鸡小虫一听这话,更是惊惧地面无人色。 龙五冷酷地道:“您放心,他们刚才对待我的方法,我是一点儿也没忘记!”说完,就缓步走向了银鸡小虫……“ “好威风的天星院,好威风的苍龙火云!”随着话声,石家三兄弟从坡下跃了上来。他们是因为银鸡小虫一直没回去,所以前来看看情况的。 火云目光一转,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银鸡小虫却没有因为来了援兵而面露喜色,只是向着石家三兄弟强笑了一声:“你们也来了,这就好了!”可是,他们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儿“好”的意思来。 石湘现在看清了火云,却是一脸意外,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能如此的飘逸。朱潜已够潇洒,洛战衣已够超然,但仍各自带了一种人之尊主的气息,可眼前的火云却超脱得不着一丝痕迹,竟真的像是从天上掉了一片云下来,让人只觉一片迷迷蒙蒙,却根本看不清形貌。 石君和石潇也疑惑了,这人真是火云?在天星院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火云? 石家三兄弟的异样银鸡小虫自然看出来了,两人不自觉地相对苦笑。因为只有他二人知道,火云这个人是名副其实的表里不一,若是光以外貌来判断这人的性情,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火云看他们不出声,便微微一笑:“你们好!” 石君看了石潇和石湘一眼,竟不确定是不是该回答:“你也好”? 石湘最先醒过神来:“火云,以我们现在这种情形而言,你的问好实在是不伦不类!因为彼此都清楚,既然对上了,又哪来的”好“呢?” 火云沉吟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你说得是!”就在说“是”的时候,他发动了攻击。 谁也没有料到火云会突然动手,也没有料到他第一个攻击的对象会是默立一旁的石潇,更没有料到,火云的动作竟快得那么不可思议。因为别人还没有看清他的身影是否到了石潇身边,就已见一抹淡淡地寒光从石潇身上掠过,那抹光芒轻淡得就像是火云的笑容,却带着一轮鲜红美丽的血珠儿,伴着石潇的身影洒在群花之间。 石湘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右手”不顾一切地抓向了火云。他确实抓到了,只不过抓住的并不是火云,而是一样坚硬之极的东西——石潇的棋盘。 石湘立即松手,但火云的手已趁机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伸了过来,他也只不过是用食中两指在石湘的肩上轻轻一扣。石湘就觉一阵巨痛传来,右臂便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说什么也抬不起来了。 只在转眼间,石潇石湘就已先后伤在了火云手下,而且看情形,短时间内是绝对无法康复的。也就是说,石家三兄弟现在已有两人失去了战斗力,自然也就失去了人多势众的优势,无法对火云构成任何威胁了。 火云悠闲地退了几步,看向了刚刚回过神的石君。 眼见两位弟弟受伤,石君脸色一白,不由怒视了火云一眼,猛地将手中古琴横置膝上。五指一碰琴弦,他的面容立刻沉静下来,又恢复了往常的雍容气度。 琴声一起,火云便知是晋代名曲《酒狂》。这首曲子是晋代的士大夫们因不满司马氏政权而隐居山林,弹琴吟诗,借酒佯狂,以发泄内心的积郁与不平,却另有一种混沌朦胧的情态之美。 但火云脸色却变了,低斥道:“龙五,退后!” 石君琴声起处,竟和以往大不相同,除了一种激愤不平之气瞬间充斥了每个角落,隐隐之间竟还暗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直直撞击着人的心灵肺腑。 不用火云说,龙五已在退后了,因为那琴声一入耳,他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自己的内腑,难过极了。 原来石君在愤怒之下,竟将全身功力聚于琴弦,奏起了杀伤之曲。以琴声杀伤敌人,是石君从一本古籍中学到的,他虽然已有所成,却从不轻易使用,只怕滥开杀戒,有伤天和。 银鸡小虫也在退后,而且趁人不注意,一直退进了药库的门里,连忙把门关了起来,铁栓一落下,外面的人谁也打不开。他们竟然把石家三兄弟的后路也堵住了。 琴声中,火云左臂垂下,一支竹笛已经落进左手,想不到他丢了一支,袖子里还藏着一支。 火云低眉垂目,将竹笛横于唇上,笛声一起便立刻和琴声交织在一起。 笛声嘹亮高昂,有玉门别酒之慷慨;琴声郁结难平,有江海余生之放荡。两种完全不用的韵调同时充斥在繁花烂漫之中,顿时让这悠然的田园风光失去了原有的风趣,竟像是两军对垒的战场,虽然没有战旗飘飘,战鼓声声,但这种不见血腥、不见刀戈的厮杀却另有一种悲壮与厉烈。 很明显的,琴声渐渐弱了下去。石君虽然浸淫琴道已久,但多奏祥和之音,今日一改常态,欲以琴声杀退强敌却非所长。他的琴声虽能震撼人心,但胸中杀意却难以持久。 火云却正好相反,他对音乐的造诣绝对不如石君,但非同一般的经历却使他习惯了血腥杀伐。如果说陈也的狞恶凶杀之态是表面的,那么火云的暴戾残忍却是发自于内心深处,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杀机。将这种与生俱来的心性贯注于笛声,便带起了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杀气。 甚至连火云的形态都变了,之前的飘逸如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属于猛禽恶兽的阴鸷与剽悍。尤其是他那冷酷狠毒的眼神,陈也的眼睛只是让人觉得毛骨耸然,而这时火云的眼睛却能将人摔进黑暗的地狱,再也不得翻身。 一枝盛开的月季在这不该雕零的时候雕零了,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周围的花也随之雕落,纷飞的花瓣如雨,却没有落向地面,反而随着笛声的起伏旋舞在石君身旁…… 千万片花瓣以石君为中心进行旋转,似乎想冲破琴声无形的阻碍,双方僵持不下,却形成了一幅绚丽无比的图画。 只有石君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身旁舞动的花瓣看似美丽多彩,但每一片都带着无限杀机,稍一疏忽就会被其乘虚而入,石君相信,这万千花瓣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唯一的结果就是绽开万千血洞。 但笛声越来越高昂,就像是催战的号角,将军的战令,于是,花雨舞得更急,旋得更快。石君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琴声越发弱了。 受伤倒地的石潇石湘眼见大哥危险却爱莫能助,因为受伤,两人的功力已大打折扣,而笛声的威力又太大,他们根本接近不了火云。 火云眼中有了笑意,一种冰冷得能刺入骨髓的笑意,于是,他奏起了最后的笛韵。 旋飞如雨的花瓣,美妙绚丽的舞姿,带着漫天漫地的杀机逼近了石君…… “嘣然”几声,石君手中琴弦竟在刹那间全部折段,而石君身体也在同时猛地前扑,嘴中喷出鲜血,溅染了琴身。 笛声随之停下,万千花朵却在石君身前悄然落地。 火云冷笑,竹笛脱手而出,打中石君麻穴,又反弹入地,没入土中。这火云似乎每吹奏完一曲,便埋葬一根竹笛。 火云缓慢走近石君,冷声问:“告诉我,叶小含在哪里?” 石君漠然:“我不知道。” 龙五沉声说:“院主,叶姑娘还在屋子里,里面一定有密室。” 火云转看花圃中的茅舍,目光突然一凝。只见茅舍的屋顶并排竖着一高一矮两个烟囱,而其中矮的烟囱口现在竟飞出一只裹着伤带的小鸟。 火云微笑,示意龙五走进,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五章 第八句剑诀 叶小含并不知道小鸟已经通过换气管道飞了出去,她只在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qΒ5、c0m/ 旭若儿走过来,半蹲在叶小含身前:“在这种情形之下,刚才你还有心情为一只鸟治伤,可见你已把生死荣辱看得很淡了。” 叶小含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好!”旭若儿干脆地说,“你既然不会武功,又无心与人争强好胜,那第八句剑诀于你毫无用处,能否将它送给我?” 叶小含诧异地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什么第八句剑诀?” 旭若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勉强忍耐着:“不要再装糊涂,好吗?父亲的信中早已说得明明白白,当世之上,只有你知道那第八句剑诀,你瞒也瞒不住的。” 叶小含听得更是糊涂:“我知道第八句剑诀?父亲真的这样说吗?可是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有什么剑诀。” 旭若儿猛地站起身,斥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现在,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只有我能决定你今后的命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告诉我第八句剑诀,那么,你不但仍是我的好妹妹,我甚至还可以成全你和洛战衣,这不好吗?我要的只是你一句话。” 叶小含迷惑极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第八句剑诀,她既然不会武功,要剑诀有什么用?如果她有的话,用不着旭若儿软硬兼施,她也会告诉自己的姐姐,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但很显然的,旭若儿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叶小含沉默了一阵:“姐姐,既然你要的是第八句剑诀,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前七句剑诀的内容,我或许可以想一想。” 旭若儿楞了下,然后怒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根本不知道前七句剑诀?我若会的话,又岂容洛战衣如此嚣张?”原来前七句剑诀叶乘夕交给了旭若儿的母亲,但旭若儿之母并没有传授给她,但却答应她,只要第八句剑诀到手,就会将整套剑法传给旭若儿。所以,旭若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要找到叶小含,目的就是那第八句剑诀。 叶小含无奈地摇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这一路的风波都不是偶然的!”她忍不住苦笑,“想不到父亲竟会和我开了这样一个天大的玩笑?” 旭若儿越听越怒,她早已认定了叶小含是在装糊涂,可是在没有得到第八句剑诀之前,旭若儿却不能动叶小含分毫。 脚步声飞快接近,旭若儿立即回头,只见银鸡小虫匆匆奔回。 旭若儿看看他们身后,沉声问道:“石家兄弟呢?” 银鸡冷笑:“他们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旭若儿惊声:“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室内响起龙五的声音:“我数三声,你们若是再不出来,石家三兄弟就要血溅五步了。一!” 小虫一惊,看向头顶的圆洞:“不好,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否则不会用通气管与我们对话。” 旭若儿脸色一变,伸手点了叶小含的穴道,她看也不看晕倒在地的叶小含,只转向银鸡小虫:“你们两个立即带着岳浅影和叶小含从花圃中的暗门出去,我回到正屋引开他们的注意。” 龙五大声:“二!” 银鸡小虫慌忙点头:“好的!我们出去在老地方会合。” 站在屋顶的龙五冲着烟囱大声喊:“三!” 火云悠闲地站在屋前:“好了,你下来吧!” 龙五跳下屋顶,来到火云身前,看着躺在地下的石家三兄弟:“院主,既然他们还不出来,就先杀一个示威!” 火云淡然道:“那你说先杀哪一个好呢?” 龙五:“自然是由大到小!”说完,便走向闭目而坐的石君…… “我已经出来了!”旭若儿昂然从屋内走出,先看了眼石家兄弟,目光就落向火云,“你就是苍龙火云?” 火云微笑:“我也希望不是。” 旭若儿:“你的目的是什么?” 火云轻描淡写地回答:“叶小含。” 旭若儿冷笑:“是为了洛战衣吗?” 火云挑眉:“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旭若儿冷声:“你可以不回答,但若想要叶小含,就要看你能不能接住我手中金剑了?”话未说完,右手已经带起一串金光绕向了火云。 火云轻笑之际,人便像一片轻云般飘飞起来,旭若儿的剑光虽然飘忽来去,变化莫测,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到火云的一片衣角。 突如其来的,一道寒光破空而降,斩向火云,火云目光一转,人已经飘飞向后,避开了那威猛无比的一击。 寒光一敛,一个青衣人从半空落下。这个人并不很老,却留着紫红色的大胡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更透着红艳艳的光彩。他捋着紫红色胡子大笑:“苍龙火云果然名不虚传,我展厉风今天算是见识了!” 展厉风这名字一说出,火云便皱了下眉。因为展厉风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实在是太响了,更是有名的火暴脾气,其人的刀法也是大开大阖,宛似狂风骤雨般又急又厉,谁见他也要让几分,也因此被江湖人称为“狂刀”。 火云淡淡地说:“展厉风,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展厉风大笑道:“我和石家三兄弟是莫逆之交,你说有没有关系?我这次来本是要拜访药婆婆的,却没想到,遇到你们天星院又在这里仗势凌人!”转向旭若儿:“你快带石家三兄弟离开,这里有我!” 旭若儿立即点头:“多谢了!”转身解开石君穴道,“我们快走!” 石君感激地看向展厉风:“展兄……” 展厉风催促:“别说那么多了,你们三兄弟的伤势不轻,必须快点疗伤。” 石君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好!展兄小心了!”说完,与旭若儿分别抱起石湘石潇向山下掠去。 龙五冷笑:“想走吗?”飞起身要去拦截,但他刚刚掠出,一道刀光已经到了眼前,无奈,龙五只得迎击展厉风。一交上手,龙五就皱上了眉,原来这狂刀展厉风的刀法真的是如烈火霹雳一般,根本毫无回旋余地,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发狂的人,一把发疯的刀,不但让人目不暇接,更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此时的火云不但没有去追旭若儿等人,反而缓步走向屋门,站在门前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龙五看到旭若儿等人已经去远,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催促火云,分心之际,差一点儿被展厉风砍了一刀。 展厉风大笑:“天星院的苍龙武士也不过如此,今天就不赔你玩儿了!改天必定和你一决生死!”展厉风在说话的时候手中狂刀连斩,他却趁着龙五退避之际,返身飞退,这一退就没了踪影。 龙五气极,刚要去追,却听火云叫他:“龙五,不要追了!还是先找叶小含要紧。” 龙五:“可是……” 火云摆手:“不必多说,随我进来。” 龙五随着火云进屋,皱眉:“为什么只有旭若儿出来了,明明还有银鸡小虫呢?难道……” 火云微笑:“旭若儿在出来之前,一定会命令银鸡小虫带着叶小含先从另一条路离开。” 龙五一惊,立即醒悟:“不错,在花圃中,银鸡小虫偷袭我的时候,一定就是走的另一个出口,那现在我们不是……”连连跺脚,“我们竟然上当了!” 火云微笑:“你难道以为,这种雕虫小技也能骗得了我吗?” 龙五疑惑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火云淡淡一笑,转身看向墙壁一角:“银鸡小虫,你们出来吧!” 就在龙五诧异之际,只见那扇墙壁竟然缓慢裂开一个小门,银鸡小虫分别抱着昏迷的岳浅影和叶小含从里面走出。 龙五惊诧地看着银鸡小虫:“你们……” 银鸡小虫苦笑,将岳浅影和叶小含分别放倒在椅子上。 火云冷声:“想和我做对,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龙五恍然,原来在密室之内,银鸡小虫只是假装要走,却在旭若儿出来之后,又悄悄返回,准备将岳浅影和叶小含送给火云将功赎罪。 就在这时,一阵风卷过,一个大胡子男人奔进屋子。火云猛地回头,皱眉:“霍老二,什么事?” 霍老二恭声说:“回禀院主,舞枫公子朱潜和火护卫已经到了山下,这就上山来了!” 火云一怔:“小飞也来了吗?”略一沉吟,突然转身向银鸡小虫和霍老二:“你们过来!”银鸡小虫与霍老二连忙上前,火云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就这样,你们快照我的吩咐去办。”三人连连点头,转身而去。 龙五诧异地看着火云:“院主,我不明白,您到底是……” 火云摆手:“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记住,不许告诉任何人我曾到过西山。”凝注龙五,火云冷冷地说:“任何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龙五一惊,内心惶恐:“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可是……”龙五抬头,面现悲哀之色:“院主,龙九就是死在旭若儿等人手中,但刚才您却轻易放过了他们……” 火云微微摆了一下手:“我已经知道了!”他澄澈的目光映着屋内的藤色,隐透出一抹幽绿,“你放心,我不会让龙九白死的!” 他的嘴角噙了一丝残忍的笑容,海日楼,该到你灰飞烟灭的时候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六章 天怒 朱潜与火飞是发现岳浅影和叶小含失踪才赶来西山的,因为有伙计看到叶小含是随着旭若儿离开,而岳浅影也随后失去踪影,所以两人才到西山寻找。\\。qΒ5、c0m\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山间的小屋,更让他们惊喜的是,一进屋,就看到了躺在椅子上昏睡的岳浅影。可是,叶小含呢? 这时,外面传来了马嘶声。火飞立即奔出门外,果然,远处一辆马车正飞快地由山上向山下驶去。驾车人匆忙之间往这边看了一眼,即便距离很远,但火飞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银鸡。 火飞想也没想,只丢给朱潜一句话:“你保护岳姑娘,我去找回叶姑娘。”便追了出去。 朱潜大叫:“喂!”但没等他说话,火飞就已去远。 银鸡驾着马车直奔山下,火飞在后面穷追不舍。银鸡逃得越急,火飞越是认定叶小含一定就在马车里,所以他更是不敢怠慢了。 火飞这一提气猛追,简直便如流星赶月,竟真的在山下十里处拦在了马车前面。但因为耗力太多,所以他这时已有些气喘吁吁了。银鸡一见他赶到,二话不说,迎头便甩了他一鞭。 火飞气得剑眉竖起,闪也不闪,看准时机出手便抓住了鞭梢。两人竟利用长鞭较起了内力。银鸡本以为火飞小小年纪功力一定有限,再加上长途奔跑,必然后力不继,这才放心地与他较量。但谁想,随着时间的流逝,火飞不但没有力竭,反而气息越来越悠长均匀,竟比刚才还神盈气足,反是银鸡脸色已经渐渐变了。 银鸡哪知道,火飞虽然不过十七岁,而且性情耿直冲动,但天资极佳。尤其是,他在练功时比任何人都能专心一致。再加上洛战衣的悉心调教,便使得他内力之纯之厚少有人比。无论是他的《去日剑法》还是《天怒掌法》,都是刚烈威猛,宛如天雷之怒,那种一去无还的气势,往往令对手不战而心寒。 银鸡的面孔愈来愈红,而火飞却愈见气定神闲。就在这时,马车里突然冲出一人,十指萁张,恶狠狠地抓向火飞,正是小虫。火飞赶忙一松长鞭,猛地退后三步,双掌一开一合又迎了上去,银鸡再一次振起长鞭与小虫一同夹击火飞。 这一来,火飞应付起来就困难了。银鸡的长鞭虽然古怪凌厉,他也足可应付。但小虫的攻击却全无章法,举凡踢、咬、撞、挠所有泼妇打架的招数她全都用上了,最主要的是火飞知道这疯女人全身皆毒,根本沾不得。因为心有顾忌,所以天怒掌法的威势竟发挥不出。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马车里一直没有动静。火飞担忧叶小含,心里立即乱了起来。小虫看他频频往车那边看,明白了他的想法,便娇笑了起来:“火小哥,你是不是想知道叶小含是不是在马车里?那姐姐就告诉你,你再也不用替她担心,因为她已经被我大卸八块,喂了野狗了!” 火飞虽知道她多半是胡说八道,但一想到还有一小半的可能,便再也忍不住悲怒起来:“你们这两个混蛋王八蛋,去死吧!”话说着,便已运起全身功力冲了上去,只见满天掌影一同罩下,并带起夺目的红光,竟似烈日从九天之上飞坠而下。一时之间,银鸡小虫只觉自己如身处烈焰洪炉之中,只听“碰”的一声,银鸡被火飞一掌击中,如破布般落向远处地面,并喷了满地的鲜血。 小虫情急之下,右手一翻,便往火飞背后扣去,那掌心中隐透着一抹幽绿…… 一道淡白色的光芒起于瞬间也收于瞬间,轻淡得宛如天外的云影恬然。但白芒掠处,小虫已身体一僵,一溜鲜血从她的脑门滑过,她才缓缓地倒向地面。眼睛却一直凸瞪着,像在惊异生命的逝去竟是如此迅速! 银鸡狂喊一声:“老婆!”口中的鲜血再一次涌出,他惊怒之极地瞪着翩然落在地面的淡红衣影:“火云,你……你……” 火云淡淡地说:“谁让她要伤害我的弟弟!” “可我们是为了脱身才……” 火云笑得讽刺:“那和我可没关系!” 火飞大叫起来:“哥!”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火云,又惊又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火云笑着拍拍他:“我当然是办事来的?好了,快放开我,像什么样子?你呀,总也长不大!” 火飞真的一把放开他,却转向马车奔去,原来他放开火云并不是想证实自己长大了,而是突然想到叶小含。但一掀车帘,他却心里一凉,马车里确实有东西在,却是一只白羽大公鸡,哪有叶小含的身影?想不到他追了半天,竟是在追逐一只大公鸡! 更想不到的是,那只大公鸡竟飞向了火飞,削尖的嘴巴狠狠地啄向他的右眼。本自懊恼的火飞一见大公鸡也敢欺负自己,心中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好!我让你啄,也不管公鸡是否会啄到自己,一伸右手就揪住了公鸡的脖子,左手跟着上去帮忙,竟恨恨地拔起公鸡的羽毛来。 这边,银鸡怨毒之极地看着火云:“你杀了我老婆,我们可是为你……” 他话没说完,火云低垂的右手已不经意地一翻,只见一溜细微之极的寒光迅速地没入银鸡的胸前,银鸡大叫一声,“扑”地栽倒地面,再也无法起身了。 火云笑得轻淡:“傻孩子,我能给你说话的机会吗?” 银鸡扭头朝着火飞的方向,无力地呻吟了几个字:“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便气绝身亡了。 火飞回过头来,一见银鸡也死掉了,只以为他是死在自己的双掌下,便懊恼地惊呼一声,顺手丢开手中的“秃毛鸡”:“完了!他们都死了!我哪有线索去找叶姑娘?” 火云故意问:“什么叶姑娘?” 火飞慌忙把自己的经历讲给火云。火云听后,不住皱眉:“看样子这一定是计划好的,在你追银鸡的时候,对方已把叶姑娘转移到其它地方。” 火飞颓丧之极地点点头:“好吧!既然是我弄丢了叶姑娘,大不了一死谢罪!只是,哥以后你一定要每年去我坟前烧香,否则,九泉之下的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火云怔忡了下,才斥道:“少胡说!星主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我已经害得星主九死一生,现在又看丢了他心爱的人,这可怎么得了?” “光自怨自艾有什么用?谁让你做事不用脑子……”(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七章 天鹰寂寞 肃穆的白色映衬着灵堂的凄凉,陈也的灵位棺木摆在那里,愈发显得惨淡。\。qb5// 堂前有四个人,两立两跪。 跪在那儿的是陈意,他满面悲凄,只是不住流泪。陈意的旁边却是药婆婆,她原本红润的面孔如今却显得那么苍老,鬓边的白发更填了几分萧索,泪水随着她哀伤的话语抖颤着:“也儿,你到底在坚持什么,现在连命也没了,这值得吗?” 洛战衣站在那儿,他的面色如水,眼中隐含着一抹再也挥之不去的痛楚与内疚:“药婆婆,是我害了他!”铁兵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 药婆婆轻轻摇着头:“不!不是你!是我,都是我的错。” 她的错?为什么?洛战衣和铁兵心里升起疑问。药婆婆继续叙说着,她的眼珠儿固定在墓前,像在对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都是我的错!也儿是个孤儿,是我把他从路边拣了回来,除了知道他姓陈,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和我的亲生儿子叶乘夕一起长大,但乘夕乖巧伶俐,俊美讨喜,可也儿却天生阴沉,尤其那双眼睛,灰蒙蒙的没有感情,总让人有阴森森的感觉,再加上他从小便沉默寡言,实在是……很难让人去喜欢他。” 铁兵想起陈也的眼睛,只觉得药婆婆的话已是客气多了,他初见陈也时简直吓了一跳,直觉上便把陈也当成了穷凶极恶之人。 洛战衣却因一个名字而意外,“叶乘夕”,叶小含的父亲不是叫叶乘夕吗?难道…… “还记得那一次,我发觉自己辛苦栽种的草坪被烧成了一团团的乌黑,我气愤极了,找来下人询问谁都说不知道,只是看到两位少爷去过草坪。我几乎立即认为是也儿做的,因为乘夕从来都是最乖巧的,于是,我找到也儿严厉地责问他,但他既不辩驳也不承认,从头至尾都一句话也不说。我愈发生气,但也拿他没办法。 谁知从那以后,我家竟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故,不是我的胭脂被人换成灰土,便是珍贵的古董被人摔碎,连我辛苦种植的茶花也被人连根拔了起来…… 于是,我又自作聪明地把所有事都归罪于陈也,认定是他在故意报复……我一次比一次更生气,对陈也的训斥也一次严厉过一次。但他从来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用他可怕的眼睛那样看着我……直到有一天,我发觉他不见了…… 我再没想到,也儿的失踪才把真相揭开。那天下午,乘夕找到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原来那草坪是乘夕烤兔肉时不小心烧着的,但我却先找到也儿。在我责斥也儿的时候,乘夕一直在外面听着,他之所以不进来,便是想看看陈也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但陈也始终没有说出是乘夕做的,乘夕也始终没有进屋替他解释,因为他要让陈也自己去澄清。乘夕告诉陈也,沉默不能解决事情,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如果你不肯说话,那没有人会了解你到底做过什么?可是无论乘夕怎么软劝硬逼,陈也就是不肯去向我解释真相。 于是,乘夕故意做了许多坏事,其实是想逼迫陈也去为自己辩驳,他要让陈也学会生活,学会用言语去解释自己和保护自己。乘夕说,陈也的沉默总有一天会害了他自己的。遗憾的是,无论陈也受了多大的冤枉都不肯去辩解什么。直到后来在不堪忍受之下,只能选择了离开…… 乘夕给我讲了事情经过后,他也离开了,他说他要去找陈也,我实在拦不住他…… 一年后,乘夕回来了。他告诉我,他已经找到陈也,而且发觉无论陈也走到哪里,那里的人都惧怕他,疏远他,没有人肯雇佣他。所以,陈也在无奈之下当了杀手…… 乘夕怕也儿会伤害无辜,真正铸成大错,便一直在暗中跟踪他。甚至总是先去查探也儿暗杀的目标,若是穷凶极恶之人便任他行事,但若是为善或尚可救药之人便蒙住面孔出手阻止…… 乘夕告诉我近况后就又走了,为了让乘夕回到我身边,我强行给他订下婚事。只可惜,乘夕对他前后两个妻子都不满意,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我们…… 直到十七年前,也儿回来了。但他一直没有来见我,却在我隐居的西山附近买了一处房子,也就是说这里定居下来,而且还娶妻生子了。他自己虽不肯来见我,但却任由陈意和小宝在西山上留连。其实,我明白,他是怕我一个人寂寞,所以才让我的小孙子来陪我…… 半年前,陈也来了西山,他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所以,以前的事和他全都没有关系了。他自来这儿后,便每天替我锄草种花,偶尔还会陪我说几句话。他虽不多说,但我已渐渐懂得,也儿是个最善良最腼腆却又固执无比的孩子。他一定是想念我,但又不肯承认,却想出个装死的办法以找到理由回到我身边……“ 洛战衣右拳紧握,他终于明白陈也装死的原因。他根本不是为了玉麒麟,更不是为了怕事迹败露,他只是要借死亡来忘记前事。因为他的母亲已满头白发,因为他的母亲行支影单,无人陪伴。所以他要回家,他要亲自照顾他的母亲。但固执的他仍耿耿于当年的误会,他仍然不想解释,不愿向母亲低头,所以才想了个假死的办法,只有死人,才可忘了前尘往事…… “也儿回到了我身边,我已非常满足了。遗憾的是乘夕一直怪我强制他娶妻,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也儿看出我的心病,便时常用简短的话来告诉我乘夕的一些事,原来乘夕离开我并不只是为了他的婚事,他也是为了陈也。那些年他一直跟在陈也身后,只是为了阻止陈也去杀不该死的人,所以,陈也当了十几年的杀手,但真正杀过的人却廖廖可数。陈也早知乘夕在暗中跟着他却故作不知,直到有一天,陈也故意接了一宗生意,那生意的目标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洛战衣心里一跳,立即意识到什么! “也儿对我说,他从没见过那么聪慧可爱的孩子,那孩子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了他的功夫并拿来对付他,就像是乘夕小的时候。所以,不出他所料,乘夕果然现身了,甚至没有掩示真面目,可见乘夕对那孩子实在是喜爱极了!那时也儿便退去了。” 洛战衣终于明白,陈也根本无意杀他,否则凭一个杀手怎么会在执行任务时,任由一个孩子胡说八道?亏他还以为是自己智计过人,其实只是运气得碰到了一个不以杀人为目的的杀手。 “就从那一天后,陈也搬到西山下居住的。因为他不想再浪费乘夕的时间了。以乘夕的武功不难成为江湖宗主,但他却把所有精力和时间用去跟踪也儿了。不是我老婆子自傲,以乘夕的姿质加上祖上传下的武功,他足以傲视江湖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后来一直没听人提起叶乘夕,就像是他已从人间消失了。反倒是只学了他几成功夫的两个妻子,各自成了一番事业。这一点不但我奇怪,我看得出连也儿也大惑不解,所以他也一直在打听乘夕的下落…… 想不到,刚刚过了半年平静的生活,他竟又被人冤枉劫了朝庭的贡物,而他也依然没有解释,但这一次他却用自己的生命去澄清了一切……“ “不!”洛战衣断声说,“药婆婆这次不一样,陈也并没沉默,他供认了一切是他自己所为。他自尽并不是为了用生命去澄清真相,而是想用自己的死来阻止真相的揭发,他分明是故意代人受过!” 药婆婆怔住了:“什么人值得陈也如此做?” 铁兵脱口道:“叶乘夕!” “不!”洛战衣肯定地说,“不是叶乘夕,困为叶乘夕已经……”他顿了下,才轻轻地吐出三个字:“过世了!” 仿若受到了雷击,药婆婆身体颤了下,便僵硬不动了。 洛战衣也不愿在这时候雪上加霜,但有些事却必须要弄清楚:“药婆婆,我想十七年前叶乘夕之所以失踪,一定是因为他要照顾妻儿,其实他一直隐居在扬州。” “妻儿?”药婆婆喃喃重复,陈意也因他的话抬起了头。 “是的!叶乘夕又娶了一房妻子,他们非常恩爱,还有一个女儿叫叶小含……” “叶小含?”药婆婆激动不已,“她是我的孙女?” 洛战衣肯定地点点头,他已经知道引领自己走入武学殿堂的紫衣人正是叶乘夕,也就是叶小含的亲生父亲。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始终未能找到他的下落,却在无意中与他的女儿相识并相恋,这冥冥中的安排岂非太过奇异!于是,洛战衣简单地给药婆婆讲述了叶小含的经历,却听得药婆婆连连变色,最后化为一声呜咽:“我可怜的小孙女竟受了这么多苦……若儿怎么可以向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洛战衣叹息一声:“我想旭若儿一定是另有所图,否则她怎会装作不认识小含?让我不明白的是,小含为什么也隐瞒了旭若儿便是她姐姐的事实!” 铁兵突地想到什么,长眉一掀:“你们可想过,陈也可以替叶乘夕承担一切罪责,也可以为叶乘夕的女儿……” 药婆婆慌了:“不!不会的,若儿怎么会犯那种诛连九族的重罪,她一直很懂事的……” 铁兵重重地说:“做案的人中确实有女人,而且武功极高。最重要的是旭若儿既是叶乘夕之女,那么陈也代其而死便有了理由,而陈小宝也与旭若儿熟识,所以玉麒麟其实是小宝从旭若儿手里拿回来的也就顺理成章……” 药婆婆抖颤着唇却不知如何辩驳?陈意忙过来扶住她,伤心地说:“奶奶,我也不愿这些事和若儿姐姐有关,但是……若儿姐姐与我们并不常在一起,对于她的一切,其实我们根本称不上了解,所以我们无从判断……” “意儿,我……”药婆婆无力地靠住他,她已经没有能力承受任何打击了。在一天之内,她失去了自己的义子,又得知了亲生儿子的死讯,如果若儿再…… “不是旭若儿!”洛战衣突然开口。 “为什么?”铁兵问,他不觉得自己的推理有误。 “如果旭若儿是劫宝之人,那么她绝不会帮我们见到陈意。另外,劫宝的女人武功应该与宋雪离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看旭若儿的步伐呼吸到不了这种程度。”洛战衣不慌不忙地解释。 于是,一个媚惑清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洛战衣,你这人虽然有时候非常可恶,但又不得不使人佩服,因为你实在是非常明察秋毫,而且从不盲从!”旭若儿不知何时跟来了这里?她走到陈也的灵前,盈盈一礼,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非常奇怪:“陈叔叔,我不敢妄自评价您的一生,但我真的怀疑,你这样做到底能换来什么?这么轻易便抛弃,您未免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太轻贱了!” 洛战衣叹息:“他不是轻贱自己的生命,而是他心里的别人太重了!旭若儿,我不信你猜不出他是代谁受过?” 旭若儿猛地转过身,盯住他:“你已说过了,不是我!” 洛战衣也看着她:“确实不是你!但那并不代表也不是你的……”顿了下,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母亲!” 旭若儿目光陡寒,如花娇艳的面孔也多了几分凌厉:“你说什么?” 洛战衣背过手去:“如果我判断没错,你的母亲便是那闻名天下的海日楼主。” 铁兵脸色一变:“海日楼主!” 旭若儿的黄衫飞了起来:“洛战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洛战衣俊容上一片平静:“开始只是怀疑!小含身中百日藤之毒,但据药婆婆所言,在中土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种植百日藤。那时我便想到蒙面女人可能便在药婆婆附近,起码是知道药婆婆所种百日藤的功用,才就近取来以使小含中毒。所以,我在西山时,就怀疑你旭若儿便是劫镖的紫衣蒙面女人。另外,你竟在毫不了解我的情况下答应嫁给我,更让我怀疑你是在借机接近我们。今天,药婆婆的一番话更证实了我的想法。我早已从陈意口中知道紫衣蒙面女人是海日楼中人,但她却会用叶乘夕的武功灵蛇九转,可见海日楼必与叶乘夕有关系。药婆婆曾说叶乘夕的两个妻子只学得他几成功夫便已成了一番事业,我就推断,海日楼主可能就是叶乘夕前妻之一,也就是你的母亲!”他说得简单容易之至,铁兵却听得有些糊涂,仔细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 旭若儿寒着一张面孔:“你别忘了,叶乘夕在我母亲之前还有一个妻子!” 洛战衣神情更是冷冽:“我也正要请教,你和小含那个一直不肯露面的兄长到底有过什么谋划,是谁将小含放进镖箱当货物运往嘉定?你既然去劫镖,必然知道什么!” 药婆婆吃了一惊:“若儿,这是真的?”陈意也变了脸色。 旭若儿却似看不见洛战衣严厉的目光,她自在地拂了下头发:“我想,我根本没有必要回答你们的问题。另外,无论是我兄长还是我母亲,他们做了什么也与我毫不相干。洛战衣,我是我,他们的事你去问他们好了!” 药婆婆无奈:“若儿,你怎么可以……” “奶奶,即便我知道,难道你想让我出卖自己的亲人吗?”旭若儿说得理所当然,“况且,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妹妹她独占了父亲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吃点儿苦吗?至于什么朝廷贡物更是可笑之极,连皇帝都可轮流做,几件贡物又算得了什么?天下珍宝,有能者居之!又凭什么专属于皇家?” 铁兵真没想到眼前这媚丽的女子会有这么可怕的思想:“如果天下人都是你这般想法,岂不要天下大乱?” 旭若儿的眼光竟带着蔑视一切的神采:“不可能的!因为天下庸者太多,而甘愿当奴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能与我旭若儿平视者寥寥可数!” 洛战衣笑了,笑容中却饱含着真正超脱者的韵息:“旭若儿,你才错了!也许在人们茹毛饮血时,可以凭力量解决一切,谁也不必服从谁。因为那时人们面对的是生命的竞争,所以他们为了自己生命延续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谅解。但随着人类的繁衍生息,发展进步,成千上万的人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为了共同的利益与目标,并避免相互侵害,必然会形成一定的社会规范与行为标准以约束彼此,那便是刑法与道德。道德自见于人心,刑法却需要一些人去执行监督的,所以才会有了朝廷和统治者。如今,只有林中走兽还在延续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方法,人与野兽之所以有别,便在于此了。 旭若儿,朝廷的功过是非暂且不议,但贡物确非你我所有,那么无论是夺人之物还是贪天之宝,则都不足为取。旭若儿你的话看似叛逆不驯,实则只四字便可解释,狂妄无知!“ 旭若儿柳眉一剔,刚要动怒,但又强压下火气。铁兵却用力一击掌:“说得好!洛战衣,你这番话真应该传告天下,尤其让那些以触犯法律为乐,或是自以为傲世不拘的人听一听,这才是真正的精辟之言!” 连药婆婆也不禁连连点头,只觉得洛战衣的话确实值得人去深思,尤其是武林人物。 旭若儿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便盎然一笑:“洛战衣,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娘可不似我,希望你能在她面前也这么威风!我会在海日楼拭目相待!”说罢,便款款地转过身去,并且丢下一句话:“另外,你要小心火云,否则你一定后悔莫及。” 旭若儿走了,却留下了许多疑问! 暮色凄然,洛战衣耳边竟又响起了陈也临死前所唱的哀歌:天地苍茫,路何漫长? 我心悲怆,愿与鹰翔! 飞鹰寂寞,天星又何尝不是!(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八章 云思 岳浅影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如归客栈,而朱潜一直守候在她的床前。/、qΒ5/ 岳浅影一看到朱潜,立即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眼泪便流了出来。 朱潜慌忙哄劝:“浅影,别哭了,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岳浅影不但没有止泪,反而更加生气:“我出事的时候,你到底去哪儿了?却留我一人在这里被别人欺负。” 朱潜小心翼翼地问:“浅影,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去首饰行转了转,只想给你挑一件,努!”朱潜递过去一个精美别致的珠钗,“你看看,喜不喜欢?” 岳浅影看了眼珠钗,泪却流得更凶。朱潜吓了一跳,忙坐在她身边,用袖子替她抹眼泪:“浅影,你怎么了?” 岳浅影摇摇头:“我没什么,只是心里难过而已。” 朱潜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向外面说:“你们送进来吧!” 随着话声,一个下人拎着两个篮子进来了,并把里面的东西摆在桌子上。竟是一些已经剥皮切好的瓜果梨桃,还有一盆汤。朱潜盛了一小碗汤,拿给岳浅影:“我特意找地方做了几个水果拼盘,还有一小盆酸梅莲子汤,都是冰镇的。你就看在我奔波了一下午的份上,吃一点儿,好不好!” 岳浅影怔怔地看着那碗冰镇的莲子汤,然后抬头看着朱潜:“你从哪里弄来的冰?” 朱潜轻笑了下:“你就别管了!现在天这么热,不喝些解暑的东西怎么行?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很多。” 看着朱潜充满关怀的眼神,岳浅影更加想哭了,原来他的失踪就是为了自己准备这些东西!即便朱潜没说,岳浅影也能想象,在这种盛夏季节能找到冰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可见,他是如何用心的了?其实,从头至尾,就只有朱潜在真正关心自己,洛战衣何曾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遇难,只有朱潜赶去相救,洛战衣却全不见踪影?可自己呢?却屡次三番地为洛战衣的无情伤心难过,却从未在意过朱潜的付出,但他却始终如一,从没怨过自己。 想到这儿,岳浅影不但愧上心头,更涌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柔情,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她突然扑进朱潜的怀中,流着泪说:“对不起,朱大哥,是我错了!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走,我们成亲,好不好?” 朱潜显然是惊喜过度,他猛地抓住岳浅影的双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岳浅影含着泪笑:“我说,我要嫁给你!” 火飞怎么也没想到,他刚一回来,朱潜和岳浅影就来向自己辞别。不管曾发生怎样的情怨纠葛,但毕竟同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怎能不向星主亲自道别呢?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朱潜起码临走前还表现了很大的歉意,并暗示火飞这也是情非得以,并喜悦地告诉火飞,也许回去以后就可以请他喝自己和岳浅影的喜酒了。 但岳浅影根本就没把他火飞放在眼里,所以连解释都免了,只是冷淡地说了句:反正叶小含这个镖主早已经决定不去嘉定了,还跟着劫镖的旭若儿走了,那她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就这么一句话,人就走了!这不是岂有此理是什么? 火飞咬牙对自己说:男子汉要大人大量,才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就在这个时候,洛战衣回来了。 听了火飞讲述了事情经过,一起跟来看孙女的药婆婆早已惊怒交加:“若儿真的带走了小含?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隐瞒了小含的身世?” 相反,坐在太师椅上的洛战衣,却并没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朝着一直低着脑袋并一脸歉疚的火飞挥了一下手:“好了,我知道了!” 火飞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洛战衣,“就这样?”然后,他就突然明白了,无比难过地说:“我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可是,星主你这个样子更让我……难受!星主,你还是骂我几句吧!这样我死也死得心安!” 洛战衣“哼”了一声:“若能把你骂得聪明些,我早已骂了!不过,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有两个人!一个人是旭若儿,另一个便是穿燕峰上的黑衣人。他们虽对小含并不友善,但并无性命危险。” 药婆婆一拍桌子:“若儿这个孩子真让我太失望了!无论如何,小含总是她的妹妹!这些事,隐之到底知不知道?” 洛战衣问:“隐之,小含的哥哥吗?” “不错!他叫叶隐之,是我大儿媳夏蕊所生。” “夏蕊!” 直到今天,洛战衣才知道叶乘夕的第一个妻子叫夏蕊,可是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蕊儿在乘夕走后的第七年抑郁而终,丢下可怜的隐之。我本想把他从荆州接来同住,但隐之那孩子倔强得很,硬是要一个人住。幸好,有几个忠心的老仆侍侯他,否则,我还真放心不下!” 洛战衣沉思了下:“我在想,穿燕峰上的黑衣人或许就是叶隐之。” “什么?”药婆婆震惊地站起身:“这怎么可能?” “药婆婆,我只是说或许!” “或许也不行!”药婆婆似是再也待不住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管!我这就去海日楼,顺便到荆州问一下隐之。”也不等洛战衣说话,便已奔了出去。这药婆婆别看年纪那么大了,但性急一点儿不输于年轻人。 洛战衣无奈地摇头,他本想问一下叶隐之居住在荆州什么地方的,但药婆婆却根本不给他问话的机会。洛战衣只得转向火飞,他眼神中透过一丝难测的光芒,郁闷地摆了摆手:“小飞,你去休息吧!让你哥进来,好吗?” 火飞纳闷地看着洛战衣突然显得很失落的面孔,但仍是听话地走出去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进来,不过洛战衣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似乎很累,脑袋微倚在靠背上,像是睡着了。直到一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洛战衣才开口了,他仍是闭着眼睛:“小云,你把关山歌弄哪里去了?” 火云闲适地站在一旁,却并没回答洛战衣的问题:“星主,属下此次南下,是因我院武昌心堂的一桩生意纠纷……” 洛战衣终于睁开了眼睛:“回答我,关山歌在哪里?” 火云沉默了下:“星主,小小一个关山歌不值得你去关注!” 洛战衣冷冷地“哼”了一声:“关山歌在院里确实算不上什么人物!我之所以关心他,是因为我有愧在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能让唐七甘心就死的人只有你火云。所以,关山歌所讲的全是实话。可是我一直在徇私情,找遍理由为你开脱!令我想不到的是,你竟一直不肯放过他,火云,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让鲁决去星子县?又让唐七杀鲁绝?” 火云无奈地说:“星主,既然你早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想派人劫镖,才让鲁决去刺探情况!谁让岳南天不识好歹,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没想到,你也去了星子县,我怕事情被你知道,就又派唐七去阻止鲁决!谁想他会杀人灭口,他的死也是一种惩戒。况且,劫镖的事我也没有再付之行动。” 他说得轻松之极,洛战衣却听得心寒:“两条人命,你就给我一个如此简单的解释?” 火云毫不在乎地耸耸肩:“鲁决愚昧无知,办事不力,而唐七虽奉我命行事,但不问是非,盲目行事,贪功而心恨,这两人均死不足惜!”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玉麒麟呢?” 火云不慌不忙地说:“陈也本是一名杀手。当我发现他定居在江西境内时,怕他会对我院不利,便派人日夜监视。有一次,手下回报,说看见陈也之子陈小宝拿着一尊玉麒麟在院中把玩。我当时心里一动,因为两年前,武昌城外发生的贡物被劫案中的失物便有一尊玉麒麟。此案官府一直隐而不宣,我也不便明说。” 洛战衣意外地问:“你怎会知道贡物被劫之案?” “因为武昌知府陆烈风是我的朋友,他曾让我帮忙破案。因兹事体大,我没敢向院中禀报,只在暗中替他注意。前些天我因公务来武昌府,便去干元赌场与陈意赌玉器,其实是想赢得玉麒麟……” 洛战衣轻吁了一口气,想不到火云竟然和陆烈风是朋友!不过,也难怪,火云的苍龙院掌管江浙之东,结交官府也是为行事方便:“原来是这样!火云,玉麒麟之事可以不究,可关山歌你千万不要再去伤害他,明白吗?” 火云应声是,但犹豫了下,“星主,小飞他……” 洛战衣转了下手中的茶杯,眉间闪过一丝决意:“若叶姑娘平安无事便罢!万一有个意外,即便我不惩罚他,我想他也不会轻易恕过自己的。” 火云轻声说:“我知道了!” 洛战衣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道:“小云,你真的再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火云缓缓地摇头,注视着洛战衣:“星主,你怎么了?” 洛战衣苦笑了一下,疲惫之极地揉了下眉心,似乎还带着几分悲哀和失望,他仰靠在太师椅上,无奈地轻叹:“火云,你跟在我身边已有七年了。我至今还记得,你和小飞刚入天星院时的模样。那时,成立不久的天星院正在招募人手,我想看看应召的人,就走了出去。很奇怪,我第一眼就看见了挤在人群中的你和小飞。当时小飞才十岁,而且活泼好动,别人都在紧张地等待过关考试,他却跑去买冰糖葫芦吃,只舔了一下,就把它送给了街边正在对他流口水的小叫花。而你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又去给小飞买了一支更大的冰糖葫芦。” 火云微微一怔:“星主,原来那时你也在!” 洛战衣苦笑了下:“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在你和小飞进院的第五天,就挑走了你们并留在身边亲自教导?”是呀!为了把火云兄弟教育成才,他耗费了七年的心血,可现在的火云…… 洛战衣太了解火云了!更知道他突然出现这里的理由绝不简单。可是,即便知道了火云在骗自己,即便知道了火云也许已有了不轨之心,但洛战衣又能如何?难道要先让火云俯首认罪,然后再按照天星院院规处置吗?背叛和欺骗星主是要处以死刑的!洛战衣怎么忍得下心呢?况且,天星院能有今天,火云绝对是功不可没!他的才能是天星院上下有目共睹的,否则又怎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当了苍龙院主? 既然如此……也罢!洛战衣目中闪过一丝光芒,以致于他的面孔又现出了往常那种掌控一切的神采:“火云,你去吧!” 火云怔了下,然后微一低头:“是!”可是,走了几步,他又转回身,“星主,别太劳累了!”放下这句话,他才走了出去。 洛战衣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叹!小云啊小云,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洛战衣几乎能确定,叶小含的失踪也和火云有关!银鸡小虫曾为了救火飞不惜冒险,很可能就是因为火云的关系!但火云究竟和叶家的恩怨有什么关系呢?这却是洛战衣百思不解的。 刚才洛战衣之所以说小含若有意外,火飞必不会原谅自己这类的话,也是别有用心的。因为火云即便真的有了背叛行为,也绝不会眼见他最疼宠的弟弟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所以,为了火飞他或许会想办法保护叶小含,而他也一定有这个能力! 最重要的是,洛战衣至今不相信火云真会背叛自己,背叛天星院!也许他是另有苦衷,也说不定呢? 另外,洛战衣决定,派人严密监视火云和他周围的人,同时要让火云也清楚这些布置而不敢妄动。洛战衣自己却可衬这个机会去海日楼!一是为了寻找叶小含,二是查清贡物被劫一案,为宋雪离昭雪沉冤! 这时,武昌府心堂堂主木修蓝走进来,洛战衣吩咐道:“我要去海日楼,此行非常危险,我因没允许火院主同行,怕他会暗中跟踪。你记住,你多派些人手监视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给我,明白吗?” “属下遵命!” “还有,你让龙五进来,我另有任务交给他……”(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五十九章 怀璧之罪 天星院武昌心堂。、qВ五.c0m/ 门前的武士一见火云立即单膝跪地:“参见火院主!” 火云微笑着一抬手:“起来吧!对了,刚才我在街上碰到霍老二,便让他把我新买的书装箱运了回来,你们可见到他了?” “禀堂主,霍老二早已回来了,而且他确实抬了一个木箱。” “那就好!”火云放心地点点头,仪态雍容地走了进来。他绕过前厅,直接往自己所居住的西院而去。那里本是武昌心堂招待院中派下的使者所设,而武昌府又是火云的辖区,所以武昌心堂堂主木修蓝便特意布置了一套雅室,专门留给火云来时居住。 走在竹林中,听着千百片竹叶翻飞而成的风声阵阵,偶尔能见几朵紫色的小花映在绿茫茫的颜色中,火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碎石地面上有几片掉落的竹叶,火云便故意踩了上去,唇边浮起了炫目的笑容,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恶作剧后的自得。 远处,竹林掩映中露出了一角红檐,那便是火云在这里的居住。其实,这栋小楼是火云暗示木修蓝一定要留给他,除了喜爱这里幽静雅致外,自然还有另外的原因…… 一走进书房,火云便斜躺在那张非常舒服的卧榻上,一边饮着刚刚端上的云雾茶,一边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竹色悠悠。 于是,毫无声息的,一个人走了进来,并立在火云身后。过了很久很久,火云竟似一无所觉,依然悠闲地躺在那儿,眼睛也渐渐合上了。 最后还是那人沉不住气了,微带讽意地开口:“做奸细的不都是小心翼翼,谨慎非常吗?但火老弟你似乎轻松自在得很呢!” 火云懒懒地睁开了双眼:“怎么?霍兄是不是以为非得草木皆兵,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才叫小心谨慎!” “原来你早知道我来了!” 霍兄在这里的名字是霍老二,他是三年前加入武昌心堂的,但地位低下得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干脆来说,他根本就是个杂工,而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负责采买一些分堂中的日需品。霍老二的长相也很平凡,只有一双眉毛又粗又黑,倒也填了几分威武,当然,他真正的名字是霍病。 火云睨着霍病:“你能不来吗?” 霍病窒了下,随即冷哼一声:“虽然现在走不出去,但洛战衣绝对不会想到叶小含便在他天星院的心堂里。所以,把叶小含藏在你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只要找到机会,我们可以再将她送出去!” “机会?你以为洛战衣会给你我机会吗?” “我也许没有,但你一定有,因为你是洛战衣最信任的人。” 火云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讥讽:“霍病,你竟真的把洛战衣当成傻瓜了?恐怕我们的计划他早已心中有数了,现在我们两人早已在他的严密监视之下,武昌府百里之内又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咱们根本已被困于这里,哪也去不成?” 霍病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火云淡然地道:“因为洛战衣对我所说的话。我知道他在暗示我,若叶小含有意外那我的弟弟火飞也不会好过。所以,现在我反倒被他利用,为了火飞我必须保证叶小含的安全。我虽然心里明白,但又不得不按他的计划去行事,这就是洛战衣!他总能让他的敌人在莫名其妙中便落入他的算计!” 霍病喃喃道:“真是可怕!幸亏咱家少爷早有指示,否则我们岂不成了他人的棋子!” 火飞一扬淡红衣袖,那样云淡风清地说:“你我本来便是人家对奕的棋子,走前走后全也不由自主,一点儿也不稀奇。” 霍病看着他,突然冷冷地说:“你看过有哪枚棋子像你这样洒脱任意吗?若非你擅自找陈意赌玩玉器,让官府发现了玉麒麟,又哪能生出这么多是非?” “是非?”火云扬眉,“只不过死了一个小小的陈也,又算得什么?” “你倒说得轻松!我看你根本是故意将贡物被劫案嫁祸给陈也,无非是想让他死而已!” 火云并不否认:“那又如何?当年陈也受雇行刺我父亲,虽然为叶乘夕阻止,但我爹仍受了重伤。再加上我爹一向心高气傲却败给一个默默无闻的杀手,郁结于心才会伤病交加,不治而亡,这笔债我不找陈也算又去找谁算呢?” “但你为何不在事先禀明少爷?若非少爷将计就计,又将所有罪责推给了海日楼,我看你该怎么办?” 火云仍是毫不在意:“我自有我的办法!对了,叶小含怎么样了?” “她已经醒了!” 火云沉默了下,突然用一种很怪异的语气问:“这叶小含真有那么美吗?”他真的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心比天高的洛战衣倾心?在西山虽然看到昏迷不醒的她,但并无清晰的印象。 霍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美极了!不光是美,而是她全身上下透着那种说不清的灵秀的气息,让男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种想怜惜的冲动。便是我一看到她……” 火云站起身,冷冷地打断他:“不要用你自己来证明什么!你这种人,见了母猩猩没准儿也能发情!”说着,他已走到书房内间的卧室,并来到一面墙前,伸手按住一块并无特异的壁面,默运内息。只见紧挨墙壁的一处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地道入口。 正气得脸色发青的霍病忙跟了过来,并紧随火云走进地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太过分了吗?”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 霍病一咬牙,不再说什么!但盯着火云背影的目光中却显出了几分怨毒。 走下地道的台阶,来到一座石门前。火云用力一推,石门已转了过去,微弱的光线从里面透了出来。 石室不大,陈设更是简单极了,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一盏烛灯,靠着右侧石壁有一张大床,床上铺着厚厚的鸭绒被褥。一个看着有些单薄的女孩儿双臂抱膝蜷坐在床头上,只有双脚伸在了被子中。她的脸色带着些苍白,但细腻得宛如晶莹的玉石,一双眉是黛绿色的,让人想起碧潭中的萍影一抹。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幽幽的却又带着明丽的色彩,闪着几分真纯,几分荏弱,几分热情,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控诉。当她用那种眼光看着火云的时候,火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罪恶感。而他旁边的霍病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小含,那样子就像是一头狼盯着一只小绵羊,而且是只再也逃不出手心的小绵羊! 火云笑了,依然是那种懒懒的宛似云淡风清般的笑容:“叶姑娘,如果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一只大野狼!我想,你的面前有一只野狼便已足够了!对吗?”说完,还瞥了霍病一眼。 霍病终于回过神,并狠狠地瞪了火云一眼。 叶小含姿势没变,只是轻轻地问:“你们是哥哥的人,还是姐姐的人?” 火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你似乎很肯定。” 叶小含唇角一弯,似乎想扯出一丝笑容,但她失败了,反而变成了无限的悲哀和寥落:“自从我父母死后,在这个世上除了哥哥和姐姐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叶小含的存在,连我的亲奶奶都不知。你说,这又有什么难猜的?” 火云撇了下唇:“可怜的姑娘。” 叶小含奇怪地盯住他:“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可怜我!否则,你不会设计抓我,更不会把我关在这儿,所以你根本不必说那些虚伪的话,那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火云有趣地大笑起来:“说得妙极了!”然后他一拂长衫,那么自然地坐在床前,并冲叶小含眨眨眼,“我喜欢!” 叶小含把头枕在膝上,长发立即披落下来,半掩着她苍白而美丽的面孔,而她的身子蜷得更紧,似一只卧在床头的小猫:“可我并不感到荣幸。”她的声音很淡很冷,再加上如今的形态,便混合为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一旁的霍病“咕”地吞下一口口水,直勾勾地盯着叶小含刚从被子中露出的半截玉足。 火云似笑非笑地看了霍病一眼:“霍兄,我有几句话要问叶姑娘,可否请你先行回避!” 霍病用一种很了解的眼神看着他,慢吞吞地说:“这……不太合适吧?她毕竟是……” 火云依旧笑眯眯的,但眼中却已透出一抹寒刃般的光芒:“是不是需要我再说一遍?” 霍病在那瞬间竟心里一冷,他曾经是祭箭会之主,所以论身份并不弱于火云,武功他自认也不会比对方差。但不知怎么?每次面对火云时,他总是有种寒栗的感觉,似乎自己随时会被对方所吞噬。也因此,他对火云一直很顾忌,甚至对对方的嘲讽也强自忍耐。但这种忍耐总有一天会到极限的,霍病对自己说。然后,他退了出去。 火云一直在看叶小含,叶小含也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终于在一刻钟后,叶小含垂下头去:“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叶小含恼怒:“没看什么,你还那样看我?” “正因没看什么,我才那样看你!” 叶小含气得又一次瞪住火云,而火云也依然微笑地面对,竟又对峙了一会儿,叶小含突然垮下肩,泄气地说:“我败给你了!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 “你……” 叶小含气极,索性倒在床上,并拉过被子盖上,“对不起,我要睡觉了!”她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走了! 但火云却故意惊诧地张大嘴:“你……你不会想邀请我同你一起……” “喂!”叶小含猛地坐起来,俏脸红红地打断他的话:“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赖?难道你不明白,君子是不会打扰一位小姐休息的。” 火云恍然:“原来这样!不过,我想是你没弄明白,我虽然是君子,但你现在可不是小姐,而是我的阶下之囚。” 叶小含怔了下,然后难过地垂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我本没权利要求你什么的。”说完,她疲惫地靠在床头上:“随便你!” 火云靠近一些,只觉一阵淡淡的馨香从叶小含身上散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暧昧地说:“真的随便我了!” 叶小含咬咬唇,怪异地看着他:“虽然你说了许多轻浮的话,但不知为什么?我确知你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的,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惊慌。” 火云真的意外了,他坐正身子:“你真那么自信?” “这应该问你呀!” 火云脸上不见了刚才轻浮放浪的样子,又恢复了他原本的慵懒潇洒:“你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子,不过,我仍然不明白你的哥哥姐姐到底为什么要争夺你?” “争夺我?”叶小含苦涩地说,“我想你弄错了!他们……他们根本不喜欢我,否则不会这样对我?” 火云难得地现出一丝同情:“我说的是争夺!那并不代表喜欢,两个人可能会为许多种原因争夺一件东……不!我是说,你的身上或是你自己本身一定拥有某种特殊的价值,这就是你兄姐互不相让的原因。” 叶小含点了点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火云疑惑地问,“莫非你真的拥有一些价值非凡的东西?譬如说一件珍宝,一柄利器,一枚千年灵药或是一部武功秘芨……” “我真的不知道?”叶小含苦笑摇头,想起旭若儿所说的第八句剑诀,直到现在,她还是莫名其妙。 火云相信叶小含说的是实话,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于是,他沉默了,但只一会儿他便抬起头来,淡淡的笑在他的脸上漾了开去:“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叶小含看着他,突然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哦?”火云笑意更深,“我还以为,你在看惯了星主后,再也不会注意别的男人!” 叶小含歪了一下头,想了想:“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嗯!”叶小含娇俏地笑:“你像云,懒懒散散的,而且变幻不定;洛大哥却像那一碧万里的长天,浩瀚博大,无边无际;火飞哥像太阳,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但有时又照得人睁不开眼。朱大哥像一座山,沉稳恒久,给人很可靠的感觉。你们完全不一样但都很出色!” “我明白了!”火云颇富深意地笑:“你在暗示我,无论是云,太阳或是高山,不管它们有多耀眼却都在洛战衣这片蓝天之下,对吗?” 叶小含皱了下眉:“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实感觉!不过,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在蓝天之下,众生皆可仰望蓝天,但蓝天本身却并没有左右什么,不是吗?” 火云豁然而笑:“并不是蓝天不想左右,而是它太高了,也太远了!而对于尘世的千山云水来说,它简直是遥不可及的。” 叶小含笑得恬然:“但是每个人,甚至每个生命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这却是任何力量也挥抹不去的。” 火云猛地停住了笑,深深地看着叶小含,然后他就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洛战衣为什么喜欢你了?一个女人如果能表现出又单纯又聪明,又幼稚又成熟,既漫无心机又洞烛世事,而偏偏这并不是她的做作而是自然而然的,那她的魅力还真的让人无法抵抗!” 谁想叶小含听到他的话并没高兴,反而怔怔地发起呆来,似是突然之间有了满腹的心事。 火云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出关心的样子,但却偏偏不由自主地关心她:“你怎么了?” 叶小含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任谁也能看出她在敷衍,更别说精明如狐的火云了,但他只是体贴地说:“那你休息一下吧!我这个做君子的不会再打扰你这个小姐了!”说完,还替她盖上了被子。 叶小含浅浅一笑:“谢谢!” 火云竟也看得有些失神,所以他再也不敢停留下去,立即往石门走去。当他重新回到书房时,霍病还在等他并马上迎了过来,并且又用那种很明白的眼神看他:“你胆子真大!” 火云没看他:“这算不上是什么优点!” “但起码你已经……”霍病又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却现出兴奋的神情,他用力握了下拳又张开,“反正……反正是你先开始的,那我也……应该可以……”他的面孔因渴望而泛起一片红光,边说边向那石室退去,“我……你等我……” 火云突然截在他身前:“你要做什么?” 霍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你何必装糊涂!快让开,那小美人还在等我!” 火云自是明白霍病在想什么,于是,他邪邪地一笑:“原来你也要去……”后面的话他没明说,却故意暧昧地眨眨眼。 霍病更兴奋了:“对!我也要……” 火云凑近他:“但你可记得,洛战衣曾说,如果叶小含有个意外,我弟弟火飞是不会好过的!” 霍病愣了下:“那又怎样?” 火云笑得愈加亲切:“不怎样!”可是突然之间,他低垂的右袖中一道寒芒乍吐即收,快得人眼也无法捕捉。而同时,霍病只觉胯下一凉,旋即一轻,他疑惑地低下头。当他看清地上的一滩鲜血中的那具玩意,而自己前襟也沾了斑斑血迹时,才觉得下体一阵巨痛。他突地惨叫起来,缩低身子,颤颤地指着火云:“你……你……好狠,竟然……。” 火云恍如无事般走到卧榻上坐好:“我这也是为你好,省得你犯下大错!到了那时,失去的可不仅仅是男人的尊严,而是你自己的性命了!” 霍病气极地想扑向他,但那股钻心的疼痛却让他又惨叫起来。这时,两个天星院武士从外面闻声奔进,一见屋内的情景却怔住了:“火院主,这……” 火云悠闲地说:“你们还楞着干什么?没看到霍老二受伤很严重吗?还不快抬下去为他治伤!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唯你们是问!” 两个武士慌忙称是,小心地抬起呻吟不止的霍病又匆匆奔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去,火云才淡淡一笑:“真是不知死活!”他缓缓地端起了茶杯……(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章 竹情 叶小含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望着空旷的石室,她只得苦笑。/、qВ5\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多灾多难?刚刚摆脱当货物藏在木箱中的命运,现在又被关在这不见天光的石室中。她现在最渴望的竟是遍洒大地的阳光,想不到原本轻而易举的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讲也成了一种奢求!也许,她本就与阳光无缘! 洛大哥,你在哪里?会不会担心小含?我们总是莫名其妙地相遇,又莫名其妙地分开,离合全也不由自主,只不知那冥冥之中的天意想如何安排你我?洛大哥,你快些来呀!你不知道,小含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悄悄的,石室门打开了,火云毫无声息地走进。他静静地凝视着叶小含,沉思中的她更添了几分飘逸和圣洁,只不过脸色却愈加苍白了。火云自然明白原因,那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憔悴,还有精神上的落寞与孤寂,无声地叹息,火云像是很随意地问:“叶姑娘,可愿意出去走走?” 叶小含闻声震了下,她侧过头,带着期冀地问:“真的可以吗?” 火云笑了:“当然!不过,你并非自由,而是由我陪同,并且散步范围仅限于院里的竹林。” 竹色清幽,碎石小径在绿色中延伸远去,淡淡的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向地面,随着千百片叶子的翻转荡漾闪烁,流动着梦幻般的色彩。 叶小含站在竹林中,轻轻地闭起了眼睛,感受着阳光与绿叶的爱抚,她那淡青色的衫裙似已和绿竹融合一起,竹与裙共同飞扬…… 火云怔然地看着她的身影,面上的神情却夏杂得难以言喻。他突然扬手挥袖,只见随他动作一根绿竹毫无声息地从中间断开,上面的一截正落在火云的手中。他又将竹管切去一截,并剃去枝叶,只留一尺多长的一段。然后他竟然撕下自己衣袖将竹管两头堵上…… 叶小含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却被火云的行为弄糊涂了。而现在火云正在用一把尖利的刃器在竹筒上打了六个洞,还从竹茎中抽出一片薄膜堵在第二个小洞上。那把刃器外形非常奇特,似剑又似锥,近尺长,顶端尖利,刃身细窄,泛着寒凛凛的光。叶小含走近火云,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你手中拿的又是什么,怎么刚才没见到!” 火云并没抬头,只是细心地用手指徐徐擦过刃身,右手一翻,那刃器又已不见踪影。他把玩着手中已做好的竹管,“那是我的兵器,平时都放在我的袖子中,所以我叫它袖刃!”怪不得他每次与人交手时,袖中总有来去如电的寒光,原来是袖刃的威力! 叶小含看着他手中的断竹:“这像是一把笛子!” 火云淡淡地笑,然后便将竹苗横放唇边。于是,悠扬悦耳的笛声便响在了竹林中,在竹叶上盘旋,在幽绿中徜徉,像一股和煦的春风缭绕在人的心头。 叶小含听得痴了,直到笛声停下好久,她才悠悠地叹:“好美的笛声!想不到你随手制出的一个竹笛,竟能吹奏出这么美妙的曲子?尤其在这竹林中听来,似连那笛声都带着幽幽的绿了。” 火云没有说话,他静静地走到一棵竹树前,将手中的竹苗往地上用力一插,眨眼间那竹笛已完全没入土中,不露一点儿痕迹了。 叶小含来不及阻止,这时只得懊恼地轻跺了下脚:“这么好的竹笛,你为什么……” 火云转回身来,神色中带着股奇异的落寞:“我每制一根竹笛便只用它吹奏一首曲子,绝不会再吹第二次了!” 叶小含怔住了:“为什么?” 谁想简单的一个问句,竟使火云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就像是被人击中了痛处。于是,他眼神一冷,猛地背过身子,以致淡红长衫也飞旋了起来,寒涩的话声也同时响起:“我最讨厌女人的好奇心!” 被他斥得一愕,叶小含也白了脸,她难过地退后一步,垂下头:“对不起!我想……我该回去了!”她很知趣地悄悄转身…… 又是一声悠悠的叹息响起,那其中似含蕴了太多的无奈与伤痛,然后,火云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竹,我喜欢听风打竹叶的声音,喜欢看竹挺拔峭俊的姿态……还记得小时候我练功的地方就有一片竹林……” 叶小含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倾听着他的话。 “但那时候,我每天除了三个时辰的睡食时间外,剩下的九个时辰便全是练功的时间。就连上茅房时间长了一点儿,还要挨师父的皮鞭,又哪有闲暇去观赏竹…… 叶小含诧异地皱起眉…… 他似乎在笑,而且笑容里含着无比的嘲讽:“不过,我还是每天都能看到竹!因为我要站在几丈高的梅花桩上练功,而一排排竹剑就在我的身下。我小心翼翼地伸臂展腿,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我非常清楚,我只要一个疏乎掉了下去,就一定会被竹剑插成刺猬……” 叶小含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 火云转回身,他的面容竟出奇的平静:“没什么可奇怪的!优胜劣汰本是生存法则,这是我自小便明白的道理!在那个地方,人是不需要情感道义的,每个人想的都是怎样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怎样能把对手更迅速地置于死地?” 叶小含不敢置信:“世上会有这种地方?” 火云笑了:“世上到处都是这种地方!只不过有明有暗罢了,而我所在的地方便更把这种强者生存的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那里每一年便举行一次竞命赛,别吃惊,这名字毫不夸张!那的的确确是在竞命,因为只要你输,那么输的就是自己的命,从无例外!所以,那里的每个人都是在血与火中走出来的,是踏着失败者的尸骨走出来的…… “那你……”叶小含看着秀美洒脱的火云,怎么看他也不像…… 火云沉默了下,竹影映在他的脸上而显出几分变幻不定:“我刚去的时候常常受欺负,连伙工都克扣我的粮食。别人有五个馒头,而我却只有一个。我那时只有十岁,一个小孩子受了欺负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偷偷躲进被子,咬着牙将委屈吞进肚子里,然后白天饿着肚子、腿上绑着二十多斤的沙袋在烧红的铁板上行走……” 叶小含“呃”了一声,惊吓地抚住胸口,在烧红的铁板上……行走! “我的脚常被烫得又肿又烂,但我的轻功也是那时练成的。后来我遇到了小郑,他大我四岁,却已是那里的强者,是他替我教训了伙工。从那以后我每顿饭也能吃五个馒头了,我们成了朋友。我感激他,曾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他……但是,三年后……”火飞的声音愈加低沈,隐隐藏着一股压抑到极处的愤恨与无奈,“我和他竟然成了竞命场上的对手……” 叶小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后来呢?”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惧从心头升起…… 火云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想杀他,甚至一直在让着他,我当时心情之矛盾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 我们便是在梅花桩上决赛的,下面的竹刺根根闪光,似是在嘲笑我的退缩。就在那时,小郑一剑刺来,那竟是杀意弥漫的一剑! 我骇然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满脸的杀气,于是,一种友情遭了背叛的怒火冲上心头,我反击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小郑的身体坠下梅花桩,一共有七根竹刺穿过了他的身体,他临死时的表情我却永远都忘不了。因为他竟没有丝毫怀恨愤怒的样子,反而那么安详,那么宁静,他只是侧转身向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的是:“能休息了……真好!” 然后,他便长长吐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时他的面孔正对着一根竹刺,那竹刺上不知何时被虫蛀了一个洞,他临终的气息,全部涌入了小洞中,那时我只听到一声清越的长鸣…… 小郑死了,但那鸣声却久久不去……“ 叶小含怔在那里,她已被火云低沉的语声带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充斥着血腥与残酷的竞命场;那个被血泪浸染的梅花桩;还有那一丛丛幽绿而无情的竹刺…… 小郑临死时那声竹的长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呢?挣扎、无奈、悲哀……还有疲倦…… ……能休息了……真好…… 叶小含的心也在跟着颤栗…… 火云轻抚着身旁的绿竹:“从那以后,我便尝试着做竹笛,但我只用它吹奏一首曲子便掩埋起来……我想一开始只是为了悼念小郑,后来却成了习惯……” 叶小含猛地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火云平静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是不是想听一听那种声音?”说着他竟然又挥手斩断一根绿竹,迅速地做出另一根竹笛…… 叶小含生怕会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所以她有些惊恐地捂住耳朵:“不,不要,我不要听……”但笛声已经响起,却大出叶小含的预料,那笛声非但不可怕,而且柔和委婉之极,暖融融的像能融化冬日的寒冰,徐徐地驱走了满天的阴霾,也挥去了盘踞在叶小含心头的郁郁不安…… 笛声袅袅地环绕周围,火云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笛,他看着叶小含,眼中闪过一丝捉弄人的笑意。 叶小含真的很想摆出一副气愤的面孔,但又实在做不出来,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一点儿也没看错!你这人就像那天空的云,总在不断地变幻着面孔!” 火云豁然而笑:“对极了!人生既然充满了变幻不测,那我为什么要一成不变?为人者,若能在自己的命运改变之前便先变了,那才有趣!起码不必去做命运的追随者!” “是吗?但那只是你的想法!” 叶小含走向竹林一侧的凉亭,走进去才发觉亭中的石桌上不但摆着笔墨,还铺展着一幅画。那幅画是一幅飞天散花图,画上的仙女裙带飞扬,翔舞在云间,她左臂挎着一个精美的花篮,右臂扬起,散落了满天的花朵。不知为什么,虽然眼见花散天下,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传的杀意弥漫? 火云注意着叶小含的表情,微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画的,怎么样?连题词也只想出上句,却怎么也想不出下句来,真是惭愧!” 叶小含往画面右侧看去,那里果然有一句话,她轻轻念着:“花散天下无着处。”叶小含的神情渐渐变得奇异了,她想了想,怪怪地看着火云:“这真是你写的?” 火云失笑:“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但我却想不出下句该怎么对了?” 叶小含神秘一笑:“我能替你接下一句。” 火云大喜:“真的!”忙以笔蘸墨,恭恭敬敬地递给叶小含:“还请叶姑娘不吝赐教。” 叶小含不疑有它,接过笔不假思索地就要往纸上写……(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一章 飞天舞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竹林中竟然“嗖”地射出一支黑羽长箭,迅疾无比地直向火云的后背。/。qΒ5//火云身形不动,右手往后一伸,准确地捞住长箭并顺势背在身后,他神色自若地微笑:“叶姑娘,怎么不写了?” 叶小含眨一下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哪有什么声音?这片竹林有的只是安详与平静。姑娘,在下还等着看你的诗句呢!” 叶小含哦了一声,再一次提起笔来…… 又一支长箭从林中疾射而出,这一次的目标却是火云的后脑。火云心里懊恼,无奈地再一次侧身抓住箭柄,并迅速地将它隐藏在身后,但叶小含果然又停下动作,“咦!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火云神色依旧,平静地说:“叶姑娘,一定是你听错了!” 就像是要证实他的话一样,突然,又是几声长弓连响,三支长箭几乎不分前后地直射向他的头、胸、腹,而且伴随着长箭破空,一个暴烈的喝声响起:“火云,你让我生不如死,我就让你万箭穿心!”一个人大踏步从林中走出,他面目粗豪,斜背长弓,那弓色泽乌暗,毫不起眼。但仔细一看,竟附着几分无法言喻的煞气,原来是霍病从竹林中杀气腾腾地走出。 火云右袖一扬,只见流光一闪,三支黑羽长箭已被斩成六截散于地下。但他看也没看霍病,只是苦笑了一声:“叶姑娘,你为什么不继续写呢?” 叶小含吃惊地看着他:“你就是火云?” 火云长长呼了一口气:“罢了!叶姑娘你先回房去等我,我处理完这件事便去找你,好不好?”他的话像极了一个丈夫在让妻子回避时所说的话。 叶小含虽有满肚子疑问,仍然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向林后的小楼走去。霍病贪婪地看了一眼叶小含的背影,转回头来却更是怒火万丈:“火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只为了独自享用小美人便将我废了,今天我……” 火云幽冷的一笑:“你真的只是为了叶小含才向我发箭吗?” 霍病冷笑:“是又如何?”他又一次张弓疾射,那箭仿如流星,还隐隐夹着雷霆之声,但火云略一动作,人已经到了一棵竹树之后。只听“噗”的一声,长箭射入竹树,并直穿而过,但见黑羽如墨,火云却化作一抹红光一闪而逝。 霍病身形如飞,掠了过去,才看到竹树后露出一大截箭尖,却并无血迹,显然并没有射中目标。 身后火云的声音传来:“对不起了!又让你浪费了一支箭!” 霍病嗔目大喝,转向声音起处,拔箭发箭,完全一气呵成,只听“夺夺夺”,又是三支长箭,几乎同时间没入到树荫深处。 “你的箭法倒是大有长进了!”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可惜脑子还是不够使!” 霍病铁青着脸,却定下了身子,他微微低头,凝神倾听,右手缓慢探向后背,抽出五支长箭来,慢慢地搭于长弓。箭尾的黑色羽毛排成一线,油光闪亮,非常好看。莫非他要五箭齐发吗? 火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早闻祭箭会会主”五箭连珠“之威,今天倒要见识一下。” 霍病豁然转身,左手执箭,右手拉弓,做出瞄准的动作。只见五支长箭以风驰之速射向了声音来处。然而他却并没有停止动作,紧接着,他右手一翻,五支小箭又搭上弓,“倏”地迸射而去,这次不但他的动作快得出奇,小箭的速度更是比先前五箭快了不知多少倍,宛如五缕流光飞射而出。 竹林深处先是响起“哼”的一声:“也没什么……”但话还没说完,便“咦”了一声,然后是一声低呼,接着就传来重物坠地的的声音。霍病大喜,立即飞奔了过去,却见一棵竹树后好象倒着一个人影,霍病停住脚步,缓慢地向前:“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边毫无动静。 霍病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行…… 那么突兀的,一个人出现在霍病眼前。那人手里还拿着五支小箭,正悠闲无比地看着他,不是火云是谁? 火云的面孔看上去平静极了,可是猛然间,他就恶狠狠地伸手甩了霍病一个耳光,打得霍病头昏眼花地跌撞一边。还没等霍病反应过来,火云已上前一脚将他踩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反拽过他的右臂,只听“咔嚓”一声,霍病“嗷”的一声惨叫,手里的弓箭也落了地,不用问,他的胳膊定然是折了!但火云对他的惨叫却像没听到,竟暴烈地抬起腿又狠踹了几脚,他那形态哪儿还有刚才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便如同一个施暴的土匪。霍病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后:“火云,放过他一次!” 听到话声,火云才停止了动作。就在一瞬间内,他就又恢复了原本的雍容自若,就像刚才痛打霍病的人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转过身:“你来了!” 霍病一边呻吟一边抬起鼻青脸肿的面孔,一见黑衣人却像孩子见了娘一样,他挣扎着爬过去,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那等委屈的形态任谁见了也想不到,这人曾是横行一时的人物:“公子,你可来了!火云那畜牲……” 黑衣人突地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闭嘴!都是你误了我的大事!” 霍病被打得一楞,捂着脸颊不胜冤屈地说:“是火云为报私仇去和陈意赌玉器,才让玉麒麟被朝庭发现……” “哼!”黑衣人脸色一寒,霍病已啉若寒蝉地垂下头。黑衣人这才转头向火云:“我给你的那幅《飞天舞花图》,还有机会吗?” 火云轻笑:“你放心!叶小含对我完全没有了防备之心,我当然有办法让她说出答案!只是公子,我不太明白那画到底是……” “和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黑衣人阻止了他,话题一转:“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另外,玉麒麟的事你确实太莽撞了,差点儿暴露了我的行迹。” 火云真的没再多问,反而笑容更深:“公子爷,这样不更好吗?不正可以将计就计,利用洛战衣去对付海日楼,只有鹤蚌相争,我们才可渔翁得利呀!” 黑衣人深深地看着火云:“看来你对我的计划,早已了然于胸了!” “怎比得公子运筹帷幄,制敌机先!” 黑衣人也笑了:“叶小含的事就全交给你了!我想最快时间内得到答案!” 火云点头:“可以!我这就去。” 火云一走,黑衣人脸上的笑容却立即消失了,霍病小心地问,“公子,你……”黑衣人一摆手,“霍病,你记住了,你可以去惹洛战衣,但绝不要去惹火云。我是为你好,他这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霍病一句话不说,拳头却越握越紧。 离小楼越近,叶小含越是犹豫难决,她根本想不到火云会让她一个人走回来,这表示什么?火云对她的信任,还是这周围有着什么埋伏陷阱一类的,认定她根本没有逃脱的希望。可是竹林寂寂,看上去那么安宁…… 站在小楼门前,叶小含犹疑不定,一片竹叶轻轻地飘在地面上。她退了一步,然后就做了决定,这是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她没有时间再等了,她要尽快见到洛大哥。她转身向竹林的另一方向奔去,火云,对不起了! 离竹林越来越远,叶小含的心也越跳越快,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洛战衣身边…… 可是以她的身体又怎能承受如此剧烈的运动?不一会,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无力地靠在一棵高大的绿树上,急促地喘息着,她想稍微歇一下再继续跑。可就在叶小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张地看了下四周又收回目光后,那么突兀的,一个脑袋就从树后伸到了她的眼前。 叶小含的眼神一碰到那放大的五官,便已吓得惊叫一声,后跌了几步。直到扶住身后的一棵竹树才勉强站稳:“你……” 那个脑袋当然有身子,但身子还在树后,这时才慢慢地挪了出来。而且脑袋前的面孔上还挂着说不出多亲切的笑容:“没吓着你吧?” 叶小含终于镇定下来,并打量着眼前的这人,他应该有三四十岁吧?一张小巧的面孔: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更是快眯成了一条缝,不笑也带着三分笑。这时他便用那双可爱的,眯眯笑着的眼睛盯着叶小含。 叶小含戒备地看着他:“你是谁?在这干什么?” “我吗?我叫吴是非,因为吃得太饱便跑这儿来遛遛弯,顺便吗……还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鸟,小叶子的想飞出去?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叶小含有些明白了,她早该想到,火云那种人又怎会如此疏忽大意?她用力咬了一下唇:“你想怎么样??” 吴是非诧异地张大嘴:“我想怎么样??”旋即又笑着说:“姑娘说笑了,小人只怕姑娘把小人怎么样?小人又怎敢对姑娘怎么样呢?” 叶小含被他一连串“小人”“姑娘”说得心烦:“你用不着拿话讽刺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是非大呼冤枉:“小人怎敢讽刺姑娘?姑娘是何等人物,如同天仙般尊贵,小人能得一窥姑娘仙容,便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姑娘瑶池中人,这凡俗之地岂可久留,还是请您回返到云霞之界!” “你……”叶小含气愤地转回身,却正对上远处火云似笑非笑的面孔。 叶小含一楞,小脸儿却马上浮上一层红晕,可是随之一股遭人戏弄的怒火又升上心头,她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出丑?” 火云收起笑容,沉默了一下:“原来你认为吴是非让你出丑了,那么……”他转身向吴是非,“自己掌嘴四十向姑娘赔罪。” 吴是非二话不说,立即抬起双手,左右开弓地打起自己嘴巴。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消失的迹象,但那“啪啪”的脆响却让任何人都明白他确实很用力,没几下他的脸便已红肿了起来。 叶小含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但眼看吴是非的嘴角都已沁出血丝,她的心里非常不忍:“不要打了!” 吴是非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依然重重地打着自己。 叶小含忙转向火云,用恳求的眼神看他:“你让他住手,好不好?” 火云淡淡地笑,一挥手:“免了!”吴是非这才放下双手,并退在一边,脸上竟然还浮漾着笑容,就像刚才被打的不是他自己。 火云走近叶小含,柔声说:“我们回去吧!” 叶小含瞪他一眼,但只能无可奈何地往回走。她走得又急又快,就像在跟谁赌气一样!火云忙随后跟去,吴是非却在这时大声说:“恭送主人和姑娘。” 小楼前,火云追上叶小含,并拦在她身前,一脸认真地说:“好了!我向你道歉,我们讲和了,好不好?” 叶小含冷淡地说:“你有什么可道歉的!是我自己愚蠢,总忘记自己囚犯的身份。” 火云苦笑:“如果你想让我难受,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叶小含沉默了半晌,再抬起头时竟然笑了:“算了,其实以你的立场而言,你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太……太天真了!对了,那个拿弓箭的人没有伤了你吧?” 火云深深地笑:“这是不是表示你在关心我?” “我也是在关心自己!因为若换了别人看管我,恐怕不会像你这么善待我呢!” 火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才几天时间,你似乎又成熟了许多。” 叶小含浅笑:“你没听说过吗?磨难会加速人成长的过程,我想我就是了。虽然离开父母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我经历的一切却足够让我认清人生中所充斥的无奈和无常。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告诉自己,不要怨天尤人,一切随缘好了。” “我真的很佩服你,很少有女孩子能像你这般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看来我想不欣赏你也不行了。” 叶小含笑着转身进楼:“你尽管欣赏好了。不过,如果你能用一碟话梅或是杏脯来表示你对我的欣赏,则更加完美了。” 半刻种后,楼内的藤木桌上已摆满了杏脯果肉一类的零食了。叶小含也不客气,小嘴里塞得满满的,吃得津津有味。 火云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很随意地问:“对了,刚才你要写的诗句是什么?我可一直都在洗耳恭听呢?” 叶小含把嘴里的一枚枣核吐在手上,有趣地把玩儿着:“也没什么!其实,那两句诗我曾从一本书上看到过,才不是我写的呢。” 火云来了兴趣:“书?什么书?” “那本书的名字怪怪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叫《飞天舞》,里面的内容我一直不大懂,但爹爹却非让我把那书背下来不可。”花散天下无着处“,后面一句便是……” 火云一直认真倾听着她的话,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时忙问:“是什么?” “眉心一点失颜色!” 火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诗,慢慢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隐隐之间透着几分欣喜和得意。公子要的果然就是《飞天舞》的第八句剑诀,想不到《飞天舞》剑法前七式繁复缭乱,变化万千,第八式竟已化繁为简,化巧为拙,将万千变化凝于一式。更想不到的是,我帮助公子抓住叶小含,竟同时也得到了《飞天舞》最后一式的剑诀,悟出了这绝世剑法的真正威力所在。 叶小含有趣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火云眨眨眼:“对极了。” “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吧!” 叶小含紧盯着他:“你为什么要劫持我?” 火云静默了一下,便痛快地说:“好!我回答你,其实我只是受人所托,真正劫持你的人是你的兄长叶隐之。” “是他!”叶小含并不意外,“但这是为什么呢?” 火云摇摇头:“有些事我也不敢肯定,我只知道,你的哥哥和姐姐都想把你据为己有,双方毫不相让。但是你的姐姐先找到你,你哥哥不甘心,就在客栈中把你劫走。他为了让旭若儿找不到你就把你装进镖箱,让不知情的岳南天押往嘉定。他本想在半途中再把你秘密运走,谁想,旭若儿不知怎么竟得知了他的计划?所以,旭若儿才千方百计地劫镖夺人。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不但没劫走镖货,反而让你和洛战衣在穿燕峰下相遇。为了让你离开洛战衣,叶隐之只得再一次把你装入镖箱,谁想他在行动的时候被罗一肖发现,只得杀人灭口,并以罗一肖的身份伪造了一封信以掩饰真相。” “我不明白,哥哥既然能把我装入镖箱,为什么不能带我走呢?” 火云神秘地笑了:“问得好!不过,当时把你重新装入镖箱对他是轻而易举,但带走你却还力有未逮!至于到底为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 叶小含也不追问:“原来把洛大哥打下悬崖的人是我兄长叶隐之,并不是海日楼的人!” “当然。但旭若儿也没闲着,反而设计接近你们,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扯出个玉麒麟,旭若儿赶返海日楼向她母亲询问此事,叶隐之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叶小含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极度不可思议的,原来自己竟成了他人争夺的对象,这算什么?在一开始,她本就是要去投奔兄姐的呀!但他们又凭什么争夺自己?这简直太可笑了,也未免太可悲了!洛大哥,如果你知道了这一切,你会怎样呢? 洛大哥,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呢?(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二章 峨眉奇境 峨眉天下秀。.qb5\\ 如今的洛战衣已经到了蜀地峨眉山。 蒙蒙细雨弥天盖地而来,远远就可望见雨中的峨眉山在云里雾里若隐若现,宛若一位含愁的美人正在娥眉双锁。 雨是越下越大,四望只见山势巍峨,却找不到任何可供避雨的地方。没用多久,洛战衣、火飞和铁兵三人已经浑身湿透,谁也没心思耗费功力去阻挡雨水近身,只想快快找个住宿的地方。火飞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上,他用力甩去一脸雨水:“完了!若是这样在山里淋着雨过一夜,第二天被人发现,一定误以为我们是被泡烂的田鸡!” 铁兵笑了下:“火小哥,别抱怨了!我想再往前走一下,应该会有宿处的。” 洛战衣以手遮雨望了眼前方,刚要说话,突然从他们左边山路上拐出一个戴斗笠的人,斗笠很大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再加上他微低着头,所以,洛战衣三人谁也没看清他的面目。这人从洛战衣身旁匆匆跑过,两人擦肩之际,他丢下一句话:“再往前就是报国寺了。”也不等洛战衣反应,他就当先飞奔而去。洛战衣这才注意他背着一个油布包袱。 火飞一直盯着那人背影,尤其是那个油布包袱,像是发现了什么?果然,没走多远,三人就看到了报国寺。奇怪的是,寺门前一个小和尚早已等在那里,而且客气地把三人请进房间休息。 壮丽辉煌的报国寺在这雨夜中愈显其雄浑巍峨,山风伴着斜雨打在窗棱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这里是后殿的一间客室,就在后殿的廊前,对着房门是一排高大庄严的佛像。 洛战衣正静静地站在一尊大佛脚下,八盏佛灯散着晕黄的光芒,映得他的面孔有些迷离不定。而影影绰绰中,八尊大佛像有了生命般用他们能看穿万丈红尘的目光凝注着洛战衣。 昏昏的大殿中只有洛战衣一人,远远传来几阵鼓声也是那般深不可侧,随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殿后草地中的夏虫又叫了起来,于是,洛战衣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虽然知道叶小含不会受到伤害,但仍是担忧她的处境。而另外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便是:火云到底在做什么?无论是火飞还是火云,他都把他们看成亲弟弟一般,难道,过分的倚重真的换来了背叛吗?若真的确实了,他又该任何处理?他真的不愿有那一天,因为到了那种时候,他自己也没了选择余地,谁让他是一院之主,天星院的执法者! 殿门被吹开了,哗哗的雨声清晰地传进大殿,洛战衣愈发觉得萧索。而烛光忽明忽亮,照得八尊大佛的面孔也变得诡异起来,连洛战衣都因殿内的幽暗与阴森而感到一阵寒栗。 突然之间,大殿似无限地延展开去,殿顶也高不可攀起来,于是,有关于宗教的种种神秘与那无形的精神力量渐渐压向洛战衣的心头。他不想再留在这里,但就在他刚想迈步离开的时候,殿内突然起了一阵薄雾,那微带幽蓝的雾气迅速地蔓延开去,氤氤氲氲的宛如来自地府的冥阴之气。 洛战衣心里一惊,他强自镇定地向四周看看,依然是一片寂静!他抬起头来,目光无意中触及到了八尊大佛的最后一尊,于是,心跳再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眼中也现出了骇然之色!并不是洛战衣胆子小,实在是眼前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只见那尊原本低头合什的巨大泥塑佛像,竟在这时缓缓地抬起了头,而且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打扫,以致于在佛像抬头时还震落了大量尘土。 洛战衣后退一步,仰头望着它,右手已握住剑柄。 佛像的表情木然,但嘴唇一张一合竟发出了人声:“阿弥陀佛。”那声音又重又沉,在大殿中回响着。 洛战衣心里骇异,强自镇定地沉声喝问:“你是谁?” “本座乃降阎魔尊菩萨,法驾娥眉,只为普渡慈航,挽救那红尘迷途之人。” 在这幽雨的夜,名山古刹中,似乎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就连洛战衣也被迷惑了:“迷途之人,和我有关系吗?” “施主天纵奇才,奈何执迷于尘俗情怨。须知万物皆幻梦,镜花水月,波影空空,何必自寻烦恼,施主,去时自该去,莫淹留。” 洛战衣神情也变得空茫一片:“去时自该去,我真该去吗?” “施主自应领会,不该多此一问。” 洛战衣仰头注视着佛像的双眼,那双眼竟在不断地变幻色彩,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将人深深地扯入其中,他喃喃地说:“那海日楼呢?” “海日重生,不见天光,那里本是冥府极地,施主怎可自堕九幽?” 洛战衣低下头:“我明白了,菩萨是来告诉我不要去海日楼,因为那里是冥府地狱,我去了也是自寻死路,对吗?” “恭喜施主参悟大道。” 但这时,洛战衣竟忍不住豁然大笑:“如果这便参悟大道了,那成佛作祖岂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他脸色猛地一沉:“朋友,在我洛战衣面前装神弄鬼,你找错人了!” 大佛又一声“阿弥陀佛”,随着佛号声起,它头顶竟射出三道灵光,映得原本阴暗的大殿在突然之间恍若白昼。但只转眼间,佛光消失,而洛战衣却已怔在了原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大佛俯视洛战衣:“施主眼中有佛,心中无佛,奈何奈何!” 洛战衣紧握剑柄,手中已冒出了冷汗,实在因为,他所见的一切都是如此得不可思议。但洛战衣并非是心中无佛,在他眼中的宗教只是一种思想和精神的代表,而“佛”也只是佛教信徒们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缔造出来的一种精神形象。洛战衣从不膜拜佛,也从不膜拜任何神灵,但他心中却自有一尊佛,一部神,那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代表的却是他自己的慈悲与善念。他以此来约束自己,要求自己,警示自己,可是,眼前所发生的,是否表示他以往的认识是大错特错了? 大佛突地伸出他的巨手指向洛战衣,斥喝道:“绌!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洛战衣被斥得心里一震,再次退后两步,旋即一种不甘认输的倔强和意气使得他又上前三步,他仰观大佛,目光凛然:“你既为佛,便当知众生万象,自有沉浮,是梦是醒,自有定数。洛战衣不求成佛,不求超脱,只求心安。所以,是非之间,我自有定夺,又如何需要佛来干预?” “施主还在执迷不悟!阿弥陀佛,一入海日,必堕魔障。” 洛战衣突地狂笑:“哈!哈!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怎么,在魔狱之前,佛反倒退缩了吗?若然不是,便是你假充佛祖!”话刚落下,洛战衣已毫无预兆地飞身直向大佛,同时一道眩目的剑光从夜天之上斜斩而下,宛如一颗流星从苍穹中飞坠,这是幻星剑术第一式:星落人间。 剑光以锐不可挡之势刺入大佛身体,连洛战衣都没预料到会如此轻易地击中。可是,剑刚插入,洛战衣就发觉不对,因为触剑之处竟无法着力,宛如击向虚空一般。洛战衣心头大惊,忙抽剑后退,抬头向大佛头部望去,于是,入目的情景更让他骇异之极。 大佛的面孔竟在这瞬息间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瞪着洛战衣,目光中充满了惊异。那眼睛越瞪越大,竟倏地一下,眼珠脱了下来,跳飞出去。同时间,它的面孔也在跟着扭曲变形,渐渐碎裂开来。于是,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大佛的身体爆裂了,纷飞的血肉旋舞在空中,对着洛战衣狞笑…… 任洛战衣再是胆大,此时也不由骇然变色,而那散碎的血肉竟然一边狞笑着一边围向洛战衣。洛战衣下意识地拔剑旋身,只见剑光飞闪中,血肉坠落如雨…… 洛战衣刚要松口气,突然又一声佛号从背后传来。洛战衣背脊一寒,迅速地回身出剑,于是,一声惊呼响起:“施主,你……”(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三章 入魔 洛战衣硬生生顿住剑势,剑尖便停在了一位须眉花白而面带惊悸的老僧胸前。洛战衣缓缓收回幻星刀,轻吁了一口气:“宝元大师,原来是你。”原来这时出现的老僧,便是报国寺的住持方丈宝元大师。 宝元大师惊魂未复,紧紧盯着渐渐离开自己胸口的幻星刃:“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洛战衣皱了下眉:“你刚才进来时可曾见到什么异状?” “异状?什么异状?” 看到宝元大师一脸迷惑,洛战衣心里一沉,突地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下静静矗立的佛像,他心中稍定,指着那几尊佛像:“大师,你看……” 宝元大师看了看佛像,依然不解:“施主是指……” 洛战衣忍不住愠怒起来:“大师,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这么明显的事也要我说出来吗?” 宝元大师合什为礼:“阿弥陀佛,请施主少安毋躁,老衲真的不明白施主所指何物?” 洛战衣忍住气说:“明明是八尊佛像现在却少了一个,你就不觉得奇怪?” 这一次,宝元大师脸上表现出来的已不是普通的惊诧:“施主,你在说什么?” 终于,洛战衣也意识到不对了,他认真地重复:“我是说,原本八尊佛像现在却只剩下七尊,难道这很正常吗?” 宝元大师长宣了一声佛号:“施主,你可知此殿的名字?” 洛战衣奇怪地看着他:“这和我有关吗?” 宝元大师叹息一声:“此殿名叫”七佛宝殿“!”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他喃喃自语:“七佛宝殿。” “不错!相信以施主的聪明,应该不用老衲再解释殿名的由来吧?” “可是……”洛战衣本想说明一下刚才的情形,但又犹豫了,那种事说出谁会相信?但刚才的一切明明又是真实存在的,那大佛,那语声,那凝注的目光,那散飞的血肉……血肉!洛战衣神色一喜,忙将目光转向地面:“大师,你看……”然后,他便又一次地怔住了,后面的话也深深地咽下腹中。 原因无他,地面上确实落了许多东西,但却绝非大佛的血肉,而是几百只苍蝇大小的食血蚊。 宝元大师“哦”了一声:“山中的蚊子确实扰人,就连老衲也深受其害,只可惜老衲没有施主这般高超的剑术。”他竟还羡慕地看着洛战衣:“刚才老衲一进殿便目睹了施主”一剑灭众蚊“之威,当真让人佩服之极。” 这一回,洛战衣简直是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的剑术竟被用来斩杀蚊蝇。但同时又有一股深深的疑惑和恐怖升上心头,为什么宝元大师和自己在同一时间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是他在撒谎,还是自己刚才……真的入了魔障? 宝元大师见洛战衣心情恍惚,便好心地说:“施主你长途远涉,必然是疲惫不堪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洛战衣点点头,犹豫一下后,他试探地问:“大师,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您可听说过海日楼?” 谁想,宝元大师一听到“海日楼”三字,便像听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他连连后退并惊怖地指着他:“你……你为什么提它?” 洛战衣想不到宝元大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他平静地说:“因为我此次来峨眉山的目的便是海日楼。” 宝元大师差点儿没绊倒在身后的门槛上,他转头就奔了出去,边走边喊:“天啊!天啊!” 原来得道高僧在太过惊吓的时候喊得也是“天”,而不是“佛”! 洛战衣正在猜测宝元大师如此惧怕海日楼的原因时,竟见殿门前一个人影飞速地闪了过去,洛战衣心里一惊,难道是……他立刻追了出去。 虽然外面是风吹雨紧,但房间里的火飞却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掐着一个两寸长的大蝎子,笑眯眯地把它递到一个油光闪亮的脑袋上,嘴里还威胁着说:“怎么样?小和尚,你说不说?若是不说,我就把这个蝎子放在你的光头上,那可是非常难过的事情呦!” 小和尚吓得脸色煞白:“小施主,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姓名。” 火飞不相信:“呸!你还骗我!那你怎么会听他的话,在寺门口等我们?” 小和尚想不到自己做好事还会出错,赶忙解释:“佛门以慈悲为怀,那位施主告诉我,你们一会儿就来,我自然要等着你们!不信,你问虚风。” “你还不说!”火飞做势要把蝎子放在和尚头上,“这么光光的脑袋,连个遮挡的都没有,你说蝎子上去后会做什么?” 小和尚快要哭了:“它……它会蛰我!” “对喽!”火飞得意地说,“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不是叫关山歌?我立即就放了你,否则,这么光的脑袋,多可惜!”说着说着,他禁不住诱惑地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谁想,触手又光又滑的感觉让他倍感有趣。于是,他爱不释手地来回摸着,越摸越上瘾。 小和尚苦着脸:“小施主,求你放过小僧,我替你去问问,行不行?” 火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盯上了屋内烛台上的蜡烛。他贼贼地笑了一下:“你等等!”说完,就走过去从烛台上取下蜡烛,再回到小和尚身边。小和尚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感觉一阵毛骨悚然:“你……你要做什么?” 火飞安慰他:“你别怕!我只是做一个试验!别动!”说着,就滴了几滴蜡烛油在小和尚头上,然后再把蜡烛粘在上面。小和尚却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蜡烛倒了烫到自己。 看着蜡烛稳稳地立在了那,火飞兴奋极了:“嗨!我终于发现和尚还有一个大用处,那就是可以当烛台!” 小和尚真的哭了出来:“小施主,小僧又没招惹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僧?” 火飞一看他哭,也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赶忙说:“对不起!我只是试验一下,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 谁想,他一哄,小和尚哭得更厉害:“我要去告诉师傅,说你欺负我!” 火飞没辙了,只得再次举起手里的蝎子:“不许哭!你再哭我就让它蜇你了!” 小和尚真的不敢再哭,这时门被推开了,洛战衣走了进来:“火飞,你在做什么?”他跟踪的那个人影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却听见火飞的声音,而且似是在威胁什么人? 火飞一见洛战衣,赶忙把蝎子握在手里并藏在身后:“没什么,我只是和小和尚开开玩笑!” 洛战衣看着头顶蜡烛的小和尚,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便故意沉下脸:“你是不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就拿别人寻开心?” 火飞嘻笑着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不是,小和尚?”他连连递眼色给小和尚,并腾出一支手把小和尚头上的蜡烛拿了下来扔在地上。 小和尚只得委曲求全地说:“这位施主,这位小施主只是和我开玩笑,不碍事的!” 洛战衣刚要责怪火飞,谁想,这时火飞突然怪叫一声,跳了起来,而且用力甩着一直放在后面的右手。蝎子是被甩掉了,但他的手却迅速红肿起来!很明显,蝎子没蛰到和尚,却把他自己给蛰了。 洛战衣连忙走过去,拽过火飞的手,却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转眼功夫,火飞的手已经肿得像个包子,而且带着紫汪汪的颜色。 小和尚惊叫一声:“小施主,你被毒蝎子蛰了!” 火飞惊呼:“什么,那蝎子有毒,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小和尚很无辜地说:“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呢?” “我知道个屁!我只是想吓吓你,怎么知道它有毒,该死的蝎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断!”说着,就要去找甩在地上的蝎子。 洛战衣拽住他,并封了火飞手臂上的穴道,以防毒性蔓延:“你老实一些,行不行?”但眼见火飞脸色都变了,也有些着急,正要问问小和尚有没有解毒药,外面适时走进一个人,正是白天戴斗笠的那人,他扔给火飞一个小瓶:“抹上它就没事了!” 洛战衣把药给火飞抹在手上,火飞果然好过了一些,戴斗笠的人也不等他们道谢,就要转身离开。火飞一看他要走,大喊一声:“关山歌,你去哪?” 那人的身体显然僵了一下,洛战衣立即明白火飞一定说对了,但又有些奇怪:“火飞,你怎么敢肯定他是关山歌?” 火飞小声说:“虽然他换了一个包袱皮,但那包袱的大小没变!我记得很清楚!”其实,他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关山歌的包袱,所以只要看到那种形状的包袱,下意识地就认为是关山歌那个!谁想,还真让他误打误撞上了。 关山歌摘下了斗笠,转回头:“你们怎么会来峨眉山?” 火飞立即反问:“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一声不响地就失踪了,现在却出现在报国寺,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关山歌冷笑:“我的事和你无关!”又转向洛战衣,“我刚才发现一个女人的身影从你房间出来,就追了过去。但她身形太快,转眼间又不见了。我只奇怪,你竟没有发觉她,反而来追我!” 洛战衣恍然大悟,并不是他没发觉,而是当时的他正陷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里,莫非是…… 火飞的手不痛了,心思又转了起来,而且一脸喜笑颜开地说:“关山歌,其实见到你,我也挺高兴的!对了,你的那个包袱呢?可不可以……” 关山歌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想看我的包袱,别做梦了!白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火飞气极,转向洛战衣:“我哪里像白痴了?” 洛战衣只得摇头一笑。(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四章 佛与魔 第二天一早,三人向众僧告别,但刚到山门的时候,宝元大师就匆匆追了上来,他脸色微带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坚决:“你们不能走!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堕入魔障!” 火飞首先大叫起来:“老和尚,你胡说什么?什么魔障?你不是整天念经出毛病了吧?” 洛战衣斥他一句:“闭嘴!”才转向宝元大师:“大师,有话但请明言。/。qΒ5//”他突地想起昨晚那大佛把海日楼称为冥府极地,大师又称它为魔障,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宝元大师却犹豫不答,只是苦口婆心地劝:“几位施主且听老衲一言,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枉送了性命。” 铁兵实在不耐这老和尚的吞吞吐吐:“大师,我们此去海日楼乃是有要务在身,关系重大,可不是您三言两语便阻止得了的。不过,听您口气您是知道海日楼的,那么敢问大师可知海日楼在峨眉山的确切位置。”他们只是听人说过海日楼在峨眉山上,但不知详细情况。 宝元又急又气:“几位施主奈何不听人劝?那海日楼乃万分凶险之地,妖魔横行,鬼魅丛生,生人一去必定魂魄离散,永论苦海。” 铁兵眉头皱起:“大师,你可别妖言惑众!你这样说法可有根据?” 宝元道:“我与施主素昧平生,骗你做什么?” 火飞眼睛一转,故作聪明地说:“我明白了!这老和尚一定是海日楼的奸细,想说些鬼话吓退我们,咱们可别上当!” 洛战衣却心中一动,昨晚七佛殿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幽蓝的迷雾,诡秘的大佛,爆裂的佛身……似乎真的带着妖气,难道会和海日楼有关? 就在双方僵持时,突然一个和尚从寺里急匆匆地跑出来:“住持,不好了,师祖他又跑了出来,谁也拦不住他,您快去看看吧!” 宝元大师脸色一变,而同时寺里也传出了喧闹声。 “快呀!你上前面!” “你别挤我!” “哎呀!别跑!” 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大叫声,另有一个怪异而又苍老的喊声:“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妖孽,快放我出去!”喊声竟朝寺门而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老和尚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想拦又不敢拦,正在进退两难的和尚。 宝元大师忙迎了上去,对着那个老和尚宣了声佛号:“师叔,苦海无边,切莫……”但不等他话说完,老和尚已用力把他推开,继续向寺门奔来,边走边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要当画中人……” 洛战衣等人终于看清了老和尚,花白的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好象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一样。而且瘦骨嶙峋,一双凸瞪着的眼睛中却泛出一片狂乱。宝元大师这时冲着洛战衣喊:“施主,请帮忙拦住鄙师叔。” 老和尚眼见就要冲出寺门,但突然面前多出个人影,他惊骇得大叫一声:“不!不要!不要收我的魂……我不出去了!我待在画里……求你了……” 洛战衣诧异地看着老和尚:“大师,你在说什么?” 老和尚目光突地呆滞起来,他缓缓地抬头看着洛战衣:“火……火……好冷的火……冰冷的火……”但当他一触及到洛战衣的面目竟又惨叫起来:“不……不要跳……那里没有……悬崖下……没有……”他突然宛如撕心裂肺地叫:“太阳呢?太阳在哪里?是你吞了太阳,我要铲除你这妖孽……”说着,竟疯了般地扑向洛战衣。 宝元大师忙从背后抱住老和尚:“师叔,你弄错了!他不是妖孽!” 但老和尚却仍手舞足蹈地嗷叫着:“放开我!我要斩妖除魔,我要把太阳救出来!” 火飞失声叫:“这老和尚是疯子!” 铁兵点头:“看样子还很严重呢!” 洛战衣却喃喃自语:“冰凉的火……没有太阳……这代表什么?”然后,他伸出手在不断挣扎的老和尚身上一点,后者立即软了下来。宝元大师气喘吁吁地把老和尚交给另两个和尚,才不胜苦涩地说:“让几位施主见笑了!鄙师叔患了失心症才这般模样,望施主莫要见怪。” 洛战衣疑惑地问:“令师叔该是位有道高僧,定力深厚,又怎会得了这种心症?” 宝元大师苦笑:“好!既然你们已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敝师叔便是因为去了海日楼才变成这般模样!” 这一次三人再也忍不住吃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宝元大师的神色像坠入迷梦里:“那事发生得近一年了,有两名女客到敝寺投宿,她们走后,竟在她们住过房间的椅子上发现了用血写成的两个字:救我。我师叔玄空大师立即发觉不对,便带着两个弟子随后追了上去。三天后,一个弟子遍身伤痕地爬了回来,但只说了一句话:海日楼救师祖……便吐血而亡。我忙率众弟子上山搜救,但却找不到所谓的海日楼。一个月后,一个弟子在九老洞前发现了敝师叔,但那时师叔已……他满口都是妖孽魔障,而且总说一些不懂的话……所以,昨晚听洛施主说你们要去海日楼,老衲实是吃惊不已,但因不愿诸位重蹈师叔覆辙才出言劝阻。” 听了宝元大师的话,洛战衣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而一个激动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一年前……两个女客……”关山歌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又是恐慌又是紧张地抓住了宝元大师:“大师,那两个女客什么样?” 宝元大师想了想:“两个女客一个稍大一些,另一个年青的女人却少了一个胳膊……” 关山歌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是素素!一定是素素在求救!素素,你果真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宝元大师奇怪地问:“怎么,施主难道认识他们?” 洛战衣三人也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关山歌,关山歌却扑通一声跪在洛战衣脚前,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嚷:“星主,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星主,谢谢你,是你帮我找到了素素!关山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洛战衣忙把他扶起来:“快起来,素素是谁?” 关山歌一听这话,身体竟然忍不住一阵颤抖,眼睛也迅速地湿润起来,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多少伤痛,多少甜蜜、多少悔恨,多少思念、多少误解,多少爱怜,齐齐地涌上心头,以至于他一时间竟颤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五章 山歌旧忆 终于,关山歌恍如梦呓般地缓缓述说着,述说着那段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故事:“素素本姓吴,她在七岁时就被好赌成性的生身父亲卖到了杏雨楼,从那时我们就在一起了。全\本//小\说//网素素大我两个月,她并不是很美,但她的温婉安详却让每个接近她的人感到亲切舒服。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那样悉心周到地照顾着我,我至今记得那件很可笑的事,因为我很好奇冰的味道,所以就从冰冻的河里挖了一块儿想要尝尝。她怕我着凉肚子痛,竟把楼里的烤炉搬了出来,非要把冰给我热了再吃。” 听到这里,火飞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洛战衣却暗自感叹这素素的用心。 “从小到大,我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因为有她在,我的少年时代才会变得生气盎然,才会让我至今怀念不已,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她……竟然在一直爱着我! 那天是中秋,我们一起到湖边赏月,就在月夜之下,她告诉我,她想嫁给我,而且想了十年了。我当时却被她的话吓呆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需要娶她。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那并不是我不爱她,而是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已经让我习惯于接受她的赐予,而无须回报。但那时我却不明白,我甚至可笑她的痴心妄想,我怎么可以娶一个杏雨楼的姑娘为妻!你们不知道,就因为我的母亲是妓女,我遭受了别人多少嘲笑与侮辱,就连在学堂和我一起读书的同窗都看不起我。我发誓要出人头地,要干一番事业给他们看看,但如果我再娶了素素,恐怕要遭到更多的白眼与讥笑。素素虽然还没有接客,但她的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 听到这,洛战衣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他竟然想到了自己读书时也因身份的差异而遭人奚落。但他并没有因此自卑,只是关山歌他……看来这又将成为一桩悲剧的根源。 “所以,我当时拒绝了,但我又自私地不想失去素素的关怀,于是就找了个好理由。我告诉他,我一定要先立业再成家。素素没再说什么,以后她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让我放心的是,她没有改变,还是对我很好! 变化是发生在一天下午,那天我原本是去街上买书的。可突然间,街上的人群退避到两边,远远地就听见了马蹄声,很快的,十几个人从我的身边奔驰了过去,但我却被他们鲜衣怒马的风姿惊呆了!尤其是为首的那人,他飘动的红衫简直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你们想必也猜到了,他就是火院主。然后,我听身边人说,天星院的人就是威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瞩目的!他们还说,若他们也能进天星院就好了!我当时心中一动,却在想怎么才能进天星院?事情真是太巧了,就在我回到杏雨楼的时候竟然听到下人说,楼里来了一个客人,自称是天星院的,一下子就叫了楼里最红的四个姑娘相陪…… 你们该能想到我当时激动的心情,我想也没想,就跑去那人的房间,那人果然是我白天见到的人之一。我当着许多人的面磕头求他收我为徒,可他不但没答应,反而把我冷嘲热讽了一顿……我受尽了他的奚落,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可我再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早晨,事情竟发生了意料不到的变化。他竟然主动找到我要收我为徒,还说昨晚只是试探我的毅力。我大喜若狂,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没有向素素告别就去了天星院,那人就是我的师傅唐七。 到了天星院,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我根本没有一点儿武功底子,只是一时心热于天星院的威名,只以为进了天星院就能出人头地,让人高看一眼了。那一阵子是我最难过的日子,因为我不会武功,大家都嘲笑我。师傅一开始还教我几招,后来干脆理也不理,就让我随着大家一起练,但我根本跟不上别人的练功进度,自然又成了别人的笑料。我后悔莫及,却已经无法回头。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回家去了一趟。那一夜,我喝得酩酊大醉,不住地向素素诉苦……当我回到院中的时候,母亲却捎信过来,说素素失踪了……“ 洛战衣三人听出了神,想不到关山歌竟是这样进入的天星院?火飞忍不住问:“那她去哪儿了?” 关山歌哀伤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再见到素素是在一年前,就在我随着火院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竟在天星院门前看到了素素,那时的她已经很憔悴了。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快要沈水的人陡然抓住了一块儿浮木。她跑到我身前,用力地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让我不要再离开她了。经过了许多波折的我也已体会到了素素对我的好,所以我在感动之下答应了她。可就在那时,一件意外发生了,它那样残酷地改变了我和素素的命运……” 火飞紧张地问:“什么意外?”连洛战衣和铁兵的心也高提了起来,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她一来就去抓素素,我带着素素及时闪开了,但素素的衣袖却被扯了下来……我们的悲剧就因为那扯落的衣袖而开始的。” 大家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一件衣袖,什么意思? 关山歌突然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都是我!是我该死!我竟然因为素素失去了守贞砂而再一次拒绝了她,怒火万丈的我丝毫也不管素素的哀求,就那么武断地认为素素已经背叛了我,和别的男人……是我毁了她,是我害了她一生……” 大家渐渐明白了,想必是衣袖扯落,而关山歌在素素裸露的臂上没有看到守贞砂,所以就…… 关山歌痛悔之极地把手按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中:“但我死都没有想到,素素在伤心绝望之下竟然用剑把胳膊斩了下来,然后跟我说”关山歌,你竟因为这个手臂而抛弃我,那么我要让你一辈子看着它难受。“说完,她就被那女人带走了!” 洛战衣三人也震惊不已,想不到一向温婉的素素竟会有这么激烈的举动? 关山歌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全错了!因为我一开始也这么想,素素变了,变得激烈了!就在我为素素的离去又仿徨又无措的时候,火院主竟然跟我说了一件事实,他对我说……他说……”关山歌哽咽着重复当时火云的话,“……你错了,你知道唐七为什么收你为徒吗?就是因为……” 关山歌忽然以头撞地,大哭道:“素素为了让唐七收我为徒,竟把清白的身子……” 他不用再说下去,洛战衣三人也都明白了,竟都情不自禁地摇头悲叹。叹息这素素的用心良苦,也叹息关山歌的后知后觉。 关山歌伏地痛哭:“我好恨!恨自己的无情,可我也恨火云和唐七,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洛战衣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关山歌为什么会密告火云,为什么怀恨唐七? 关山歌哭着哭着,又猛地抬起头来:“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更想不到,也是最让我悔恨得无以复加的!那些日子我整天对着素素的断臂发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事实,那个胳膊竟是素素的左臂而不是右臂,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被扯落衣袖的是右臂,素素的守贞砂也是在右臂,可为什么素素砍落的竟是左臂……” 火飞失声道:“她砍错了!” “不!”关山歌断声说,旋即脸上便浮现出那种悲哀之极,而又感激之极的神色,“那是因为,素素留下那支胳膊并不是真想让我看着难受,而是她把从那女人处偷学的武功全部用针刺在了左臂上。那时我才知道,素素之所以失踪,其实是去为我寻找绝顶的武功去了,因为我曾向她抱怨自己的武功不好才被人嘲笑……你们知道吗?即使我抛弃了她,她却还是想方设法地把武功留给了我,甚至为此断了一支胳膊……” 关山歌一边流泪一边把身后的包袱取下并解开,露出里面的一个盒子。火飞瞪大了眼睛盯着,心也砰砰狂跳起来,里面会是什么呢?关山歌颤着手打开了盒子,火飞一看,立即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洛战衣早已猜到了,忍不住摇头叹息。盒子中并没什么珍奇异宝,只是一支经过防腐药物处理过的断臂,吴素的断臂! 铁兵失声道:“天下竟有这么痴心的女子!真是可佩可叹!” 火飞的眼圈也早就湿了,看着盒中的断臂,他忍不住骂关山歌:“这么好的女人,你竟……你真是个混蛋!” 关山歌抹去眼泪,但怎么也抹不尽:“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我发誓要找到她,补偿她,但我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到处打听带走她的那个女人,但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她的模样?没办法,我只得求助于火院主,并把素素留下的武功抄在纸上给他看,希望他能从这种武功中看出那女人的来历。但火院主看了之后就面现惊异之色,但他不但没有说那女人的来历,连记载武功的纸也给留下了,并警告我再也不许去打听什么女人!”说到这儿,关山歌问洛战衣,“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洛战衣没说话,心里却另有想法,也许火云确实看出了那种武功属于海日楼,但又心知关山歌绝非海日楼之敌便故意隐瞒了事实。 火飞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出这种事,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蹦住三个字:“我不信……” 关山歌不理他:“没办法,天星院我也待不下去了!后来,我就到了穿燕峰下,我想等练好了素素给我的武功,再到江湖中去施展,那我不去找她,武功的持有者也会来找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星主从天而降,引来的蒙面黑衣人竟使出了这种武功,我才会那么激动……后来我又被人指点来了报国寺等待机会!星主,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海日楼,我一定要救出素素!” 洛战衣点点头,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关山歌救出吴素!不仅为情、不仅为义,更是为世间保留住一颗最真挚无私的,属于一个女子的爱心!那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可是,洛战衣又不禁心生忧虑,已经一年了,海日楼主会不会留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在身边?恐怕吴素的处境堪忧!甚至有可能…… 洛战衣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六章 猴袭 双桥两虹影,万古一牛心。、qВ五.c0m/ 下午的时候,洛战衣四人已到了双飞桥。这里极为幽静,两条石桥下面的黑、白二水奔腾飞跃而来,两水当中的牛心石和奔泻下来的急流激起白浪如雨,溅到石上的杉树枝头。当水流过牛心石,水势又慢了下来,雷鸣一般的声音也低下来。 水是清澈透明的,洛战衣忍不住俯下身子掬了一把水撒在面上,凉爽极了,火飞干脆跳进水里,把水扬的到处都是。 再上面不远是一阁小楼,门是虚掩的,走近后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洛战衣轻轻敲了下门,但无人应声。四人警觉地互望一眼,洛战衣靠向门旁一侧,火飞三人也站在一旁戒备,然后,洛战衣猛地推开了门。 当洛战衣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却再也忍不住啼笑皆非了,屋里确实没人,但却有几只猴子正在屋里大肆捣乱。说捣乱一点儿也不为过,因为屋里现在的情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桌椅倒向一边,茶杯等器皿也碎成片片的了,窗上的纱帘和墙上的画幅更被撕得一条一条的。而最让四人感到好笑的是,正有三只猴子搬着一坛酒从里屋出来,但一见洛战衣他们便发出“吱”的一声,丢下酒坛子和另外几只猴子跃窗而逃。 洛战衣摇摇头,走进屋里并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就在这时竟又从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响和一连串的“吱吱”惨叫。 这一回是火飞第一个冲过去的。原来那是一间卧室,布置得倒也清雅,但仍不见主人。这时却有一只长得极为小巧可爱的猴子正在急得乱蹦乱跳,原因很简单,它的尾巴被夹在了一只箱子里,怎么也抽不出来。想必是这只猴子正在屋里“翻箱倒柜”时却听到伙伴们的呼唤,本想逃之夭夭的它因一时情急,而不慎被落下的箱盖夹住了尾巴。 火飞忙奔过去打开箱盖,并抱起痛得不断叫唤的小猴,还拍着它的小脑袋轻声安慰着。原本有些害拍的小猴这时仿佛定下心来,并伸出它毛茸茸的双臂环抱住火飞的脖子,两只圆圆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盯着火飞的目光中也似打着什么主意? 这时,铁兵在外面叫了起来:“火小哥,别广顾着和猴子玩儿,快来帮忙收拾呀!这群猴子的破坏力还真不是普通得厉害!” 火飞答应一声把小猴放在窗前,小猴临走时似还依依不舍的呢! 四人决定在这住一夜,明日便去九老洞,既然玄空大师在九老洞前找到,海日楼想必不会太远的。 火飞去打水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回来,铁兵笑着说:“我想火小哥一定顺便去洗澡了。” 正在说着,外面已传来火飞的哇哇大喊声:“快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走开了!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洛战衣闻声走了出去,却见火飞正被五六只猴子包围着,显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猴子们似对他极为感兴趣,有的爬在他肩膀上玩弄他的头发,有的扯着他的衣裳,还有的抱着他的小腿正在往外托,竟似要把他也当成美酒搬回去痛饮一番。 站在门口的铁兵忍不住哈哈大笑:“听说峨眉山的猴子很喜欢纠缠女孩子,难道什么时候又换了口味?” 手足无措的火飞瞪他一眼,恨恨地把扒在身上的一只猴子甩在地上:“滚开了!”但那猴子毫不气馁,一咕漉爬起来,再接再励地缠了上来。 铁兵更觉好笑:“它们不是把你也当成女孩子了吧?” 这话气得火飞暴跳如雷,他用力甩脱身上的猴子:“你们这群野猴子,看清楚了,大爷我可是公的……”差点儿咬到舌头,他忙改口:“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放开我了!你们是瞎子不成?什么眼光吗?你们干嘛不去缠星主……”猛地顿住话,他小心地往洛战衣看来。 正往这边走的洛战衣一听这话,脸色一沉:“既然这样,你自己慢慢跟猴子解释吧!”他转身走回屋去了。 懊悔不迭的火飞连连告饶:“星主,我知错了?你快救救我呀!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铁兵和倚在窗前的关山歌忍俊不禁,火飞看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们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竟忍心见死不救?” 关山歌耸耸肩:“我们能怎样?难道还把猴子杀了不成。” 火飞急道:“那起码也分几只到你们身上去爬呀!” 关山歌好笑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暂时还没这种毛病!” 屋里洛战衣正在对着墙上的一幅题字,那是唯一在猴子肆虐下幸存下来的纸张,上面写着:“常未饮酒而醉,以不读书为通”。 落款是:“吟霞生”。 铁兵见他不说话,便走了过去:“洛老弟,你不会真的和那混小子生气吧?” 洛战衣淡淡地说:“我可没那种闲情,对了,他怎么还不进来?” “想必还没甩脱那帮猴子呢!对了,怎么这会儿没了声息?” 三人终于发觉不对,忙又走回窗前,但外面除了青山绿水外,竟没了火飞的踪影,连那帮猴子也一只不见。洛战衣飞掠到双飞桥上,四处望去,只见遮天的峭臂,幽邃的道旁风景,还有桥下千秋万古也流不断的绿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但火飞呢? 洛战衣心里一沉,他已经后悔刚才不该丢下火飞一人。这里虽然翠峦四绕,看似平静安详,但是否暗藏凶险,谁也不知? 铁兵安慰他:“你别着急,也许火飞被那群猴子带去玩儿了?” 关山歌突地指着小楼:“星主,你看!” 只见小楼的窗户中正跳出几只猴子抬着两坛酒向山里奔去,原来他们一直躲在林中,一等洛战衣几人出去便迅速地蹿进楼去,搬起酒坛就跑。洛战衣心里一动:“跟上它们!” 三人随着猴子奔进了一处森林中。越往里去越发觉得幽意逼人,苍翠的冷杉林间挂满了藤蔓,而在树干,树枝以及藤蔓之上全是青青的苔藓,蔽天的林中,偶尔还能看到珙桐树上开着的洁白鸽子花。 一个时辰后,几只猴子来到了一株荫盖巨大的古树前,并从低垂的枝蔓下钻了出去。铁兵正要也过去却被洛战衣拦下,并示意他们和自己悄悄地走过去,几人扒开枝蔓,透过空隙住里看去…… 天!原来里面竟是林荫环绕的一块很宽阔的空地,而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却到处都是猴子!树枝上,藤蔓间,大石上……毫无疑问的,他们已到了猴子的世界。 而让三人感到又可气又可笑的是,空地的中央,一块儿铺着干草的巨石上,赫然坐着一个俊朗出色的青年人,不是火飞是谁?他显然是这里的贵宾,因为猴子们争相递上自己采来的瓜果食物,讨好地放在他的身前。但火飞却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反而臭着一张脸,就像是猴子们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七章 吟霞之人 火飞的旁边还坐着一只猴子,俨然是众猴之王,它竟是被箱盖夹了尾巴的小猴。全\本\小\说\网它对火飞更是“呵护倍至”,连酒坛子都抱到了火飞身前,甚至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一个花环,正要给火飞戴上。火飞怒冲冲地推开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男人,你最好给我弄清楚!” 一阵大笑声传来,洛战衣三人诧异地循声看去。只见火飞身后不远的树上还吊着一个人,那人有三十五六岁,非常瘦弱,一身青色长衫早已皱巴巴得不象样子。也难怪,被一堆说不上名的藤蔓五花大绑着,又能整齐到哪儿? 青衣人虽被绑着,但神情却很自在:“小朋友,我想是你搞错了!这个猴王可不同于一般的猴王,因为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性。” 这一回,火飞张大的嘴足以塞下一个驼鸟蛋:“它……它是母猴?” 青衣人大笑:“这只猴本是异种,不但稀有而且非常聪明!在这峨眉山称王已有一年多了。看来她是看上你了,想把你抢来当压寨夫人的。” 听到这话,火飞打了个冷战,连连后退,好象那猴王会传染瘟疫一样。猴王侧着头看着火飞的动作,突然向一棵大树上蹿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它竟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个精美的碧玉镯子?它拿着镯子贴到火飞身边,并讨好地递给他,看那意思是想把这“难得的宝贝”送给“心上人”。 青衣人又大笑起来:“小朋友,猴王送给你订情信物呢!你还不快收下,也好让我沾光喝几杯喜酒呀!” 火飞气得咬牙切齿:“你少说风凉话!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给这猴王当小妾。” 青衣人想不到火飞会说出这种话,愕了下,突然笑得更大声:“妙极了!小朋友,你当真是个难得的妙人!”说完,却自顾自呤唱起来,而且歌声潇洒豪迈,自有种狂侠之风。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 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林中愈显幽蔽。洛战衣悄悄对关山歌说了两句话,关山歌转头而去。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却多了四根火把,火把一燃着,四周顿时亮了起来。洛战衣三人拿着火把走过树丛,他们一现身就已引来猴群的一阵骚动,但火几乎可以称之为动物们的克星,所以众猴子虽然张牙舞爪、吱吱抗议,但却没有谁敢近前。 火飞一见洛战衣立即喜上眉梢:“星主,我在这儿呢!快过来救我呀!” 洛战衣走近火飞,猴子们纷纷退避,就连那猴王也畏怯地退后了。火飞迎上前去:“幸好你及时赶来,要不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洛战衣没好气地说:“看你这出息!”说完转头向那虽被吊起,但仍笑吟吟的青衣人,“先生可是吟霞生?” 吟霞生大方地说:“不错!想必你们已到过敝居处!真是惭愧,在下一时贪杯,竟在醉梦里被这些猴子们劫持上山!” 铁兵奇怪地看看周围想上前又不敢的猴子们:“它们似乎很喜欢抓人。” 火飞白他一眼:“对呀!这一点和你倒极为相似。” “非也!”吟霞生摇头:“它们对人并不太感兴趣,之所以抓我纯是因为看中了我收藏的那几坛老酒,而抓那位小朋友……”他顿了下,才忍笑道:“却是为色!” 火飞气红了脸,铁兵却大笑:“原来是一群”酒色之猴“!” 关山歌上前把吟霞生从树上解了下来,几人举着火把往回走。这时火飞手里也多了一个火把,因为被猴子整得灰头土脸,所以他故意把火把晃来晃去,吓得猴子们吱吱叫,他才觉得解气了。 眼见着,火飞在火苗的包围中就要走出“领地”,那只猴王似乎情急了,竟在最后关头冲了上来,而且扑向了火飞手执的火把。众猴子喧闹起来,抓耳挠腮地使劲儿叫。火飞起初怔了下,但眼见猴王小小的身体扑在火焰上,他吓了一跳,忙将火把扔在一边。猴王便顺势跳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放开。 洛战衣等人也想不到这猴王会有如此举动,吟霞生首先长叹一声:“看来这猴王对小朋友还真是”一往情深“。” 火飞查看了猴王的伤势,好在只是被火苗燎了一下,毛被熏掉一大片,并没受大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猴却蜷在他怀中,乖巧极了,那种形态还真是有些感人。 铁兵没辙地“哎”了一声:“这算怎么回事?要不,火小哥,你就委屈自己娶了它吧!” 火飞身体一僵,扭过头瞪住他,咬牙说:“你还真***幽默!” 关山歌皱眉:“我们总不能带它走吧!该想个什么办法又能放下它,又不伤害它?” 洛战衣沉吟了下,才犹豫地问:“你们说,这猴子有没有晕穴?” 其他四人立即面带佩服地看着他,火飞首先说:“星主,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有着丰富想象力的人!” 洛战衣不理火飞,他端详着小猴周身,似在计算什么?然后,突然伸指点在小猴的背后,那猴子竟真的应指而倒。众人又惊又奇,洛战衣已催促道:“我只是截断了它的血脉,它一时供血不足才导致昏迷,一会儿就会苏醒。我们快走!” 这一次再也没有阻碍,因为猴王的生死未卜,猴群们早已吓得作鸟兽散,谁还敢再招惹这群“煞星”? 几人回到双飞桥上的小楼中,吟霞生为答谢洛战衣等人的相救之恩,慷慨地把窖藏多年的汾酒取了出来。火飞一闻那酒香,眼睛便已亮了起来,但因洛战衣还没表态,他只得讪讪地挪过去:“星主,这酒……真的挺香,是吧?” 洛战衣淡淡地说:“是挺香。”后面却没有下文了。 吟霞生把他们四人的杯子注满了酒,但见四人并没有要拿酒的意思,便愕然道:“怎么了?这酒不合你们的胃口吗?” 火飞刚要否认,洛战衣已经接口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饮酒太无趣了!不如,我们以酒为戏,来做一场赌赛,如何?” 吟霞生来了兴趣:“什么赌赛?你说。” 洛战衣站起身来,望着夜色中的远山淡影:“我们将一盏酒放入双飞桥下的流水中,让它顺流而下,而我二人便在酒杯沉落之前争喝这杯酒,喝到酒者为胜。” 吟霞生怔了下,突地笑起来:“好家伙!原来是想和我较量功夫!好,我答应你,赌注是什么?” 洛战衣一拂长衫:“输者要据实回答赢者一个问题。” 吟霞生深深地凝视洛战衣:“看来你是别有用心了,不过,我喜欢这种挑战。” 洛战衣抬腿向外走:“君子一诺。” 铁兵三人虽不知洛战衣此举的用意,但又相信他决不会只为逞胜争强,便配合地走出。铁兵还拿了一杯酒,并看着两人:“准备好了吗?” 吟霞生凝神而立,点了点头,而洛战衣只是随便地往水旁一站。风劲水急,他的长衫也是摇摆不定,仿若要翻转夜色。 铁兵轻轻地将酒杯放入流水,刚一松手,杯子已随水而去。 吟霞生动了,就如同离弦的箭,在旁观者还没适应那种速度时,他已在水面上,探手向杯…… 洛战衣并没上前,但右袖一拂,流水中已击射出一股水柱直直向吟霞生手腕。 吟霞生猛地缩手,躲过水柱,再次伸手抓向杯子。此时,洛战衣猛地以腿踢水,水波迅速荡漾开去,竟将杯子推送至半空。吟霞生反应丝毫不慢,右手向上划出。但同时,洛战衣身形已至,他左手点向吟霞生右肘,使得对方动作稍慢,右手便截向半空中的酒杯。谁想,吟霞生原本伸出的右手突地往后急缩,正扣住洛战衣左腕,反伸出左手去与洛战衣争抢酒杯。洛战衣无奈,只得将杯抛向半空,以腾出手对付吟霞生。吟霞生哈哈大笑,人却腾空而起,右手抓住杯子,人已急急退回岸边,并举杯就唇…… 吟霞生猛地呆住了,杯中一滴酒也没有。他扭头往洛战衣看去,而洛战衣正悠闲地把一个冻结的冰块儿放入口中。 吟霞生明白了,他愤愤地说:“玄冰功。”原来洛战衣刚才抛杯时用了手法,他只是将空杯扔了上去,但里面的酒却被他在瞬间化成冰块并留在手中。因为夜色暗,酒冰又是透明的,所以吟霞生一点儿也没觉察到。 洛战衣将双手背在身后:“先生果然博学,在下取巧,倒让先生见笑了。” 吟霞生不甘心:“你这是使诈!” 火飞在桥上大声说:“我家星主只说喝到酒者胜,又没规定不能使巧计,是你自己太笨了。” 洛战衣一挥手:“若先生不愿认输,在下不敢强求,只当刚才那一幕是场游戏。” 吟霞生用力跺脚:“罢了!洛战衣,你问吧!” 洛战衣笑了:“你果然早知我的身份。” 吟霞生冷哼一声:“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 “请先生赐教。” “不必!明天我便领你们去。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海日楼乃洞天府地,人间仙境,一般凡夫俗子即便到了门前也不得其法而入。所以,无论遭遇什么,都只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洛战衣微笑,洞天府地,是吗? 吟霞生转身进屋,一边倒酒狂饮一边大声唱:“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八章 半壁见海日 清晨,几人踏着晨露出发了。\、qb5\但洛战衣四人怎么也没想到,随着吟霞生左转右折,攀援陡壁,并越过一片杜鹃花海后竟来到了一个悬崖之前。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悬崖,崖壁陡峭有若刀削斧斩,直上直下。立于上头,只觉山风凛冽,遍体生寒。 低下头便见浩荡无边的云海,层层叠叠,不见边也不见底,缭绕不已,有如大海波涛般汹涌起伏。云就在脚下翻滚,变幻莫测,忽浓忽淡,极目四望,但见峰峦青青苍苍,无限壮阔,但是…… 铁兵脸已沉了下来:“吟霞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来这儿不是为观云海的,而是来找海日楼。” 吟霞生却只看着洛战衣:“我早说过,凡夫俗子是无法到达海日楼的。” 火飞忙问:“那什么人才能到?” “自然是神仙中人。” “神仙中人?”火飞大叫:“你有毛病,你看我像神仙吗?” 吟霞生指着下面的云海:“只要你肯跳下去,我保证你会立即成为神仙。” 火飞呆了下,扭头往翻腾不已的云海望了眼,突地退后一步,勉强笑着:“我看,我还是当人比较好。” 吟霞生背负双手,悠然地立在崖边:“所以我说,带你们来也没有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战衣这时淡然而笑:“先生,我们再打个赌。谁输了谁便跳下云海,如何?” 吟霞生毫不犹豫:“可以!昨夜你赢得并不光明,今日我倒想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火飞等人要开口阻止,但洛战衣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目注吟霞生:“这次由我提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便输了;若你不肯回答,你便输了,很简单。” “这似乎对你不太公平,你怎么知道我回答得是真是假?” “我若不相信先生,就不会有此一赌了。” 吟霞生哈哈大笑:“好!就冲你这句话,吟霞生也是知无不言。” “那好!”洛战衣目注于他,“先生可知叶小含和吴素的下落?”他这么问是想肯定两人现在的处境,他必须先设法救出她们才能放手行事。 关山歌苍白着脸,握紧了右拳盯着吟霞生。 吟霞生皱眉:“叶小含并不在海日楼,若儿姑娘是一个人回来的,至于吴素……”略一思考,脸色就变了:“你说的是她!”他避开了众人的目光,“我只能告诉你,她虽然活着,但……哎!不说也罢。” 关山歌早忍不住冲了过去,抓紧吟霞生双肩:“你说,素素她怎么了?” 吟霞生只是同情地看着他:“我已说过,她还活着。”但活着倒不如死了好,这句话吟霞生却没敢说出来。 关山歌缓缓退后,喃喃地说:“素素,你等我,我这就来了。” 吟霞生这时盯向了洛战衣:“你输了!” 火飞脸先白了:“喂!什么吗!哪有这种赌法?”铁兵也连连附和,虽然有些耍赖,但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许多了。 吟霞生仍旧看着洛战衣:“你怎么说?” 洛战衣却镇静得很:“愿赌服输。”原来叶小含竟不在海日楼,他一边思索一边转身走向崖边,面向青天云海。他的衣袖猎猎飞舞,竟有几朵浮云在他的身前盘旋,恍惚间,竟真似洛战衣欲乘云而上了。 火飞怪叫一声,上前抓住洛战衣手臂:“你疯了?谁稀罕和他打赌,刚才不算!” 洛战衣皱眉,并斥道:“火飞,别忘了你也是我天星武士,怎可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生死事轻,然诺为重,你可明白?” 吟霞生脱口道:“好!天星其人,果然是光彩熠熠。” 火飞怔怔地看着洛战衣:“你在开玩笑,对吗?” 洛战衣冲他一使眼色,低声说:“退下去。” 火飞楞了下,什么意思?难道……他放心地退了下去,虽然不太明白,但星主一定有了主意,才有那种神色。铁兵和关山歌也紧张地盯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会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洛战衣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闲适,唇角浮现的那抹微笑更如那风舞长天般醉人:“踏云倚峦吟天地,遍点群峰我一人!看来我洛战衣真的有幸成为云上之神了。”然后,他回过头冲着大家一眨眼:“我先去了。” 就带着那抹微笑,洛战衣纵身跃下云海。眨眼功夫,那淡衣人影便已消失在云里雾里,恍惚间,似还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在浩瀚的云海中翩翻。 火飞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楞了一下后,他肝胆俱裂地扑上崖前:“星主!”幸亏铁兵手急眼快,及时拽住了他,“你冷静些!”关山歌站在一旁只是看着云下发呆。 吟霞生也未料到洛战衣真的敢从这绝崖上往下跳,他面带钦佩地说:“好个洛战衣!好一句”遍点群峰我一人“!” 火飞甩开铁兵,恨恨地看着吟霞生:“是你逼死了星主!我要杀了你。”说着就扑了上去,但动作之间却毫无章法可言,显然已被悲怒冲昏了头。 吟霞生只是轻轻一侧身,并顺势推了火飞一把:“你也下去吧!”正悲愤交加的火飞还没反应过来,便冲下悬崖,跌进了云海,一闪而逝。 铁兵勃然变色:“火飞!” 关山歌盯住吟霞生,双目快喷出火来:“想不到你这么狠毒!” 吟霞生斜斜飘侧数丈,笑着说:“你们看看身后。” 铁兵一扭头已惊呼道:“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竟围了数千只猴子,而且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似是随时可以扑上前择人而噬一样,猴群成半包围式逼近了铁兵和关山歌。 铁兵慢慢地后退,突地抓住关山歌,带着他便往悬崖下跳去…… 吟霞生俯观云海,脸上的笑容却是高深莫测。 大家一定在奇怪,铁兵和关山歌为什么也毫不反抗地跳入云海?其实原因很简单,正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时,突地从崖下传来了喊声:“你们快下来!”那声音是火飞的。所以,铁兵和关山歌才恍然,下面必然另有蹊跷,便随之跳下。 刚刚冲破云雾,便已清楚地看见崖壁上凸出了一块还算宽阔的空地。两人提气轻身,安然无恙地正落在这块地面上。火飞满脸笑地迎过来:“原来星主早猜出云层下别有天地,却害得我白伤了一次心。” 洛战衣摇头:“我之所以不说破,是因为我对这里的情形还不了解。想留你们在上面,若有万一时还可以及时接应!你倒好,把他们全叫下来了。” 火飞讪讪地笑:“我太高兴了嘛!” 铁兵此时正诧异地看着眼前崖壁上的巨大圆盘。那是一个镶嵌入石壁的类似太极形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看上去和石头相似但触手冰凉光滑又像金属。最奇怪的是,上面布满了小字,而且每个小字都写在一个方形凸起上。一圈圈的小字围住中间的一块儿金色圆心,看得人眼花缭乱,“这是什么?” 洛战衣不假思索地说:“这应该是一扇门,若我猜得不错,这便是海日楼的入口。”(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六十九章 万字门 突然一个朗朗地语声从上面传下:“不愧是洛战衣,你说得不错。\\.qВ5/但我真的好奇,你怎么能断定入口在云层之下,难道你就不怕判断失误而枉送性命吗?”那是吟霞生。 洛战衣轻笑:“理由有三:第一,海日楼明明在峨眉山中,但报国寺僧人却遍寻不着。他们居住此山,必然极为熟悉环境,却仍是无功而返,想必这海日楼所处之地必有其天然或人为的屏障,而悬崖云海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屏障吗?第二,我在崖上和你以跳崖为赌,其实是在试探你的反应。你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你绝无把握赢我,可见你根本不惧跳崖。第三,玄空大师虽然神智不清,但他的话仍大有可疑,什么”悬崖下没有太阳“,他既然这样说,必是因什么事到了悬崖下。这里云层厚积,自然没有太阳了,但他为什么会跳悬崖?不用问,自是因追踪海日楼中人而至。有了这三点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海日楼便在云层下吗?另外,我还记得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一句诗: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海日楼,怕就是因此得名吧?” 遥遥传来吟霞生的叹息:“洛战衣果然是思维缜密,怪不得能成为一方枭雄,独霸三省!”话音一顿,“不过,你即使找到了海日楼的入口也绝对进不去!你眼前的门叫万字门,但其中只有五十六个字是开门之机关所在,而且有一定顺序,绝不能碰错了字或是点错了顺序。所以,要盲目开启此门,简直是难如登天。” 火飞听得瞠目结舌:“这是什么鬼门嘛!你少胡说八道吓唬人,我才不信,世上哪有这种鬼东西?”说着便上前随意踢了一脚,正踢在一个“塌”字上,洛战衣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只气得斥道:“火飞,你……” 但就在这时,只听下面隐隐传来了“轰轰”之声。他们所站的空地竟也仿若颤动起来,空地的边缘更裂开了无数道细缝,眼见着一块块的土石向下坍塌掉落…… 四人忙往后面的崖壁上退,火飞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吟霞生的声音又响起了:“好鲁莽的小朋友!竟偏偏踢中了一个”塌“字!洛战衣,你现在只剩下半刻钟的时间了。因为半刻钟后,你们所处的地方便会完全”塌“陷,那时你们将无处立足……” 洛战衣沉声说:“我知道了!” 铁兵失声道:“半刻钟!神仙也无法在半刻钟里找到那五十六个字呀!而且顺序还不能错。” 火飞更是懊悔不已:“都怪我!不该叫你们下来,否则,扔下一根绳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管他什么鬼门。” 关山歌冷冷地说:“可惜你没有!而且还踢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摔得粉身碎骨的”塌“字上。” 火飞楞了半晌,脸色阵青阵白:“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下辈子我做你的仆人任你使唤,这样偿还你,行了吧?” “我才不稀罕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仆人。问题是我再也见不到素素,这笔债你怎么偿还?” 洛战衣斥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铁兵也忙道:“是呀!这样洛老弟怎能安下心思考?” 关山歌别过头,他的嘴角不断地抽动着:“别做白日梦了!这种茫无头绪的事在半刻钟内如何解得开?你这不是难为星主吗!” 地面塌陷地更快,眼见着裂缝正在向他们的脚下蔓延过来,像一条条扭曲的蛇般恐怖…… 洛战衣却似没看到身后的一切,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门上的字,嘴里还喃喃地说:“白日梦……天……梦……梦天……” 洛战衣遥望着远处的千山云水,万丈红尘,人间繁华竟似全到了他的脚下。 江山如画,岁月悠悠…… 一时兴亡,一时成败…… 一切全似化为梦境…… 洛战衣突地眼前一亮,伸指点向万字门,并且轻轻吟咏着李贺的《梦天》:“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铁兵等人惊喜地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开门的机关。但正在大家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点了五十四个字,只剩两个字了。洛战衣突地停了下,并失声说:“怎么没有”中“字。” 众人心又一沉,铁兵已道:“别是错了吧?” 洛战衣断声说:“不会错!这门虽称万字门,但我算过了,只有三千六百字。这里的字只能组成这首李贺的《梦天》,而且正是五十六个字,此诗意境也和眼前有很多相符之处。我已找到五十四个字,连”泻“字也看见了,但偏偏找不到”中“字。” 大家赶忙帮着在字门里找,但却真的没有“中”字,而这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已开始动摇了。 洛战衣脸上也冒出了冷汗,孤注一掷地,他抬手点向最后一字“泻”。就在同时,只听轰的一声,站在最外边的火飞只觉脚下一空,吓得猛往上蹿,并扑向字门,右手无意中拍在圆形字门正中间的圆心凸起上…… 奇迹出现了,万字门一下子往里翻去,于是,紧靠万字门的四人也身不由主地跌了进去…… 万字门缓缓地恢复原状,但惊魂未定的四人却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洛战衣的声音才自黑暗中响起:“我明白了,万字门确实没有中字,但却有中心一点。若不是火飞误打误碰,我们这回真的要去地府做神仙了。” 火飞颓丧地说:“还说呢!若不是我碰了”塌“字,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也一定想得出来,哪像现在七魂丧了六魄……” 洛战衣“扑哧”一声笑:“好了!别光埋怨自己了,也是我考虑不周。” 关山歌喘息稍定:“星主,你再这么纵容他,早晚他会闯下更大的祸事。” 铁兵长吁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洛战衣道:“我们一直往前走,试试看。” 原来他们所在的是一处很长的石洞,走了两个时辰才看见一点亮光,那亮光正是洞口射进来的……(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章 失落的太阳 乍一出石洞四人便为眼前那浓浓的绿色炫花了眼。.qΒ5、c0m/原来,洞口处环绕着许多棵杉树。而透过树隙,不远处竟有一棵参天蔽地的古松,虬枝斜伸,高耸入云,错节纠缠的须根盘卧在地。就在这古松吟风之下,一幅巨大的画屏赫然展现。 洛战衣走过去目注画屏,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图上画的是一处苍茫无际的原野,近处的一条小河旁搭着一座小小的帐篷。帐篷前有一个美丽的红衣姑娘正在抱着一只小绵羊亲热,她旁边还有几只羊在安详地吃草。画虽然简单,但无论是人,是羊,还是那连天的碧草都是如此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的就在眼前一样。尤其是那种悠然和谐的原野风情,更是不知不觉吸引了人的心神。 这时从画屏后走出一人,他漆黑的眉下却有一双多情的眼,紧抿的嘴唇更是透着几分固执。 洛战衣一看见他,脸色却变得深沉了:“石湘,我们又见面了。” 石湘却似早忘了那件事:“洛战衣,你看这画怎么样?” 洛战衣不看画,只看他:“很好,但那又怎么样?它改变不了什么。” 石湘笑了,是那种很轻快的笑:“洛星主,你知道吗?每当面对你这张面孔时,我便会在心里发出由衷的赞叹,甚至会渴望能将你据为己有,任我欣赏,任我描绘……” “住口!”洛战衣面色铁青,右手握上剑柄。 火飞却瞪大眼睛,怪稀奇地看看一脸真挚的石湘,又看看满面怒容的洛战衣,本来想笑但突然又生起气来:“喂!姓石的,你少做梦了,星主是我们大家的,凭什么让你据为己有……” 洛战衣气得斥道:“火飞,你给我退下去!” 火飞本不服,但一见洛战衣的脸色,便只得乖乖地闭嘴退向一边了。 这时铁兵轻咳一声:“洛老弟,这种人不值得跟他生气!我们还是尽快地找到海日楼主才要紧。” 石湘却冷笑一声:“想见我家楼主吗?也可以!但是要先过我画中一劫!”话落,他人已迅速退到画屏后,只留一个画屏面对着大家…… 就在这时,铁兵突地指着画屏骇异地说:“你们看!”大家随他手势看去,也不由面现惊骇,因为那画中正抱着羊的女孩,竟在这时冲着他们甜甜而笑。 不知什么时候,林中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但大家都为画中的变化而吃惊着,所以谁都没有察觉。洛战衣首先感觉不妙,但不知为什么,心神竟无法收回来?而在此时,那画竟突地旋转起来…… 蓝天、白云、碧草、羊群一同在翻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洛战衣身不由主地投了进去,也随着那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动荡…… 终于,晕眩感消失了,双脚仿佛踏到了平地。洛战衣赶忙站稳,用力摇了一下脑袋才向周围看去。这一看却差点惊呼出声,因为只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已经不知怎的,竟来到另外一个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环境?但见长天白云,绿草如荫,不知为什么,洛战衣脸色变了! 身旁传来火飞的惊叫声:“天!这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关山歌冷冷地答声:“我还不知问谁呢?” 铁兵的声音:“这事有些邪门,我们要小心点!问问洛老弟的意见,咦!洛老弟,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洛战衣沉着脸:“我已经看到了。那条河从这边流过;岸边有一块儿灰白色的大石;河旁的淡青色帐篷有着黑色的底边;那边有一道沟壑,而我们是处在一个草原上。” 铁兵边看边点头:“洛老弟,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不过,眼前的一切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火飞忙说:“我也是!” 洛战衣叹息一声:“那是因为我们在未来之前便已看过它,你们还记得那幅画吗?” “对呀!”铁兵一击掌,“就是那幅画上的景色,怪不得这么熟悉!”又开玩笑地说:“我们不是到了画中吧?” 就在这时,身后已传来一声甜甜的问话:“你们是谁?是从哪儿来呀?” 四人闻声回头,火飞首先吃惊地叫了一声:“怎么是你?”铁兵也发觉不对,关山歌更是退后了两步。原来那女孩儿红衣短袖,长得俏丽可爱,不但身旁绕着几只绵羊,怀中还抱着一只,正是方才所看画中的牧羊女孩儿。 女孩儿笑得很甜,她放下手中的绵羊:“真高兴你们能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人了,曾经来了一个老和尚,但后来又不见了。” “老和尚?”铁兵心里一动,她说的不会是玄空大师吧? 火飞更是如坠迷雾,他问洛战衣:“星主,这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怪怪的。” 洛战衣脸色也透着一丝苍白和疲劳:“你们往天上看看,可少了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地往天上看。一开始还没觉察什么,但越看越不对劲儿,终于,火飞惊恐地喊了起来:“太阳呢?太阳在哪儿? 白天怎么会没有太阳?铁兵和关山歌虽没说话,但他们的神情却泄露了心底的那份恐惧。 是呀!天是瓦蓝瓦蓝的,飘浮着几朵游云。草色连天,周围没有任何山川。但这么一个睛朗明媚的天气却偏偏看不到太阳,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呢? 洛战衣闭了闭眼,在心里叹息着。他终于明白玄空老和尚的话了,那发自心底的狂呼:我要出去!我不要当画中人! 怪不得他到处找太阳,认为妖魔吞了太阳?现在这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们是在画中!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刚才的那幅画根本就没有画上太阳。 火飞发狂地冲过去,抓住红衣女孩儿的双肩,用力摇着:“你说,你说,太阳在哪?是不是你搞的鬼?” 红衣女孩一脸惊吓之色,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一定是你藏起了太阳?” “我没有!什么太阳,我根本没见过。” 这一次火飞愕住了,并停下摇晃的动作:“你说什么?你没见过太阳?” 红衣女孩儿用力摇头:“我真的没见过你说的那种叫”太阳“的东西。” 铁兵和关山歌面面相觑,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洛战衣却突地抬头也不知在向谁说话:“你还在吗?”(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一章 遗失的魂魄 火飞等人正不知此举为何,一个声音已从对面传来,那竟是石湘的声音:“洛星主,看来你已明白了你们的处境。\\。qΒ5、c0m\不过,你竟能如此镇定,还真是大出我的预料。” 对面分明是一片苍茫,什么也没有,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火飞叫道:“喂,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们身前不远处,一直看着你们。火飞你不必问那个牧羊女,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在这画中待了近一百年了,又怎么会见过太阳?” “你说什么?”这句话是火飞、铁兵、关山歌三人同时喊出的,虽然声音各不相同,但却都同样走了调。 “我是说,你们是在你们自己刚刚见过的那幅画中,风景是不是很美?告诉你们也无妨,这幅画乃是百年前弥罗魔教教主多婆所绘,画的是他幼时生长的地方,画上的女孩便是他的初恋情人。但他所练魔功最惧日光,就导致他极度地厌恶太阳,所以,才使这幅画有了永难弥补的缺憾——没有太阳。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们感到恐惧的。” 但他的话却像一个魔咒,让每个人都更深地感到了恐惧,关山歌突地轻呼道:“不!我不信!我根本不相信!我们是人,我们有**,又怎么会进入一张画纸?” 铁兵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是呀!这……这太无稽了!” 火飞却冲向洛战衣:“星主,你说,你说!他骗我们的,对不对?我只相信你的话。” 石湘似在摇头感叹:“你们何必自欺其人呢?好吧!我就让你们看一下自己。”随着话声,对面的景色竟突地变了,就像是又有一幅画让人猛地从天上插入地面。画面上渐渐浮现出蓝天、草地、羊群、牧羊女…… 渐渐地,竟还依次出现了另一个洛战衣、火飞、铁兵、关山歌,他们正愕然地对着自己…… 火飞大叫:“这是什么?” 关山歌僵硬地说:“像是海市蜃楼” 铁兵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非常得意一样:“石湘,你终于露出马脚了!我们根本没进画中,人怎么会看到自己的?这明明是你的诡计!” 石湘也笑了:“铁兵,人也能看到自己的!难道你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它叫镜子!” “镜子?”铁兵没了笑容。 “不错!现在你们看到的便是一面铜镜。我正用它照着画屏,所以你们才看到了另一幅画和另一个自己,你明白了吧?” 铁兵的心一直往下沉去:“你……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其实,我真正想要的只是洛战衣一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随时看到他,欣赏他。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的面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是最完美的雕塑吗?不过,你们既然跟他一起来了,也只能一起待在里面了。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人一进入这幅魔画便再也出不来了!” 洛战衣冷笑:“玄空大师呢?相信他也曾进来这里,现在他不是已回到了寺中?” 石湘大笑:“那是他命大,正赶上百年难遇的阴阳交泰之时。即便如此,逃出的也只是他的**,而他的魂魄必仍留在画图中,并被永远禁锢。” 众人心中一阵寒栗,不约而同想起了玄空大师那充满迷乱的面孔,难道他的魂魄真的已被留在画中,所以现在他才会神智失常? 石湘的声音似是在渐渐远去:“我现在要去吃午饭了!你们如果乐意的话,可以先喝一点儿羊奶。咱们一会儿再见!” 火飞痴痴地看着那几只绵羊:“原来画上的羊也能挤出奶,我才知道。” 关山歌丢给他两个字:“白痴!”自己却瘫倒在地上,明明已离素素近了,但为什么却有重重阻隔,这次他更被囚在了……画中,不知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素素,我该怎么办?你还在等我吗? 铁兵也在发呆,虽然他早知道海日楼是凶险之地,却一直认为,以他的见识和武功必能迎刃而解,但现在却发觉全不是那回事。这次海日楼之行的所见所闻全是不可思议之至,连正主还没看见,便已连遇惊险。到现在,他竟也没了主意,不由自主地往洛战衣看去。洛战衣早已盘坐于地,竟在闭目养神,他的面容平静安详,似是已忘了身外的一切。 红衣女孩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便抱起一只小绵羊,送到他怀中:“给你。” 洛战衣缓缓睁开双眼,冲着女孩儿微微一笑,才把目光转向绵羊。然后他便怔了下,脸色起了变化,竟似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事。铁兵一看他脸色,心便已狂跳起来,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眼前还有什么事能比关在画中更可怕?但他却不由自主挪了过来,当他也接触到绵羊的头时,竟“啊”地骇叫一声,连连退后,脸厐都因恐惧而扭曲变形了…… 火飞和关山歌也随他目光看去,然后便也惊惧地嘶喊了起来…… 绵羊还是绵羊,肥胖的身子,卷曲的长毛,可爱的羊角,唯一不同的是绵羊的面孔,那张原本属于羊的面孔竟依次出现了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那赫然是一个人的面孔,而且极为苍老。 最可怕的是,现在这张苍老的面孔竟发出了苍老的声音:“阿弥陀佛,想不到继老衲之后竟又有人被摄进画中,我佛慈悲,望请救赎无辜。” 虽然羊身人面的模样可怕,但他的声音却慈祥平和,铁兵等人这才稍微定下心:“你是谁?怎么会……” “老衲玄空,在很久以前便进入此画。为了脱身,老衲静坐多时,终于算出,此画每百年在子夜阴阳交泰之时会出现一道空隙,可以通往外界。去年除夕正是那个时刻。于是老衲苦候多时,谁想,就在老衲等到那个时辰并超越画凡之界时,才发觉只有**奔了出去,但我的魂魄却……无奈,我只得附在此羊身上。你们是人,自然能看见我。那牧羊女只是墨彩的堆积,所以看不到羊的变化。” 关山歌早已面如死灰:“怎么办?怎么办?”铁兵也是无力地坐在地上,神色之间似突然苍老了数十年。 火飞突地冲向远处,拼命地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二章 杜鹃海 这时,牧羊女似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伸手从洛战衣怀中抱回小羊。她伸出的手腕细腻白暂,腕上还戴着一个碧玉镯子…… 洛战衣眼光一闪,便轻声笑了,他站起身子目注着牧羊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牧羊女感觉到他笑得奇怪:“我叫珠玛,你呢?” “我叫洛战衣,我想对你说几句话,可不可以?” 珠玛笑得更甜:“当然可以,好不容易有人跟我说话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洛战衣示意她靠近一些,珠玛听话地来到他身侧,睁着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洛战衣握住了她的手,无限温柔地笑着,并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珠玛原本盈满笑意的面孔却渐渐变了,终于,笑容僵在了她微翘的唇角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恢复了镇定:“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人说:”天星之能,鬼神不及。“” 其他人也发觉了变故,忙向这边看了过来,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这一生也无法忘怀。 珠玛缓缓地向后走去,而随着她的身形后退,周围的景色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在收缩,野草钻回了地面,潺潺的河流消失了,青色的帐篷却化做了一个巨大的锦垫靠椅…… 眨眼之间,草肥羊壮的大草原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洛战衣等人就在大殿的中央。 珠玛也变了,原本的牧羊短装变成了长长曳地的绿罗纱裙。她云鬓堆雪,珠钗斜横,随意地坐在那张精美的靠椅上,却是一副雍容有威的模样:“洛战衣,你赢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大家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铁兵失声说:“你就是海日楼主?” 珠玛的面孔早没了刚才的天真纯美,而是透着种说不出的成熟与风情万千:“怎么,我不像吗?” 火飞自言自语:“她是海日楼主……那……”他左右看看,突地欢喜之极地狂呼:“我出来了,我从画中出来了,我可以不用天天喝羊奶了。” 关山歌骂了一句“笨蛋”,自己却忍不住喜悦地笑了起来。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但已知道一件事,刚才的“魔法”已经不知被洛战衣用什么法子给破解了? 铁兵笑着拍了下洛战衣的肩膀:“你小子真是鬼灵精,你是怎么看出破淀的?” 但洛战衣并无得意之情,他仍是紧紧盯住珠玛:“我不明白。” 珠玛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怎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洛战衣无视她的讥嘲,平静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幻境惑人?这一切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外,对事情的解决并无实际帮助。除非,你根本就是在托延我们见海日楼主的时间。” 珠玛再一次变了脸色,她站起身子,狠狠地看着洛战衣,而且神态之间透着一种被人揭穿的狼狈。而同时,四周的景物又一次起了根本性的变化…… 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见了,只见杉树苍翠,古松虬枝,一幅草原牧羊图静静地立在那里,竟又回到了洛战衣他们初来时的情景。 一个柔媚之极的笑声传进杉林:“珠玛,我早说过,洛战衣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罗衣轻衫的旭若儿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但那总是有意无意瞟问洛战衣的盈盈眼波中,却似别有一番情韵。 珠玛可笑不出来,她明媚的眼眸中藏着一丝逼人的寒意:“洛战衣,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洛战衣淡然而笑:“其实,只要肯用心,那世上就没有谜题!在经历了报国寺七佛宝殿那件事后,我便已怀疑海日楼和曾经擅使幻术的弥罗魔教有关了。我想,那天在七佛宝殿中发生的一切怪事,想必就是你在暗中搞鬼。不过,幻术可迷惑视听,但却无法混淆人的其他知觉。所以,我刚才抱元守一,摒除杂念,抛开所有外在的情景,只用心去感觉。于是,我感觉到了杉木的清香,林荫的沁凉,古松的气息,所以我便判定了周围的一切皆是幻境。什么魔画困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另外,珠玛姑娘,我还知道你手上戴着的碧玉镯子原是一对,你是不是不小心丢了一支?” 珠玛更是吃惊:“你……你是鬼吗?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曾经从一个猴子身上看到过你的另一支镯子。相信那只猴子不可能会误入画中偷了牧羊女的镯子,又逃回山中吧?所以,一切的事情都已不打自招。” 珠玛恨恨地道:“算你运气。” 火飞早已惊奇地睁大眼睛,瞪着珠玛腕上的玉镯,“可不是!那镯子分明就是猴王要送我的那一支吗!原来是它从海日楼偷去的!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呢?” 铁兵哈哈大笑:“你要能注意到这些细节,你就不是火飞了。” 洛战衣这回已将目光转向旭若儿:“海日楼主在哪里?相信她不会畏罪不出吧?” 旭若儿一拂长发,无限媚丽地说:“我娘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若想见她,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火飞“哼”了一声:“你,还是省省吧!” “是吗?”旭若儿娇笑不已,“火飞,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呢?恐怕你们连这片树林都走不出去!所以,我连出手都不用。你说,对付你们容不容易?”说罢,她已拉起珠玛一起隐到大树后。火飞刚要去追,洛战衣却阻止了他:“不必了!你追不到的。这片树林是按照五行相生之理所设,否则魔教幻术再厉害,你我也不会轻易地便被其所蒙蔽。”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试着找一下吧。我也看过一些奇门遁甲方面的书籍,但只是觉得好玩儿随便看看,并没有精研过。” “星主,你一定行的!”火飞一副完全信任的模样。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洛战衣没好气地走向杉林。 洛战衣走得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不时停下来观察着周围的路况,并默默地计算着。其余三人都闭上嘴巴,紧跟着他的步伐。 这样一步一步计算着走,自然速度上就非常缓慢。一刻钟后,他们也不过走出了二十米远。除了洛战衣,另外三人都已经有些焦躁了,但又明白没别的什么办法。否则,走错一步就又可能陷入其它的幻境里。刚才做了一次画中人,那滋味实在是不堪再提!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镜中人,碗中人,水中人,甚至泥中人等等的?想起来都心里发毛,所以几人举步之间就愈发小心谨慎了。 “咦!”洛战衣停下脚步,并弯下身子从地上拣起了一张纸来,那是被押在一块石头之下的。而且,石头旁边还放了一根树杖,象一个箭头般指着前方。洛战衣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洛战衣,像你这样走,非得走个三天三夜不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快随着树杈指示方向走,我替你引路。”下面具名:“展” 火飞诧异地问:“星主,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姓展的朋友?” “我也不记得。不过,不妨试一试,咱们看着树杈走。” 树杈不断地出现在前方的路上,四人自然走得快多了。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已左转右折地来到了杉林边缘。兴奋地踏出最后一步,于是,摆脱了林荫的遮蔽,眼前豁然开朗,此时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又别是一番景色了。 那是一个山坡,开满了美丽的杜鹃花,有紫色、黄色、白色、甚至深红色,花团锦簇,一丛丛,一球球,绵延至远方。四人不觉地停下脚步,惊愕地观赏这片富丽的花海,一路的疲劳与惊险似是已被消除在这繁花似锦中了。 路口的一株杜鹃花下,洛战衣又拣起一张纸条:“一直向前走,穿过杜鹃花海至对面山坡下,海日楼主就在……”(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三章 火神之舞 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书写而成,而且到后来,竟似又发生什么急事?所以字条还没写完,姓展的人便已匆匆离去。全本小说网 火飞开始埋怨那人写得不清不楚了,海日楼主在什么地方仍是不知道。所以,也只能看情形再说了。 四人走进花海,那感觉就如同飞翔在彩色的云天之上。若只看眼前景色,必会认为海日楼是世外桃源之地,但已迭遇险境的洛战衣等人却不敢放松戒备,谁知当前美景是不是障眼法?只为遮掩藏在背后的丑恶。 意外的是,直到翻过山坡也未遇到什么变故,而且不远处出现了一座极为怪异的建筑物。 那简直就如同一只趴伏在地的巨大蜘蛛,它通体黑色,而且闪着光,像是什么晶石所建。蜘蛛的八只脚便是八个石柱,撑起了整个建筑。蜘蛛的头部俯落在地,并且生着一张与其它蜘蛛不同的巨嘴,嘴张开的地方是一道铁门。铁门上方也就是蜘蛛的额头,画着一幅金色的海上日出图案,三个大字“海日楼”赫然呈现。 火飞望着可怕的“大蜘蛛”,喃喃道:“这群人脑子一定有毛病,竟住在蜘蛛肚子中,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铁兵也是看那个建筑不顺眼:“一看这屋子,便能想象屋中人如何了!难怪敢劫夺贡物。” 关山歌一言不发,只是僵硬地立在那里。洛战衣拍拍他的肩:“你不觉得,这蜘蛛只是表面凶恶吗?”话一落,他便大步走向蜘蛛狰狞的大嘴。 门开了,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宽阔富丽的大殿,但殿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四人全神戒备,缓慢地走了进去。直到走过大殿中央,仍是毫无变化,没有任何人出面拦截。但越是如此,四人越是忐忑不安,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绝不会陶醉地认为,海日楼已放弃对付“入侵者”了。自然,在行止之间就更加警戒了。 终于走到大殿的最后,竟真的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那里有两扇门还有一处楼梯,另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洛战衣,意思是问他走哪条路?经过这么多事,连铁兵也不知不觉中唯洛战衣马首是瞻了。 洛战衣略一思索,便推开了右边的一扇门。里面是一个走廊,走廊两旁是房门,共有十二间房屋。于是,四人一间一间地找,才发觉这些房间是女人的居室,布置得倒也华丽,但房内寂然,仍是空无一人。直到从最后一个房间走出,他们已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面墙壁拦住了去路。四人心里疑惑之极,看样子这里明明住着许多人,但那些人都跑哪儿去了呢? 火飞挠挠头:“我们不会正赶上海日楼的大会时间吧?大家都去开会了,所以没有人。” 铁兵“啪”地拍了他头一下:“你这个笨小子!即便开会也该留人守卫呀!况且,现在我们相当于”大敌压境“。这个时候,你认为他们会有心情开大会?笨呀,你!” 洛战衣这时却来到那面墙壁前,他伸出手摸了摸墙身,凉凉的还带着潮意。又俯过耳朵倾听了一下,才疑惑地说:“这后面好象有水?” 火飞毫不稀奇:“这有什么?也许后面是洗澡或存水的地方。” 洛战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四人又退了出来。这一次他们走向楼梯口,拾级而上,刚刚登上二楼,便被出现在眼前的情形给弄糊涂了。 虽然他们一直在找人,但等找到了却更是诧异。二楼也是一个大殿,仍然是静悄悄的,可却坐满了海日楼中人,少说也有二三百十人。有男有女,都是一色的蓝衫,背后绘着一轮红日,旭若儿和珠玛在最前面席地而坐。所有人都紧闭双目,双腿盘起,双手落于身体两侧地面并手心向上。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睁眼看一下洛战衣等人。 火飞乐了:“他们不会是被集体制了穴道吧?要不,怎么一动不动?” 铁兵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会想美事?我看倒像是在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洛战衣的目光此时已被大殿正前方的景象吸引了。那是一个和整个建筑相同的黑色晶石所砌成的方形池子,池子并无特别,但令人心惊的却是方池中燃起的熊熊烈火。那火竟是纯蓝色的,烈焰腾空,闪烁着一种妖异的流动的色彩。就连那火舌奔吐都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秘与凶残,就像随时都要去吞噬什么一样! 更让洛战衣感到心悸的却是,既然殿中燃烧着那么大的火,应该很温暖才对。但这里非但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有种透骨的寒意迎面扑来,那丝丝的冰寒竟似是对面的火焰所发出。 铁兵他们也注意到了蓝色火焰的诡异:“那是什么?” “火神之舞。” 声音是一个正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发出来的。从后面看,只知道这人的年龄一定已经不小了,头发已是花白参半。 洛战衣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火神之舞,什么意思?” “火神之舞,便是火神的舞蹈。今日是火神的祭日,而火神又是弥罗魔教的保护神,我想你该明白了。” “原来如此!”洛战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幽蓝色的火焰,“那便是火神吗?” “不错!火神乃是众火之精,烈焰之最,任何东西都无法在火神中保存。我亲眼见过一块金子刚一落入池中,便融化得不见一丝痕迹。不过火神却不同于其他火的灼热,因为它……”顿了下,才接着说:“你可能不会相信,它是冷的,而且冷得惊人。” “冷的?”火飞已叫了起来,“火怎么可能是冷的?” “我没说火是冷的,冷的是火神!”那男人站起身,并转过头,紫红色的胡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流动着异彩。 洛战衣微惊:“狂刀展厉风。” 展厉风笑了:“我也知道你是洛战衣。” “展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随石家兄弟到这里作客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火飞竟一脸好奇地走向火神之舞,没等洛战衣阻止,旭若儿便已睁开了双眼,厉声问:“火飞,你做什么?” 火飞连头都不回:“你祭你的火神,管什么闲事!我只是想仔细瞧瞧这火神到底有什么不同?” 珠玛也睁开眼来,并急怒交加地上前拦住火飞:“你好大胆,竟敢亵渎火神!” 火飞哪管这一套:“我偏偏要看,你能怎么样?走开了!”说完便不耐烦地要推开珠玛,珠玛哪会被他碰到,只一闪便退往一边:“来人,将这个扰乱祭祀大典的贼人拿下了。”她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几个女人站起来并将火飞围在中间。 旭若儿看向洛战衣:“洛星主,你平常都是这么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吗?” 洛战衣微微一笑:“我虽是一院之主,但也不能完全不尊重属下的个人意愿。况且,从头到尾你海日楼也没对我们客气过,不是吗?” 火飞一听洛战衣这么说,胆气更壮,他一撤腰中长剑,纵声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只会玩妖术,耍诡计的坏蛋,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火大爷去日剑法的厉害!第一式,旭日东升!” 只见他手执长剑,斜划而上,而随着剑势竟有一个圆点在往上攀升,越升越大,越升越亮,到最后已有圆盘大小,并且放射出夺目的光芒。那些女人急扑向前的身体刚一触到剑光,便已被灼得连连后退。可是剑光却追随而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只听“啊!啊”几声惊叫,几个女人已跌倒在地上。每人身上的衣服都多了十几道裂缝,但并没血迹。显然火飞无意伤人,只是划破了她们的衣服。(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四章 幻灭 旭若儿想不到一向训练有素的手下一招就败下阵来,也不由对火飞刮目相看,她沉声道:“摆灵蛇阵法。\。qb5//” 于是,那些倒地的女人立即退后,而换了十二个女人上前。她们每人手中一把匕首,一上来便井然有序地轮番抢攻,而且刻意回避着火飞每一剑的最锋芒处。但一见火飞换势便又展开狂猛的攻击。匕首点点,形成连绵不断的剑雨,宛如一条飞转腾挪的灵蛇,不但善于缠人,而且专会攻人薄弱之处,火飞一时之间竟也穷于应付。 洛战衣突然说:“火飞,用去日剑第三式和第五式连续出击,集中力量只攻对方首尾二人。” 火飞大声说:“是!日正中天!”剑光陡盛,分撒四周,而其中两道急袭向一直处于队伍首尾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奋起迎击,其他人也不甘落后,攻向火飞。但是这样一来,阵法显然开始乱了。 “烈日炎炎!”火飞大喝一声,无数光点骤然落下,奇准地打在十二个女人握着匕首的的手腕上。只听“叮叮”连声,十二柄匕首几乎同时落于地面。 铁兵忍不往赞道:“好剑法!”又低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这混小子只会闯祸呢!原来剑术这么厉害!” 火飞却严肃地转向洛战衣:“星主,请指教。” 洛战衣笑着说:“气势犹盛往日,但烈日炎炎一式力道控制尚欠火候。否则,十二把匕首应同时落地。” 原来每次火飞施展剑法,洛战衣都必会指点出优劣之处。也正因如此,火飞的剑法才会突飞猛进。 那十二个女人并没因失去武器而后退,反而更加凑近火飞,为首的一个女人满脸媚笑:“小哥哥,你好厉害,姐姐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了。”她一边说竟一边脱下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的中衣,旁边的女人也随她脱下了外衣。 火飞一看,冷笑道:“你以为你脱了外衣再打,我就怕你吗?”不过,他也顺便掳掳袖子,准备大打出手。 谁想,那些女人哧笑着竟又接着脱下了里面的中衣,然后是亵衣……片刻之后,十二个女人已一丝不挂地袒露在火飞面前。 正在火飞目瞪口呆时,十二个女人却衬机再次攻了上来。这一次,轮到火飞手忙脚乱了。因为入目的尽是玉肌赛雪,修长的美腿,圆润的玉臂,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私处。这些对于血气方刚的火飞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他面红耳赤地只知道退避,哪还有心情施展去日剑法? 铁兵不好意思再看,早别过头去,却在心里暗骂这群女人不要脸!关山歌也低了头,只看着脚下的地面。 但洛战衣却一直平静地看着那些女人把火飞逼得步步后退,旭若儿注意到洛战衣毫无退缩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升起一股怒火?她冷冷地道:“洛星主,难道你没听过非礼勿视吗?还是你早见惯了这种场面?” 洛战衣视线不动,淡然道:“她们既然敢脱,就该不怕人看。况且,男人看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明知洛战衣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旭若儿仍是气愤:“你……” 洛战衣突地扬声说:“火飞,闭上眼睛,只去施展你的剑法。” 火飞闻言立即紧紧地闭上眼睛,长剑扬起,又一式“旭日东升”。那些女人一看情形不对,纷纷后退…… 旭若儿眼看火飞闭眼施展剑术,必然无法手下留情,忙大声说:“洛战衣,你想不想知道吴素在哪儿?”她之所以知道吴素,是因为吟霞生禀告说,洛战衣向他打听过吴素的情况。 洛战衣三人一听,目光立即集向旭若儿…… 火飞也是剑势一顿,但就在他眼睛刚刚睁开时,突然,一道如狂风骤雨般地刀光斩向了火飞:“我来接你的去日剑!”火飞乍见刀光盈面,反击已是不及,身体便很自然地往后疾退。可他却忘了自己身后便是方池中的火神之舞。于是,火飞只觉脚下一空,随即一阵冰寒透骨,连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他的人就已经没入了不断舞动的蓝色火焰中…… 展厉风手中大刀一横,怔在了原地,似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铁兵和关山歌同时大喊:“火飞!”人已扑向前去,但突来的寒意又让他们身形一顿,这才想起火神之舞的可怕来,那火飞不是……不由一阵心痛。 旭若儿竟也是惊怒交加,向着展厉风严厉地喝问:“谁让你出手的?” 展厉风回过神来:“我……我不是故意……”他用力一跺脚,转身便向殿处奔去。 当洛战衣转回头时,正看见火飞消失在火池中。那一瞬间,他好象失去了一切感觉,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展厉风向殿外奔去时,他才象似从一场恶梦中醒来。想也没想,他人就已如一道怒矢般冲下大殿,并冲出蜘蛛的大嘴,很快的,他就看见了杜鹃花海中的展厉风。洛战衣相信,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杀机狂炙过,以至于他那一剑所带起的杀气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但就在幻星刃刚要穿进展厉风的胸膛时,展厉风已又急又快地说:“火飞没有死!刚才是我给你指的路!”于是,幻星刃猛地顿在他的胸前,剑刃上还泛着莹莹的白光,而展厉风已汗湿重衣。 洛战衣的剑还停在那儿:“火飞没有死?” “是的!其实我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为你指路的人便是我。刚才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怀疑……”话说到这儿,他突地面色一变,身形已腾空而起往远处掠去。 几乎在同时间,洛战衣身后传来了旭若儿的声音:“洛战衣,火飞的事我向你道歉。而且为了表达我的歉疚,我可以告诉你们吴素被关在什么地方?” 洛战衣已平静下来,其实在一见到展厉风时,他就怀疑指路的人便是他。只是,洛战衣仍不明白展厉风的立场和目的,难道火飞是…… “好!你带我去见吴素!”(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五章 蛛人 洛战衣四人随着旭若儿走入后殿,并走进一处类似地下室的地方。//。qb5\\门是紧锁的,旭若儿一边打开门,一边说:“这里我也很少来,但我知道吴素一定就在下面。” 此时的关山歌脸色白得吓人,而且你若仔细观察,便会发觉他的身体一直在轻轻地发着颤。 旭若儿似真似假地叹息:“我虽然对吴素印象不深,但却听说过她偷跑出去找你的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把她抓回来?”话说着,已走了进去。下面是一个长长的甬道,每隔五六米远就有一个铁门,里面想必关着人。但旭若儿却掠过这些门,直接走到甬道尽头,那里又是一扇铁门。再打开后,便又是一条甬道,但比刚才的那条更阴暗,而且还散发出一种霉烂的气息。 这条甬道的尽头却是一道坚硬的石门。旭若儿在门上敲了几下,旁侧便有一个只有面孔大小的小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面无表情地问:“做什么?” 旭若儿似对老太婆有所顾忌,赶忙陪笑:“鸠婆婆,我是来见吴素的。” “吴素?”鸠婆婆冷冷地说:“你娘难道没告诉你,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见吴素!” “我知道,但今天出了特殊情况。鸠婆婆你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娘一定不会怪我的。” “不行,没楼主的命令我是不会开门的。” 旭若儿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不由脸色一沉:“鸠婆婆,我娘正在闭门练功……”她猛地一顿,似后悔说露了嘴,赶忙接着说:“总之,现在楼内的一切由我做主。你若再不开门,别怪我在娘没出来之前,便先定你个不敬之罪。” 鸠婆婆果然沈吟了,并且自言自语道:“按时间算,楼主就要出关了,那吴素也就没有用了。好吧!你们进来吧!” 洛战衣心里一动,海日楼主闭门练功和吴素有什么关系? 石门刚一打开,便有一种腐臭的味道迎面扑来,简直是中人欲呕。这一回第一个冲进去的是关山歌,他一直握紧了拳头在等待这一刻,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进去便狂喊狂呼起来:“素素,素素,你在哪儿?” 洛战衣和铁兵也忙跟了进去,鸠婆婆却急了:“你嚷嚷什么?现在正是喂食的时间,惹怒了它,谁也不好受!” 洛战衣心里立即升起了不详之兆,他惊疑地问:“什么喂食?” “喏!看下面。”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脚踩的不是平地,而是孔隙极密的铁网。透过孔隙看去,原来下面是一个石穴,又深又大。让每个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的是,石穴中间竟趴伏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蛛蛛。 那个蜘蛛八脚直立竟有半人高,身体几乎有一头牛般大小,看上去恐怖之极。此时它正低着头,只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液体流过管道的声音,而它的身下还有模糊的一团黑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旭若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黑色蜘蛛,她恶心地退后几步:“谁要看它?我要看吴素。” 鸠婆婆奇怪地看着她:“吴素不就在下面吗?你没看见吗?蜘蛛下面就是!” “什么?”旭若儿失声叫了起来,赶忙将目光重新移向下面。这一回她看清了,蜘蛛下面果然像是一个人,但这怎么可能? 关山歌已心胆俱裂地趴跪在铁网上,嘶呼着:“不!不会的!素素……” 大蜘蛛被惊动了,它退开一点儿身子,抬起了沾满血迹的、如针一般的尖细长嘴。于是,露出了它下面的人……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实在说,那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因为她尚在轻轻颤动。 她少了一支左臂的身体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有撕开的,有扯开的,有旧伤,有新伤,还有的尚在汩汩往外冒血。面孔也早已看不出原有的形状,腐烂的一块块,一条条,唯一能辨清是那一双眼睛,但却呆滞的没有一丝人气了。 洛战衣和铁兵只觉得一股战栗的感觉从头部直到脚下,旭若儿更是恐惧地捂着眼睛:“天!这是什么?” 鸠婆婆习以为常地说:“吴素吗?楼主一直用她的血肉喂养着黑蛛,否则她哪能活到现在?” 旭若儿颤颤地问:“你确定她还活着?” “小姐,你有所不知!黑蛛在吸食人血肉的同时,口内也分泌出一种液体沾在人的身上,这种液体却是治疗外伤的圣药,所以,她的伤口很快便能愈合。但现在黑蛛越来越大,吸食的血肉也多起来,吴素看上去才会……” “不要说了!”洛战衣厉吼一声,目眦欲裂地盯住鸠婆婆,“你竟眼见黑蛛以人为食而不加以阻止,你还是不是人?” 鸠婆婆眼珠翻了翻,恶狠狠地说:“我若不是看你是小姐的朋友,现在就把你踢下去喂黑蛛!” “你……”洛战衣气极,右手抓向剑柄,但突地铁兵一声惊呼:“关老弟,你快停下!” 此时的关山歌已形同疯狂,他双手抓住铁网用力撕扯着,用脚去踹,用头去撞,甚至还用牙去咬,血红的眼睛宛如野兽一般。没几下他的手和嘴便已被铁丝勒出血迹,但他似已不知道什么是疼,只是不住地喊着:“素素,我来了!我这就来了!” 洛战衣心里一痛,毫不犹豫地上前点了关山歌的穴道。铁兵抱起了关山歌,哎声叹气地问:“洛老弟,怎么办?” 洛战衣侧过头,眼里却闪着泪光:“他承受得已够多,剩下来的事由我来办!”话一落,他已拔剑在手,只听到一阵剑气长吟,那铁网便断裂开去!几乎是立刻的,黑蛛从下面一跃而起,飞扑向洛战衣。 洛战衣厉叱一声:“星月同辉!”剑光刹时间充盈在整个室内,森森的剑气纵横中,一片血雨也随之洒落。当洛战衣停剑而立时,那只狰狞凶恶的黑蜘蛛已没了踪影,只有四处的斑斑血迹和散碎的点点血肉。在这眨眼之间,黑蜘蛛就已被凌厉的剑气粉碎成沫。 鸠婆婆见机不对,转身欲逃。但洛战衣右掌扬处,一缕劲气已直穿过鸠婆婆背胸,她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而死。 旭若儿跺跺脚:“该死!”但一接触到洛战衣冷冽的目光,她不由一阵心寒,退了几步又感到不胜委屈:“你……” 洛战衣突地转身走向石穴中的吴素:“你走吧!” 看着已不成人形的吴素,洛战衣心里无限酸楚。他为吴素悲,为关山歌悲,更为眼前事所体现出的人性之狠毒龌龊而悲。海日楼主,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终于,在洛战衣的呼唤中,吴素的眼珠开始转动了,但仍是空茫茫的,没有丝毫人气。 “吴素,关山歌来了。” “关山歌”三个字让吴素的身体抖颤起来,她的眼神骤然凝聚了,还发出了低不可闻的声音,“山……歌……” “他在这儿!”洛战衣忙让铁兵把昏睡不醒的关山歌抱到吴素眼前,吴素一看见关山歌,泪水便不住地涌了出来,滑过她血肉模糊的面孔,变成一道道血水:“山……歌……” 铁兵也差点儿落泪:“我这就解开他的穴道……” “不!”吴素突地惊恐地喊,“不……” 洛战衣忙轻拍着她,却沾了一手鲜血:“你别急!我明白,你只是想见见他,但不想让他见你,对吗?” 吴素凝注着关山歌的眼神中含蕴着太多的柔情:“是的……我好想……好想……见他……最后一面……我才……活下来……他不能见我……这个模样……” 洛战衣强行克制住自己话音的颤意:“我全明白……你在关山歌的记忆中一直是最美的……我根本没给他看到你的机会……他不知道你……他已昏睡过去……” 吴素感激地看他一眼,又忙把目光转向关山歌,因为她明白这是她见关山歌的最后机会,以后再也……她吃力地抬起右手,洛战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忙握着她仅存的右手送到关山歌的面庞上。 吴素就这样不住地摸着、摸着……于是,她眼中散出了那样幸福的光辉,因为她终于把他等来了,她再也没有遗憾了! 然后,吴素眼神一暗,手无力地垂下了…… 石室陷入了异常的沉寂……(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六章 猴王之义 杜鹃花丛中,起了一座新坟,那是吴素的。\、qb5\她虽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但死时却了无遗憾,因为她又见到了自己的爱人,这对于生无可恋的她已是足够。 洛战衣立于坟前,无限萧索,只在心里默默地祝愿吴素能在这杜鹃花丛中安息。希望美丽的花朵能安抚她饱经沧桑的魂灵,再也沾染不到这世间的丑恶。 铁兵叹息,终于伸手解开了关山歌的穴道。几乎立即的,关山歌跳了起来,大叫:“素素!”但当他看见眼前墓碑上的四个大字“吴素之墓”时便呆住了,缓缓的,他将目光转向洛战衣,“为什么?”他的声音空空的,像是已心若死灰。 洛战衣抬头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关山歌,吴素已经死了!现在我要去找海日楼主,替她讨还这笔血债,你去不去?” 关山歌本已死寂的目光突地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那其中映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恨:“去!” 洛战衣又带着两人回到“蜘蛛”的腹中,燃着“火神之舞”的大殿中。 伸手摒退了其他人,旭若儿看着洛战衣:“你想做什么?” 洛战衣面容如水:“旭若儿,我已知道海日楼主正在闭关练功,想必是不能被人惊扰。所以,你才想方设法地困住我们以拖延时间,甚至自愿带我们去见吴素。这种时候,你又哪来的心情祭奠火神呢?旭若儿,你在掩示什么?” 旭若儿忍不住退后一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懂,我就直说了!火神是假,通道是真,这火神之舞便是通往你母亲闭关之所的入口。” 旭若儿脸色一变,珠玛见机不对,忙冷笑:“洛战衣,你在开什么玩笑!火神之舞乃烈火之精,能焚毁任何坚硬之物。刚才火飞一掉进去便尸骨无存,你不都看见了!” “我是看见了!”洛战衣肯定地说,“但火飞不是尸骨无存,而是落至了火神之舞下面的池水中,所以才会不见。” 这次轮到铁兵质疑了:“洛老弟,我没听错吧?你说这火下面是水?” “不错!你还记得我们在楼下曾发现一面墙壁是潮湿的吗?我说它后面有水。后来,我又计算了一下,那墙后正是这”火神之舞“所在的位置,那么一切都有了答案。这火神只是障眼法,它的下面却是一条水路并直通海日楼主闭关之地。所以,旭若儿在这里并不是为祭祀火神,而是在等待她母亲出关。” 珠玛还想否认,但旭若儿已疲惫地一挥手:“罢了!洛战衣,我承认。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因为我也有事要问她。” 珠玛想阻止她:“若儿。” “珠玛!你跟我一起去!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早已过了出关时间,母亲却还未出来,我实在是担心!” 说完,旭若儿已向飞舞的火焰而去…… 若是飞蛾,不知它是否会扑向蓝色火焰? 蓝色的火焰在闪烁,但眨眼间,这片蓝便已消失,反而进入了一片更深更远更广阔的蓝色中,同时一股彻骨的寒意往四肢百骸扩散。 水!这个念头刚升入脑海,火飞便傻住了。他明明掉进了火中,但现在怎么身在水中? 这水实在是冷得惊人,幸亏火飞练的是纯阳内功,所以尚可忍受。从下面往上看,只见蓝色火焰在水波上跳动,还真是一幅奇景。原来火神之所以透着寒气,是因为下面的寒潭之水。火飞本想游回去,却无意中发现远处的水中有光线透入,似是另有一个出口,那是什么地方?于是,毫不犹豫地,他便往那边游了过去! 从水下冒出头来,火飞只觉眼前一亮,原来他来到了一处山谷中。山谷不大,但林木丛生,景色很是怡人。 火飞跳上岸,一边张望一边扬声问:“有人……”但后面的话却猛地咽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地上就有两个人坐着,而且是一男一女,但他们见火飞来竟没有一点儿反应,仍是一动不动。 火飞好奇地走近去,当他看清楚后就勃然大怒起来。刚才那男人正巧挡住了女人身体,所以火飞并没有看见女人的模样,只是注意到她那头飘散的长发。现在看清了,才发觉那女人竟一丝不挂,而男人的双手却抵在了女人**的胸前…… “大胆淫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女子!让我火大爷碰上,算你倒霉!还不快放开她!”火飞怒喝了半晌,但那男人仍是一动不动。 这一次,火飞差点儿气炸了肺,他走上前要去抓那男人。他已想好了,把那男人扔进水潭中以作惩戒。谁想,还没等他碰到男人身体,便有一股大力反撞而来。火飞因为没有防备,所以只觉胸口一阵窒闷,被撞飞好远。 火飞站稳后,双目中已喷出熊熊怒火。他拨出长剑,运足功力,一式“夸父逐日”便攻了过去。只见纵横的剑气挟着霆霆之威,穿破了对方的气罩,直接插入了那男人的后背。火飞一呆,他没想到对方连反抗都没有,一剑就被刺死了。 男人身子缓缓倒下,对面的女人却在这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就在那一刹那,女人原本黑亮如瀑的头发突地从发根开始变色直至发梢,不到半刻钟,便已全部化成了蓝色,闪着幽幽的光芒,一如“火神之舞”的蓝色火焰。 火飞被这妖异的变化吓了一跳,他退了两步,“你……你的头发” 那女人睁开了眼睛,天,就连那眼珠也是天蓝色的。但这时,那一汪蓝色中却充满了愤恨狂怒:“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她怎能不怒,天蛛神功她练了十年,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最近又闭关一年,眼见到最后一步,由她师兄夏侯西江替自己打通任督二脉时,竟被这突然闯入的小子破了功法。师兄之死事小,但她十年的苦练与心血却全部付诸东流,如此的功亏一篑,她怎能不恨?不用问,她正是海日楼主。 火飞回过神却比她更气:“喂!老妖婆,你怎么这么不识好夕?我刚才可是在救你呀?才让你免被轻薄……”顿了一下,他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自愿的!”说完,便“呸”了一声“奸夫淫妇!” 一句老妖婆,使得海日楼主怒火狂炙,她从草地上拿起衣服并迅速穿上,然后,右手一拍地面,人已离地而起。同时露出了她身后插在地面上的一把剑,那把剑的剑身竟是赤红色的,夕阳斜照,闪着血般的光采。 海日楼主并没去拿剑,她根本没把火飞放在眼里,所以,只是扬掌拍了过去:“去死吧!” 火飞一见那掌风锐气逼人,便知遇上了绝顶高手。他丝毫不敢怠慢,举剑就迎了过去。谁怕谁呀! 几招过去,海日楼主才吃惊了,她想不到眼前的少年剑法如此刚烈威猛,尤其是那种一去无回的劲头还真是让人为之胆寒。 火飞更是吃惊于蓝发女人的功力之高,但他向来不轻易认输,于是,运足功力,大喝一声:“烈日炎炎!”带起一阵强烈得宛如日光的剑芒飞袭向海日楼主。 海日楼主一声狂笑,双掌乍开即合,竟分毫不差地夹住了火飞的长剑。火飞一惊,但不甘心就此弃剑,便运劲往外撤剑。这时候,海日楼主的手却一松,右掌击向火飞前胸。火飞只觉胸口如中巨锤,忍不住“扑”地喷出一口鲜血,便连人带剑倒跌了出去。 强忍着前胸的巨痛,火飞以剑支地,怒视着海日楼主:“老妖婆,你别得意,再接我一式日正中天!”提着长剑,便又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不用一会儿,火飞又中了一掌。这一次打在了他的左胁下,只听声音便知必是断了几根肋骨,火飞疼得汗珠子不断地从额头上往下滚。但他竟还不罢休,咬着牙从地上翻身跃起,长剑一振,“旭日东升!”茫茫的剑气由下往上升腾,正如初升的朝阳般显示着它顽强的生命力。 海日楼主不避不闪,她已发现了火飞的弱点,便是招式上的不连贯。她右手带起一片掌风裹向火飞的长剑,满天剑影霎时间消失一空。因为她已决心将火飞毙于掌下,以消心头之恨,所以几乎在同时,她身形向上飞升再落下,左掌已由上而下拍向火飞头顶,眼见火飞已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吱”的一声叫,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地蹿向火飞头顶。于是,只听“哧”的一声,海日楼主的左掌已深深地印在黑影上。血光飞溅中,小小的黑影被偌大的掌力击飞出去,“砰”地摔在远处的山石上又反弹回来,最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原来竟是双飞桥上与火飞相遇的猴王。 火飞呆了呆,然后便疯了般地扑过去抱起小猴的尸体,悲痛欲绝的喊:“小猴!小猴!你怎么了?”但小猴一无反应,显然已气绝身亡了。 “不!”火飞悲愤地大吼着,他竟让小猴替自己承受了那致命的一掌!他竟让小猴以自己的死换来了他的生!天!怎么会这样?想起双飞桥上小猴的顽皮捣乱;想起杉林间小猴不顾烈火扑向自己的情形;又想起自己一直想方设法地摆脱它,并深以被它纠缠为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小猴的情深意重…… 缓缓地将小猴放在地上,火飞转身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海日楼主:“我要为小猴报仇!”话说着,他已人剑合一,再一次冲向了海日楼主!这一刻,他早已忘了伤痛,忘了生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小猴报仇!熊熊的报仇之火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那股子与敌谐亡,一任生死的勇气正与去日剑法的剑意相合,于是,他的剑以前所未有之势压倒了一切……(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七章 花散天下 海日楼主一时不防,竟被剑芒削去了一大片衣衫,还差一点儿砍断了她的右肩。//.qВ5\羞恨之下,她右手隔空一招,只见原本插在地面上的剑“嗡”的一声来到她的手上。剑一入手,便带起了满天的血光,宛似祭起了一面血旗,开始了勾魂夺命。 双剑相交,正如烈阳与鲜血同洒,只见剑光而不见人身。 此时的火飞只是仗着一种气势与海日楼主相抗,但二人功力毕竟相差悬殊,渐渐的,火飞的气势已被对方剑上的杀气所制,步法已愈渐迟滞了…… 海日楼主面现冷笑,突地飞起身形,右腕震颤着竟出现了朵朵血花,血色花朵旋转着,飘飞着,把火飞困在中间,眼见血花近身,其中一朵竟叮上了火飞的前额…… 一道亮丽之极的光芒骤然起于虚无,便如同那夜空中的星光灿烂。朵朵血花在那夺目的光亮中顿显黯然失色,然后渐渐地消失。终于,星光也消逝了,但一个人却出现在火飞身前,宛如秋水长天般的明净,是洛战衣。 洛战衣淡淡地笑:“泪血剑!海日楼主,两年前的贡物被劫一案果然有你一份。” 海日楼主蓝色长发倏地扬起又落下:“幻星剑法,洛战衣!” 此时,铁兵,旭若儿等人也随后到了。而且都感觉到了一股无所不极的肃杀之气充斥在四周,以致于他们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便被那杀气侵袭。关山歌一见海日楼主便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但被铁兵硬生生地拉住了。 洛战衣的目光往地上的小猴尸体一转,便已了然于胸,他轻叹一声:“楼主,如此峨眉胜境,奈何血腥遍地,你于心何忍?” 海日楼主狂笑一声:“洛战衣,你少假装悲天悯人了,天星之毒狠,世人皆知!你如此说话,不觉可笑吗?” 洛战衣摇头:“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问你,宋雪离何辜?只因你劫抢贡物便致使他含冤入狱,受尽折磨?陈也又何辜,只为保护兄弟之妻,便以身代死?吴素更何辜,她追求真爱何尝有错,你竟用其血肉喂养毒蛛!猴王只为保护朋友,你也忍心将它杀害!海日楼主,人确实有善有恶,但再无一人像你这般狠毒得彻底,凶残到了极至!你,已经不是人了!” 海日楼主尖声斥道:“洛战衣,你不配来教训我!泪血剑乃是天下名器,唯有能者方能据之!我是闻名天下的海日楼主,名剑归我所有,正是理所当然!至于陈也,他死不死关我何事,我可没让他替死!另外,还有那个吴素,是她主动来海日楼投奔于我,我不但给她锦衣玉食,又让她每天吃下数十种名贵药材……” “慢着!”洛战衣听出什么,“吴素又没病,你为什么喂她吃药?” “她是没病,但我却需要一个药人为我稀释黑蛛的毒血。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是百年前的弥罗魔教的传人,为了重振魔教,我必须修炼天蛛**。若修炼此法,在行功的最后关头必须以黑蛛之毒血相辅,但黑蛛毒血毒性太强,任何人也无法承受。于是,我便想了个办法,制作一个药人,让她每天吃解毒圣药,直至她体内的血也有了解毒之效。然后,便以她的血肉喂食黑蛛,含有解药的血进入黑蛛体内,自然便可以缓和毒性了。但我想不到,我千挑万选才挑中了吴素,并喂了她几年药物,她竟在最后关头逃走。这种贱人,不是该死是什么?” 关山歌厉吼一声:“老毒妇,我杀了你!”说完,便疯狂般地冲上前,长剑舞动之间竟也现出了缤纷的剑花。 海日楼主目光一凝,飞天舞花剑法,怎么可能?但转瞬间,她就明白了,冷笑一声:“该死的吴素,竟敢偷学我的武功?”她杀机立起,顺手一剑便刺了过去,只听“叮”的一声,她的剑却刺在了及时向前的洛战衣剑上。 双剑相交,摩擦出一溜火光。海日楼主立即收剑后退,却腾空向山顶飞去:“洛战衣,这里人多碍事,你我不妨去峰顶一战!” 洛战衣身形立即离地飞升,紧随海日楼主而去。 峰顶,夕阳晚照,残霞满天。 海日楼主的蓝发飞舞。 洛战衣的长衫飘展。 “洛战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峰顶吗?” “你说。” “我要问你,你和叶乘夕那老鬼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海日楼主突地纵声大笑起来,她那厉烈的形态,又哪有一丝女人的模样:“你可知道,我当初下嫁于叶乘夕,就是看中了他的绝世武功能帮我重振弥罗魔教。只可惜这老鬼竟对我日渐疏远,所以我只学会了一套《灵蛇九转》剑法。六年前,叶乘夕却托人带了一册《飞天舞》剑谱给我,而且强调,当我学会这套剑法时必须去找洛战衣,并在他面前将剑法演练一遍,看他能不能只看一遍就学会?但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将这套剑法传授给洛战衣!你说这老鬼是不是有毛病,竟要将他苦研十几年的剑法传给外人!他傻,我可不傻!况且这套剑法之玄妙繁复简直可说是震古烁今,而且一反常规,前六式每两式为一招,各领两句剑诀,皆是先立后破。一立一破之间,衔接紧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简直是变化万千,华美不可方物。尤其是第七十式《花散天下》更可称为空前绝后的一剑。于是,那个时候我简直已快为它痴狂了,可惜我没有一柄同样空前绝后的好剑去配合这套剑法……” 洛战衣明白了:“所以,你去劫抢贡物,是为泪血剑。” “不错!我有了《飞天舞》剑法,有了泪血剑,再练成天蛛**,重振弥罗魔教乃是轻而易举之事,继而便可称霸江湖。” “你野心一起,却牵连多少无辜?” “洛战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更别说这江湖霸业之争!你天星院能称霸江浙三省,恐怕早已是血债累累,所以,谁都可以教训我,只有你不能!” 洛战衣叹息:“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贡物中有泪血剑?” “是叶隐之给我通的信,同时,我也知道了叶乘夕也把《飞天舞》剑法传给了叶隐之。原来这绝世剑法并非我独家所有。而且我们都发现了,《飞天舞》第七十式是立招,却无破招,剑诀也只有上句,而无下句,也就是说缺少第八式剑法。所以,我们在劫夺贡物之后,都在苦思第八式,也就是第七十式《花散天下》的破剑之诀。就在半年前,叶乘夕突然传信给我和叶隐之,要我们将他和宁夜的女儿送去药婆婆处,并在信上说明他已研创出《花散天下》的破法,也就是《飞天舞》的第八式剑法,剑诀只有小含知道……” 洛战衣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争夺小含是为了剑诀,而叶乘夕因为不知道药婆婆隐居何方,便托你们将小含交给她。叶乘夕的原意本是希望你们能保护小含,可却因此让小含成了他人争夺的目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只能怪她倒霉!我因为要练天蛛**,所以才派若儿去和叶隐之争夺破剑诀。其实,只要叶隐之得不到剑诀,那我的天蛛**也足以让他俯首称臣。恨只恨,我的天蛛**竟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我再问你,玉麒麟中的夺天丹呢?” “我要泪血剑,叶隐之要玉麒麟,所以玉麒麟的事不要问我。” 洛战衣眉头皱了起来,玉麒麟既然在叶隐之手中,那陈小宝应该是从他那里得到的玉麒麟。由此可知,陈也并非是代海日楼主而死,而是为保护叶乘夕唯一的儿子叶隐之而死。可是,到了最后,一切矛头却都指向了海日楼,而真正的怂恿并主谋此事的叶隐之却仍在暗处。不管这些事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都已足够说明叶隐之其人心机的深沉可怕。 “洛战衣,你既然全明白了,那么死也该瞑目了,对吗?”海日楼主的蓝色眼珠突然变得深晦似海,原本飘扬的长发也突地静止不动,泪血剑就在这时自下而上挑破了虚空,刹那间便幻化了万千血花从九天之上一泻万里,绚丽了众峰却也夺去了晚霞的光彩,是的,花散天下! 洛战衣瞳孔骤地收缩,幻星刃荡起七彩的剑芒,宛如灿烂的星河横过长天,挥洒如雨,这是幻星剑术第二式:星光灿烂。 此时的双剑同辉,足可光耀古今。(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八章 且贪欢笑 但就在双剑的剑光即将相遇时,突然又一道剑气从洛战衣身后亮起。全本小说网这一剑却如鬼魅般森寒飘忽,并且直向洛战衣袭去。洛战衣只觉背脊一寒,已感到那股剑芒之锋锐。他顾不得迎击海日楼主,身形迅疾地侧飘五尺,于是,那股突袭的剑芒一剑刺空。但剑势竟无一丝竭意,反而以更迅捷的速度,更锐利无匹的气势直接袭向海日楼主,那一剑直指眉心。 满天血花一闪而逝,海日楼主瞠然而立,她的额心赫然插上了一把长剑,血沿着剑身滴落,她的蓝发一下子变得枯萎不堪。 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 蒙面黑衣人目光冷冽得惊人:“你去吧!”猛地撤回长剑,带起一股血泉喷涌。而他却看也不看洛战衣,再拣起泪血剑,转身便向峰下奔去。 洛战衣稍一怔神,便大喝道:“叶隐之,你走不了的。”他腾起身形便要去追。但这时旁侧却又闪出一道怒火惊雷般的刀光,刀锋过势竟宛如一道霹雳突然划破天际,再轰然掀开了夕日之光。 截住洛战衣人,是展厉风。 洛战衣丝毫没被他的声势所惊,不慌不忙地飘退了几步,却正好避开了那一刀的锋锐,然后幻星刃一振,扬起一片星光洒向展厉风。几乎在同时,旭若儿跃上了顶峰,首先入目的便是她母亲海日楼主瞠目不倒的身体,以及那洒落一地的血花,“娘!”她悲呼一声,扑了过去。 展厉风一边闪避洛战衣的剑,一边大喊:“旭姑娘,是洛战衣杀了你母亲,千万不能放过他!” 旭若儿猛地转头,愤恨不已地看着洛战衣:“你这个刽子手,我不会让母亲白死,你会后悔的!” 洛战衣知道解释也是徒劳,同时他也明白了,展厉风根本与叶隐之是一伙的。他为自己指路并非是想帮助自己,而是想利用自己去对付海日楼主。叶隐之便可衬两虎相争时一举击杀海日楼主,抢走泪血剑,同时再嫁祸给他,简直是一举多得。 但这一切旭若儿并不知道,她只看见母亲额上的剑伤,所以此时她的心中已把洛战衣当成了杀母仇人,自然出手绝不留情。但洛战衣的心思却在叶隐之身上,他迅速地收剑后退,向峰下追去。 山下的火飞一见海日楼主和洛战衣走了,连旭若儿都随后追了出去。于是,他也不管铁兵和关山歌,一个人就向峰顶攀去。海日楼主一个人就很不好对付了,再加一个旭若儿,怎么得了?所以他要赶去支援洛战衣。 铁兵和关山歌本来也要追上去,却被珠玛拦下了:“怎么,你们想以多胜少吗?” 关山歌一心要去找海日楼主报仇,这时见珠玛拦住自己,神情愈加暴躁和愤怒:“你滚开!我要亲手杀了那老妖婆!” 珠玛脸色一变:“你敢骂我师傅?”她右手缓慢下垂,刚要有所动作…… 突然“哗啦啦”几声,一个人影从水池中飞身上岸,带起了水花飞溅。他人还没落地,右袖便已卷向珠玛,珠玛只觉右拳一阵巨痛,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一堆蓝色的粉末散在地上。珠玛吃惊地看着来人:“吟霞生,你干什么?” 吟霞生微笑地看着她:“我当然是在阻止你出手!因为我知道,只要你的动魂雾一散,必然又会有人堕入魔境!” 旁边的铁兵也大是意外:“吟霞生,怎么你不是海日楼的人?” 吟霞生哈哈大笑:“谁说我不是海日楼的人?谁说我是海日楼的人?铁兵,我问你,火飞和洛战衣呢?” 铁兵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去峰顶了!” “谢了!”吟霞生也不多说,就向峰顶而去,他的歌声遥遥传来:“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珠玛却有些心慌意乱,不仅是因为吟霞生近似背叛的行为,而是他怎么会从“火神之舞”进入这里?吟霞生进海日楼还不到两年,他的任务就是把守海日楼的入口,今天却…… 关山歌突然指着水面:“那是什么?” 原本清澈干净的池水现在却涌出一股股的红色,而且随着红颜色的加深,一个人的身体也逐渐地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了。于是,珠玛惊叫了起来…… 去追洛战衣的火飞却把所有人都追丢了,他自己又不认得路,只得走哪儿是哪儿。前面是一个陡坡,他一跃而上,谁想,他刚跃上坡顶,一个黑衣蒙面人便已迎面奔来。叶隐之一见火飞,也很意外,但他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犹在半空中的火飞,红光闪烁,眼看那剑就要贯胸而过…… 生死一瞬间,一个人影间不容发地从坡下飞掠过来,一下子撞开了火飞。叶隐之目光一动,似乎有些意外,但泪血剑却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斜刺过去,一下子就从那人肋下穿身而过…… 叶隐之毫不耽搁地拔出泪血剑,转头便走。这个人似乎总是来去匆匆! 火飞从坡下爬起,等反应过来才扑向那倒在血泊中的人,他忙将他翻过身,却忍不住惊喊了一声:“吟霞生,怎么是你?你为什么……” 血从吟霞生的嘴角溢出来,他无力地睁开眼睛,但看着火飞的眼神中却有丝欣慰,:“你没事……就好……小飞……其实,我很早便……认识你了……那时你才几岁大……我常抱着你……时间过得好快……小飞,告诉他,我……已完成了任务……” 火飞再没想到自己一直很讨厌的人竟是真正的朋友,甚至在危机关头以身替自己挡住了致命的一剑!心中竟涌起要大哭三声的感觉:“我这就带你去治伤!”他用力抹去眼泪,抱起吟霞生…… “不!不用了!那剑……已穿过我的……心肺……火飞,听我说……你记住了……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他真的没办法……谁让他活在那个环境里……你千万要原谅他……”说到这儿,吟霞生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颤了下,头便缓缓地低垂下去,但却留下了太多的疑问。 “吟霞生!吟霞生!不要!你快醒过来!”火飞悲痛之极地摇着他的身体!但人已逝去,又如何再来安慰这冲动而又热情的少年? “吟霞生!”火飞大吼一声,伏在他的身上。在这一刻,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可是他闯下的祸事又为何总要他人去承担?小猴死了,吟霞生死了,却都是为自己死的!他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火飞的命?这让火飞情何以堪? 天呀!我火飞只是贱命一条,真的不值呀! “小飞!”一支修长有力又非常温暖的手按在了火飞肩上。 火飞泪眼模糊地抬头:“星主,我……是我……我的错……” 洛战衣温声说:“我都知道了!”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功夫? 最近始觉古人书,信得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歌声似还回荡在耳边,但人却与青山绿水为伴了。那个潇洒若狂的吟霞生,那个似敌似友的吟霞生,他到底是谁呢?(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七十九章 大军压境 池水中的人是石潇,他的背后被人砍了一刀。 石潇从昏迷中醒来,他迷惑地看着周围:“我不是死了吗?我掉进了火神中……”他终于看清了珠玛:“珠玛,告诉楼主……快去告诉楼主……我们被人包围了……快去……大哥他……” 珠玛震惊地问:“你说什么?” 石潇恨声道:“那些人好狠……见人就杀……楼主又不在……我们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珠玛怔在了那里,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她猛地转向铁兵,愤恨之极地问:“是你们,对不对?” 铁兵沉声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这次来就只有四个人。因为我是一名捕头,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们是罪犯之前,我决不能带兵征剿,也根本没有那个权利!” 石潇颤声说:“珠玛……是吟霞生……带人进来的……我们……没有丝毫防备……” “吟霞生!”珠玛站起身,狂怒地大叫,“吟霞生,你这个叛徒,你竟然投靠了洛战衣,我不会放过你!” “你说什么?”火飞从空中跃下,愤怒地说,“吟霞生已经死了,不许你再骂他!听到没有!” “死了!”珠玛楞了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她大笑起来,“报应!真是报应!吟霞生,你早就该死了!” 火飞气得大喝一声:“你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洛战衣走向铁兵和关山歌,铁兵简单说了发生的事。 关山歌只是脸色异常苍白地盯着洛战衣。洛战衣的目光转向了他,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洛战衣却似明白他要说什么,所以就用力点了点头。 关山歌突然跪地嚎哭了起来:“素素,你可以安息了!” 珠玛终于发觉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战衣:“你……你回来了……那我家楼主呢?” 洛战衣没有正面回答她:“她在峰顶!”他话没说完,珠玛已经奔向山上。 火飞这时却在到处寻找着什么,而且急得团团转:“小猴呢?小猴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铁兵忙说:“对了,刚才我们发现石潇的时候,有几只猴子把猴王的尸体抬走了!我想,猴类应该有自己的葬仪,就没有阻拦。” 洛战衣拍了拍火飞的肩膀:“想必这海日楼与外界另有通道,但只有猴子们知道,所以能来去自如。既然如此,就让猴王的同类去埋葬它吧。” 火飞悲伤地点了点头:“也好!只是不能亲自祭拜了。” 四人又沿着水路游了回去,进入了火神之舞。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火的灼热,还有一股股的浓烟扑面而来。当他们跳进大殿,才发觉并不是火神之舞有了变化,而是这时的大殿竟由外而内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势熊熊,浓烟滚滚! 被火光映照的大殿中到处躺着死人,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混战,而且死的大多数都是海日楼的人,还有一部分人穿著黑色紧身衣。看来,真的是有大军压境,才导致了海日楼今日的惨败! 可是,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能如此悄无声息?竟连洛战衣等人都没有察觉到。吟霞生为什么要背叛海日楼,却又拼死保护火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洛战衣越想,心就越沉重,因为隐隐之间他已经猜出了什么?却又不敢也不愿相信。 四人不敢多作耽搁,迅速地穿过巨型蜘蛛建筑物的大嘴,奔出了海日楼。立即听到一阵琴声从血染的夜色中传了进来。这时,夜幕已经降临,但外面却亮如白昼,因为近千名黑衣人正手拿火把,虎视眈眈地盯住洛战衣四人。让人色变的是最前面的一百名弓箭手,竟然动作一致地举起了手中的强弓,对准了洛战衣他们,而且都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就在不远处,一群黑衣人将石君围在了中间。石君身上已经插了两根长箭,虽然没在要害,却是深入骨肉,鲜血正在不断地向外流淌。但石君竟像丝毫不觉,他脸色苍白地席地而坐,全神贯注地弹着膝上的古琴,琴声无比悠扬,却无法消弭这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杀气。 “海日楼主在哪?” “你说不说?” 石君听而不闻,于是,又一根长箭射在了他的右肩上。石君右臂一颤,琴声一缓,但停了一下便又接着响起,只是再起的琴声却无法避免地多了种悲哀与怆然。 石君还是没有说话,他只弹琴。 铁兵忍不住喊了一声:“喂!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铁兵,受命于刑部来此办案的!不知你们……” 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欢叫:“李将军,那是铁老,你快让他们放下弓箭。”随着话声,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向铁兵,竟然是秦正和钟干。他们非常高兴地迎向铁兵:“铁老,刚才我们没看清楚!原来真的是你!我们在海日楼到处都找不到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铁兵打断了他们:“等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来了海日楼?” “是这样!英国公也非常关心贡物被劫一案,就派李梦李将军来询问案情。李将军一听说你来了海日楼,就亲自带兵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想不到,黑衣人竟然是官兵,却为什么要便装行事? 洛战衣也看清了人群中的李梦,却心中一凛。因为李梦既然已知道是自己和铁兵,就应该立刻命令弓箭手后退,但他却似犹豫了下,才缓慢地挥了一下右手,示意属下放松武装戒备。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洛战衣发觉了他心中的不情不愿,这是为什么呢? 李梦走了过来,这时他脸上已经挂上了亲切的笑容:“你们没事就好!我真怕来晚一步!”说完,又转向了洛战衣:“洛星主,公爷很惦念你,郡主更是成天把你挂在嘴边上,有时间要回去看看才好!” 洛战衣虽然心里生疑,但表面并没流露出来,只是笑了下:“李将军,这么一点儿小事,怎么敢劳烦你亲自出马呢?” 铁兵问得更直接:“李将军,我真不明白!你怎么敢私自动用大批官兵来海日楼?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劫贡物的只是海日楼主一人,但里面却死了这么多人,这可是……” “铁老!我这也是借机行事,其实,英国公早就想剿灭海日楼了。” “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海日楼主本是弥罗魔教后人,而弥罗魔教教义荒诞,悖于常理,历代教主又都是野心勃勃,狂妄难驯之辈。所以,海日楼成势后必定会与我大明为敌,劫贡物想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朝廷当然要及早图之。” 洛战衣点点头:“我明白了。正因如此,你们很早就在海日楼安插了吟霞生这个眼线,以监视海日楼的动向,并在时机到来时来个里应外合。” 谁想,这一回李梦却摇了摇头:“吟霞生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是他引我们进入海日楼的,否则,我们恐怕再找一百年也找不到。一进海日楼,他的人却又不见了。令人奇怪的是,我已经搜遍了海日楼,却没有见到任何贡物。” 洛战衣意外地挑了挑眉,李梦竟也不知道吟霞生?他似乎没必要骗自己!可见,这次进击海日楼虽明显是早有安排,却是极度机密。另外,除了泪血剑,其它贡物会藏在哪里呢?难道是叶隐之…… 洛战衣指了指伤势严重的石君:“李将军,这石君虽身在海日楼,但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况且海日搂主劫宝一事他并没有参与,相信也不知情。现在罪魁祸首海日楼主已死,至于石君,就放过他吧!” 李梦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章 长相思 夜很深了,但关山歌却一直跪在吴素的墓前,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样子。全/本/小/说/网铁兵叹息一声:“关小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人已去了,你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关山歌默默地把背在身后的包袱解开,拿出那个装着吴素左臂的盒子,然后就用手在坟前挖了起来。直到挖出了一个大坑,他的手指也磨得流出了血,这才停止了挖土,并把盒子轻轻地放进土中,细心地掩埋起来。关山歌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弄痛了坟中的吴素。做完了这些,他仍然没有站起来,反而又重新跪在那里,继续发呆。 火飞实在忍不住了:“关山歌,我们回去吧!” 洛战衣也开口了:“关山歌,你不是一直想出人投地吗?跟我回天星院,我会正式收你为徒,传授你武功。我向你保证,将来必有一天,你可以衣锦还乡。” 关山歌似乎反应迟钝了,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我已经不需要了。你们不要再陪我耗时间了,你们回去吧!” 火飞叫道:“那你呢?” 关山歌这回没有犹豫:“我留下。” 铁兵惊问:“你要留在这里?” “是的!”关山歌坚决地点点头,“我要留在这片杜鹃花海中陪伴吴素的亡灵。吴素生时,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的感情,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和愧疚。现在虽然与她生死有隔,但我会用自己的余生来补偿她逝去的芳魂。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生生世世!我都要与她同在。” 无论是生生死死,还是生生世世,他都要与她同在!这便是情吗? 月光毫不吝惜地将银辉洒向了杜鹃花海,并温柔地抚摸着吴素的墓陵,似是在悄悄地告诉她:你不会寂寞的! 洛战衣不再说话,那首《长相思》却在心中徘徊:“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栏,微霜凄凄蕈色寒。孤灯不寐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行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洛战衣轻轻抬头,眼中映入了满天星光,星光中似见了小含的笑面。 第二天,洛战衣三人和李梦的大军先后离开了海日楼,原来万字门后有从崖上垂下的铁链及连着的铁板,用来上下悬崖,只是平时铁链及铁板隐在云雾里,外人根本看不见罢了。一直不见旭若儿和珠玛再出现,看来她们在知道大势已去后,必然找地方躲了起来。下山时,洛战衣顺便去了报国寺,他们已明白玄空大师必是在海日楼被幻境所惑才致使神智失常的。于是,他告诉宝元大师西山的地址,指点他可到药婆婆处为玄空求医,或许尚有一线希望。做完这些,他们立即快马加鞭地赶回武昌府。但有几个问题却一直索绕在洛战衣心头:第一是吟霞主的身份。他与火飞原本相见不相识,关键时候却舍命相救,实在令人费解;第二是叶隐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在江湖上汲汲无名,但行起事来的那种深沉毒辣连他洛战衣也为之叹服;第三,为什么自从走出“画”中就再没见到石湘?那些尸体中并没有他。他去哪儿了? 第四,也是最让他烦乱的,李梦的行动根本就是早有计划,他分明是尾随自己去的海日楼,但下手却比叶隐之更狠!看来自己是被他利用了!问题是,朝廷怎么会对海日楼的来历和自己的行踪这么了解?竟能把握住最有利的时机一击而中! 不过,洛战衣现在已没心情追究这些,自从发现了劫贡物的真正幕后人是叶隐之后,他便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叶小含既然不在海日楼,很有可能落入叶隐之的手中,叶隐之太深不可测,小含在他手里到底会遭遇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武昌府东郊。 小喜园占地不大,但园内的曲桥莲灯,亭阁小楼却极是精美,处处显示出独具的匠心。也难怪,据说这个园子是曾经显赫一时的陈迪陈尚书为他双亲所建。后来虽因建文帝朱允文的死,陈尚书失势,但小喜园的风貌依旧不变。 大门不远处有一片树林,现在的林中正站着两个人往这边凝望。其中一人穿著淡紫色长衫,正是洛战衣。另一个人年近四十,一脸干练沉稳之色,他正微微恭身说:“星主,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当我向火院主报告您要回来的消息后,他便带了一个木箱进了小喜园,而且至今未出。” 洛战衣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匾上的三个字,喃喃而语:“小喜园”。 幸好木修蓝木堂主告诉他火云一直没出心堂,只是听说他要回来,便急匆匆地赶来小喜园了。 洛战衣心里起疑,火云来这里做什么?他转头吩咐:“木堂主,你在这里等候,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记住,这里的事不许告诉火飞。” “是!” 轻巧地跃过墙头,洛战衣的身形迅速无比地在园中各处移动,即便被人看见,也只是淡影一抹,定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发花呢?无意中,他发现一个祠堂,里面并没有***,洛战衣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牌位,上写着:“先父陈迪之位”,下写着“不肖子陈珠泣立”。堂中还挂了一个长幅,书写着《五噫歌》:三受天皇顾命新,山河带砺此丝编。 千秋公论明于月,照彻匹匹不二心。 洛战衣还记得这首诗是陈迪临死前所写,据说,朱棣登基后,陈迪曾当面斥责朱棣为篡逆之罪,朱棣大怒,将其子陈凤山、陈丹山逮捕并腰斩于市,陈迪被凌迟处死,妻子管氏自缢,宗族被流放的有一百八十多人,只有幼子陈珠不知下落。 奇怪的是,火云和陈家是什么关系?来这里又做什么?他为什么与叶隐之相勾结? 终于,他在一处窗前的走道上停住身形,因为他看见了屋里说话的两人其中之一正是火云,另一个竟是展厉风。屋里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只看那娇柔玲珑的体态,洛战衣的心就跳了起来,是小含。但显然,她犹在昏睡中。同时,他也更加肯定火云确实和叶隐之有关系。 此时的展厉风神情上似是透着焦虑:“火老弟,你把叶小含藏我这,不是在替我惹祸上身吗?若是被洛战衣发现,我身败名裂是小,那误了公子的大事就……” 火云还是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闻言只是轻轻地一抬眉:“哦!那你的意思是将叶小含留在我那里,便不会误了大事了,对吗?是因为我火云的命没有你的值钱,还是你自以为公子更为倚重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厉风有些烦躁,“你别话中带刺好不好?这次在海日楼我已露了行踪,洛战衣早晚会找到我,到那时……” “那就让他找到好了!”火云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剑诀我已经替公子套出来了,叶小含也没有用了。你到时候可以把叶小含交还给洛战衣,他也许看在你有心将功赎罪的份上,饶了你呢?” “你……”展厉风憋着气说:“即然如此,你干吗不自己去还?” 火云“哼”了一声:“不可以!我不能让火飞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关?” “你就知道事事替自己着想!那我呢?反正叶小含也没有用了,要不然,我们干脆把叶小含杀了,落个干净!” 窗外的洛战衣闻言心里一跳,高挑的眉显露出他心底的怒火。 火云似是长吁了一口气:“展厉风,你是猪脑袋不成,若要杀叶小含,我还用带她来你这儿?拜托你,不要再出那些骚主意,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展厉风真是动怒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火云,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儿!你别以为公子看重你,你就可以上天了!呸!其实说穿了,还不是做人奴才的,不值一文钱!” 洛战衣一听这话,便已暗叫不妙了,他太了解火云了!你别看他表面懒散洒脱,其实最是高傲自尊,又怎能忍受被人骂为奴才? 但屋内的火云并没勃然大怒,他只是淡淡地说:“算了!既然你不肯帮忙,我也不强求!我这就带叶小含离开你这儿。” 展厉风冷冷地道:“不送!” 火云无奈地走向床前,看样子真似要离开了。可是就在他路过展厉风时,右袖突然就扬了起来,只见一道寒光闪没,而展厉风却已惨叫一声,捂住左胸退了开去,手指中渗出了丝丝鲜血…… “你……你……火云……你果真是狼子之心……” 外面的洛战衣早已感觉到不妙,但仍来不及出手。他轻轻摇头,这火云一点儿没变,他总喜欢在人不防备时动手,用他自己的话讲,这样可以省些力气! 火云脸上没有一点儿惭愧内疚的样子,他平静地就像他刚刚画了一幅画,写了一纸字或是吹了一首曲子一样:“是吗?既然你早知道,还在我面前这么大意!所以呢,像你这种自负而又暴躁的蠢猪,不杀你,都是对不住自己!”(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一章 又见火舞 “你……火云……”展厉风痛得脸都扭曲了,“我同意留下叶小含……只要你……” “我说你是猪脑袋,一点儿也不冤枉你!你以为我真的是为叶小含的事,来求助于你吗?你大错特错了,其实,我一来你就注定要死的!” “为……为什么……” 火云敲了下桌子:“展厉风,你既然敢把小飞逼进”火神之舞“,就该想到他唯一的哥哥火云——我会找你算帐的!” 展厉风明白了:“可……我那时已……有八成把握……肯定火神之舞下面就是……” “闭嘴!”火云冷笑,“八成把握?那不是还有两成危险存在?你竟敢拿我弟弟的命去为你冒险探路,我怎能容你?”说完,他就一脸冷笑地走了过来。、qΒ5/ “你……你……做什么?你不怕被公子知道?”展厉风恐惧地步步后退…… “公子?”火云笑容怪异,“你以为你知道这么多事,公子就会容你了?”展厉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洛战衣见此情形,再不犹豫,他轻喝一声:“火云,留下他的命!”便跃窗而进…… 火云一见他来,脸上立即变了颜色,他一句话不说便奔掠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洛战衣看一眼床上的叶小含,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他先走向已倒卧在地的展厉风,毫不迟疑地替他点穴止血,并拿出金创药为他敷在伤口上。展厉风起初是意外,但后来脸上已浮现出感激之色:“洛战衣,你……” “先别说话……” “不!”展厉风着急地说,“你先别管我!快去东面十里处的乱石岗,那里有一棵歪脖老树,树下有一个枯井!你快去,若让火云先到,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难道……” “你先别问了!到了那里,一切自见分晓!我的伤我会自己处理!” 见洛战衣抱起叶小含走出了小喜园,展厉风才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一抬,便看见一个淡红衣影从门边闪入,却是火云来而复去。 展厉风的表现却很奇怪,他竟连一丝惊慌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得意地笑:“怎么样?我的表演不错吧?” 火云也笑:“当然!非常不错!” 展厉风又捂住伤口,皱眉道:“不过,你那一剑刺得也未免重了些!虽说是为了让洛战衣深信不疑,但也没必要太假戏真做……” “假戏?”火云突然诧异地挑眉,“你说什么假戏?谁在做假戏?” 展厉风一怔:“当然是我们?” 火云“哧哧”笑了起来,他笑容虽然越来越响,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到最后竟寒凛得宛如刀锋。 展厉风已发觉不对,他心里恐慌,但仍勉强笑道:“火老弟,你笑什么?我可没有说错!刚才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只是奉公子命施的苦肉计,这计策不还是你想出来的吗?为的是骗洛战衣去东郊……” “是吗?”火云悠然道:“你可听过一句话,人生如戏,真真假假,有时真的能变成假的,有时假的却又偏偏变成了真的!” 展厉风头上直冒冷汗:“我没听过,这句话……是……是谁说的?” 火云眨眨眼:“是我!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儿佩服我了?” “佩……佩服,佩服极了……”展厉风想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想他平时是何等骄狂暴厉之人,但此时却虎落平阳,他身负重伤,根本不可能是火云的对手:“火云,你……你我同为公子办事……” 火云笑得可是亲切极了:“对呀,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吗!而且我还有几个问题一直就不太明白……” 展厉风忙不迭点头:“你问!只要我知道,一定毫不隐瞒。” 火云拍了下自己的长衫:“其实,也没什么了!都是些陈年旧事的,但我这人呢,就是好奇心强,越想不通的事越要去想,想得自己头都大了,真是的!展大侠,你想不想知道我想不通什么事?” 展厉风心里把火云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表面上却陪笑道:“当然想知道。” “那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只能告诉你喽!一、我不太明白二十二年前,陈迪陈尚书在建文帝死后,自己的家族即将灭亡之时,不想自救,却急着替自己的义女夏蕊向药婆婆提亲,而且还十万火急地让她和叶乘夕拜了堂?” 刚听火云说起陈迪的时候,展厉风的脸色就开始变了,听到后来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火云恍如不觉:“二、我不明白的是,叶乘夕在成亲的第三天就带着夏蕊出门游玩,这一走竟走了一年。而且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叶隐之已经出生了。照理说,夏蕊为叶乘夕生了个儿子,叶乘夕该喜不自胜才对。但据叶家的老人说,叶乘夕对夏蕊越来越冷淡,到最后甚至到了漠不关心的地步,这又是为什么呢?” 展厉风惊疑地指着火云:“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火云微笑依旧:“现在可是我在问你,展大侠!” “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你就是陈迪的第三个儿子陈珠,也就是陈家唯一的幸存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展厉风更加惊骇:“火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知道什么?” “哎!”火云摇摇头,“你这人真是,你怎么又问起我来了?那好,我就替你回答我刚才的第二个问题,你看对不对?叶乘夕为什么对夏蕊越来越冷漠呢?那是因为新婚第一天,叶乘夕竟然发现自己的妻子不但不是处女,而且还怀着一个月的身孕,你说他能不气急吗?他本想找陈迪兴师问罪,谁想第二天就传来陈迪全家蒙难的消息。当然,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展大侠你。叶乘夕心知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再加上他顾念着陈迪是他父亲生前的好友,便忍了下来。又怕夏蕊怀孕的事实被药婆婆发觉,为了隐瞒真相,就谎称出门游玩,其实是带着夏蕊出去生产了。可惜的是,夏蕊初嫁叶乘夕时确实另有目的,但后来却被他的人品风度所打动,但叶乘夕度量再大也无法忍受妻子的欺骗,自然不会和夏蕊亲近了。这还真是一桩悲剧呢!是不是,展大侠?” 展厉风虽然强行镇定,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和骇异却瞒不过火云。于是,火云又笑了,他低下头故作神秘地说:“你知不知道,叶隐之的亲生父亲是谁?” 无论展厉风如何控制自己,也忍不住身子一震:“我……我不知道!” 火云故意叹息:“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敢知道?” “我……我……火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吗?现在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说着,火云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坛酒,打开坛盖,便全部泼洒到展厉风身上。展厉风的伤口一碰到酒便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他惊疑地问:“你……你……做什么……” 火云从怀中取了一个火折子,露齿一笑:“”火神之舞“不是蓝色的吗?这烈酒燃烧起来听说也是蓝色的,所以你就凑合着尝尝它的滋味吧!” 展厉风突然明白了,他惊惧地往后挪动脚步:“火云,你……你要知道!我只是奉公子命行事,我绝无意伤害火飞他的……还有,我告诉你,公子他是……”话没说完,便没命地向外奔去,“来人……” 火云不慌不忙地将火折子点燃,只轻轻一抛,便准确无比地落到正在狂奔的展厉风身上,只听“呼”的一声,展厉风已被蓝色火焰所没…… 叶小含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洛战衣关切的目光。她不太相信地眨了一下眼,但洛战衣并没如往常梦里那样,很快就消失了,反而把自己拥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激动地说:“小含,你没事就好!” 叶小含这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就在眼前,她的洛大哥已经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满腔的委屈,满腔的无奈,满腔的酸楚,还有满腔的思念齐齐地涌上了心头,化为了满眼的热泪一滴一滴地流下脸颊,滚落在尘土中……抖颤的唇甚至无法连成一句完整的话:“洛……大哥……是……你……你……” 洛战衣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小含,是我,洛战衣回来了!对不起,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叶小含猛地扎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泪水染湿了洛战衣的长衫:“洛大哥,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小含每天都在盼你,望眼欲穿地盼,我好怕等不到你来,我就……洛大哥,如果你再不来,小含恐怕……”她的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可见潜藏在她内心中的恐惧有多重! 洛战衣低下头,左臂环过她的身体,右手不断地轻拍她的背部:“小含,是洛大哥不好,都是洛大哥的错,小含,乖!不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小含才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了:“洛大哥,小含好想你!” 轻抚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孔,洛战衣又是心痛又是愧疚,情不自禁地,他的双臂收紧了些,一边喃喃地抱歉,一边垂下头轻吻着她的额心,再滑到她的弯弯的眉、盈盈的眼、最后落在她濡湿的红唇上…… 不远处的武昌心堂堂主木修蓝见状,偷笑着转过头去…… 终于,洛战衣有些不舍地抬起头,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叶小含红通通的鼻头:“小含,听话,不要再哭了!洛大哥再也不离开你了。但现在我还有一件要事待办,先让木堂主照顾你,好不好?” 叶小含虽然心里不愿意让他走,但仍然懂事地点点头:“洛大哥,你要快些回来,才行?” 洛战衣笑着点头:“遵命。” 叶小含痴痴地望着洛战衣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洛战衣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轻叹一声,转回了头:“木堂主……”可是,她的话声猛地顿住了,惊愕地看着木修蓝缓缓地滑倒在草地上,原本他的位置上却出现了另一个人——火云。 火云凝视着叶小含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怪异:“想不到你和洛战衣还真够亲热的……” 叶小含脸一红,明白火云一定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可是……“你把木堂主怎么样了?” “我只是让他小睡一会儿而已。”火云一边说话一边走近,叶小含却忍不住后退,“你是不是又要抓我回去?求求你,放了我吧!让我和洛大哥在一起,好不好?” 火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右臂:“洛战衣对你真那么重要吗?” 叶小含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火院主,你不也是洛大哥的手下吗?你不要再做那些对不起他的事,好吗?洛大哥真的很看重你,我早就看得出来!” 火云笑了,笑得那样的恬然淡逸,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超尘脱俗,但他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脱俗。他竟用力把叶小含带进自己的怀中,双臂环绕着她的纤腰,像个登徒浪子般地把头凑在叶小含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甜的味道,怪不得连洛战衣都意乱情迷了!” 叶小含又羞又愤地推开他:“你……你不可以这样!”话没说完,她就发觉火云的手中竟拿着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荷包,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刚才抱住自己的时候解下的。 叶小含着急地要抢回自己的荷包:“快还给我,那是我母亲做给我的,快给我!” 火云灵巧地避开她的手,大笑道:“你连心都给了洛战衣,难道连一个荷包都不舍得给我吗?这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告诉你,这个荷包我要定了!”说完,人已经冲天而起,转眼间就隐没在浓绿的林荫间,但他的声音犹在身边回荡:“小含,你自己保重了。” 叶小含只能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懊恼地跺脚。(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二章 背叛 乱石岗,顾名思义,到处都是黑灰色的石头。//。qВ5、c0m\有大,有小,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尤其在这夜幕快要降临之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看上去带着一股子恐怖与狰狞的意味。 奇怪的是,在这一片乱石林中的一个角落竟生着一棵歪脖老槐树,虽然在感觉上不是很协调,但又另给人一种绝境逢生的美感。 老槐树下确实有一口井,不过现在却给一块儿不小的石头压住了井口,压得严丝合缝,绝不露半点儿缝隙。所以这样看,任何人也绝看不出井中到底有什么。 洛战衣也看不出,于是,他只能将那石头从井口上搬下来。石头非常重,恐怕有几百斤,一般人想挪动都很难。当然,洛战衣绝不是一般人,所以,井口显露出来,里面的情况也一览无遗,但除了泥土外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洛战衣跳下井去,因为他相信展厉风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指点他来这儿。井中的四壁早生了一层厚厚的苔藓,下面的泥土很是松软,洛战衣用力踩了下,便感觉出土中有硬物。他忙蹲下身,扒开泥土,果然露出了一角木箱。 将木箱从土中掘出,洛战衣用剑斩断了铁锁,打开箱子。霎时间,五彩迷离的光华照亮了整个井底,原来那箱中竟全是价值连城的珠玉翡翠。 贡物!洛战衣首先想到,眼前的珠宝便是两年前遗失的那批朝廷贡物的一部分。他略一思考便决定先拿回去给铁兵和宋雪离看看,毕竟他们比自己更了解那批贡物。而且看情形,海日楼主和叶隐之等人一劫来贡物便将它们运来这里埋藏。怪不得两年来,这批贡物除了玉麒麟没有一件在民间出现,而且海日楼中也不见贡物踪影。想必,无论是海日楼主或叶隐之,他们的目的都不是为财。 提起木箱,洛战衣腾身跃出井口。但他刚一落到地面,便怔住了,木箱也“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也难怪他吃惊,因为刚才还寂无一人的乱石岗,现在竟出现了近百号人。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官差打扮,将这口枯井四周围得风雨不透,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陆烈风,铁兵,火云和旭若儿。 陆烈风看样子是非常想表现得沉着冷静,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以致于说话都带着点儿幸灾乐祸了:“洛战衣,劫抢贡物的主谋真的是你!若不是贵院火院主申明大义,及时检举揭发,那你岂不是永远逍遥法外了!哎!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此话果真不假。” 一旁的铁兵面容沈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洛战衣,告诉我,你从枯井中取出的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事至此时,洛战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看了一眼火云,后者却面无表情,他只能叹息:“我想,木箱中装的应该便是被劫的贡物!” “应该?”铁兵大声道,“什么叫应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说应该是什么意思?” 陆烈风拍拍铁兵:“铁大人,这你还不明白吗?这洛战衣一向狡猾,他这是在避重就轻,意图狡赖。” 洛战衣平静地说:“铁兵,如果我告诉你,在来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有木箱和贡物,你相信吗?” 铁兵沉重地说:“洛战衣,我也想相信你,毕竟我们曾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但事实俱在,我又不能骗自己去说违心的话。” “你又何以肯定我在说违心话?”洛战衣直视着他。 终于,火云说话了:“星主,展厉风死了!” 洛战衣猛地转头看他:“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离开小喜园之后!”火云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星主,原来我始终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但现在我明白了,而且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洛战衣真心地请教。 “好!我一件件说给你听:一、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吩咐我想办法把玉麒麟送给陈小宝,并让他不知道是谁送的;二、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和陈意赌玉器,又让玉麒麟出现;三、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杀展厉风? 因为你便是劫抢贡物的主谋,但你生怕事迹暴露,便想尽一切办法嫁祸给陈也或者海日楼。于是,你再堂而皇之地将这些罪犯一一毁灭,那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其实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目光垂落地面,他的眼中透着多少感伤与失望。他早怀疑火云有背叛之心,却一直在心里为他找各种理由开脱,更下不了狠心处理,便一再拖延。他只想让火云明白他的苦心,然后能迷途知返,自动认错!但结果呢?火云竟变本加厉起来,不但设计陷害他,且混淆是非,指鹿为马!可此时此地,他又无从辩解:“火云,告诉我,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真相“的?” 火云没有一点儿惭愧:“你去海日楼我便怀疑了。后来海日楼主死了,但她生前说过的一番话却一直深深印在了旭若儿的心中。后来,旭若儿找到我并把那番讲给我听,是那番话证实了我的想法。当你回武昌府后,我便暗中跟踪你,竟意外地看见你杀死了展厉风。但你万万没想到,展厉风当时并没死,反而在临死之前说出了你的阴谋,并喊出乱石岗三字。于是,我马上联系铁大人和陆大人赶来此地。” 洛战衣苦笑,他不得不佩服火云的巧舌如簧,他竟把莫须有的事情说得如此活灵活现,如数家珍:“海日楼主说过什么?” 这次是旭若儿回答,她恨恨地说:“我娘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于洛战衣之手,那么就让我告诉官府:两年前朝廷贡物便是洛战衣主谋所劫。看来我娘早已料到,你早晚会杀她灭口的。” 洛战衣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指证他?母仇不共戴天呀!而且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洛战衣使海日楼灭亡的。看来,即便她含血喷人也是理所当然!他只能又看向铁兵:“看样子,我好象已无话可说了?” 铁兵摇头:“你与海日楼主绝顶一战,无一人在旁,想必是有许多不可告人之事。洛战衣,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洛战衣喃喃自语:“我又何尝不是!”将目光转向了火云,“对吗?”他语气是轻淡的,却自有种不容忽视的责斥与威严。 火云却只是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陆烈风大声吩咐手下:“来人,将洛战衣拿下了!” 于是,几个差人拿着锁链大刺刺地走向洛战衣,就好象认定他会束手就傅一样。但那锁链刚刚被差人提起,还没近身时,洛战衣已拔剑收剑,只见寒光一闪,那锁链便已碎成一截截的,散掉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几个差人吓得一愕。 铁兵皱眉:“洛战衣,拒捕可是罪加一等!” 陆烈风忙附合:“对呀!你若识相就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也许我们会上奏朝庭,从轻处罚。” 洛战衣“哼”了一声:“从轻处罚?你们不问时非,不分黑白,只听一面之辞便妄下断言!既然你们如此忠奸不辨,我又为何乖乖就范?” 这时,火云突地踏前两步,并撩起长衫下摆,“扑通”跪在地面上。他向着洛战衣,神色中布满了悲痛:“星主,火云知道自己身为天星院下属,却告发自家主子实乃大逆不道!但自古有言,忠义难两全,属下为求大义,为正公理,不得不忍痛直言!星主,请恕火云两难之罪!”说完便重重地磕下头去。 所有人都静默了,显然是被火云几近声泪俱下的表现感染了,陆烈风更是故意大声叹息:“哎!洛战衣,你瞧瞧,连你的手下都如此申明大义,你却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却很明确。 洛战衣果然被镇住了,他怔怔地盯住火云,一股寒气从头涌到脚。他并不是为火云的做作,而是在火云撩起长衫的时候,露出了系在腰间的一件小小的荷包。那荷包并无特别,只有绣着一枝牡丹花,但洛战衣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叶小含的随身之物,因为那是她母亲绣给她的。而刚刚,洛战衣亲手把小含交给木修蓝的时候,这个荷包还系在叶小含的腰上,但现在却到了火云身上?这意味着什么呢?答案太简单了,不是么?而火云此举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演戏博得大家同情,他根本是在用另一种无需言语,却更加高明十倍的方法威胁洛战衣。 洛战衣缓缓摇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悲哀,他曾经认为火云绝不会伤害叶小含,因为火云毕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又与自己祸福相依达七年之久。他始终不相信火飞会真的背叛自己!但现在,他已不敢再持有这种想法,他更不能用小含的生命去冒险,所以,他只能接受威胁,放弃反抗。 “我跟你们走。”(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三章 入狱 武昌府府衙。\\.qВ5/ 惊堂木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府衙。 “大胆洛战衣,你与海日楼主,展厉风等人劫朝庭贡物于武昌府外,事后又派人将玉麒麟放于陈府,欲陷害陈也。逼死陈也后,你又巧设奸计,将罪过全部推给海日楼,再借机杀海日楼主与展厉风灭口,最后欲将所劫赃物全部占为己有!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属下火云申明大义,将你所有罪行上报朝庭。展厉风与海日楼主也在死前留下遗言指控于你,再加上你在取贡物时人赃并获,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堂上的陆烈风还真是威风凛凛。 洛战衣沉默不语,而堂下已是哗声一片,药婆婆、陈意甚至是火飞也在其中。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表示不可置信,有的则大叹世风日下,还有的现出一副早就知道的形态。而药婆婆则恨得直跺脚,并骂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火飞却握紧了拳头,僵在了那里。 陆烈风又在大喝:“洛战衣,你再不招供,我要大刑侍候了!” 洛战衣还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他旁边的火云和旭若儿也不禁奇怪地看着他,洛战衣真会默认罪行吗? “好呀!你还不说话,来人,给我大刑侍候!” 但没等差人上前,铁兵已大声说:“慢着!陆大人,洛战衣毕竟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若擅用刑罚恐拍会招人非议!” 陆烈风不以为然:“铁大人,你言重了!洛战衣只是一个绿林袅寇,有何地位可言?我看不动大刑,谅他也不会轻易认罪!” 铁兵一听这话,气也来了:“陆大人,如果你要坚持,铁兵也无话可说。但日后若有任何事故发生,铁兵概不负责!” 陆烈风立即明白了铁兵的意思,是呀!据说,这洛战衣是黑道的一霸,手下有许多好勇斗狠的强盗巨寇,万一他们来报复可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洛战衣背后还有一个英国公在撑腰……想到这儿,他背后不由出了一层冷汗。不行,他得再仔细想想,等思虑周详了再审也不迟。否则,给洛战衣定了罪,他却因此丢了宫职或丢了命那太不值得。 “来人!将洛战衣压入天牢待审。” 一见洛战衣被押出来,药婆婆首先挤上前,指着鼻子骂!“好你个洛战衣,简直是人面兽心!自己做的恶却逼死了也儿,还害得若儿娘也……亏我老婆子还想让你当孙女婿!呸!”一口痰便吐到了洛战衣身上。洛战衣也不去擦,依旧默默地往前走。 陈意扶住药婆婆,眼中冒火地看着洛战衣,:“我弟弟是不是被你抓走了?他在哪儿?你说呀?” 旭若儿也走过来,恨恨地说:“你们何必问他?他这种人杀人不眨眼,你们没见我娘死得多惨!恐怕小宝也……”说着,说着,泪都流了出来。 于是人群中立刻传来一片指责声,痛骂声…… 而这时,洛战衣的目光却迎向了火飞,火飞眼睛一热,刚要上前……突然,一只手拦在他身前,是火云,他严厉地盯住火飞:“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火飞猛地看住火云,身子颤了颤,然后用力地一跺脚,转身便狂奔而去。 洛战衣伸出手去,但终于垂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人影扑向了洛战衣,并且不顾众目睽睽,用力抱住了他,“洛大哥!”那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是叶小含。 洛战衣身形一颤,但几乎在同时,他也用力回抱住了她。那么自然而然的,像是亘古以来他们便已相拥一起了! 四周静了下来,所有的吵杂声都奇迹般地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含才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她踮起脚来贴近洛战衣耳边,轻轻说:“洛大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说完,便更用力地抱了一下洛战衣,然后放开他,转身向外跑去。 洛战衣没有说话,他的人似已痴了! 这里三面是墙,对面是一扇铁栏,每根栏都有手臂粗细,接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不足半尺的小窗户,光线从外面透进,似也带着些黯然。 洛战衣盘腿坐在地上,一些干草零乱地散在四周。他的手上脚上全铐着特大号的锁链,看上去给人一种极度沉重之感。洛战衣却似全无感觉,只是垂眉敛目地坐着,就像是老僧入定。 铁栏后面也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正有六个差役打扮的人围在桌前猜酒行令。就在他们身后,一级级的石阶向上延伸,尽头处是一扇铁门。 一个满脸麻子的差役被罚了酒,很不痛快地说:“***,什么鸟犯人,还需要我咱们十二人轮流看守,害得老子连热被窝都睡不上。”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差役说:“麻六,你别抱怨了。上头这么做自有用意,听说这人是江湖中颇有头脸的人物呢!” “呸!”麻六不屑,“就那小子的熊样还人物,恐怕是吃奶的人物。” 几人大笑,其中一个酒糟鼻子笑得最厉害:“可不!你看他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奶喂得多。” 这时,铁门打开了,又一个差役拎着一个食盒沿着石阶走了下来:“送牢饭来了。”他走到铁栏跟前,向那六人说:“哥们,开门呀!” “你先放那儿吧。” 差役只得放下食盒:“那我先放这儿了。” 麻六懒洋洋地走过去,打开盒盖一看,立即瞪大了眼:“喂喂!哥几个快来!你们看看这算什么?一个犯人竟比我们吃得还精细!酒都是上好的杏花村呢!” 另外几人忙走过去,也不甘心地议论起来。六个差役商量之下干脆把食盒拎到桌子上自己吃起来。过了一会儿,麻六才注意到全无表情的洛战衣,并捅了捅其他几人,然后,他拿了一个鸡腿走到铁栏前,语带戏弄地说:“嗨!小子,你跟老子笑一笑,老子就把这鸡腿给你吃,怎么样?” 洛战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一下,可把麻六惹怒了,他大骂道:“真他妈不识好歹!老子看监十几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告诉你,在这里老子就是天,我让你笑,你就不许绷着脸!” 洛战衣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自始至终都没看麻六一眼,就像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还有麻六这个人存在一样,这自然表示了对对方的极度蔑视。 这次不但麻六暴跳如雷,另外几人也喝骂起来。来这里的犯人哪一个不是对他们想方设法地讨好?洛战衣这样的,他们是头一次遇到。 麻六捋起袖子,打开了牢门:“老子今天非要让你笑不可!” 尖嘴猴腮的差役眼睛一吊:“麻六,你干嘛?人家可不是卖笑的!” 众人哄然大笑,麻六气哼哼地说:“你还别说!我看这小子卖笑最合适!” 酒糟鼻子干脆隔着铁栏,用手指冲洛战衣一勾:“嗨!小子,笑一笑,大爷给你吃,给你穿,连人都可以给你!”那语气淫秽之极。 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于是,洛战衣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中蕴含着几分冷厉。 麻六竟还不知死活地伸出手去:“小子,让大爷摸摸你的脸能值多少银子……” 但他的手尚没碰到洛战衣,他的身体就已经陡地一僵,缓缓地滑倒在地面上,鲜红的血从他的脑后流出,形成了一个血泊……(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四章 探监 另外五人自然是大吃一惊,但也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便也凸瞪了双眼,“砰砰”几声,接连摔倒在地。、qΒ5/这回看清楚了,每个人的后脑都插着一支竹筷,正是刚才这六个差役用来吃饭的。 洛战衣挑了下眉,目光从地上的六个死人中移开,也不知在对谁说话:“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难道人命在你来说真的不值一文钱吗?”看样子,杀六个差役的并非洛战衣。 “你错了!不是不值一文钱,而是半文钱都不值!”还是淡红长衫的火云拾级而下,举止之间雍容洒脱之极,“他们敢侮辱你,这是绝不允许的!” 洛战衣轻轻皱眉:“他们毕竟是官差,你不怕给自己找麻烦?” 火云轻轻淡淡地笑,目光却专注之极:“这个时候,你似乎更应该关心自己,不是吗?” 洛战衣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说得是,你来有事吗?” 火云摇摇头:“没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很少能聚在一起,即便见面也是来去匆匆。我真的很想念你,也想和你说说话,所以便来看你了。” 洛战衣苦笑:“是不是就因为你想念我,所以一见面就把我送进了监牢,对吗?” 火云不说话,却把右手拎着的食盒放在洛战衣身前并打开来,原来里面全是佳肴美食。火云又从麻六的尸体上掏出钥匙给洛战衣打开锁链,才关心地说:“你这两天一定受苦了!我给你带来的都是进补的佳品,你吃一些吧。” 洛战衣揉了揉手腕上被锁链磨出的淤青,火云马上递给他一瓶药膏,像是早已准备好的:“抹上它就没事了。”洛战衣不客气地接过药膏并把它抹在手腕上,但却看着饭菜并没动筷。 “星主,怎么了?” 洛战衣看看周围:“这满屋子血腥气,我怎么吃得下?” 火云轻轻地摇头:“星主,我早说过,你本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不该进入江湖进入黑道的!在江湖上闯,哪一天没有血腥,没有刀光剑影?否则就不是江湖了!你竟到现在还不习惯吗?” 洛战衣凝视着他:“我永远不会习惯,但我并没有后悔!你呢?” “我吗?”火云垂下眼睛:“即便眼前尸骨如山,我想我都不会皱一下眉的。我本来就是在杀戮中走过来的,这一点儿都不希奇!” 洛战衣沉默了一下:“火云,我从来不问你的过去,但现在我想听一听,你能讲给我吗?” 火云抬头凝注着他:“我知道你一定满肚子疑问,因为你最信任的下属竟然会背叛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恨我的,但我还是来了,那是因为我更知道,无论我怎么对不起你,你都会容忍的。” 洛战衣嘴角动了下:“所以,你才敢肆无忌惮地陷害我。” 火云深深地叹息:“我本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虽然母亲早亡,但父亲却把所有的爱给了我和弟弟。童年的欢笑声至今犹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但这一切,却被那个陈也打破了,他竟为了区区钱财去刺杀我最引以为傲的父亲火明。我至今记得,父亲败在他剑下时那等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是那样自负,又怎么想到自己竟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杀手?后来,叶乘夕及时出现了,是他救了我父亲。但两个月后,心高气傲的父亲却仍因伤重再加上整日郁闷而……我那时才九岁!可陈也和叶乘夕两个人却深深印进了我的脑海,一个仇人,一个恩人……星主,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帮助叶隐之了吧?因为他是叶乘夕的儿子。” 洛战衣心里猛地一跳:“劫贡物不会也有你一份儿吧?” “是的!而且是我先得到的消息,才通知了早已相识的叶隐之,因为无论是回天丹还是泪血剑都是江湖人旷世难求的奇宝!” 洛战衣的心却沉了下去,虽然火云背叛过他,但劫贡物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怎么忍见火云兄弟双双堕入不归之路? “劫贡物的除了我,还有叶隐之、海日搂主、展厉风和祭箭会瓦解后投奔叶隐之的霍病。海日楼主拿走了泪血剑,叶隐之要了玉麒麟中的回天丹,剩下的贡物就藏在了乱石岗枯井中,本来是准备在风头过后再取出来卖掉的。谁想,有一次我去叶隐之那里,竟看见了也去探望他的陈也和陈小宝父子。于是,我暗中用石头把独自出来玩耍的陈小宝逗引到叶隐之的书房,并引他找到了已取出回天丹的玉麒麟。陈小宝一见玉麒麟果然爱不释手,就把它偷藏起来带回了西山,被陈也发现后就谎称是叶隐之送给他的。叶隐之虽然后来发现玉麒麟被盗但也不敢声张,毕竟他是做贼心虚。于是,我就故意去武昌府和陈意赌玉器,引他拿出玉麒麟,终于,玉麒麟被官府发现,陈也死了…… 可案件并没结束,反而牵出了海日楼。叶隐之早已嫉恨海日楼主就将计就计利用你去对付海日楼,而我却趁机劫走了叶小含,并套出了叶隐之和海日楼主都想得到的《飞天舞》剑法最后一式的破剑诀,助叶隐之杀了海日楼主而嫁祸给你。后来我又与展厉风演了一场戏骗你去了乱石冈……“ 洛战衣叹道:“真是一出好戏!只是,火云你于心何忍?” “星主,”火云轻笑,“人都是自私的,火云为了脱罪,也只能牺牲星主了。不过,未到最后,最好先别妄下结论!” 洛战衣皱眉:“这种话你也说得出?” “有什么说不得?”火云竟然还调皮地眨眨眼,“星主,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吗?” 洛战衣摇头:“你是认定我没有证据所以奈何不了你!我再问你,宋雪离是怎么中毒的?虽然陈也曾间接地做过假设,但并不成立,毕竟在雪中下毒势必影响其他行人,但当时并没出现周围居民中毒的事故。” 火云耸耸肩:“这个吗?还真不好回答。我只告诉您一句话,宋雪离曾在武昌府衙休息,招待他的是陆烈风。” 洛战衣脸色终于变了,难道真的是…… “星主英明睿智,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不过,我倒想奉劝星主几句话,处身江湖是不能太仁慈,太重情义的!就像眼前吧!即便你明知我背叛了你,甚至还陷害你,但如果我给你一把刀并站在你面前任你惩罚,你恐怕仍是不忍心杀我,是不是?” 洛战衣脸色陡地一寒:“火云,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卑鄙了吗?” 火云收敛了笑容,他默默地垂下头:“对不起,星主,是火云放肆了。” 洛战衣转过身,沉痛地说:“这些年,我真不该对你太纵容的!你走吧!” 火云看着他背影好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星主,你多保重!” 但就在火云走到门前的时候,铁门突然被踹开了,一个人手提长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上还染了血,他刚一进来就大叫起来:“星主,你……”后面的话却猛地噎回了肚子里,变得又尴尬又不知所措,刚才那种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气势也没了:“哥……你……你也来了?” 火云冷冷地瞧着他:“是呀!否则怎么能遇到你呢?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火云呐呐地说,“我是来看望星主的。” “看望星主?难道你看望人都是拿着剑,还带着一身血的吗?” 火飞嗫喏了好一阵,再也编不出理由,只得一跺脚,豁出去似地说:“不错!我是来劫狱的,怎么样?” 火云的脸阴沉极了:“你终于还是相信了他,我这个哥哥在你的心里反倒不如一个外人?” “外人?”火飞不可置信地看着火云,突然激动无比地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指着洛战衣,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说他是外人?哥,你竟说他是外人!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七年前,是谁在我们流浪江湖时收留了我们?是谁指点我们读书习武,明辨是非?是谁给了我们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那一次你得了肺病,是谁为你四处延医求药,在你病重的时候,又是谁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你?不说远的,只说近处,又是谁在穿燕峰上为了救我而自己却差一点儿送命?你说,你说呀!一个外人能为你这样吗?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火云不说话了,火飞更用力地摇着他,眼中也现出了泪光:“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比我更清楚,星主比谁都爱护我们!他早把我们当成了亲弟弟一般照顾,否则,你我早已不是今天的你我了!” 终于,火云面无表情地甩开火飞:“我只问你,你到底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火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毅然地说:“哥,我尊重你,信任你,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可是,如果你说星主是劫贡物的原凶主谋,那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火云缓慢之极地点点头:“好!”然后,非常出其不意地,他迅速伸手点了火飞的穴道。没有一点儿防备的火飞只觉身子一麻就向地面倒去。 洛战衣的心正因火飞的话翻腾不已,这时突见火云出手,不由地心里一惊,失声喊:“小飞……” 火云及时接住了火飞的身体,他转身看着洛战衣:“你以为我会伤害他吗?” 洛战衣顿住脚步,吁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情急。” 火云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哀:“在火飞的心中你是无可取代的!但我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话一点儿都没有错!那些事我又何尝忘记过?你真的对我们很好很好,有时连我都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更加悲哀地摇摇头,“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不会道歉的。” 洛战衣的心底也在叹息,他岔开了话题:“火云,叶隐之自做孽,恐怕难以活命,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妨告诉你,叶隐之夺去的泪血剑上沾有巨毒,想必是海日楼主临死之前将身上的黑蛛毒素都释放到剑上了。” 火云真的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叶隐之用泪血剑杀死了吟霞生,而我看到吟霞生的尸体竟呈现出了紫黑色,分明是中毒而死。叶隐之一直拿着泪血剑,剑上的毒素必会慢慢侵袭他的五脏六腑,这不是作茧自毙吗!” 火云似是被洛战衣所说的事实惊呆了,好半天后,他才缓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五章 魔王诱供 夜深了,陆烈风还没有休息,当然他决不是在伏案读书,也不是在思索案情,而是在一艘画船上和几个舞女调笑饮酒,直到深更半夜才回转府衙。\、qb5\轿子走在幽静的小路上,风吹树叶传来了簌簌的声音,让人的心里不觉多了几分不安和惶然。 轿中的陆烈风并没有感觉到这些,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小蜜滑腻柔软的胸脯上,小桃甜美湿润的小嘴上。他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哎!还是人家春满楼的姑娘够味,那才是万种风情呢!哪里像家里的夫人丫头们,一个个都和木头一样!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 突然,轿子有节奏的细微摆动停止了,陆烈风这才发觉轿子停了下来。他懒洋洋地掀开轿帘:“这么快就到……”他话没说完,就已经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点了穴道,幸好神智犹在,还能惊恐地睁大一双眼睛,正和抓住自己的人对了个面。于是,他身子猛地一哆嗦,差一点儿吓晕过去。因为抓住自己的竟是个青面撩牙的恶鬼!好在陆烈风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很快看出对方其实是戴了一个鬼脸面具,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只要不是鬼就好!哎!谁让他为官这么多年,亏心事办得太多呢! 鬼面人把陆烈风夹在胁下,就向城外奔去。走了好一段时间,才来到一处荒郊,那人把陆烈风摔在地上,也把穴道摔开了。陆烈风一咕碌爬起来,把自己一路上想好的词令又急又快地嚷了出来:“这位好汉,这一定是个误会!本官一向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平时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对上不卑不亢,一心为国,对下爱护有加,赏罚分明!生活上更是艰苦朴素,平时只吃窝头就咸菜,过年才吃一碗豆腐或白菜,武昌百姓都喊在下为陆青天!好汉,你一定是误会了!要不,你跟我回衙,我一定向你证实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好汉!您千万要明察秋毫,可不能冤枉好人呀!死我一个不要紧,但武昌百姓可怎么办?势必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可是离不开本官的!我死了,不但朝庭失去了顶柱之臣,天下也将失去一位忠耿正直,不畏强权的好官呀!好汉,你可要……” 鬼面人不耐烦地斥道:“你闭嘴!我知道你是当官的,但我可不管你清正不清正!只要你会撒谎就行!当官的都会撒谎!” 陆烈风一楞,以为鬼面人在讽刺他,赶忙指心为誓:“苍天可鉴,我陆烈风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平时读书习文,酒色不沾!撒谎这种事,我连听都没听过!更何况说了!” 鬼面人拎住他的衣领:“我还就怕你不撒谎!”他把不断挣扎的陆烈风带到一块空地上,陆烈风才发现草地上竟然高高架起一个大锅,锅下柴火燃烧得正旺,发出劈叭的声音。探头往锅里一看,陆烈风忙缩了缩脖子,里面竟然是滚滚的沸油!还冒着浓烟呢!奇怪的是大锅旁边的地上也有一个男人躺在那里,而且还是昏迷不醒的。 鬼面人把陆烈风和那人扔在一起,大声说:“请大王进餐!” 只听一阵刺耳的狂笑声从远到近,眨眼间大锅旁边又多了一个鬼面人。但这人的头上多了两支牛角,倒有些像传说中的牛魔王。“牛魔王”看了看大锅旁的两个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陆烈风耳朵里嗡嗡直响。他赶忙捂住双耳,心里却暗暗发毛,自己是不是遇到什么怪物了? 牛魔王手一伸,就把躺在陆烈风身旁的男人抓住,一把拍醒他并把他拽到大锅前。陆烈风正在奇怪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鬼面人已经开口禀告:“大王,这人是武昌府有名的守财奴!虽然家财万贯,但平时最喜欢装穷!大王只问他家有多少钱财就可以。” 牛魔王点点头,抓住那不断求饶的男人右手,那样仔细地盯着,眼中露出了兴奋和期待,就像是那男人的右手可以长出花一样,然后开口问:“你家有多少钱财?” 男人哀求道:“大王,你饶了我吧!我家可真没有多少钱财呀!我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话刚说到这,牛魔王已经兴奋地大叫一声:“可以了!”就在他大叫的时候,竟然把那男人的右手硬塞进了油锅里,于是,男人的惨叫声混着锅里的“呲啦”之声不绝,陆烈风却吓得瘫在了地上。 牛魔王对男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从油锅中拿出男人已被炸熟的右手,竟从兜里取了一些盐,胡椒等作料一一撒在上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大嚼起来。他吃得那等的津津有味,陆烈风却看得差一点儿尿了裤子。 牛魔王吃完了一只手,似乎意犹未尽,竟然又盯向了男人的左手。鬼面人上前道:“大王,这人已经吓晕了,也不能再撒谎了,肉就不好吃了!不过,我早已想到这一点了,就又抓了个当官的。当官的人全都口是心非,您随便问他什么,他都会撒谎。不信,您瞧瞧。”说着,就把不断挣扎的陆烈风硬拽了过来:“大王,您随便问!这家伙没有一句实话。” 牛魔王看看脸色灰白如死的陆烈风:“真的随便问?万一他说实话,那肉可就不好吃了!人在说谎的时候,血液流速加快,肌肉紧绷,这时的肉最是鲜美无比,本大王只喜欢吃这时的人肉。” 鬼面人把陆烈风架到油锅前:“大王,您尽管问,小的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若是平时的陆烈风一定会怀疑眼前的事太荒谬,但此时的他已经连惊带吓,脑子都不会转了,哪还有分析事情的能力?于是,只大声哭喊着:“大王,本官真的从来不会说谎!我这人一向正直无私,诚实可靠!” 牛魔王不理他,拉过他的右手悬在油锅上面,一边馋涎欲滴地盯着那肥嫩的手一边问:“你最近在办什么案子?” “小的在办贡物被劫案。”陆烈风回答得又急又快,拼命拉着自己的右手,“我说的是实话!” 牛魔王果然失望地看着那支右手:“他真的没有说谎,你看,血液流速正常,手没有发红。” 鬼面人看了看,不由气愤之极地骂陆烈风:“你不是一向都很会说谎吗?现在怎么不行了?听着,把你平时的本事拿出来!”又转向牛魔王:“大王,你再问他,一定行!” 牛魔王又问:“你可把那案件查清楚了?” 陆烈风生怕自己一说谎,血液流速加快,手就会发红,就会被牛魔王炸着吃了,立即说:“还没有,虽然抓了两个人犯,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是被冤枉的!但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 “因为……因为……”陆烈风犹豫了。 鬼面人却在一旁催促他:“快说!快说!千万别说实话!” 他越这样说,陆烈风越不敢说假话:“宋雪离丢了贡物是因为他中了毒,而他之所以中毒其实……其实……是因为宋雪离在武昌府停留的时候,我命人在他们的茶里下了药……” 牛魔王像是根本没听他的话,只是失望之极地看着他的右手:“没有变!” 鬼面人偏不信邪:“喂!我再问你,你和宋雪离是不是有仇,否则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陆烈风忙说:“不是!不是!我原来根本不认识宋雪离,我这样做是奉了皇上的密旨办事。” 牛魔王和鬼面人明显地楞了下,牛魔王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冲着鬼面人大怒道:“他根本没说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找个不会说谎的人来,你明知我不喜欢吃这种人的肉!” 鬼面人慌忙跪下:“大王息怒,我一定让他说出谎话来!”说着,就站起冲着陆烈风大喝道:“贡物就是皇上的,他为什么要你去下毒加害保护贡物的命官,反而帮助了劫贡物的罪犯?” “我是说真的!我当时也是这样问钦差大人的!但他说,宋雪离为人桀骜不驯,圣上曾几次暗示他找机会歼灭江浙诸省的匪患势力,尤其是人多势众的天星院。但宋雪离却一直没有行动,反而上书说洛战衣把江南悍匪收服旗下,使其改邪归正,务农从商,如今的江南诸省歌舞升平,再无盗匪之灾,洛战衣实在有功于朝庭,应该嘉奖才是!圣上就怀疑宋雪离和洛战衣官匪勾结,有心反叛朝庭,但查无实据,就借贡物被劫一案囚禁于他,以示惩戒!至于劫贡物的到底是什么人,钦差大人没有说,只是命令我把劫贡物的事干脆再加在洛战衣头上!” 牛魔王不觉地放松了陆烈风,喃喃说:“怪不得案发当时,圣上根本不容宋雪离有丝毫的辩解,甚至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里通外敌的情况下,便将其关押武昌府大牢内,从此就不闻不问了。若非刑部发觉此案疑点甚多加以追查,恐怕此事的真相……” 鬼面人的声音更是悲怒交加:“原来雪离竟是因为……”他猛地转身瞪住陆烈风:“那个钦差是谁?他现在在哪?” 陆烈风终于发觉不对劲了,他又惊又怒又恐地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是谁?” 牛魔王扯下自己的面具,冷冷地看着陆烈风:“你看我是谁?陆大人!” “铁大人!”陆烈风惊恐地看着鬼面人变成了铁兵,原本疼晕现在却行若无事的男人也扯下了面具,他竟然是火飞。原来刚才的一切根本是一场假戏,火飞的右手好好地还长在本来的地方。此时陆烈风全明白了,但为时已晚,只能无限颓丧地说:“好!我告诉你们,其实那个钦差就是……” 陆烈风说出了一个名字,却让三个人真正地惊呆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六章 婚礼惊变 应天府。 南天镖局这些天可真是车水马龙,热闹极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岳南天唯一的女儿岳浅影要嫁给舞枫公子朱潜了,这自然是震动江湖的大喜事。只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到处张贴着喜字,彩色的的绸带飘舞在空中,那种洋洋的喜气浮漾在南天镖局每个人的面孔上。 尤其是今天,正是岳浅影出阁之日。贺客盈门,天南地北齐聚一堂。这不仅仅是因为朱潜和岳南天的交游广阔,其中也有其它的原因。岳浅影的美丽且不去说,只说半年前天星之主洛战衣求婚被拒一事就已经传遍江湖。后来又惹出南天镖货被劫,洛战衣为求美人芳心,亲自压镖上路。但最终仍是花落他家,人家岳浅影一直心系舞枫公子,根本对洛战衣毫不领情。今日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洛战衣痴心妄想的下场自然又成了人们的笑柄。说不定,洛战衣会来做最后的“挣扎”呢?所以,有许多人根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来的! 朱潜的迎亲队伍已经进了城门,一身喜服的朱潜更显英挺出色。他策骑而行,俯视着簇拥的人群,嘴角上的笑容也愈发得醉人了。也许岳浅影的心现在还不全在自己身上,但他有信心终会让岳浅影情系于他。无论是战场还是情场,他都没有输过!从来没有!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朱潜正在疑惑,他的手下林凄已经奔了过来:“公子,前面好象发生了命案?” “哦!那为什么不报官?” “不太清楚。” 朱潜有些不耐地策马过去,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碰到这种事又怎不让他懊恼?远远就看见许多人围着一个车夫齐声指责,那车夫却不住地喊冤:“诸位,我真的没害人!是这位姑娘在武昌府雇了我的车来应天府。可我刚才问她在哪下车,她一直不说话,我就打开车门看看,谁想她竟晕死了过去,怎么叫也不醒!我一害怕,就想把她放在路边,我可是连车钱都不要了……” 朱潜听到武昌府三字,不由转向躺在路边晕睡不醒的女孩,他目光一凝,怎么可能?虽然她清瘦了许多,而且一身的风尘仆仆,但朱潜还是认出了她是叶小含。朱潜下马走到叶小含身前,蹲下身子,急急地呼唤:“叶姑娘,叶姑娘,你醒醒!” 车夫一见朱潜认识叶小含,忙过来询问,朱潜就替付了车钱。打发走了车夫,朱潜又转向叶小含,并连拍她几处大穴,叶小含终于悠悠地醒转了,但她刚一睁眼就反射般地坐起身子来,急急地问:“应天府到了吗?”可她却意外地看到了朱潜,不由惊异地叫了声:“朱公子,怎么是你?” “我也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来了应天府?洛战衣呢?” 叶小含一听他问,眼圈马上就红了,她挣扎地站了起来:“我要去英国公府,洛大哥被人诬陷入狱,现在只有英国公能救他了!”可是刚站起,她又摇晃着差点摔倒在地下。也难怪,她心系洛战衣的安危,这些天没日没夜地赶路,几乎到了不食不睡的地步。她本就身子羸弱,又怎么禁得她自己如此折腾?所以马车刚进城,她就累晕了过去。 朱潜及时扶住了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小含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要赶去英国公府,朱公子,你知道英国公府在哪吗?” 朱潜坚定地说:“我送你去!” 一边的林凄立即上前阻止:“公子爷,万万不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许多人都在等着你呢!而且决不能耽误了吉时,否则是很不吉利的!” “但现在洛星主有难,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样吧?公子,我送叶姑娘去英国公府,您去迎亲,岂不是两不耽误!” 朱潜思索了一下,才深深地看着林凄:“你可明白此事关系重大?” 林凄低了下头:“公子,属下全明白!属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朱潜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去!” 当朱潜的迎亲队伍来到南天镖局门前的时候,又是一阵骚动和喧哗。岳南天大笑着迎向翻身下马的朱潜,亲切地拍打着他的肩膀:“你终于来了!” 朱潜微笑见礼,附在岳南天耳边说了几句话,岳南天眉头皱了下:“有这等事?” 适时,披着红盖头的岳浅影被几个喜娘搀扶着走了出来,朱潜忙上前去掀开轿帘,于是,岳浅影踏着红毯上了他的花轿。四周自然是恭喜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明快的喜乐声,洒在半空的鲜花红纸,那场景还真够热闹的! 就在这无边的欢笑声中,一个清朗有力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响在人群中:“舞枫公子,不管怎样你终究与那洛战衣相交一场,如今他蒙难入狱,而你却在这里迎娶佳人!一悲一喜,天壤之别,怎不让人感叹这华堂酒暖,人事多变!” 刚刚坐入轿中的岳浅影一听到“洛战衣”三字便心里一颤,再听到“蒙难入狱”四字就再也顾不得许多,她用力扯下了红盖头,然后就掀起了轿帘。 此时朱潜正警觉地看向声音来处:“是哪位朋友说话?能否现身一见,也好把话说个明白!” 岳南天眼中精光一闪,也看向那边:“不错!朋友似乎没有必要躲在暗处!” “我本来就没想躲!”随着话声再次传来,人群自动地退闪开去,露出了一个年青人。他淡红色的长衫,长长的眉毛秀气极了,一双明亮的眼中含着几分戏谑,而且总带着一种懒懒散散的味道,他是火云。 岳浅影早不顾众目睽睽,走下了花轿,并急切地问火云:“你刚才说洛战衣蒙难入狱,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岳南天一看众人好奇的神色,忙踏前一步,低斥道:“浅影,你给我回轿中去!这像什么话?” 岳浅影倔强地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管象话不象话!如果不能确定洛战衣安全无恙,我绝不嫁人!” “你!”岳南天气极,而观礼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并重新猜测着岳浅影、洛战衣和朱潜三人的关系。 朱潜的神色始终都没有变,只是带着一种异样的阴沉,他凝视着火云,缓缓地问:“你想做什么?” 火云耸耸肩:“我能做什么?只是看不过去而已!别忘了,若非洛战衣有心成全,岳浅影会嫁给谁还真说不定呢!现在,洛战衣被囚武昌,恐怕有死无生,你真可以安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吗?” 岳浅影踉跄地退后两步,喃喃自语:“有死无生,怎么会这样?岳浅影,都是你,当初你不该负气离开武昌,离开洛战衣!丢下他一个人去承受别人无休止的诬蔑和无端的指责!” 朱潜一见岳浅影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一指火云:“看来,你是有心挑衅了?” 火云“霍”地一挥衣袖:“是又如何?你敢跟我来,让你我单独较量吗?”说完,人就腾空而起,宛如一朵红云飘向了城外。朱潜哼了一声,身形也丝毫不慢地追了上去。(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七章 潜龙现身 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巷子很深,尤其在这清晨时候,更显得清冷幽静。、qb5\叶小含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竟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她侧过头,问身边的林凄:“林先生,你确定英国公府就在前面吗?” 林凄也正在看她,那眼光凝注深沉:“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到那里的!” 叶小含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但心中的不安竟然越来越盛,竟似要发生什么事一样!朝日的光芒从身后的巷口洒进,照在叶小含和林凄身上,在前面的地上投下了两条长长的人影。叶小含的目光只是无意中触及到地上的人影,但这一看,却让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只见林凄的影子慢慢地靠近了自己,他的右手竟似是拿着一柄尖厉的东西,正在高高地抬起…… 叶小含猛地踏前几步,蹲下身去从墙根处采下一个小蘑菇,并转头假装兴奋地说:“你看,这里还能生出蘑菇,这也许就预示着洛大哥会在绝境逢生!” 林凄慌忙地背过去手,随口应道:“也许吧。”叶小含却在他背手之际,看到了刀光一闪。 叶小含飞速着转着脑筋,她在心里对林凄如此行事的目的做了各种猜测,但最重要的是如何脱离眼前的险境?现在唯一对她有利的是,林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这也是她唯一能利用的。经历了诸多事故的叶小含真的已经成熟了许多,起码她已经学会隐藏心绪以自救了! 叶小含强行镇定着自己:“林先生,我现在觉得好饿!不如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否则我恐怕到不了英国公府就倒下了。” 林凄点点头:“出了这条巷子我们就找一家饭馆吃些东西。” 叶小含暗暗着急,恐怕自己根本走不出巷子,于是,她一边假装“哦”了一声,一边往来时的巷口挪动脚步:“我记得刚才进来时好象有一家卖烧饼的小店……”这时叶小含已经超越了原本在身后的林凄,离巷口更近了些,于是,她假装“咦”了一声,惊异地指着巷子深处:“朱公子!你怎么来了?”趁着林凄诧异地回头看时,叶小含再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跑,因为她知道这时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并不怕死,但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更不能让洛战衣也因此含冤莫白! 当林凄发觉上当时,叶小含已经跑到了巷口,他一长身形,凌空飞跃而来,正截到叶小含身前。叶小含惊惶地大叫:“救命……”可是,嘴立即被林凄捂住,并带着她直飞进巷子深处。 林凄把叶小含丢在地上,冷笑道:“你再叫呀!看有人救你吗?” 叶小含畏缩地退后两步:“林先生,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要杀我,可是求你先让我到英国公府,只要将洛大哥蒙难的消息带到,我一定回来任你处置!” 林凄摇头:“傻丫头,难道你不明白,我的目的就是不让你去英国公府。” 叶小含真的不明白:“可是这和你根本没有关系呀!除非你是……”叶小含突然有所醒悟,不由吃了一惊,“难道你是我哥哥叶隐之的人?原来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又一次笑了:“我这不是背叛!因为我本来就是叶隐之的人。只可惜,你这个做妹妹的心里只想着外人,也就别怪你哥他心狠手辣了!”说着,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 叶小含无望地闭上了双眼,洛大哥,小含无能,小含对不起你!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好!小含死不足惜,可是你的冤屈谁来为你洗刷呢?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逸进了一处密林并双双站定,树晕叶影投在两人的面孔上,翻转着,漾动着,显出几分变幻莫测。 浓阴下的朱潜似乎少了平时那种温暖如春的气息:“火云,你的用意是什么?” 火云微一恭身:“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洛战衣在乱石冈人赃俱获,如今已入狱待审,绝难翻身了!” “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不是吗?”朱潜的声音低沈平静,不露一丝喜怒,“况且,这本是预料中事,又有什么可喜的?” 火云注意着朱潜的面目表情:“怎能不喜?海日楼主已死,洛战衣锒铛入狱,乃是待罪之身。如今的江湖中可谓是公子一人独尊,谁堪与争锋?” 朱潜终于笑了,那笑是睥睨的,是倨傲的,更是不可一世的,以至于他原本谦逊温文的面孔竟在猛然间蜕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也像是突然摘下了一个面具,而露出了深藏已久却是真正属于他的面目:“江湖吗?哈!哈!小小的一个江湖算什么,我的目的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他神态间那种锋锐至极的霸气却是一览无余。 火云也笑了:“公子雄才大略,必能腾达在天。火云在这里预祝公子展鸿鹄之志,凌四海之威!” 一句“腾达在天”听得朱潜心中一跳,但看火云笑容自若似乎并无他意。于是,朱潜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火云,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刚才故意以话相激引我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 火云一肃面孔:“公子请先恕火云刚才的无礼!但火云实在是因有要事禀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到底什么事?” “公子可有将泪血剑带在身边?” “你问这做什么?” “请公子先回答我的问题。”火云坚持。 朱潜无奈:“好吧!我当然不会将泪血剑随身携带,它太惹人注目了。我已经把它收藏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了。” 火云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公子有所不知,海日楼主临死之前把身体内的天蛛之毒全部逼入了剑内,所以泪血剑已成了一把毒剑。我因担心公子有失才彻夜赶来,却逢上公子娶亲,迫不得已之下才用言语相激,其实只为向公子示警!” 朱潜听了火云的一番话,脸色连连变化,显示出他正在用心地思索着。但非常突然的,他竟猛地伸手抓住了火云:“这是谁告诉你的?” 火云看了眼朱潜紧抓自己的手,脸上不经意地现出一抹很难形容的神色:“是洛战衣,那又怎么了?” “果然是洛战衣!”朱潜面孔上现出了一丝震惊之色,但很快地又消失了。他缓慢之极地退后了三步,似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目注着火云一字一字地说:“你,上当了!” 火云怔了下:“公子,你确定吗?” 朱潜凝视着火云的目光中不易察觉地透着几分冷酷和怨恨:“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问我!什么泪血剑有毒,根本是无稽之谈!” “难道……”火云终于醒悟了什么,他面露惊色地连退几步并机警地向四外望去。这一看,他就愈发得骇然色变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几株大树后,这时候正缓缓地走出了三个人,他们是洛战衣、铁兵和火飞。而且随着三人出现,几十名弓箭手训练有素地跑出,成半包围状圈住了朱潜,他们半蹲于地,手中弓箭齐齐指住了朱潜。 洛战衣的面容沈冷如水,他久久地看着朱潜。他看得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就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之珍!终于,他轻轻地叹息:“果然是你!叶隐之。”(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八章 扑朔迷离 此时的叶隐之(朱潜)并没有阴谋败露的惊慌失措,反倒非常坦然:“不错,是我!洛战衣。//。qb5\\” 洛战衣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几分不解,还有更多的无奈:“你竟这么理所当然么?难道,在你的心中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和遗憾吗?我们曾是朋友,不是吗?” 叶隐之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眉宇中又现出了那等的傲气:“所以,你不是我!你是洛战衣,而我是叶隐之!你是天星,必要时能照亮夜空;我却是潜藏于江河之底的蛟龙,若腾云上天便能兴云布雨,俯视四海,只可惜……” 洛战衣冷冷地接道:“可惜你未能封神上天,所以便在人间翻搅江海,以至恶水泛滥,贻害无辜!” 叶隐之对洛战衣明显之极的指责并不生气:“一龙升天,自然要江海为之助势!不过,那种龙腾宇内的壮观景象,足以让万民景仰!洛战衣,一将功成尚且万骨为枯,又何况王图之争!欲成大业,必须学会舍情义而就时势。洛战衣,你本多情,我本无情,奈何你恶名在外,而我却侠名天下。” 铁兵一拂衣袖,断声道:“叶隐之,你错了!一个人真正的心性品质可瞒人一时,但绝瞒不了一世!否则,我又怎会在百思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相信洛战衣,并与他一起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终于让你这个罪魁祸首现身出来!” 叶隐之哼了一声:“火云,你听清楚了。” 火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只能选择沉默。 洛战衣看了看火云,又转向朱潜,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透出几分异样:“叶隐之,你真以为自己的伪装能骗尽天下人吗?” 朱潜目光一定:“洛战衣,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火云不来找你示警,你仍然难逃法网,因为,我早已开始怀疑你了。” 叶隐之瞳孔收缩:“你凭什么?” “你得到叶乘夕的死讯略比旭若儿晚一些,而且正巧岳南天也约你来应天府商量与岳浅影订亲的事。于是,你暗中跟踪旭若儿和叶小含到应天府,等到叶小含将镖箱托给南天镖局后,便在客栈迷昏旭若儿带走叶小含,事后竟异想天开地要把小含藏进南天镖局押往嘉定的镖箱里。因为从应天府到四川嘉定,必然可以路过位于荆州府江陵县的舞枫山庄,你就可以邀岳南天住进山庄,这样一来,你要把小含从镖箱中取出再容易不过了。但你没想到,还是让旭若儿知道了真相继而劫镖,于是,你让火云派鲁决去星子县,其实是想借鲁决的嘴诬陷我,你就可以用敌人太强的理由地帮助岳南天押镖,亲自护卫镖箱,我若想澄清误会,也不得不随你上路,抓住真正的劫镖人。但你没想到,镖货几经周折,小含的闭经锁脉手法竟因受了震动自己解开了。穿燕峰前,你看似赶去相助,其实是想拿回镖箱,可是,我却不小心把镖箱扔到峰下,你失望之下,就打了我一掌。 可惜这反而促成了我与小含的相遇,你更怕我从小含那得到旷世难求的《飞天舞》剑法,无奈只得再一次把小含装进镖箱并伪造一封书信,以催我尽快上路以防夜长梦多,却将事情扣在罗一肖身上。 旭若儿再一次破坏了你的计划,她竟然让我发现了镖箱中的小含并接近了我们,你只得命火云想办法再一次劫走叶小含。但真正让你和旭若儿预料不到的是玉麒麟的突然出现,竟引出了一桩贡物被劫案。陈意虽然不认识叶隐之,但小宝却因去过舞枫山庄早就认识你。其实那天陈小宝被铁兵追入如归客栈,他根本就是因为发现了你才跑了进来,但你却让他藏进小含的房间,叮嘱他假装不认识你,并一口咬定玉麒麟是陈家之物。陈小宝怕你把他偷玉麒麟的事告诉陈也,就听了你的话,以至于铁兵与我误会了陈也,害得他代人受过,以自己的生命偿还了你叶家抚养之恩。你又趁机劫走了陈小宝,使得案件更加扑朔迷离,海日楼成了唯一的线索…… 终于,你得偿所愿,海日楼主死了,泪血剑也归了你,《飞天舞》剑法也唯你所有,而我洛战衣却成了劫贡物的主谋。你朱潜不但可以逍遥法外,还娶得美人归,日后更是飞黄腾达,鹏程万里了,对吗?“ 叶隐之死死地瞪住洛战衣,额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我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也是直到不久以前才弄清所有事实,一些既定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就得出了如今的结论。 一、为什么黑衣蒙面人如此了解我们的行踪,甚至能在我们毫无察觉之下潜进客栈把小含装入镖箱,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小含?这些都是很难解释的,但若假设黑衣人一直在我们身边,那么他了解我们的情况,甚至把小含装入镖箱都很容易。当然,若带走小含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二、你的舞枫山庄在荆州,据药婆婆所言,叶隐之的家也在荆州,当时我就想,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叶隐之的名字很奇怪,为什么要叫“隐之”呢?不过,你朱潜更奇怪,竟然以“潜”为名,倒是和叶隐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全是深藏不露之意!难道这也是巧合?“ 一旁的火飞暗想,恐怕只是星主这种人才有心情去研究别人的名字。叶隐之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也会露了破绽给洛战衣! “三、华贵客栈的石穴中,你在水里待了近六个时辰却安然无恙。可当我把你的脉时,你的脉息全无,可一转眼便恢复如常,这与小含的情形非常相似,所以我就怀疑你也会闭经锁脉手法。 另外,在如归客栈外,旭若儿明明知道小含已中闭血锁脉的手法,却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地燃烧百日藤以让小含中毒?那是因为她知道,我们中间有人能解开闭经锁脉的手法,所以才另以药物迷昏小含,以使其昏迷不醒。而那个能揭开闭经锁脉手法的人会是谁呢?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四、在你我交往的过程中,你似乎总在避免谈及武功方面。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虽非因武论交,但毕竟是武林人,难道你对彼此的武功不感兴趣吗? 我心里有了疑问,自然也就开始注意你的行踪。当时你护送岳浅影离开了武昌府,我人虽去了海日楼,不过却派了龙五跟踪你们。果然,后来我得他传讯,你在与岳浅影上路的第三天就借口回家准备婚礼事宜而离开。当然,你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海日楼,并与展厉风合谋杀了海日楼主。但海日楼主临死前对我说,叶乘夕要求你们把《飞天舞》剑传给我。我就想到,也许你早就猜到我的武功是传自叶乘夕,自然不会再把你的武功暴露给我,那样就可能让我从你的武功路数中看出你的来历。现在看来,你的《舞枫剑法》一定就是叶乘夕的《吟枫剑法》,对吗? 叶隐之,我不得不说,你的心计之深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只可惜,百密一疏,你败就败在贪心太盛,野心太大,实在已到了无可遏制的地步。当一个人的**太大太多时,那么他必然会逐渐地变成一个狂人,自以为智珠在握,足可掌控天下。而往往这个时候便会大厦倾于一瞬,而权欲颓于一刻了。“ 叶隐之的脸色随着洛战衣的叙述愈见灰白,此时的他比洛战衣刚出现时更加颓丧。因为那时他认为是火云坏事,而不是自己露了破绽。但现在听洛战衣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落入他人的算计,亏他还一直为自己超人的智慧而沾沾自喜呢!这对于一向自负甚至已趋近狂傲的他当然是不小的打击。 于是,叶隐之沉重地摇摇头:“洛战衣,我早就知道,天下虽大,但堪与我相提并论者唯有你洛战衣。但想不到,我仍然是低估了你,我不能知己知彼,才有今日一败,夫复何言?只是,洛战衣,你别忘了,我还站在这里,所以,未到最后,胜负还是很难料的。”(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八十九章 缘尽 朱潜虽然话说得缓慢无比,但动作却是快极。\\。qΒ5、c0m\他右脚一动,人已经横挪出七尺之远,那里正有一个腰配长剑的衙役。几乎是在朱潜右臂刚一伸出的时候,那把剑就已经到了他的手中,而朱潜已经退回原地。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再小心的人也不会在自己成亲的时候配剑的。朱潜也是如此,既然没带兵器就只能去夺了。那剑一到他的手中,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也在骤然间凝聚,漫天的杀意在瞬息间蔓延开去。 洛战衣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看着朱潜,像是根本不在意敌人手中多出的武器:“朱潜,你以为你拿到了剑,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吗?” 朱潜眯起了眼睛:“难道你以为不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他:“不是我以为,而是事实如此。虽然你拿到了兵器,但那并非你所有,自然不能与你息息相通,如臂指使,这就已经注定你要落于下风。另外,如今虽不能说是群雄环伺,但无论是铁老或火飞,还有周围的弓箭手必然会带给你一些压力。毕竟你与火云只有两个人,以寡凌众,情形对你们非常不利!即便我命令他们不许动手,只有我与你单打独斗,你的心也不可能全无顾忌。因为心有他顾,自然无法将自身武功发挥到极至。这本是对敌之大忌,你不会不懂吧?最重要的是,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这让你失去了原有的自信,所以,在气势上,你更不能胜过我!” 朱潜的瞳孔在收缩,虽然握剑的手依然稳定,可是,气势却明显地减弱了。 洛战衣笑了:“而且,即便刚才我所说的三个理由都不能成立,那么你在听了我的一番话后,心理也不能不受影响。所以,你我之战,你是必败无疑!” 朱潜是聪明人,所以他立即明白了,洛战衣根本是在故意强调形势,以使自己在顾忌重重之下而不能全心对敌。也因此,他愈加恼恨。过了好半天,才从牙齿中挤出一句话:“好个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是,火云却突然抬起了头:“公子,你当真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吗?这不像你!” 叶隐之闻声扬眉,洛战衣闻声皱眉,而一直不声不响的火飞却忍耐不住冲了过去,他用力摇撼着火云:“哥,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助纣为虐吗?我求求你了,你快清醒过来,好不好?” 火云平静地看着火飞激动泛红的脸,他无声叹息,然后左手一探猛地带过火飞,右手中已多了一柄刃器横在了火飞的脖子上。他的动作太快也太出人意料,所以,洛战衣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火飞就已成了人家的趄上之肉了。 “你!”洛战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火云,你疯了!”他真的不敢相信火云会胁持火飞,胁持他爱若性命的弟弟,这怎么可能?但事实就在眼前,火云到底在想些什么? 铁兵也勃然变色:“火云,你还是不是人?他是你的弟弟呀!” 火云无动于衷地说:“如果你们不想让火飞死,那么就放了叶隐之。” 叶隐之其实也大是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反复无常的火云会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亲情。他非常感动地说:“火云,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心,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它的含义!原来你才是对我最忠心的人!” 火云沉声说:“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走,他们不敢拦你的!” 火飞气得快要爆炸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星主,你千万别放走叶隐之,别管我,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洛战衣正在犹疑不决,刚要转身的朱潜却突然停了下来,凝注着刚从林间走出的女孩。那女孩一身红衣,在这阴暗的树林中显得那么艳丽,但也给人几分刺目的感觉。她的长发不知在何时披散了开,映着她雪白的脸,含泪的双眸,抖颤的嘴唇,更给人一种异样的凄美。 朱潜的面孔上也现出了几分凄然:“浅影,你的发冠怎么不在了?” 岳浅影静静地摇头,一滴泪顺着脸庞流下:“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朱潜苦笑:“是的,不重要了!全都不重要了。” 岳浅影的声音竟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那等的空洞和悠远:“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朱公子。” 朱潜感觉到岳浅影语气中的淡漠和疏离,于是,他突然狂笑了起来,但那大笑声中却有隐含着几分惨淡:“哈!哈!你又何必问为什么!这不正遂了你的心愿,反正你早已后悔这门亲事了,不是么?现在洛战衣就在那里,你可以和他双宿双栖了!哈!” 岳浅影紧咬住下唇,那么陌生地看着朱潜,像是从不认识这个人:“朱公子,原本过了今天,你我就是夫妻了!可我现在才知道,我竟然从不了解自己的新郎!也许你刚才说的话,才是你真正的心中所想,你从来没有那么宽容大度,对我没有,对洛战衣更没有!所以,你千方百计地去陷害洛战衣,对吗?” “是又如何?”朱潜猛地指住洛战衣,“什么”天星耀海日,舞枫在人间“?我舞枫山庄凭什么排在天星院之后?我舞枫公子又哪一点不如这个声名狼藉的人?可是就连你岳浅影的心也是倾向于他,即使他臭名远扬,万人唾骂!” 岳浅影悲哀地摇头,慢慢地后退:“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让我看清了你。否则,我这一生都要为你所累。其实,你根本不值得我为你牵挂,为你惋惜!” 朱潜的笑容愈加冷涩了:“我也不需要!岳浅影,看来你我缘尽于此了。”话一落,他再不犹豫,转身飞掠而去。 火飞气极,也顾不得脖子上的利器,就要用力挣脱火云。一不留意,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火云吓了一跳,忙伸手点了火飞穴道,并抱着他步步后退:“洛战衣,你最好别跟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洛战衣听话地停住脚步,目光闪动间却另有一种意味,那是一种极度的无可奈何。 岳浅影望着朱潜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也许我真该庆幸今天所发生的事?” 洛战衣走近她:“岳姑娘,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岳浅影转头凝视着洛战衣,幽幽地说:“你知道吗?今天是我与朱潜成亲的日子。” “我知道,所以我感觉很抱歉,但有些事我又必须做,相信你能明白的。” 岳浅影淡淡地笑:“我没有让你抱歉。我只是在想,当初你故意疏远我,是为了成全我和朱潜。但现在他并没有珍惜你的退让,更没有珍视你的友情,反而因此仇视你,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现在,朱潜于我来讲,他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如果我对你说,我想重新考虑你的求婚,你怎么说?”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是那等的轻描淡写,但若仔细观察,就可以发觉她眼中实在盛载着太多的期冀和渴望。 洛战衣真的怔住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岳浅影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问题?一旁的铁兵赶忙移动脚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一男一女。 周围陷入了异样的静寂中,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尴尬的气氛在。 终于,洛战衣从沉默中抬起头来,他非常不自在地说:“岳姑娘,你知道吗?其实,我确实忘不了鹤老寿诞的那一夜,忘不了你那么体贴入微的照顾,更忘不了你喂我喝水时那暖暖的劝慰,虽然,我看不清你的模样,但是你柔和的声音却始终盘旋在我的耳边……” 岳浅影突然打断了他,莫名其妙地问:“你在说什么?” 洛战衣又楞了:“在说我们呀?” 岳浅影用力咬住下唇,眼神很怪异地看着他:“我想,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洛战衣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误会?” “那一天也是我难以忘怀的!”随着回忆,岳浅影眼中现出一丝甜蜜,“那是鹤老寿诞的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踏着清晨的阳光,我散步到了后院。突然一间房屋的门被打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了你。你知道吗?当时的你衣衫不整,连头发都零乱得很,看上去倒像是个落魄潦倒的书生,可是,你浑身上下却又散着那种说不出的味道,非常的……” 说到这儿,岳浅影羞涩地垂下面孔,“因为你一出来就呆呆地看着我,我就忍不住对你笑了下,笑完后才感觉到不应该,就连忙跑了,可你那时的样子却……”她没有再说下去,想必是那时的洛战衣就让她意乱情迷了。 洛战衣却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冒失!原来岳浅影根本不是“她”,自己竟然表错了情!想到这儿,洛战衣又是懊恼,又是好笑,只得呐呐地说:“岳姑娘,原来照顾我一夜的人不是你!我还以为……” 岳浅影立即醒悟到什么,所以她脸上的红晕不见了,反而多了几分苍白,她缓缓地低下头:“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原来你和我竟是因为误会而相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也就到了你我真正说告别的时候了,对吗?” 洛战衣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可是即便那一夜是岳浅影,他的心中也早有了叶小含,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 岳浅影苦涩地笑:“你又何必道歉!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原来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洛战衣,叶姑娘真的很好,我祝你们……幸福。” 岳浅影毅然转身,回头的那一刹那却将最后一滴眼泪洒落了尘埃!她岳浅影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更不需要任何感情的施舍,她会重新活出一个新的自己! 你看着吧!洛战衣。(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章 刺杀 阳光照在了脸上,暖洋洋的!清新的气息就在身旁流动着,真是一个宁静的早晨呀!可是,不对……闭目等死的叶小含猛地睁大了眼睛,但眼前却空无一人!林凄呢?那个要杀自己的林凄呢?巷子中那么幽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qb5\ 叶小含诧异地踏前一步,可是脚上立刻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她疑惑地低下头,随即吓得大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墙上才站稳了。原来林凄并不是突然消失了,而是倒在了地上,但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流了满地。 叶小含大大地喘着气,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忙向四周看,可是一切都很正常。但叶小含知道,一定有人隐藏在侧。于是,她镇定了一下,向巷子里走了几步,大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你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响在了身后。 叶小含几乎立即回头,但当她看到眼前的人时,神色却更加的惊慌失措:“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吴是非眯着他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弯成了一个弧:“从武昌府到应天府,小人一直跟在姑娘身后,只是小人太过渺小,所以不容易被姑娘发现,还请姑娘见谅。” 叶小含瞪大了眼睛:“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 吴是非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奉命保护姑娘了。没办法,谁让我家主人对姑娘一往情深呢!” 叶小含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别胡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现在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吴是非听话地转过头去,正在叶小含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吴是非却突然又转回了头:“姑娘,穿过这条巷子再往右转,两百米外就是英国公府。” “谢谢你。”叶小含随口道谢,但马上发觉不对劲,她警觉地退后,“你知道我去英国公府?” “当然知道。” 叶小含的心在不断地下沉:“你绝不会让我到达英国公府的,对吗?” 吴是非故作迷惑地问:“为什么不呢?” 叶小含气愤地握着小拳头:“你何必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是火云的人,是他陷害洛大哥入狱,他又怎么会允许我去英国公府求援?也许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害我的……” 吴是非连连喊冤:“姑娘,你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有那么歹毒的心肠呢?其实,我也是要去英国公府求援的,便与姑娘一路同行了。” “你胡说,你求援做什么?”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话!”吴是非指天发誓,“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我家主人似乎预料到会有不测发生,就派我来英国公府送信。你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 叶小含更加疑惑了:“你们认识英国公吗?” 吴是非神秘地说:“当然认识,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在英国公府。” “那在哪里?” “你跟我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随着吴是非走过那扇沉重的铁门,不知道为什么,叶小含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预感到自己将会看到一些藏在心灵深处的恐怖一样!铁门关闭时的“呀呀”声更是有如一条绳索在揪扯着心肺,一下一下的,使得叶小含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抬头就可看见那高耸的围墙,一直往远处延伸,将身处的这方天地严密地包围起来。叶小含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牢笼,而且到处迷漫着血腥的气息。人在这里,脑海里绝不会映现出“自由”两个字,那似乎是太过遥远也太过奢侈的字眼。 沿路都可以看见腰挂兵器的武士,但一个个全都面无表情,顶多看一眼吴是非出示的腰牌,便站回原地,再也不会多说什么。 越过了重重的屋宇,然后穿过了一条长长的廊道,终于来到了一片竹林前。幽幽的竹色在眼前闪晃,一层薄薄的雾气却在林中缭绕回旋,竹叶轻轻翩翻着,浓浓的绿缓缓流淌着,于是,那一根根笔直的竹杆就在悠然中卓立。 看着眼前清雅的竹林,叶小含的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地惶然不安。 吴是非也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小含顿住脚步:“我……我不想去了。” 吴是非不解地问:“叶姑娘,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除非你不想救洛战衣了!” “我……”叶小含犹疑了,然后她用力跺了下脚,为了洛大哥,她决定豁出去了!于是,她当先走进了竹林。 踏着一路竹色,叶小含目不斜视地穿过了竹林。吴是非早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叶姑娘,你好象在怕什么?” 叶小含心神不定地强笑:“我……哪有?是你多虑……”可是,话还没说完,她猛然闭上了嘴巴,脸色就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目光更是惊恐至极地落在前方。 吴是非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随她目光看去,然后,他紧紧挤在一处的五官松开了些,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恐惧的事物!“叶姑娘,你怎么了?”吴是非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叶小含的每一个表情,她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叶小含的心却在不停地抽紧,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这里真的是那个地方,那个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没有见过但却令她无法忘怀,而且深深恐惧的地方! 高高的梅花桩在静默中挺立,它的背景是广阔的蓝天,愈加显得它结实高耸。也许时间太久了,所以木桩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是那一道道斑驳却不知见证了多少次生命的消亡?木桩下是一排排锋利无比的竹剑,闪着那等无情而寒凛的幽光,像是在随时准备着死亡的祭礼。暗绿的竹剑上,有些还隐隐透着腥红,那是血的颜色! 一定是的!这里是火云长大的地方,他曾经流血竞命的所在!也是竹声响起,小郑逝去的地方! 叶小含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栗,她真的到这个地方来了! 吴是非终于醒悟到什么,他的神色在不住地变化着:“想不到,他竟然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你!” 叶小含真的不想看,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在那一支支的竹剑上,那个会不会有洞?像小郑临死前……不要!叶小含猛地背过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知为什么,火云吹奏的竹笛声却在这时响在了耳边,竹绿又在蔓延着…… 叶小含似乎平静了许多,她抬起了头,问吴是非:“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英国公就在前面的竞命场上。” 梅花桩后不远处是一片很广阔的空地,现在正传来喧闹助威的声音,原来有两个武士正在空地上比武。空地右边是一方长长的铁板,架在一米高的长炉上,炉内的碳火散着淡色的火焰,窜向上面的铁板。左边是木桩沙袋和兵器架,全是为练功准备的设施。 正前方是一处土台,土台上坐着许多男人,有大有小,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挂着几分暴戾之态。 土台后方二十米处竟是一座堡垒般的建筑物,它高大威武,矗立在那里,尖耸的堡顶直插云天。只是它的四周全是空旷的土地,所以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空地上的比武正是最惊心动魄的时候,一个武士一刀砍下了对手的右臂,但对方却在断臂之时,左手短斧顺势砸进了武士的胸腔,并狠狠地搅了几下。于是,惨呼声夹杂着断臂者胜利的狂笑声,地上的鲜血又一次印证了生与死的厮杀! 吴是非似是对眼前的情景早已司空见惯了,他无动于衷地带着心惊胆战的叶小含走向那座堡垒。堡垒里很宽敞,而且有许多守卫,吴是非出示了腰牌后就带着叶小含走上了拐角处的楼梯。楼梯很长,几乎登了一刻钟后才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吴是非低声对门前的守卫说了两句话,守卫转身进去,不一会儿走出并示意吴是非和叶小含可以进去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一章 布局之人 叶小含一进去就看见对面墙上的窗户,窗户打开着,一阵阵喧闹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qΒ5//原来从这里可以看见空地上比武的情况,但空地上的人却注意不到堡中的人。一个青衣便服的人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他鹰鼻阔口,虽然年龄不小了,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霸气。一个锦衣人坐在他身边,仔细观察着下面空地上那些武士的表现。 青衣人轻轻摇头:“有勇少谋,死不足惜!” 锦衣人笑道:“的确是少有能担大任者。” 叶小含看他们那么轻描淡写地谈论着竞命场上的争杀,言谈之间不但没有丝毫的怜惜,反而视他人的生死如游戏,实在忍不住气愤:“你们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锦衣人回头,挑了下眉:“哦?” 吴是非忙说:“她就是来求助于英国公的叶小含。” 青衣人转回头来,看了看一脸激愤的叶小含:“什么是残忍?小姑娘,你还小,怎会懂得这天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假善恶,只有成败生死。” 叶小含怔了下后,又往空地上看了一眼:“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他们都是人,他们本就有生存的权利,你们凭什么要他们去厮杀搏命,难道只为满足你们对血腥的渴望吗?” “哈!哈!”青衣人大笑了起来,“小姑娘很有意思!不过,我们渴望的不是血腥,而是地位与权利,更确切地说,是地位与权利的巩固。” 叶小含摇头:“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巩固你们的权位非要如此吗?” 青衣人目光转向下面,那里又有一对武士分出了生死,他轻“嗯”了声:“又是一次优胜劣汰!小姑娘,你知道吗?我小时候非常喜欢斗蟋蟀,为了买上好的蟋蟀花了很多钱,但还是经常输给别人。气愤之下我发誓要找到最好的蟋蟀,经过几日几夜的冥思苦想,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买下许多蟋蟀,让它们捉对厮杀,然后我就把胜利的蟋蟀挑出来,再安排它们一对对地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只蟋蟀。我就拿着它去和别人的蟋蟀斗,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输过,因为我不断地找新的蟋蟀补充,不断地淘汰原来的胜利者,所以,我获得了真正的胜利。” 叶小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人不是蟋蟀!” 青衣人笑了:“人当然不是蟋蟀!人比蟋蟀聪明得多!不过,生存的方式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厮杀的方式更加丰富,也更加复杂罢了!尤其是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败就是死的时候,那么更能激发他所有的潜力去为生存而拼搏。而这种厮杀的结果却是绝对相同的,经过层层淘汰,留下的一定是最富有生命力,最具有斗争本领的。驱使这样的人去为我办事,自然就无往而不利了!” 叶小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塑造了今天的火云!更理解了小郑临死时为什么要说:“能休息了,真好!”这种环境中,活着的人要背负多少心酸,多少无奈,多少身不由主? 叶小含轻轻地摇头,轻轻地叹息:“如果是我,倒宁愿选择死亡!既然周围没有了道德,没有了人性的美与善,那就已经不是人生了!” 青衣人不置可否:“人,岂是那么好做的!” 锦衣人看了看吴是非,吴是非连忙递过去一封书信。青衣人展阅书信后,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对着锦衣人道:“刑部的那个铁兵竟然和洛战衣联手查出了劫贡物的主谋是叶隐之,绝不能让叶隐之落入任何官府之人的手中。贡物被劫乃是大案,难免会三堂会审,万一他真的是我要找的人,甚至在堂上说了不该说的……” 锦衣人点头称是:“那么……” 青衣人哼了一声:“告诉小云,必要时就……”他顿了下,然后才有些疲惫地靠后了些,“你去一趟吧!小云被铁兵缠上了,恐怕不好脱身。你帮一下他!” “是!” 叶小含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洛大哥他……” 锦衣人摇头:“你还真够迟钝的!事情早已起了变化,现在需要求助不是洛战衣,而是小云了。” 叶小含又一次怔住了。吴是非也很意外,因为事情的发展也不是他能了解的!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自然是早已断了香火。此时,正有一人迅速地掠进庙中,正是阴谋败露之后逃逸而去的叶隐之。 庙里供的是大肚弥勒佛、四大天王以及韦驮。一进殿,迎面便是笑容可掬,大腹偏偏的大肚弥勒佛像,他抚膝而坐,让人见而心喜,望而心宽。 只不过此时的叶隐之满怀心事,自然无法感染到大肚弥勒佛那憨然的笑态。他走近弥勒佛像,仰视着佛像前抱柱上的两幅对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诸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叶隐之喃喃地念着,突然,不屑地呸了一声:“什么笑古笑今,容天容地,都是庸人说辞!大丈夫处身立世,谁不为权利?只有那一生无为的无能者才会故作清高地将凡事付于一笑!”话落,他右手探出,并从中指透出一缕劲气,直射向大肚弥勒佛的肚脐。于是,怪事发生了,弥勒佛像竟缓缓地挪开,并在底座出现了一个洞口。叶隐之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大肚弥勒佛才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恰在此时,又有一人从庙外走了进来,竟然是火云。他脚步轻悄地走近大肚弥勒佛像,面孔上竟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想不到又来到了这里!十七年了,除了更加破旧不堪,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目光无意中也触及了那幅对联。于是,他表情怪异地笑了:“容天容地,好豁达的心胸!只不知这偌大的天地是否能容得下我呢?我也想俯仰古今,凡事一笑,但那要有个前提,这个笑古笑今的人必须是个活人,否则,笑由何来?弥勒佛,你不是人,你是佛,所以能做这些虚谈。但我是人,我的首要任务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没了命其他都是妄谈!” 大肚弥勒佛当然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仍旧笑眯眯地俯望世人。 过了一会儿,大肚弥勒佛终于动了,他像是不愿意再面对火云的注视就懒洋洋地转过身去。自然,底座的洞口出现了,然后叶隐之走了出来,这回他手里拿着一把红光莹莹的宝剑,正是那几易其主的泪血剑。 叶隐之一出洞,就对上了火云异样的目光,他脸色立即变了:“你怎么知道这里?” 火云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是一路沿着你去的方向追踪到了这里的。公子,火云如今已经无处可去,连唯一的弟弟也不谅解我,除了你,我真的不知该投向何处了?” 叶隐之听了这话,释然一笑:“火云,我明白的,你全是为了我,才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其实,说起来真让人惭愧,我一直以为你这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但事实却证明了,你才是最忠心最可信任的人!” 火云体谅地摇摇头:“不怪公子多疑,实在是火云做事太任性!只想着怎样陷害陈也,让他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次差一点儿就累及公子,如今又被洛战衣利用,害得你无处容身……” 叶隐之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过去的不用再提!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以求挽回局面才是!现在你跟我……咦!”叶隐之突然停住说话,并仔细倾听了下,然后脸色又变,他压低声音说:“火云,外面好象有人!我在这不动,你悄悄地潜到外面搜寻一下。” 火云机警地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他动作极轻地闪到殿侧,正准备不露痕迹地从窗下跃出…… 就在这时,红光乍起,泪血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正要跳窗而出的火云背后。刹那间,他已经被血红色的光芒包围,眼见火云就要被叶隐之手中的泪血剑穿心而过…… 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明明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火云突然不见了。因为几乎就在同时,火云的身形已急速下坠至窗沿以下,就像他原本就不是要跳窗而是蹲在窗沿下一般。 然后,一道几不可见的白光反透过弥漫的红光,又电闪而回。叶隐之却身体陡地一僵,恐怖之极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那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红斑,但逐渐的,红斑在扩大,于是,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火云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并移开了几步,他那么平静地看着叶隐之狂叫一声,然后踉跄地倒向大肚弥勒佛前的贡桌上。叶隐之右手拼命捂着冒血的胸口,左手却愤恨之极地指住火云:“你……你……我早知你……不值得信任……” 火云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云淡风清地笑,迷人极了:“我当然知道你并不信任我,我也不需要了,我只要你死就可以了!” “你……你是故意引洛战衣……来应天府……找到我的……对吗?” “是的!你不觉得这一切都精彩极了吗?你叶隐之利用我让洛战衣上当,但他又将计就计再利用我找到你。你们两个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高明!不过呢?我也早看出洛战衣必然有安排,否则天星之主入狱,天星院那边怎会毫无动静呢?只是我却故作不知,因为我既然可以做你的棋子去对付洛战衣,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再做洛战衣的棋子来对付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隐之差一点儿没气晕过去,胸口的伤也因呼吸的急促而裂了开去,他忙力持镇定,让脑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眼前的黑雾才散开,他喘息了一下,问:“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既然想杀我……为什么又处处帮我……甚至帮我劫得贡物……你的目的是什么?” 火云沉默了,这时他的目光中闪着说不出的诡异之色,终于,他那么缓慢地开口说话,但内容却与眼前毫不相关:“当今皇帝乃是杀侄后再自立为帝,但当年圣上的亲侄也就是建文帝朱允炆**而死时,怀着一月身孕的夏妃却早被陈迪陈尚书秘密护送出宫,至今不闻音讯。” 不知为什么,叶隐之突然之间面如死灰。 火云嘴边含着一丝讽笑,继续说:“这一直是当今皇帝的一块儿心病,尤其是夏妃腹中的孩子,因为那是先帝朱允炆的骨肉。谁敢保证,那孩子不会突然出现为父报仇,更甚者干脆自成力量与当今圣上争夺帝位呢?于是,圣上刚一登位,就开始秘密训练他自己的武士,并逐渐将他们派到民间。这批武士有两个任务,第一是渗入江湖各门各派,观察其动向,离散其力量,总之是绝不允许任何一个门派无限壮大力量,威胁到朝庭;第二就是秘密寻访夏妃及其后人,当然执行这个任务的只有少数几人。” 叶隐之震骇地指着他:“你……你是……” “不错!我就是这批武士中的出类拔萃者,所以我才进了天星院。当初我雄心勃勃,不甘心只屈从于洛战衣,就以报恩为借口暗中结识了你舞枫公子朱潜。但让我惊喜若狂的是,我竟发觉你本该姓叶,却自改姓朱。而你叶家又有许多**,尤其是你与陈迪的儿子展厉风交往甚密,所以我怀疑你母亲夏蕊就是我要找的夏妃。为了更加接近你,我干脆请圣上故意安排了一批能让江湖人垂涎的贡物——泪血剑和藏于玉麒麟腹中的夺天丹……” 叶隐之不可置信地低语:“贡物……故意安排……” “当然,对于当今圣上来讲,还有什么能比找到夏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更重要的?为了让我能深入地调查你,就准了我的主意,并安排宋雪离做了代罪之羊。我帮助你得到玉麒麟中的夺天丹后,你对我消除了顾虑,我也就顺利地走进你的舞枫山庄,并开始了调查工作。直到那天,银鸡小虫带给我一个消息,那就是夏侯西江二十几年前曾经参与皇宫的修建,回来后却秘密雕刻了两尊腊像,更希奇的是,腊像的模样竟与你一模一样。而且夏侯西江极其不愿意让雕像被人看到,这是为什么呢?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他雕刻本就是先帝朱允文,所以才不愿意被人知道。而你与先帝外貌如此相似,自然只有一个可能。你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而你母亲就是夏妃,她逃出宫后,为了保命就更名为夏蕊,并由陈迪保媒嫁给了叶乘夕。这一着还真走对了,因为第二天,陈迪就举家蒙难,只有陈珠因学武在外而幸免一死,后为隐蔽身份化名为展厉风。只可惜叶乘夕无法忍受妻子的欺骗,虽然想办法将夏蕊怀孕的事实隐瞒,最终仍是离开了这位有苦无处诉的夏妃。当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便自己正名为朱潜,意指为藏于民间的朱家后代,并创建了舞枫山庄。我说的可有差错?” 朱潜一脸惨白地看着火云:“你既然……早知道了……我的身世,……为什么不把我……交给皇上朱棣……反而还帮我陷害……洛战衣?” 火云又笑了:“我确实早确定了你的身份,但我并没有告知圣上。”顿了一下,他才说,“宋雪离转战南北,一心为国,尚且落得那般下场。前车之鉴,我又怎能重蹈覆辙?我若将你身份禀报并送交圣上,你可能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被秘密囚禁;另一个是被秘密处死。但唯一知晓先帝后人下落的我必是死路一条了。我可不会自我陶醉地以为立了大功,圣上就不舍得杀我,若那样想才真是愚蠢! 所以,我本有心把你的身世隐瞒,只向圣上禀明是我搞错了。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只管做我的天星东院之主!但我又发觉你这人野心太大,尤其又以皇室之后自许,将来必成大患!到那时,我火云同样要落个失职不查之罪!最后我决定,在圣上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就杀了你。这样,圣上因为还不能判定你是朱允炆之子自然没必要杀我灭口了,况且同时我又一举灭了江湖中海日楼和舞枫山庄两大势力,更是大功一件。当然,我要杀你必须有个充足的理由,造成我是不得不在你身份查明之前就下杀手的假像。“ 朱潜终于明白了:“你已经找到了理由。” “对极了!”火云悠然踱步,“因为你劫贡物的事已被洛战衣和铁兵查出,当然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但又绝不能让你落入官府的手中,圣上可不希望朝庭中有人知道朱允炆或许还有后代活在世上。所以,我火云此时杀你实在是”迫不得已“,皇上他必会体察下情的。”(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二章 不堪回首 朱潜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突然呛咳地大笑:“火云!好个火云!原来你想方设法地让玉麒麟重现,并不是为了对付陈也,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我朱潜。\\。qΒ5、c0m\我一直以为江湖中唯有洛战衣配做我的敌手,但今日看来……哈!哈!哈!原来你这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才是真正的布局人……我们竟都……毫无察觉地……做了你的掌中之棋……任你玩弄……” 火云再一次仰头望那笑容可掬的大肚弥勒佛像,长叹一声:“你错了!我虽然不想被人玩弄,但也无意去玩弄谁!但我已走上了这条路,便再也不能回头,我命中注定要步步计算,时时警醒!所以我与你不同,你的无情是为了要权,而我的无情却是为了要命!” 朱潜讥讽地看着他:“你又何必故作姿态!以你的才能与机心你会甘于人下吗?有你在天星院,洛战衣的下场不想而知。恨只恨,我一直只以为你是个阴险小人,不足为虑,谁想我真正的敌人其实就是你!” 火云淡然一笑:“所以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隐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输了!” “是吗?” 朱潜突然奋身而起,手中泪血剑扬起了满天的血花。他竟然凝聚了残余的所有功力做出最后的致命一击,朵朵血花透出了无尽的杀意。是的!花散天下。 但是当那一道白光又一次倏忽来去后,漫天的血影立即消逝无踪。火云身形疾退间,袖中白刃一闪而没。而他对面的叶隐之却凸瞪了双眼,额上一个血洞正在喷出一道血泉…… 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 朱潜空茫地瞪着前方,似乎是不敢置信这种结果,火云竟然破了自己精研多年的《飞天舞》剑法,他嘴唇动了动:“你……我包袱里……”话没说完,人便直直得砰然倒地。一代枭雄,终于抱恨而去。 火云冷冷地看着他的尸身:“你不该将叶小含交给我的,你以为只有你明白那剑诀的含义吗?”朱潜当然不知道,海日楼主的《飞天舞》剑谱被吴素偷刻于左臂给了关山歌,而关山歌又曾拿着剑谱去请教火云,所以火云对《飞天舞》剑法早有研究。 不过,火云对朱潜临死时的话却有些不解,“你……怀里……”什么意思?目光一转,他突然发觉仰面倒地的朱潜身后背着一个包袱,难道是……他走过去,翻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个精致的盒子,盒面绘的是双龙戏珠的图案,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火云心里猜测着,但他并没有立即打开盒子,只是轻抚着盒盖,然后涩涩地笑了下,竟不知在和谁说话:“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就在火云问话的时候,一个人正好临门而立,那人是火飞。 火飞此时的神情却再难形容,有悲,有恨,有怨,有怒,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无措。是的,所有的事他都明白了,但他宁愿永远都不明白。他的哥哥,他祸福相依的哥哥,他最喜欢最敬佩的哥哥火云竟是圣上的密探。这到底是个怎样荒谬颠倒的世界? 火云的神色倒很平静,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火飞:“对不起,小飞。” 火飞突然冲了过来,重重的拳头挥向了火云。火云并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着了一拳,“砰”的一声,他摔躺在地上并捂住了被打的胸口。 火云眼睛红红地骂:“你不是我哥!你不是!”可当他发觉火云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时,立即忘了一肚子恼恨,奔了过去:“哥,你怎么了?” 火云抬头苦笑:“你还真有力气,打这么重?” “你……”火飞怒气又升,“谁让你陷害院主?谁让你做坏皇帝的走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全不知道?” 火云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面孔上却现出一种深深的悲哀:“火飞,你还记得这里吗?曾经我们就生活在这个破庙里。那时我只有九岁。你能想象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是如何地流浪街头,而且还要抚养他三岁的弟弟吗?”随着话声,火云仿佛又陷进了那一段为了谋生而苦苦挣扎的岁月……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地行走在苍茫的雪地中。 真冷呀!火云打了个冷颤,把破旧的衫子拉紧一些,用力搓搓早已冻僵的小手,继续低头寻找木柴,没办法,破庙中的弟弟还在等着他回去生活取暖呢! 想起那座破庙,就忍不住想起那尊弥勒佛,总是咧着嘴大笑,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火云好嫉妒它的快乐,因为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他虽然只有九岁,却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背负起抚养弟弟的责任。母亲早逝,父亲却因武功败给一个叫陈也的杀手郁郁而死,家产也被管家霸占,他和弟弟只能流落街头。他甚至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必须想方设法地活下去,想方设法地让弟弟穿暖吃饱,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了。 反正,抱怨与哀叹无法挽回既定的现实,更无法让弟弟继续以往衣食无虑的生活。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捆干柴,两个馒头。弟弟怕是等不及了,所以,他的动作一定要快。 可是僵硬的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双脚也不断传来一阵阵巨痛。昨天被冻裂的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应该不会再流血了。这种天气,伤口很快会被冻住的。火云无奈地看看穿著一双破草鞋的脚,鞋边有殷红的一片,又渗出血来了。 终于看到一块木柴,他走过去,伸出冻痕密布的小手,谁想,他的手刚碰到被雪掩埋大半的树枝,一陈刺痛又让他缩回了手。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青又紫,浮肿得厉害,难怪连碰一下都会痛。但眼前又浮现出弟弟瑟缩在破庙一角浑身发颤的情形,他牙一咬,顾不得手痛,用力抽出了雪下的树枝,简单的几个动作,但如今做来却痛彻心扉。火云强忍疼痛,又去拣另外的干柴。 好容易拣完了柴,火云怀抱着又湿又冷的柴往回走,柴上的碎雪掉落在他的颈子上,并滑进衣领里,但他却毫无感觉。他的身体早已冻麻木了,只知机械地迈动脚步,他心里只存一个念头,快回去生火给弟弟取暖。 让他发愁的是,今天的午饭该怎么办!因为他年龄小,没有人愿意雇他工作。好不容易进了一家杂货店,同意让他帮忙搬货,他却因为饿得头晕,把一个瓷瓶给摔坏了,店主没让他赔偿已经是可怜他了。 如今的他身无分文,可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小飞继续饿肚子了。 但这茫茫雪地,哪里能找到食物呢?火云边走边想,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江边。 凛冽的北风中,一个身穿锦袍的男人负手而立,大风把他的衣服刮得呼呼直响,他却动也不动,只是盯着眼前被冰雪覆盖的大河,像是恒古以来就站在了那里,面对着寒江之雪。 他的身后,站着十几名少年,全是一身黑衣,虽然年龄不大,却是面容冷肃,双手交握身后,笔直得站在那里。 火云老远就看到了这些奇异的人,心里实在搞不懂,这么冷的天,这些人站在江边做什么? 锦袍人仍然注视江面,冷涩地说:“它就在里面,你们之中谁若能下河抓住它,那么,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年们并没有因为这种几乎是奢侈的奖赏而兴奋,仍然瞪着湖面,虽然身体依旧笔直,可是面色却开始发白了。 火云心里一动,他们要抓什么东西?只要抓住了那东西,真的想要什么都可以吗?肉包子、白馒头、豆沙包……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火云羡慕地舔舔唇,让他奇怪的是,那些少年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畏缩不前? 火云心里突然一动,难道是…… 锦袍人脸色变得难看了:“谁愿意去,站出来。” 少年们低下了头,没有人站出去。 锦袍人怒气更盛:“难道只因为一些传言,就让你们失去了勇气吗?我这么多年的苦心训练,竟然培养出一批胆小鬼吗?” 少年们脸上没有惭愧之色,他们只是冷冷地凝视地面,没人反驳,也没人行动。 一个清朗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并非他们胆小,而是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血豚虽然是珍罕之物,但他们自己并不需要,自然没必要为了它而舍命。既然你如此用心良苦地训练他们,那么,他们应该有更值得做的事情,或者说,更值得拼命的事情。” 随着声音,火云竟然缓缓走了过来。众人的目光诧异地聚集在他的身上,锦袍人更是惊讶地打量他,好一个秀美不凡的孩子,若非太过瘦弱与寒怆,风采怕是更加超卓。 火云微微一笑,虽然脸色苍白,但那笑容却是出奇得恬淡洒脱:“你们要的是血豚吧!只有血豚才会让想要它的人裹足不前。” 锦袍人微眯双眼:“你的意思是……” 火云坦然地说:“不如由我去抓血豚,然后你来实现刚才的承诺,可以吗?” 锦袍人也笑了,脸上现出赞赏之色:“好,你去!” 其他少年更是惊诧地望着他,他不要命了吗?这么冷的天,竟然主动到冰河里去抓残暴可怕的血豚,这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火云走到冰河前,对准了冰层的空隙,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等僵硬的身体稍微灵活一些,他就“扑通”一声跳下了水面。 火云的水性是非常好的,可是他却忘了,现在毕竟是冬天,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他刚一入水,就已感觉到那丝丝入骨的寒气,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它紧紧捆缚。身体越来越僵木,划水也越来越困难,他不能喘气,只能任由一股浊气在体内翻滚,脑袋像要炸裂开来。 可是,他连血豚的影子也没见到! 火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可是他却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想想小飞,他还在等你回去呢! 但是因饥寒交迫早已心力憔悴的他,又如何能抵御这彻骨寒流的侵袭,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周围一下子黑暗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三章 达者胸怀 不,我绝不能死,我若死了,谁来照顾小飞?心里的牵挂激励着求生的意志,火云猛地睁开眼睛,神智清醒了许多。\。qb5// 血豚,银白色,体形如梭,冰河中的霸主,只在最冷的天气中出现,残暴噬血,凡有血豚出没的地方,周围十里水域内绝不会再出现其他鱼类。但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传说中血豚都是瘟魔的化身,若是被血豚咬上一口,必定会染上瘟疫,牵连全家,甚至你周围所有的人。 曾经有一个叫万家村的地方,就因为一个渔夫不小心被血豚咬了。回家后的第三天,就混身长满了血泡,找了许多大夫都医治无效,最后血泡溃烂成浓,惨叫了一晚上,才痛苦地死去。随后他的家人、邻居,甚至帮他看过病的大夫,都得了相同的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惊动了官府,不得不焚尸毁村,封闭了方圆百里的地面,才杜绝了瘟疫的继续传播。 可是血豚的鳍却能让服食他的人重新焕发青春,让苍苍白发一夕之间变黑。这也是火云肯定那些少年不需要血豚的原因,因为那些人正是年少时。 这些火云早已听父亲讲过,而且火云还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血豚的牙齿并无毒性,感染瘟疫的人,必定是在被血豚咬中之后,苦苦挣扎反抗,弄伤了血豚,让血豚的血混进了自己的血。 因为血豚的血液才是疫病的根源,而且只要别让它有机会进入人的血液,也是无碍的。 血豚只是喜欢吸食鲜血,但它的胃口有限,一待喝饱,自然会松口的。 想到这里,火云立刻想到了办法。 火云缓缓上浮身体,来到一角冰层之前,胳膊用力划过冰棱,划出一条几寸长的伤口,鲜血迅速涌出,流进水里…… 火云继续上浮,脑袋露出了水面,换了一口气,锦袍人站在江面上,微笑着看着他:“你还没死呢?” 火云没有回答,眼神却充满了自信,似乎在说,等着瞧吧! 突然间,水下一道白光飞速掠近,火云顿觉胳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正见一条两尺左右的血豚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他甚至能听到体内鲜血汩汩外流的声音。 火云用力爬上岸,血豚竟然死咬着他不放,也跟着上了岸。那些少年都吃惊地看着火云与那只正在疯狂吸血的血豚,情不自禁地后退。 火云看着锦袍人,虚弱地问:“血豚我抓到了,你的承诺呢?” “好,说吧!你要什么?”锦衣人一把挥开血豚,也连带起火云胳膊上的一块血肉。他好像也清楚血豚的危害在哪里,所以并没伤到血豚。 对于胳膊上的伤口,火云看也没看,只是盯着锦袍人:“我不要别的,只要食物和衣服,可以吗?” 锦袍人笑了:“那还不容易。”竟解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火云身上。 火云摇头:“不是给我,是给我的弟弟。” 锦袍人恍然:“原来你是为了你弟弟,才如此拼命。这样吧,你随我回去并接受训练,每月就可以拿到三十两银子,足够抚养你的弟弟了。而且以你的姿质和耐力,将来必成大器。” 火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倒不是为了成大器,而是每月三十两银子的确可以让火飞吃饱穿暖,再也不用在街头受冻,吃那些又脏又冷的食物。 “就这样,我把你寄养在一个农家,并答应每月给他们家送去三十两银子,就随着那人进了当今皇帝的武士训练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英国公张辅。那次是因为皇妃要服食血豚之鳍,而他也想试探一下新进武士的见识与勇气,才命令他们到冰河去抓血豚。没想到,那些人不敢去,反而成全了我。”说到这里,火云轻轻地摇头,似是想摇落当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小飞,当时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呀!” 火飞震惊了,小时候的许多事情他都忘记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虽然小时候曾在农家生活,但依稀还记得自己很受宠爱,别人吃菜,他却可以吃肉,别的孩子会帮父母干活,而他却整日玩耍。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安逸竟是哥哥牺牲了自己换来的,他心里的滋味再难形容,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了:“哥,你怎么可以……” 火云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效那妇人之态?想当初我在训练营中每日走在烧红的铁板上,肩上扛着近百斤的重物来回奔波七十里路,还要不时地被鞭打责骂,哪一天身上不是伤痕累累?我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火飞哽咽了一声,用力抹去眼泪,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泪水:“哥,火飞……火飞从来都比不上你……” “不是你比不上我,而是你根本没经历过我的那种生活,再软弱的人也会被磨练成钢一般坚硬无情。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却舍不得你受一点苦。不过,只要你快乐,那一切都值得……” 火飞点头又忙摇头:“可是火飞太没用了,总是在连累别人!不光是你和星主,连素不相识的吟霞生都因为我死在了叶隐之的剑下……” “吟霞生!”火云低叹,“火飞,你真以为你们素不相识吗?他就是抚养你的那对夫妇的长子,他少年时候酷爱读书,对你更是喜欢,经常教你读书写字。我很感激他,便从训练营偷了一些武功秘谱给他。在你八岁的时候,我带你离开了,从此就断了联络……” 火飞像做梦一样:“听你这么说,我似乎记起了什么……” “我万没想到,他后来竟然投到了宋雪离的帐下。” “什么?”火飞大吃一惊。 “那次劫贡物的时候我认出了他,就故意将他打昏,却在事后救走了他。他醒后宋雪离已经入狱,他竟然要去告御状替宋雪离申冤,不得已我只好把真相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就像痴呆了一样,从那以后,便终日饮酒狂歌。我一看不是办法,就安排他进了海日楼,并骗他说,若在海日楼找到证据便可让劫贡物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本是为自己多个眼线,但他却信了。你去海日楼时,我曾传信让他暗中保护你,他引李梦的军队进入海日楼也是我吩咐的,却不想为了救你……” 火飞愈加伤怀:“我倒宁愿他从来不认识我,就不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火云的胳膊:“哥,我们把这些事全告诉星主,他一定会原谅你的。然后你也不要再当什么皇家武士,天星院火院主不是更好吗?” 火云苦笑,可又不知怎么向火飞解释?皇家的斗争,官场的险恶又岂是火飞这么单纯的人所能理解的?他只能漠然地摇头,举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现在我要想的是如何揭开这盒子中的秘密。” 火飞不解:“打开他就是了。”说着,就要去揭开盒盖,但立即被火云阻止了,“火飞,我又想了想,还是不看为好!朱潜已经死了,那么他所有的罪恶也随之而去了,我不想再动他的遗物。这样吧!我们把它放回原处,就让这盒子与他的尸身同腐吧。”说完,就把盒子重新放在朱潜身边,站起身后拉起了火飞,“这件事还是留给洛战衣和铁兵处理吧。” 火飞虽然不太理解火云的想法,但仍是听话地随他离开。谁知,刚出庙门,火云就拉住他躲在门后,并偷偷向庙里窥视,并以手势阻止了火飞的疑问。 好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异常,就在火飞感到不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大肚弥勒佛座下显露的洞口中这时竟又冒出了一个人。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才敢跳出来。他缓缓地走向已死的朱潜,眼中现出了奇怪的神色:“原来你竟是皇室之后,怪不得总想着称霸江湖培植势力。火云啊火云,你这个混蛋害得我生不如死,这一次我知道了你的全部秘密,只要找到证据,到那时……” 霍病迫不及待地拿起朱潜身边的那个盒子,也许盒中就是朱潜身份的证明。他狂喜之下毫不犹豫地用力扳开了盒盖,于是,几点紫芒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脸庞。只听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霍病倒跌出去并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只是眨眼间,他的脸就已经青紫肿胀得不成样子了。盒子却被丢弃到一边,从里面掉出一个二尺见方的青玉大印来。 火云这才从庙外走了进来,他微笑地看着奄奄一息地霍病:“滋味不错吧!朱潜临死还想暗算我,只不过我火云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还好,有你这个傻瓜替我挡灾。” 霍病这才明白自己又被火云算计了,他气得狂叫一声,拼命地扑向火云。但刚奔出两步,就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火云嫌恶地退后两步,看看自己的长衫,幸好没沾上血迹。 火飞傻傻地看着火云:“哥,你早知道……” “当然,所以我才不让你动盒子,反正有人替我们动手的。”火云从地上捡起青玉大印,那大印二尺见方,纹理质地温油润泽,精雕细镂,上写着: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 火云深吸了一口气:“”凝命神宝“!” 火飞诧异地问:“哥,什么”凝命神宝“?” “据说建文帝为皇太孙时,曾梦见有神人传达天帝之命,授以重宝。后来建文帝即位,一个西域归来的使者献上从雪山拣到的一方青玉。后来建文帝夜宿东斋宫又梦见天神送宝,认定青玉确实是天神所授,就命能工巧匠将青玉雕刻成传世大宝,其文为方孝儒拟就,建文帝亲定。建文帝死后,”凝命神宝“也随之失踪了。现在”凝命神宝“重新出现,朱潜的身份就再无疑问了。”说到这里,火云将“凝命神宝”重新放回盒子并包裹起来,“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它来证明什么了!”虽然如此,可火云是决不能让“凝命神宝”落于他人之手。 两人离开了破庙,一切都静了下来。但那个洞口竟又爬出了一个人,他的眼神本有些茫然,但一触及地上的两具尸体立即清醒了。他正是失踪多日的陈小宝,只可惜他只听到了朱潜和火云的前一段对话就被霍病打晕了。不过,这对他已经足够,因为他终于知道了陈也的死是被火云所设计。陈小宝困难地爬下佛台,就着朱潜手上的泪血剑割开了缚住双手的绳子,撒腿就向庙外跑去。引起多少纷争的泪血剑此时却被丢在那里,似是再也不会被人所关注。 直到陈小宝的人影消失,门外才又缓缓地步入一人,他没有去看地上,反而怔怔地看着佛前抱柱上的两幅对联。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诸一笑。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天地之大,何所不容? 飓风、险滩、黑水、恶兽、绝崖、穷谷…… 还有不可知不可测的风云变幻! 人心之大,何所不容? 陈也、旭若儿、海日楼主、展厉风、叶隐之…… 还有反复无常、善恶难辨的火云! 何所不容呢? 罢了! 洛战衣转身离开。(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四章 云变 从山坡上向下俯望,只见旌旗密布,数百名官兵团团将火云火飞二人包围。、qb5\起初洛战衣有些茫然,随后就明白了。原来为首的人不但有铁兵和陆烈风,竟还有一个气度雍容的锦衣人,却是他多年不见的叔叔张辅。他的身旁是一个女孩骑马而立,正是那日决然而去的叶小含。 洛战衣恍然,怪不得那天小含在他耳边说“一定要等我回来”,原来她竟不远千里地去找张辅求助。想及此,洛战衣又是怜惜又是感激,还有一份愧疚。小含那么娇弱的身子竟为他孤身一人奔波千里,受了多少苦楚不问而知。 铁兵沉默着没说话,陆烈风却谄媚地指着火云向张辅说:“公爷,便是此人陷害洛星主,幸亏洛星主洞烛机先,才得使这帮贼子无所遁形。” 张辅“哦”了一声,目光不在意地往火云那边转了下,话却说给铁兵:“铁大人,也幸亏你明察秋毫,与战衣联手作战,才能使真凶不致逍遥法外。” 铁兵想笑一下,但那笑容却有些发苦:“公爷,谬赞了。”他根本不清楚英国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火云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案件越来越复杂,根本是他当初所预料不到的。那天陆烈风说出命他下毒的钦差就是火云的时候,铁兵当时就傻了!这件贡物被劫案远非他想象得简单,恐怕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但谁让他已经淌进了这潭混水中,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 英国公微微一笑,转向了火云:“可是你与叶隐之合谋劫取贡物,事后却嫁祸于洛战衣?” 火云却自在得很,他不慌不忙地踏前一步:“公爷,其实小民也是被人陷害,真正的主使者另有其人。” 英国公眼光一闪:“你来说说看。” “宋雪离和洛战衣确实遭人陷害,但陷害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陆烈风陆大人。” 陆烈风一听这话急了:“你胡说!公爷,我冤枉呀!明明是他指使我……” 火云冷笑了一声:“这话就奇怪了,我火云一介平民,凭什么指使陆大人?陆大人又凭什么会听我的话?” “你!”陆烈风急得面红耳赤,但又不能说出自己是因为看到圣上的密旨才行事的。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后悔莫及,但更怕自己会成为第二只代罪羊…… 火云不理他:“公爷,朱潜和霍病已经畏罪自杀,朱潜临死前写下了一封血书,上写着”陆烈风受赃银五万两“,请公爷过目。”说着,就递上了一块写着血字的白布。火飞纳闷地看着那封血书,他怎么没看到朱潜什么时候留下了血书? 英国公接过血书仔细看过后,点了点头。陆烈风却是冷汗涔涔,哭丧着脸叫:“公爷,下官冤枉呀!” 就在这时候,一只白鸽从空中飞落到英国公的下属李梦手中,李梦李将军从白鸽腿上解下一封信。英国公吩咐:“读。” 李梦大声道:“公爷:属下万湖在陆烈风陆大人府中搜出一个木箱,内有纹银五万两,并另有叶隐之行贿书信一封,意为陆大人帮其劫到贡物,赠谢银五万。” 陆烈风吓得魂飞魄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我冤枉呀!这分明是栽赃嫁祸呀!我从来没见过叶隐之,我全是听了火云……” “住口!”英国公冷冷地打断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来人,将陆烈风拿下候审。” 在坡上旁观的洛战衣轻轻摇头,他当然知道陆烈风是冤枉的。劫贡物的罪名不小,若陆烈风真被定罪恐怕性命不保。虽然自己与他素来不和,但此情此景,也不能只坐壁上观!于是,洛战衣立即腾起身形向坡下掠去。他长衫飘飘,神采超卓,落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便成了一幅夺人神魄的图画。 可是,洛战衣落下后却犹豫了,他该说什么呢?虽然不想看陆烈风被冤枉,但他更不愿火云有任何差池。 陆烈风情急之下正看见洛战衣,他恼恨之下,竟大叫道:“公爷,其实洛战衣也是和叶隐之一伙的,劫贡物他也有份……” 洛战衣闻言挑了下眉,火云却上前狠狠地给了陆烈风一巴掌,陆烈风被打翻在地,然后就晕了过去。 英国公立即佯怒道:“火云,你什么意思?” 火云淡淡地道:“相信公爷不会喜欢听疯狗乱吠的!” 一直不说话的铁兵终于点了下头:“公爷,洛战衣确实和此案无关,下官敢以性命作保。” 叶小含一见洛战衣就已经跳下马背,这时更忘情地奔了过来:“洛大哥。” 洛战衣快步迎上,接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地拥向怀中:“小含,你受苦了。” 叶小含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久久地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低低地一声呜咽。 “小含。”洛战衣心痛地抬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你怎么了?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是洛大哥不好!” 叶小含用力摇着头:“不,小含没事!我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那天在府衙里看到你戴着锁链被人冤枉的情形,我好恨!好伤心,也好无助!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黑白不分,善恶不辨?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才能还你的清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努力为你讨回公道。但我太没用了,我什么也不会,但我还知道你有英国公这个叔叔,我就去找他了……” 洛战衣抚摸着她的头,感动地说:“小含,你做的已够多了,其实,洛大哥当时是另有计划的……” 叶小含点头:“我都知道了!铁大人已经告诉我了。所以,我才好高兴!原来你是故意的,而你的朋友铁大人也一直都信任你,我怎能不高兴呢?” “小含,你不怪我瞒着你吗?” “不,怎么会呢?只要洛大哥没事,小含什么也不在意的。而且小含也明白,我什么都不懂,万一坏了你的计划怎么办?现在这个样子便是最好的了,小含还有什么可怪的呢?” “小含!”洛战衣情不自禁地再次拥她入怀,他真的再无所求了!此生此世,有小含相伴便是最好了!上天已经太过眷顾他了!在这一刻,他早忘了世人对他的不公,忘了他满腔热血换来的唾骂声,忘了他一心为人却得来了恶名。多少怨,多少恨,多少不甘都已随着风烟散去,凡事付诸一笑了,不是吗? 洛战衣已经拥有了叶小含,这已足够! 火云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一声长叹道尽多少失意,多少落寞,却只能随着落叶卷进了轻风。 谁也不知,这是他一生的遗憾。(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五章 莫愁 水西门外莫愁湖。、qВ五.c0m/ 湖中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田田的荷叶延伸远去,娇荷从碧绿的叶浪中擎出,嫣然而笑。露水盈盈,流光点点,风吹荷叶随着两位佳人的翠裙一起翻飞。 张小柔兴致勃勃地指点着周围的景致给叶小含看,叶小含虽然面含浅笑,但若仔细观察,便可发觉那淡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勉强。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湖心亭,就在郁金堂西侧,高耸于屋顶上,可以把整个莫愁湖尽收眼底。亭子荡漾在粼粼碧波之中,水影映照,更显精巧玲珑。 洛战衣就站在她们对面,却是向着湖面,看着水中游鱼倏忽来往于白云青天的倒影之上,他的心却感受不到那种悠然淡远的意趣。贡物被劫案虽然结束了,但火云竟然失踪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七年了,火云进天星院已经七年了,多少往事与情谊都堆砌在这七年中,那么牢固,以至于洛战衣早忘怀了火云对自己的背叛。火云,无论你犯下什么过错,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他身边的火飞更是愁眉不展,望着远山发呆!哥,你千万不要回去那里呀! 张小柔终于注意到了洛战衣的心神不属,她走过来,重咳一声以引起洛战衣的注意:“表哥,你这个人是不是专门生下来败人兴致的?” 洛战衣当然明白张小柔是怪自己冷落她,叶小含赶忙过来拉着张小柔的衣袖:“小柔姐姐,你别怪洛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小柔气哼哼地说:“他这人呀,是最没良心的!用我的时候,甜言蜜语地哄着。利用完之后,就对我不理不睬了。上次就是,明明答应陪我去游黄鹤楼,事后他却不认帐了。这次来应天府,难得他良心发现来英国公府看看我,现在却做出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说完,就恨恨地白了一眼洛战衣,却满脸堆笑地对着叶小含:“还是表嫂好,以后我只要你陪就好了。” 叶小含小脸腾地变红了,羞窘地说:“什么……表嫂,你快别乱说了。” “咦!我哪有说错?”张小柔故意强调,怪有趣地看着叶小含局促不安的模样,凑上前去:“小含,哦!那你说,我什么时候称你表嫂呀?” 叶小含脸更红了:“你别瞎说了,小柔姐姐,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的。” “什么事?你尽管问。” 叶小含看了眼洛战衣,才转向张小柔:“小柔姐姐,你见过一个叫火云的人吗?” 火飞立即望这边看,洛战衣也是意外地看着叶小含,原来她早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甚至猜出了自己约张小柔出来游玩的目的。 张小柔想了想:“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叶小含忙说:“你再想一想,他爱穿淡红色的衣服。” 张小柔突然大叫:“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小云吧?” “对呀!就是他。”叶小含兴奋地点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洛战衣和火飞也紧张起来。 张小柔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是四年前见过他一面,他来找我爹,我爹就叫他小云。但那人骄傲得很,见我都爱理不理的。后来我向爹询问,爹竟然警告我以后不许问小云的事,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小柔的神色间却隐隐藏着失落和惆怅,看来这位精灵淘气的郡主似乎对火云念念不忘呢。但她马上又丢开这些,拉着叶小含向亭下走:“我们别说那个气人的小云了!我把表哥小时候好玩的事讲给你听……” 洛战衣正要跟上去,火飞却在这时拉住了他,好象是刚刚有了决定:“星主,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哥他……” 但没等他说完,洛战衣就打断了他:“好了,火飞!不管你要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火飞不解:“可是……”他必须把火云的真实身份告诉洛战衣,他不能也不忍再欺骗星主。 洛战衣遥望着远处的山影斜飞:“我相信,火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无论曾经发生什么,有一点永不改变!他是火云,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他收回视线,凝视着火飞,才吐出两个字:“兄弟!” 火飞怔住了,突然之间他竟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哥,你可听到了?星主其实早已原谅你了,他从来没有记恨过你!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火飞口中无比感激的两个字:“谢谢。” 洛战衣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豪爽地笑:“兄弟之间又何需这个谢字?” 火飞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是呀!他们是兄弟!多温暖的字眼!它包含的不仅仅是亲情,还有那无法言传的信任和体谅,多少遗憾,多少不解,多少愁怨,全已化解在这两个字中了。 兄弟,多好呀! 可是,遥遥传来的一声惊呼打破了眼前的宁静,而且像是张小柔发出来的。洛战衣和火飞毫不迟疑地向声音来处奔去,却只见一池荷影,林木寂寂,叶小含和张小柔却不知去处。 洛战衣想不到在这平静秀美的莫愁湖又生意外,他心中迅速地掠过几种可能,最后决定他与火飞两人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分头寻找,一个时辰后重回此地会合。 洛战衣是沿着向西的一条小径去的,越走越是荒凉。偶尔见到的几棵树木也给人分外萧疏之感,和莫愁湖的悠远秀丽简直是天地之别。而且随着地势愈偏,愈感寥落,甚至隐隐之间还伴随着一股肃杀之气迎面扑来。 前面是一道陡坡,洛战衣一边往上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就在他目光缓缓地由南向北移动时,突然就定在了一个点上,随后一种沁骨的寒意流遍全身。 坡上生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斜伸出来的枝干上吊着一个人,她的双臂向上,两个手腕被绳子紧紧缚住,悬挂在那里,赫然就是叶小含。她的脚下,也就是坡下的地面上竟耸立着近百支竹剑,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青白色的尖刺闪着幽幽的冷光,绝对可以随时嗜血夺命,光看便有毛骨悚然之感。但真正令洛战衣心惊胆跳的是,捆着叶小含的绳子折过树枝握在了一个人的手中,那人是珠玛。只要珠玛的手一松,那么叶小含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些还不够,金黄色的银杏叶下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款款而立,她神色复杂的凝注着洛战衣,原本勾魂的大眼中却满含恨意,却是多日不见的旭若儿。此时旭若儿手持软剑,剑身挂在了正被绑在树干上的张小柔颈侧。此情此景,除了威胁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洛战衣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保持镇定,他缓慢之极地向那边走去,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念头,该怎么应付这种局面?也就在他刚刚踏近,旭若儿便已经冷冷地开口了:“洛战衣,你可以停下来了。” 洛战衣闻言停下了脚步,不去看叶小含也不去看张小柔,只是看着旭若儿:“旭若儿,我最后说一遍,海日楼主是叶隐之所杀,毁你海日楼的却是官府,希望你能明辨是非。” 旭若儿嗤笑一声:“洛战衣,你以为把所有罪过推给死人我就无法证实了吗?当时峰顶只有你和展厉风,而我娘死于剑下,这是千真万确的。另外,那些黑衣人分明是随你进入海日楼,并衬我娘不在时将我海日楼付之一炬!洛战衣,事实俱在,你若再狡辩便枉称江浙三省之尊!” 洛战衣沉着地说:“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实,你母亲海日楼主为了一己之野心,不惜戕害无辜,竟以生人血肉饲养毒蛛,如此的残暴不仁,根本是死有余辜!” 旭若儿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地一紧手中剑,张小柔立即惊叫起来:“表兄!” 旭若儿面孔上如罩寒冰:“洛战衣,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敢逞口舌之利!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洛战衣淡淡地说:“旭若儿,我明白你为什么而来!所以,你可以直说你的要求,不必做那些无谓之举。” “好!你果然识时务!洛战衣你应该看清眼前的情况了,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么叶小含和张小柔便会同时丧命。当然,以你洛战衣的功力也许可以及时出手相救,不过,我相信任你有通天本领也只能救得她们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将会成为你终生之恨,我说得对吗?” 洛战衣面无表情:“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才让你直说要求。” 旭若儿逼视着洛战衣,但她一点也看不出此时的洛战衣在想什么,倒是她自己的心情矛盾得无以复加。她下定决心要为母亲复仇,可另一方面她又对洛战衣由敬生佩,甚至不自觉地动了真情。像她这种平常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女人一旦动情,便是深不可拔。只可惜,这种女人又往往理智得可怕,在必要时候她是绝不会手软。所以,旭若儿接下来说的话足以让所有人寒心:“我只要你的尸体用来祭拜我的母亲!” 洛战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早有所料,只是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他确实没有把握能同时救下叶小含和张小柔两人,旭若儿就是看出他分身乏术才如此有恃无恐的。 张小柔可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如此恶毒,她又怒又气:“表兄,你千万别做傻事!大不了,我死后你替我杀了这女人报仇!” 旭若儿轻蔑地看她一眼:“真难得,你还有几分骨气!” 张小柔冷笑一声:“你别忘了我是英国公张辅的女儿,告诉你,我洛家儿女没有怕死的,也绝不受人威胁!” 旭若儿哼了一声:“你怕不怕死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洛战衣舍不舍得你死?而且树上还有一个叶小含呢!她可是你表兄的心头肉呢。”她虽然话带讽刺,但仍能让人察觉到那种酸溜溜的味道。 洛战衣右手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却再也忍不住往叶小含那儿看了一眼。他一直不敢看便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而铸成大错。谁想,这时叶小含也正在默默地凝视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便胶着在一起似是再也不会分开。(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六章 暗淡云影 于是,叶小含微微笑了下,笑得洛战衣心头一阵酸涩,想不到他叱咤江湖无往不胜,却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致使小含屡遭不幸。/、qΒ5/可是,小含从来不曾抱怨,她只是默默地承受一切。唯一有变化的是,每次逢难后,小含的脸色就更添一分苍白。直到今天,小含已是人比黄花瘦了。 叶小含单薄的身子随着西风轻摆,但她的笑容却恬然得如夜空中的一弯新月:“洛大哥,小含一直都不在乎生命的长短,今生能认识你,对我来说已是莫大的满足。所以,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了无遗憾。洛大哥,你只做你该做的,好吗?” 洛战衣的心在颤抖:“小含……” 叶小含皱了下眉:“洛大哥,你又在犹豫了。这怎么可以呢?其实,小含身子不好,本来就……活不长久的。只是有几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其实火云火大哥也有许多无奈,他虽然背叛过你,但我看得出他一直很敬重你,而且他又经历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才会变得……哎!”叶小含叹息一声,又往脚下的竹剑看了看,心里面涌上了一抹酸楚,“洛大哥,我只希望你能原谅他。” 洛战衣凝视着叶小含,说不清多少怜惜与痛楚,他用力点了点头。 叶小含唇角上浮起一抹宽慰的笑,虽然她自己的生死悬于一线,但此时此刻心中想的仍是别人,反而她自己的生命却似变得无足轻重了。 旭若儿看着他们深情地互望,心中百感交集,同时一股妒火也越烧越旺:“够了!洛战衣!我数三下,你必须做出选择。一!” 洛战衣右手紧握剑柄,手心已沁满了冷汗。张小柔紧张地看着他:“表兄,记住,你只要为我报仇!”叶小含却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洛战衣,似是想将他的模样清晰地烙进心里。 旭若儿其实也紧张得心砰砰跳,但海日楼已不复存在,所以,今天她也豁出去了,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二……” “铮”的一声,洛战衣的幻星刃已出鞘一寸,迷离的七彩中映出寒光一抹。 旭若儿只觉得喉咙干涩之极,持剑的手也因太使劲而泛出了苍白,终于,她挤出最后一字:“三!” “三”字的尾音尚未落,另一声沉喝已响起:“洛战衣,救人。” 坡下的草丛中暴起一条人影,疾风般地掠向旭若儿和张小柔。此人先救张小柔自是因为旭若儿的剑便在其颈上,眨眼间便可夺命。几乎在同时,洛战衣身形也如光影一抹飞向叶小含,没等珠玛反应过来,洛战衣已抱住叶小含,幻星刃吞吐之际绳索已断,两人斜斜飞回坡上。 旭若儿毅然丢下张小柔,长剑一震直袭向正抱住叶小含而刚刚落脚的洛战衣。洛战衣尚未站稳,便感觉到背后一股剑气直逼发梢。他幻星刃一动,刚要转身迎击,旁侧珠玛已经奔至,手中剑竟向叶小含卷袭而去。洛战衣一咬牙,幻星刃荡起迷离的剑光罩向一刀一枪,只听“叮叮”两声,长剑已断,珠玛骇然后退,但旭若儿的剑此时已穿透了洛战衣的长衫,直刺脊椎…… 突然之间,长剑竟在中途停驻了。因为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像是从虚无中出现,一下子就攥住了剑身,而且握得那么紧那么牢,以至于握剑的手在霎时间便血流如注,淌满了长剑,并沿着剑身一滴一滴地落向地面,滚在了泥土中。 旭若儿的剑僵窒不动了,人也僵窒不动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紧握长剑的人,那人一袭红衣,便像是一抹天边的红霞:“你!火云,你为什么……” 洛战衣此时也回过身来,一见火云鲜血淋漓的右手,失声叫:“火云,你的手……” 火云淡淡地一笑,右手缓缓放开长剑,原来刚才藏在山坡下的人便是他。他把手背在身后,看着旭若儿:“海日楼主确实是叶隐之杀的,另外,使海日楼灭亡的也是英国公下属李梦,和洛战衣毫无关系……” 旭若儿退后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火云,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火云摇头:“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事实。” 旭若儿终于能回过神来,恨恨地道:“火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火云眉头一扬,旋即牵了下嘴角:“随你。” 洛战衣惶然发现火云背后的地面上已是殷红一片,他上前不容拒绝地一把拉过火云的右手,心里一下子抽紧了。只见火云的右手中间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而现,分明是剑刃两端所伤。皮肉翻卷开来,隐约之间竟露出了里面的白骨,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出,可见刚才火云握剑时有多么用力!洛战衣当然明白那是为什么,他心中百感交集,火云却猛地抽出了手,看着他淡淡地笑,只是额上沁出的一层冷汗暴露了他正强忍痛苦:“一点儿小伤而已,现在我们扯平了,怎么样?” 洛战衣皱眉:“少说废话!还不赶快止血疗伤。” 谁想,这时的旭若儿身形疾退向绑在树上的张小柔,刚才火云为救洛战衣所以还没来得及为张小柔松绑。火云和洛战衣几乎同时发觉到了旭若儿的用心,于是,两人箭矢般地冲出并超越了旭若儿来到张小柔的身前,两人却又同时吃惊变色。因为旭若儿的身形竟又反射回去,迅速无比地回到了叶小含的身边,软剑又饶上了她的脖子。洛战衣和火云此时要救已是不及。 旭若儿艳若春花的脸上漾起了得意的冷笑:“两位,你们怎么不动了?” 洛战衣眼神冷冽:“旭若儿,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娘,但她已经死了,除此以外旭若儿在这世上再无亲人。洛战衣,你可明白了?” 叶小含忍不住怯然叫了一声:“姐,你别……” “住嘴!”旭若儿面孔一寒,“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另外,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是洛战衣,也不是火云,不吃那一套!” 叶小含脸一白,心里的伤痛再难形容,没有谁能明白她有多渴望亲情!但偏偏伤她最深的也往往是她的亲人。叶小含并无怨恨,她有的只是痛! 火云的面孔却是变幻不定,突然,他右手往后,只见刃影一闪,绑住张小柔的绳索已断。他这才叹息了一声:“罢了!旭若儿,只要你放过小含,我什么都答应你!” 洛战衣看了看火云,没再说什么。 旭若儿笑睨着洛战衣:“洛星主,你可听清楚了?你的这位属下还真是有情有义呢!”说完就转向火云,神色陡地一变:“好!只要你杀了洛战衣,我立即放了叶小含!” 叶小含慌急地叫:“火大哥!” 火云沉默了下,当他再抬头的时候,面孔上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注视着旭若儿:“在这个世上,火云最看重三个人,也许我曾有意无意伤害过他们,但他们在我心中的地位和份量却从没改变过,你知道这三个人是谁吗?” 旭若儿一脸深沉:“你说。” 火云望着长天一色:“他们是小飞,洛战衣,后来又多了个叶小含。” 洛战衣侧头看他,声音沉沉的:“火云……”后面的话却被一声叹息所淹没。(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七章 云倦 火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袖,那里血迹斑斑:“我知道,我的话很难令人相信,因为我确实做了许多……”他转眼看着洛战衣,“你为什么一再容忍我?” 洛战衣苦笑:“我不知道。。qb五” 火云怪异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的,你只是不忍心见我身败名裂,为天星院所弃!所以一直以来,你只派人监视我,却从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问?” 火云袖中现出了白刃:“我有时真后悔进了天星院,遇见了你这种人,使得我做事越来越缚手缚脚,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但有时又忍不住庆幸,如果我没遇见你,那么我的一生将只有血腥相伴,再也不会明白这世间除了暴力与杀戮,其实还有许多更值得追求与向往的事……” 旭若儿警觉地看着他:“火云,你露出兵器做什么?” 火云怪怪地一笑:“旭若儿,海日楼主那一式《花散天下》旷绝古今,你想一想,洛战衣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破了剑法继而杀了你母亲吗?” 旭若儿闻言一惊:“你的意思是……” 火云悠然道:“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这一式破剑之诀当今之世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洛战衣也不知。” 旭若儿喃喃自语:“眉心一点尽颜色!眉心……”她猛地顿住话声,想起母亲正是眉心中剑而死,无限震惊地看着火云:“难道是你……” 火云一摊手:“不错!海日楼主是我杀的,所以无论你是要报仇还是要人偿命,你找的都应该是我!” 洛战衣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震惊之下忙说:“旭若儿,海日楼主的确是叶隐之所杀……” 火云马上打断他的话:“星主,你不必再替我隐瞒了!火云做的事火云自会承担。”他又转向旭若儿,“我现在便以命相偿,希望你能依照诺言放了叶小含。”话刚落,一道白芒已反插如腹,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火云!” “火大哥!” “小云!” 伴随着叶小含和张小柔的惊呼声,洛战衣的身形疾进,他一托火云右肘,只听“哧”的一声,袖刃在刚刚插入火云腹中时反弹向上,瞬息间又隐没在火云的袖口中,不过仍是划破了三寸长的一道伤口,鲜血迅速地渗了出来,浸染了火云的淡红长衫。 “哥!”火飞终于赶来了,他心痛地扶住坐倒地上的火云:“哥,你怎样了?” 洛战衣赶忙为火云点穴止血,并扯下了自己的衣襟为火云包扎伤口。这时的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离得近,又早察觉出火云的意图,否则他真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张小柔也过来了,她蹲在火云脚边,怔怔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痛…… 旭若儿惊异地看着随着火飞一同出现的三个人,那三人竟是石家三兄弟。石湘走过来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若儿,楼主真的不是洛战衣杀的,而是叶隐之!” 旭若儿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石湘虽然回答她的话,但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洛战衣:“因为那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我就在峰顶。” “你在峰顶?” 石湘出神地看着洛战衣为火云包扎的动作,竟忘了说话,直到发觉大家都在不以为然地瞅着自己,才醒悟过来:“哦!是这样的。那天我将洛战衣困在”画“中,不知为什么,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又不知楼主会怎样处置洛战衣,就穿过火神之舞去了楼主的闭关之地……” 旭若儿惊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火神之舞是入口?”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只有珠玛和死在火飞剑下的大师伯知道。 石湘理所当然地说:“是珠玛告诉我的。” 珠玛脸色微红却不敢去看旭若儿,石君和石潇心知肚明地互看一眼。一看他们的神色,旭若儿就明白了,而且也相信了几分,不知不觉便放松了叶小含。 石湘继续说:“可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楼主练功时竟是赤身……心烦之下,我就爬上了峰顶,我本以为看到了落日心情会好一些,但随着夕阳西下,我更觉得寂寞。就在那时,我听见了有人说话,就偷偷地潜了过去,意外地看到了楼主和洛战衣……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剑刺中楼主的眉心又夺剑而逃,而且我一眼便看出那蒙面人是朱潜,也就是叶隐之……”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旭若儿问。 “你别忘了我是一个画者,我对事物的观察是非常仔细而又独到的。也许一些男人的身材在别人看来是相似得难以分辨的,但我只一眼就能看出那细微的差别,那人绝对是叶隐之。另外,关山歌还告诉我,围剿海日楼的那些黑衣人全是官兵,对此,洛战衣毫不知情!” 旭若儿突然之间只觉得浑身乏力,原来她真的冤枉了洛战衣,想到自己为了报仇所做的一切她愈发汗颜,可又忍不住盛怒:“石湘,你既然看到了,当时为什么不出来指证叶隐之?” 石湘怪怪地看着她:“那是你们的事,我为什么要说?” 旭若儿又气又恨:“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我……”石湘犹豫着,又望了眼洛战衣,“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一直以来,我只是以为自己恨洛战衣,其实我根本不想任何人伤害他,自己也不想。我怕你为了报仇真会杀了他,就和大哥二哥下山来找你了……” 旭若儿无力地退后几步:“你好……石湘……你可知你害得我与洛战衣……”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已显而易见,这场误会恐怕已使得她和洛战衣再也无缘了。 叶小含现在完全摆脱了钳制,她有些难过地叫了一声:“姐!”就转身奔向了半躺在地的火云:“火大哥,你没事吧?” 脸色苍白的火云勉强一笑:“对于我来讲,没死便是没事。” 洛战衣忙说:“小含,火云的伤虽不轻,但休养些日子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吧。” 叶小含靠近了他:“洛大哥,对不起,是小含害得你们……” 洛战衣轻拥了一下她的腰身,低笑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凡事先责怪自己,这样身体怎么能好得起来呢?” 火飞怒火腾腾地站起:“不能就这么算了,旭若儿把我哥害得……” 火云拉住他,虚弱地说:“小飞,算了,其实旭若儿比我们失去得更多。” 旭若儿闻言身子一颤,不由将目光转向了洛战衣。洛战衣正在把叶小含散落在前额的一绺秀发轻拂向后。旭若儿不想再看,黯然地别过头去。 石湘又在呆呆地盯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旁边的珠玛悄悄地伸出小手插入他的左掌心。石湘却猛地缩回手,并不耐地站远一些。珠玛怨恨地看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周围陷入了异常的静寂中。火飞无言地扶着火云站起身来,就在众人都已放松戒心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树后就涌出一团七彩的烟雾,而且那雾竟宛如有形有质之物猛地罩向了火云兄弟。火云眼神一偏之际立即发现异状,他大骇之下用力推开了火飞,自己却被彩色烟雾所笼罩。但瞬间之后,他便脱身而出并狂风般卷向树后,袖刃一闪……可当火云看清那人的面目时,袖刃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人正愤恨地瞪着他,是陈小宝。 火云缓缓地收回袖刃,随即,他一下子扑倒在地,如风中落叶般摇颤不定,脸色也在突然间变得灰败如死。 大家都被这突来的变化震住了,洛战衣首先扑了过来,火云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只这眨眼功夫,他眼眶周围已成了紫黑色,口鼻之间也汨出了丝丝黑血。洛战衣从没有过如此的惊惶失措:“火云!你不……别……” 陈小宝从树后走出,他原本俊美的小脸上此时却布满了怨毒,以至于他的整个面孔竟歪曲得那么可怕:“告诉你们,我在”七彩长虹“中搀了见血即走的”无日劫“,现在毒性已由伤口进入并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他活不了一个时辰,我终于为爹报仇了!” 火飞激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心魂俱丧地扑跪在地上:“不!不会……”突然想起什么,他发狂般地冲向陈小宝,大吼道:“解药呢?快拿解药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陈小宝虽然被他提住了衣领,但仍是倔强地说:“我没有解药,告诉你,我没有!谁也没有!” 火飞就快要急疯了,这时火云呻吟了一声,低弱地唤他:“小飞……” 火飞丢开陈小宝冲回火云身边,颤颤地扶着他的双肩:“哥,你要支持住……”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火云唇边不断涌出的紫黑色血液。 洛战衣只觉得脑子里轰轰直响,他下意识地去用衣袖擦抹火云唇边的污血,但那血似乎再也流不尽了,刚刚擦去旧的,便又有新的流出…… 叶小含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不住地滴落,与火云的血和在一起…… 张小柔完全傻住了,看着奄奄一息的火云,她突然有种心碎肠断的感觉,他真要离开了吗?这个骄傲气人的小云。 洛战衣猛地抬头盯住陈小宝,他的声音透着悲哀,又有几分沉痛和空洞:“你错了!火云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陈也付出代价,但他绝非要置陈也于死地。他让玉麒麟重现的目的根本是为了对付叶隐之,他又怎能想到陈也竟隐瞒事实,并代叶隐之伏法自尽?陈也武功虽高,但以火云之能,要杀他绝非难事,又何需拐弯抹角地假借他人之手?” 陈小宝退了一步,紧握着拳头:“我不管,反正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这时,洛战衣怀中的火云又颤抖了起来,他努力睁开了眼睛,嘴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星主……你……把火云……想得太好了……我……”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洛战衣心痛之极地摇头:“火云,你别再说了。” 火云明亮如星的眼中如今却遮上了一层乌云:“星主……照顾……小飞……不要……为我难过……其实……” “不!哥!”火飞悲痛之极地摇着他,“你不许死!” 火云又在淡淡地笑了:“我累了……我……现在……才明白……小郑……临死前……为什么……说……能休息了……真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没在唇角的一声逸叹中,他的头缓缓地侧过一边,想要熟睡般地闭上了双眼…… 远远的,一抹游云上了一碧的遥天。淡烟轻风,拂动着青山微薄的残影,碧草黯了,河水静了…… 火云倦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八章 归去吗? 疾驰的马车中,火云依旧昏迷不醒。//、qb5//两天了,他没有睁过眼,甚至心跳呼吸也几不可闻了。洛战衣却拼命地将真气贯入他的体内,以保持心脉不断。幸好有旭若儿的解毒灵丹,虽非对症,但起码控制了毒性不再扩散。让洛战衣心急如焚的是进入火云体内的真气得不到任何回应,似乎火云已无求生之意。这种情况下,能否支持到西山真的很难说。 洛战衣的脸色已现出力竭的灰白色,火飞赶忙替下他继续往火云体内灌输真气。却感觉到一片空空荡荡,毫无着力之处,不由惊骇地大叫了一声。 洛战衣连忙伸手探向火云的心脉,竟连那仅存的一息也已不在。骇极之下,他双手连拍火云身上的几处大穴,并再一次运起功力强行灌入火云体内。与火飞力道相并,两股真力循环往复,流遍火云周身。一直握着火云左手的叶小含喜极而呼:“跳了!刚才火大哥的脉搏跳了一下。” 洛战衣疲乏地吐了一口气,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坚定地向着火云沉静却了无生气的面孔:“火云,你听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你的生命夺回!” 火云没有丝毫反应,沉睡依旧。 马车终于到了西山,洛战衣抱起火云直冲向药圃中的小屋,除了药婆婆恐怕再也没人能救火云了。但是当药婆婆听完他们的来意后,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而且所说的话决绝得一留一点儿余地:“这火云作恶多端,现在他的报应到了,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救他!想也甭想。” 原来前几天小宝已回来西山,并告诉药婆婆,陈也是火云所害,就拿了毒粉“无日劫”又偷偷返回了应天府,并伺机暗算了火云。 火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并连连磕头:“药婆婆,火飞求求你,只要你救我哥,火飞什么都答应你!我的命也可以给你!求求你了!”他那么用力地用头去碰撞地面,没几下,额头上已是一片血迹殷殷了。 药婆婆狠下心肠不去理他,泪眼盈盈的叶小含走上前去,也缓缓地跪在地上:“奶奶,小含也求你了!您救救火大哥吧!” 药婆婆又气又无奈地要扶起她:“乖孙女,你忘了,当初这火云是怎样劫走你的?你还替他说话!” 叶小含不肯起身,并用力摇着头:“不!奶奶,你错了!火大哥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相反,他还一直在暗处保护我!即使这一次,他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伤了自己,更不会让小宝有机可乘!奶奶,我不明白,陈叔叔已经死了,大哥也死了,这已是无可挽回的了。难道非要再陪上火大哥一条命,事情才算完吗?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奶奶,你告诉我呀!” 药婆婆看了看火云毫无血色的面孔,喃喃地说:“你不懂的!你永远不会懂的!” “不是她不懂,是你不懂!”洛战衣深诲如海的眼中映着伤痛,他缓缓低下头凝视着火云眼眶周围泛起的紫黑色,“你恨火云,是因为他导致了陈也的死。但你可曾想过,若非当年你不辨是非又怎会让陈也含冤离家?又怎会有陈也为求生活而以杀人为业?又怎会有陈也剑伤火云之父而致其伤重而死?又怎会让不到十岁的火云便要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终于走上了一条再难回头的路。其中的因果牵连,谁能说清?但这一切能全部归咎于火云吗?他要活下去,他要在这个波诡云变的世界活下去,他唯一的过错是他用错了方法。药婆婆你只怪罪火云,难道就不曾扪心自问过吗?” 药婆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可又无力辩驳,尤其是洛战衣的一句“不辨是非”正说到她的痛处。所以,药婆婆嘴唇张合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可我的孙儿隐之也是死在他的手中,这总没错吧?” “叶隐之?”洛战衣冷冷地笑了,“叶隐之为了一己之权欲,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为了隐藏自己杀人劫宝的真相,不惜牺牲至亲之人,明知陈也是为他代罪而死,却一直做壁上观;为了争夺剑诀称霸江湖,先藏小含于镖箱,再杀海日楼主在后,其中又连累多少无辜送命?叶隐之狼子之心,这种人死有何惜?令人不解的是,他这种暴戾冷血,深沉难测的性情又是如何形成?” 药婆婆被他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隐之……他自幼丧母,父亲又不在身边,所以疏于管教……” “哦!”洛战衣不置可否,“那叶隐之的母亲因何早逝?” “是……哎!”药婆婆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乘夕离开了她,她终日愁眉不展,偏又性情倨傲,不肯向人敞开心扉,更不去挽回乘夕,最终忧思伤身,郁郁而死!”药婆婆又哪知道,夏蕊嫁给叶乘夕根本是为了另造一个身份以躲避朝庭的追捕,这让她如何解释?况且以她皇妃之尊又怎会向叶乘夕乞求情感? 洛战衣目光难测,故意讥嘲地看着药婆婆:“您也知夏蕊是因为婚姻不幸才郁闷而死,那我再问您,又是谁造成了这种不幸的婚姻呢?” 大家本不太明白,洛战衣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算起旧账来?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而药婆婆更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退后两步,“砰”地坐倒在椅子上,但那简单的只有一个字的答案,“我”却再也说不出口。在这短短的一刻,她恍如衰老了几十年,因为她从没想到,所有的错误竟是以自己为始,她不甘心,但又无从辩驳! 洛战衣看着突显憔悴的药婆婆,心里愧疚不已,但又必须狠下心:“药婆婆,洛战衣的话确实有些残忍,却并无不实之处!我并没有怪责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人与人之间的纠缠,并不能只用是非、恩怨、情仇几个字便能解释得了。因果之间也是循环往复,难知始终。叶隐之有错,火云有错,陈也有错,洛战衣又何尝没错?可是错已经有了,许多人也已在这错中去了,生者难道就不能大度一些,宽怀一些,别让错再继续下去,学会珍惜彼此吗?” 药婆婆嘴唇蠕动,无力地说:“你……” 洛战衣真挚地向前一步:“药婆婆,我代火云向您道歉!您就看在火云在最后关头放过陈小宝的份上,救他一命,可以吗?” 药婆婆楞了楞:“你是说……” 叶小含忙说:“奶奶,是这样的,小宝虽然暗算了火大哥,但火大哥当时仍有杀小宝之力,却在关键时刻罢手了。他是故意恕过小宝的。奶奶,火大哥都有了恕人之心,您为何不能有救人之量呢?” 洛战衣诚恳地说:“药婆婆,当时火云是能杀小宝而未杀。我想,在最后一刻,他心软了,但他的一时心软却换回了小宝的一条命。” 药婆婆沈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屋中人等得快喘不出气时,她才缓缓地说:“看来,他的一时心软也换回了他自己的命!”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洛战衣更不由深深一揖:“药婆婆一念之仁,必得后福无穷。” 万分疲惫的火云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就不想再醒来,他一直恐惧死亡,所以他不择一切手段地想活下去。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他忽然感觉到那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你终于可以完全地放松身心,美美地睡下来,而且不必担心被噩梦惊醒,更不必在睡中也要提防周围的变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好舒服…… 任自己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沉沦,坠入那不可测的深处,火云只觉心里坦然极了。他再也不牵挂什么,他要去黑暗的最底层,他并不在乎没有光明,因为他已经习惯黑暗……(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九十九章 龙困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火云,你听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你的生命夺回。\\。qΒ5” 是洛战衣!火云想拒绝,但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沉默。为什么?他活着只能给洛战衣带去麻烦和困扰,想不到他一次次的背叛,最后竟仍得了洛战衣两个字:“兄弟。” 是的!洛战衣和火飞在湖心亭中的对话火云全听到了,当时他震动得无以复加,但“兄弟”两字却似有人在用烧得鲜红的烙铁一下子烙上了心坎一样,再也擦不掉了。 就因为这两个字,他才敢放心地去。因为他相信有洛战衣在,小飞不会孤苦无依。 在茫然无际的黑暗中竟又出现了一个更漆黑的洞,那洞深不可测,但对火云却有种奇异的诱惑力。正在火云决定进入黑洞时,突然从洞中显出一个人影,那影子缥缥缈缈,却又清晰无比。 火云狂喜地要扑上去:“爹!” 火明倏然后退,冷冷地注视他:“如果你这么轻易地便放弃,那么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火云猛地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摇头:“为什么?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我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我已将小飞抚养成人,而且给了他我能挣到的一切。” “那你自己呢?” 火云不太明白:“我?” “是的,你!”火明失望地看着他,“当初我将小飞交给你,是为了给你一份责任,以让你学会担负着责任生活。但你看看你自己,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竟然把这份责任当成了杀伐的理由,你为了你自己的生而致多少人枉死?” 听了这番话,火云如遭雷击,他慢慢地后退,发出的声音显得如此空洞:“你在责怪我,你竟在责怪我!在我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后,爹,你好狠心!” 火明叹息:“云儿,如果你现在回到我身边,那么你会带来太多的遗憾。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记住一句话,生之为生,但绝非最终目的。” 火云握紧了双手,身子一阵阵轻颤,但终于转头向来路奔去。侧头之际,一滴清泪洒向黑暗的尽头。 黑洞中,火明身影渐淡,一声沉重的叹息渐渐远去:“云儿,不要怨爹,爹是为了你好!” 火云狂奔在黑暗中,一种深深的被遗弃的感觉啃啮着他的身心。想不到他的努力,他的艰辛,他的一路洒血换来的竟是爹爹的不谅。他真的错了吗?他不甘呀!爹,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能这样伤我?爹,你好残忍。 心好痛,身好痛!疲惫的感觉竟又重新笼罩住了他。小飞,星主,你们在哪儿?小含,你在吗?一阵阵巨痛袭来,火云忍不住呻吟。 “火大哥,你醒了。”是小含狂喜的声音。 “哥!” “火云!” 一声声呼唤清晰地响在耳畔,火云茫然,我真的回来了,可是……好黑呀! “快看,他睁开眼了!” “哥,太好了!我快急死了。” 火飞的声音在正上方传来,甚至连他的呼吸火云都感觉到了,可为什么……火云努力地睁大眼睛,但仍然是漆黑的一片,就像是浓墨染成一般。于是,一种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是…… 洛战衣看着火云茫无焦距的双眼,心里早有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随之触及他面上的神情变化,洛战衣不由得心中一震,失声叫:“火云,你的眼睛?” 药婆婆正好闻讯赶到,她扒开众人来到躺在床上的火云身前,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仔细地瞧了瞧他的瞳孔,然后叹息了一声。 火飞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药婆婆,我哥他……” “你和洛战衣曾经用内功替他驱毒保命,虽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毒性并未散出体外,反而齐聚在他的双眼。即便现在毒素尽去,可他的眼睛已被毒性彻底腐蚀。简单说吧!他看上去双眼并无异常,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番话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震骇得无以复加,火飞更是傻掉了,他喃喃地问:“你是说,我哥他瞎了!怎么会呢?不!”他大吼一声,要去抓药婆婆:“你骗人!” 洛战衣及时拦住他,并大声训斥:“你做什么?你这个样子,让他……火云怎么办?” 于是,屋内陷入了沉寂,静得落针可闻。叶小含悄悄地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她手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她把药递向了火云嘴边,柔声说:“火大哥,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直毫无反应的火云突然狂笑起来,“好起来?哈!好起来!哈!哈!哈!”他笑得那么用力,那么放肆,以至于那笑声在室内传荡时显得如此刺耳,众人闻声色变,但此时此刻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火云不停地笑,直笑得声嘶力竭!好起来!他怎么好起来?他将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瞎子!哈!哈!瞎子!曾经是多么遥远的字眼,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可如今,这两个残酷而沉重的字眼却真实无比地扣在他的头上。他将成为一个瞎子,那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称雄,再也无法驾驭烈马,再也无法来去潇洒。 火云,你是个何等自负骄傲的人,如今却要成为百无一用的废人!你为什么要回来?回来承受他人的歧视和……同情。 于是,火云用力一扬手,叶小含手中的药碗便已摔洒了出去,药汁淋在床上、地上、还有身上…… 叶小含并没有惊呼,她用力咬着唇以忍住自己即将脱口的哭声。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火大哥需要的是坚强!静静地拾起碎碗,叶小含将它们放在桌上,这时她已平静下来:“火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倒……” “你闭嘴!”火云重重地捶了下床头,他对着叶小含的方向大吼,“你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虽不是你,但我知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你就必须去面对。”叶小含重新走回他身边,并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要将勇气与温暖传递给他,“无论即将来临的有多残酷,你都无法逃避,倒不如坦然相对。” 火云默然,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又吃吃笑了起来,那笑中充满了讥讽与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他一字一字地说:“你在教训我!”他猛力推开了叶小含,“我讨厌被人教训!更讨厌你这种轻巧无用的废话!哈!瞎眼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说一些励志劝解的话。你从来不曾承受过,又怎知这其中的痛……” “你才闭嘴!”药婆婆心疼地扶起跌在地上的叶小含,忍无可忍地冲着火云大吼,“什么她不曾承受过,你只不过瞎了一双眼睛而已,但你可知小含恐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话一说到这儿,药婆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为时已晚。因为众人都已被她的话吓住了,洛战衣更是面无人色地上前抓住药婆婆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倒是叶小含首先恢复了镇定,她忙上前扶住洛战衣的胳膊:“洛大哥,你别着急,其实我没什么的,我只是……” 药婆婆叹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小含,你就别瞒她了!洛战衣,我告诉你,我第一次为小含把脉时便已发觉她的脉象异常,这种脉象叫做九阴绝脉。患此病的人通常活不到二十岁。我也终于明白,乘夕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江湖,九阴绝脉乃是代代相传,小含的母亲宁静必是也有此病,乘夕根本离不开她,而且一定想尽方法为她续命才让她活到三十多岁,但终是难逃天命……小含才十七岁,她本来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可是她曾被施以闭经缩脉之法,元气大损,所以就……”说到这儿,药婆婆已是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面若死灰地退了两步,他终于明白叶乘夕为什么把小含禁足在屋内,更明白了叶乘夕为什么要对小含说“博学的人活一天也比一个懵懂的人活一世”有价值。原来只觉荒谬,现在才体会到叶乘夕的苦心,可是……这一切事又让他如何承受?谁来教给他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 火飞一直便楞在那儿,一个接一个的恶耗让他喘不过气。火云也被药婆婆的话震住了,他不再说话,右手却攥紧了被角。 是叶小含打破了沉默:“洛大哥,对不起!是我瞒了你,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洛战衣终于发现一件奇异的事,叶小含竟是那么平静,似是早已不在乎生死之事。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生命即将逝去时所该有的恐惧,她平淡地就像是在面对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才十七岁呀!如花的年龄,难道她一点儿抱怨都没有吗? 非常奇怪,洛战衣竟也在那一瞬间平静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突然之间就好象已能够接受这项事实了,“小含,你……” 叶小含柔柔的笑:“洛大哥,我一直在想,今生能认识你,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眷顾。我真的无怨!虽然不能与你长厢厮守,但只要拥有一刻,便足够了!我不想再奢求什么,所以我没有必要去遗憾!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她,从小含坦然的眼神中,他看出她真的无怨!因为她早已接受了命定的现实,随时都在准备面对死亡!这么多年了,她慢慢学会了淡然地面对一切,从不去强求什么!生死更不在念中,因为生命的精彩并不在于长短。所以,洛战衣也笑了:“是!” 叶小含笑得愈加开心,她倒向洛战衣的怀中。是呀!她唯一的牵挂就是洛战衣,她怕他为自己太过伤怀……现在,她有些放心了! 药婆婆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无比的心酸中又带着些许安慰。最起码,小含已经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她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此时火云的神情却变幻莫测,他不耐地扭过头,双眼定在一个空无的点上:“怎么?现在你们发现了另一件不幸,便将对我的同情转移了目标。是不是不准备喂我吃药了?” 叶小含立即站直身子,高兴地说:“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火飞挪坐在床头上,呐呐地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火云却脸色一寒,斥道:“你给我滚一边去!”(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章 儿戏 这些日子,火云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像是已经接受了既成的现实,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愤世嫉俗,甚至不再悲哀。\、qb五。c0m/他每天都乖乖地喝药进补,剩下时间就尽可能的休息。所以,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看着火云日渐复原,洛战衣极感欣慰。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火云平静的面孔背后藏着什么?但这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并不能确定。另外,陈小宝一直没有回来西山,药婆婆虽然有些着急,但并不太担心。反正陈小宝精灵古怪,自小就到处乱跑,无论在哪儿都混得下去。 今天是陈也百日祭,洛战衣等人都去了陈也的墓地,只留下火飞照顾火云。火云吃完药就睡下了,火飞无事可干便趴在桌上打磕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阵阵鼾声。 但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火云睁开了眼睛,那双眼虽然看上去带着些许空茫,却依然干净澄澈。他小心地摸索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后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很显然,他对周围的环境极为熟悉,想必是早已留心。一出房门,火云就从篱笆墙上抽出一根细长的竹棍,用它来探索前面的路况。确定没有障碍后,他才往前走。可以想见,这种走路的方法是非常缓慢的,而且也不是绝对安全。没多久,火云就被一条紧贴在地面生长的藤蔓绊倒,幸好他反应快,右手一支地,只是半跪在那里了。 可是半跪于地的火云并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右手用力地抓住了地面,以至于手指深陷于泥土中,他的面孔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悲哀之色。想不到曾经孤傲不拘,来去如风的他如今竟连走路都成了一件困难之事。那就像是一个平素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间被甩进了坑谷低处,日后面对的将是他人永无休止的嘲笑和轻蔑。如果真的这样过一辈子。岂非生不如死! 嘴里的甜腥味让他清醒过来,原来火云在悲愤无望之下竟将嘴唇咬出了血。他怎么了?他还有事情没做呢!他不能就这样颓丧下去。于是,火云站起身体,抹去唇上的血渍,以竹棍点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火云已有些适应竹棍碰到不同状况时的声响和感觉。他越走越快,终于,他感觉到风缓了,四周多了种沁凉的感觉,而且传来了风舞叶片的声音。 这里一定是一片树林,火云肯定地想。他左手拿起竹棍,右袖刃光一闪,手中竹棍就只剩下了一尺多长的一截。他摸索着竹管,确定好位置后就用袖刃刻了六个洞,再封好竹管的两端,一支竹笛完成了。 火云将竹笛缓缓地凑向嘴边,笛声响了起来。起初是和缓的,轻柔的,后来却渐趋高昂,到最后那笛声竟宛如大鸟烈烈震翅,直上云霄。一声如裂帛般的急响后,笛声嘎然而止。几乎在同时,火云右手一翻,竹笛已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泥土中。 火云站在原地不动了,一副若有所待的样子。林子里很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夏虫的长鸣或松鼠在树间跳跃时的响动。 本自静静冥思的火云突然侧过头去,似乎是在倾听什么?果然,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而且是两个人。很快的,两人也看到了火云,于是,其中一人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火云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们:“什么人?” 对面的两人没有说话,似是也在惊诧火云的突然出现。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细嫩的声音:“你……你是谁?” 火云挑了挑眉,因为他听出问话的人是个小女孩,年龄一定不大。怪不得脚步声这么轻巧? 另一个人走近了火云,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眼睛,然后又后退了几步,竟拉住小女孩儿转身走了。就在火云感到非常诧异的时候,两人竟又折了回来,而且那人手里还多了一个大口袋,似是装了不少东西。这人又一次走近火云,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篓,然后向小女孩挤了挤眼睛,才向火云说:“喂!要饭瞎子,少爷我可怜你,送你一些好吃的。”说着,便将小竹篓打开,并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火云身前的地面上,自己却后退了几步,等着看好戏。 小女孩一看地上正爬向火云的东西便惊呼起来,火云却脸色微变,后退了一步:“陈小宝,是你!” 陈小宝怨恨地看着他:“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想不到吧!你别以为你骗得我奶奶替你解毒就可以洋洋得意了。老天还真是有眼,让你变成了瞎子!而且又与我狭路相逢,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瞎子还怎么耍奸计骗人?” 小女孩扯了扯陈小宝的衣袖:“小宝哥哥,原来你认识这人?” 陈小宝仍然盯住火云:“豆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大坏人吗?就是他!不过,他如今遭了报应变成了瞎子,是不是大快人心的事?” 豆豆惊奇地看着火云,大眼睛溜溜地转:“他就是你说的大坏人!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像呀!” “正因为他看上去不像坏人,所以才让许多人上了他的当。豆豆,你不是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吗?现在,我就告诉你答案,只要你先学会欺负别人,而且要欺负得彻底,让大家害怕你的手段,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可……可是我不会欺负别人。” “有我教你呢!现在我便用这个瞎子给你做示范,你好好看着。” 火云越听越恼,但经历了生死大劫的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以往的杀气收敛了许多。尤其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药婆婆,他只能强忍怒气。此时他听到地上传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他看不见那些毒蛇、蜘蛛、蜈蚣什么的,但想也想得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往后飘退,直到后背碰到一株树,他才停了下来并倚树而立。 陈小宝当然不会罢休,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堆石子:“豆豆,咱们两个拿石头打他,谁打中的次数多,谁就赢!” “可……可是……”豆豆怯怯地说,“万一他要打我们怎么办?” “你放心,他是瞎子!只要咱俩离远点,他抓不住我们的!来,开始。打!” 陈小宝当先扔了一个石块儿,但火云一伸手就接住了。他虽然看不见,但仍能听声辨位。豆豆也轻轻地扔了一个石子过去,但没到火云身边就落了下去。陈小宝轻蔑地笑,运足功力又一个石子掷了过去,火云右手一伸又接住了。陈小宝气急,不住地扔着石头,而且一块儿比一块儿大。火云却神色自如地接连出手,而且没有一次接空。他抓住石块儿后便顺势丢在地上,然后转接另一块儿,就像在练功一样。 陈小宝气喘吁吁地瞪着火云,然后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并用力扔了过去。火云很自然地又伸出手,奇准无比地抓住来物。但一触手便发觉不对,因为他就像是抓在了一把针上,一根根的尖刺直扎进肉里。他几乎立即松手,但仍是被刺得生痛,整个右手火烧火燎的。 陈小宝大笑起来:“姓火的,滋味不错吧?” 豆豆瞪大了眼睛:“小宝哥,你什么时候抓了一个刺猬放进袋子里的?” 火云缓缓地收回右手,他气陈小宝,但更气自己。若非他双目已盲,又怎会遭人如此戏弄? 陈小宝仍觉不过瘾,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掷了过去:“你有胆再接这个试试。” 火云当然不敢再用手去接,但苦于看不见,只得现出袖刃,当空一划欲将来物击飞。谁想袖刃刚一接触那东西,便听“噗”的一声响,像是划漏了什么?火云立即醒觉,却来不及躲闪,只觉头顶一凉,已被洒得满脸满身的水,原来那竟是一个装满凉水的水袋。 望着宛如落汤鸡似的火云,陈小宝笑得前俯后仰:“豆豆,怎么样?你小宝哥我厉害吧!” 火云有些僵硬地抹去脸上的水,沾水的右手更传来一阵阵刺痛,那种痛直延入心扉。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由一个强者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弱者,面对陈小宝的戏弄和挑衅,他竟不知该如何应付?他还是火云吗?那个足智多谋,精于计算的火云?越想越悲,越想越怒,无处发泄的火云突然转身,猛地一掌击向身后的大树。只听“咔嚓”一声,强劲如刀的掌风竟将大树从中切断,“哗啦啦”几声,大树砰然倒向地面,激得尘土飞扬。(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一章 夺天 陈小宝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又镇定下来,嗤笑道:“怎么?斗不过我就拿树撒气吗?”转脸看着面色泛白的豆豆,“你别怕!他不能把我们怎样的!还有,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能欺负人呢?记住,要跟我学……” 一直怔怔望住火云的豆豆突然转向陈小宝,一边哭一边喊:“我不要欺负人了,我宁愿被人欺负!小宝哥,我讨厌你这样,那人明明不是坏人,他根本就不想伤害你,才让着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说完,转身便往林外奔去。//.qΒ5// “豆豆!”陈小宝转身要追,但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火云:“姓火的,我知道豆豆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一直让着我的。要不,你在莫愁湖畔就可以杀了我!但我仍然无法让自己不恨你!”丢下这句话,陈小宝也奔出了林外,看样子是追豆豆去了。 林中又恢复了宁静,火云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就盘腿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定在前方一个点上,带着几分茫然,也含着几分失意。 毫无声息的,一个人影接近了他,并在他身前十尺处停住。就这样,动也不动地观察着火云的一举一动。 时间在静中流逝,终于,火云开口了:“是你吗?”在问话的时候,火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吴是非仍然凝注着火云,尤其是他的眼睛:“是我,主人!我一听到你的笛声就立即赶来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火云微侧头:“圣上他……” “回主人。圣上已恩赦宋雪离,并赐府第良田以安抚其心。另外,圣上已知你受伤的事,深感痛惜,并叮嘱我好好照顾于你……”吴是非在说着“好好照顾于你”的时候却从腰上解下了一把小弓,再取出一支精巧而又锐利无比的小箭轻轻地搭上弓弦。小箭的尖端流动着一种紫青色的异彩,对准的正是火云…… 火云却对眼前的危险全无所觉,他轻叹一声:“圣上的垂念之恩,火云没齿难忘。但我这次招你来,却是另有要事。” 吴是非的动作一顿,弓箭仍是直对火云。因为他深深知道,只要火云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危险就在。他太了解眼前的人了,更时常惊怵于对方的心计和手段。所以,即便明知火云双目已盲,仍不敢有丝毫放松,“主人,有事但请吩咐。”他的声音恭敬一如往日。 火云点了点头:“我上次要你为我保存的那个荷包呢?” 吴是非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放下弓箭,并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这个荷包正是火云从叶小含身上拿走的那一个。吴是非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运力托住荷包将它送向火云,荷包停在火云身前。火云听声辨位,一伸手接出了它,他轻抚着荷包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荷包交给你吗?” 吴是非摇摇头,挤在一起的五官充满了迷惑:“主人,您去应天府之前叮嘱我,若您有什么意外便让我将荷包还给叶姑娘。但我一直不太明白,主人您会有什么意外?” 火云苦涩地一笑:“难道只有死亡才算意外吗?以我现在的情形,我倒宁愿一死。我托你转交荷包是因为我早有预感,恐怕自己不能亲手将荷包交还了,而荷包中又藏着一个大秘密……” 吴是非更是不明所以,其实他早已打开荷包,但里面只有一颗珍珠。虽然那珠子玲珑剔透,但又会有什么秘密而言呢? 火云摸索着打开了荷包,他的动作极慢并显出几分笨拙。也难怪,毕竟当你什么也看不见时做事必然不方便。火云的面孔上自然又现出了无奈和悲哀:“我已是一个废人了!偏偏又知道许多秘密,我却没有能力再保守这些秘密,所以我非常明白我将会有的下场。” 吴是非一听话风不多,立即警觉起来,他退后一步,手中弓箭又扬了起来。此时,火云已从荷包中拿出了一颗珍珠,那珍珠晶莹无暇,灿然莹动,足有鸽蛋大小。火云左手托住珍珠,右手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竟用力地捏住了珍珠。于是,好好的一颗珍珠开始碎裂,表皮一片片剥落下去。吴是非正在暗觉可惜时,却突然被接下来的事弄糊涂了。珍珠虽然碎了,但却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那珍珠外面虽然圆好,内里却是空的,而且藏着一玫白色的圆形药丸,远远便可闻到药丸散出的一股清香…… 吴是非像是突然发觉了极度不可思议之事,他诧然惊呼:“夺天丹!”他当然吃惊,因为玉麒麟中的夺天丹早在朱潜劫贡物之前就已被取了出来,并由他和火云亲自呈献给了当今圣上。为了不引起朱潜的怀疑,便又制了一玫假的夺天丹放回玉麒麟中。所以,朱潜服下的夺天丹根本就是假的,只是眼前怎么又出现了一枚…… 可是就在吴是非脱口惊呼,忘了防范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从火云的袖中激射而出,准确无比地插入了吴是非的心口。血光飞溅中,那赫然就是火云的袖刃。 吴是非身子一颤,持在手中的弓箭摔在了地上:“你……” 火云微微低头:“对不起!我并不想杀你,但我知道圣上一定会派你来杀我,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我眼睛虽然瞎了,但心并没有瞎,杀人对我来讲仍是轻而易举。你既然来杀我,实在不该听我讲话的。吴是非,真的对不起了!” 吴是非的脸在可笑地扭曲着:“我……就知道……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话未落,他已软倒在地上,面孔向天,却唯有茫然。临死时的吴是非似对生命充满了不解,是非之间该不该判断?火云与他,谁是谁非? 林木寂然,洛战衣悄悄地从树后走出,火云微侧头:“你来了。” 洛战衣“嗯”了声:“我刚才遇到了陈小宝,也许我不该来的。” 火云轻笑:“不!幸好你来了。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觉自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然后才低头对着手中的夺天丹:“希望夺天丹能救得了小含!” 洛战衣狂喜之下又不禁奇怪:“火云,这夺天丹是……” 火云不在意地说:“我能制造一颗假夺天丹给朱潜,自然也能制造一颗给圣上。” 当药婆婆拿过火云的夺天丹时,感激涕零地差一点儿给火云跪下。夺天丹她并没见过,却从古书中得知它是通脉延命的圣药。虽未必能根治小含的病,但延长二十年寿命是绝对没问题的。此时的药婆婆满心满腹都是感慨,她庆幸自己被洛战衣的一番话说服,救了火云,现在竟间接地也救了自己的孙女小含。 大家正在为夺天丹的出现而雀跃万分时,外面却来了一名官府的信差。那信竟是刚刚出狱不久的宋雪离写给洛战衣的,约他在“一了亭”见面。洛战衣看完信后,立即动身赶去“一了亭”。(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二章 波澜再起 叶小含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火云熟睡的面孔,心中却是无限酸楚。\\。qΒ5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在他经历了这么多苦痛之后,还要夺去他的双眼?他曾经是那么骄傲出色,现在却……情不自禁的,叶小含充满怜惜地轻抚着他紧闭的双眼,他睡得那么香甜,像个孩子一样,他的梦中是不是有童年的欢笑?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得一些安慰。 本该熟睡的火云却发出一声轻叹,他悄悄地握住了叶小含的小手,贴在自己的面孔上:“小含,你又在为我难过了,是吗?” 叶小含任他握住手,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回你的双眼!” 火云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莹干净,只是没有焦点:“你胡说什么,夺天丹救不了我的眼睛!” “可是,你根本不曾尝试。”叶小含轻喊。 火云平静得很:“没这个必要!小含,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心里想着星主,他不能没有你!” 叶小含摇摇头:“不,你错了!洛大哥更不能没有你!天星院也不能没有你!而我……我能做什么呢?若非我,你不会失去双眼,甚至舍弃复明的机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越说越悲伤,叶小含一边哭泣,一边将头靠在火云的身上:“为什么让你们遇到我?” 火云无奈地轻抚她的秀发:“傻孩子,其实我该谢谢你呢!你知道吗?在我昏睡过去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醒来时更发觉自己成了废人,那个时候,我简直是万念俱灰!可是,当药婆婆说了你的病情后,我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因为我突然之间又有了新的生存任务,那就是尽我所能,让你长伴在星主身边。星主表面上威慑群雄,其实内心非常孤苦,是你给了他快乐,让他忘怀了世人对他不公的评价。你明白吗?” 叶小含用力点头,泪水洒落,沾湿了火云的胸前衣服:“火大哥,我明白!你表面不说,其实你比任何一人都更关心洛大哥!” 火云并没否认:“所以,我再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他!可现在,也许星主已经遭遇了危险。” 叶小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火云语气深沉:“我太了解圣上了,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赐府地良田给宋雪离。这一次,宋雪离恐怕来者不善?” 叶小含不敢置信他的话:“不会的!宋雪离和洛大哥是多年相交的好友,洛大哥为了替宋雪离昭雪沉冤更是不遗余力,宋雪离怎么会害洛大哥呢?” “你太幼稚了!圣上有的是手段让宋雪离身不由主,再说,朋友再好也比不了荣华富贵和自己的性命。” 叶小含更加心惊胆跳:“你的意思是……” “星主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怕他会败给宋雪离,却怕他会输给自己的心。就像我和小郑,若非我终于狠下心肠,那么当年死的一定是我!可星主他……你应该明白他不是我!” 叶小含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去……” “你哪也别去!”火云按住她,“你去没用!现在你把陈小宝给我叫来,别问为什么。” 叶小含也知道自己去了没用,可是……“你和陈小宝……” 火云笑道:“难道我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吗?况且,这也不能怪他。快去吧!我自有主意。” 陈小宝不情不愿地走进火云的房间,不耐烦地说:“喂!姓火的,你让姐姐把我叫来,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他现在已经承认叶小含是自己的姐姐了,因为他已经另外又有了媳妇人选——豆豆。 火云已经坐了起来,他无法看到陈小宝,可是却非常严肃地对着陈小宝的方位:“小宝,你知道吗?现在有一件大事,它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更关系着日后天星院的存亡,江南诸省的兴亡。这件事太过重大,但我的眼睛又不方便,我左右思量,整个西山只有你能担负起这个使命。所以,我才找你来。” 陈小宝完全楞住了,一心挑衅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仇人火云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可是……当他反应过来后,那种志得意满的喜悦就开始在心里不断地冒泡泡了。终于有人明白自己的才能了,否则又怎会想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这可是关系着多少人的生死,还有天星院的存亡,江南诸省的兴亡呀!原来整个西山就只有自己能够完成! 天!我陈小宝也太了不起了? 火云虽看不见,却能想象出陈小宝在想什么,所以,他再接再励:“小宝,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当然也是在帮你姐姐和你未来的姐夫,还有我们天星院?” 陈小宝心里别提多高兴多得意了,他假装矜持地“哼”了一声:“你先说说看。” 于是,火云从怀中掏出一柄西洋枪:“小宝,你拿着它去”一了亭“,如果宋雪离居心叵测,就在暗处偷偷地用枪口对准他,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扣,就可以了。”火云教给陈小宝使用方法。 陈小宝接过西洋枪,好奇地问:“这是不是暗器?” 火云点点头:“是暗器,但比暗器更快更具杀伤力,我轻易是不用它的。” 陈小宝点点头,突然把枪口对准了火云,冷冷地说:“我想先用你来试试它的威力!你不会反对吧?” 火云镇定地笑:“可以!只是这枪只能用一次,再用就要重新装置了。” 陈小宝挺奇怪的:“你好象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根本没必要害怕!小宝,如果你真的还想杀我,那天在树林中就不会用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叶隐之。事情虽然过去了,却让我发现了你年龄虽小,但在暗算人的方面却很有一套。你很会把握机会,而且能随机应变。这一点火飞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我才让你去,明白吗?”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去防范一个孩子。 陈小宝“哼”了一声:“反正你的眼睛都瞎了,我们也扯平了。你总得告诉我”一了亭“在哪吧!” “有人会带你去的……” 坐在院中石凳上的火飞越想越不对,为什么星主离去时,会那样的怔忡不安?这么多年来,星主只有在面对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才会显出这种略带抑郁的神色!但他只不过是去赴宋雪离的约会呀!一个朋友的约会不至于这样呀?除非……火飞突然跳了起来,宋雪离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约星主出去?莫非那封信根本不是宋雪离写的,是有人要加害星主设下的圈套?星主也许早有察觉,但又怕自己和大哥担心,就故作不知,一个人去解决事情了! 火飞越想越不安,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是自己猜错可以再回来,若不幸被自己料中,那星主岂不是…… 火飞偷偷摸摸把马牵出药圃,不能让大哥知道自己去“一了亭”。他刚要上马,后面却猛地冒出一个声音:“喂,你去哪儿?” 火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陈小宝这个小鬼,他不耐地说:“你管我呢!去去,该哪玩就哪玩去!我有大事要办!” 陈小宝慢条斯理地来回踱步:“办大事?哎!不是我小瞧你,凭你火飞这种猪头猪脑,能干什么大事?还是让我来办吧,省得你误事!” 火飞怒气冲天地说:“小色狼,你说谁猪头猪脑!你来办,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就你来办!少在这碍事,你还是和你的豆豆挖泥巴去!等我高兴了,回来给你买几根冰糖葫芦吃!让开?” “什么?”陈小宝暴跳如雷地指着火飞鼻子,“你小子吃错药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天才陈小宝玩过泥巴,吃过冰糖葫芦?告诉你,小爷我逛妓院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是吗?那还真是失敬了。我确实听说过,陈小宝你在杏雨楼中到处找奶喝。不幸的是,你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有一个人愿意充当你的奶妈!没办法,你就想要霸王硬上弓,最后却被你奶奶揪住耳朵,不得不夹着尾巴滚回西山!陈小宝,从那以后,你的大名就如雷灌我的耳了!” “你……你反了你!”陈小宝气急败坏地骂,“你敢小瞧我,哪天我把洛战衣赶出江南,我来做你们星主,到那时,你看我怎么修理你这个白痴?” 火飞翻了个白眼:“哈!你做星主,做梦吧你!不过,天星院后厨倒是缺几只肥猪,我倒不反对你来充数!” “你……”陈小宝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推开火飞,并自己跳上马背,“和你这种白痴论理,简直有辱我陈小宝的声名!我先饶你这一次!我要办正事去了。”看火飞没反应,他又骂道,“你傻了,还不快上马!误了事,我可唯你是问!” 火飞怔了下,赶忙上前:“喂!你给我下来,有没有搞错!谁让你上我的马?”说完,毫不客气地一把就将陈小宝揪下了马背。 陈小宝快被他气疯了,心里不住地骂:大白痴!等着瞧!他死揪住马缰,狠狠地瞅着火飞:“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不带我一起去,要不我现在就把你哥喊来,你选择吧!” 火飞一听,立即软了下来:“嗨!小色鬼,你不许叫我哥来!” “那你还废什么话,扶我上马呀!” “喂!我要去一了亭,你去干什么?” 这回轮到陈小宝翻白眼了:“白痴!我当然也去一了亭!快走吧!再晚会儿,洛战衣就要被阎王爷抢去做女婿了。” 火飞一惊,一边把陈小宝拽上马背,一边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当然,我……”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怯怯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大哥哥,小宝哥,你们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豆豆不知何时也跟了来? 火飞刚想说不行,陈小宝已经很气派地挥手阻止了他:“别忘了,现在是我做主!豆豆,你上来吧!小宝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湖风云、铁血生涯?另外,顺便也可以领略一下,你未来的夫婿我是如何地笑傲江湖、统帅武林的?” 火飞差一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这个小不要脸的!他没好气地说:“带豆豆可以,只希望你闭上你的嘴!我怕自己在没到一了亭之前,会被你恶心死!” 陈小宝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嫉妒我,谁让我是天才呢!小心眼一个!” 火飞无力地闭上嘴巴,发誓再也不和陈小宝说话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三章 一了 “一了亭”就在西山的一片树林中,但因附近无人居住,所以显得有些荒凉。、qb5\尤其是这晚秋时节,落木潇潇,残叶遍地,更增添了廖落和冷清。踏着一地黄叶,洛战衣走过了碎石小径,一抬眼就看见了前面的四角凉亭“一了亭”。 灰色的亭台在这衰草连天的气候中,更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它孤单单地立在那,像是永远都会这样寂寞下去。 亭中有人,一个同样寂寞的人。他灰白色的长衫,清瘦的面孔,苍白的手中端着一杯酒,缓缓地送入口中。 他是宋雪离。 洛战衣并没有立即走过去,反而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他。他再倒了一杯酒,再送入口中,一片枯黄的落叶在他的身前旋舞着,就像是他的眼神,空洞而了无生气。落叶的无奈是因为生命即将逝去,宋雪离呢? 再烈的酒似乎也暖不了宋雪离的心,他伸出手去,接住了那片落叶:“即使我现在接住了它,它仍然难逃既定的命运,终将回归大地,腐烂在泥土中。”然后,他撒手,落叶向地面掉去。 在落叶即将落地的时候,一支手接住了它,洛战衣出现在一了亭中。他手托落叶,微笑道:“我接住它,是因为它很美,很生动!我要多看一眼。”然后他又撒手,叶子终于落到了地上,“大地是它的归宿,在那里它可以重新孕育生命,希望来年的它更加绿意盎然,与同伴一起重组绿荫。” 宋雪离凝视着洛战衣:“世上的人如果都像你一样,那有多好!” 洛战衣摇头:“生命的精彩就在于它的千差万别,丰富多变。” “好一个生命的精彩!当浮一大白!”宋雪离大笑,饮尽了杯中酒。 洛战衣坐了下来,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空杯,也为自己斟满了酒,然后端起它:“雪离,为你的重生,干杯!” 宋雪离并没有饮酒,反而放下了酒杯,他怔怔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目光却是那等茫然:“重生?是吗?” 洛战衣也放下了酒杯:“雪离,你有心事?” 宋雪离缓缓地收回目光:“圣上赐了我一座将军府,又赐了百顷良田,还将我两年不见的妻女接去了将军府,派人悉心照顾。那天,圣上充满愧疚地对我说:”宋将军,是朕一时失察,委屈你了。“你知道吗?就那么一句话,我的满腔屈辱与愤怒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苦笑,皇上明明早知宋雪离是冤枉的。如此说话,绝不会仅仅为了安抚宋雪离,恐怕另有目的?“后来呢?” 宋雪离注视着洛战衣:“你怎么知道还有后来?” “只是猜测而已。” 宋雪离不说话了,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但他的话却与洛战衣的问题毫无关系,“最近我总是想起我们踏平洞庭祭箭会的情景!当时的你那么年轻,那么热情,只想着平定江南;我更是满腔报国热忱,一心以为只要为国为民,必能留芳qb5。我们道本不同,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志向却是相同的,所以我们才会相交相知。一转眼,七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但你我都没有得到万民称颂,反而落得满身尘土,一心憔悴。” 洛战衣看着眼前的一杯清酒:“那又如何?” 宋雪离紧紧地盯着他:“难道你从不曾后悔?”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从前也有过不甘,但自从我遇到小含后,突然就想开了。只要不去太克意地求什么,也就无所谓痛苦与失去。况且,虽然理想与现实相差悬殊,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身边有小含,有火云,有小飞,还有你宋雪离。你们所给予我的,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不。”宋雪离摇头,“我从来没有给予你什么。相反,若不是你,恐怕我的尸骨早寒。” 洛战衣又笑了:“我指的并不是外在的有形的事实,而是那些无形的东西。是你和许多人,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充斥于人生的无奈和无常。现在,我最想珍惜的不是财富,不是权势,也不是声名,而是身边人给予我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你明白了?” 宋雪离又一次的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周围的风声也越来越大了。他才动作迟缓地端起杯中酒,但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以至于那盛酒的杯子也在摇摆不定,几滴酒溢洒了出来,湿了他的手。宋雪离怔怔地看着酒,突然就狠狠地把杯子摔了出去,“乒”的一声,杯子碎了。洛战衣站了起来,宋雪离却以手支桌:“圣上命令我攻打天星院,除去洛战衣。” 洛战衣静默了一下,并无意外地说:“看来,我洛战衣已是圣上心中的一根刺,只有除之才得后快。” 宋雪离沉痛地摇头:“谁让天星院的势力越来越大?圣上不是我,他并不了解洛战衣。他只知道江南的黑道势力归你一人统辖,那么多的绿林枭寇齐聚在你的麾下。曾经他们各自分散,不成气候时,圣上并不太在意。但你却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统一听你号令,便形成了一股强大得足以威胁到朝庭的势力。如今又没了舞枫山庄和海日楼与你在江湖中相互牵制,他能放心吗?更要命的是,你天星院经营有方,财力物力早称江南之首。俗话说,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酣睡?尤其你洛战衣的名声……又不太好,圣上一直把你当成了野心勃勃,好战嗜杀之辈。无论我如何劝谏也没用,因为你洛战衣的为人已在圣上心里根深蒂固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洛战衣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宋雪离颓丧之极地坐倒在椅子上,“一个是君主,一个是朋友;一边要尽忠,一边要全义。早知今日,我倒宁愿死在牢里,省得今日承受这两难之苦!” 洛战衣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他又何尝不在两难之中。有心告诉宋雪离,圣上对他早有疑嫉,贡物被劫案便是故意安排。又怕宋雪离难以承受这种打击?他一心为国,若是知道自己早被朝庭所不容,很可能会在悲愤无望之下做出傻事。况且,以他为人,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自屈身份进天星院的。不告诉他吧!也怕他会再一次做了政治的牺牲品而不自知。 两人各怀心思,所以一直都没再说话。阵阵的风声响在耳边,深秋的寒意笼罩住他们。这天冷得好快! 宋雪离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苦涩地摇摇头:“我又何必说这些呢?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洛战衣心里一震:“莫非,你已有了决定?” 宋雪离站起了身,步伐艰难地走下了凉亭。来到了落叶最多的地方,他握住背后的银戟,向着神色复杂的洛战衣:“我不会现在攻打天星院的,因为那里有你!但如果你死了,那么我就可以无此顾忌。或者我死了,也同样不用再两面为难。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洛战衣在宋雪离走下凉亭的时候就已明白了,他心中的痛再难形容,想不到他如此尽心竭力维护的友谊,最终还是要败在圣上那无比的权势之下。秋意再凉也比不了心中的冷,就像是有人在用冰雪擦拭他的五脏一样,那股子冰冷正在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洛战衣也缓慢地走下了凉亭,即便步履之间是那么迟滞无力,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看着宋雪离:“雪离,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宋雪离坚定不移地点头:“是的!我想了很久,除此以外再无办法了。你与我,谁都无从选择。” 洛战衣的神色中带着多少失望和寂寥,他喃喃自语:“无从选择了,真的吗?为什么许多事到了最后却只能剩下”无从选择“四字?是人生本来如此,还是人的天性如此?”(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四章 决战之地 宋雪离拿下银戟,他缓缓地将银戟横于眼前,一道如水的寒光在戟上流动,也挡住了他的目光:“洛战衣,无论你我是谁生还,都请毋忘昔日情谊。.qΒ5、c0m/每年今日,故友墓前务必以一杯水酒相祭,则九泉之下,碧天之上,含笑矣!” 洛战衣一撩外袍,幻星刃赫然而现,如幻梦般的七彩光芒浮漾在他的周身,“雪离,恨你我不能同赏这秋日风致。只是长天悠悠,谁知它何处始终?生生死死,真的再见无期了吗?” 宋雪离似是在笑,那笑容却盛载了太多的心痛与无奈,他微微低头,一字一字地念:“洛水潺潺,战衣翩翩,长天无限,星在人间。洛战衣,你不愧为天星之称!只愿污尘早去,星耀人间。”话说着,手中银戟一震,只见银光闪处,戟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白线,飞袭而至,竟宛如鹰击长空般霸道凌厉。 银戟一动,千百片落叶也随之卷起,随着银戟的去势翔舞翩翻。凛冽的银光映出宋雪离灰暗的眼神,但为什么其中另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 眼看着银戟近身,洛战衣竟无动于衷,幻星刃依然挂在腰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注着宋雪离的眼睛。 迷漫的银光已直逼洛战衣的眉睫,但洛战衣仍没有要动的意思。于是,宋雪离那去若惊鸿的银戟突然就停驻在那里,戟尖指着洛战衣的心口,漫天的落叶停止了舞动,一片一片地掉在他们的身上、地上…… 宋雪离的手颤了起来,戟也在颤:“你为什么不动?” 洛战衣平静地说:“如果我动了,死的一定是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刚才的那一招毫无杀气,反而充满了决别之意。” 宋雪离突然颓丧地放下银戟,踉跄地后退:“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如果,刚才我真的一戟刺下去,那结果……就……” “但是你并没有刺下去,是吗?所以,无论我动或不动,赢的都是我。” 宋雪离自嘲地摇头:“是的!你赢了。” 洛战衣走近他,扶住他的双肩:“雪离,其实,我们都赢了。因为我们并没有被形势击败,我们也都没有背叛对方,从来没有过!” 宋雪离抬起头:“战衣,我……”可是,突然间他就脸色大变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走开!”并用尽全力推开了洛战衣。几乎在同时,洛战衣身后的大树下亮光一闪,一道细微的火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进了快步向前的宋雪离右肩,那里立即出现了一个血洞,伤口的周边还隐隐有烧焦的痕迹。 被推到一边躲过一劫的洛战衣大惊失色地回身,正看见宋雪离摇摇晃晃地倒向地面。他赶忙上前扶住他:“雪离!”然后回头望向树林深处。 片刻后,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一棵树后走出,手里举着一柄西洋火枪对准了洛战衣。宋雪离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焦急地叫:“那是火枪,战衣,你快走!” 洛战衣慢慢地站起来,挡在宋雪离身前,右手握住了幻星刃向着蒙面人。他的心里也很紧张,蒙面人离自己太远,很难一击而中,但对方的火器却可以射远。自己身后又有宋雪离在,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退后,只能向前。黑衣蒙面人手中火枪稳稳地指着洛战衣,似乎并不着急出手:“宋雪离,你果然背叛了朝庭,背叛了圣上,竟与洛战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想来,你连你的妻女也不顾了。” 宋雪离脸色更是难看,洛战衣心里一惊:“你说什么?雪离的妻女怎么样了?” 蒙面人冷笑道:“为了让宋雪离安心对敌,我们当然要替他保护妻女。但如今吗?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不过,宋雪离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只要你杀了洛战衣,不但荣华富贵可保,更可以和妻女团聚一叙天伦。” 宋雪离一边摇头,一边黯然泪下:“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今生怕是注定对不起她们母女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出狱后没能见上她们一面,更不能亲自向她们道歉。我入狱的这两年,想必她们吃了不少苦!我却连一句劝慰的话都没机会说。” 洛战衣终于明白了,宋雪离之所以要与自己一决胜负,并非是因为难以抉择,而是为了被软禁起来的妻女,才不得不前来一战。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宋雪离根本是抱着一死的决心。他从一开始就无意与自己决战,他只是想死在他洛战衣手里,那样不但对圣上有了交代,也能保全自己妻女的性命。想到这里,洛战衣真是百感交集。 蒙面人看向了洛战衣:“你可听到了,宋雪离为了你宁愿失去一切!如果你真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反抗。只要你死了,圣上自然会放过宋雪离和他的妻女,你看如何?” 宋雪离一听,气地大喝一声:“你休要胡说!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这种骗人的鬼话,圣上早有除我之心,无论洛战衣死与不死,我也活不成的。”他忙又转向洛战衣:“战衣,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杀了他!” 洛战衣却沉默不语。 宋雪离更急了,他太了解洛战衣了,甚至能猜出他正在想什么:“战衣,你听见没有,你还不动手!你再不动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竟拿起银戟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洛战衣动作更快,右手一动,就将宋雪离手中的银戟击飞了出去。并迅速地点了他的穴道:“对不起,雪离,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家破人亡!” 宋雪离身子不能动,只急得眼中布满了红丝,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洛战衣,话中满是愤怒和焦急:“洛战衣,你要敢做什么傻事,我一定不放过你,我会让你连死也不安心,你听见没有?” 洛战衣轻叹一声,转向了蒙面人:“如果我束手待毙,你们真能放过宋雪离和他的妻女?” 蒙面人连忙说:“洛战衣,我用我的性命作保证。圣上的心头之患是你,只要你死了,宋雪离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宋雪离快要急疯了,他挣扎着:“战衣,不!你听着,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生。” 洛战衣平静地说:“别忘了,雪离,你要照顾你的妻女,她们为了你必已是饱经风霜了,不要再轻易地抛弃她们!”说着,他就解下了腰上的幻星刃,并将它抛落地面…… “不!”宋雪离恐惧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洛战衣,“你……这个混蛋!傻瓜!” 蒙面人大喜若狂,得意地举起手中火枪,勾住板机,轻轻一扣…… “不!” “砰”的一声,一溜红光划过半空,像一抹飞逝的流星。人们甚至还来不及眨眼,它就已经无情地透穿了他的身体。血在飞溅,落叶在转,然后又是一声砰然巨响,中枪的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溅起一地黄叶乱飞。 洛战衣怔怔地看着倒地死去的蒙面人。宋雪离的骇然惊呼还未响起,就已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随即,他松了一大口气,冷汗却迅速浸透了全身。 “星主!你没事吧!”火飞从林中跑了出来,随在他身后的是豆豆和洋洋得意的陈小宝。陈小宝手里竟然也拿了一个和蒙面人一模一样的火枪,他先是踢了蒙面人一脚,才冲着洛战衣龇牙一笑:“俗话说,不恩不言谢!只要你让我做几天天星院的星主,就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怎么样?”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飞就已经在陈小宝脑袋上狠敲了一计:“做你的大头猪吧你!”原来他们刚刚到达,就赶上蒙面人要杀洛战衣,陈小宝想也没想,就把火枪对准了他。 这时的豆豆不敢相信地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宋雪离,楞了好一会儿,才又惊又喜地扑了过去:“爹!真的是你?”宋雪离也一直在看着豆豆,眼中泪光闪闪。 洛战衣一听,连忙解开宋雪离的穴道。宋雪离能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抱住了豆豆,激动不已地喊:“豆豆,豆豆,我的豆豆!真的是你?” 豆豆把头埋进宋雪离的怀抱中,放声大哭:“爹!爹!豆豆好想你,豆豆到处找你!但怎么也找不到!娘死了,只剩下豆豆一个人。爹,你到底去了哪里?” “什么?豆豆……你娘她……她……死了?”宋雪离乍闻恶耗,简直是又悲又怒,“难道你们没在将军府第等我?” 豆豆哭泣着说:“什么将军府第,我不知道。自从爹走后,娘就病倒了。为了给娘看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就当家里的东西,后来连房子都卖了。我还上山摘梨卖钱给娘抓药,可娘最后还是死了!呜!呜!爹!”豆豆边哭边指着火飞,“要不是大哥哥给了我很多银子,连给娘办后事的钱都没有……爹!你到底去哪了?后来又碰到小宝哥带我去他家住,我才不用再被人欺负!呜!呜!”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宋雪离的心是一阵痛过一阵,想不到自己竟被圣上骗了。圣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妻女的下落,怪不得不让他们一家人见面。他不顾自己的伤势站起身,向着火飞和陈小宝倒头便拜:“两位的大恩大德,宋雪离没齿难忘!” 火飞连忙闪开,洛战衣扶住了宋雪离,无限愧疚地说:“雪离,我不知道豆豆是你的女儿,否则我绝不会任她流落街头,怪只怪我一时大意……” 陈小宝却是喜出望外:“原来你是豆豆的爹!哎!我说岳父大人呀!咱们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反正……” 火飞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狠敲他的头:“你给我闭嘴!” 宋雪离楞了:“岳父!小朋友,谁是你岳父?” 洛战衣好笑地摇摇头,豆豆提起勇气说:“小宝哥,我还没决定嫁给你呢!现在我找到了爹,我要听他的话。” 陈小宝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什么?你不嫁我嫁谁?像我这么好的夫婿,哪还能找得到?你说呀!” 豆豆不安地用手搅着自己的袖口,却忍不住偷看了火飞一眼,然后又羞涩地低下头:“谁说没有?大哥哥就比你好!” 火飞差一点儿跳起来,怎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尴尬地看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宋雪离:“你别误会!我可没……从没有……垂涎你的女儿……他们胡说的!” 陈小宝楞了片刻,然后就暴跳如雷地指着火飞:“好呀!你小子竟敢横刀夺爱!我要与你决斗!” 火飞根本懒得理他,反而走向了倒地的蒙面人,掀开他的蒙面巾一看,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怎么可能是他?” 当洛战衣看到蒙面人的面目时也是惊怒交加,原来蒙面人竟是李梦——英国公张辅的下属。难道连亲舅舅也不肯放过自己吗? 陈小宝哪管别人满腹心事,只追着火飞:“我们来决斗!你听见没有!喂!你干什么去?咱们还没决斗呢……”(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五章 借杀 现在的西山更热闹了,因为火云之后又多了宋雪离这个伤者。、qb五。c0m\\药婆婆看了宋雪离的伤势后不住地惊叹,直说现在的武器越来越厉害。不过,再重的伤也难不倒药婆婆。 青瓷小碗里盛着金黄色的汤汁,散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它被静静地放置在桌子上,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火云却似乎没有要喝它的意思。汤是叶小含亲手为火云熬的,自然是为了给他补养身体。虽然,叶小含现在也在接受药婆婆的治疗,却并没把自己当成病人,每天都不忘做一些家务。 门被推开了,陈小宝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一眼就看到安坐在那里的火云。他眼睛一转,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嗨!我问你一件事,那个火枪你还要不要?” 火云淡淡地一笑:“你若想要就不妨直说。不过,即便我给了你,你没有火药也是无用。” 陈小宝嘻皮笑脸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火大哥,你有火药吗?借给我一点儿,行吗?” 火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奇怪地问:“小宝,想不到你现在还有心情玩这些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豆豆就快成为我的弟媳妇了?” “什么?”陈小宝跳了起来,差一点儿撞到屋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原来你真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只是昨天星主问我,愿不愿意让豆豆做我的弟媳?我当时没有回答,但我想他和宋雪离一定有了什么默契。” 陈小宝急得团团转:“怎么会这样?他们竟然来真的!火飞这混蛋竟妄想老牛吃嫩草……” 火云打断他:“火飞决不知道这件事。我想应该是宋雪离有这个意思,便跟星主提了。不过,只要我家星主同意,火飞一定没意见,他一向惟星主命是从!” “那可怎么办?”陈小宝哭丧着一张脸,“我怎么这么命苦呀!总是被人抛弃!宋雪离什么眼光,我陈小宝这么优秀可爱,又英俊无比,他怎么就相不中呢?” 火云劝他:“你先别着急!在没有正式提出前,事情还是有回旋余地的。你应该抓紧机会讨好宋雪离,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呢!” 陈小宝眼睛一亮,然后又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没什么!因为我早有弟媳人选,而且我并不认为豆豆适合火飞。” 陈小宝恍然大悟:“那你说,我该怎么讨好宋雪离呢?我又不了解他。” “那太简单了!你只要表现得成熟体贴。不但对豆豆好,更要对宋雪离毫不保留地表达出你的关怀和孝顺。他不是受了伤吗?你可以常去问候并抢着照顾他,对了!”火云有意无意地转向桌子上的那碗汤,“你还可以亲自熬药奉汤什么的。时间一长,他自然被你的真诚所感动。” “对呀!”陈小宝茅塞顿开,用力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火大哥你高明!”于是,他目光一转,立即发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补汤。瞄了一眼火云,他贼贼地一笑,不露声色地靠近桌子,并悄无声息地端起那碗汤,“那火大哥,你先休息着!我这就照你说的去做。我走了!”丢下这句话,陈小宝拔腿就溜了。有现成的汤在,不就省得亲自下厨了吗! 关门声回荡在屋里,火云的脸上却现出一丝嘲笑。小傻瓜! 宋雪离靠在床头的木枕上,豆豆就坐在他身边,小声地说着悄悄话。窗前的洛战衣回头看着他们父女亲热的模样,心中升起了几分安慰。他只希望,上天不要再折磨宋雪离,他经受的实在已经太多了。 陈小宝兴冲冲地推门进屋。但他前腿刚一踏进,小脸上立即就不见了原本飞扬跋扈的样子,而是换成了一脸的端正严肃。他双手端着一碗汤,一本正经地走向床前,毕恭毕敬地说:“宋伯伯,我给您熬了一碗参汤,你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说着,双手奉汤向前,并低下头去,简直跟臣子向皇帝献宝一个样。 洛战衣微微一笑,宋雪离好笑之余,赶忙说:“小宝,真谢谢你了!豆豆,还不快接过来!” 豆豆接过汤,好奇地问:“小宝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和往常不太一样!” 陈小宝连忙替自己申辩:“我哪有?你别在宋伯伯面前诬蔑我!我陈小宝一向是成熟稳重、潇洒体贴再兼学富五车、武功盖世、文采无双。”又转向宋雪离,“宋伯伯,其实我的优点还不止这些!但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太谦虚了,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连别人夸我两句都会脸红!” 洛战衣实在忍不住失笑,这陈小宝还真是活宝一个!宋雪离也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蛮有趣的!” “有趣?”陈小宝不太理解这是褒是贬?就试探地问:“宋伯伯,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我比火飞那个大白痴……不!不!比火二哥更加风流倜傥,更加懂得温柔体贴?对不对?” 宋雪离有些明白了,却更觉可笑,豆豆才十一岁而已,怎么就有人对她情有独衷了呢?豆豆怕爹爹真的夸小宝比火飞好,忙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爹,您还是先喝汤吧!要不,该凉了。”小宝哥虽然好,但大哥哥更好!她长大一定要嫁给大哥哥。 宋雪离一边笑,一边点头,并张开了嘴,盛满汤的勺子递近他的嘴…… “咦!你们在喝汤?”叶小含恰巧在这时候走进来,手里也端着一碗汤,“是谁做的?早知道,我晚一些再端来!” 宋雪离停下喝汤的动作,忙说:“叶姑娘,谢谢你为我忙来忙去的!我一定把你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洛战衣走过来,小声笑道:“是小宝在讨好自己的岳父大人!” 叶小含轻捶了下洛战衣,笑着说:“你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我还给你也煮了一碗,你一会儿记着过来喝。” 洛战衣俯身在她耳边:“遵命,洛夫人。” “你……”叶小含又羞又笑地跺一下脚,再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要坏死了!”生怕洛战衣再说,就赶快端着汤走向床前,“咦!这不是火大哥的汤吗?”豆豆手中拿的青瓷小碗是给火云专用的。 陈小宝生怕露馅,连忙说:“一定是你搞错了!这明明是我从碗橱里拿的。” 洛战衣一看陈小宝做贼心虚的眼神就明白了,可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脸色变了下,立即走上前从豆豆手中接过那碗汤,问小宝:“送汤来,是你的主意,还是火云的主意?” 陈小宝嘴硬得很:“当然是我自愿的,我想让宋伯伯尽快好起来吗!” 洛战衣眉头一皱,仔细观察着陈小宝的表情变化。宋雪离替他解围说:“战衣,算了!不管汤怎么来的,总是小宝的一片心意。”这时他也想到了,以小宝好动的性格,怎么有耐心窝在厨房里做汤呢?想必是把给火云的汤端来借花献佛了。 宋雪离想到的,洛战衣自然也想到了,但他想的却不止如此。勉强笑了下:“雪离,反正这汤也有些凉了,我拿去厨房让她们再热一下,你先把小含的汤喝完。”说完,就端着青瓷小碗走了。 洛战衣离开了,宋雪离不知为什么,竟显得有些怔忡不安了。 刚刚把那碗汤倒在一株菊花下,就已见菊花的茎由下而上逐渐地变黑,直到黑色蔓延了整个花株。然后,花落了,茎叶全部枯萎,最后蔫然倒地。洛战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剧烈的毒性根本不容人去施救。(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六章 再出奇计 “砰”地推开房门,洛战衣踏进火云的房间。\。qb5\\火云竟还坐在那个椅子上,连姿势都没变,就像是在等待洛战衣的到来一样。 洛战衣铁青着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能这样对宋雪离!” 火云没有丝毫的不安或愧疚,只是淡漠地说:“外面那么平静,想必宋雪离安然无恙了。” 洛战衣强忍怒火:“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 火云转向了他,眼光平视:“我听到了。但我火云行事一向只看该不该做,从不问能不能做。你既然阻止宋雪离喝下那碗药,必然就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 洛战衣沉痛地摇头:“宋雪离承受的已太多了,我决不允许谁再伤害他。” 火云冷笑:“不伤害他,就必然要伤害整个天星院!圣上派宋雪离来杀你,他不但没杀你,反而投靠了你,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你和宋雪离反叛的事实,正给了圣上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攻打天星院的理由。而且当今圣上最恨的就是背叛,在他的心里,每个人都应该无条件地听从他的号令。我之所以能幸存到现在,是因为我的身份本就不为人知,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派人杀我。但宋雪离却是朝庭命官,现在竟公然反叛于他,他大怒之下,必然会立即挥军南下。” “无论宋雪离死与不死,圣上都不会放过天星院!” “是的!可是,李梦已死,如果宋雪离也死了,圣上在一时之间无法弄清情况,必然会对你和天星院做重新的估计,在深思熟虑后才会采取行动。这样一来,我们就争取了时间招兵买马。只要再给我两个月,我一定可以将如今天星院的力量壮大三倍。到那时,我们甚至可以主动出击。” 洛战衣震惊地看着他,现在才明白火云在打什么主意:“你明知我绝不会那样做!战火一起,遭殃的可是江南百姓。而且双方交战,必然尸横遍野,那要累及多少无辜送命?我怎能眼看天星院的武士去为我洒血拼命?” 火云“腾”地站起身来:“现在不是你忍不忍的时候!形势如此,我们能怎么样?我是天星苍龙院之主,难道我愿意让自己的下属们,以血肉之躯奔赴战火吗?可是,我更不能眼看着我们辛苦创下的基业土崩瓦解!我为它付出了整整七年的心血!为了它,别说牺牲一个宋雪离,必要时,就算牺牲我自己也是在所不惜!” “火云!”洛战衣用力抓着他的双肩,“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甚至明白你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会牺牲宋雪离,更不要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你听着,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我相信自己,相信你,更相信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无从选择“。只要我们去做,只要我们努力,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火云苦笑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竟然还保持着这种天真之极的理念!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的执着,还是该骂你的愚蠢?” 洛战衣竟然在这种时候笑了:“火云,朱潜临死时留下的”凝命神宝“呢?” 火云怔了一下:“那天你果然也在场!”他略一思索,就连忙摇头,“我不会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洛战衣无奈地说:“火云,你能不能偶尔变笨一些。现在,我最感庆幸的是,你不是我的敌人!” 火云并没有去听洛战衣说话,反而坐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微微点头,抬头向着洛战衣的方向,虽然他的目光一片空茫,但隐隐之间却透着无比的睿智:“好!你去。” 洛战衣先是感到疑惑,然后就了然地笑了。火云了解他,他又何尝不深深地了解火云呢?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 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从窗前向下俯望,就看见竞命场安详地躺在那里,那么静谧,那么深沉,就像是进入了沉睡一般。能唤醒它的,恐怕只有血腥了。 远远的还能看见一片竹林,悠远的绿色在慢慢荡漾,那淡雅的意趣似乎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只是不协调中却另有种缺憾的美。就像是一个不该属于这里的生命偏偏又生长于此,除了惋惜以外,也不得不让人感叹这造物的安排。 洛战衣早听小含形容过这里,现在终于亲眼看到了。其实,自从走进大门,他就已经猜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了。尤其是身处的这座堡垒般的建筑物,这个房间,必然是圣上俯视生死,择优去劣之地。 人一到这里,很容易就会产生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但若太过得意忘形,稍不留神也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洛战衣心里只希望,当今的圣上能够做到居高慎重。(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七章 面圣 身后的门开了,洛战衣回头:“二舅。。qb5\” 英国公张辅走到窗前,他并没有去看洛战衣:“战衣,许多事舅舅也是不得不做!因为我是朝庭命官,圣上的臣子,所以凡事必须以朝庭利益为重,希望你不要怨我。” 洛战衣点点头:“我明白了。” 张辅这才转头看向洛战衣,不由轻叹了一声:“你真的长大了,而且如此的卓越不群!只可惜你……哎!这么多年来,我因为公事繁忙才忽略了对你的管教,是我对不起姐姐和姐夫!” 洛战衣沉默了,在张辅心里,自己恐怕早已是不可救药的了,但他现在并不想去解释什么! 张辅振作了一下精神,伸出手去:“拿来。” 洛战衣疑惑地问:“什么?” “当然是你的兵器,圣上是因为”凝命神宝“才肯见你,但面圣之前,你必须先解下兵器。我应该不用解释这是为什么吧?” 洛战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腰上的幻星刃解了下来并交给张辅。张辅接过幻星刃,又是一阵感叹:“还记得这把剑是姐夫送你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原来你一直带在身边。你放心,我会为你保管好的。” “谢谢您。” 张辅苦笑:“你不必谢我,这是如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我走了,你……一切保重。”说完,张辅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洛战衣继续俯望着下面的土地,但目光中却是一片茫然,像是满怀心事。直到又一声门响,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洛战衣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慢慢转过身去。 于是,洛战衣的目光立即就对上了一双隼利而深沉的眼睛。并在同时间,清晰地感觉到一种逼人眉睫的霸气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是个青衣人,也就是曾经在这里和叶小含有过一番对话的人。洛战衣转身之际,青衣人竟似感觉到一股拂面的清风,轻轻柔柔地在身外流动着,那么和缓,那么闲适。青衣人大感意外,炯炯的目光不断地在洛战衣周身流转。 洛战衣不慌不忙地单膝点地:“草民洛战衣见过圣上。” 青衣人正是当今的皇上朱棣,不过,此时的他脸色并不是很好,反而有些憔悴。他凝视着洛战衣:“你是洛战衣?” “回圣上,草民正是洛战衣。” “你平身吧!”朱棣边说边走到窗前的太师椅上落座,“洛战衣,久仰大名了。” 洛战衣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虽然圣上语带讽刺,但草民仍然要说:草民惭愧!” 朱棣不置可否:“先不说这些,我只问你,”凝命神宝“是哪里来的?”他手里握着“凝命神宝”,正是朱潜所遗下。 “回圣上,”凝命神宝“是草民的朋友朱潜临死前送给我的。他因犯案又自知难逃法网,就将”凝命神宝“交托给我,第二天便畏罪自杀了。但他在临终前告知我”凝命神宝“的来历甚至他的身世,我当时非常震惊,尤其当他说明了交托”凝命神宝“的原因时……” 朱棣身子探前:“为什么他把”凝命神宝“交给你?” 洛战衣毫不畏惧地注视着朱棣:“他说,”凝命神宝“是先帝朱允炆亲自督工雕刻,乃是传世之宝。只要我持有”凝命神宝“就是勿庸质疑的皇室之后,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征讨大明叛逆……也就是杀侄自立的圣上您。” 朱棣的右手不易察觉地轻颤了一下:“但你为什么没那样做,反而把”凝命神宝“交还给我?” 洛战衣微微一笑:“圣上,即便洛战衣能拿着”凝命神宝“蒙骗天下人,但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况且,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圣上的为人如何,草民不便置啄。但圣上治国如何,草民心知肚明。当今天下正值盛世,虽还不能说是四海安靖,但国势昌盛,人们衣食无虑,安享太平。这种形势之下兴兵讨逆,不仅是不合时宜,更是愚蠢之极。谁愿意抛弃得来不易的太平生活,反而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我去造反?” 洛战衣顿了下,才苦笑道:“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理由,也许圣上不会相信。洛战衣并非无情之人,怎忍见江南百姓因为个人的一己野心,而陷于战火之中?若是害得苍生流离,百姓失所,那洛战衣的罪过岂非是百死莫赎?所以,我将”凝命神宝“完璧归赵,其实只为向圣上表明草民并无背叛之心。” 朱棣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目注着洛战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可知道,你的声名并不好?朝中许多人在谈起你的时候,都称你是野心勃勃,而且嗜杀成性!” 洛战衣垂下了头:“圣上,这毫不奇怪!谁让洛战衣手下尽是江湖强梁,绿林悍匪!是洛战衣非要将他们统一麾下,并强迫他们改邪归正,放弃了以往的盗匪生涯,反而跟着我去经商。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朱棣来了兴趣:“你说。” “那是因为洛战衣幼受庭训,虽然因缘际会做了黑道盟主,但抱国之心未曾稍歇。那时江南有个别啸聚一方的土匪经常滋扰百姓,朝庭若派兵征缴少不得又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洛战衣便想方设法地将他们齐聚起来,并统一管束,教他们以正道方式谋财,不但免了江南百姓再被匪盗所害,更以另外一种方式报效了国家。 令我想不到的是,从此关于我的谣言便满天飞了。有的是一些桀骜不驯的下属对我不服,但又不敢反抗,就造谣诬蔑我,把我形容得无比可怕,其实也是为了替他们自己挣回些面子。还有些下属是为了让别人更加惧怕天星院,就也同声附和着描述他们的星主是如何残暴恐怖,以让江湖人闻天星院之名而色变,他们就可以仗势欺人,作威作福了。“ 朱棣听得连连摇头:“真是一帮目光短浅的狂妄之徒!竟然不懂得,若失了民心,便有再强大的势力和财富也难成大器。” 洛战衣又忍不住苦笑:“圣上,他们若懂得这些,又怎会在太平盛世间落草为寇,为非作歹?不过,圣上该更加放心才是,洛战衣残暴之名已是天下皆知,更不会有人愿意拥戴我,而去反对您这个英君圣主!不是吗?” 朱棣笑了:“你知道吗?见你之前,朕怎么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只听你言谈,便知你才华横溢,学识广博,绝非那些残暴狂妄的野心之辈可比!难怪一向孤傲不群的宋雪离那么看重你。只可惜,你竟进了江湖,而不是朝廷。” 洛战衣轻叹:“其实那些并不重要。无论在朝在野,只要能保存一颗赤子之心,仰不愧天,俯不作地,便不枉一生一世的为人了。” 朱棣大笑:“说得好!不过,如果你真这样想的话,恐怕难成大事!从古到今,无论朝政野事,多以成败论英雄,少有强调是非!” 洛战衣并没否定:“所以,我绝非帝王之材!” 朱棣停止了大笑,深深地凝注着洛战衣:“但是,你却有帝王之能。” 洛战衣也回视着他:“何以见得?” 朱棣的身子却往后靠了靠:“第一:你有用人之能!火云就是个例子;第二:你有服人之能!宋雪离可以为例;第三:你有驭人之能!你们天星院的许多下属,应该是无知而狂妄的,但你却可以统御他们,让他们不敢有所反抗。更能利用这些原本的盗匪之辈创下了偌大的基业!这种事,一般人想都不敢想!你却做到了!而且声势愈上。只这三点,就足够让朕辗转难安了。”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其实,朱棣一进来,洛战衣就感觉到他虽然气势不弱,但举止之间总是显得有些无力,脸色也带着些许苍白,就好象大病初愈一样。于是,他踏前一步:“圣上,您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若是累了,有些话改天再说吧!” 朱棣又咳嗽了几下,摆摆手:“你不怕我一回去就进军天星院吗?” 洛战衣沉默了一下:“不管圣上如何决断,为了平息这场不必要的征战,草民已尽力了。而且来此之前我已做决定,圣上若不相信我,可以将草民扣押,我绝不会反抗!只希望圣上能明辨人心,早抑战火,不要因我一人而累及江南百姓!” 朱棣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洛战衣负手而立:“既然如此,草民无话可说!” 朱棣并没有唤人来,反而很突然地转了话题:“小云还好吧?” 洛战衣有些意外,但又不知朱棣的真正用意,就小心地问:“圣上的意思是……” 朱棣悠悠地长叹:“其实,蟋蟀斗久了,也难免对蟋蟀产生感情的,即便他已经断了腿。” 洛战衣严声道:“圣上,人不是蟋蟀!” 朱棣似乎想笑:“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和那个叶小含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都尊重生命,但必要时也绝不会吝惜生命!” 朱棣不说话了,目光转向了窗外,也许自己真错了,一个如此看重生命的人,又岂会以生命为代价换取自己的权位?洛战衣……哎!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八章 星回长天 窗外虽有冷风,却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qb5\天很蓝,几朵游云懒懒地飘着,一切都那么明亮,照得人有些眼花。朱棣很自然地眯起了眼睛,可是,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束刺目的亮光毫无预兆地从窗外射进,目标是朱棣。 洛战衣的身形几乎在同时间跟进,迅捷无比地一把拽过朱棣,险而又险地躲过了犀利的一剑。剑光不歇,持剑人白布蒙面,锐利的眼神伴着森寒的剑气紧随朱棣而动。洛战衣手中无剑,只得再一次带着朱棣凌空跃起,直穿过窗户落向下面的竞命场。 身后的长剑却是如影附形,洛战衣用力推开朱棣,自己反身迎上,右手食指微曲,然后弹出,准确无误地弹中了剑刃一侧,那剑荡了开去。洛战衣顺势向前,左掌拍向蒙面人。蒙面人反应丝毫不慢,身形疾退,躲开洛战衣一掌,长剑一震,竟又转袭朱棣。眼见剑光临近,朱棣惊而不慌,及时地一侧身,蒙面人一剑刺空,刚要变式,洛战衣已随后赶到,挡在了朱棣身前。 这边的事故已经惊动了堡中的守卫,这时终于赶来,并一拥而上。蒙面人无法再追杀朱棣和洛战衣,反身一剑迎向众人,剑光起处,如摧枯拉朽,只听一连串的惨叫声,已有七人受伤倒地,其余人吓得连连退后。蒙面人趁机又转向朱棣,洛战衣不等他接近,便迎上前去。一剑一掌相交,森森的寒气迅速弥漫了周围,但每当洛战衣掌影过处,冷气立即四散,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气息笼罩在寒日中。 人越来越多,蒙面人不敢再耽搁,丢下洛战衣,长剑舞动带起一股能摧天毁地般的杀气射向了朱棣。守卫一齐向前,但见血光飞闪,那些守卫根本挡不住蒙面人,转眼间,就被他杀出一个血路,血路尽头就是面色大变的朱棣。 恰在这时,英国公张辅拿着幻星刃从堡内飞出。洛战衣眼光一转,身形腾起冲向朱棣,同时右手向后隔空一招,只见张辅手中的幻星刃像是被绳子系住了一样,倏然跳起脱离了张辅,向着洛战衣飞去。凌空而过的洛战衣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在朱棣身前,截住了蒙面人,幻星刃恰在这时也飞进他的右手。 幻星刃一入洛战衣之手,恰如星落人间,五彩的光芒在刹那间荡漾开去,点点星光在人们眼中闪烁流转。蒙面人只觉满眼都是亮光,根本睁不开眼睛,自然剑势一顿。这是《幻星剑法》第一式:星落人间。 洛战衣手中幻星刃连连震荡,剑光飞洒流泄,宛如倒转了星河,璀灿的星光凝成一条光带,罩向了蒙面人。蒙面人只见满眼星光灿烂,根本不知道洛战衣在哪,只吓得慌忙后退。这是《幻星剑法》第二式:星光灿烂。 洛战衣紧追不舍,幻星刃随他跟进,便如流星横过夜空,带起了长长的光尾飞速流逝,瞬息间就超越了蒙面人。蒙面人只觉一道光从身后闪过,洛战衣就突然出现在自己前面,不由目瞪口呆。这是《幻星剑法》第三式:流星曳空。 洛战衣冷笑一声,幻星刃斜指向上,迎着日光当空一划,于是剑光骤然间仿佛就要燃烧起来,那等的活力四射,那等的绚丽夺目。然后,幻星刃微微一颤,竟颤出了一弯新月,被周围的星光簇拥着升起。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蒙面人只觉右手一阵灼痛,长剑已被挑飞出去,并在星与月的光芒中粉碎成沫。这是《幻星剑法》第四式:星月同辉星光越盛,猛然齐聚成一道亮丽无匹的光束回返长天。于是,蓝天安祥,白云悠然,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美好而又难忘的梦。众人惊醒过来,这才看见洛战衣的幻星刃正指向了蒙面人的咽喉。《幻星剑法》最后一式:星返长天。真的要星返长天了,不是吗? 蒙面人在笑:“好个天星!好个洛战衣!今日有此一战,我死也瞑目了。”话一说完,白色蒙面巾便已渗出了黑红颜色,蒙面人缓缓倒向了地面。洛战衣来不及阻止,幻星刃一挑,白巾飞开。蒙面人有四十岁左右,嘴角正流出黑血,想必一见不能成事,就服毒自尽了。 谁想,惊魂刚定的朱棣乍见蒙面人的面目竟身子一阵颤动,他摇摇欲坠地指着蒙面人:“秦想,怎么会是秦想?” 张辅也大是意外:“真是他?” 洛战衣及时向前扶住了似是已站不稳的朱棣:“圣上,难道你认识他?” 朱棣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呢?想不到我最信任的人竟会背叛我?反而是我最引以为患的人救了我?” 洛战衣沉默不语,有句话他没说,其实他要救的不是朱棣这个人,而是当前的形势。若朱棣骤然被杀,势必又要引起一场大的纷乱,甚至殃及天下,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张辅对着洛战衣解释:“秦想是这训练营中最杰出的武士之一,圣上非常信任他。想不到他……哎!真是世事难料。” 洛战衣看着显得疲惫不堪的朱棣:“圣上,大乱过后,您一定累了,还是去休息吧。” 朱棣点了点头,他确实感到非常的累,不仅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灵上的,秦想的背叛似乎对他打击颇大。张辅赶忙吩咐:“还不扶圣上回去休息!” 朱棣被下人们搀扶着远去了,张辅向着洛战衣低声道:“替我转告小云,既然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说完,就紧随着朱棣而去。 虽然躺在了床上,朱棣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怎么也想不通,秦想自小就跟随在自己身边,可以说是忠心不二,所以自己才派他进武士训练营。不仅仅是帮他观察训练营中个人的表现以选拔人才,同时也是为了监督训练营中的武士。毕竟,朱棣要在训练营中挖掘人才,然后培养心腹,首先要保证训练营中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其实,每个进入训练营中的人都必须身世清白,还要经过重重考验。即便如此,朱棣还是不放心,就派秦想进入武士中间,伺机试探并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偶尔还会出外替自己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了,秦想每一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自己也越来越倚仗他,现在却……朱棣真是想不通。如果连秦想这样的人都不能信任,那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呢?心里一阵憋闷,朱棣只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样,忍不住连连咳嗽。 张辅忙掀开床帐:“皇上,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叫太医。” 朱棣一边咳嗽,一边摇手:“不用了,朕讨厌看到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咳!咳!没病都成了大病!” 张辅无奈:“皇上,还是身体要紧!” 朱棣疲惫地摇摇头:“看来,朕真的老了!应付这么点小事,也觉得力不从心了。哎!要是从前……咳!咳!算了,不说了!”停了一下,他忍不住又问,“张卿家,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张辅忙说:“皇上身体强壮得很,只是偶得小病,用不了几天就会康复如初。怎么能说老了呢?” 朱棣无力地靠在枕头上:“你别尽拣好听的哄朕了!我心里很清楚。尤其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后,朕竟有些不确定以前的自己了!哎!既然朕最信任的人都可以背叛朕,那曾经最让朕放心不下的洛战衣,为什么不能是个一心为国的人?算了!朕真是累了,不想再轻易动刀戈了,攻打天星院的事就此取消,你下去吧!” 话说完,朱棣就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眼下的皱纹清晰得显现出来。他灰白的脸色在屋内暗淡的光线下愈发显得阴晦。 张辅退出,床帐缓缓地放下……(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零九章 两情相悦 又一次漫步在应天府的街道上,洛战衣仍然没有感觉到轻松。全本小说网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地在身边来去,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叫卖声,孩子的笑闹声混成一片,洛战衣开始头痛了。也许一直远离人群也是件好事,起码不用每天去承受这种纷乱!道旁一家酒楼的酒保正在拉客,洛战衣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脚步自然就迈向了酒楼。 酒保一见他,立即眼睛一亮:“这位客官,您可是姓洛?”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您!您不知道,有一位客官在这里已经等了你三天了,并嘱咐我一见到像你这样的人就带去见他。” 洛战衣也懒得多问就随着酒保走了进去,并被迎进了一个雅间。摆满酒菜的桌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眼神空茫,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洛战衣怔了下,然后找个座位坐了下来,第一句话就是责问:“火飞哪去了?你眼睛不方便,怎么可以一个人出来?” 火云不在意地轻笑:“我的眼睛将会永远不方便下去,难道你要让我永远被人看护着?” 洛战衣没再多说,而且他心里明白,火云一定是不放心才来这里等他的。给自己和火云各倒了一杯酒,洛战衣举杯道:“既然有酒便要尽欢,干!”然后一饮而尽。 火云并没拿酒,只是侧了下头:“你是不是有事问我?” 洛战衣赞了声:“好酒!”又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才问:“那个刺客是怎么回事?”说完,把酒饮尽。 “你怎么知道和我有关?” “事情不会那么巧,偏在我面圣时出现刺客。” 火云没有否认:“那人叫秦想,很早就在训练营了,他似乎对每个人都感兴趣,所以和每个人相处得都不错!当然,除了竞命场上。慢慢的,我发现了一件怪事,就是每一次竞命赛他的对手都比较弱,他能轻而易举地取胜,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安排一样。后来,我又发现,训练场的上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飞过一只苍鹰,而每次鹰出现后,秦想就会在夜里偷偷潜出训练营,到营外的一处树林中。爬上一棵很高大的槐树,在一个树洞里取出一个金属筒,里面往往都有一封信。然后,他就会失踪几天。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洛战衣想也没想:“他在接受任务然后执行。” “那你可知道他执行的是谁的命令?” “是当今圣上。” 火云笑了:“对极了!圣上不方便直接见他,就以这种方式传递讯息。我想,最近的训练营上空,那只苍鹰一定又出现了。所以,秦想又去了树林中,接到了新的命令。你能不能猜出这一次圣上给了他什么命令?” 洛战衣略一思索:“不会是派他去杀你吧?” 火云拍手赞道:“真是一说就中!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杀我,反而去行刺圣上呢?” 洛战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因为他根本没看到圣上给他的信,他接到的是另一项任务。” 火云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知我者,唯有洛战衣也!不瞒你说,我曾经克意模仿过圣上的笔迹,就为了哪天需要时可以假传圣旨。现在我虽然看不见了,但写几个字仍然没问题。我让火飞一直守候在林中,只要那只鹰一出现并把信筒放进树洞,就立即把我写的信与之交换。所以,秦想接到的命令是:”在洛战衣面圣时,假装行刺朕以试探其心。事后服下此药诈死!‘对了,信筒里我还让火飞放了一颗药丸。当然,它不能让人诈死,只能让人真死!“ 洛战衣全明白了,不禁感叹火云的心计,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日后做打算。一发现秦想的身份就想到将来或许能利用到他,仅仅因为一种可能,就不惜花费功夫去模仿圣上的笔迹,真不知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火云从容地替自己和洛战衣斟酒,动作流利之极,一点儿也不像眼盲之人:“你是不是在想,骂我好呢?还是夸我好?” 一听这话,洛战衣却忍不住笑了。看着火云,就像是在面对一个聪明顽劣的孩子,虽然行事出格,从不留人余地,却自有他的可爱与机智,“算了,我不骂你也不夸你。敬你一杯酒,以表示对天星院火院主神机妙算的钦佩,行了吧?” 火云也在笑:“你知道吗?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例如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朱棣,而朱棣在看到刺客是秦想时,必然会受到不小的打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这样对改变你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很大的作用。不过,我仍没有万全把握。直到听见你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我的心才算真正定了下来。毕竟,你和朱棣之会,成败全在朱棣一念之间,而且只能是他伤你,你却决不会伤他!幸好,朱棣还不算糊涂。” 洛战衣叹道:“是呀!幸好他不糊涂!”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汪汪”的狗叫声,而且越来越近,声音很快来到了门口。只见关闭并不紧的室门被缓缓地推开一条缝,一条卷毛狮子狗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摇晃着胖嘟嘟的身子来到洛战衣脚下,一边亲热地摇尾巴,一边继续“汪汪”的叫唤。 “小喜!小喜!”随着呼唤声,一个女孩追了过来,刚一踏进门就楞在了那里,怔然地看着洛战衣。 洛战衣也大感意外:“岳姑娘,是你!” 岳浅影勉强笑了一下,上前抱起狮子狗:“原来你在这里,真巧!” 洛战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下,才带着些许尴尬地问:“岳姑娘,你最近还好吧?” 岳浅影点点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狗:“我很好!还去西湖住了几天,前天刚回来。对了!”岳浅影抬起头来,“你现在一定知道,鹤老寿诞那一夜是谁在照顾你了吧? 洛战衣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现在一定知道了?” 岳浅影似是有些不太相信:“你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那一夜照顾你的就是……” 不知为什么,洛战衣突然打断了她:“岳姑娘,还是算了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无论那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再为别人或是自己增添无谓的烦恼了!”若非自己一时糊涂,擅自向岳家提亲,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岳浅影怪异地看了洛战衣好久:“原来她真的没告诉你!” “哈!哈!妙呀!”随着一阵大笑声,鹤老也走了进来,“原来洛战衣也有糊涂的时候!真是太妙了!” “鹤老!”一见鹤老,洛战衣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打招呼。鹤老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看来你小子是精明过头了,所以老天爷故意罚你在最重要的事上出错!” 一直不动声色的火云似有所悟:“难道是……” 鹤老好奇地看了他的淡色红衫一眼:“这位难道就是天星四院之首苍龙火院主?” 火云淡淡地一笑:“奈何龙失双目,怕是要终生困于浅滩了。” 鹤老也看着火云的双目摇头而叹:“小老早闻苍龙火云,遨游天星之东,笑傲江海之上,乃是不世出的人物!想不到……” 洛战衣暗责鹤老的直率,忙说:“鹤老,火云虽然眼不能视物,但心亮似镜,算无遗漏,轻易便可决胜于千里之外!所以,如今的他照样可以统领四院,光大天星!” 火云摇头:“星主,你又何必紧张?我早已接受了瞎眼的现实,所以我绝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实话就伤心自卑!更不会从此萎靡不振的!若是那样,我根本就不配做天星苍龙院的主人!更不配跟在你洛战衣的身边,不是吗?” 不等洛战衣说话,鹤老已大声赞道:“好!好个苍龙火云,今天小老算是见识到了!这才叫大丈夫,真豪杰!” 洛战衣虽然欣慰,但仍感辛酸,忙转了话题:“鹤老,你刚才说我在最重要的事上犯错,指的是什么?” 鹤老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光看着他:“还不是你错把冯京当马凉,而且有眼不识泰山!” 洛战衣简直是莫名其妙:“你那说的是什么话?” 鹤老无奈地说:“好吧!我告诉你,那一夜照顾你的女孩是暂住在我家的,她父亲叶乘夕生前与我是莫逆之交!那天你在后院喝醉酒,她就把你扶进屋去,亲自照顾了一晚上。但第二天一早,她就被住在嘉定的姐姐接走了,而且临走时托我把两个箱子找人代压去嘉定,你明白了吗?傻小子!” 洛战衣恐怕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他张大了嘴巴,像傻了一样地盯住鹤老:“你说……你是说……那……照顾我……一夜……小含……”哎!连话都不会说了。 火云微笑摇头,鹤老好笑地看着洛战衣震惊的模样:“你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听浅影说,你和小含早已两情相悦,虽然小含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但我不信她没暗示过你!” 洛战衣用力一拍头,现在的他,哪还有往常冷静沉着的模样?他终于想起来,穿燕峰下初见小含,她就说早认识自己?怪不得她软软的声音,她亲切的韵息总让自己感到熟悉,原来是在酒醉时见过。哎!自己怎么这样糊涂!幸好小含没有怪自己忘了她,否则……旋即,洛战衣又是一阵狂喜,那人既然是小含,自己以后就可以再无牵挂地和她在一起了。 火云低叹:“莫非真是姻缘早定?” 他的话让岳浅影心里一颤,难道真的是上天不愿给自己机会吗?忍不住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悠悠的行云在空中飘移远去,它会在每个人的头顶上飘过,但从不为谁驻足,更不为谁等待! “对不起,我先走了。”岳浅影黯然地转身离开,她不能再给自己机会去伤怀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是的!过去了! 鹤老看着岳浅影的背影,忍不住小声说:“洛老弟,浅影是个好孩子!你能不能也……”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云已断然说:“不行!” “咦!”鹤老不解,“我又没问你!” 火云不慌不忙地说:“鹤老,你见过水上的鸳鸯吗?可知道它们都是几只在一起?” “当然是两只,一公一母吗?这谁不知道?” “是呀!只有两只!而且若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必然哀哀长鸣,守候至死!绝不再去另寻伴侣,正所谓是至死不渝!正因为这样,才有人用鸳鸯比喻忠贞的男女之情,意指真正的爱乃是生死相许,不弃不离!”火云说话的语调轻柔真挚,让人不知不觉听入了神。但说到这里,火云突然语气一变,“所以,两只在一起才是鸳鸯,若是三只或是更多只吗……那就绝不是鸳鸯!鹤老,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鹤老顺口问:“那是什么?” 火云悠然道:“是一群鸭子!” 洛战衣“扑哧”一声笑,鹤老这才明白火云分明是故意取笑自己!不由气哼哼地说:“好呀!我本一片好心,你小子竟变着法耍笑我!我不管了!”说完,就要转身走人。 洛战衣忙上前道歉:“鹤老,你别生气!火云只是……” 鹤老拍了他一下:“你别解释了!其实,火云说得也有道理,女人一多麻烦就多了!而且吃起醋来不得了!叶乘夕不就是深受其苦吗?这事就算了!浅影那么好的姑娘一定能找到好婆家!对了,我得去看看她,省得她一人胡思乱想。” 鹤老走了,洛战衣一边摇头一边笑:“鸭子!哈哈!火云,亏你怎么想出来的?不过,真得谢谢你。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件事?” “你不用谢我。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小含。”(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 第一百一十章 苍天有眼 大结局 洛战衣哪能不知道?火云对小含的情意,他早就了然于胸,也是他最感遗憾的事。/、qΒ5/无论什么他都可以让给火云,只有小含,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窗外越来越喧闹了,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大家听着,星火茶楼、四海茶楼、运昌茶楼、兴旺茶楼,三天之内,免费喝茶听书!快去吧!晚了就没座位了。”一连说了四遍,声音才渐去渐远,想必是去另一个街道宣传了。 于是,外面更加热闹了,许多人都嚷嚷着要去喝茶听书。谁让他们从没遇过这种好事!尤其骑士所说的四个茶楼乃是应天府最具名气的,平常百姓连进都没进过。 洛战衣奇怪地喃喃自语:“星火茶楼!记得去年我院在应天府新开设的几家生意,好象全以星火为名。” 火云也疑惑不已:“星火茶楼是我苍龙院辖下的生意,什么时候改了经营方式?为什么没有向我们禀报?不行,我得去看看!” 星火茶楼离得并不远,只是人潮拥挤,你推我搡根本进不去。火云眼睛不便,不愿意再上前,就要与洛战衣离开。这时茶楼的东面窗户里爆出了喝彩声,窗前还有不少人挤在那里。两人路过时,正听到里面传出说书的声音:“你们说,这不是天大的冤枉是什么?这样一个人,竟被传说成一个大魔头!连小老儿都不禁要为百口莫辩、含冤受屈的洛战衣大哭三声!” 洛战衣和火云几乎同时间顿住了脚步,仔细倾听着说书人下面的话。 “大家有所不知,洛战衣真是仁义无比的大善人!你们知道吗?他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蚂蚁什么的,而且饮食都以吃素为主,只为了减少杀生!对手下那是关怀备至,曾经为了救自己的护卫,对了!那个护卫叫火飞,就为了救他却把自己丢下了悬崖,差一点儿就魂归地府!幸好,苍天有眼,庇佑善人,像洛战衣这等好人自有神灵暗中保佑!” 突然里面爆出一声喝彩:“说得好!” 一听这熟悉之极的声音,洛战衣怔了一怔,立即分开窗前的人,就看见座无虚席的茶座中央,一个少年人正在眉飞色舞地鼓掌叫好,不是火飞是谁? 旁边有人不满地插话:“喂!小哥,你喝彩也该有个时候,这让说书人怎么继续?我还急着听下面的故事呢!” 火飞笑呵呵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继续说。” “大家都知道舞枫公子朱潜吧?哎!那可是有名的大侠呀!但其实呢?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抢劫贡物却诬陷给洛战衣。那一天,月黑风高,被诬入狱的洛战衣只轻轻一动,就解开了锁链,原来他根本是装作被囚,只为了与铁大人演一场引蛇出洞之计……” 故事越说越精彩,当然并不是完全真实,案件的真相说书人并不知道,只是把一些表面的事件,添油加醋地一形容,却足以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了。 洛战衣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他瞪着火云:“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我可没有这种天才!”说着说着,火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飞呀小飞!我真服了他!”他用膝盖都能想出来,这哪是什么免费听书喝茶?想必全是火飞一个人掏的腰包!他的目的只是让大家听他自己编的故事,以为洛战衣“平反昭雪”。怪不得这些天总不见他的人影! 洛战衣摇头轻叹:“这火飞,怎么说他好呢?” 里面又响起了喝彩声,周围的人开始在悄悄地议论:“这世道,说变就变!洛战衣又成了好人了!四个茶楼都在讲他的故事,看来以后会有更多的茶楼效仿呢!” “其实仔细一想,说书人开始问得还真对!我们只听人说,洛战衣有多坏!但谁又亲眼看到他做什么坏事了!而且听说浙江、江西、湖广一带,自从有了天星院,几乎就再没闹过什么土匪抢劫之类的事了!也许人们真的是冤枉洛战衣了。” “可不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原来的洛战衣好玩,听说还能吸人血呢!那多刺激,多有意思!” 无论是茶楼里还是茶楼外,人们全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可是,街道上竟然又传来的了马蹄声,马上骑士边驰边大声喊:“圣上驾崩了!圣上驾崩了!现在开始,举国同丧!” 不但是茶楼,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迅速地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不敢再说话,全吃惊地看着外面。有没有听错?圣上驾崩了,这是真的吗?洛战衣自然也是吃惊不小,虽然圣上这些天身体确实不太好,但也没料到这么快就不行了。纵使是一代君王,他的生命依然是脆弱不堪。 突然,火飞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四周太安静了,所以就显得异常的清晰:“咦!这个皇帝还真厉害,说死就死!喂!你怎么不说了?” “小哥,你饶了我吧!圣上都驾崩了……” 火飞不耐:“圣上死了,关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爹……” 窗外的洛战衣轻喝一声:“小飞,出来!” 声音刚落下,火飞就已经从窗里飞跃了出来,一见洛战衣就吃惊地问:“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忙凑过来,小声问:“星主,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连坏皇帝都被你……” 洛战衣气得瞪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自从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火云就一直没有反应,怔了老半天,才喃喃地说:“死了!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哈!他死了!死了!”突然他就大笑了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直到笑得声嘶力竭,甚至呛咳起来,同时还踉跄不稳地往后退去。众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不知他犯了什么毛病?竟敢在皇帝驾崩时笑成这样! 洛战衣忙上前扶住他:“火云,别这样!” 火飞也跟过来:“对呀!我们回去偷笑就是!” 火云终于停止了大笑,却一下子抓住洛战衣和火飞的手臂:“星主,小飞,我们回衡州!回天星院!就是现在!” 火飞连忙点头:“好呀!我早想回去了,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实在想念乐院主他们!” 洛战衣紧握着火云和火飞的手,坚定地说:“好!我们回家!就是现在!”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大道上驶来,随之,一阵袅袅的笛声从车中传出。那曲子时而婉转清越,时而低靡伤感,像是充满了对人生无常的感叹与无奈。笛声是在深深的迷惘中停下的,也给远在天涯的游子们多了几分畅想。 车内的火云放下手中的竹笛,这一次他并没有将它抛落,反而抚摸着笛身,自言自语地说:“一向俯观别人生死的他,终也败在生命的竞场上!真不知人们争来争去,到底争到了什么?” “啊?”火飞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洛战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想,这个问题应该是各人有各人的答案。不过,争斗的结果,必然是有人得到了一些又失去一些,有人失去了一些又得到一些。然后得到的再失去,失去的再得到。最终这得失之间,孰多孰少,恐怕谁也说不清!常人如此,王侯将相又何能例外? 马车在两旁林荫的簇拥下,渐渐远去了…… 山尽头,传来了放歌声:说甚六朝风景,看那华亭山色,风晨月夕,总会随水而逝。灰飞烟灭中,从来处来的,又从去处去了…… (完)(全本小说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