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 第一章 仓促之始 故事就这样突兀的开始了,就好像每个人的降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在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时才呱呱坠地,这些发生在故事里的鲜活男女们同样就这么彷徨突兀地遭遇并经历了他们的故事,荒诞而残酷地切割出了那一段每个人深埋心底都难免共鸣的过往,如果你在此毕业,如果你在加冕学士帽的一瞬选择了永记这段经历而非永远纠缠那些在校所学,你还会执着于往昔那些不得豪情万丈志的郁郁愁情么?我相信你必然给出一个会心一笑,然后一起从那一夏开始重拾这段故事…… 盛夏入伏,酷热难当,学校门厅里熙熙攘攘一片喧哗,这种喧嚣随着临时架构的志愿填报咨询点蔓延至校园几乎每个角落,随处零落的桌子椅子都成了这喧嚣蔓延的传播点,树荫下成排的大红色横幅都张扬的招展着自己,挺着胸脯,翻扬着躯体上某某学院和某某大学的字眼,夹杂着“欢迎您的加入”、“为您点亮前途”之类的暖语像拥有蛊惑魔力似的撩动着每个怀抱大学志愿填报指南的懵懂学子。 “大概就是这样,同学,咱们大学的相关专业十分热门,对于你毕业之后就业十分有利,你知道多少所高校开了这门专业么,可你又知道多少所高校具备咱们学校的师资力量和教学经验?当然,你可以考虑一下,不必过早做决定,填报志愿需谨慎,具体相关信息你可以登陆咱们学校的网站详询,我希望你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选择正确的成功之道。”每个高校招生的老师都像挥着“只要998,欢乐幸福带回家”广告牌的顶级推销员,时而亢奋,时而深沉,有的内敛亲和,犹如神父一般循循善诱,有的则口若悬河,犹如资深职场成功人士对当前求学就业形势侃侃而谈。热闹,和谐,一片为了前途希望而安然向往的欣欣向荣。 然而就在这主流情绪都是满满正能量的角落却有着极不和谐的声音,与周遭的喧嚣相比是那么的平静,没有虚伪的谦卑,没有功利的驱使,就像皇帝的新衣中那个一语道破天机的小男孩,让所有企图营造谎言的人们顷刻蒙羞。就算是强权在位也无法阻止的真理像是扎破遮羞布的尖锥,漫不经心却又锐不可当,在这群故作镇定严肃的卫道士眼皮子底下调皮地用恶作剧的方式调侃着。 “呵呵,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倘若你是我的学生,我恐怕就会被你气疯了!呐,现在说说,在你眼中……是什么?” 问这话的年轻男子从伏案状态里调整过来,抬起头轻轻笑了笑,金丝眼镜毫无违和感地架在他英俊消瘦的脸上,光滑却有些黝黑的脸蛋上居然有两道浅浅的酒窝。从他白得晃眼的衬衫上能够轻易分辨出国立求道学院字样的工牌,稍微有点歪,不过很快就被他那双纤细到不像话的纤手微微调正了,那双隐藏在镜片下的清澈明眸始终没有为了这点近乎强迫症的小小瑕疵闪露出半点情绪波动,相反,他却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与自己隔桌相坐的这个长相虽说不上十分英俊但五官还算端正大男孩。 “屠宰场吧,我觉得是屠宰场……其实这也算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像有一大批拉上屠宰场的羔羊待宰,有些确实去了天国,更多的还是沦入地狱,挣命苟活,不是他们的错,可也是他们的错,我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很不爽,明明可以选择一条不同与此却依然可以向往天国的路,更加现实,更能显而易见地接触到荆棘的坎坷之路,尽管与那坎坷相逢只是迟早的事,但大多的人还是选择了——或者是说被选择了这屠宰场。”男孩平静地描述着内心的感受,目光游离在身后的纷乱人群,但最终还是锁定在了桌上的人名牌上:“咨询老师:木老师”,几个字鲜红耀眼,夺人心魄,在盛夏的酷热映衬下仿佛要红的滴下血来。 顿了顿,男孩继续说道:“有些人说这并不重要,存在即合理嘛,既然是一个时代的产物,那必然是一个时代所赋予的生命力,没有单一个体可以改变时代进程这回事,却可以利用时代的动力驾驭时代的产物,所谓反抗精神也不过是随波沉浮的求生**使然吧。木老师,我们在这闲聊的话可解决不了我的入校问题,你就不打算问我点关于学科类的具体题目?比如……物理?” 年轻男子还是那样安静,静静地倾听着男孩仿佛入魔了一般的陈词,整个人仿佛与喧闹的周遭隔离,格格不入,即使是回答男孩的说话语气也不急不躁:“没必要的我从来不会多此一举,从跟你闲聊的这些事看来,我是没必要问你为何还要选择这条路了,呵呵。锋芒棱角一点不少,有意思的小家伙,却完全不讨人喜欢,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择校的标准。” “没有什么标准,我这点分数只有被选择的份儿,偏科太厉害,我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想更多地了解一下求道学院,”男孩将座椅向桌前拉了拉,凑近了两人的距离:“别误会,我并没有把贵校当垃圾箱的意思,只是有木老师你这样肯跟我瞎侃的老师,我想这样的学校也一定很有意思,是吧,木老师?” 被称作木老师的男子呵呵笑了,他轻轻仰了仰身子,稍微抚了抚压在腕下的一叠宣传材料,缓缓地回答道:“的确,求道学院不是垃圾箱,而且也确实是一所非常有趣儿的高校,它能教授的东西不仅局限于书本,更多的是……在这条路上你们能够领略到世俗世界所不曾有的异域风景,它的路更坎坷,更现实,更能培养一个人在毕业之后的生存能力,且行且看,你会觉得荒诞陌生,匪夷所思,却也明晰如感同身受。越是离本质相近,越是能看到与以往相却甚远的东西。求道之路,非辕门立雪之精神所不达,纵使谋生之道亦是如此。懵懂的少年呵,没有这种觉悟,读书也不过是花钱买个小硬皮本儿这种鼠目之力道所求的下贱勾当罢了。看得出来,你应该有所觉悟。” 男孩没有作声,而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对男子说道:“木老师,我决定现场投报志愿,我相信我哥哥当初的选择。” 木老师抽出一支笔递给男孩,笑吟吟的看着认真填写志愿的男孩:“还是用这支笔填写吧,例行公事罢了。还有,这支笔送你,这可是你的本命试笔哟,入校直到毕业的四年里,他都将是你求道之路上披荆斩棘的重坚锋锐。” “常飞白……”看着男孩签下的名字,木老师轻声念了出来:“常飞白,常飞白……看来你是常飞展的弟弟嘛,说起你哥哥,那可是咱们学校的大名人呢。” 刚刚填写完志愿顿下笔的常飞白诧异地抬头望向坐在桌子对面的木老师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时间仿佛慢慢凝固成液态,进而凝固成固态,嘈杂喧嚣渐渐变得遥远,分贝却越来越大,身边的场景都凝固在一个阶段,木老师则轻巧地欠身拉开椅子,挺身,转身,踱步,背影轻巧无声,所经之处带起一圈圈漩涡将周遭实实在在的场景悉数涂抹幻化,常飞白持笔呆坐在原处,丝毫不敢有大动作,大气不敢出一口。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动动手指也会带起一团团涂抹幻化周遭事物的漩涡,这种诡异的变化直到常飞白无意间将写完字的笔拿开志愿表时才渐渐平静下来,而周遭的环境已是面目全非:身处巨大的讲堂,昏暗阴冷,窗外漆黑一片,时有冷风呼啸过窗口带起贴在玻璃上的胶带哗啦哗啦的呜呜作响。角落里阴暗模糊,不时传来嘁嘁喳喳的暗语——纵然那里并没有人影存在。每张课桌上都有一名刚刚伏案书写完毕、满眼惊恐诧异的学生,偌大一个讲堂几百号活人一起呼吸着却静的连吊灯吱嘎噶摇晃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讲台上,正是留给常飞白一个遥远背影的木老师,只见他猛地转身,将双手自然地按在不知何时已在身前的讲桌上,铿锵有力地大声道:“各位同学,你们都是……有所觉悟的战士!都是……不甘于现状的有志者!纵然时局所限,纵然能力所限,纵然境遇所限,这都不该是各位同学抱负难展空余恨的托辞,然而你们的觉悟真就犹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坚定吗,我知道你们人人都有着自诩为普罗米修斯式的反抗精神,但那真的是你们所求之道么?立血求道吧,在这四年里,你们将学着找到答案,以此应证你们是否早就注定成败的答案。”突然讲堂灯光大盛,所有昏暗阴冷和压抑随之消弭,木老师随之大喝:“欢迎各位来到求道学院!!” 第二章 这个大学有点狠 就是如此突兀,突兀到木老师完成那段开场白之后满场还都只是回荡着嗡嗡的余音。没有尖叫,没有哭喊,没有失态的“我要找妈妈”,更没有火气十足的“这特么怎么回事,你特么什么人”之类。对待突兀,学生们表现出了这个时代特有产物的一贯素质——麻木,麻木到事不关己的冷漠,纵使已然相关,那种麻木也已经成了表现不知所措的唯一方式。没人像网络小说中写得那样一脚将身前的阻断踢开,气势十足地质问着讲台上那个纤细到过分的娘炮儿,没有任何人有下一步动作,他们渴求着局面的变化,渴求着某个人突然站出来,哪怕是被当场制裁,这种奇怪的想法浮现于每个人的脑海,仿佛“我们这是怎么回事了”之类的问题完全被忽视了。 当然,还没等这群呆鹅有更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时,木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同学,如此简陋的开学仪式确实非常仓促,但是这个时代谁又能耐得住等待这种事呢,我,自然也是受不了那种啰哩吧嗦的个人演讲啦,所以与其用热烈的掌声欢送青春的挥霍,倒不如让我说点实际的。” 木老师推了推眼睛,继续说:“我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笔,这支笔叫做本命试笔,是专属你们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武器、伙伴、战友甚至是恋人,他们有着自己的名字,在这四年里,试着激发它们吧,会成为你们求道之路上的强大助力,当你们心智相通,你们就能轻易唤出它们的名字,激发它们成为你披荆斩棘的左膀右臂。为了活着毕业,尽早激发吧。” 为了活着毕业!这句话像是在可口可乐里投下一颗薄荷糖一般,顷刻就让还在处于观望状态的学生们进入到了主观状态,他们像是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气氛慢慢变得骚动起来,那种隐隐蛰伏于人群中的低声窃语像是压在锅盖下的沸水,将全场沸腾嗨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木老师狡黠地笑容里似乎表明了他早就预感到了这个结果,毕竟他显然是接待新生的老手了。 “木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一个干脆的声音响起,木老师并不感到意外,自从市面上关于重生穿越等概念的越发普及,新生状态调整的素质是越来越高了,他用一个微笑以示许可,这个提问的学生才中规中矩的站起来问道:“请问木老师,按照您所说,本命试笔的作用不仅仅是写字答题这么简单吧,可不可以说的稍微详细点儿。” 木老师点点头,回答道:“的确如此,本命试笔确实不仅仅是你们用来学习的工具,它还是签订契约、协议和过界认可的工具,同时,也是你的枪,你的盾。有些事随着以后你接触到高年级的学长们,就明白了。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提问,从我这里获取情报并不需要花费一分钱,这个免费的机会也就只有你们新生在这个时候有,难得的很。” 见众人并没有要提问的意思,木老师叹了口气,继续说:“那么来说一下关于学生证吧,它就在你们面前的课桌上。入学以后,你们的学生证将自动强制性赋予你们一项共同的能力——六识开解,使得每个人都具有可以用意识选择性的与外界沟通的能力,根据每个人的素质不同,觉醒的时间和质量有所不同。将学生证放在掌心合十,尝试着用意识将学生证融入体内,如果成功了,不久之后就会拥有六识开解的能力,没有六识开解之前,行走在校园里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小小的忠告,这年头不乏专门向弱者下手的投机者。这件事课后自己揣摩。” 说话间,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抢先尝试了,有些人显然是成功了,兴奋地握着拳在座位上跃跃欲试的盯着讲台上无奈摇头的木老师,那一刻仿佛好些人都瞬间找到了做主角的状态,从此逆天而行,平步乱世的乱七八糟想法顺应而出。不过还没等这场小小的骚动蔓延开来,木老师就伸手示意压了下来,随后继续说:“现在请将学生证打开,完成融入体内的同学双手合十用意识召出即可——在学生证里夹着三张假条,这三张假条是每学期由校方发放的,每学期仅发三张,每学年总共才六张而已,十分珍贵,而且……作用可不止是请假那么简单哟。翻过学生证第一页,上面记录着你们所持的学分数,随着考试测验参加校内活动等获得,获取渠道还是蛮多的,学分的多少直接决定着你们的校园生活质量和生存能力,所以,不要忽视它。” 木老师说完顿了顿,环顾了一下这群新生,问道:“我已经说完了,有问题可以提问,除了‘为何会来到这里’这类没有觉悟的问题,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开始吧。” 言毕,除了全场渐渐翻扬上来的窃窃私语,没有人理会刚刚木老师的话。想必既然无法从这个怪人那里问到答案,倒不如相互打听一下彼此的由来。木老师不由得苦笑,看来无论是哪一届新生,最关心的问题终究还是自己为何会身处此地。觉悟不够么?或许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即将面对残酷的竞争时,谁还深究缘由?一个不停挣命在其中的生存法则足够换得千金,相比那些“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深究,两者生存价值天壤立判。也许是习惯了这个结果,木老师并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而是凭空轻轻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本册子慢慢看了起来。渐渐地,讲堂里喧闹起来,没有半点恐慌的情绪,满满的兴奋与期待充斥着整个讲堂,而木老师就像完全与之无关的存在,格格不入,就那样安静地翻看着小册子。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发问了:“木老师,我们所在的学校是否独立于我们的现实世界之外?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穿越了?我只是关心今年春节,我们是否还有机会抢到春运车票。” 木老师抬眼笑吟吟地撇了那学生一下,慵懒地笑道:“从某种意义上讲……应该可以称之为你们所理解的穿越这个概念,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平行空间,而是一个独立于一个位面且具有庞杂系统的存在,它存在于现实世界,却也游离与现实世界之外,有着绝对的联系和相对的独立。至于回家过年的事,你得失望了,只有持本命试笔在毕业证上签字或者用学生证卡章的毕业生才能回到现实世界,这四年里,你我将朝夕相处,我想你会喜欢这个充满乐子的地方。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大学,不过它可是很大的,大到你们难以想象。” 说完这些话,讲堂的气氛立刻明显冷却不少,再以独立能力标榜的学生终究也是学生,当得知四年大学生涯都要在这里度过的时候,心中难免会有些许失落,如此荒诞的入学方式让每个人心中都隐隐有些毛骨悚然的冰凉,只是随着周围人的热闹气氛冲淡了而已,每个人都无法否认这种负面情绪的存在。就这样装作若无其事,深深埋藏在心底,自欺欺人地笑着,热烈地交谈着。 不久又有学生问道:“木老师,请问学校的食堂、图书馆、取水点、自习室在什么位置呢?能否给我们详细讲一下。”很普通的问题,甚至有些没话找话的感觉,木老师却稍稍点点头,赞许似的朝他笑了笑:“很好,这并不是废话,这说明他开始有所觉悟了,诚然,求道学院并不是一所普通的大学,大家众所周知。所以对于细节的求证是求道精神的必需,只有了解更多规则,才能更容易整合有限的精力应对残酷的竞争。有些问题似乎是废话,而当这节启蒙课结束之后,你们任何一个问题都会被标上价码,每一个答案都会用金石衡量其价值,所以现在做个十足的傻子是为了出了这个门不至于做个十足的垫脚石。”木老师顿了顿,看向那名学生,说道:“你只需要在这栋楼的第三层找到公告板并用六识探查一下便会有你想知道的,非常详细的地形图,托你的福,这个市价大概一万五千点学分的情报算是免费被你们班得到了,还有什么问题,请继续提问,离下课还有不到一刻钟,如果说这是你们这四年中最宝贵的一课也不为过,把你们的求知欲都拿出来吧!” 话音刚落,讲堂的气氛陡然白热化,每个人都像是磕了药一般陷入了狂热,无不绞尽脑汁地规划着提问问题的策略性和质量,再也顾不上那语无伦次的蹩脚口音,因为他们是那么地习惯麻木,也是那么的渴求爆发。更是因为他们已经幡然醒悟自己已经无法顾及这一切的开始,只能随着这一切疯狂地席卷着、暴走着,就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荆棘和坎坷,那也无法阻止这越转越快的轮子,翻滚着碾压了他们一贯的淡然,让他们无一不在内心呐喊——大学,大学!这特么疯狂地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啦!!! 第三章 信息量略大的第一节课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讲堂里的提问也越来越有深度,提问的技巧不因量的提升而变得有半分拖泥带水,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深究起了自身潜能的开发和某些怪病的病理,而木老师也确实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所有学生都明白的太迟了,从这个纤细的年轻男老师这里能共获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得知从今之后哪怕是问一句厕所在哪里都要花上一大笔情报费之后,所有人都几乎陷入了疯狂。提问内容五花八门,而木老师也总能在这纷乱的环境中应付自如,确保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予最明确的答案,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应对之熟练堪称游刃有余。琐碎到到卫生巾去哪里买最方便,笼统到校史和相关制度,每个人都打足了自己的小算盘,恨不得伸出手抓住这个细麻杆老师像拧毛巾似的榨干他所知道的一切。 就在这纷乱如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般热闹的讲堂里,只有一个人安静地冷眼旁观着讲台上那个谈笑自如的细麻杆,穿着灰色短袖衫的男孩丝毫不起眼地蜷在座位上,就那样安静地听着,看着,时不时从眼眸中一下一下的闪过精光,似乎是灵感突发,似乎是茅塞顿开。终于,木老师开始时不时抬腕看表了,这预示着这堂启蒙课马上就要结束了,众人更加疯狂了,甚至已经有慌不择路按非常理出牌的提问了,诸如意外怀孕怎么办之类。男孩在这个问题被提出来之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目光依然盯着讲台上这个言谈利落的细麻杆,他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发笑,而是发现了细麻杆的小细节——讲堂的后墙赫然就有一块醒目的大时钟,但纤细的木老师此时却总是在频繁地低头看表。是逐渐陷入疲于应付的境地,开始暴露出习惯性的小动作了?从他言谈的节奏拿捏和情绪上看,根本没有那回事。看来是一种暗示呀,让众人的情绪随之掌控,进而让自控能力差的学生失态……然后……,是的!!他!!木老师,他在通过这种方式让提问学生情绪失控,他也在通过这种方式向新生们获取情报!!这堂启蒙课,根本不是免费的午餐,而是活脱脱的等价交换……不,或许通过某种复杂的推演机制,木老师甚至可以得到更多的情报也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一场血淋淋的交易场。男孩的表情逐渐凝重,眉宇间不觉已凝成一个疙瘩,眼眸之中也平添了一丝愠色。 “还有一分钟,我打算把时间留给还没有问过问题的同学们,提问过的同学就不要举手了,谢谢。” 木老师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合上小册子揣进口袋,优雅地踱着小步绕到讲台前面,纵身一跃轻轻坐落在讲台上,双臂各支在一边,潇洒地环顾着喧嚣渐弱的众位新生。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这个男孩脸上,没有狂热,没有兴奋,没有恐慌,没有失望,只有一丝淡到几乎毫无痕迹的愠色和愤世嫉俗到终点的细细哀伤。这个如此普通的脸庞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出众,他不仅慢慢道出了男孩的名字:“常飞白。” “我哥,我哥常飞展。你之前对我说,我哥是咱们学校的大名人,看来他已经在这所高校立足已久,我想知道关于我哥的事,一切。”被叫做常飞白的男孩几乎是在木老师念出他名字的同时提问出来,而木老师也是在常飞白提问的同时跳下讲台径自向他走来,并且问道:“大二的常飞展?你干嘛不课后亲自去找他叙叙旧?” 常飞白接到:“我想从你那里得到关于他的情报,他是我亲哥,不该我知道的,他不会多说一句,我不知道这最终是护着我还是会害了我。所以我更想从你口中得到答案。” 话音刚落,木老师已走到常飞白近前,就那么平静地俯视着常飞白,而这个倔强的男孩也用坚定地目光回敬着这个灵活的细麻杆,两人就这么一仰一俯地对峙着,大概过了三秒,突然铃声大作,启蒙课程宣告结束。 木老师耸耸肩,无不遗憾地说道:“很抱歉无法解答你的问题了,下课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常飞白则摇摇头:“不,之前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笔交易还没有完成,我不知道这个交易是否有完善的诚信构架,但是我单方面是不会承认……” 木老师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打断了常飞白的话:“诚信构架你我之间并不成立,因为我们并不公平,我代表的是强权特例,一切规则的制定都由强势一方完成,这并不是单纯欺负你,因为这就是生存法则。呵呵……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当你也在俯视中看到这种眼神时,你会了解现在的你是多么的可笑。”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周围的学生已经开始散场,谁都不想呆在这个即将一触即发的炸药场旁边,况且这一课过后,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印证答案了。片刻,当讲堂已剩下寥寥数人时,木老师突然欠下身子在常飞白耳边小声说道:“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是交易场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但惟独你胆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讨价还价,胆子不小呀。” 木老师勾起嘴角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常飞白的眼睛,许久说道:“跟我来一趟吧,之后我送你回宿舍。” 说完,木老师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常飞白这才忙不迭地打点起桌上的东西,慌慌张张的跟出了讲堂。走廊里白晃晃的仿佛到处都是射灯,晃得人眼睛胀痛,常飞白极力支撑着发昏的脑袋紧紧跟着木老师的背影向楼下走去,一路上不时看到其他学生,从行为举止到穿着打扮说不出的怪异,漫长的楼梯一路走下来让常飞白经历了不少光怪陆离的场景,似曾相识却有着说不出的怪诞,似乎这并不是大学,而是一个跨越了不知多少个年代的乱世,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这是怎样一个世界,仿佛世界各地的人文精髓全部杂糅在一起,难分彼此却又个性鲜明。只是这民族大融合之后的气氛并不是很融洽,如果细心一点不难发现一点异样,那就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隐隐暗含着戒备和随时拔刀相向的必杀之心,并非出于侵略,而是完全由求生的**衍生出来的一种本能,这不禁让常飞白暗暗心惊,这是何等的威胁才会令他们如此不安,如此饱含了动荡的沧桑。难道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么?就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地熬过每一天?恍惚间,常飞白已经跟随木老师进入了位于一楼楼梯口背面的电梯里,陈旧的机电设备发出巨大的嗡嗡声,让常飞白更加怀疑自己身处的境地是否真实。随着电梯运行停止,指示灯停在了地下三层,随着电梯门打开,眼前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小门。。 木老师在电梯门打开时率先迈出这个狭小的空间,一把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小栅栏门,在小栅栏门吱嘎嘎的噪音中,木老师像是个优雅的贵族管家一般调侃着冷笑话:“欢迎来到亡灵档案馆,除了你哥哥的事,别的事不要问,因为我会选择性失聪,而你也会选择性失明。哦,对了,这个电梯并没你想象得那么牢靠,不抓紧出来的话……它会趁你不注意时吃了你也说不准呢。” 常飞白闻言惊得一个箭步就冲了出来,站定之后才发现,这个光线昏黄的大房间里满满地全都是存放档案的档案柜。空间之大令人咋舌,壮观程度让常飞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然而木老师却全然不顾这些,踱着翩然的小步向里走去,许久,常飞白才缓过神来急急地跟了上去。 “这是他的档案。”木老师突然顿住前行的脚步,欠身随手拉开一个抽屉翻了翻,随手扔出来一个边角泛黄的档案袋:“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这里面。” 常飞白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着木老师,不解地质问道:“私拆档案?你是想毁了他,还是我?” 木老师转过身张开双臂,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说道:“无所谓哦,都死掉了,全部的。死人的档案,有兴趣的话谁都会来查上个千八百遍。当然咯,前提是他们得有能力进出这个地方。” 常飞白笑了,轻描淡写地把档案袋扔还给木老师,仿佛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绝密的文件,而是一叠废纸。他无奈地摇摇头,对木老师满是抱怨地说道:“适可而止吧,我倦了。” 木老师抬起手轻轻接住档案袋,随即耸耸肩淡淡一笑,尴尬地说:“当然咯,骗你的。你哥确实没有死,但已经有人开始买他的命了。” 常飞白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臂依靠在档案柜上,认真地说道:“木老师,您可不可以说得详细一些?” 木老师扶了扶眼睛,随手凭空拉开一把椅子,欠身慢慢坐下,娓娓道来:“详细一些?那好吧,不过真要说起来,那可是去年的陈年往事了……请原谅我的健忘,有些事情我得一边回忆一边叙述……” 第四章 哥哥的麻烦 “当初你哥哥常飞展跟你一样,敏感、直观、平和……是个我喜欢的类型。我印象很清楚,当初在新生入学启蒙课上时,你哥哥常飞展就表现出了惊人地洞察力,很快他的优秀就像一把尖锐的锥子一样从那群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中脱颖而出,纵使相貌再平常无奇的校园强者也难以掩盖他那极具穿透力的才气。这里不是世俗的世界,一个人的财富多寡在这里并不能作为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尺,那种东西只能被看做参考一个人的辅助工具,在这里,生存的能力才是关键,就从这点上看,即便高年级已经是强者如云,但是你哥哥常飞展他也依然是那样的出众。 “他是他们班第一个获得体质能力加持的学生——火蜥蜴体质,这使得他在那一届新生中风头一时无两。按照惯例不出意外的话,像这样厉害的角色肯定很快就会被学生会的人看中,只可惜你哥哥常飞展看不透这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就像刚才的你,你那眼神跟他当时一样倔强,面对强征学分的学生会成员表现出了太过露骨的反抗意志,这让他必然会付出代价。”木老师说道。 “既然身为老师,你明知道有学生会成员欺压新生的情况,为什么不及时干涉?” “干涉?为什么?因为有强权作祟?不,这不是理由,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世界,公平只是强权一方根据游戏的趣味性人为制造出来的小规则,公平是本不存在的,这堂课应当随时随地的加以复习,相信公平的人最终将吃大亏,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公平,不!没有。”木老师小小的激动让常飞白吓了一跳,不过,木老师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继续言归正传:“是的,你哥哥常飞展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他的影响和组织下,全班群起反抗,最终常飞展用毁掉本命试笔的代价重伤了一名学生会成员,而他则为此背上了服校工役一个月的处分,哦,校工役是一种处罚性的重体力劳动,你可以理解为体罚,不过其必然能够锻炼身心,强身健志,好钢用重锤,乱世行重典而已。” 木老师见常飞白并没有丝毫打断他话的意思,顿了顿便继续说道:“之后,你哥哥常飞展回到了班里,不过却是扛着一把将近一人高的青铜重剑回来的。” “一人高的青铜重剑?”常飞白不仅失声,他心中不禁暗暗寻思:我的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呀。 木老师点点头,说道:“是的,你没听错,是一把一人高的青铜重剑,那是一把叫做长生莲的青铜重剑。相传那原是一个高年级学生遗失的本命试笔,青铜重剑是它后来觉醒之后的状态,由于它并不是你哥哥常飞展的本命试笔,你哥哥并没有还原它原始形态的能力。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把被称为长生莲的重剑有着这样一个传说,相传凡是持有这把剑的学生,最终都将落得一个孤家寡人、众叛亲离、名败身死的凄惨下场。之前,它的前几任主人都是因贪恋它的强力、无视它的诅咒,最终以身试法,落了个孑然一身、碎尸于校园街头的凄惨下场。而今,为了凝聚反抗学生会强权的意志,你哥哥常飞展居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把背负了诅咒的魔剑,唉……真是个无畏的家伙,我都不知道是该嘲笑他呢,还是应该赞赏他了。 事情到了那个地步自然是没有什么悬念了——从那之后,以你哥哥常飞展为首的整个班都成为了学生会最坚定的反抗者,没有人愿意主动招惹这个扛着诅咒之剑的大煞星。你哥哥常飞展,就是现在学校里整个校区疯传的反抗军团火龙班的领导者——火龙飞展。” “看你聊得这么开心的样子……似乎既便如此,你好像也并不十分反感我哥哥吧?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他这家伙可不是个乖学生,纵然是学生会的人罪责在先,可你就这么放任让他跟学生会的人死磕下去……合适么?”常飞白问道。 木老师呵呵地笑出了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容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反感你哥哥常飞展呢,纵使学生会是求道学院校方集权意志的体现,既然是权威,是强权,那就应理所应当地接受各方势力的挑战,身为强势嘛,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它不应回避和惧怕挑战,所以即便是代表校方利益,那又能怎样?拜托,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无关。身为求道学院的教职工这一角色,我们也不便直接出面偏袒于学生会一方,生存法则处处得以适用,你不能因为看不惯蛇的冷血、致命和狡猾就祈祷上帝把他从物种菜单中抹去,那样在得到田鼠欢呼的同时也会收到鹰隼和猫鼬的投诉,因为你把这条满是鳞片的小鲜肉从它们的豪华午餐系列里给硬生生拿掉了。” “那么,咳咳……那个你刚才说的关于我哥哥常飞展的火蜥蜴体质又是怎么回事,这算是什么情况?我有些不太理解。”常飞白问道。 不过很显然,木老师是有防备的,他摆摆手微笑着拒绝道:“哦?呵呵,少年,这你可就有点不识趣了,我说过的,在这里除了你哥的事,别的问题我谢绝回答,不要试图利用话术来旁敲侧击一些看似是衍生问题,实际上完全不沾边的东西,那样我可是半个字都不会告诉你的,别抱侥幸心理,我也是有底线的。” 常飞白也笑了,有些尴尬,神色里也透出些许懊恼,他不禁心想,如果再稍微把握一点提问技巧,而不是本能的追问,兴许就能问出答案了。 木老师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神色一凛,正色道:“随着常飞展的火龙班日益壮大,学生会深受其言行煽动导致的灾害,当然,学生会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相传已经有学生会内部几个财务势力已经启动基金预谋招揽实力强横的在校学生搬他的脑袋了。这档案室里的档案不全是记录个人信息那么简单,只要稍微开解六识探查一番就能够轻易发现谁的大名已经位列赏金名册之中,你哥哥常飞展的档案已经近乎是半黑的状态了,没想到吧,虽然现在还是生龙活虎地在人前显贵,但是这么遭人恨的程度离死怕是也不十分远了,过刚易折啊!” 常飞白平静地说道:“我哥哥他一点都没变,一直都是如此,我相信他走到这一步必然有此觉悟,话说这并不是我所操心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这么优秀的人必然也不希望我这个庸才插手他的事情,现在我对来龙去脉已经了然,有些事情也更清楚该怎样去做了。谢谢你,木老师,基本上该问的我都问了。” 常飞白说完便舒展开双臂转身欲走,突然却被木老师手中的档案袋所吸引,下意识地仔细端详才发现,开解六识之后确实可以看到一些平日里所见不到的异象,比如眼前这个景象:哥哥常飞展的档案封口处正弥漫着一团令人压抑的黑影,黑气丝丝外漏,甚是不祥。不等他进一步观瞧,头脑中突然被一阵眩晕冲撞,四肢瞬间脱力,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木老师说:“六识刚刚开解就不要乱用啦,透支伤身的。真是个麻烦的小家伙,本来是跟你客气客气的,这下真得把你送回宿舍了,对了,课程规划表在学生证第二页,用六识探查一下便知,喂!听到没有?真晕过去了?靠!” 当常飞白醒来时,已经身处宿舍,由于没有拉开窗帘的缘故吧,狭小的空间里昏暗一片,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他稍微欠身扫视了一下室内环境,十分平凡,四张宿舍一体床满满地占据着这个狭小的空间的两边,就像普通的大学宿舍一样,角落里淡淡的霉味掺杂着那么点不知名的古龙香水味和一点洗衣粉的味道。窗台上,小小一盆仙人掌绿的刺眼,这好像是在提醒常飞白昨晚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这点鲜活的生命是如此地耀眼和真实。常飞白重新躺回去,脑海里满是昨日荒诞的影像,像是看多了魔幻电影一般,各种情节串联在一起最终混乱成了一团没头没尾的闹剧,然而眼前这温柔的白色,身下这温暖的安谧都让昨日那些经历恍如隔世,那样的虚无缥缈,他竟一时间有些失神。许久,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下去,双手抓住遮蔽地严严实实的窗帘猛然一拉,昏黄无力的阳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色调突然泼洒进这个狭小的空间,顿时将常飞白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打碎,他不禁哑然失笑:“这就是我的……大学呵……” 第五章 来者……不善? “是我们的大学,靠,睡醒啦,没把脑子睡坏了吧?赶紧来吃饭吧。”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寝室房门打开迅速传进常飞白的耳朵里,转身一看,几个垂头丧气的男孩陆续从门外踱进屋中,每个人拖拖拉拉的步子就像在前线吃了败仗的逃兵,一股令人压抑的负能量随之从门外带了进来。 这群少年为首个头略高的短发男孩看了看常飞白,稍微犹豫了一下,虽然仅仅是片刻的犹豫,但还是递给了常飞白一个装着食物的塑料袋,他说道:“喏,今天只有这么点儿,别嫌弃,拼了老命才换回来的口粮。真够倒霉的,我真担心咱们会不会活过毕业,这鬼地方简直就是个地狱。” 常飞白没客气,抬头看看那个男孩一把就接过了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瓶水和一个馒头,他不禁眉头一皱,冲那群少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为首的短发男孩开口解释,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略胖的男孩叹道:“唉!别提了,这塔玛的哪里是食堂呀,这分明就是杀戮战场啊!起初,咱们哥儿几个还傻乎乎地到处找校方的饭卡办理处呢,谁知道人家高年级那些畜生根本就是直接抢的——拿着学分抢,我嚓!整个学校都他妈疯了,丧尸倾巢似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暴力事件随处可见,下手真重,有的都让人用砖块把头给捶爆了,眼见那哥们儿翻着白眼吐着血沫,手脚还在那抽搐呢,唉!怕是活不成了……可这居然没人管!” 说到这里,身边一直默默地啃着手中馒头不做声的小个子男孩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这塔玛是什么鬼地方,我要退学,我塔玛要退学!我……我呆不下去了……” “退学?能退学谁还在这鬼地方?你吓傻了?”为首的高个儿男孩回应道,转而对常飞白说:“打饭打饭,这下真的成打饭了,都快打成抢滩战役了,从咱们入学开始就应该觉悟吧,残酷如斯不也正是我们的现实写照么,谁一生没经历过几次不见血的生死战场?踩着别人的尸体攀上通途,这不正是我们高中毕业时所必然经历的么?只是现在这种情形更加直接,更加露骨,为了一口饭食而暴露出原始的占有欲和竞争本能,一切都毫无掩饰罢了。” 常飞白默默地掰了一块馒头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听着高个男孩继续说着:“高年级的学生不仅有着更强悍的体格甚至拥有你们难以现象的特殊能力,超越物种特性的特殊能力,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或许是一种进化,也或许是一种突变,每个人都变得更适宜战斗搏杀的环境,他们彼此抗衡,彼此角逐,就为了那为数不多的高质量饭菜。而完全被淘汰的我们最终只能去食堂隔壁领取叫做‘犬粮’的救济袋。如果长此以往,我们势必会更加虚弱,最后被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淘汰进垃圾场。” 身材略胖的男孩喝了口水,接口说道:“倘若这个世界存在主角,那一定不是我,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主角登场之后第一顿早饭就吃这个,早晚死于营养不良的节奏啊。” 许久,见常飞白依旧一言不发,高个儿男孩主动伸出了手,友善地笑道:“你看,咱们都聊了这么久了,都忘了自我介绍呢,呵呵,我叫程毅,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飞白。” 常飞白象征性的握了一下程毅伸出来的手,以示友好,而那个身材了略胖的男孩也迫不及待的报出了自家姓名:“我叫腾龙,这个是我发小,窦鼎。从小就特爱哭,外号小豆丁儿。” 常飞白顺着腾龙那根粗壮手指指过去的方向看去,那个瘦弱的小个子竟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冲腾龙嚷道:“你塔玛从小才特爱哭,你吃屎了吧?!我当初就说了,别塔玛跟那个什么狗屁木老师鬼扯,这下好了,你继续跟他扯犊子啊!老子这下塔玛回不去了!!” 腾龙乐了,笑呵呵地仰脸瞅着窦鼎蹦高,而程毅则自顾自地谈着自己对早晨这趟出行的所见,在常飞白眼前展现了一幅空前热闹的画面。常飞白稍稍地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熟悉的氛围让他浑身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程毅说着什么,窦鼎骂着什么,腾龙是不是逗着什么乐子,这都没有让常飞白听进去,这都不重要,他所关心的是这稍微让自己放松的感觉,这不就是普通学生之间的日常么?这不就是普通的高校生活么。 然而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暂时的热闹,急促而力道十足。程毅不再絮絮叨叨,腾龙收敛起了贱笑,就连差点飞起来咬人的窦鼎也是浑身一颤,老老实实地坐进了角落。经历了打饭之战的众人惊魂未定,突然的来访无疑让这群惊弓之鸟紧张到了极点。正当众人还在迟疑时,常飞白已经放下啃了一半的馒头径自走向宿舍门口。 也就是常飞白刚刚欠身起步迈出两步的功夫,宿舍门被一脚踹碎,木头碎渣迸裂进室内溅了一地,半扇残门落魄的牵连着合页就那样滑稽地悬在那里。众人心中不免一颤,窦鼎甚至吓得从座位里斜斜地蹦了起来,一脚踩空的他连同椅子一起狼狈地横拍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窦鼎两条腿像溺水狗拼命挣命的前爪一样紧倒腾了两下,勉强接力划向了更靠近腾龙的一边,连抓带挠地攀扶起了上半身,两眼满是惊恐地盯着门口,一片昏暗。 什么都看不清的众人就那样死死盯着门口,就连常飞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重击震慑在了当场,僵立在原地。程毅和腾龙的脸色也异常难看,额头上已经紧张地渗出了细细的冷汗,腾龙更是紧张地腿肚子开始转筋,全身竟开始慢慢瘫软在椅子上,整个重心已经完全依赖给了椅子,而透过残门的大片创口却只能看到一大片黑蒙蒙的雾气,渐渐变浓,犹如煞气临门。见识过那打饭场面残酷的几个人都深知高年级学生是什么存在,如今似乎来者不善的造访无疑给了众人一个莫大的“惊喜”,每个人都在心里嘶吼:“这什么情况,这他妈什么情况!!席巴了个席巴!!开什么玩笑呀!!” 正当常飞白已经决定向前开口询问时,一个粗重的喘息声从门那边传来,就像夹带着铁锈沫子的疾风穿过带着黄泥哨子的破风箱,粗重而刺耳,那种感觉犹如连绵不绝的重锤连续敲打着每个人都快吓碎了的小心肝儿,一下一下的。然后……这个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心脏也随之瞬间收紧。 然而就在下一刻,所有人的心脏都像是脱缰野马似的颠簸起来,就算是最好的骑手也会被这疯狂颠飞,因为正当众人刚刚有所放松的时候,那扇仅仅靠金属合页牵连悬挂在门框上的残门被一道影子劈手生生撕了下来,就好像撕一张破败的旧报纸那么容易。紧接着从那一大团黑暗中探进来一个湿漉漉的长发头颅,长发几乎及地,遮住了他的前胸,不见脸孔,从那长发遮蔽的头颅里传出一个刮锅底一样刺耳的声音,如果有些阅历的人会很自然地了解到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有很凶的烟瘾亦或者有着很长的烟龄了,只听他说道:“咳咳……现在的新生就这点素质?唉……到底有没有点为毕业而生的觉悟啊?喂,你们这群蠢货里谁叫常飞白啊?我们班长点你名了,抓紧跟我走一趟!!” 通常在大一新生刚入学的时候,的确会有高年级学生代表单独去新生宿舍里指名点姓地叫去喝茶谈事,不过大都茶无好茶,事自然也没有好事,有经验的学生往往会从中看到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比如关于请新生去喝茶的早晚问题。一般刚入校的大一新生很少有刚开始两三天就展露头角的,大部分开学第一个星期就被高年级学生叫去喝茶的大一新生通常都是去填账,所谓填账就是给高年级的学生签订卖身契,稍有不从就会招致毒打,之后赚取的一切获利都要按照比例上缴给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年级学生,起码在第一个学期是很难抬起头来的,不过相应的,这些还能被高年级学生看在眼里的废物点心们也会得到他们最关注的东西,那就是在第一个学期里,如果受到来自校方其他势力的生命威胁,这些高年级学生自然就会站出来宣誓一下主权。 当然,在一个月之后才被高年级学生邀请去喝茶的自然就是所谓的潜力股了,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就算是再卑微的大一新生也会展现出自己最具有生存竞争力的一面,不然只有死路一条。而那些新生残酷的适应阶段在这些高年级学生眼里就如同才艺展示一般,他们会根据新生展现出来的实力来划定拉拢的对象,以此壮大自己的势力。 常飞白入校至今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有如此实力强横的高年级学生到访,这确实不是个好兆头。在同寝室其他人眼里,常飞白这是要倒霉的节奏啊! 第六章 常飞展 没等常飞白开口,众人已经用像看死囚一样的眼神聚焦了过去,结果显而易见。那颗阴森的长发头颅没再废话,缓缓伸了回去,门外走廊的黑雾也渐渐变淡,此时竟有淡淡的晨光随之照射进了走廊,常飞白并没有对身边的众人多言,静静地平复了一下几乎失态的情绪,心想:走就走,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于是大踏步跨了宿舍,剩下这三个人都怔怔地盯着门口,依然没能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就在常飞白刚刚跨出宿舍门口没多久,那块勉强挂在门框上的金属合页也终于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金石碰撞的声响,同时也惊得三个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校园里,常飞白默不作声地跟在这个将周身都藏在黑色场袍里的长发少年身后,脑中却莫名地开始有了奇怪的联想,当他将眼前的怪人联想成一个颇具喜感的大黑口袋跳来跳去时不禁有些哑然,但完全无法阻止这种奇怪的想法进行下去。正当他还沉浸在这奇怪的想法里时,黑袍长发少年突然回头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加快了脚步。这一举动不由得让常飞白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他知道了我心中所想?我刚才没笑啊?这是何等恐怖的探识能力,他该不会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吧? 就在这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中,常飞白在黑袍长发少年的引领下来到了操场上。没有预想中的大阵仗,也没有哗啦啦的铁索刑具,更没有阴森恐怖的囚禁密室,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空旷的闲置坐席,仔细朝黑袍长发少年行进的方向看过去,这一排的看台坐席中赫然坐着一个人,遥远的人影虽然模糊却让常飞白分外熟悉,只是那个人影身边多了一样他很陌生的东西,仿佛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一把大得出奇的古朴重剑,隐约可以看得出那是青铜材质,凭现代工艺仿制的话自然轻松简单,就算是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故意做旧也是不在话下,只是这把剑唯一多出来的一点东西就是那无时不隐隐散发出来的灵性,纯粹而明净,丝毫没有那种摄人心魄的乱神之物。 常飞白朝那个人暗暗观瞧了片刻心中这才豁然开朗,急忙摆脱开黑袍少年甩开大步兴冲冲地径自朝那个人掠去。 “飞白,你来啦!”没等常飞白开口,那个沉稳的人影头也没回地说道,自顾自地低头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箩筐,微带苇叶的清香,做工十分考究,没有乱七八糟的红绳和金线掺杂镶嵌其中,只有青翠微黄的古朴工艺隐隐透着编织者赋予的异域风情,如果仅仅是作为手工艺品,那也绝对是十分精巧细致的小物件,如今用在一个少年的手中着实显得更是平添了一分当事人的书卷气息。 是他,是他了,这便是常飞白自小仰仗的高山,高不可攀,坚不可摧的依赖——哥哥常飞展,常飞白快步向前,喜不自禁地高声喊道:“嘿,哥!” “碑王,你去吧。”常飞展并没有立刻搭茬,而是轻轻抬起手挥了挥,平静地吩咐了一句。被称为碑王的黑袍长发少年应了一声,拖拉着湿漉漉的长发转身便走了。而常飞白却不管周遭这些,而是兴冲冲地在常飞展身边挨身坐下,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常飞展伸出右手食指示意噤声。在常飞白表示已经照做了之后才轻描淡写地说道:“飞白,你这小兔崽子哎,这粗心马虎的毛病怕是改不了啦,无怪你偏科这么厉害,从小你就净耍些小聪明,做事也必然总是这么不得要领。” 常飞白不禁摇头晃脑地埋怨起常飞展的啰嗦,假装失落道:“喂,老哥,你不是吧?这么久没见面,你还这么磨叽,刚见面就这么数落我,我听说你现在是做大哥的人嘛,你这样说我的话,日后让我在你那帮小弟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啊。还有哎,你怎么还老骂我小兔崽子?从小到大骂我到现在了,老哥,我也是有尊严的。” 常飞展没有理会常飞白的抱怨,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飞白你现在按我说的做,试着心沉如水,内敛身心意识,然后缓缓调息,当感觉凝聚在脑海中的那股意识能量不再波动时再睁开眼。” 常飞白按照哥哥常飞展所说一步一步地小心行动着,发现果然如同常飞展所说,自身脑海中有一股波动异常剧烈的意识能量,凝聚不散。但是毕竟是在老哥跟前,当弟弟的不淘气就不是兄弟了,于是常飞白还是不服气地冲常飞展没精打采地喊道:“老哥,你让我这么做,我会睡着的。” 常飞展没有管这些,继续追问道:“怎么样,感觉到什么没有?” 虽然是讨嘴上便宜,但是常飞白的脑海里可是一刻都没有懈怠,见哥哥常飞展追问,他嘟囔着回答道:“当然有啊,我就是觉得我这个脑袋越来越大了,哥,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会成大款呀?你别告诉我以后得当伙夫。” 当常飞白按照哥哥常飞展所说的那样安抚下这股力量的波动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阳光的色调竟然温暖耀眼了许多,周遭环境也鲜亮起来,一切都好像清泉水洗过一般清新。常飞白不禁大喜过望:“哥,你这自创的眼保健操真妙!!这是第几套啊?” “我嚓,你这小兔崽子!!”常飞展气得一口老血从嘴里喷薄而出,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家长做派,弄得常飞白茫然当场,只剩下装无辜卖萌的份儿了,好半天,常飞展才捋顺了这股怨气,幽幽地说道:“飞白啊,你这小兔崽子这不是视力提高了,而是跟六识开解有关,不知你还记得来到求道学院上的第一堂课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上过六识开解的那堂启蒙课吧?” “昨天晚上刚上完,六识开解的方法随本能开解,这个我好像很快就领悟到其中的要领了,只是还在深层感觉上还很模糊,若有若无的感觉,有时候感觉很强烈,但是平心静气地继续深究下去的话会感觉很耗费心神,我好想昨晚上就是这么昏过去的。” 常飞展听完重重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所以我说你这小兔崽子做什么事都不求甚解,总耍小聪明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不得要领?你们被姓木的那个老怪物摆了一道啊。” “你是指……交易场似的那堂启蒙课?”常飞白暗惊,虽然他已经窥出某些潜藏在暗处的东西,但终究没能更仔细的探究,对常飞展也的话也就更留心了,此时的他也收起了起初的兴奋,安静地等待着常飞展的下文。 “啃犬粮了吧?想开点,开始几顿饭食都这个鸟样儿。喏,边吃边听。”常飞展拿眼打量了一下,见弟弟心绪沉稳下来,将小箩筐递了过去,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全麦面包、煎蛋和卧在生菜里的烤火腿,从质量上讲,这可比那袋“犬粮”不止强了一点半点。常飞白见食物递了过来毫不客气,伸手便抓了进去,在常飞展身边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块朵颐起来,而常飞展则接着说道:“不愧是我的亲弟弟,你直觉很准嘛,那堂课确实是交易场性质的,启蒙老师将六识开解的方法无条件的告诉每个大一新生之后,并暗示每个新生可以经过练习便可快速掌握,这话本身就有试图暗示的意思,每个学生都有按耐不住立刻一试的冲动,一旦上了道交易也就由此正式开始啦。 六识开解最初只会方便让熟练运用六识的资深者窥视内心,因为六识开解之初,初学者根本不得要领,六识大开。只要资深者稍微集中意识就可以轻易窥视任意一个初学者内心的一切信息,甚至是可以给出深度暗示。于是,这强悍的沟通能力在这个时候反而变成了泄密的万能金钥匙。这就像一个小孩在刚学会说话时是不会有所忌讳的,只要会说,什么话都会往外说,童言无忌。同样的,在你六识开解之后,你倘若不能有意识的建立戒备意识就会很容易被人利用,甚至会被利用,比如利用暗示催眠,做一些可怕的事情。当然,直到新生慢慢学会驾驭六识之力以后才会慢慢改变这种局面,而现在的你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我了个去,怪不得刚才那个大黑口袋半路上瞪了我一眼,那感觉啊,好像恨不得就地把少林寺三十六路小擒拿给我身上统统使一遍,不把我骨头打碎了决不罢休的架势啊!看来他真的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常飞白两眼突然放光,激动地说:“这下惨了,他不会记仇吧?他可是一下就把我们寝室大门给废成渣渣的怪物级恐怖分子啊!老哥,你得就我!” 常飞展无奈地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平静地说道:“你这小兔崽子,想多了,他是我的人,不会动你半根手指头。” 常飞白吁出一口气,立马换上一副讨打的嘴脸:“自己人啊?那就好……看他那么厉害,以后在学校我提他也能横着走咯?” 常飞展抬手附在身边的重剑上轻轻一抹,狂气微震,他呵呵一笑:“别这么小家子气,在这个环境里,只有自己变强才是真的强势,比如你哥我咯,就算是学生会的那些仗势走狗也得给我几分面子,这无非就是水涨船高的简单道理吧。” 本来还沉浸在欣喜中的常飞白不由得在那一刻偷眼望到了常飞展身边的那把诅咒之剑,一种沉重的低落情绪不免浮上心头,他不禁暗想,老哥他……真的能压住这把号称不祥之剑的煞器么? 第七章 碑王 上 突然,常飞白想到一个很久之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不禁赶紧冲哥哥常飞展问道:“老哥,既然这求道学院的第一堂启蒙课是交易场性质的,那启蒙老师贪图的又是我们的什么呢?无筛选的录入我们的个人信息?没这么无聊吧,凡事都有个因果,我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地做些无用功。” 常飞展答道:“这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咯,就依我自己看来,这一切活动似乎算是市场调研性质的情报交换,校方最不济也会掌握每届新生的质量数据,从长远来看,无论是筛选收编还是重点培养,他们都应该基于这个数据进行着重观察。呵呵,虽然这么推论实在是很牵强,但我所能想到的也仅仅就到这了,毕竟相关的情报有限,我实在是推演不出其他可能了。” 常飞白一边咀嚼着一边比划着问道:“原来老哥你也不知道呀,那你刚才说自己要变强,怎么个意思呀,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遇见和听到不少关于暴力事件,校方根本没有出面管制的意思,保安也好,特勤也好,就连报警的学生和老师都没有,这算不算暴力恐怖事件呐?还有呐,我大概可以确定这个环境似乎就应该是这种主旋律的,但是……但是这个就是要让我一定要变强的理由么?那变强的途径是什么呢?还有,老哥,那个大黑口袋今早晨把我们宿舍门给弄成渣子了,他这算不算是一种强的体现?是不是在这所大学中,所谓强大就意味着像大黑口袋一样可以肆意妄为?” 常飞展举起双手无奈地按住这个越来越激动的弟弟,笑道:“别一口一个大黑口袋的,他叫刘立建,绰号碑王,我的班副,我们私下都叫他老烟枪杆子,他就是那副臭脸,虽然看起来挺不招人喜欢,但绝对比外表看起来要可靠得多。至于你说的这些事……确实就是现状,校方似乎默许甚至暗示鼓励这种更为原始的竞争,残忍而暴露。至于你问的所谓变强的途径,这些甚至都是由校方提供的,这就是求道学院,弱肉强食,各方面的挑战都会随时降临,它不会给你留太多的准备时间,你得随时准备接受生死抉择于一线的残酷考验。在这里没有绝对意义上的避难所,想要活着毕业必须尽快适应这个环境。别忘了咱们求道学院的校训——立血求道。想要庸庸碌碌地混完这四年简直是个笑话,一个哄骗懦弱者的冷笑话,随着大一新生的日渐崛起和旧势力的一步步巩固,泛泛无能之辈只会成为那些食肉者的垫脚基石。放眼去看吧,求道学院很大,很大,大到你难以想象,处处藏龙卧虎,自然也到处是龙潭虎穴。你身为一名求道学院的在校生,没有一两张底牌就根本别想熬过这四年,即便你常飞白是我常飞展的亲弟弟,我也不会把我的底牌亮给你。真想变强的话就带上数以万计的学分去图书馆逛逛吧,或者……去旧货市场。我这话说出来可不是在开玩笑。” 常飞白娴熟地抹了抹嘴巴,将空箩筐随手扔向一边,一副老子轻信你的话才怪的神情:“好吧好吧,看在这顿饭的份儿上,我尽量相信你吧。对了,今天上午我有课,我得先回去啦!初来乍到的,我得提前先找到地方才行。” 常飞展笑了笑,看着常飞白说道:“我让碑王送你一程,会免去不少麻烦,这件事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办,求道学院可不是个太平地界,每年大一新生入校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乱子。” 想起程毅他们今早的遭遇之后,常飞白欣然同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常飞展的下一步动作,然而常飞展却笑道:“去吧去吧,我让他在网球场那边等着你呢。” 常飞白将信将疑地迈开腿,但还是疑惑地盯着常飞展,他很想说,老哥,你就不需要打个电话说一声么?我可不想死在半路上。不过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常飞展就这样站在原地笑呵呵地朝他招着手,一副我绝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去吧,去吧。别让他等太久。” 心怀忐忑的常飞白就这样故作镇定地迈着大步朝教学区的必经之路——网球场行进。他并没有太把常飞展的这番话当回事,当然他也没打算给自己小小地占卜一卦,他心想:有可能那么背么?那种倒霉的事情还能自己长了腿往咱自己头上奔么?于是也并不是很在意,但是收获的季节到了,该摘的果子一个都跑不掉。 果不其然,自己的担心还是来了,之前还窝在网球场角落里的几个学生混混高声吆喝住了他,鬣狗一样的做派让常飞白顿时心生厌恶和抵触,但理智告诉他,最好老老实实地按照这群渣子所说的去做,他可不敢保证他们手里的大号扳手不会突然向他的后脑勺冷不丁招呼一下子。很显然,他的选择是明智的,见常飞白如此配合,他们打消了给常飞白腿上来一记“杀威棒”的念头,其中一个形象显然有些分数不及格的家伙眯着眼冲常飞白嚷道:“新来的大一菜鸟吧,那啥,你……知道规矩不?” 常飞白登时心下一凉,暗骂点子太背,不禁开始暗暗埋怨老哥的不靠谱,这世道这么乱,两步一群贼,五步一窝匪,这说好的护身大哥也不见来救驾。不过转念想想,麻烦既然来了,那也不能总戳在这怨天尤人吧,走一步看一步吧。常飞白微微向后错了错步,强作镇定地嘿嘿笑道:“嘿嘿,大哥们好,这个规矩啊……嗯,我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不知几位师兄有什么事需要差遣,但凡能……” “笑?你塔玛笑个屁呀,老子抡死你信不!别扯那没用的,赶紧地,学分,也不给你要多了,就是眼下的行情,五百!给完立马让你滚蛋!!” 这一嗓子让常飞白立马怔住了,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同时他感觉到已经有两三个人绕到了他的后面开始对他的口袋动手动脚了,深陷重围使得他彻底陷入了绝望,他不敢保证突然发动突围会不会被立马就地放倒,更不敢保证抛出去之后会不会躲开那些个专门往脑门上飞的大号扳手,他不敢反抗,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反抗不但不会让自己脱困,反而只能让自己更直接地受到侵害,在这种环境下甚至会被就地打死。想到这里,常飞白的心就更慌了,脑门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腿肚子也有些转筋发软了,他不想时候被人笑做怂人,但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却驱使着他两只手颤抖着慢慢地抬了起来,作势合十准备将学生证召唤出来。这一刻,他甚至不想让常飞展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这种奇怪的想法让他自己都感觉沮丧和无力,情绪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正当常飞白双手即将合十的时候,周身渐渐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变暗下来,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沙哑却又尖刻刺耳,但在常飞白这次听来却是那样的悦耳动听:“真是什么人都敢动呀,这糊口买卖已经做到这么大了么?” 先前一嗓子把常飞白吓蒙的凶恶男生弓腰甩着膀子晃过半个身子斜楞愣地把头别向声音的来源,一脸凶相的恐吓道:“泥马哔吃饱了撑着啦?” 黑雾渐渐弥漫,雾浓深处现出一个人型,正是一袭黑袍的长发少年——刘立建,恍惚间他已经纵身踏出几步,一把攥住了逞凶男生的大号扳手,力道大到一时惊惶的凶恶男生居然攥着把手抽拔不出,心下不由烦躁起来,太阳穴青筋条条暴起,嚣张地冲眼前的刘立建嚷道:“我草泥马!” “秤盘子翻翻吧,天下的买卖你做不完,别为了这几两破铜片子压废了你这双血里捞金的好耙子,这个人我保了,火龙班碎门叫人、敲窗叫魂的碑王,就是我。”刘立建没有丝毫退让,面对凶恶男生的张狂波澜不惊。 “我草泥马!听见没!我草泥马!!扯这个不好使,别说你碑王,就是火龙班的火龙飞展——常飞展来了也不好使!!你敢惹我,这人我吃定了!!”凶恶男生已经激动地开始蹦高,身边几个鬣狗做派的同伙已经开始拎着扳手朝这边靠了过来,常飞白暗暗叫苦,纵使刘立建再强悍,凭一己之力对付这么多极恶少年也难免会吃亏。就算刘立建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那也难保这些恶徒没有超常之处,要知道力量加持本身是不会有正邪分别的。 对峙双方本身在人数上就有着极大的悬殊,从视觉效果上看,常飞白还是打怵了,他终究是不能确定刘立建的强大能够达到什么程度。继续留在这里跟刘立建一起跟他们对峙还是伺机逃跑把这个强大的学长弃留在这战圈里?常飞白纠结了。 第八章 碑王 下 然而刘立建此时却淡定得很,大有金庸笔下《九阳真经》口诀所载的境界——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只见他慢慢地放开了攥着大号扳手的手,一股浓重的黑雾却停留环绕在上面不肯散去,嚣张的凶恶男生依然叫骂着用力抽拔着扳手的把柄。但依然纹丝不动。刘立建不动声色地露了这一手绝招使得凶恶男生为首的几个恶徒神色竟渐渐凝重起来,而刘立建却依旧不急不缓,气定神闲地说道:“既然跟着天道社的闵远这路货色玩,你们就该多长点心,真哪天踢了铁板……搭上这条小命可不见得他会罩着你们,你们或许不知道,他从活人腔子里掏大件儿的手艺可没有割烂肉的活儿地道。” 凶恶男生不是傻子,当刘立建提到天道社的闵远时就已经心虚了,他可以不怕形单影只的碑王刘立建,他甚至可以趁着火龙班班长常飞展不在身边出言不逊逞一时口快,但他却深深地忌惮着闵远这个名字,因为这个被称作烂嘴鸭子的闵远既是他们的大客户,也是大门户——“天道社”的核心大智囊,混迹在求道学院南校区成名已久的大混混。 提到闵远就不能不提“天道社”,再早的“天道社”还只是一个不到八、九人的小混混团体,为首的家伙也只不过是个仰仗着学生会**势力在学校底层横行的无脑败类,自从闵远加入到这个团体,在他的运作下,一个把持着某个小堂口、本没有多少能耐的废柴头目几经借力居然吞并联合了南校区大半混混势力,依靠着闵远拉起了“天道社”的大旗,成了独霸一方的大混混,而闵远也随着水涨船高成了社团的核心大智囊,并成功搭上了学生会**势力的桥,成了通吃黑白、人脉通达一时无两的大无赖。由于他思路活络,心黑手狠脸皮极厚,极擅长诡辩,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运用的极为纯熟,被他算计过的人无一不诅咒他烂嘴生疮。他的无德交际配合连横合纵的手段,竟然常使得“天道社”这一盘人多狗杂却没什么实际战斗力的散沙在跟其他强悍势力对抗时频频占尽优势,就连火龙班的常飞展也经常跟学生会对峙时频频吃“天道社”这只走狗的暗亏。 混南校区的混混没有不知道天道社的,更没有不知道闵远的,跟闵远打交道的混混无论势力大小都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危险,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度量如鸡肠,心机如海壑。所以当凶恶男生转念一考虑到闵远这个因素顿时心生退却,他的确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新生得罪碑王,毕竟气焰再嚣张,不求上进的混混终究是不求上进的混混,即使人再多,凶恶男生也没有十足把握把碑王怎么样,之前放狠话也只是凭空叫嚣,如果碑王真地发狠开了杀戒,闵远也绝对不会理睬分毫,相反他甚至会拍着手一边看热闹一边在背后叫好。 想到此处,凶恶男生不禁为自己之前的鲁莽后怕不已,大号扳手也不知何时失去了黑雾的挟制,此时已握在了自己手中。但毕竟是混迹在场面上的学生混混,面子上还是要找回来的,于是他表面上还是要强装镇定,嘴上也不像先前一样不依不饶,但还是一副嚣张地口气:“你塔玛少跟我扯犊子,天道社的闵远那啥脾气秉性我还不知道么?不用你搁这哔哔!捞干的说,你要保他是吧,成!我今天给常飞展个面子,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在这嘚瑟,不然就算常飞展亲自来找我也不好使!你听见没?!哎!你几个还瞅着干啥玩意儿?秤盘子让人掀了还不走,草!!” 凶恶男生恶狠狠地教训完刘立建之后一边呵斥着身边的同伙,一边招呼着众人离开了,每个学生混混都像是没有骨头的肉架子懒散地晃过常飞白和刘立建的身边,神态轻蔑地打量着二人,更有甚者叼着烟卷,将吸进嘴里的浓烟吐在常飞白脸上。在刘立建的影响下,常飞白一语不发,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行,就那样平静地站在那里,即便心中忐忑难耐,即便他不敢去看刘立建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他也依然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 终于,只剩下两人相对了立。刘立建重重叹了一口气,就像哮喘重症患者用尽全身气力的奋然一咳,然后缓缓道:“你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你哥哥常飞展和我当初刚入校时候的遭遇比这些小打小闹惨烈多了,如果这点事你都不能释怀还怎么混啊,往后日子长着呢。” 常飞白内心没来由一阵感动,他不禁问道:“你跟我哥哥那时怎么了?” 刘立建闻听常飞白这么问面色不由地一阵微变,似乎有一丝痛苦略过,他并没有理会常飞白的话,而是问常飞白的去处。常飞白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既然不愿说他也就不在纠缠下去便就坡下驴,说出了课程所在讲堂的号码。刘立建在确定好方位之后带着常飞白大步朝那个方向走去,毕竟是大二的学长,一切都轻车熟路。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相安无话,大概是两人的境遇相差了太多,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气氛十分沉闷。常飞白似乎是在没话找话,冷不丁问道:“大碑哥,你刚才提到一个叫闵远的人,什么来头?” 刘立建听罢眉头一皱,回头阴森森地说道:“大碑哥?老子叫刘立建,碎门叫人、敲窗叫魂的清风碑王刘立建!!不是驮碑的王八!!” 常飞白顿时冷汗大冒,大白天面对这么个活人居然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极为旺盛的阴冷鬼气,看着刘立健面色微微转为死尸才会皮肤泛青的菜色,常飞白不禁心下大骇。他知道这大概是刘立建所具有的某种能力,不是诈尸和鬼变之类,但也不免心惊胆战起来。发觉到自己失态的刘立建立马进行了自我调整,浑身皮肤也渐渐袪青泛白,隐隐透出肉色,而之前渐渐晕出尸斑的地方也慢慢消失了。刘立建解释说,自己一旦情绪过于激动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算是一种情绪波动的生理表现。常飞白不免暗暗腹诽道:“大哥,你这表情也太丰富的没下限了,真是一生气就是气死了,一激动就是激动死了,挂着尸斑蹦高,你整个一僵尸呀。” 刘立建也不管常飞白的暗自腹诽,自顾自地说道:“闵远这个人很危险,不要跟他有纠缠和交际就是了,关于他的事你可以去问你哥,在我这不会告诉你关于他的任何事,因为关于他的情报价钱很贵,即便是你哥也未必会免费告诉你。” 听刘立建这么一说,常飞白立刻想起了木老师的话,走出启蒙课堂的时候,任何问题都会被标上价码,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情报。于是,常飞白不再询问,而是打定主意下次见到常飞展一定要多了解一下学校的事情。 他有好多事情都感到万分不解,从眼前的现状来看,虽然在校生的生存环境十分凶险,但是相信只要到达一定高度也不会太难过,就那些眼花缭乱的各种能力而言,这是世俗世界所没有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有人试图利用这种力量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呢?是因为这所学校有着更为强大的人为干涉在约束着这些在校生么?又或者是到达了能立身与这个世界的能力之后便打消了回到现实世界的念头?难道在此做一个战争狂人就真的那么让人上瘾么? 入校不到二十四小时,常飞白已经接连遇到了哥哥常飞展和碑王刘立建两个拥有特殊体质的能力者,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强横和令人生畏,如果这种人留在现实世界的话将会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呀,即便是如此在字里行间也难免有隐隐地无奈,难道恐怖如斯也无法做到在求道学院独当一面么? 常飞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一切事情的真相都仿佛标注着明确的价码,像是网络游戏中以物换物的小桥段,越来越数据化的实物像是被剥夺了生命的商品陈列在周围,即便是自己人也要按照章程行事,即便是强大的哥哥常飞展和碑王刘立建也无一例外地限定在这条条框框之中,像是在迷宫盒子里钻来钻去的老鼠。而玩弄他们的人此时正维系着整个大学的正常运转,甚至还专门聘请了专业老师给这些挣扎在校园里的在校生教授课程。 而此刻,他就是为了接受这些课程的教育来到了这里,真是个莫大的讽刺啊,之所以为什么没有人试图寻出一个究竟并打破这个框架,恐怕也只有像哥哥常飞展和碑王刘立建那样深入到了这所大学的某个深度才会有所感悟吧,常飞白不得不承认这些怪象丛生的存在以自己目前的体会还真的很难理解,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刘立建已经将他带到了上午开课的讲堂所在地,启蒙课之后的第一堂大学课程就此开始! 第九章 恶人 讲堂的所在地是校区中诸多教学楼里很寻常的那种,就好像国内普通大学里都能够寻常见到的,古朴而庄重,岁月积淀下的痕迹在时光流逝中愈加明显,愈加彰显着学术气息浓厚的学院派风格。矗立在楼丛之中的它就好像一架塞满了陈刊旧书的老书架。门厅处,刘立建朝常飞白挥挥手扭头便走,一阵夹杂着烂布头潮湿霉味的纸质油墨味道从里面传来,让常飞白顷刻间有了那么一点茫然,那种平凡寡淡的真实感让自己总有种回到了现实中的错觉,要不是刘立建背影里隐隐透出的黑雾隐隐闪现,他还真的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之前的经历都是个荒诞不经的怪梦。 果然不出所料,出任本堂课程的讲师正是那个干净利落的细麻杆男子——木老师,正如他此前自己所讲,这是一所并不拘泥于文理科划分的高校,所有课程都由学生自主选择,就好像出入自助餐厅的食客,上课时间一到,按照学生证里课程规划表上的菜单自主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课程,然后根据索引直接前往所在讲堂即可。不过无论是哪间讲堂,站在讲堂讲台上的讲师都必然是同一个人——木老师,不可思议之处并不在于木老师天文地理通史化工机电土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而是那诡异的分身有术,他能够在同一时空一起出现在各个讲堂,传授着不同的知识,博学而诡异的存在,这完全不可用常理来揣测。 常飞白同身边的大一新生没什么两样,表面上一脸平静却难掩情绪低落带来的倦意,整堂课从一开始就显得死气沉沉,即便这堂课是常飞白很喜欢的普通物理学,但满脑子的思绪早就不知已经神游到了何方。他甚至幻想着如何逃出这个鬼地方,虽然他也深知,既然这个大学存在了这么久还没有学生逃散殆尽的事情发生,说明它本身自然有禁锢这一方水土的能力,与其以身试法也未必落个好下场,倒不如安心熬过这四年顺利毕业,毕竟凡事还有哥哥常飞展照应,而且从木老师的描述来看,从这里毕业似乎也不是很难吧。 几堂课听下来,常飞白并没有真正听进去几个字,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神游,身边不少学生倒是极泰然地调整好了状态,时不时在书页和笔记本上来回圈圈点点写写画画着,听讲越来越投入,只是那种表情表现的有些夸张,如果用近乎狂热来形容的话也不为过,折让常飞白更郁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呢?又或者是说他们是从哪来的这么高涨的学习热情? 期间几次课间休息,常飞白也没有离开座位一步,就那么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大一新生们也基本没有相互交流的热情,整个讲堂气氛沉寂的让人感觉十分压抑。有几个学生企图与其他人借抄一下笔记居然也大都遭到了很冷漠的拒绝,整个讲堂的气氛也由此变得更加冰冷。 临近中午时分,常飞白终于结束了他这一上午的煎熬,他颓废地整理起一上午刚刚领到的新书和比书本还要厚重得多的笔记本,拖拖拉拉地踱出了讲堂,他在这一刻甚至都有些失望了,难道所谓的大学生活就是这样么?这课程上的安排跟世俗世界的大学的区别似乎也不大嘛,那所谓的有趣又是指什么呢。就在他在教学楼里磨磨蹭蹭地胡思乱想时,其他人已经疯了似的冲出了教学楼,朝着食堂的方向奔去,当常飞白慢吞吞地最后一个走出教学楼的门厅时,之前冲出教学楼的学生们怕是早就飞出几条街了。由于经历了早晨被人打劫的事件,他整个上午都没能集中精神投入到学习中去,可以说刚入学第一堂专业课就这么被荒废了。 常飞白沮丧地嘟囔道:“真是让人吃不消的开始啊,还没准备适应这大学生活呢就挨了当头一棒,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让这倒霉运气报废了。” “呵呵,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吧,我都听碑王说了。”说这话的正是早已等候在教学楼之外已久的常飞展,此时的他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靠在路边石椅上晒着太阳,那柄沉重巨大的青铜重剑就靠在他身后的石椅背上。而常飞白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赌着气闷声低头向前踱着步,丝毫不理哥哥常飞展。 常飞展则哈哈一笑,起身顺手抄起那把青铜重剑紧走两步一把揽住常飞白的肩头,兄弟二人就这样摇来晃去地朝前走去。没过多久,他们兄弟二人来到了操场看台起先坐过的位置,那里已经有刘立建提着一个大塑料袋等在原地,看样子像是早已恭候多时了,抬头见兄弟二人来了便放下袋子径自走了。常飞白一路上被常飞展捉弄了半天也没有吭声,但看到刘立建这个怪人远去的背影不禁开了口:“建哥他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常飞展顺着常飞白的目光看过去,顿了顿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啊,唉!他这家伙就那德行,上不了台面的邋遢鬼,拜托他送个饭还摆个臭架子。” 常飞白一边坐下来一边不解地问道:“老哥,他中午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呢?” 常飞展弯腰解开袋子把盛饭菜的饭盒小心得拿出来,笑着敲了一下常飞白的脑瓜,略带责备地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吃个午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问那么多干嘛?” 常飞白不服气地顶嘴道:“老哥,该不是你滥用班长私权搞特殊,不跟人民群众搞好关系吧?你敢脱离人民群众自己开小灶,你的行为很危险呀!” 常飞展听完常飞白的揶揄不以为然,摆摆手解释道:“我是怕了你啦,你个新兵菜鸟刚开学连厕所门朝哪开都还没搞明白呢就跟我这上思想教育课,你这是要竞选学校组织纪律部门的职务呀,少年!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诉你吧,你刘立建学长跟咱们不太一样,跟他兑换的特殊体质有关,这辈子怕是跟活人的吃食基本无缘了,碑王体质就那样,跟过年时候供养的那些祖宗牌位一样,看着供桌上的三牲酒肉干瞪眼,只能喝面条似得吸那些香火,你越在他跟前提什么糖茶酒菜他就越生气,所以呀,你干脆就甭搭理他。来,给你个鸡腿啃着先开开胃,咱俩一人一个,走你。” 随着饭菜入口,常飞白在哥哥侃侃而谈的影响下逐渐走出了上午的阴影,也变的话多了起来:“老哥,我还有个事想问你,咱学院有个叫闵远的人吧,他是谁呀?为什么早上那群混混听建哥一提这个人就跟小鬼见了张天师似的,说散就散了?” 常飞展一听闵远两个字,眉头不由得一皱,脸上那神情透出一丝任谁都能看得出的厌恶,只见常飞展假装作势要呕吐的样子干呕了几声,冲常飞白教训道:“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不好好吃饭,净提他这种恶心东西干什么,就不能提点高雅的话题么?屎尿屁跟他相比如同幽山清泉,拿这么个货色来当佐餐的谈资,你口味还能再重点儿吗!!” 常飞白一时语塞,心中不禁为这个叫闵远的家伙心生同情,暗暗腹诽:“老哥,你平时不这么猥琐呀,怎么怨念这么深重呀?你是有多么恨一个人呀才会这么毒舌。” 常飞展喝了一口热茶,缓缓说道:“这个人是南校区最大的混混帮派——天道社的狗头军师,整个天道社能够做大到今天这个地步跟他有莫大的关系,起先的天道社只是个小打小闹、人畜无害的顽主帮派,夹缝里面求生存,谁都是血里捞饭的苦出身,成员都还算本分,规矩是规矩,买卖是买卖。但自从这个人加入进去,整个风气都给带坏了,整个南校区的黑道规矩都没了保障,加上这个人不太按常理出牌,几乎每个南校区的黑道势力都被他算计过。这小子上道全凭一张嘴,黑白颠倒,什么话都敢传,什么事都敢挑,还信誓旦旦地很,跟他打过交道的人背地里都是一边骂着他一边怕着他。” 常飞展讲到这里又吧嗒吧嗒的往嘴里夹了几口饭菜,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常飞白心知他话并未说完,索性就没有插话,而是一边吃一边静待常飞展的下文,果不其然,常飞展又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道:“混混顾名思义就是一群混吃等死之辈,说什么大浪淘沙啊、拼青春、搏出位,这些说法都是美化,真正马仔出身混出名堂的才有几人?比考公务员还难吧?你看看那些三五成群聚散成帮的歪瓜裂枣们,本身战斗力并没有多强,只是惯于集结成团伙,占地为患,人数多、渗透广罢了。南校区的混混基本都是天道社罩的,平日里不但经营黑市也干着不少别的勾当。有负责女表子的,自然也就有负责立牌坊的,分工明确的很,只要是买卖有得赚,他们都会涉猎,这些人商业运作的理念跟世俗世界的那些产业大亨们的相比,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太大区别。” “那今儿早晨那帮子学生混混就是负责劫道的了?”常飞白不禁插话道:“刑事处的打劫科室成员?又或者是……采购部门的学分采集员?” 常飞展摇摇头,并没有理会常飞白的调侃,而是面色一寒,咬牙切齿地冷哼道:“恰恰不是那么不入流的小打小闹,那正是跟闵远经营糊口买卖相关的第一个环节,也是最让我所鄙视的下作勾当!!” 第十章 天涯尽头是地狱 上 “你说啥?我勒个去,喵了个咪的,你说这货是经营器官移植的?”常飞白霍的一下挺直了身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常飞展,浑身一寒,想起今天早晨的遭遇他不由得后怕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碑王刘立建介入的话,自己这至少值一个苹果手机的原装部件就得稀里糊涂地送给外人啦! 常飞展经历了这一年的摸爬滚打见多识广,自然要显得淡定得多,虽然对这件事也是很后怕,但为了让弟弟在心理上有个依靠,做哥哥的自然是不能乱了阵脚。他依旧边吃饭边淡定地讲着,只是脸上像挂了寒霜一样冷,这心里显然是充满了愤慨和鄙视:“是的,闵远跟我是同一级的应届生,他学的是医,说起他来,有一点旁人不能不承认,他的外科技巧真得很厉害,当然了,如果说不厉害的话那就太对不起那些死者了,他那套娴熟的临床手术技巧是实实在在靠人命堆砌起来的,别的不敢讲,单这件事,这些年供他练手而死在手术台上的学生如果没有一千怕是也要有八百了。不过他做可不是单纯的移植手术,他的目的不是救人,那样来钱太慢。早在他还是一个大一新生的时候就已经看准了器官移植带来的暴利,而当时尚且没有多少原始积累的大一新生也不可能像高年级学生那样经过历练之后拥有强悍非凡的体质,有器官移植需求的大一新生成了他主要的客源,但是手术难度太大,时间一久,过分投入精力的他渐渐厌倦了这种攫取原始积累的方式,他不但要保证手术的成功,更要为每个客户保证成活率,术后排斥反应是个很讨厌的存在,承担风险过高,收益却少的可怜。尤其是升学大二之后,见识了高年级崛起势力的雄厚财力,他决心把客户群向高年级培养,可惜他的这套手艺完全不入高年级的法眼,通过学分兑换等方式,那些高年级学生更享受校方带来的更为逆天的医疗便利,在他们的观念里,倘若校方提供的医疗水准尚且不能保活一个人的性命,那在校的医科生又能做到多高明的程度呢? 心灰意冷的闵远只好重新把客户群定位拉回到一穷二白的大一新生,不过这个家伙却换了一种经营之道,一种摒弃了传统道德束缚和世俗律法管制的蛮荒之道,他自己的经营之道——尸鹫之道。” 常飞展顿了顿,继续说道:“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的道显然不是一个君子所为,说他是小人都算抬举他,他根本就不是人!首先,闵远积极扶持着腐肉阶层上位,然后利用这个群体为自己物色下手的目标,无非是那些大一的新生,他们就像是窝在温箱里待宰的小雏儿,懵懂稚嫩,骨子里的倔强被厚厚的懦弱层层包裹,先由学生混混们挑起事端,借敲诈学分的名义与之纠缠,由于新生本身就不可能有太多学分积累,用身体器官抵押便成了唯一免于被学生混混们就地打死的解决办法,无论是眼角(和谐)膜还是肾脏,闵远都能够非常熟练的切除下来并封存。时限一年之内,当初被割除器官的大一新生可以随时带着附带高额利息的赎金和巨额移植费前来赎回自己的器官。由于南校区移植器官的市场已经基本由闵远一个人垄断,只缴纳赎金的人同样会遭到接受移植手术时的重重阻挠。因此而导致器官坏死和丧命于手术台的倒霉学生并不在少数,一旦超过一年时限,闵远就会果断处理这些器官——将这些健康的器官用于其他人的移植交易。如此一来,无论是最终能够赎回器官还是不能按时赎回,闵远都能从此攫取巨大利益。他是个真正的白衣杀手,吃人魔医。” 常飞白越听心里越吃惊,他战战兢兢地问常飞展:“老哥啊,那……那今天早晨这群学生混混……” “没错,是的。”常飞展点点头,正色道:“就是他们,所以我打算在你能够自保之前亲自护送你,就像当初你刚上小学那时一样。别这么一脸苦逼相地看着我,你这个小兔崽子不管到什么时候,在我跟前永远都是我的亲弟弟。抓紧吃你的饭,吃完下午我带你到处转转,来到求道学院你还没到处看看呢,你早晚要自己独立,多熟悉熟悉环境没坏处,有些地方还算不赖,但兴许这四年里,你也就仅仅会去那么一次……或者一次都不用去。” 兄弟二人吃罢午饭,哥哥常飞展依旧扛了那柄巨大的青铜重剑,带着常飞白向北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南校区虽然占地面积庞大,但是时间久了你自然就会把各个地方都摸清,我带你去些个常人不常去的地方。” 步行走出几个校园街区,没用多少工夫,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校区的街道也开始变得四通八达起来,脚下的道路也笔直的向北延展出去,依稀能模糊地看到街道延展到尽头的那座庞然大物——那是一处横跨求道学院校区东西两端的巨大孤山,从走势看,即便将这独立的山体称为小山脉也不为过,只见常飞展仗剑一指那座巨山说道:“那就是求道学院的禁地,求道山,也是整个求道学院构成的中心,虽然南校区有着校务管理区,但据说这座山上才是学院核心管理层的所在,是求道学院在校生们根本无法触及的所在,至于你信不信,反正鬼才会信咧!” 说罢,两人沿着这条笔直的街道继续向北直行过去,一路上出奇的平安,没有人向上午那样跳出来阻挠和挑衅,只有偶尔见到一些势力对殴,即便是哪个短命鬼当场陈尸也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会有人出面料理掉,如果细心的话会发现他们运送尸体的方向都是朝着求道山西北方向。 仿佛是行进了好久,兄弟两人终于到达了临近山脚下的校区,求道山也越发显得巨不可测、高不可攀。常飞展并没有就此停步,而是沿着山脚下的环山路向东行进,常飞白渐渐看出了哥哥常飞展的神色变化,起先还眉飞色舞的常飞展已经不知何时沉默下来,神情凝重而严肃,仿佛往事涌上心头,不知哪一段过往触动了他,让他一语不发。 一路无话,向东行进至尽头,俨然是求道山下的一个大渡口,周围的房屋不再整齐布局,环绕在渡口旁边错落林立,大都以土石木材为主体结构,建筑风格古朴粗犷:乌瓦斑驳,青灯闪烁,泥墙石砖砌就,旧窗朽木雕成,永远都湿漉漉的大块青石铺就出大片大片的主路和开阔地,苔藓和蕨类植物就像是这求道学院的在校学生一般在路边和房根顽强地挣扎着。废弃的木制水车就随意地依靠在街道边相近的两古屋之间,巨大的圆形木质架构早就在潮气和雨水的侵蚀下变了颜色,已经有半扇风车结构长出了粗壮的菌类,白的和灰色的居多,那些五彩缤纷的毒蘑菇在这里并不常见。当有人经过时,时常会发出啪嗒啪嗒的踏水声,因常年踩踏而渐渐磨出凹槽的青石路面上满是积水的小浅坑,自然时常发出这样的声音也并不奇怪啦。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会很明显的感觉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求道学院其他校区完全是两种风情,仿佛西南苗寨般神秘彪悍的气息扑面而来,任谁身处此地都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陈旧而倔强的巨大牌坊上行书泼墨四个大字——学海苦渡。 常飞展看着眼前渡口上影影绰绰的忙碌者们缓缓说道:“这就是求道山东侧名为学海苦渡的渡口,跨进眼前这个大牌坊就是踏入学海苦渡的范围,进入学海苦渡渡口的在校生一切所学和战力立即完全作废,非服役者直到离开渡口,而服役者直到服役期满。无论在其他校区多么强悍,在这里都将会被打回原形。 去往求道涯服校工役的学生由此乘坐名为“苦舟”的木质划船出发。离开渡口的苦舟自动开启船身雕刻有隐藏和屏蔽能量的咒文,除承载者之外都无法探知到苦舟。出发后经由求道川进入北边的苦海,苦舟行至沉没时,那些身上沾上苦海海水的学生即可看到不远处的求道涯。苦海无边,迷雾重重,由求道涯逃入苦海的人根本找不到去往求道山的归途,不过一旦心生放弃,回头就总能很轻易的看到求道涯。而一意孤行的逃逸者最终将迷失于苦海力竭溺亡或者突然遭遇巨大的漩涡吞噬,相传是由潜游在苦海深处体型庞大如庞山巨峦的鳄型海龙——利维坦制造的。虽然未曾亲眼得见,想来也不无可能。” 常飞白听闻不由得心中大惊,想不到求道学院竟然还有这样凶险广阔的所在,颤声问道:“老哥啊,你说的求道涯……这是什么所在呀?还有,校工役又是什么呢?是义务民兵役的一种还是关小黑窑?” 常飞展幽幽叹道:“是地狱。” 第十一章 天涯尽头是地狱 下 “是地狱。”常飞展幽幽叹道:“当然那也是战争狂人们视作重锤磨练的终极道场,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战争狂人们终究也是普通人而已,主动不主动接受处分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活着回来又是另一回事。所以迄今为止谁还没听说哪个疯子会拿那里真的当试炼场。不过咱们既然说起求道涯和校工役了,那我就不得不从校级处分说起——校级处分是由校方发布,学生会成员按照章程执行的惩罚措施,针对危害校方制度的个人以及团体。学生会这个组织本身是没有决策处分权利的,他们只有依照章程和校园规定执行的权力。处分的惩罚种类最常规的是在名为‘求道涯’的独立空间服校工役,从事重体力的劳动生产,根据处分的轻重,服役的时间也会长短不一,短则仅仅几天时间,长则百年为计,但是求道涯的空间内没有正常的时间流逝的概念,属于独立于这个位面之外的时空,所以服役者会死掉却不会变老,每一届都有许多服役者死于长年累月的劳病交困和自杀,却没有一例是因为衰老而不堪重负死掉的。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在“求道涯”服役多久,役满返校的时间、地点都会是服役者接受处分二十四小时之后的宿舍寝室,这就是求道涯和校工役。” 看着远处那些被强行编队押上苦舟的人影交错,听着依稀传来的哭嚎谩骂与诅咒之声,常飞白也渐渐被哥哥常飞展的情绪所感染,心情不知为何,竟然也变得沉重起来。 常飞展一言不发的望向渡口,像是唤醒了些许曾经深藏在心底的回忆,凝望许久。当一批苦舟离开港口时,他垂眼暗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说道:“走吧。” 依然是朝着一个方向环山而行,走势渐渐越来越高,途径的校舍也越来越破败,街景也越来越荒凉,虽然有稀稀拉拉的年轻人出没于此,但从衣着和生活状态上看根本不像是在校生,活生生就是一群窝在贫民窟里等待腐烂殆尽的濒死之人,有些人倒在路边已经时值弥留,出气多、进气少,形同死尸,有些人则圆睁着一双泛着黄疸的大眼珠子、挺着大肚子站在路边像是木偶一般死死盯视着常飞展和常飞白兄弟二人。还有些人像是精神矍铄的暮年老人,嘴里不停地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双眼闪着让人战栗的光彩,他们像是陷入狂热的诅咒者,激动、亢奋,然后在情绪爆棚到极点的时候以一大口溅射而出的鲜血结束了一切。但无论是哪种人,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衣不遮体且骨瘦嶙峋。 “这里是求道学院尚存的棚户区之一,不要去试图帮助他们,不要施舍,更不要用怜悯的眼神与他们对视试图引起共鸣和博得好感,”常飞展对常飞白说道:“他们会因为你身上飘出来的哪怕是一丝小麦粉的香味都会要了你的命,他们可是连同类都吃的淘汰者。” 常飞白喃喃道:“淘汰者……” 常飞展点点头,接着说:“是的,淘汰者,弱者终将被被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法则淘汰,要么被强者征服,要么在这里慢慢等死。求道学院的残酷可不止于此,这些人起码还有幸选择自己的残生如何涉死,像那些还苦苦挣扎在别人支配的境地里的人们,那才是生不如死的无间地狱。” 经过漫长的跋涉,常飞白也渐渐看惯了这时不时簇拥在路边的怪人,间或有几个饿疯了的枯柴怪人像是实在忍耐不住了饥饿的折磨,拖着木棍就冲了过来,但是很不幸,常飞白没有动,而常飞展则十分果决地抬手挥剑而下,重重地将这些只能靠本能思考的枯柴怪人逐个拍倒在地,虽然没有血溅当场的残忍画面,但是常飞展却对常飞白说这要比当场杀死他们还要残忍,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中经过他这么重重一击已经完全丧失了再站起来的能力,他们,只能就地慢慢饿死,或者被其他人分食掉。 终于,常飞展和常飞白在太阳行将西坠的时候到达了求道山的北侧。随着行进愈加深入,地形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陡峭,最终仅剩下环山蔓延的狭长栈道,放眼栈道以外,脚下千丈怒涛翻滚,黑潮滔天,目力所及之处居然望不到这狂澜的边际。仰望天空,阴云滚滚遮天蔽日,重云压顶翻滚延展出去竟一直与惊涛相接,飞沙呼啸风起云涌。此地气候较之渡口以南竟然天差地别,凶险异常。栈道石栏木架随风摇曳,铁索乱甩,挂在上面的硕大铜铃居然也坠不住铁索的分量,随铁索的甩动磕碰在路面石阶和石栏上,金铁相撞之声不绝却也难免湮灭于这飞沙风啸之中。 常飞白几乎是匍匐上栈道的,相比常飞展的泰然前行实在是狼狈许多。铁索甩动,斗大的铜铃呼啸激荡,每每都会险险地擦着常飞展的衣角尖啸击出,倘若被这铜铃打中身体,纵使不坠入这滔天狂澜,那也会当时落个皮开肉绽、骨断筋折的凄惨下场,一旦丧失了行动力也必然只能坐等毙命。倘若不是常飞展回身一把揽起常飞白,估计这段漫漫长路就只能是靠着爬行前进了。约有五里左右的路程,两人进了一座悬空亭阁,这才暂且避过了栈道上纷飞乱砸的铜铃。 常飞展挺身而立,直面那瞅一眼都会胆寒身颤的亭阁之外,甚是英雄气概。一把通体暗墨色的青铜巨剑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悬在常飞展身旁一侧,上下浮动着,甚是威武。看着哥哥的背影,常飞白竟然一时失神,直到常飞展说道:“这就是求道山北侧,与求道学院一山之隔的求道川。如你所见,江面宽广到两岸相望不及的地步,这里是苦舟进入苦海必经之地。由于苦舟具有极强的反侦探能力,站在沿江边修筑的栈道上根本无法探知到苦舟的踪迹,反倒是苦舟上的人可以将求道山栈道上的人看个一清二楚,无论是伺机前来截杀却两眼茫茫的仇敌还是望眼欲穿的友人,各式各样的表情都会被被苦舟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常飞展依然面朝亭阁之外,身姿英武逼人,当世少年英雄之典范的标准身形,只是常飞白却渐渐看出了一些端倪,那潇洒背影中隐隐不同的东西,但他却很难分辨的清,正在这时,常飞展接着说道:“飞白,今天是你在求道学院过的第一天,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比今天过的更努力才行,我在你身边也好,离开你也好,为了毕业你都必须努力。这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这是你贯彻自己信念的究极试炼场,是谁选择了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选择怎样的道路。今天之所以带你看过这些地方是因为今后你倘若坚持本心立血求道就必然会经历这些。磨难也好,历练也罢,苦渡的沮丧,求道川的惊惧,苦海的绝望以及求道涯的萎靡都将是锤炼一代强者的锻铁重锤,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路到达顶点必然要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飞白,我们不是傻子,我们只是不甘平凡罢了。” 看着那依然矗立在狂风之中的常飞展,常飞白慢慢坐直了身子,眼中哥哥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湿润,突然,常飞展身子一晃,双腿扎开一步、立定,提气嚎歌,洪声灌耳。歌声宛如秦腔悲怆豪迈,在江涛怒风叫啸之中仍然振聋发聩:“山北道,望江穿。百人汇,千般颜。销金窝里醉一夜,求道涯中砺万年……” 常飞白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潮湿的眼睛和发堵的鼻子,他永远难忘哥哥嚎出悲歌的那一刻,那坚定身影中分明就是一丝颓然苦苦支撑着此时看起来已然形单影只的他,看起来他是那么的无助和脆弱,一切雄伟都好像是假象,常飞白甚至隐约看到了那背影颤巍巍的颤栗…… 归途中,两人沉默无言,一前一后,常飞展面色深沉的在前面走着,常飞白低着头在身后盯着影子愣愣地跟着,一声不吭,似有所想。当兄弟二人来到宿舍时,已经是临近十点了。刘立建蹲守在宿舍门厅一边,身上黑气丝丝环绕,在夜色的衬托下真如不散阴魂盘踞在此。这次,他依然是来送饭,扔下一个塑料袋便扭头离开了。常飞展将袋子递给常飞白交代了几句便也转身走了,转身时那突然重拾的轻松神情随着他独有的自信一笑越发自然起来,仿佛先前一下午的沉重旅程和傍晚那一腔悲歌都不曾经历,然而那孤独脆弱的背影却深深嵌进了常飞白的脑海,那故作坚强的背影在那铁索铜铃肆虐击打栈道的劲风飞沙中犹如一叶时刻都会颠覆的孤舟,摇摇欲坠。 常飞白看着常飞展远去之后也从刚才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仰望夜空,暗暗自语道:“哥哥,就算是那么强悍的你……也会脆弱到伤痕累累的地步么?” 第十二章 小人之心 回到宿舍所在楼层,常飞白从很远处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那扇已经勉强东拼西凑整齐的宿舍门,心下一阵感叹,腹诽着刘立建粗暴的同时大步朝前走去,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破败不堪的门,宿舍里传出了低声惊呼。 首先是腾龙反应最快,他几下就从铺上翻了下来,一把捉住常飞白的肩头连拍带捏,充满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太好了,居然活着回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你到底怎么惹了他们了?” 程毅和窦鼎随即先后也来到常飞白身前,无不是一阵嘘寒问暖,常飞白不禁心下一阵感动,虽然与宿舍几位室友仅有一面之缘,但这同处一室的感情却在此时显得是那样深厚。当时,常飞白就把带回来的饭菜分给了众人,一阵欢呼过后,每个人都甩开摊子大快朵颐起来,随着食物逐渐充实了肠胃,每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首先是程毅,他一边刮着饭盒底的饭粒一边说:“这些高年级的学生最不是东西,仗着自己混的时间早,处处打压咱们大一新生,这不,中午和晚上都没在食堂打到饭菜,又领犬粮了。今下午逛学校又遇上打劫的了,真晦气,还好老子机智勇敢聪明灵敏……” “你就是跑得快,别吹那些虚的。”腾龙抢白道:“要不是我跟小豆丁儿打掩护,你跑得了才怪。” 程毅不服气的顶嘴说:“我那是去找家伙了,看我那回马枪杀的多漂亮,那不还开了俩个瓜么,要不你跟小豆丁儿早给就地打死了。” “那也是挨打了,你看,我胳膊到现在还疼呢,腾龙,你说我这是不是骨折了,我咋感觉这么疼呢。”窦鼎不顾还没吃进嘴里的肉片,跳脚嚷嚷道:“你说这么大个学校要是没有校医院,我这胳膊是不是废了,我还不想变残废。我还不想……” 说着说着,窦鼎居然又哭了,腾龙乐了,拿话挤兑了窦鼎一番,窦鼎又激动地蹦高了,两个活宝如同早晨那样闹腾起来。程毅还是那样,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絮絮叨叨。常飞白就这样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因为实在没有胃口,他没给自己留下饭菜,众人并没有客气,风卷残云之后只剩下一片狼藉。看看那扇破败不堪的破门,常飞白暗叹一口气,心想真的有必要给老哥要点修理费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常飞白也不理身边纷闹的众人,自顾自躺进了床铺,由于白天的经历使得他身心俱疲,很快就昏睡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常飞白刚一睁眼就听到了一声让他心脏差点罢工的巨响,然后就是碎渣纷飞的零落声,有一块碎片甚至溅到了常飞白的铺上,门外黑气弥漫,室内众人惊恐不亚于昨天早晨,都傻愣愣地盯着门口,一时间都蜡像一般凝立在原地。常飞白连脑子都不用过,他用小手指头都能想出这是谁干的好事,只不过他没有气势汹汹地翻下床铺与来人展开肉搏,而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慢吞吞地说:“建哥,这么早叫我啊。” 来人果然是碑王刘立建,只见他依然冷漠,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淡淡的回了一句:“少废话,你哥叫你过去。” 话刚说完,刘立建突然注意到宿舍室内当中桌子上的杯盘狼藉,眉头不禁一皱,右手微抬,周身黑气突然大盛,瞬间就充斥满了整个宿舍,常飞白急忙挥舞双臂驱赶着眼前的黑雾,耳边只听窗框硬生生挤碎爆裂的声音,然后就是几个人连绵不绝的嚎哭惨叫。常飞白大惊,急忙拨开黑雾仔细观瞧,只见他的三个室友已经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悬在窗外了,只要刘立建挥挥手的功夫,三个人就会飞快穿过十一层楼的距离跟地面结结实实地亲密一下,如果半途有树枝、钢架之类的物理干扰,他们的这身零部件很可能溅得到处都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常飞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刚刚建立起纯粹友谊的室友,一边是亲哥指派给自己的强力护身,都是自己人。倒是刘立建丝毫不顾及这些瓜葛牵连,冲着这三个人冷冷地问道:“你们三个居然敢抢他的饭,谁先挑头的?” 常飞白见状急忙解释:“跟他们无关,是我胃口不好,实在吃不下饭了,是我把饭菜主动让给他们的,他们都是我的室友,我们关系融洽的很,建哥误会呀。” “误会?”不想常飞白一番话说完,刘立建不但没有放过三人,反而转头阴森森地瞪了常飞白一眼,然后厉声责备起常飞白来:“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可知这样的食物多么珍贵,为了这些食物你哥和我舍生忘死,只有天天亲临打饭现场的人才能深刻感受到这些食物的珍贵,就算说是滚油里抄金箔都不为过。你却在这里拿来喂狗,这三个家伙在摆脱吃犬粮的命运之前绝对没有资格享受身为一个正常人的食物,你的善心太泛滥,太廉价,在人格魅力上你差你哥太多太多了。” 常飞白翻滚着从床铺上爬下来,苦苦地哀求着刘立建手下留情,丝毫不对劈头盖脸的教训做任何辩解,最终刘立建也只得作罢,毕竟他也只是想给这几个人一个教训,并不想大开杀戒。于是几句狠话放出之后便不再纠缠,将众人放置回宿舍地面之后扭头离去,而常飞白则是一边急急忙忙地穿戴着,一边向三个早就吓傻了的室友道歉。临离开宿舍之前,常飞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报废的窗口不禁苦笑,转脸也跟出了宿舍。 程毅首先缓过神来,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全身,刚才猛然亲临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使得他紧张的浑身体能透支严重,甚至有了轻微脱水的徵状。腾龙虽然不及程毅那般有一定的胆识,但也相差无几,四仰八叉的瘫软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不久就淌湿了地板。然而窦鼎的反应最为过激,随着空气中弥漫出骚臭味,窦鼎磕磕巴巴地出了声:“我……我失禁了。” 然而两人并没有笑话他,腾龙只是闭上眼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厕所,而窦鼎却半天没有动静,好久才又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腿转筋了。”腾龙没再说什么,就那样闭着眼,无力地垂下了胳膊,自顾自地大口喘着粗气。而面色苍白挂满汗珠的程毅则惨然一笑:“我也是,腿吓转筋了。” “我勒个去,这叫什么事啊!” 程毅一边活动着腰肢挣扎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一边对两人说:“我看呀,这姓常的小子是故意的吧?隔三差五的因为他挨恐吓,我们怎么招惹他了?” 腾龙冷笑一声,晃着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招惹?我看这问题并不是出在我这里,他这摆明了不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在校势力有多壮,自己有多与众不同么,在咱们几个人跟前显摆能耐,无非就是想让我们日后供他使唤,争老大,知道不?” 窦鼎嚷嚷道:“这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腾龙呵呵冷笑道:“欺负人?他这手欺负人用得可是着实精妙,看我们天天啃干馒头就用精细的菜肴来收买我们,等我们依赖上了他提供的好处之后就辅以大棒使我们彻底顺服,呵呵,他常飞白可未必只是想欺负人这么简单吧!” 程毅慢慢站起来,靠在墙边沉默片刻,说道:“我看……常飞白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我觉得他只是有点不太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罢了,这么险恶的用心他没必要往我们身上用呀?” 腾龙冷笑着摇摇头,对程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我们的程老大真是太天真了,我们现在确实是一文不值的穷光蛋,战斗力不到五的渣渣,但是只要是熬过了最艰难的适应期,找准此后的发展方向,我们也是可以成为高年级学生那种强大的存在的,姓常的小子从现在就开始着手奴役我们,这本钱投入的是有多划算?我跟窦鼎都是看准了你的人品才更愿意倾向于以你为马首是瞻,姓常的那小子无非就是身后势力强大些而已,这种人起点就远高于常人的家伙怎么可能甘于与我们为伍?” “喂,腾龙,你先打住吧,你这些猜测都是没有根据的,”程毅看着两眼放光的腾龙心中升起了一丝抵触情绪:“你这么恶意揣测他人心理未免也太阴暗了吧。” “恶意揣测?程老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腾龙夸张地做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里是哪里?国立求道学院,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是品德再怎么高尚的圣人来到这也得屈从于这里的生存法则,更何况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大一学生呢?还有……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就是单纯的大一学生吧?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来这里吃的第一餐是什么了?好好看着吧,我说的话可不全是出于羡慕嫉妒恨!我的程老大!” 第十三章 虎穴之行 上 这一次,常飞白轻车熟路的来到操场,就算没有刘立建带路他也能凭借先前的记忆顺利穿过建筑布局复杂的校区来到这里。兄弟二人见面之后,刘立建依然选择了离开,常飞白已经习惯了这个怪人的反常,而常飞展跟刘立建相处日久更是司空见惯,所以都没有说什么,就像往常那样吃起了早饭。常飞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常飞展则很少有长篇大论,只是一边笑着倾听,一边啃着肉饼,偶尔插上两句,话题也算轻松愉悦,不知不觉间兄弟二人竟相处了一个钟头。 拍拍粘在手指上的食物碎屑,常飞白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一边擦拭一边说:“我今天上午没安排课程,老哥,你有什么打发时间的好建议没?或者干脆跟昨天一样,带我去见识见识这所大学里我还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常飞展气定神闲的笑道:“呵呵,你个小兔崽子还别说,我正有个好玩的去处,本来是要独自前往的,不过看来你运气不错,跟我走一趟兴许也不是坏事,长长见识应该丢不了性命。到时候见机行事,拿出你的机灵劲,对你而言或许会有大收获也说不定。” 常飞白诧异的问到:“我勒个去,老哥,怎么还有丢命的风险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求道山的西边么?东边的学海苦渡,北边的求道川咱们都去过了,只有西边没去过了吧。” 常飞展苦笑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求道山西边,那地方除了你刘立建学长这种孤僻的冷血怪胎之外,谁没事会喜欢那里?对我们而言,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跟那里扯上关系。” 见哥哥常飞展对求道山西边如此排斥便不再深究,不过自此也就在心底深深埋下了对那片神秘之地的极大兴趣。 常飞白见哥哥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心中更加不解:“那我们去哪?” “旧货市场。”常飞展淡然说道:“那里可是个让人一夜之间称王称霸或者死无葬身之地的所在。” “旧货市场?”常飞白的失望之情立刻就溢于言表,扫兴地抱怨道:“那里有什么好去的?无非就是些专供破落户淘换家当器具的集散地罢了。” 常飞展拍了拍常飞白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旧货市场可不是世俗世界里单纯收售家用器具的普通所在,你跟我去了便知。” 一盅茶的功夫之后,常飞白老老实实地跟着常飞展踏上了去往旧货市场的路途,一路上依旧是满眼的光怪陆离,有的地段浮华似日本东京的秋叶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物质信仰的狂热崇拜。有的地段安谧似西欧国家的古朴小镇,只有寥寥数人悠闲地坐在街角边的咖啡小店里或捧一本莎士比亚,或随手在几页信纸上随手划拉几笔,但都毫无例外地在手边搁置着一把外壳锃亮的快枪或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有的地段则如同巴西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充满了罪恶和拮据,在这里生存的人无不对外来者充满了戒备和好奇,更多的是他们深深掩藏在心底的贪婪,那种因为生存权利得不到满足而在本能驱使下衍生出来的贪婪。 南校区之大远远超出了常飞白的想象,越是深入南校区的核心建筑群,越是乱象丛生,街道上布满了斑驳龟裂的花纹,据常飞展说,那是方便清理路面血污的设计,每当尸体被清理走时,大片的血污就会通过这样的凹槽沟壑自动随滴灌设备排出街道流进周边地势相对低洼的绿化带。由于年级越高,日积月累的矛盾越尖锐,一种制衡彼此的秩序就显得尤为重要,领地意识便是产生这种秩序的原始动力之一,时间一久,低年级新生的伤亡率反而是全校最高的。在这高年级学生越来越多的地域里,各种产业都以一种极为和谐的方式存在,街道两边过往的学生从着装到外貌都越来越离奇,随身携带枪械刀剑已经见怪不怪,有些人的体型和脸部特征甚至已经发生了非人特征的转变,有些学生的腮部生出了细细的鳞片,隐隐有裂痕镶嵌,而有的学生裸漏出来的颈部和胸部已经生出厚厚的角质层,犹如天生的贴身铠甲。常飞白惊异的目光和敏感的反应并没有引起过往路人的注意,常飞展也懒得管身边这个没见识的弟弟,自顾自地前行着。 突然,一直悬停在常飞展身边的青铜重剑剧烈颤动了一下,常飞展随之停下了脚步,还没等常飞白有所反应,这柄巨大的青铜巨剑已经闪现在常飞展身体的另一侧,丝毫没有因为剑体本身的沉重而拖泥带水,而剑体瞬间闪现的同时,在靠近常飞展脑后一侧的剑身迸发出了大片的火花,同时伴随着咣一声巨响整个剑体都轻轻震颤了一下,强大的枪弹抨击下居然只在剑身上留下一个浅痕,这显然不是校园街角阴暗处那些学生混混们因抢劫路人而失手击发的流弹。 路人们似乎都对此习以为常了一般,敏感而警惕地停下脚步快速进入戒备状态,然而在下一秒确认了目标不是自己之后都非常顺利成章的收起架势,继续赶路,那种历经百战的高品质战场素养仿佛已经平民化,没有一个人表现出菜鸟般的反应,只有常飞白在那一刻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再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傻傻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转着双眼到处巡视。倘若这名狙击手切换目标瞄准他实施连贯打击,常飞白铁定会被轰碎脑袋。不过刺杀者显然没有这样做,他秉承了作为一名狙击手最优秀的作战习惯——无论结果如何,迅速撤离或切换作战地点,以隐蔽自身为首要条件,以便寻求下次狙击机会。不过当他面对的对手是常飞展时,一切常规作战法则都变得不再适用了。 “长生莲,提头来见!去吧!!”只见常飞展身形不变,只是微微抬起右手,口中说道。 青铜巨剑就好像仙侠玄幻小说里已然通灵的法器,破空长啸,化作寒光一道直直飞出,看的常飞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常飞展的背影,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一刻,常飞展就犹如仗剑立马的剑神,威风凛凛,霸气外露。不多时,被常飞展叫做长生莲的青铜巨剑横着飞了回来,剑身平躺,上面担着一颗头颅,颈骨处像是被钝器硬生生一记重击砸断一般血肉模糊,两只眼尚未翻白,竟还保持着临死之前的凝重深情,只是面部肌肉随着断气已经渐渐失去了活力,软塌塌地垮下来并慢慢变得僵硬。 常飞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或者说是死人,胃部不由得一阵痉挛,使劲浑身气力忍了半天才控制住没让自己吐出来,但即便如此,他的这番表现也已经显得很是个菜鸟了。因为过往的路人没有一个人对此反应如此激烈,除了侧目探视过来随之转移视线之外并未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将头颅呈上的长生莲缓缓凑到常飞展近前,待常飞展细细观瞧完毕右手突然挥手一指,长生莲剑身一抖,头颅立刻甩入路边一个垃圾箱,立于常飞展身侧,滴血不沾。 “生面孔,又是个赏金猎手。”常飞展喃喃道。 常飞白说道:“刚入学时我就听说你被人列入赏金名单了,不过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主使。” 常飞展听罢仰天哈哈大笑,大踏步向前,边走边说:“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队都能绕求道山好几圈了,这无关善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段插曲之后,一路上竟然再也没有丝毫变故,也许是碍于常飞展所展现的强大战力,就连常飞白都心中平添了一丝安全感。继续向前行进了不到半个钟头,常飞展在一栋挂着南校区旧货市场牌子的巨大建筑跟前站住脚,扭头对常飞白说道:“从现在开始,记住我每转一个弯的手势并跟着我一起做,如果错了,咱俩就再也出不去了。” 说罢,常飞展带着常飞白进入了旧货市场,陈旧物件堆砌的杂乱无章和特殊渠道购进的崭新家具并无任何违和感,一切都陈列在这昏暗和略带烟熏味的环境里。虽然是上午,霓虹灯已经亮起,到处都是led灯箱的闪光,常飞展熟练地游走在这旧货到处堆积占据的狭小空间里,每到一处拐角都会遇到一群或者一两个蹲守在附近的学生,他们或是嘻哈风十足的做派,或是常年经营暗门子的土娼做派,或谈笑风生,或独自吞云吐雾。每次经过转角时,常飞展都会伸出手冲他们比划出一个数字,而那些人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依然自顾自地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终于,兄弟二人经过几个拐角进入了这座建筑的核心,爬上几层楼之后突兀地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毫不起眼的木质门,常飞展朝常飞白挥了挥手,步伐轻盈却缓慢地向前迈进着,小心而凝重。 “嘘……我们来到老虎的领地了。”常飞展轻声对常飞白说道。 第十四章 虎穴之行 中 常飞白跟在哥哥的身后照猫画虎的学着,尽量将步伐放缓。但随着慢慢行进,他竟感觉周身越来越冷,气温骤降,还没等他张口询问,地面上突然咔咔作响,随着尖锐而清脆的短促声响周围迅速结成霜层,白色的冰晶从走廊尽头的木门周边迅速延展过来,紧跟其后的是木门突然左右崩开,一个白花花的人影瞬间迸射而出,未曾见其沾地便已然径直冲刺到常飞展身前,一颗亮银色的链锤重重地砸向他的面门! 常飞展反应十分迅速,在那身影刚刚从门里脱离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拧腰错步,重心下沉双腿弓步扎实的同时右手迅速举过头顶,长生莲默契地将柄部飞快送入常飞展举起的右手里,剑身斜斜下倾成盾阵固守之势,整套固防动作一气呵成。就在常飞展守势刚刚成型的瞬间,链锤已经乘千钧之势呼啸而来,重重砸在长生莲上,金铁碰撞之声令常飞白振聋发聩,肝胆俱颤。就连早有准备的常飞展身形也不免有些动摇。 不料这一锤击遇到招架之后并未收手,而是随着那白花花的人影探手牵出,一把将链锤重新拍在长生莲庞大的剑身上,常飞展不禁浑身一颤,憋住一口顶在心口的淤血奋力扛住了这一击。当真是神龙摆尾般的蛮横力道,纵然是金刚铁石也会被这一击拦腰拍断!白影初定,只见一个浑身煞白的强壮少年已经单手持链锤死死按在长生莲上,另一手则平端着一柄由锁链相接的巨大板斧,巨大程度甚至堪比少年的上半身。无论是连接链锤的锁链还是连接巨斧的锁链,最终都连接在少年腰间巨宽无比的腰带上。 强壮少年身上赫然纹着一只青色斑斓猛虎的刺青,随着强壮少年发力的同时,这只下山虎竟然隐隐泛出黑漆漆的青色流光,甚是诡异。而随着猛虎的青光流动,强壮少年就越发怪力惊人,常飞展甚至被这力道压得双腿开始打颤。 强壮少年声色俱厉的瞪着常飞展怒吼道:“火龙飞展!!你还真当我瞎了么?我的规矩你不懂?这小子什么来头?是不是学生会的?!他是谁?!” 常飞白见常飞展苦苦支撑之下竟一言难出,虽然见那浑身煞白的强壮少年满脸凶相,但是听口气一定是哥哥的老相识,好像是碍于公务在身不得不让哥哥常飞展走走章程,于是常飞白便急乎乎地朝那浑身煞白的强壮少年大声喊道:“学长,我是他弟弟!我是他亲弟弟!!” 强壮少年凶狠地瞪了常飞白一眼,那神情冷得让常飞白犹如身陷冰窟,充满了暴戾之气,没有经历过残酷战场历练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那种眼神的。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那强壮少年动了杀心的话,自己一定会横死当场,就算是哥哥常飞展极力护佑也不会改变自己被杀的结果。 想到这里,常飞白竟一时惊惧的嘴唇发白,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也许是寒气逼迫,也许是心惊胆战,面部竟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见常飞白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被震慑当场,可见并不是什么心身强大的舔血之人,过于戒备反而显得草木皆兵了。想到这里,强壮少年便也不再言语,迟疑片刻就渐渐收了力道,身上的下山虎刺青也渐渐收敛了流转的青光。 常飞展也随之慢慢推起了长生莲,缓了半天气才一边擦拭着满脸豆大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说:“他是我亲弟弟,白板一张,日后保不齐是你的大主顾,今天你要是得罪了他,我们哥俩日后若成了气候,早晚掀了你这小零碎摊子。” 强壮少年闻听常飞展这么说不禁气极反笑,脸上充满了不屑,冷哼一声,走上前去趾高气扬地用手指戳着常飞展的胸口说道:“火龙啊火龙,你挺大口气呀,我真奇了怪了,你怎么还没因为这张嘴横死在外面呢?别说你兄弟俩,要是你自己我还半信半疑,至于这小子,呵呵,我看你弟弟也不过如此,还不及你当初百分之一呢,身边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你怎么跟我斗?” 说着,强壮少年轻蔑地看向惊惧不已的常飞白,猛地一抖巨斧作势朝他面门甩去,常飞白下意识地蜷身抬手去挡,不料却是一阵冷冷地狂笑传来,嘲讽讥笑之声犹如钝刀割肉,撕裂着常飞白的自尊心,但当常飞白抬头迎向那宛如食人巨兽般的目光时却又怕得浑身战栗,那力不从心的脱力感是常飞白从未有过的,如果不是常飞展压阵,常飞白甚至都要哭出来了。他心中只有一句话不停地回响着:“他会杀了我,他真的会杀了我……” 见到唐祯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跟前将弟弟常飞白逼入窘境,常飞展不由得心下盛怒,一股凌人气势脱缰而出,一扫刚刚进入楼层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长生莲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猛地跃起悬在常飞展的身旁,剑尖兴奋地指向强壮少年的咽喉,颤抖着,低鸣着。只待强壮少年一旦有所挑衅就立马取其项上人头回来。 或许是先前刻意压制的缘故,此时的常飞展相比之前简直判若两人,那凌人的气势仿佛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将眼前这个筋肉人连同整座楼都给轰杀至渣。常飞展面色阴沉地对唐祯警告道:“唐祯,我弟弟可不是你能惹的,今天他不是你对手,未必我也不是你对手,我拉上整个班的人跟你干,堆死你也轮不到我出手,你最好别让我翻脸。” 强壮少年见状心中不由得重视起来,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不由地一阵后怕:或许自己以力破巧可以打得常飞展抱头鼠窜,但唐祯深知一旦常飞展认真起来可绝对不是凡人世界的存在,以命相搏的狠劲饶是鬼神都要退避三舍,即便是勉强对峙个旗鼓相当,他也扛不住常飞展率领的反抗军团——火龙班,单单是班副碑王刘立建一个人就能利用那罕见的特殊体质把他克制的死死地。至于自己手下的杂鱼们完全不是火龙班的对手。到头来鱼死是必然,网破可不尽然。 想到这里,早就在市井圈子里熏陶出两张面皮的唐祯立马在他那张白里透青的脸上堆起满满的笑,亮森森的獠牙尖的晃人眼睛,近乎是堪称西洋魔术般地瞬间由虎变猫:“呵呵,火龙哥。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看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呢。我怎么敢惹你兄弟呢,来了就是客。对了,你们径自来找我一定有事吧,咱们里面谈。” 常飞展见这个叫唐祯的少年虽然周身透着寒气,但心思如此活络便也识趣的不在深究,既然回归正题了,该做的买卖还是要做的,商人就是商人,主顾就是主顾,角色切换之快犹如走廊上不知何时已经解冻的冰晶一样悄无声息,积水甚至都已经随着地面的排水网络流走了。 “你说……你是火龙哥的弟弟吧,真是一表人才,如果能多点历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假以时日,你在我跟前兴许就不会这么拘谨了,我说的对吧?”唐祯虽然依旧含笑,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双挤在眼缝儿里的那双虎眼正冒着丝丝寒气,戾气逼人。 常飞白虽然心中恐惧,但是终究还是有些脾气的,唐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讥讽自己怎能轻易得过且过?于是常飞白没有理会唐祯投来的阴森笑脸,而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哥哥常飞展,张嘴准备请求哥哥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正当常飞白要委屈地不依不饶,却在脑海中听到了常飞展用意识传来的话:“飞白,收敛你的六识认真听我说,这个唐祯是目前我在黑市上唯一一个合作伙伴,实力也只在我之上而不再我之下,其中利害你应该懂,大局为重。”至此,常飞白只得作罢,极为勉强地用一个十分难堪的笑脸回应了一下唐祯,这才老老实实地跟着常飞展和唐祯朝走廊尽头的木门走去。不过唐祯这个人已经被常飞白在心底默默记下了,常飞白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杀意,要不是常飞展刻意用意识尽力压制着常飞白的情绪,恐怕这股杀意早在慢慢消弭之前就泄露到唐祯那里去了,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默默跟随在两个高大壮硕的身影之后的常飞白紧紧盯视着两人,脑中完全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些你来我往的话中话,无论是唐祯还是常飞展,都违心地奉承着、应付着和刁难着对方。此时的常飞白正一言不发地紧咬着牙关,双眼里晃动的满是刚才受辱的幻影。 “唐祯!”常飞白默默地在心中暗暗起誓道:“我常飞白在此起誓,如果在我有生之年你落到我手里,我定然要你死出花样儿来!” 就在常飞白刚刚起誓完毕,唐祯身形突然一顿,转身朝常飞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阴森森地笑脸。 第十五章 虎穴之行 下 就在唐祯突然顿住身形回头给常飞白一个阴森森地笑脸时,常飞白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反反复复一个念头:坏了!这家伙是不是跟当初刘立建学长那样用意识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啦?这下糟了,逃……我得赶快逃!不然真的会没命的!! 就在常飞白的呼吸逐渐紊乱并且开始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常飞展的声音急切地从常飞白的脑海里响起:“镇定,镇定啊,飞白!不要逃,只要你扭头逃跑他就会无视我的阻拦当场斩杀你,镇定,听我说,现在你稳住身形,调整呼吸,唐祯是个很注重外修的强大存在,对六识的把控能力十分有限,稳住身心,他不会察觉出你的杀意的。一定要稳住身心,他是个不留后患的残暴之虎,只要让他捕捉到你一丁点杀意,你就完蛋了,知道么?!” 常飞白没有回答,而是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惊恐表情看着唐祯,就在这两人互相审视了片刻功夫之后,唐祯果然没有对常飞白的内心有丝毫的察觉,在他心里,常飞白依旧是个没有什么大作为的废柴。 于是,唐祯尽量优雅地提了提裤腰带,对常飞白说道:“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你得有点心理准备,会有些冷,你不介意对吧?” 常飞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样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眼神深处充满了不屑神情的唐祯。 之后,兄弟二人在唐祯故作热情的引领下进了屋,室内是很普通的单人办公室格局,完全没有出格的摆设,中规中矩,即便擅闯进来也丝毫不会想到这里藏着巨大的黑市秘密,唯一与普通办公室不同的地方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地方的确有些冷,在场三人除了主人唐祯和体格健壮的常飞展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之外,常飞白在呆了不到半分钟的情况下竟然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 常飞展进屋之后并未选择丝毫停留,站定脚步直奔主题,完全不理会唐祯那山猫一般阴冷的笑脸:“我是来要入场号的,今晚的这场。” “火龙哥,火龙哥呀,您脾气还是那么暴躁,一点都沉不住气。” 唐祯搓着手哈哈笑道,不过极擅长察言观色的他见常飞展脸色微变立马话锋急转:“不过我喜欢,够豪爽,只是……您看看,这是不是太急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明人不说暗话,那个……我说火龙哥啊,嘿嘿,我的规矩您不是不知道,这绝非刻意为难你的意思,凡事有个章程,您也不希望以后跟个招牌都能被人随便踹的地摊贩子打交道吧。” 常飞展听出了唐祯软话里的硬茬,他没有继续施压,而是十分配合地双手合十,随着一阵微光透出掌缝,唐祯也急忙双手合十。不多时,常飞展说道。:“这两千点学分已经转给你了,我做事向来公道,一码归一码,跟我常飞展打交道绝对吃不了亏,你唐祯应该最了解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呀!”唐祯开启六识心中暗查一番,笑容更盛,那张脸越发地像是见到腥肉的花狸山猫,阴森森地乐道:“跟火龙哥做生意就是爽快,我就喜欢火龙哥这股爽快劲儿,前几天我还跟那些圈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提起过火龙哥你呢,我说火龙哥这个人呀,嘿,就是这么酸爽!” 常飞展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火龙飞展,不是老坛酸菜。” “对对对,我嘴拙,呵呵,该打,”说着,唐祯轻轻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扇了一巴掌,看在常飞白眼里心想恨不得这一巴掌的力度能大到把这颗硕大的脑袋瓜儿一下就拨拉掉。当然这都只是常飞白一厢情愿的臆想,唐祯这一巴掌除了扇出来一声不大不小的清脆把掌声再无其他,不但没有丝毫痛苦的迹象,反而显得很欢乐。就在这一巴掌扇完之后,唐祯再次将他那张阴森森地笑脸凑到了常飞展的跟前:“只是火龙哥,还有一件事这个……你弟弟那份……” 常飞展大怒,右手一震,长生莲应声而起,唐祯急忙附身上去连连摆手示意常飞展息怒:“火龙哥淡定哈,您是打赏咱们字号的老人了,又不是不知道行情,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一码归一码,您做事向来公道,我唐某人敬的就是大哥您这头一份儿的豪气冲天,还能真跟咱这小庙计较这点香油钱?况且咱们通力合作之下没有撑不了的事,您赏咱一碗饭吃,咱哪会不泼一腔子热血给您办事?火龙哥,你看是这个道理不?” 唐祯一番连消带打的说辞竟硬生生逼地常飞展发作不出来,只得闷闷地说:“四千就四千,事儿给我麻利点。” 唐祯摇摇头,又笑了,弓腰伸出五个手指递到常飞展眼前阴阴地笑道:“火龙哥,您怎么了,您先别恼,我这全都是为您着想啊,您想呀,这次如果多出一千学分连带着给二哥办了会员,下次出入不也省了些许麻烦不是?您日理万机,也总不能老是带着二哥来逛不是?倘若二哥哪天雅兴所致来咱这儿喝个大茶吾的,咱也方便直接伺候着,也堵了旁得闲人那嚼烂舌根子的破嘴。您看……是这个道理不?” 常飞展面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手再次合十,唐祯笑容更盛,随后从抽屉里掏出两枚背面黑漆漆地麻将甩给兄弟二人,两张南风。等常飞展拿到手中时,唐帧已经抄起茶海上的紫砂小壶慢慢斟酌起香茶来,再也不理会常飞展二人。 常飞展虽然满肚子的邪火,但完全没法发泄,只得闷声朝外就走,就在他跨出门的同时,唐帧突然抬头招呼道:“火龙哥,喝杯茶再走吧,您这急脾气……呵呵。” 常飞展身形一顿,闻听唐帧说出这番话便一言不发地径自大步离开了,常飞白则紧随其后,再不懂个中关节也能看得出老哥吃了闷亏。于是心中对唐帧的恨意更是平添了几分。而常飞展则明显感觉到了此次拜访唐帧的反常,这个黑市业务拓展面并不是很大的平庸商人竟平添了不少傲慢和无理,对自己的忌惮之心也不如先前,甚至渐渐露出了藐视的态度,这让常飞展非常费解的同时非常愤怒。 回来的路上,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再也没了之前的兴趣,尤其是常飞白分神更多,甚至差点跟一个正在清理路面尸体的校工撞了个满怀,常飞展反应十分迅速,一把揽住常飞白的肩头,严肃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千万别干扰到校工工作,否则会有大麻烦。” 见常飞白满脸疑惑,常飞展解释道:“这些校工都是校方复制于求道涯中正在服校工役的苦力,属于完全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算是校产。倘若严重干扰或者损坏这些校工会背上严重的处分。所以以后就算是见到长相熟悉的校工也千万不要上去打扰,这些行尸走肉,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他们跟克(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隆出来的活尸没什么区别。” 常飞白听罢仔细端详着这些熟练清理尸体的校工,发现他们的确没有独立意识,双眼目光涣散,面部肌肉僵硬,真就像电影里的活尸一般。 之后的路途,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临近中午刘立建的出现,常飞展才微微露出笑脸。两人聊了几句,虽然刘立建是以“嗯”和“呵呵”回应居多。 不过刘立建并没有停留太久,按照惯例留下中午的饭菜之后就离开了,常飞展拎着大包小包的饭菜依然带着朝操场看台的方向走去。 “老哥,据说打饭是件拼了命都难免啃犬粮的苦差事,建哥为什么每次打饭都这么迅速?”常飞白岔开上午的话题,问道。 “因为越是不以食堂饭菜为食的体质拥有者越有竞争力,这是定律,而且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常飞展心知老弟是在回避上午的事,也不戳破,平静地对常飞白说道:“飞白,你很聪明,很有潜力,只是多了许多小聪明,少了许多胆识,从小你就是这样习惯了逃避而不再依赖努力,你总是偏科,总是专注于自己可以控制的领域而对自己失控的领域选择回避。你总是藏在我的身后,回避一切责难。飞白,我不可能替你挡一辈子,你亲眼见了,即便是我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你不能总是依赖在我的身后。” 常飞白看着常飞展平静地说着这番话,竟体会出一丝苍凉,苦笑道:“我怎么能不逃避呢,从小到大都是老哥你比我优秀,什么事都由你照应着,就连外人都那么说,我甚至不及你的百分之一,我也想更独立一些,只是我……” 常飞展伸出手按在常飞白头上来回搓了两把,暖暖地笑道:“你这小兔崽子哪来这么多抱怨?别听那些人瞎扯,他们的眼力能比我毒?你是我亲弟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这些年依赖我习惯了而已,是你自己没有真正了解你自己。” 就这样,常飞白在常飞展的开导下吃完了午饭,由于常飞展下午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并不方便带着常飞白便嘱咐了几句离开了,临走之前留下了一枚麻将,并交代常飞白下午放学之后会去接他,晚上(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将要凭借这枚麻将牌参加一个集会。 “届时将有非常有意思的等着咱们。”常飞展如是对常飞白说道。 第十六章 别有洞天 整个下午,常飞白依旧没有认真听课,几乎所有时间都浪费在把玩那枚麻将上了。直到下午全部课程结束,学生悉数离场他才反应过来。等他最后一个从教学楼出来时,常飞展已经在不远处的长凳上恭候多时了。两人见面之后并未多言,一前一后径直向旧货市场急行而去。 说实话,常飞白对这次毫无概念的集会并没有多大兴致,反倒是哥哥常飞展忙前忙后的不亦乐乎,为不扫他的兴,常飞白只得凡事都顺从着常飞展的安排。当临近天色将暗的傍分,两人终于又来到了上午曾经光顾过的旧货市场。两人依照之前的路数游走进市场的纵深,在一处招牌破败的棋(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牌室门口停了下来,常飞展示意常飞白跟紧自己之后便手持两枚麻将向门口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迎去。 “白姑,您家赖宝二爷上回可曾丢了几枚章子?我给他老人家找回来啦。”常飞展笑盈盈地恭身呈上两枚麻将,像哈巴狗乞食一般递到小姑娘眼前,只见小姑娘一抬头,常飞白不禁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小姑娘脏兮兮的脸上竟赫然有一双不同凡人的眼睛,一只清澈晶亮,泛出楚楚可怜的童真闪光,另一只则没有瞳仁,通体冒着青光、白的晶莹,像一颗刚刚剥开壳的荔枝,说不出的诡异。 “什么样的章子?咱家……咱家可没听说过这档子事,你想来怕是糊弄咱家的吧。”小姑娘弱弱地问。 常飞展一听笑容更盛,立马答到:“白姑,您忘啦?烽火城头四道风,我这里南生幻惑,风至心通,虽然只有两枚,但也不敢耽搁了,急匆匆亲自……。” 小姑娘闻听常飞展道出关键,怯生生地抬头蹙眉打断道:“你歇了吧,爷爷说了,见到给他送麻将的只要是送四道风的客人就直接招呼去里间,见你这番对答好生流利,想必也是进出咱家厅堂已久的老人儿了,只是咱家瞧着你俩面生的很,倒是稀奇。” 常飞展面露谄媚神色,俯身蹲地仰脸笑道:“常年在赖宝二爷身边走动,承蒙他老人家照顾混口热饭糊口,但凡有所差遣必然风行雷动不敢怠慢,一来一回刚好与白姑错开,不得拜竭。白姑瞧着面生也是自然。” 只见小姑娘沉默良久,双眸闪烁的盯着常飞展,突然噗嗤一乐,一改之前的扭捏,满面神采奕奕,虽依然一副小女孩害羞的作派,但仍小声嗔道:“你这小猴崽子倒也伶俐,颇对得咱家心思,以后多来我的地面儿上陪咱家开解开解,吃食用度少不得你的,咱家不能让你溜溜地白贴了时日,蹉跎了青春不是?爷爷那里自然是少不得添你的好话儿,只是你这扒了皮的猢狲畜生别辜负了咱家的一番心意!” 常飞展当下冷汗呼地就渗满了后背,急忙满面郑重道:“蒙白姑错爱,小子怎可做那薄情寡义的混帐事?只是……” 没等常飞展说完,小姑娘便急急伸手掩了他的口,朗声笑道:“耽搁这么许久,想必其它客人也快到了,早早进去打个招呼才算安心,别让爷爷久等,坏了礼数让别的客人笑话。” 无奈,常飞展见并不给他争辩的机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告别,拉着常飞白就进了棋(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牌室。 常飞白见常飞展蹙着眉头,脸上变颜变色的不禁问:“老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闷着呢。” 常飞展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刚才进门的时候么,门倒是进来了,惹上桃花劫了。” 常飞白一想到刚才常飞展起先像调戏小姑娘的猥琐大叔,后来却被小姑娘调戏的样子,不禁乐了:“培养个十几年,以后你还是很幸福的。” “幸福个屁!”常飞展瞪了常飞白一眼:“白姑是校区旧货市场的管理老师,不要被她稚嫩的外表所欺骗,这所大学的老师都不是寻常的存在,相传白姑已经几百岁了,是个精幻化、通因果、晓情理、辨虚实的老怪物,被她感兴趣未必是好事,倘若她为了给学校谋利而伤我性命,学校是不会干涉的,不过我尚可拼死一搏。但如果真想包养我,怕是最终连她自己都得搭进去,因为师生苟且的处分等同死刑。” 听常飞展这么一说,常飞白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心中愤愤不平的说:“难不成在大学的这几年连谈恋爱都得判死刑?” 常飞展说道:“那倒不至于,大学校园里自由恋爱虽然不会得到校方提倡,但这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也是大学校园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只是由于咱们学校实在特殊,必然会有些禁制,比如师生恋爱,很大程度上,这将影响学生势力的格局,纵然校方并不直接干预学生之间的竞争,但这种事会间接扭曲学校运营的初衷,所以校方必然用重刑打压师生恋爱。顺便说一句,大一不要谈恋爱。” 常飞白不禁埋怨道:“知道啦,怕我刚入校影响学习……” 没等常飞白说完,常飞展打断道:“是怕你被人算计,由于大一新入学的学生完全没有竞争力,经常会在上学期甚至整个大一学年受尽高年级学生的压榨。最弱势的群体当数大一新入学的女生,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最早一段漫长的时期里,大一女生就是性奴和交易品的代名词,由于校方的不干预原则,大一女生的存活率几乎为零,对女生而言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地狱,而也更是由此让龌龊的施暴者和凄惨的受害者更加清楚地看清了这个即便是被规则束缚管制了千万年也不曾湮灭一点原始恶性的世界。于是渐渐地,陆续有极具传奇色彩的铁娘子忍辱负重,冲击政权顶点,最终以学生会管制提案的方式提交给校方,并由校方追加了新的校规。由于极大危害了强权享乐者利益的同时,还完全颠覆了黑市秩序,多数强极一时的铁娘子政权在一夜之间就被崩溃瓦解了。新追加的校规也在衣冠禽兽们的努力下争取回一定权利。” 常飞白问到:“那跟大一不能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听我把话说完。”常飞展继续说:“之后的新校规就是大一女生享有处分指向权,一旦有大一女生持有男生与其发生性关系的证据向学生会控诉,猥亵也好,强奸也好,证据一旦查实罪名立即成立,学生会可以不经校方发布处分就立即按章程进行惩戒程序。” “这是好事呀。”常飞白说:“加强对弱势群体的保护力度,这个果断该点个赞!” “未必尽然,”常飞展否认道:“由于长久积怨,高年级女生往往会通过交易、教唆、怂恿、恐吓等方式同大一女生共谋,用谈恋爱或性(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交易等手段与目标男生发生性关系,利用这个校规勒索或谋害目标男生,一时间校园上下又掀起了一股不小的动乱风潮,为了巩固维护学生会在校园内的绝对统治地位,最终这个新校规不得不做出了武断的修改,那就是禁止大一学生禁止谈恋爱,一经发现有人跟大一学生发生了性关系,无论大一新生是否自愿,学生会都会介入调查并实施惩戒程序。由于经历过大一阶段的提升,大二学生自然是不享有这条校规的保护和制约。” 常飞白笑了:“这岂不是变相的法定年龄限定咯,有意思。” 常飞展皱着眉说道:“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十分局限的,随着升学的进度,越来越多的极恶之徒也会随之变得强大,有些人的强大程度甚至已经超出了学生会主力力量的制约,成为游离于校规之外的邪恶存在,这些人中不乏有嗜色之徒,能够被绳之以法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说即便是再怎么严苛的制度也不可能一概而全地百分百贯彻。” 不知不觉,兄弟二人说着说着就已经进入了棋(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牌室的里间——一个纵深地下约十几层楼高度的巨大社交会场,入目皆华贵,触及皆生辉,无一不透出贵气繁华。不知雕刻着什么图案的金币和银币大堆大堆地散落于各个角落,每个酒桌上都坐满了外表各异的客人,与之寻欢作乐的妖冶女子更是多如牛毛,负责呈上菜肴和美酒的侍者并非一副考究的英伦范儿,而是同样十分妖冶的打扮,菜肴装在一个巨大的托盘里,托盘则由壮硕庞大的黑熊背负着,一只只黑熊就这样在妖冶侍者的牵引下络绎不绝地穿梭于每张酒桌之间,脚下的名贵地毯上总会在侍者和黑熊走过时被哗啦啦地踢腾起一两颗金币,像是有人无意遗落,也像是黑熊脚下本就生财。这番景象确实是在世俗世界中很难见到的。 奇景就在眼前,而此时的常飞白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脑中还依然浮现着常飞展之前那触目惊心的话,他就在哥哥讲述的残酷往事和眼前的金碧辉煌之间徘徊迷茫着,恍如隔世,一时间竟产生了晕厥的感觉。 第十七章 校园地下的上流一族 正当常飞白感觉要昏倒时,常飞展一把扶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片塞进他嘴里,说道:“含化,慢慢适应,为了防止学生会的人混进来他们都会燃一种纯度稍低的迷香,外人是不知道的,如果一会有谁倒下而没有资深会员认领,那这个人的器官就会被当场分割拍卖。” 常飞白努力睁着双眼,大口喘着气,一边喘一边问:“如果有人来认领会怎样?” “注销会员资格,”常飞展紧紧抱住常飞白,好让他不至于一下跪在地板上,接着说:“然后加入拍卖同伴的行列,带着能赎回的活人或死人永远滚出这个地方。为了严格筛选加入者的质量和身份,这是最自然的方法。不过很少有人能在拍卖中捡回同伴的命。” “为什么进门之前不给我吃一片药?我现在头沉的能砸开核桃。”常飞白说道。 常飞展叹了口气:“因为这药不能在未中迷香之前单独服用,剧毒。” 常飞白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和清醒,尽量不去理会周边灯红酒绿的干扰,集中精力问道:“这样严格把关需要防备谁?学生会?旧货市场本身就是个变相的黑市聚集地,他们是取缔黑市还是查违禁商品?现在整个大环境都把枪支刀具当菜篮子一样挎着,查什么?什么是违禁品?” “很好,就这样,集中精力不断问问题,让大脑不断的思考,逼退干扰。”常飞展一边扶着常飞白溜达,一边说:“关于这个防范措施的对象确实是学生会无疑,但绝对不是针对学生会调查违禁品,而是针对学生会的渗透措施,黑市是众多不见阳光的场所之一,一旦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集权专治的时代也就来临了。在求道学院,黑暗是维持平衡的另一颗砝码,是拥有**权的小女孩,打着清理卫生的旗号去剥她的衣服,任谁都该给它一巴掌。” “不过不时常搞点小清理,这个羞涩的小姑娘迟早会被烂疮毒瘤和性病毁掉,最终成为一个破败肮脏的丑女人,慢慢在她长满蛆虫的大木床上死掉,”一个少年捧着杯盏一边说着一边向常飞展兄弟两人走来,并在半途中从一头巨熊背上的盘中端出一杯酒递给常飞展:“但是我依然爱着这个该死的女表子,干杯,为了这该死的地下秩序,为了9r联盟。” “为了9r联盟。”常飞展抬手虚空一顿,以示敬酒,仰头干了这杯酒。 少年打扮地很是体面,小洋装搭配起他那张俊俏的脸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个词——娘炮。而这个娘炮似乎跟常飞展是旧识,关系还十分不错,开玩笑的尺度和深度都很没有起码的下限,也许是刻板偏见的心理在作祟,常飞白甚至有些打心底里讨厌这人。 正当常飞白暗地里给这个少年扣除印象分数时,少年轻飘飘地开口道:“火龙,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是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啊,没关系吧?” “只是贪杯,没什么。”常飞展一语带过,并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而少年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常飞白一眼对常飞展说:“火龙,这小子看起来可比你差远了。” 常飞展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茬,岔开话题闲聊了几句少年便离开了。常飞白也渐渐清醒了不少。 陆续又有几个人跟常飞展搭讪,话题无非就是些陈词滥调,交易、传说、见闻和情报等等。每个人都熟练的打着马虎眼,所以几次交谈下来,真正有含金量的信息一条都没有,更多的却是这个月又死掉了几个赏金猎人,哪家店又被人砸了之类的。 常飞白渐渐不再眩晕,他已经适应了这稍稍留意就可以察觉的淡淡怪味,起初他还曾一度怀疑跟那些黑熊的体味有关呢。 不过常飞白此时紧绷的神经依然没有放松,一有间歇就会向常飞展发问:“老哥,刚才你们说的9r联盟是啥?” 常飞展见常飞白面色已经渐渐恢复连忙提醒道:“放松,不用这么紧张,药效发挥了,即便下次你不依靠这药片也能自如来去了,一直维持这样紧张的状态会让你因体能透支而昏厥。” 常飞白用双手搓了搓有些虚弱的脸,撇嘴一笑,依然看着常飞展等待回答。常飞展见常飞白已经慢慢恢复便说道:“9r联盟是求道学院校内黑市著名的地下商业势力联盟——ninericher,最初由九个立志独立于校方商业体系之外的经商势力共同发起,由于校内需要汇拢、整合与重新分配的资源太多太多,而相关市场又缺乏管理秩序,但凡校方不插手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自主建立的秩序自动补充上来,黑市的秩序就是这样诞生的。9r目前或许不是最大的黑市势力,但它却是资格最老的,注意,它可不是川崎老爷车俱乐部,轻易招惹他们的人可是会死人的。还记得之前遇见过的那个唐祯么?他这一股势力就是9r这一代的参股人之一。” 常飞白这次倒是被震了一下,没想到唐祯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之前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随之烟消云散,见识过唐祯的战力和威压,常飞白顿时心生巨大的挫败感,然而常飞展并没有留意到,依然忙于应付着来来往往的寒暄。 不知过了多久,常飞展终于不再漫无目的地闲逛,像是早已等候多时了一般整理了整理衣襟,阔步向南面一个包间走去,常飞白虽然不知原委,但也一语不发地跟了上去。进入包间的同时,两名侍者迅速跟进过来,帮兄弟二人掩上门之后分立两旁进入守备姿态。包间的布局比较奢华和繁杂,但无论如何,在风格上都透出一种旧贵族才会有的慵懒和矫情,就像行将就木的老贵妇,即便裙褶里遍布灰尘也依然时不时以当年的辉煌高贵自居。 室内的物件搭配也不是很搭调,雪白的欧式茶几上零散地摆着些拆开的扑克牌、国际象棋的残局,以及几个工艺精细的高脚酒杯和半瓶葡萄酒。环绕在茶几周围的却是几张暗红色的宽大沙发,黄金镶边,古朴华贵,与充满欧派田园简约风格的茶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都仅仅是风格差异,更离谱的却是文化差异的怪异搭配,四周墙壁上全部由精美的绘画装饰,在壁灯的映射下显得十分精美,不过很难看得出这些充满非洲土著式的画风同那些挂在墙上的动物头颅标本有什么艺术联系,尤其是角落里还堆叠着大量的中国明代家具和占满灰尘唱片机,一扇快要散架的屏风勉勉强强地遮掩住了这堆老古董,只露出来杂乱无章的一角,但就是这一角也还是让客人们见识到了主人的另类一面。 的就在这堆昂贵的旧破烂儿里,先前那个斯文俊秀的少年就那么安然地蜷在里面,在这西洋景儿里慢条斯理地盘弄着他那一大长链子金刚菩提手串,居然显不出一点不和谐。 常飞白一副“我不喜欢跟商人打交道”的表情像是直接写在脸上的字,毫无掩饰地彰显在外。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没有被眼前这个俊秀少年看在眼里,他只是在常飞展进门的一瞬抬头淡淡微笑了一下,表示出善意和鼓励,举止上看的出来十分涵养。 常飞展没有多余的客套,大步迈向少年,一屁股蹲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就在他坐定的同时,俊秀少年开口了:“我就知道你对我的货感兴趣,货比三家,你还得回来跟我谈,我还是那个价钱,够意思吧,火龙?” 常飞展挑着眉毛翘起食指摇了摇,说:“我接受不了。蔡东振,你这个价钱已经吓住我一次了,不怕再吓住我一次?” 被称为蔡东振的俊秀少年呵呵一笑,百媚顿生,宛如少女欢心,激起站在常飞展身后的常飞白一身鸡皮疙瘩,他恨不得立马伸腿踹死这个皮肤吹弹可破的死娘炮,而这个死娘炮就在这时开口对常飞展说道:“火龙,你这暴脾气还能被吓住?一听价立马扭头就走,我还以为你去拉人来砸我的店呢。” 常飞展略略尴尬了一下,说:“之前确实是我唐突了,我一向凭性情做事情,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知道这些时日只有你能做大凭的是什么,这也是我还来找你的原因。” 蔡东振没有说话,手里依旧没有停下把玩金刚菩提串子的动作,两只朗星般深邃的眸子已经偷偷瞄向了常飞白,此时他脑子里想的可不是什么火龙哥常飞展,而是正在琢磨常飞白这个陌生的小学弟。 从身材上来看并不健硕,手上没有日积月累留下的茧子,由此可以断定不是什么外修筋骨皮的行家。从五官和四肢的特征来看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异痕迹,这显然说明常飞展身边的这个年青少年也不是什么内修精气神的高手。内外皆无所成的废柴一条,常飞展居然会把他留在身边,甚至带到这里来,由此可见对其重视和信任的程度。 想到这里,蔡东振心里便暗暗有了计较,不用细想他也猜得出常飞白倘若不是常飞展的生死之交,那也一定是血脉同族。只是他没想到两人性格如此巨大的差异居然能够顺利成章的在一起,这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蔡东振一边捻动着金刚菩提一边细细地打量着常飞白,暗暗将他的形象样貌记在了心里,能让常飞展这尊杀神都为之屈尊的人,他蔡东振怎能不留意? “火龙飞展,”蔡东振心中暗暗腹诽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让你肯这般屈尊?” 第十八章 来自地狱的赠礼 蔡东振欠了欠身,使自己躺在沙发里更舒服些,手中依然没有停下盘弄手串的动作,一边盘弄一边叹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么好面子的人既然做到这地步,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是为了这块露着白茬子的柴墩子吧?”说着,蔡东振连抬眼看都没看常飞白一眼,抬手虚空一指就指了过去,显然,他根本没有把常飞白这个一无是处的小菜鸟放在眼里。 常飞展不置可否,平静地说:“这么高的价钱,自有你蔡东振的道理,我常某人眼拙,确实看不出这里面的端倪,如果你断定我一定会买你的货,还得请你多多赐教。” 蔡东振摆摆纤细白嫩的玉手,客气地回应道:“赐教可不敢当,我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两点略有心得,一点是看人,一点是经营,这件东西之所以我认为你会买,那是因为我会看人,而之所以我会要这么高的价,是因为……一句话,这句话的价钱。” 常飞展闻听此言不禁双眼直勾勾地盯向蔡东振,全然不顾蔡东振也用同样坚定的眼神盯着他,不消片刻,常飞展突然脸色一变,而蔡东振则面带得意地从沙发里坐起身,两人虽然只是沉默地对视了半晌,但似乎已经有了不少交流,只见蔡东振笑眯眯地对常飞展说道:“这话是不是值这个钱?放心吧火龙,我绝对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咱们可以找赖宝二爷作保,一切程序费用我来出,我蔡东振搏到今天这个位置凭的是什么,你火龙最清楚。” “我要看货,”常飞展霍地一下从沙发里坐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就在这里验。” 蔡东振什么话都没说,抬起右手向常飞展甩去,右手掌的掌心甩在半途时突然光芒大盛,瞬间又消失无踪,一把外形巨大的手枪出现在手中,随着蔡东振甩过去的同时,这把手枪顺着惯性直飞常飞展的面门。常飞展一把接住这支大到离谱的手枪细细端详起来。从外形上看虽然会很容易误认为是m1911的常规制式,但细腻的玫瑰雕纹和精细的做工又会让人认为是一把工艺精湛的观赏品,但丝毫不会因为这些看起来略显花哨的花纹而怀疑它的杀伤力。 常飞展熟练地把玩和调试着这把手枪的各项结构性能,蔡东振也不理会常飞展低头专心致志地摆弄,从桌上端起一杯冰水喝了起来。只有常飞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他不仅惊讶于常飞展对枪械的了解程度和精湛的调试技巧,更令他下巴掉在地上的是常飞展右手掌掌心一亮竟一下就让这支枪消失在手里了,而当常飞展将右手甩出的瞬间,闪光突然从他右手手掌连同那支手枪一起凭空迸出,双臂伸直像前方持握枪姿势的同时,这支手枪已经握在手中。反复几次类似这样的战备切换动作,常飞白和他的小伙伴儿彻底被震惊了,这画面已经不能用帅瞎狗眼来形容了,这也是他头一次如此直观地见识到哥哥的不可思议。 “收了。”常飞展把玩调试完毕之后潇洒地随手扔给身边的常飞白,然后向蔡东振伸出右手,蔡东振急忙放下杯子,也伸出右手,两只手握住的同时一阵光芒从两人的掌心透出。 “成交。” 随着常飞展随手扔进常飞白怀里的那支手枪瞬间让他凌乱了,他像一只怀里捧了一块滚烫山芋的猴子一样,慌乱抓狂了半天才将这支枪紧紧攥在手里。这时,蔡东振才看向常飞白,眉头紧蹙。然后常飞白试图像常飞展那样将这把枪也变魔术一样收进掌心,却很尴尬地失败了,像一个异想天开的傻子在原地。 蔡东振看着常飞白进退两难的窘境不禁心中暗自腹诽:唉,我勒个去,这得是多么上不了厅堂的人呀。于是忧心忡忡的对常飞展说:“火龙,你该不会真是为了这个家伙吧,对他而言的话……你还真是买了一个昂贵的玩具呢……我还是更相信我的眼力,这家伙甚至比不上当初你的千分之一,不,是万分之一!” “他只是缺少最基本的磨练而已,我想我更了解他。”常飞展笑着说。 蔡东振当着常飞展的面毫不避讳地显露出对常飞白鄙夷之色,此举非但没有惹得常飞展像先前与唐祯打交道时那般护短,甚至于在这之后,常飞展都很少将话题往常飞白的身上引,两人所谈也都是关于一些校园旧事与奇谈见闻。常飞白就像是跟随长辈去朋友家串门儿的半大孩子一样,被晾在一边,拘谨、无言。 当常飞白心态恢复平静时已经是离开旧货市场的归途中,回想起刚才白痴一样的举动,他懊恼的恨不得立马吊死在路边的树上。而常飞展满不在乎的态度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怀着复杂的心情,常飞白问:“哥,我今晚上是不是特给你丢人?” 常飞展却没有接茬,淡然问道:“刚才在那里吃饱没?” 常飞白老脸一红,低头小声说道:“吃了两块芝士蛋糕和一些肉类……还是有些饿。” 常飞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凭空拎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常飞白责备道:“为了跑这趟买卖割了咱们这么多肉,你个货居然没把肚子塞满了,也没好意思打包些带出来吧?喏,都给你了,带回去吃吧,真是亏本到家呀,赔掉腚了!哎,你别老哭丧着个脸行不行,这都算个毛呀,连六识开解都没玩转肯定做不到意随心动,就这两天的见识已经足够让你在同级学生里跻身前列了,你害臊个啥?” 常飞展一番话说得常飞白心里热乎乎的,看着眼前这个痛心疾首的男孩,常飞白心中不禁感慨,还是亲哥最疼自己。心情也渐渐放松,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哥,刚才那个娘炮跟你含情脉脉四目相对,你俩都交流出什么来了?”常飞白恢复心情之后又变得活跃起来。 常飞展则有气无力地说:“哪是什么含情脉脉呀,当时为了打探那句话的价钱,我们都开解了六识用意识交流的,那句话确实值那个价钱,因为那句话是他知道那把枪的名字。” 常飞白不由得泄气:“这算什么呀,那个娘炮凭着一个名字就能开高价?” 常飞展摆摆手说道:“蔡东振这一句知道枪的名字确实值这个价钱,它的情报含量很足,首先这句话直接就证明了一点——这把枪不是凡品,而是一枝至少已经是激发状态的本命试笔,除了它的初代主人,没人能够改变它当前的状态,所以只能尽力发挥它当前状态的巅峰战力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如果想要驾驭出这把枪的完整战力就必须用意识与它沟通到位,而与之沟通的前提乃至契机必须是知晓它的名字,只有初代主人才会因为机遇巧合与之心意相通,喊出它的名字,其他使用者只能用它的名字一遍遍地唤醒它,别无他法。所以知晓它的名字也证明了这枝本命试笔的当前状态是有可能发掘出完整战力的,这是第二点。所以说千万别小看那些具有名字的物件,一个名字拥有非常大的信息量,或是直接明示,或者是暗示,或者干脆是隐藏在背后,只要你的能量够大、能力够强,触角所及,无不是攫取空间。” 常飞白叹道:“原来这就是玄机所在呀,看来我还真得对这些东西多多留意才行。” 常飞展说道:“当然,有些商家就是看准了买主的这点心思,将寻常的物件编上名字,充当本命试笔。当然,他们可不会大肆吆喝,只是将它们混入一堆同类商品中陈展,装作忙于清仓的眼拙商人,这就会惹得那些自以为捡到便宜淘到宝的人花几倍、十几倍的价钱买下它,捧回去还以为捡到了大便宜,实际上也只是那些黑心商人们做的陷阱罢了。当然,真正的行家里手是很少看走眼的,当然这类人必须要有渊博的校园信息和鉴别知识做后盾,就好像那些网络游戏中的鉴定师一般,只是并不像寻常人眼中认为的那样,随随便便在物件上摩擦两把就能朝天大念其攻防属性的桥段只会出现在网络游戏小说中,能做到对二手本命试笔了如指掌的人一般都是在这个校园中经历过许多沉浮的成名人物,他们当中虽然不少人都依靠着倒卖二手本命试笔发了些财,但与之相伴的江湖恩怨也成了他们散尽这些钱财的主要原因,所以,千万别指望着在这个行当里混饭吃,很难善终的。” 常飞展说完深深地看了常飞白一眼,扭头继续向前走去,常飞白急忙跟上去,就在他跟进没几步,常飞展的声音凭空从脑海中响起,常飞白突然意识到那是常飞展在通过六识与自己沟通:“弟弟,这把枪是我送给你的入学礼物,在你激发自己的本命试笔之前就用它暂时防身吧,多多与它磨合,我不在的时候只有它能够守护你,记住它的名字:分辨之手——卡隆。” 第十九章 唐家渊源 这个脑海中的声音刚刚平静,常飞白就下意识地用同样的方式回馈道:“老哥,我能感受到你说话呢!” 常飞展并没有停下脚步,行进动作丝毫没有怠慢,而他的话却又清晰地出现在常飞白的脑海:“你这小兔崽子,这不是废话么,我这是开解六识之后跟你用意识交流的,大惊小怪。” 常飞白更兴奋了,一扫之前的沮丧情绪,好奇地再次用意识回馈道:“老哥,你居然能感知到我说的话。真太神了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常飞展的声音再次传进脑海:“你这小兔崽子,能不能别一副许三多式的经典傻笑?你跟谁学的?” 常飞白又是嘿嘿一笑,常飞展斜眼白了他一眼,常飞白赶紧闭了嘴,常飞展这才继续说道:“听好了,经常锻炼你开解之后的六识运用能力,你也能轻易达到我的程度。用这种方式沟通可以极大的屏蔽周围的干扰以及加强保密系数。如果不是遭遇实力及其强横的心灵渗透能力者和催眠大师等诸如此类人群,这种利用六识中的意识交流法还是很安全的。” 常飞白听常飞展讲完这段话之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向常飞展问道:“对了,老哥,刚才你跟那个娘炮的收枪和出枪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完全看不透其中的门道呢?” 常飞展答道:“利用召唤和收纳学生证的技巧与之绑定的小伎俩,只要反复练习几次领悟其中要领就会熟练掌握,也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技巧。” 常飞白不满道:“哥,你别总这么一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淡定态度好不好,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行不行?如果你早点让我学会这些,我今晚上也不至于在那个娘炮跟前出这么大的丑。” 兄弟两人虽然都是用意识沟通,但常飞展依然一边走一边警惕地用余光扫视着每个经过身旁和一路同行许久的路人。过了许久,他才用意识回馈给常飞白道:“飞白,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会样样精通面面俱到。至于你开口闭口的那个娘炮,他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叫蔡东振,在9r联盟中引领着一支不可忽视的大势力,跟我同级,想当年刚入校那会儿,他还只是个只会耍点小聪明的吃斋佛徒,凭借用心的积累和独道的经营能力逐渐做到了今天的地步。不要认为他只是个专心于皮肤保养的小鲜肉,他的能量可不止赚钱填口袋,以童子功为根基的他曾经用本名试笔一招镇服了整个南校区的黑市势力。不久之后,在9r联盟中另外一支大势力的引领者笑面金砖——金石开的引荐下加入了9r联盟,而在那之前,有着翡翠玲珑白玉虎之称的唐氏姐弟——唐灵珑和唐祯已经是9r联盟的成员了。历经近乎一年的变迁,蔡东振竟然做到了9r联盟领军人之一的位置,这是在那时完全不可想象的。由于翡翠玲珑——唐灵珑死于一场考试,这个最有希望角逐9r联盟龙头位置的姐弟势力最终落魄,甚至连金石开都在唐祯的势力之上。所以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人的手腕和能力,蔡东振极少出手不代表他不擅长亲自上阵搏杀。” 常飞白之后几乎完全陷入了沉默,这个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仅仅是从威势上就狠狠压制住了自己的唐祯,随境遇改变而即刻翻脸的唐祯,明明与常飞展旗鼓相当却三言两语就将之贬于下风的唐祯!这个被人称作白玉虎唐祯的强大存在居然被蔡东振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娘炮远远甩在了身后!沉默片刻,常飞白再次催动意识问道:“哥,蔡东振当年如何立威的,你能给我讲讲那段往事么?” “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当年翡翠玲珑——唐灵珑凭借其四平八稳的做派和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手段在黑市行当里混的风生水起,加上弟弟白玉虎——唐祯的左右护侍,姐弟俩的路子蹚的还算顺利,不过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倾轧到了一个硬茬子的利益,那伙人的势力不大,可是有学生会成员做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一时间闹起来嚣张地不得了。就在姐弟俩被这群乌合之众逼上门时,蔡东振念着佛号以调解之名出现了,起初闹事者并不将蔡东振放在眼里,不料不知从何处闪出七八个铜人金刚三拳两脚就打开一片空旷的场子,只打到当两边当家主事的掌柜都站在一起时蔡东振才客气地向双方表明了和解的立场。” 常飞白兴趣盎然地问道:“哥,怎么个和解法?” “当时他们两方也问蔡东振,如何解法?不想蔡东振竟学了三国吕奉先辕门射戟的典故,不过并非以巧技震惊四座,而是纯粹以力破巧——以一座教学楼作赌,倘若蔡东振挥一挥手,招手所向之处瞬间崩塌夷平,这次冲突就各自做出让步。双方应允之后,蔡东振一抬手,一座巨大的黄铜莲花凭空从天而降,所指的教学楼顷刻就被这座巨大的莲花碾压成了废墟,不等众人从巨响和眼前惊悚的场面回过神来时,那座巨大的黄铜莲花就那样凭空消失了。双方即刻做出让步,急急撤出了事发地,让所有人不解的是,蔡东振竟没有因此受到学生会手持处分前来责难。” 常飞白笑着用意识将自己的分析传达过去:“这很显然的嘛~处于弱势的唐氏兄妹利用自身势力的能量凑到足够的赏金雇佣道行高深的高手前来了事,而这个蔡东振肯定多半是受邀前来的受雇者,其中涉及到的和解之法属于毁坏校产,也是布这个局时投入代价最大的地方。当然啦,付出的代价无非是校方处分,只要有足够的假条抵出,加上巨额的学分上下打点到位,就可以免去这个方法所带来的一切负面代价啦。唐氏兄妹负责筹集假条,而蔡东振这个娘炮则负责出面调停并以此立威,让闹事者心生忌惮之心,整件事办的一气呵成且永绝后患,事成之后酬劳再另行结算。” 常飞展愣了一下,身形竟随之稍稍顿了一下,用意识回馈道:“想不到你小子认真一下也是挺让人出乎意料的,你分析得大致不错,蔡东振确实是唐氏兄妹搬来的救兵,而演这一出戏其实是唐灵珑在很早之前就策划好的,具体嘛……可追朔到唐氏兄妹还没有做大的时候。” 常飞白听到这里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学姐的眼力和布局能力竟然强到这种程度,难怪都是身为同级却早已领先于他人早早成为一方势力联盟的主力,然而常飞展并没有因为常飞白的震惊而停止叙述:“唐灵珑在产业发展刚刚起步时就圈定了几个必经步骤,其中就预料到了这次必然的摩擦。随着日后慢慢做大,唐灵珑强大的布局天赋和计划能力也随之渐渐显露。机缘巧合下,唐灵珑结识了当时还这是吃斋佛徒的蔡东振,当时的唐灵珑已经是9r联盟主力军之一的当家管事,而蔡东振却还仅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吃斋童子。了解到蔡东振有意在黑市行当里混口饭时,唐灵珑毫不犹豫地将蔡东振纳入该阶段的计划中。为了迎合尚未成名的蔡东振打响旗号的利益甚至不惜花大代价筹备免除处分的大量假条,双方一拍即合。最终,唐氏兄妹借笑面金砖——金石开之手将蔡东振招入9r联盟,自此珠联璧合。不过正所谓天妒英才吧,垂涎唐灵珑美色的大有人在,愤恨唐灵珑算计的也不在少数,嫉妒唐灵珑御局有道的更是多不胜数,借由一次考试,心怀叵测的众考生竟合力将其制服轮流凌辱致死,学生会虽然之后有所追究,但中间过程含混扑朔,结果也并不十分确凿合理,迫于权威压力的唐祯也无能为力,明知姐姐死得冤枉却最终竟也不了了之。我曾经闲来无事私下调查过,疑点颇多,每到关键时刻总会受到或人为或看似外力巧合的阻挠,不过我还是查到了一点儿端倪,这一切都跟学生会的一个人有关,也就是当初闹事者的大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这个人目前已经是学生会的御用执刑军——十六社团首座的成员了,实力强于我不止一两个档次。屡屡给出如此明显的暗示,我也只能明哲保身咯,水太深了,唉!知晓部分真相的我到现在依然对此耿耿于怀,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常飞白听完常飞展这番讲述之后心中暗沉,用意识向常飞展询问道:“老哥,那个学生会里的人究竟是谁?” 常飞展回应道:“唉,就算说了你也不认识,当然咯,你要是不学好、总去那些洗浴中心、休闲会所之类的校内卖肉场所,你就会很快熟悉这个人,他就是校内卖肉场所最大的校方保护(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伞——贾旭。” 第二十章 为了毕业,为了活着 常飞展接着说道:“说点别的吧,关于你的事——过不了多久,最迟一个星期以后吧,你就要分班了,虽然白天依然可以依照自己自选的课程进行学习,但是自习却是要按照以班级为单位划分的指定区域,包括考试等校内组织的活动,都是以班级为单位严格划分势力集团的,如果某班的人数因为损耗超出一半的指标,校方就会将转校生和插班生填充进去,原有的班级成员可以选择接收或拒绝,选择后者需要花费一定学分,毕竟每个新注入的力量都是不确定因素,如果不是伤及团队根本的话,一般都不要随便让校方填充进新力量,要知道有些转校生甚至于能够强大到以一敌百的程度,一旦是个祸害,班灭这种事是迟早的。还有就是关于课程和考试的事情,表面上你接受的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应试教育,实际上你开解六识之后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事,文史科目类都会教授谍报、侦查、密码编写和破译等,而理工科则是教授如何配制药品和制作爆炸物等,土木工程跟城防工事有关,园林养护跟野外生存和敌后渗透作战有关,从跟踪与反跟踪到侦察与反侦察,从一招杀手到封锁擒拿,从作战计划模拟到小规模团队实战演练,各种各样的书本知识都能变得实用起来,然而这些都与人类最原始的竞争方式直接挂钩,那就是通常的考试题目——杀与生。考试通常根据级别的不同而制定出相对宽松或严苛的条件,考生在条件的制约和引导下确认任务,往往很多看似很简单的条件会使考试的局面变得异常混乱,但最终并不会影响考试的质量。有时稍微动动脑子,必然发生流血冲突的搏命场反而会变成静默以待的狙击场,甚至是双赢的娱乐场。这完全由考生的素质决定,考试完成之后会获得相应的学分奖励,于是也就有了更强大的消费资本和生存能力……” 常飞白静静地跟在常飞展身后感受着脑海里不断传来的讯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地行走在路上,直到常飞展将常飞白送到宿舍楼下才算作罢。道别之后,常飞白依旧将带回来的食物分给舍友们。但这一次,程毅三人都以已经吃过了为由谢绝了常飞白的好意,语气里明显带有过分的客气和谦恭。常飞白明白,自此之后自己将再也无法与这三人平起平坐,静静躺在床上的他冷眼凝视着桌上的塑料袋,月光投映在上面白花花的,他知道这三个人依然没有摆脱靠狗(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粮过活的境遇。 第二天,常飞白很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抄起背包就出了宿舍,他实在受不了刘立建早晨来叫门,那家伙破门而入的怪癖让常飞白心惊胆战。按照以前的惯例,常飞展、常飞白兄弟二人还是在操场的看台上相见,一起吃早饭,一起谈论这所怪异大学中的校园见闻。只是比起以往多了一个饭前跑圈的项目。 常飞展教导常飞白,必要的体能锻炼虽然对以后拥有特殊体质的帮助不大,但良好的习惯将受益终身。常飞白乖乖地听从了常飞展的教导,并不是常飞白没有叛逆之心,而是刘立建在身后拿着一杆大的超夸张的旱烟杆子驱赶着他,烟锅子里烧的红彤彤地烟丝就像编成手指粗细的麻绳,热灰随着刘立建的跑动一下一下的向外颠着。常飞白疯了一样拼命向前冲着,生怕刘立建脑子一抽筋,甩开大长烟杆子用硕大的烟锅子将自己的脑袋扣在底下。就这样,两人这一前一后煞有介事的“晨跑”反而成了操场上一道闪瞎钛合金狗眼的风景线。 一番折腾之后,常飞白终于吃上了早饭,一想到从今以后天天都会被哥哥常飞展和学长刘立建如此虐待,常飞白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呜呜呜,老哥,你确定你是我亲哥?” “死一边去,小兔崽子!”常飞展嫌弃道 “噢,骂我这么顺嘴,看来你不是水货。”常飞白认真地将常飞展端详了片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去,小兔崽子讨打呐,我的大鸟早已饥渴难耐了,开打开打!” “要死要死要死……” 兄弟两人打闹了半晌,最终以常飞白被完虐出局而告终。不过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要办的——别想歪了,当然是去上课咯。 与常飞展道别后,常飞白去了讲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前有些人会进入学习状态那么快了,细细回想起来,那些在周围人仍然无所事事地混在讲堂里抠着鼻屎、打瞌睡时就已然奋笔疾书的“学霸”们都面带着极度狂热和兴奋的腹黑表情。好像早一步发现利用六识开解就能学到不同内容这件事只有猪脚光环加身的逆天宠儿才会遇到。常飞白感叹着他们的天真也感叹着自己的卑微,因为心存了诸多的危机感,在开解六识之后听讲的他格外认真,为了活下去,为了毕业,他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饥渴地吸收着那些毫不掩饰和正义化的掠夺技巧、竞争技巧和搏杀技巧。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细细想来,这不正是现实世界结构化、原始化的平行世界么!每个人浮生半世乃至一生,都无非是搏杀于一个“名利”二字,这名利也承担起了一个人的生存空间,淡泊名利而不失生存空间缩水的人物也不能轻易否定成名就之前的奋斗史,一朝顿悟的淡然心态倘若被刚刚踏入社会的小菜鸟揽去奉为正典必然会瞬间被撕裂当场,落个肯打基出品的下场。有些人深受穷困的困扰,所以对名利的追求更加迫切。有些人心灰意冷,倦怠了自我,安于现状,只求能在即将被落魄潦倒淹过口鼻时挣扎起几个涨落便也懒得再动分毫。 无论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没人会甘心殒身于这喧闹浮躁的搏命场,或是用尖刀扎着皮肉,逼迫自己对自己更狠些,走更远些;或是用砍刀挥舞着敲在别人脑瓜顶上排除着一个个竞争者;或是贴身游走,处处依附,借力打力的同时不忘在游身离去之时随手插上一把黑刀子。 闭上眼,处处血肉,片片淋漓,当西方价值观大行其道,本土传统价值观大受冲击的现今,每个人都是快刀猛士,每个人都手握了大把人的命运,心黑手狠,冠正衣洁,溅血于心而面善含笑的一面谁人不曾常备,为了生存,不具备这能耐难免会被他人所害。战场之上全民皆兵,个个披坚持锐嘶吼冲杀,唯独有几个心慈手软的缩头派哭嚎着身陷其中,不被先手擒杀祭了旗鼓才怪! 常飞白自然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对这种事,他不会矫情地哀怨着强者的蛮横,更不会捧出玻璃心情绪激动地为弱者呐喊和祈福。他知道,强者中不乏有一步步攀越登顶的弱者,弱者中也不乏有失利落魄的强者,每个人都在生存中平衡着自己的心态,或许他们也需要安慰,或许他们也需要尊重,但每个人都是自己成长故事的主角,都是登上这搏命场最不要脸的屠夫。 为了生存,为了活着毕业!就是这样,没有向前辈致敬的崇高,没有向巅峰偶像看齐的豪迈,有的只是最苟且的卑微**,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在这个该死的大学里活下去,我常飞白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抱定这个信念,常飞白的心境沉稳了不少,整个下午都在操场角落的树下一边念叨着,一边重复练习着利用掌心召唤收纳学生证的方法出枪和收枪的动作。不必有太多的变故就能促使他完全耐受住这枯燥的基本训练很是难得,就算没有人在身边为自己高声喝彩,也没有心仪的女生偷偷为自己默默加油,他常飞白依旧不会因为训练本身的枯燥而选择放弃和退缩,因为他能听到比这更能激发斗志和动力的声音,那就是为求生而爆发的呐喊,生命的喝彩。在这只有常飞白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喝彩声中,动作不断地重复,重复着……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当然,这不是常飞白正在做的,至于是什么,你们懂得……正直的我们应该都没想太多,是吧? 常飞白所重复的则是缓缓将双手合十,被称为卡隆的手枪被牢牢夹在双掌中,当意识与卡隆发生接触并试探着与之沟通的同时开始激发掌中收纳学生证的法阵进行收枪。 不过每次双掌之间迸射出法阵光芒的同时却又转瞬即逝,卡隆几乎被光芒淹没的瞬间又恢复了原状,双手合十的姿势不变,卡隆依然夹在双掌之间。尽管已经重复练习过多次了,甚至在某些时候都能够在意识层面上隐隐约约地捕捉到这把枪的能量波动,但是依旧没有做到像收纳学生证一样将其收纳进掌中。 常飞白不得不感慨天赋这种东西确实是个很捉弄人的东西,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怎么做就会把事情做得很好,而有些人就会像自己一样,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认真努力,收效却甚是微小。 “再来!!给我乖乖地进去吧,卡隆!”常飞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再次凝聚意识发动起来。 正当常飞白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努力重新来过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常飞白身后传来:“飞白,干嘛呢在那儿?” 第二十一章 恩将仇报 “飞白,干嘛呢在那儿?” 是窦鼎的声音,听得出来腾龙也在他的身边。常飞白记得常飞展曾说过,在这里生存必须要有自己的底牌,纵然是身边最熟悉的人也不能完全毫无防范意识,况且现在是刚入校的阶段,每个人的脾气秉性并不十分了解,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暗算实在是太亏了。所以常飞白急忙集中所有意识,情急之下竟顷刻之间几乎调用了全身所有的精神力量,光芒急闪…… “嗨,叫你呢,你怎么也不吱声呀,一个人窝这里干嘛呢?”说话时,窦鼎竟已经跟腾龙走了过来,常飞白依然保持着僵立的姿势。腾龙凑身上前一看,常飞白满脸憋得通红,豆大的汗珠冒遍全身,早已湿透了短袖衫的后背,喘息急促且不均匀,低头一瞧,常飞白正一手提着裤子拉链,一手正握着从裤裆里顶出来的一大长截凸起。腾龙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往这边走时分明看到了常飞白正急急忙忙地往裤裆里塞着什么东西,腾龙恍然大悟,哈哈地乐出了声:“哈哈,你小子在这地儿打(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手枪呢?!” 常飞白竟一时语塞,脸憋得更红了,而在这时,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窦鼎看着常飞白这突然惊傻了的样子更是乐得哈哈直蹦,看着常飞白的窘态,两个人幸灾乐祸地推搡和拍打着常飞白的肩膀不停地调笑着,然而常飞白就那样站着,依然不变那一手提着拉链,一手紧握凸起的姿势。过了好久,两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晃着常飞白的肩头一边调笑道:“飞白,你还撸(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着呢?” 常飞白一时没回过神来,竟脱口说:“你们先走吧,我弄完就回。” 腾龙和窦鼎相视一对眼,顿时爆笑,揶揄道:“常大公子好雅兴,咱兄弟俩倒要在这看看你是怎么弄的,顺便给你喊个加油啥的。” 常飞白闻听登时急了,厉声嚷道:“看泥马看!没见过还是没干过?!”一时间两人竟全都愣在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腾龙,他急忙笑道:“我们这不跟你闹着玩呢么,咋这就翻脸了?玩不起咱不完了不就是了?走了走了,窦鼎,人家玩不起了,唉……” 窦鼎附和着转身跟腾龙走了,临走两人还依然窃窃地边说边笑着,很显然常飞白仍旧是他们俩的谈资。等到两人渐渐远去,常飞白才拉开裤子拉链,卡隆枪身特有的金属光泽立刻从他裤裆里透出来。伸手取出,拉上裤链,将卡隆掂在手里,常飞白悻悻地暗道:“为了你,晚节都不保了。” 原来在刚才那一刻,常飞白依然没有成功将卡隆收纳进掌心,情急之下,为掩人耳目也已经来不及揣进裤兜,只得出此下策落下笑柄。不过终究是暂时保住了这张底牌,但一想到本都是同一寝室的舍友,这样谨慎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是从刘立建上次出手看得出来,在这个大环境熏陶下的过来人并不十分信任旁人,即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舍友。或许那些以过来人自居的学长学姐们在自己这个阶段的时候也不会太在意所谓的什么底牌吧?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会使得他们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经过这样一折腾,常飞白也失去了练习的兴致,将卡隆塞进背包百无聊赖地绕着操场缓缓漫步起来。身旁时不时有擦身而过的锻炼者,无一不是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暗暗为自己鼓劲,昂扬的斗志在自我激励中逐渐散布进全身,而颓然无聊的常飞白则成了整个操场上最不和谐的存在,像是徘徊在打了鸡血的兽群里的一个失败者,满满地全都是负能量,甚是扎眼。 没多久,傍晚将临,常飞展如期而至,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吃了晚饭,看到今天常飞白一副心不在焉的落寞神情,常飞展显然觉察到了什么,再三追问下,常飞白只得解释说自己整个下午都在练习收枪但收效甚微,所以心情有些沮丧,常飞展则鼓励了几句便不再多言,显然,老练的常飞展并没有太在意常飞白的这番托词。 等常飞白回到宿舍,早就已经在宿舍凑到一起的程毅、腾龙等三人像是商量好一般,心照不宣地陷入了沉默,但脸上却都带着古怪的神情。常飞白像前几次一样将一包食物放在桌子上,招呼众人来吃,但众人却没有一个人理会。气氛空前尴尬,常飞白像是被隔离了一般站在原地,而另外三人则麻利地爬上了各自的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慢慢地整个寝室渐渐都沉默下来。常飞白完全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并没有过多在意,心想自己并没有对三人做什么持强凌弱和仗势欺人的事,问心无愧便也上床睡觉了。 连续几天,常飞白都保持着只要没有课程就会一个人窝在操场角落里练习收枪的作息,每天晚上也都会带回刻意留下没动过筷子的饭菜,回宿舍放在桌上。但依然没有人理会他,当常飞白单独问程毅或者腾龙是否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时,两人都会非常客气地回答说没什么不妥,一切都很正常之类的话。这种令人压抑的排斥环境让常飞白十分不爽,他到底是猜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就在这一晚,常飞白按照以往惯例依旧把饭菜放到桌上时,程毅说话了:“飞白,以后就不要给我们送饭菜了,说实话,你这人情我们欠不起……” 常飞白一时内急,并没有在意程毅主动跟他谈的意图,只是客气了一句:“没事,同寝兄弟之间理应相互帮忙的。我恰好有结余接济你们,这都不叫事。”说完便冲出了宿舍。 程毅刚刚脱口半截话却愣生生地被常飞白截了回去不由地嘟囔起来:“你拿回来的这些东西我们又不吃,一次一次的倒垃圾这么麻烦……” “就是,我们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把我们当什么了!”腾龙也懒洋洋地附和道,一副阴阳怪气的强调冲程毅说道:“程老大,我就跟你说吧,我跟窦鼎观察他好几天了,每天几乎都去操场角落里打(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手枪,完事跟他哥在一起碰头。这里食堂打出来的饭菜这么金贵,他就那么舍得白送我们吃?里面肯定有他打(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手枪弄的脏东西,这个姓常的下三滥不会安什么好心。要不等他回来吃一口试试?他绝对不会吃的。” 窦鼎也凑起了热闹:“对呀对呀,那天被我们俩都抓现行了,记得不?当时我们亲眼看到他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子正收集着呢。要我说呀,他见我们兄弟俩都捧着你做这个宿舍圈子里的老大怕是怀恨在心呀,用这种缺德手段报复咱们呢!”虽然腾龙听得出窦鼎的恶意杜撰,但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出于两人交情的缘故也点头附和道。 程毅虽然不敢全信,但是见两人都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居然也就被平白哄住了,在心理暗示的作祟下,程毅拿起袋子打开提鼻子一闻,似乎还真闻到了一点怪味,似有似无,不敢确信有假,却也不敢确信是真,但是碍于面前两人如此坚定地看着自己,程毅也只能是以假作真地皱着眉说道:“你们还别说,我好像还真闻到了一点腥味,我曰他大爷的,真枉费当初我们兄弟舍生忘死冲锋陷阵的抢粮接济他了。真恶心!” 窦鼎见三个人抱团已成定局,心里甚是欢喜,赶忙又添油加醋地对程毅说:“当初咱们虽然没能力……呃,当然现在也是,但是即便这样咱们也没少接济他吧?不就是吃干馒头喝凉水么,居然还叫人来恐吓我们,还记得上次那个弄烂咱们宿舍门的人了么?我看就是常飞白那小王八蛋给叫来故意这么做的。” 腾龙打了个哈欠,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早就说过,姓常的那小子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人家是少爷,有人罩着的太子爷,咱们几条烂货算什么,人家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主儿,拿咱们这些穷苦人寻欢作乐是咱们的福气,人家高兴了兴许就不喊打喊杀了,你们不记得了?上次差点弄死咱们几个,你看,嘿,好家伙,我这肋叉子到现在还疼呢。” 窦鼎兴奋地接过话茬继续杜撰道:“那小子整天憋那操场角上打(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手枪,我上次都看见他那玩意儿了,烂的都没边儿了,跟狗啃鸡啄了一般,你说这小子咋不就这么烂死算了呢?” 这两人说相声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动情之处还不时地手舞足蹈一番,可程毅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拎着袋子就往宿舍门口垃圾箱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却已听得一声尖啸转瞬即逝,金铁破空之声无疑,宛如凌空雄枭临战呼啸之声。没等三人回过神来,宿舍门顿时爆裂炸开,一柄青铜重剑应声砸在室内中央的桌上,木屑迸溅满屋,三人顿时被纷乱迸射的木屑扎成了血淋淋的刺猬,然而三人早已吓愣当场,丝毫再没有下一部动作。 这一次,他们惊恐的不再是那扇刚刚装好的房门再次被怪力破开这件事。 而是那柄破门而入的青铜重剑! 那柄青铜重剑赫然就是常飞展的长生莲! 长生莲所至,他的主人必然在不远的地方,果然不多时,常飞展健硕挺拔的身形便已然出现在门口,脸色十分难看。 “哼哼,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近来可是好大的雅兴呀!既然还偷着在卧室里养狗玩。”常飞展铁青着脸,冷笑两声,沉声对战战兢兢的对这三人说道:“就是你们这三条呀?” 三个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常飞展一言不发。 “你,你还有你……”常飞展虚指一番,戏虐道:“能喂得熟么? 第二十二章 分班 常飞展背着手缓步踱进宿舍,长生莲在常飞展意识的沟通之下缓缓将掉在地上已经破败不堪的袋子挑起来,凑到程毅脸前。常飞展平静地问:“哪儿来的?” 程毅嘴唇一哆嗦,声色略变,紧张地回应道:“常……飞白哥给带的,我们都没敢吃。” 常飞展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袋子里早已经狼藉不堪的饭菜说:“当然不敢吃了,常飞白给下了料么,真奇了个怪了,你们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多呢?” 面对常飞展的揶揄,三人深知之前众人的那番胡侃已经全部都被常飞展听去了。腾龙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耸着脑袋赖哼哼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一口朝常飞展吐去一个烟圈,阴阳怪气地冲常飞展嚷嚷道:“哎,我说,你不能不讲道理呀,我们亲眼看见了,常飞白就是……” 咣当一声,长生莲剑身一翻便舍了盛饭菜的袋子,剑尖直指腾龙叼着烟的嘴一下就戳了下去,登时腾龙疼的昏死了过去,七八颗牙显然是保不住了,粘稠的红黑色迅速涌出,染红了腾龙的前胸和被单,血腥味瞬间充斥了宿舍。程毅和窦鼎都瞬间一惊,他们怎么也都不会料到常飞展会如此杀伐决断。只见常飞展沉声说道:“在我火龙飞展跟前说话没大没小,我当你母亲忙着接客没好好管教你,往我脸上吐烟圈,你活腻歪了?牙尖嘴利就给你挫挫这口好牙,别逮谁都敢咬!” 窦鼎见腾龙已经昏死过去,一时间吓的面色发白,不但没有去帮腾龙止血,反而浑身抖成了筛糠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眉飞色舞的神情。常飞展轻蔑地环视了一遍这三个低头不语的小家伙,说道:“我今天来是给常飞白讨公道来着,以后还敢不走脑子就胡咧咧,我这把大铁砣子可不止砸他的嘴这么简单了,还有,你们这么下贱的玩意儿还没吃这饭的资格,既然你们飞白大爷那么辛苦地给带回来了,你们不吃点儿?” 程毅哭的心都有了,只好面带强笑回应道:“火龙哥,我们已经吃过了。” 常飞展横眉冷眼瞪了过去,程毅吓地心口一阵抽搐,同时听常飞展说道:“不太好吧,不给面子还是真吃不下了?吃点吧,别冷了你们飞白大爷的心!!”说完,常飞展往袋子里吐了一口痰,昂脸瞅着程毅。程毅顿时踌躇起来,不吃必然会比腾龙下场还凄惨,吃的话…… “哦,看我这毛手毛脚的,脏了。”常飞展好像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往袋子里面吐了一口痰似的,赶紧提醒道。正待程毅松了一口气,常飞展竟拉下裤子朝袋子撒起了尿,完毕之后,长生莲应声砸在地上,火星迸射,声音铿锵有力,惊得几个人浑身一摆,继而常飞展阴沉的声音传进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的,你们自己都吃了吧!” 迫于常飞展的威压,程毅再也强撑不下去了,急忙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即便是连连干呕也丝毫不敢停下往嘴里猛扒,在常飞展的胁迫下,窦鼎和腾龙也没逃过。三人中,属腾龙最为狼狈,人还在恍惚之间就被窦鼎扶着糊了满嘴脏饭,混着血沫子抿在口鼻上差点让他窒息休克。 整完了这三个人,常飞展扬长而去,长生莲也拖曳着青光跟出了宿舍。常飞展前脚刚走,程毅和窦鼎就瘫倒在侧,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着。不多时,赶回来的常飞白立马就被眼前这色香味俱全的满室狼藉镇住了,三个人都被木屑扎成了血刺猬,一个人吐着血沫子横在铺上生死不知,两个人趴在地上呕吐不止,地板上,墙面上满是刀剑砍过的伤痕,破坏力让人触目惊心。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常飞白自然能猜得出,但他并不能从中起到任何作用,因为从那晚起,三个人彻底孤立了常飞白。尤其是日后镶了假牙的腾龙,对常飞白更是不可原谅,他认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常飞白。 渐渐地,常飞白便成了这三人眼中不合群、目中无人、心机深重且处处打压弱者的十足恶人。不过既然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三人又不得不同常飞白打交道,只是自此以后,整个宿舍已俨然成了三个人和常飞白自己界限明确的同居地。 神经大条的常飞白并没有为此而陷入过多的情感纠结,相反,经常飞展这么一闹,常飞白反而觉得从心底里出了一口恶气。日常作息也依然保持不变,除了每天晨跑和必要的课程就是反复练枪,不只是练习收枪动作,更多的是在靶场练习射击,大把的子弹都由常飞展供给,虽然常飞白听常飞展说,本命试笔都有自己的意识可以帮助主人完成主人能力范围外的工作,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这样而放弃自身的修炼。就这样,常飞白在这日渐规律、看似平淡的日常中庸庸碌碌地往返于各个地点。 果然,常飞展的话应验了,就在一个多星期之后,木老师在授课完毕之后下达了公告板通知,每个大一新生通过公告板确认自己的分班情况,专属自习室随即向新生开放。这个消息既出,常飞白不由得心下欢悦起来,倘若能从本班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花点学分换个宿舍,绝对要比整天跟一群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还经常猫撕狗咬的渣子混在一起的好。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分班的当天晚上就去了自己班的专属自习室。 自习室内,不少人已经到了,相互寒暄和试探着,那种一边戒备的要命,一边仍要装作掏心掏肺的做派让常飞白暗自冷笑不已,他径自找了一个座位淡定的坐了下来。 “抱歉,这位同学,你占了我的位子,呵呵。”一个发型做的十分精细的男生笑着走到常飞白身边说道:“不用着急换位置,我只是比较喜欢这一区域的感觉罢了,请问我是否可以在你身边坐下?” 本就没有起身意图的常飞白不禁笑了,他完全找不到这个男生留下占座的凭证,但十分在意这个人的自来熟程度竟如此顺理成章,一时间便来了兴趣,友善地邀请道:“请坐,我叫常飞白。” “吴炜。”男生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在常飞白身边坐下。 “幸会。” 通过短暂的闲聊,常飞白得知这个叫吴炜的男生并不比自己宿舍里的那些人强多少,只是仰仗着自身体格健壮以及外向的性格拉拢了不少新生集结在一起,用团队的力量做基础试图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谋得一席生存之地。所以他这自来熟的套路很快就得到了包括常飞白在内的大多数新生的支持,根据吴炜自己说,从入校至今,凡是见过的新生几乎无一不是高年级新生眼里的压榨对象,经过吴炜游说之后都有意加入吴炜。虽然相比之下有着更多见识的常飞白并不认为这个吴炜率领一众凡人能够成为多么强悍的生存团体,但作为弱势群体的他们甚至自己,也只能像漫天蔽日的鸟群一样将弱小的个体聚集成庞大的团体,用团体的力量谋求生存。 之前早就在班上做过铺垫的吴炜在之后不久的班长选举中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获胜,正如他当初提出那套理论的态度一样,成为班长的吴炜并没有因为选举胜出而面露喜色,而是忧心忡忡地站在讲台上,捏着话筒环视讲堂内的各位同学,沉声说道:“想必各位已经在这几天已经有所感触、有所觉悟了,我们大多数人目前依然吃得是救济站窗口发的犬粮,很多刚入校的女生在校规的保护下仍旧没能逃过高年级学生的算计,据我所知,不少新生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丢掉了脏器甚至性命,更多的人已经在最初就被打烙上了奴隶的印记,看看你们的周遭,看看你们自己,一无是处,一无所有,就跟现在的我一样,你们选我做这个班的班长并不是我的荣幸,你们只是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却把自己的命运悉数交到了我的手上,为了实现我们共同脱困求生的愿望,你们寄希望于我的凝聚力,不过……这样有错么?我内心感觉不到任何选举胜出的喜悦,更多的是压在肩头的沉重,我诚挚的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同时,我要提醒你们,从我担任班长的一刻起,在我的凝聚下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会牢牢地凝聚你们每一个人,因为我很弱,我们,很强!!” 吴炜的演讲技巧十分到位,从神情到肢体语言,从语气到措辞,如果此前没有逐句斟酌,那这样一气合成的即兴发挥却淋漓尽致地显示了吴炜强悍地演讲水平。吴炜鞠躬走下讲台的同时,掌声响起,并不热烈,却没有冷眼旁观者,没人不对此充满希冀,也没人敢于选择完全相信,这种矛盾的心态正是他们当时的真实写照,经历了太多绝境,苟活至今,他们已经绝望到脆弱的一触即碎的地步,他们已不敢向往激进和奋斗,他们怕为此连最后或者毕业的机会都失去,纵然自己早已失去驾驭命运的把握。 在这阵阵喧哗声中,承载着这群只有相互打气才能充实起勇气的弱者们就这样确立了他们的班长,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狂热地映射出一种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但这些向往就像泡沫一样,绚丽饱满,却又一触即碎。 第二十三章 遗失 分班程序完成之后,众人相互告别去往各自的寝室,常飞白也不例外,归途中,他难免心生郁闷。本以为会在班中遇见比较强悍的同伴,但到头来依旧是一群乱世流民,他们甚至于连自己身处之地的凶险程度都不能做出一个客观公正的认知,一味的舍弃、索取、寄托和逃避。他不否认,如果当初没有常飞展的引领,自己一定会跟他们一样,或者是说,即便实现在他都不认为自己与那些弱者有什么不同。从内心来讲,常飞白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强者,他见识了比其他人更广的领域,却依然跟新生的实力没什么两样。这种只会让他越来越不合群的处境让他自己十分沮丧。 回到寝室,程毅、腾龙和窦鼎三人早已回来多时,自从上次常飞展大闹之后,三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对常飞白敬而远之的态度。三个人有说有笑,有来有往,唯独将常飞白排除在外。常飞白也不计较,自从常飞展告知常飞白这三个人背后的议论之后,常飞白就已经将这三人划到黑名单里了。由于常飞白不屑于为伍,而这三人又迫于常飞白的背(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景而不敢过于冒犯,两方共处一室竟也相安无事。 就在每个人都躺在铺上时,程毅突然对腾龙说道:“腾龙,我听说给校方缴纳一定学分之后可以换一间新寝室,你说我们一起凑学分换一间如何?” 腾龙带着口罩依旧赖兮兮地抬头瞥了程毅一眼,含含混混地说:“我们哪来的学分呀,这些天除了吃狗(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粮以外吃过别的么?如果有学分,早就换食物去了。唉……不像那些有人罩的,伸伸手就有饭吃。” 窦鼎急火火地插嘴道:“龙哥,别哭穷呀,前阵子你不是跟念医科的高年级学生搭上线了么……” “那才赚多少?”腾龙见窦鼎抖出了自己的生财法门不由得心下不快,没好气地冲窦鼎嘟囔道:“咱就是给人家拉货上门的,赚多少是人家说了算,人家就算是镚子儿一个不给你也没辙,说吧咱也当了货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刀刃上舔血的买卖,小豆丁儿,哪有那么好干呐!”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真要凑学分换宿舍我没意见,不过你那份儿学分得自己出,我可没那么多学分,睡觉!!”含含混混地说完这话,腾龙翻身摘了口罩便不再言语。程毅和窦鼎见腾龙不再说话,便也各自缄口。只有常飞白的心思不听翻腾着,因为他不但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而且由于最近的练习,常飞白已经能比较熟练地利用开解的六识探知周围人释放的意识讯息,程毅他们三人并没有这方面的见识,所以依然是六识发散的状态,如果他们稍稍内敛一下精神意识,常飞白也很难读到他们三人内心的想法。 “常飞白那小子真他妈可恶,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同为一届的新生,居然就他混得这么顺风顺水,真特么的让人不爽,看到他我就犯恶心,还装好心送饭,不就是想用高人一等的姿态可怜我们么,看那德性,现在也不送饭了,本性漏出来了吧,我让你装,早晚排挤死你。你那垃圾哥哥也得死,让我现在这个样子,早晚我让你们兄弟两人横尸校区,还有那个黑烟佬,都得死!都得死……”把探知出去的意识从一边收回来,常飞白确认这是腾龙的想法。然后他又将意识向程毅探索过去,讯息也瞬间反馈回来:“真没想到常飞白是这么猥琐的人,若非腾龙和窦鼎亲眼抓到常飞白往食物里添料的现行,我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人呢,真瞎了我的眼。还有他那混账哥哥,简直不得好死,欺人太甚!如果不是腾龙他们识破了他的真面目……” 常飞白闭着眼收回探知出去的意识,他再也忍受不了这充满了怨恨与憎恶的情绪,一直以来,他奉行的从来都是清者自清,从不分辨,从不自证,现在看来,就算是没有误会的正常社交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恶意扭曲,他太低估人性的阴暗面了,往往在一念之间就会给他人造成莫大困扰的龌龊嘴脸他已经见惯,但仍然无能为力,就算现在他将三人的内心世界全部掌握也是徒然。 怀着这沮丧的情绪,常飞白昏昏睡去,临睡之前竟忘了将探知出去的意识收回来,就这样发散在周身,程毅和腾龙的负面情绪源源不断地涌进脑海,常飞白也因此陷入了噩梦,混混沌沌的,嘴里不断轻声念着:“不能死,那不是真相,枪……枪……” 一整夜,常飞白总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徘徊,由于意识没有收敛回来,他几乎做了一晚的噩梦,当他醒来时已经是快要早上九点了,还好这一天并没有什么课程。不过出奇的是,这一次,刘立建和常飞展都没有来叫常飞白,暗自内敛心神将意识收回,定了定心,总感觉十分反常的常飞白慢慢地从铺上爬了下来,从窗外不断传来的阵阵鼓声敲得他一蒙一蒙的,似乎一切都那么平常。 常飞白按照往常那样,一把抄起背包就去了靶场,应着鼓点的节奏向前行进着。由于昨晚做了不少噩梦,到现在为止他满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还都是那些支离破碎的乱七八糟。经过校园广场时,鼓声渐渐清晰,随着临近,鼓声也越发地振聋发聩、干脆利落。听得出来那是一个人的太鼓独奏,能将太鼓演绎成这般心潮澎湃,没有一番苦功肯定是不可能的,由于校园广场上凑上去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常飞白竟一时看不到太鼓演绎者的真容,由于心事忡忡,他也并没太在意这场吸引了大群围观者的表演,急匆匆地向靶场走去。 “枪……枪……” 打开背包翻遍每个旮旯,都没有卡隆的影子,常飞白顿时冷汗淌了下来,那把枪是常飞展送给常飞白的入学礼物,也是常飞白的护身武器,那可是遭受了万般责难,赔上无数个笑脸,花费了巨额代价才拿到手的珍贵物品。常飞白不禁责备起自己来。他开始沿街向回踱步,一边走一边低头找寻着,太鼓的鼓点也变得急促起来,就仿佛常飞白此时的心情,焦躁而拘谨,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挤压揉碎。正如他此前所担心的,已经原路返回宿舍的常飞白完全没有见到那把枪的影子。他颓然地瘫坐在宿舍门口,心里不断默念:“完了……完了……” 眼前,一个痴笑的老汉蹒跚而过,手持秃得几乎只剩硬茬子的破扫帚一挪步一划拉,扫帚头上硬茬儿呲啦呲啦地磨着地面,与耳边阵阵鼓声交织在一起让常飞白的心情十分烦乱。老汉即将走远的时候,常飞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几步冲过去拦下了那个老汉,他依稀记得常飞展曾对他说过,虽然校区里的宿舍楼并不是集中而建,但跟负责教学的木老师一样,每个宿舍都会有一个姓田的宿舍管理老师,如果见到一个一个手持旧扫帚的猥琐老汉,那一定就是他了,那可不是个一般存在。 想到这里,常飞白强压急切,乐呵呵地跟老汉打了声招呼:“田老师你好,我……我丢东西了,请问您今早晨有没有捡到什么失物呀。”说完她就后悔了,纵使贴上老师标签的就一定不是凡人,那也不能全能全知吧,自己贴身的东西丢了自己还都不知道,还指望别人能知道?这不扯淡了么。然而那姓田的老汉并没有丝毫嘲讽和不快的神情,而是依旧痴痴地笑,那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嘿嘿,你丢的东西我知道,有人来我这给我看过了,正告你的小黑状呢,嘿嘿~~”田老汉猥琐地笑着,小眼睛忽左忽右地来回闪着,双手齐齐地游走,上下抚摸着他那把秃扫帚,就像一个饥渴了数十载的老流氓怀里突然被塞进一具性感的处子胴(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体一般,看得常飞白头皮和后脊梁发麻。不过他还是记下了田老汉提供的重要线索。正当他道谢之后转身离开时,田老汉突然身形轻巧起来,只是左右的跃进了两步便佝偻着身子堵在了常飞白跟前,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干瘪手掌,痴痴地笑道:“这个情报对你来说可很重要,我看你是个老实孩子才先给货后要钱的,你可别装傻充愣地坏了规矩,200学分。” 常飞白这才记起开学时木老师曾经说过,走出启蒙课讲堂之后,任何问题的答案都会被当作情报挂起来明码标价,而今可总算是见识到了。常飞白通过最近长时间的练习已基本掌握了学生证的一些用途,对于学分的转账操作也算得心应手,划给田老汉200学分之后,常飞白的头脑也渐渐开始清醒,思路也逐渐明晰起来,昨晚的噩梦中很多因素都有散发出去的意识收集回来讯息的干扰,所以在这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里,常飞白很快就锁定了关于卡隆的要素,他记得梦中恍惚间有人蹑手蹑脚掏了自己的背包,那人的脸孔正是窦鼎!! 第二十四章 彻底决裂 常飞白步伐坚定地迈向寝室,同时已经将六识开解,周边的意识讯息顿时涌进脑海,然而鼓点沉沉却越发的清晰起来,捶打在鼓皮上的重音也震颤了常飞白的心。就这样他一脚踹向寝室的门。 由于着力点和力度没有掌握好,门没有踹开,只是在门板上踹进了一个稍微比鞋底大一些的坑。第二脚,常飞白踹在了临近门锁的一边,势大力沉,经过这几天的高强度锻炼,本就体格不赖的常飞白一下就踹开了。宿舍里,程毅和腾龙扭头看看门口面沉似水的常飞白没有吱声,只片刻功夫便收回目光,继续趴在各自的铺上翻起了小说杂志。面对两人的不理不睬,常飞白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因为六识开解之后,发散出去的意识已经将两人脑中发散出来的讯息全部捕捉了回来。 “看来这小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当时就说吧,窦鼎偷他的枪还去告状本身就是个错误,在这种环境下持枪根本司空见惯,校方才不会管呢,这下好了,寻赃的来了。反正跟我没关系,腾龙啊,窦鼎喂,你俩珍重吧!” 这是程毅的想法,常飞白理了理脑海里的讯息,又读取了腾龙的意识:“常飞白,你动作真快呀,看来姓田的那个棺材瓤子不但没有给你立刻上报校方给你降下私藏枪支的处分之类的,反而还给你留了线索吧,我可是让窦鼎给这老棺材瓤子供了500学分,这老不死的黑吃黑呀。常飞白,这次我弄不死你,以后有的是机会,且看你奈我何。” 讯息读取完毕,常飞白也已经踱步到腾龙的铺前,沉声道:“窦鼎在哪?把枪还我。” 整个宿舍没有人吱声,书报纸张翻阅的声音仿佛挑衅一般回敬给常飞白,似乎在说,你在这墨迹啥,这压根就不是你的地儿,哪凉快哪待着去!然而常飞白并不焦躁,此时的他已经心如止水,因为他要靠这一丝明静压制潜藏在心底的澎湃怒意。 许久,程毅发话了:“腾龙,喝水不?” 腾龙回应道:“哦,不渴,一会再说吧。” 常飞白再次发话,沉声问道:“窦鼎在哪,把枪还我。” 依然没有人吱声,常飞白笑了,笑的很冷,他随手甩向身后一把凳子慢慢坐下来,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弄死,深仇大恨呀,呵呵。你腾龙处处抢占先机,属你最精明,你怎么个路数咱俩心知肚明。” 腾龙盯着杂志笑道:“呵呵,我怎么个路数了我?我还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常飞白没做过多的纠缠,转而向程毅说道:“泼我脏水的时候,你偏听偏信,这种事我择不干净,是非曲直冷暖自知,亏了还事事以带头人自居。” 程毅慌忙摆手笑道:“你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什么带头人,我们都是平等的,都是兄弟,都是朋友。” 常飞白看着这两个嘴上称兄道弟,实则处处都满脑子凌驾于人的货不禁冷笑出声。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我就无奈了,怎么这种事都不管……你,你回来啦?” 那人话说到一半,见常飞白正坐屋中,于是这剩下的半段话竟硬是给挤没了。 那人正是窦鼎!! 常飞白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自向窦鼎走去,窦鼎不禁吓得向后缩了两步,程毅见状翻身跃下床铺,挡在常飞白身前。腾龙则依然趴在铺上,嘴里发出哼哼唧唧地冷哼。四个人终于将矛盾表面化,争斗一触即发。 常飞白怒吼道:“窦鼎,还我枪!” 程毅噌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架在常飞白的脖颈上嘶吼道:“你特么想干啥?你丢东西了管我们什么事?” 腾龙则懒洋洋地哼哼道:“丢东西找宿舍管理去,你冲窦鼎吼什么。” “找宿舍管理去!!” “窦鼎,我再说一遍,还我枪!!” “没听见吗?!找宿舍管理去!觉得窦鼎好欺负么?想打架?来呀,凶什么凶,黑社会呀,了不起呀。”程毅阴阳怪气地揶揄道。 眼下实难善了,耳边隐约是那太鼓渐急的一通击打,像是撩拨了常飞白内心斗志的战鼓,令其下意识掌中力道暗运,六识慢慢凝聚,猛然用意识向一直愣在门口的窦鼎迸射过去。 “卡隆,还不滚回来!”常飞白用意识暗将意志传达出去的同时,一抹金属光泽从窦鼎的腰间飞射出来,常飞白轻抬右手一扣一缩的同时掌心光芒大盛,转瞬即逝,常飞白已然将卡隆收进了掌心。 三人顿时惊愕当场,常飞白收枪的瞬间也呆了,成功的法门被他误打误撞发现了,整个人的精力瞬间转移到了右手上,一直苦苦祈祷息事宁人的窦鼎急忙说道:“你东西是我刚捡到的,我是来还给你的么,你这么激动可不应该呀,飞白哥。” 程毅见事情到了这地步便也收了匕首不再多说什么,翻身爬上了床铺不再理会常飞白,而腾龙则端起一杯水边喝边坐在桌前看起书来。 已经闹崩了,却依然强行维持这可笑的现状,三个人一致想要将常飞白排挤出寝室,然而拥有更换宿舍财力的常飞白却并不想就这样离开,沉默内敛的他钻起了牛角尖,他绝不容忍就这样以失败者的姿态被赶出寝室,纵然他并不喜欢这里,纵然他拥有改变环境的能力,但他依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就这样,掏包的小贼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嚣张的挑事者没有挨到应有的耳光,常飞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这群无赖趾高气扬地规避了应有的教训。常飞白没有大开杀戒的觉悟,所以纵然枪支在手,他也发不出一枪一弹,摸透了他这心理的腾龙更是嚣张的不得了,完全不理会常飞白的存在,自顾自地同窦鼎说着话。 不再有鼓声传进寝室,常飞白内心的战鼓也已然平息,之后不管他如何努力也都无法将卡隆从掌心里召唤出来,整个寝室里除了翻书页的声音和腾龙哼哼唧唧地谈笑声便没了别的动静。沮丧到极点的常飞白翻上床铺倒头闭上眼便不再说话,虽说在那一刻他已经产生了瞬间的杀心,但是即便真的召唤卡隆成功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会真的大开杀戒。然而腾龙那带了口罩的嘴又哼哼唧唧地犯贱道:“唉,这门又快得换了,你说这门招谁惹谁了,嘿嘿,又得咱们自己掏银子修咯~” 常飞白听到这话不禁又恨地牙根痒痒起来,这几次修门换锁最终都是自己掏的腰包,说这话的腾龙哪有管过一次?常飞白实难想得通,这群烂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们这种人怎么在哪里都活得这么滋润?临近中午,他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径自去了操场看台。果不其然,常飞展正清点着带来的食物。 “哥,你早晨去哪了,怎么没来找我呢?” “哦,我去看表演了,太鼓小妹,那身段、那腰肢、那气质、那脸蛋……”常飞展一边忙和一边说,丝毫没有觉察到常飞白沮丧的神情,自顾自地讲得十分带劲:“我可跟你说,你可不能跟我争,这妹子我护了,就凭这一手太鼓技巧,我算是服了……” 常飞白见常飞展已然沉浸在上午的太古演绎中便也不再打算重提关于宿舍危机的事,乖乖吃了饭就去了靶场。 整个下午,常飞白都在试图将卡隆从掌中召唤出来,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也只得暂时放弃,蹲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别人一枪一枪地轰击着远方的目标,样子十分落寞。不多时,他竟然看到了吴炜竟也在练枪的行列之中,由于射击声太大,常飞白几次大声喊都没有引起吴炜的注意。直到常飞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喜神色。 “原来你也经常在这里练枪呀,看来我们班将来是要多一位优秀的狙击人才咯”吴炜兴奋地打量着常飞白。 常飞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有练呐,只是比较感兴趣,来这边随便逛逛而已。”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整个下午竟也在这聊天中过的飞快。 晚上,常飞白照例是回了宿舍,宿舍门关得死死的,已经从里面反锁。由于门锁已换,常飞白完全进不去,他只好抬手敲门叫人。大约过了半分钟,腾龙懒洋洋地声音才从里面响起:“来啦,等一会儿,以后没什么事早回来,要不就别回来了。” 过了许久,将近一分钟,门终于开了。带着口罩的腾龙从门里伸出头来环视了一下外面走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不禁暗骂道:“草,今天不回来,以后就都不要回来了。” 此时的常飞白已经蜷身在路灯下的长椅上,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生活状态下还能维持多久,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他思绪万千,眼前不断闪过白天的种种片段,沉重地让他喘不过气来,那种无关于误会,而是完全由人类黑暗面衍生出来的嘴脸成了萦绕常飞白脑海的干扰,等他有所释怀时,天色已经淡蓝发白。一夜无眠,常飞白便起身舒展了一下脊椎和浑身肌肉隐隐作痛的身体,慢慢向操场踱去。 当天色大亮时,常飞白已经在操场看台上稍微打了个盹儿,直到刘立建提着早饭站在常飞白身边将其推醒。常飞白迷迷糊糊地朝刘立建打了个招呼,刘立建并没有多说话。放下东西转身便离去了。 不久之后,常飞展出现,正当常飞白要打招呼时,常飞展黑着脸一巴掌扇在常飞白的脸上,常飞白顿时呆在原地。 “哥……你这……” 第二十五章 来自兄长的庇佑 “你个小兔崽子昨晚上去哪了?”常飞展阴着脸冷声问道。 常飞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回去太晚了,他们都睡了,我怕影响同寝的同学睡觉……” “放屁!”常飞展怒骂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兄弟,枪让他们三个王八蛋掏了吧?咋没让他们把你这猪猡脑袋瓜儿给崩了呢?!进不去门不会踹呀,咋这么怂呢。” 常飞白心中的委屈顿时得到了宣泄,一时间差点掉了泪,嘴唇哆嗦了一下,道:“哥,我……” 常飞展摆摆手,抄起一块肉饼一边吃一边说:“甭叫我哥,丢不起这人。昨晚上找你一晚上了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小子摸了求道山西边去了。” 常飞白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哥,你一直没带我去西边呢,求道山西边是什么地方?” 常飞展不耐烦地说:“唉,吃饭就是吃饭,聊那个干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少打听,对了,那三个小子又让我给收拾了一顿,这两三天的调教少不了的,你就甭管了,回去好好睡一觉,自此他们要是还敢上锁你就给我踹掉,敢冲你嘚瑟你就跟我说。” 按常飞展所说,常飞白回去之后的确发现寝室门板上的新锁已经被非人的力量拧成了废铁疙瘩。他没有去管这些,而是翻身上床补了一上午觉,由于这天也依然没有课程,常飞白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整个寝室里依然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常飞白心涌出一丝不安,难不成常飞展已经将这三个人干掉了?这可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个学院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横尸街头,见怪不怪。但一想起施暴的是自己亲哥哥他就再也淡定不起来了。不过正当常飞白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时,三个熟悉却令人寒心的人影出现在了寝室门口,他们浑身脏乱不堪,浓重的潮气湿透了他们的衣服,就算是艰难爬上床铺也依然被湿冷寒气激地颤抖不已…… “没什么,我就是把他们仨挂到求道山北边的‘望江穿’上看求道川江景去了,就挂在栈道栅栏外侧。” 清晨,兄弟二人再次聚到一起,当常飞白问及那同寝室的三个人时,常飞展淡然地如是说:“挂了他们一晚上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这下看他们还敢使坏不。” 一想到求道山北侧栈道“望江穿”的险恶,常飞白不禁打了个寒战,狂风呼啸,铜铃甩摆,那三人居然能活着回来却也真是一个奇迹。没等常飞白细想,常飞展说道:“今天我有事情要忙,就不跟着你了,你自己好好练枪,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弱了,等以后插班生和转校生填充进来,你自身处境将会更加艰难,那三个人经过修理之后必然不会这么为难你了,你自己也要有所觉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不把姿态做的强硬些肯定会招惹不少麻烦,如果不想刻意的扮猪吃老虎就别有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果然,常飞白一整天都没有见常飞展出现,完成课程之后的他依旧去了偏僻之处领悟召唤卡隆的法门,由于六识开解之后的不断锻炼和运用,利用意识延展和沟通的能力也变得轻巧了许多,召唤卡隆的训练反而要比收枪的训练顺利很多,虽然此时的常飞白还不能像常飞展那样只需单手就可以召唤和收纳,但是凭借双手合十的动作,常飞展更能稳妥地在召唤出卡隆的瞬间用双手把持住枪身,并顺势进入双手持枪的战备姿势,虽然还略显生涩,但那股干净利落的气势还是让常飞白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下午靶场上人来人去,但这次却并不见吴炜的身影,正如吴炜自己所说,毕竟子弹都是依靠学分兑换得来的,就算是训练射击技巧也没有供养能力,所以吴炜通常只会隔天来靶场训练半个小时左右。更多的时间,他只会闷在宿舍里听音乐和打沙袋,以此规避外出所可能遭遇到的不测。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程毅、腾龙和窦鼎三个人果然老实了很多,虽然依旧不与常飞白主动说话,但嘴上也算规矩了很多。常飞展自从那次教训了常飞白之后的确变忙了很多,甚至算是焦头烂额了,因为他时刻都在应付一个人的纠缠,那就是白姑。有一次常飞白去旧货市场买子弹,亲眼看到了常飞展正被一个一袭白灰长裙的大美女揪着耳朵往市场深处走,女孩长发齐腰、肤质极白,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大却晶光流离,神情摄人心魄、五官俏丽可爱,既有少女初成的清雅,又有萝莉不谙世事的俏皮,却在此时蹙眉瞪眼掐着小蛮腰摆出一副风韵少妇提审出轨丈夫的彪悍架势,而反观常飞展弓着身子一边随着女孩迈步的方向倒腾着小碎步往前抢,一边咧着嘴哎哟哟地呻吟个不停。事后常飞白才得知,那就是之前在旧货市场里棋(更多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牌室门口见到的小女孩——白姑。在旧货市场维持正常的管理秩序时,白姑总是以一副落落大方却仍怀一丝少女心思的邻家女孩形象示人,只有在赖宝二爷经营的秘密聚会点门口把关时她才会以一个脏兮兮的女童形象出现,那只白色的眼珠也只有在那时才会显示出来,相传白姑的那只眼能够看透每个人,把她安排在赖宝二爷的门口把关倒也不失她擅长安检的天生能力了。 据常飞展自己说,白姑虽然在外场上十分强势,自己也十分迎合着她的作风频频示弱,但私下里的白姑是十分内敛含蓄的,这让常飞白很难接受这样一个形象的白姑,在他看来,白姑是个精于变化的老怪物,拥有摄人心神、夺人魂魄的鬼眼。然而常飞展则一边抱怨着白姑的纠缠一边半推半就着,自从上次白姑向常飞展铺开社交地毯,两人就一直保持着十分微妙的关系,而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常飞白甚至能见到常飞展私底下对白姑不耐烦地教训着,而白姑则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这种诡异的画面让他很难同那晚的常飞展与白姑联系在一起,印象中,常飞展就应该是那个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李莲英,而白姑就是那个趾高气扬的老佛爷。但现在看来……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呢?”常飞白糊涂了。 从入校开始至今也已经渐渐过去一个多月了,常飞白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在常飞展先期的指导和帮助下,常飞白的体质也有了较为明显地提升,出枪和收枪的熟练度明显提升,射击精度也有着极大的提升,由于每天都能保证三个小时以上的射击训练,常飞白的枪法远在吴炜之上,而吴炜也在班中经常向众人夸耀常飞白的本事,弄得常飞白很是不好意思。因为白姑的纠缠,常飞展现在已经几乎不怎么跟常飞白见面了,因此常飞白现如今也只得加入到了打饭大军的行列里了,他确实不太好意思让刘立建天天为自己带饭,先前如果常飞展与刘立建之间是出于关系好,而自己跟这个半句话都说不上的前辈之间又算什么呢?常飞白谢绝他的好意之后,刘立建倒也乐得轻松,之后的日子里也真的再也没有给常飞白送过饭了,同时刘立建还丢下一句:“你也该是成长的时候了,整天靠你哥护佑着,你早晚得死别人手里。” 话很难听,但是常飞白承认,刘立建说的是实话。起先几次打饭,他甚至差点被人打死,苦吃了不少,狗(更多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粮也是。但随着之后的心态转换,他甚至能凭借着自己日常锻炼的运动技巧名列中前档。常飞白不得不承认就算是打饭那也是一种修行,一种锻炼。那些曾经领惯了狗(更多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粮的同寝甚至都能利用投机的手段偶尔打到食堂的饭菜,由此可见打饭过程教给人的不仅是表面化的竞争意识,还有隐藏在竞争意识之下的竞争技巧。那宛如竞斗场的食堂大厅每次过了饭点都要抬出一具具死于打饭过程的尸体,有的至死都还紧紧攥着拼了命抢来的餐盘和饭盒,血腥味混杂在饭菜热气腾腾的香气里,时刻提醒着每一个用餐者生存的不易和饭菜的可贵。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这浓浓的腥甜气味反胃和干呕,因为他们早已觉悟,残酷的竞争中,食物就应该是这个味道的。 “就是这个味儿!” 刘立建深深地嗅了嗅鼻子,随着一声若隐若现的哀嚎长鸣,一股浓浓的黑烟化为屡屡青丝被刘立建张口吸收殆尽。而此时的他正端坐在一座巨大的墓碑之上,周围放眼望去一片耸立的巨大墓碑、坟丘依山排扩出去,甚是壮观,越是靠山越是阴暗,几乎肉眼不可分辨的黑暗角落里不时传来咔嚓咔嚓的碎骨声和咔咔咔地怪笑。整个大墓场都笼罩在一种暗红色的基调中,天空昏暗的令人压抑,天边甚至都隐隐有一抹暗红色延展开来。反观端坐在巨大墓碑上的刘立建,身上环绕的黑色烟云更加浓厚,乌黑的更加浓重。 第二十六章 西山校墓 “咔咔咔……”一个面目慈善的老和尚乐呵呵地着站在墓碑的一侧仰望着身处五米之上的刘立建。 刘立建没有立即搭话,而是一边猛嘬着他那根大旱烟枪一边伸出一只大拇指晃了晃。老和尚见状笑的更加得意了,那神情就好像自己是一位手艺高超的厨子得到了刁钻美食家的大加赞赏。只是这微笑显得是那样古怪,怕是因为老和尚只有一只眼睛的缘故吧。他不是后天所致,而是天生就一只眼睛,端端正正地生在鼻梁之上、额头之下,就这样随着老和尚呵呵地轻笑安然地窝在那里,仔细看去,老和尚周身隐隐透着青光,说不出来的诡异。 刘立建似乎对这样的环境十分适应,就好像在自家后院一样轻松自然,只见他慢慢吸食完这一锅子烟草便纵身飘下墓碑站到地面上对老和尚说:“质量很高,味道也很讲究,我很中意,这是你前天试着用新鲜肝脏合着脑子熬制的秘制方子?嗯……细细品来……加工的时候还稍稍混了一点残碎的生魂吧?感觉不错,以后就按这个工艺量产就是了,价格就按你之前定的,在原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二十。” “咔咔咔咔……”老和尚依然开心地笑着,一句话都没说。 是的,这就是刘立建不食活人饭食的原因,由于烟魂体质的限制,刘立建只能依靠吸食活人的阳气和死者的魂魄果腹,虽然不像活人那样多的进食频率,但一天一次的吸食次数却足够他在毕业之前杀掉全校大半的活人,或……被人杀掉。相比这种高风险且味道并不怎么好的进食目标,他更喜欢进食加工好的成品——一种校方出品的诡异烟草,对拥有烟魂体质的他来说绝对是上乘美味。通过吸食燃烧后产生的香火,不但能打打强化烟魂体质的强度,还能极大程度上满足享用者的味蕾。由于烟魂体质的受限太多,虽然能力凶悍却也极少有人选择兑换这种体质,相应产品的受用群体也就很少,直接制约了这一方面食物的开发,所以刘立建的食物种类相对单一。 不过好在负责这件事的老和尚一定程度上却算是个狂热的美食开发者,这让刘立建好受不少。 操场的看台上,常飞展难得与常飞白坐在一起共进午餐,聊来聊去的聊到了刘立建的伙食问题。常飞白虽然已经习惯了周遭环境的荒诞,但也不免小小地震惊了。 “怪不得叫他碑王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合着我以前就是白天见鬼呀,那么那个和尚是谁?”常飞白好奇地问道。 “他叫不可道。”常飞展说道:“我以前见过几次,那时我们为给好友送葬不得不去打交道的。从表面上看年龄好像已经八十多岁了,实际上据说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在校墓旁的小草庙里修行,负责校墓的看护。相传本尊是已成气候的食人蜥蜴,以月下生食活人为乐。平常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黑脸孔,一旦夜里吃过人,第二天必然满脸褶皱挤在一起咧嘴堆欢,咔咔笑个不停。传说他认为不经月光洗礼的活人**不洁净,所以在白天和无月的夜晚跟他打交道是很安全的,而他通常也会显出一副十分厌恶的表情。当然像刘立建这样特殊体质的跟他打交道也是百无禁忌的,不过相比之下不会让这个老妖怪这么讨厌。从未有人见过他说话,他却听得懂人言,曾有人见过他的舌头,很像是蛇的信子。因为它的存在,校墓极少有人晚上光顾。即便是白天也最别去,不祥之地。” 常飞白不由得兴趣大盛,问道:“校墓在哪里?老哥,那算不算是刘立建的专属食堂?” 常飞展似乎一提到校墓就浑身打冷战,没好气的警告道:“就在求道山西侧,你不是说我为什么不带你去求道山西边看看么,就是这个原因。历届未来得及毕业而死于求道学院的学生都葬于此,由不可道和尚看护和接待,找不到具体墓地位置的可以找不可道和尚领一块木牌,按照木牌上的提示很快就能找到。校墓面积规模从视觉上观察几乎是恒定而没有扩大痕迹的,这是因为其中有着空间阵法的原因,在每一块坟墓不同方向的转弯都会转换整个墓地不同的空间,而走出墓地则只需要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很快走出校墓。如果不得不去那个地方,千万要避开晚上。切记!” 没过多久,一个略带羞涩的灰裙少女向这边走来,常飞白发觉之后正待细细端详,常飞展却丢了饭筷一巴掌捂在了脸上:“又让她逮住了……” 那女孩俨然就是白姑,只见她步伐轻盈地穿过看台一排排的坐席,扭身坐在常飞展的身边,轻声说道:“我不是说过么,以后吃饭到我那里去吃,我给你做了补身子的汤。” 常飞展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悲戚地哽咽道:“白家太奶,我真吃不消了,您这是想要我命呀,我就是个凡夫俗子,您行行好,我还得靠这点精气神儿给赖宝二爷跑商呢。” 白姑扑哧一声乐了,真真的千娇百媚人面桃花,这突兀横生的媚态看在常飞白眼里都惊呆了,不过也不知常飞展哪里来的定力,居然完全不为所动,依旧一副孝子哭丧的死爹脸,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见不得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常飞白急急扒了两口饭便慌忙逃离了,只留下这对昔日主奴的冤家……不,是狗男女——在那里欲迎还羞的**。 “臭不要脸的!” “嗯,臭不要脸!” 远远望见正命犯桃花劫的常飞展,先前打劫过常飞白的一众厮混少年都不由得暗暗鄙视起来,连声唾骂。 正午时分,空无一人的靶场之上,右臂猛然甩出,手掌掌心光芒大盛,随即瞬间消弭,卡隆已经出现于手中,而此时整条右臂已经甩直,手指急忙抓取——“砰!”枪响了。由于惯性使然,枪口显然是在运动状态下完成射击的,这一套连贯的动作就是人们常说的“甩枪”。完成这套(更多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动作的正是急急忙忙逃离操场看台的常飞白,本来是要练习单手召唤卡隆并同步切换单手战备姿态的,不料抓取枪支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由于先前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导致动作略微僵硬和发力过猛,扳机便在枪口还没有瞄向目标靶心的时候扣动了。 理论上讲,常规单兵制式武器的子弹出膛之后会按照惯性直线运动的行进方式向前推进,尤其是在五百米以内都能保持着超音速的初速行进,再加上子弹受枪膛设计的影响,一般都会产生自身高速旋转来维稳这个直线运动,由于速度一般都在超音速的范畴,子弹在零点几秒钟之内就可以突破出千米的距离,然而千米范围之外的子弹将极大地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弹道就会出现下滑的现象。从开枪到击中目标的过程就算再多的人为因素干扰都基本会维持于一个最基本的直线运动。 所以说依靠所谓甩枪术来人为改变弹道为抛物线行进的方式是不可能的,然而就是这无意完成的甩枪套路却让常飞白命中了远处绝对不可能命中的的目标,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这一击足以让常飞白改变了当初对这把枪的认知。常飞白不由得静下心来,捧着这把枪站在原地细细品味起刚才出枪的过程来。 出枪的瞬间,一切都是那样自然,经过上千万次重复的同一动作……在卡隆召唤出现于掌心的同时,手指扣向枪身,由于各种微妙因素的影响下,这个持枪的动作似乎早了一些,同时力道失衡,在枪口滑向指向目标的同时扣动了扳机,枪声还未响起的时候,一个单纯而布满细微复杂的思维空白嵌入进来……那个时候,由于精神的高度紧张,意识呈一种极端的形态表现出来,一端全身心集中于这一枪的击发,而另一端则基于这过于集中的圆点成喷射状散射了出去…… 那一单纯的思维……正是击发瞬间本能的命中期待,是本能期待命中目标的意志! “砰!” 常飞白再次体会着之前的心境甩出一枪,他坚信卡隆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这一枪却十分离谱地脱靶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信念,整个下午,他都这样练习着,有时他甚至在召唤阶段把持不及将枪脱手出去,但他依然一次一次地练习着。射击练习者在下午不断地增多,却没有一个人对常飞白指手画脚,不寻常的事情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每个人都有怪诞却强大的底牌,千万不能被眼前怪异、神经质的表象所迷惑,这就是这个环境的生存法则之一,每个人都深以为是,所以常飞白倒也练习地十分放得开。 半天下来,他竟然也有几次击中靶子,在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虽然没有捕捉弹道的机器可以帮他模拟分析数据,但通过加强肌肉记忆这种最原始的重复训练,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发挥出卡隆的威力,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叫做卡隆的枪还有一个被称为分辨之手的绰号。 第二十七章 逃出生天 上 晚上回到宿舍,程毅、腾龙和窦鼎都围在书桌前,三个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原来腾龙怂恿着程毅用买卖情报积攒下来的学分从旧货市场买了一台二手台式电脑。在缴纳了一定学分之后,僵尸一般的校工为他们装好了机器并接上了网线。在很早之前,三人就设想,如果能够与外界建立成联系,是否就可以借力脱离这个鬼地方了? 此前想依靠科技和自身能力逃离这所大学的人并不在少数,天科的学生曾经用六分仪等设备试图计算出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却发现,星象的分布和日出规律与角度完全无迹可寻。 常飞白曾听常飞展讲过,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时代,求道学院的很多届前辈同学坚信,利用这个世界获取的超自然能力就可以打破这所学校的密闭隔绝的环境。 为了逃离这里,空间能力者,时间能力者等,都着手了尝试性试验,结果都先后以失败告终,就连阵法学术类的佼佼者也没能扭转乾坤,最终只有一个理论经过长期的实践和探索似乎取得了成功,那就是飞出去! 之所以得到了普遍认同那是因为所有拥有飞行能力的学生在出发之后都没有重新飞回来,可见他们已经成功逃离了,只是为什么没有约定好的救援呢?没人知道,大家都猜测着也许是现实世界的技术限制还无法完成双向的空间对接,只有单向的突破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于是更多的人为兑换了具有飞翔能力的体质忍辱负重。当然,这些本打算借此飞离的前辈们也没有如愿,他们死后甚至都没能葬于校墓。因为就在这个为逃亡之梦而飞的时代终结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幸存生还的人,那个人带回了敲碎整个逃亡之梦的情报。 无路可逃。 终结这个梦的人带回的情报没有明码标价,而是大声公布了出来,那段噩梦之旅令他即便生还也难以平复内心的激动…… 跟这个时代其他拥有逃亡之心的人一样,他也终于在这天完成了飞翔能力体质的兑换,在他看来,无论是昆虫的翅膀还是鸟类的翅膀,都是那么可爱和圣洁的存在,它承载着这个时代的学子们最大的梦想。当初提出这个理论并当做校方最大漏洞的先驱们已经用这双翅膀翱翔而去,他坚信那些前辈已然逃离出这所地狱校园,此时的他们正在现实世界享受着和谐平缓的生活吧。 这个时代,逃亡指南一类的书籍大行其道,在这方面,校方几乎没有任何管制,随着翱翔长空的人数增加,学校里涌入的插班生和转校生也日渐增多,虽然人员流动的规模一直在增加,但从人数上看整个校园依然不见萧条。相反,由于飞天逃亡之梦的刺激,这个时代的非校方产业十分繁荣。 “永别了,求道学院,老子不跟你玩了~” 他像其他飞行能力拥有者一样爬上高高的教学楼,先是稍微活动活动刚刚生出的羽翼,做做热身运动,继而纵身一跃的同时腾展开双翅,向南校区伸出了中指…… 他成功地划过长空,向着更远的天边飞去,一刻不停,越来越快,越来越远。视野也不在清晰,积雨云像是有意识一般向他汇集而来,但这一切又怎能阻止他向往自由的灼热之心呢。他愈发的加快了滑翔的速度,像一把利刃轻轻切过滑腻的果冻,穿越云层,坚定且势不可挡。就这样在漫漫天际迅捷冲刺的他很快就越过了求道山、求道川,透过厚实的云层缝隙,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苦海,隐约中他甚至看到了传说中的恐怖海龙正浅游于海面,庞大的身躯令人震撼,他相信这种生物一旦在南校区着陆必定会将其夷为平地,无人能挡。 随着行进距离越来越远,他有意识地开始拔高飞行高度了,由于没有找到求道涯的存在,本就不将探索苦海作为主要目的他便也不在强求。自己以后就不在这儿混了,还获取那么多情报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里,他的飞翔速度就更快了。 跟他的预想有些不同,他并没有感觉到随着海拔的提升随之会带来温度降低和空气稀薄。这点反常让他更加坚信这个逃亡理论的真实性了。但是很快他就遇到了一个大问题——阻力,莫名加载于身的阻力,起初并不明显,当他慢慢意识到自己的速度慢慢停滞绝非体力消耗的问题时,他愤怒了,此时任何企图阻止他突破天际的禁制都成了他眼中万恶的魔鬼,反抗意识在这一刻使他陷入了狂暴,然而就在他拍打着翅膀完成第一轮冲刺时,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凉气瞬间冰冻了他,恐惧瞬间让他失去了行动力。他发觉自己已经随着第一轮冲刺的惯性划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然而只有逐渐消失的惯性,依靠空气阻力而产生的飞行动力居然莫名减弱了,自己就像是失重的宇航员一样镶嵌在空中,然而这绝不是失重,而是一种顺应了特殊重力平衡的环境,各个方向都有着近乎于平衡的重力源,这使得现在的他几乎是深陷于泥沼般的感觉。常年生存于险恶环境中的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异样,他没有再次选择向天边冲刺,而是小心翼翼地放松了四肢,让整个身体稳稳地悬浮在半空。经过漫长的等待,他依然一动不动地悬在原地,理智告诉他,任何轻举妄动都是浪费体能的愚蠢行为,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小幅度地滑动翅膀和身体,企图将身体向地面的方向拉近一下,结果很不乐观,他依然像镶嵌在画布上的颜料块一样结结实实地悬在原地。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一个光点向这边飞快突进过来,那是一个穿有喷射器靴子的学生,就像电子游戏里的洛克人一般,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光点向着更高的天空冲刺上去,直到完全无法移动分毫,就那样悬在半空中,放眼望去,在他的身边竟然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黑色的小点,仔细分辨之下,他不禁大骇,那哪是什么黑色的小点儿,分明是之前曾经试图飞出求道学院的学生,而此时,他们都早已成为尸体,就那样悬浮在空中,这个完全感受不到风与温度存在的空间里。看着那漫天悬浮在半空或活生生饿死、或在绝望中自尽的尸体,他们依然保留着临死的样貌。虽然这里空气充足,但尸体似乎除了风干氧化之外并没有遭到微生物的分解,由此可见在这种重力源分布绝对平衡的空间里就算是微生物都是很难存活的。渐渐地,他明显感觉到了周身的血液流淌受到了外力牵引,随之引发了头晕和局部身体发麻。这可不是好兆头,他不但确认了这个凌驾于求道学院万里之外的外部空间具有某种湮灭动力推进的能力,还进一步确认了这个空间拥有分布绝对平衡的重力源,他不由的绝望了,但多次历经绝境的他即便如此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求生的机会,首先,他将自己的毛衣脱下来拆成毛线,编成细绳绑在本命试笔上,集中心神凝聚全身力气向地面的方向孤注一掷,幸运的是本命试笔在投出将近七八十米的距离时产生了地心引力的作用力,整枝笔就那样立刻绷紧了那根毛线细绳,不足百米,那就是他离这个死亡空间边缘的距离。计划开始,成败在此一举,他大声呼唤着本命试笔的名字,发散出去极强大的意识与本命试笔完成了沟通,那一刻他的本命试笔立马被激发为重量足以将他坠出空间的庞然大物。为了防止这根毛线细绳被瞬间坠断,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激发形态的本命试笔慢慢地牵引着自己向地面的方向缓缓移去。虽然处于绝对的重力平衡,但他依然担心这根毛线细绳的承重是否足够能将自己带出绝境,所以当他能够抓住本命试笔的时候毅然选择了让本命试笔猛地将自己带出,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汗水和浑身的血液像是突然被一个能量强劲的漩涡吸住一般迅速产生了急速向下的吸力,狂风刮在脸上像刀片一样弄得他生疼,他急忙拼尽全力挥动双翅平稳住了身形,整个人就好像在泳池里泡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刚刚上岸的感觉一样,整个身体都沉得要命。反观那之前借助推进器靴子冲进上空禁区的学生,已经义无返顾地扎进了深处,隐约间可以看到那人已经被那恐怖的空间控制地难动分毫了,两人相距不过三百米。他暗暗揣测道,如果仅仅相隔几百米就能产生如此强大的高能递增,那么再向哪个方向突进一千米是不是会被失重介质束缚地连嘴都张不开,而重力源的强度又是否会在一瞬间将人体四分五裂掉?而且一旦进入其中,一切依靠推进装置的飞行器就会被失重介质给废掉,而反重力飞行器又会被重力源绝对平衡的环境所无视掉,这死亡禁区内完全只能依靠外界突击进入的惯性,然而这个惯性能够承载着一个人行进多长距离呢?这个高空禁区的覆盖面积又是多远呢?一千米?五千米?一万米?还是干脆就是无边无际的独立空间宇宙的主体介质? 他绝望了,带着同样充满绝望的情报回到了求道学院。 第二十八章 逃出生天 下 随着他回到求道学院澄清了真相,妄图依靠飞行逃出生天的时代结束了。同样地,已经因脱力所致完全瘫倒在地的他也被绝望的众人围殴致死,愚蠢的人们被绝望冲昏了头脑,将他当做报丧的魔鬼活生生捶死在教学楼前,殊不知即便他不道出真相,那万米之外的高空死亡禁区也是客观存在的,如果他不道出真相,盲从迷信逃出生天理论的送死者将就这样继续下去,一届一届的填充进这个天空,直到当人们仰望星空时却只能仰望到漫天惨死的尸体。他,至今都没有人记得他叫什么名字,然而就是这个默默无名之人终结了这个时代…… “哎,连上了,能连上!”程毅兴奋地指着右下角的联网标志,打开浏览器,键入一行搜索引擎的网址之后,回车…… 经过进度条短暂的缓冲之后,熟悉的搜索引擎和网站索引目录顿时映入眼帘:“我勒个去,还真特么能跟外面联系,有戏!!” “快看看,快看看!!贴吧,论坛,还有……” 随着程毅他们的一声欢呼,常飞白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着程毅他们兴奋地打开论坛发布求救帖子,他不禁暗暗冷笑,如果能够成功,校方会眼睁睁看着不管么?太幼稚了,早就听常飞展曾经说过,在这里,一切通讯设施,从手机到电脑都沦为了最原始的娱乐工具,通讯能力局限且保密性差,这也是常飞白至今都没有花费学分购买这些东西的原因,把学分花在没必要的东西上面只会浪费自己的生存能力。相信腾龙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会在不确认是否成功的情况下怂恿程毅去花学分买电脑。 常飞展曾经对常飞白说过,曾经也有人试图利用网络和电话向外界求助,电话所拨打出去的号码都是空号提示,那些整日在校园里拿着手机摇来摇去的人终究也摇不出这个世界,微信、微博像是被硬生生给割裂出来的产物,范围仅仅局限于校园内部。企图利用网络发布出去的求救帖子都一律被和谐成了灌水帖。网络上所谓的新闻每日都是那些内容,从不更新,一成不变,开启六识之后进行检索才会发现这些内容其实都是校园内的一些悬赏事件。只有本校的局域网论坛可以畅所欲言。 虽然如此蔽塞,但是游戏与电影的下载却十分便利,校内局域网交友软件也十分便捷,甚至开始有人利用视频聊天室的功能做起了主播生意,由于利用网络软件同样可以完成学分交易,电脑反而成了最基本的娱乐工具。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三个人都失望地散场了,看着那大段大段的求救帖变成了一篇篇灌水帖,程毅更是恨不得将电脑屏显当场砸烂。当天晚上,三个人躺在各自的床铺上各怀心事,一语不发,在逃亡、求援皆丧失可能的刺激下,他们三人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们也明白有意识地让自己变强、变得更适应这个残酷的环境才能生存下去。就眼前而言,除了腾龙能够依靠坑人赚取不少学分之外,其余两人几乎都没法满足日常最基本的花销。长此以往下去,随着弱者渐渐淘汰干净,即便是腾龙也会面临失去赚取学分的机会。 且不管他们三人的纠结心态,常飞白近来的日子相对来讲却过得十分安逸,除了打饭和完成课程便是去靶场练枪。经常出没于靶场的人几乎都认得这个天天来练习甩枪术的大一新生,话不多且还有点小害羞的常飞白在这段时间里也慢慢琢磨出了一些甩枪术的心得,他的判断没有错,甩枪术在理论上是不可能成立的,常飞白用其他普通枪械也切实印证了,好几次他甚至将子弹甩到了靶场横向的墙壁上,遭到了好些高年级学生的抗议。但是用卡隆甩击却不会出现那么夸张的现象,只是准头欠了不少而已。就这样,常飞白一遍一遍地感受着和练习着与卡隆的磨合过程。 程毅依然利用所知不多的情报掺杂着假情报换取着学分,腾龙则更加疯狂地拓展着欺诈业务,他甚至利用校内的局域网扩大受众人群。由于头脑活络,心黑手狠,腾龙甚至在南校区大混混帮“天道社” 里都出了名,甚至私下有人相传这个腾龙颇具当年闵远的行事风范。只有窦鼎最为消沉,整日窝在寝室里靠玩程毅的电脑度日,虽然不擅长经营自己,但搞起旁门左道来却是别有一番天赋,没几次探索他就发现了校内局域网视频聊天室里有人从事裸(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聊业务。由于动辄几十上百的学分消费确实让他消费不起,也只能靠着打游戏打发余生。 就连常飞白也不禁感叹,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竟也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了这残酷的环境,不得不说人类本身就是一种适应环境能力特别强的生物,有武力天赋的都已经找准了发展目标,有头脑天赋的都投身到了经营和组织方面,心思活络的买卖起了情报,就连一无是处却有副好皮囊的都干起了服务行业。窦鼎在网上见到的视频裸(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聊已经蔚然成风,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女生依靠卖肉实现原始积累成了很大比例的获取方式,不仅如此,校区街边也赫然以班级为单位挂起了牛郎店的招牌,在高压环境下,还未经历过社会的学生们却做得那么有模有样。 “都是被逼的,现在还哪有什么道德底线呀,唉……”说这话的正是给常飞白剪发的发型师,这个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岁的小伙熟练地用剪刀在常飞白的头顶翻飞着:“我也是艺术设计专业的,说好听点是服装设计啦、造型设计啦什么的,最终为了生计不照样沦为一个剃头匠了。” “别这么沮丧,你是美发师,不是什么剃头匠。”常飞白安慰道。 剪发师叹道:“你也别安慰我,我心里清楚。现在世风日下呀,想当初我还在咱学校的网上做过网络宣传策划以及造型艺术推广之类的,结果根本赚不到多少学分,饿都饿死了。求道红人馆听说过没?我是主要成员之一,咱们学校第一届cosy大赏就是由我们这一届的策划人搞的,结果也仅仅是勉强保住了本钱,虽然每年都会一届一届的做下去,但已经开始赔钱了。咱们大学网上的网络校园歌谣演唱会也是由我们搞的,开始还能赚点,但一直是走下坡路的。到最后由于内部分歧太大,这一块我们已经不做了,估计现在的负责人已经将其沦落为卖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文化了吧。” 常飞白听了这些竟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剪发师为他洗了头发并吹干之后点了一支烟,接着说道:“小哥,做这行的不容易呀,红人馆的招牌都被毁的差不多了,还肯坚持着本色运营的已经没有多少了,大都沦为了卖肉场……只有我们这些人还在坚守,喂,可以的话帮我们宣传一下。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不少硬骨头,虽然没什么喊打喊杀的本事,但是全凭手艺吃饭,我指的可不止是给你剪头发。那些沦为卖肉场的败类们真是糟蹋了这行当啦。” 剪发师说的是现状,如今哪里有人会花大笔学分雇一个专职形象设计师侍奉左右?又有哪个社团会为了举办一两场自娱自乐的歌会而舍弃占据获利项目的必要投入?求道红人馆由每届新晋的大一新生填充进来,越来越多的小鲜肉梦想着能够在校园时尚界占有一席之地,但随着时间向前推进,越来越多的时尚潮人不得不转行,成为了陌生的自己和讨厌的自己,甚至是自卑的自己。他们本就不擅长生存之道,然而在这屠宰场里,花儿再艳又有什么用呢? 常飞白对求道红人馆早有耳闻,因苟活生存还是坚持本业的分歧分成了两大派——坚持本业至死不变的傲骨穷派和为生存改变本质转为卖肉产业的娼派在网上对骂程度也是激烈到了一定程度。就连一向不上网的常飞白也知道这个圈子里的尖锐矛盾,由此可见,当传统道德观念在受到生存环境的挑战时,是否依然保持本心成了是否沦落的分歧点。纵然是如此残酷的环境之下,人类作为高级智慧生物也依然没有停止对人性本源的探讨,只是更多的讨论观点都由那句“草泥马”吐槽了出来,让人唏嘘。 “这特马都什么素质?草!”看着日益充斥进教学楼里渐成规模的卖肉场,剪发师一边叹着气一边暗骂着。 卖肉风气确实是由艰难的现状引起,就连在校规制约下的大一新生也会通过勾结学生会成员来(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经营卖肉场。其中此前被常飞展一本正经扬言要包养的太鼓女孩也难免不被这种环境所影响。 “哎,我们的太鼓花魁是大一新秀,跟他们这些终日血里捞金的饿鬼们也只能是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可别让他们想多了。”一个妆容浓得十分夸张的女生微笑着对身边一个横枪跨立的粗壮男生说道:“有应付不了的急色鬼就给他报报咱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的名号,务必要把彭乐萱的身价炒上去!” 第二十九章 世道艰难 上 此时,被浓妆女生称作太鼓花魁的彭乐萱正端坐于装修成卖肉场的自习室中,那天上午为了宣传自建的女子太鼓社团和招募成员的她在校中心广场一个人即兴表演了自创的“大泽源祈愿舞”,强大的气场和扎实的台风摄人心魄、震撼全场,她凭此一举成为轰动全校的校园偶像,追求者几乎遍布大半个校园,其中就包括常飞展。然而没多久,彭乐萱的女子太鼓社团还未成立,其所在班就变成了主体经营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欲勾当的卖肉场,彭乐萱更是被班长——也就是那个浓妆女生冠以“太鼓花魁”的名号大肆宣传,洁身自好的彭乐萱决意换班却被班长雇佣的大二学生会学长要挟并看管起来。 虽然现在已然衣食无忧,但是自由度却受到了极大限制,眼下不但组织社团的想法搁浅,就连她自己的命运也无法自控,失贞堕落也只是早晚的事。早先自封“长乐萱”的开朗女孩此时也变得深沉缄口。 浓妆女生扭动着精致的躯体款款走进彭乐萱的房间,微笑着向彭乐萱招了招手。彭乐萱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依然端坐在原处,双眸甚至微微合上,那独有的清丽气质加上圆润脱俗的外貌实在是很难让初见其风采的男生不动心,那天见过彭乐萱着皂色短衫持槌而舞的人无论男女都在她舒展腰肢的同时深深沉醉了,那种只应天上有,缘何落凡间的超凡气质甚至让这个浓妆女生都羡慕的要死。 “孟珂馨,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还不会傻到逼我给自己立个溅血的贞节牌坊,有什么话直说了吧。”彭乐萱冷冷地冲那个叫做孟珂馨的浓妆女生说道。 孟珂馨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扭着凹凸有致的身躯慢慢踱到彭乐萱的身后:“难得你如此主动地跟我说话,这也可以理解为……谈条件么?” 彭乐萱没有说话,孟珂馨明白那是一种默认的态度,不由得更为得意。踱步向彭乐萱身后高枕于庞大鼓架的太鼓,伸出白嫩的手轻轻抚摸着画有勾玉图案的鼓面笑着说:“我们班实在是太弱了,在组班之前就伤了根本的元气,几乎所有男生都被划分进了高年级的屠宰阵营,如今的咱们……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我是享乐主义者,我喜欢这种赚取学分的方式,完成原始积累的同时又很爽,也许你并不觉得,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你不懂成人的世界,你嫌脏,你不懂得活着与所谓的贞洁哪一个更重要。我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就去追求就好咯~” “你想利用我罢了,你快做到了。” “我只是不甘于浪费你那倾国倾城的天赋丽质罢了,操心费力那么多还不都是为了帮你这榆木疙瘩捞点原始积累?当然应当属于我的酬劳一分可都不能少。”孟珂馨越说越显出魅惑姿态,甚至暧昧地从后面轻轻揽住彭乐萱凑过脸来轻声说:“我这个求道红人馆的首席个人形象设计师可是要价很高的。” “高到百分之百的收益么?”彭乐萱冷笑道。 孟珂馨咂咂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摇头说:“大头部分肯定是我的,但你还不至于身无分文,要不然那不就跟那些寻常的卖肉货色一样了?你是咱的头牌,咱们招财进宝的镇场金石,只要我在这儿守着,还没有几个寻常货色敢打你的鬼主意。” “那我可要谢谢您了。”彭乐萱假笑着冷嘲道。 孟珂馨似乎听不出这话中的语气似得,竟然面带喜色的自谦道:“应该的,按道理讲嘛……我应当早晚都相伴身边时刻打点你的一切,不过你也知道,咱现在把这套服务做成产业了,业务这么忙,你能这么体谅我,也不枉费了我对你下的这么一番苦心。” “呵呵,你谦虚了。”彭乐萱笑容敛起,冷冷地问:“不用废话了,既然你盯上了我,想必也有了自己的一番计较,说来让你彭大娘我听听。” 孟珂馨轻轻滴抚摸着彭乐萱的后背缓缓直起身子来说道:“倒也没什么,我知道你一心洁身自好,稍有登徒浪子敢趁虚偏颇妄为,你便给自己立上溅血的贞节牌坊。我不逼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但是你终究是身在门市口上,咱把你捯饬利落了捧上天,无非就是许给你名,你为咱谋丁点儿利,彭大小姐,不必混迹咱这圈子,只需……这个……” 彭乐萱轻启蛮腰,舒展身躯,轻盈地站了起来,冷冷地打断了孟珂馨的话:“不用粉饰了,包养么。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孟珂馨笑道:“都说你快人快语是个爽快人,真真的女中豪杰呀。你的条件不妨说来看看,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见孟珂馨如此精明地留了谈判的回旋余地,深知自己本身就处于被动境地的彭乐萱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先提出了条件:“首先第一点,包养我的人不能通过搞竞争来选择,明码标价,付得起赎金的我得一一过目,选择跟谁我说了算。其二,我的初夜权受校规保护,任何试图想强行占有我的人无论是否与我有包养关系都别想善了,不想溅上我的血就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其三,被包养之后,你我两人互不相干,如果日后你还敢纠缠我,别怪我跟你翻脸,到那时你除了我的尸体什么都不会得到。” 孟珂馨听完这三个条件心下立马寻思道:第一个条件其实就是排出了拍卖的方式,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减少了我的获利,增加了这个小妮子的选择,情理之中也是预料之中,到时候我只需要将价位按照她的身价调高数倍再巧立些个消费名目倒也无碍大局,嗯……可以接受。 然后是第二个条件,有些棘手,这样的条件很显然是很难让有收集性奴取向的客户接受的,所以客户群只能缩减为虐杀取向的和游猎取向的。等学分到手之后,这小妮子早就身不由己了,到谈价的时候只需要稍微注意斟酌一下表达的技巧……免于客户的投诉和责难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个么……可以接受。 至于第三个条件,直接无视好了,这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金货基本上不用考虑倒手之后卖二回这种好事,做生意最忌讳心生贪念,凡事切莫太强求。况且从眼前来看,这小妮子是不是能活过大一都成问题,真可惜了这么好一个美人胚子了。 想到这里,孟珂馨也心中也有了计较,沉吟片刻便笑道:“你这三个条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就是了,只是你别出尔反尔就是了,别以为我孟珂馨是平白当了这一班之长,没些辣手腕可不敢揽这偌大的销金窝。” 彭乐萱冷冷嗤笑道:“多此一举,废话真多,我累了,你忙去吧。” 见彭乐萱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孟珂馨也不计较,道了别便一扭一扭地出了门,她倒是真不生气,因为完全没必要跟一个注定不久之后惨死的人较真,想到彭乐萱即将面对的处境和瞬间充进巨额学分的学生证,孟珂馨不禁又是叹息凝脂佳人枉费了玲珑心思、蹉跎了浮生年华,又是欢喜自己在这血肉骸堆里平添了这么许多生存的资本。 怀着这样的心思,披上久经寻欢夜场历练出的蹙眉含笑、楚楚做派,再加上那风骚的身姿瞬间让翘首在外的色中恶鬼们盯得死死地。竞拍孟珂馨本人包夜权的人群很快就将她的身价炒上了一个历史最高点,并且在孟珂馨搔首弄姿的煽惑下,加价的趋势反而更加激烈。最终,孟珂馨当天的包夜权以280点学分成交,在这群手无缚鸡之力、依仗出卖**赚取学分的服务人员中,包夜的价位平均都在50~70之间,由此可见孟珂馨作为班长以及卖肉场的经营者和从业者,这个价绝对算的上是天价。 透过小店的玻璃橱窗望出去,孟珂馨在当天傍晚将尽的星光微显中被一个健硕的大三学生扛进了教学楼的暗处。灯火初亮还显得有些睡不醒的样子,校区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给常飞白剪过头发的剪发师此时正吸着烟盯着橱窗外教学楼顶上那两个剧烈晃动的小黑点,在橱窗反射过灯光的屋内显得十分模糊,然而在剪发师眼中,那两个黑点是那样的清晰,然而这似乎也只有剪发师自己注意到了而已。 整个晚上,那两个黑点都或静或动地在教学楼顶分分合合着。剪发师自然是没有精力全程观看的,为了忙于生计,他不得不放弃当一名合格的观众,专心致力于剪发工作之外的商业设计业务。虽然极少有人愿意花学分买形象,但更多的人喜欢花学分买上一个姿色尚佳的女生或俊秀男生的包夜权**一夜。价值取向决定了消费方向的同时更是极大左右了市场的结构。于是剪发师几乎是熬了一整夜编辑的校内商业网页设计也只是赚到了15点学分。这种差距也难免造成了现在更多的时尚潮人变成了卖肉达人,无论是服务项目皆具明细的小姐还是只是喝喝酒聊聊天哄女生开心,间或在客户的要求下提供一下**服务的牛郎,都能在一夜之间赚取剪发师四五倍的学分。 第三十章 世道艰难 下 “石磊,你上星期那个策划案咱们给估算了一下,等这个星期的宣传做完之后,最终我们三个能拿到的纯利是平均每人一百一十五点学分。”还没等剪发师准备回床上补个觉时,一个穿着潮人范十足的男生闯进了小店。 “马刚同志,格命意志很坚定呀,你起得够早的呀,打鸡血了?有什么事下午等花大少爷来了再聊吧,我熬了一夜了,顶不住了。你自便吧,烟给我留点。”被称为石磊的剪发师迷迷糊糊地往里屋大床上一躺,对随后跟进来的马刚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今儿晚上在网吧也熬了一宿,之前接了几个私活儿,赶工催进度,这好歹算是忙完了,宿舍现在这会儿还开不了门,回不去,上你这儿来将就着打个盹儿。你往里,挤挤。”马刚说着就上了大床,和衣躺在石磊身边继续说道:“我看呐,咱三个就属花雨哲那小子最清闲,美名其曰业务部经理,唉,一天到晚也不用死守在电脑跟前熬夜,关键是公款消费那叫一个潇洒,**呀……唉,为什么不是我?” 石磊没有接下文,早已沉沉的睡去,而马刚也迟迟等不到石磊的反应昏昏沉沉地也见了周公。 不多时,天色大亮,石磊和马刚两人却昏睡正酣,由于之前马刚进门时随手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并反锁了店门,倒也不必担心打扰了睡梦。就在两人身在睡梦中时,教学楼顶上那不易察觉的小黑点不知何时已经巧然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教学楼下零星过往的行人,以及一个粗壮的大三学生和风情万种的孟珂馨。大三学生明显面带倦色,但是精神却特别好,孟珂馨则依然一副亭亭玉立,楚楚可人的娇羞做派,虽然两人衣冠很用心地整理过,但经历了这一夜的鏖战,细节上依然难藏翻云覆雨过后的蛛丝马迹。 “哎,看到没,孟珂馨,女神孟珂馨!”一个过路的宅男**丝看到这对男女之后兴奋至极,一边偷偷打量着孟珂馨那膝盖处有明显青淤擦伤痕迹的修长美腿,一边极力压低着声音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见到绿茶女表有啥可激动地。”同伴嗤笑道:“这年头,女神这词都让你们这群整天抱着卷筒纸打灰机的死宅作践成贱货、破鞋、公交车了,一天到晚能有点正事不?我跟你讲,真正的女神不只是外在美,而且还要看内在,有机会传你一套我的经典收藏,让你长长眼力,别下次甭管绿茶女表还是奶茶女表都给我统统往天上捧,上天带着你的荷包飞了事小,捧高了她嘚瑟坨子屎喂你一嘴,恶心你一辈子,那才真叫沙碧。” “你是指那个哥们儿?”宅男**丝偷偷地指了指身后孟珂馨身边的大三男生,问道。 同伴不屑地白了宅男**丝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你什么眼神呀,那哥们儿是鉴女表达人。” 孟珂馨并非没有觉察到**丝宅男和其同伴背地的非议,只是表现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无所谓态度。在她看来这没有什么值得羞愧可耻的,她甚至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两个人,瞧不起**丝宅男的自闭和不思进取,对其徒有龌龊的幻想、行动力几乎为零的特性十分厌恶,更瞧不起宅男**丝同伴的虚伪。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丝宅男如果能够**裸地表露出自己对年轻异性**的贪婪**,那么他的同伴则是一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孟珂馨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伪君子。无论是这两种的哪一种,孟珂馨都觉得很幼稚,因为这两类人都有着一个共性,一边抱怨着自己的力不从心,一边在现状中委曲求全,却总是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 相比之下,即便是卖肉场身价最低档的小姐和牛郎都要比这些人更懂得生存为战争的残酷性。在入校至今的这段时间,孟珂馨经历了诸多变故,亲历了传统道德被颠覆、规则被利用的各种残酷。就在入校的第二夜,她的两名室友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问津,没有人理会。只剩下她跟另外一个女生靠领取救济粮惶惶挨过了一周。但这也只是开始,没过多久,那个女生就在孟珂馨外出领取救济粮时被“天道社”的人入室凌辱杀害了。自此,孟珂馨再无依靠,孑身一人的她在向学生会求助调查时结识了那个身为学生会成员的大三学生,虽然最终没能查出那个作恶的人是谁,亦或者天道社与学生会为了利益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从那以后,孟珂馨便挂靠在了那个大三学生的身边。 起初凭借自己的设计专业还能在课余接点小单子为自己赚点学分,之后便加入了大才子石磊组建的求道红人馆,还没接几个大单子,对物质利益极其敏感的孟珂馨就发现了赚取学分更便捷的路子——利用校内社交视频聊天室开办主播视频业务。起初还算中规中矩,为了更快的获利,孟珂馨提出了拓展裸(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聊服务。这立马遭到了以石磊为首的保守派极力反对,此时的孟珂馨已经在心智方面蜕变,急于摆脱现状的她已经不能顾忌底线,为了活下去,为了独立于他人庇佑之外的领域,这种飘渺遥远的安全感像鸦(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片一样引诱着她愈加疯狂,她嘲笑石磊等人的迂腐与幼稚,嘲笑红人馆为了固守陈规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她不想跟着这条破船一起沉默,她要给红人馆重新定义,一个另辟蹊径却也终将成功入驻厅堂的路子。 就在她率领一众经过她洗脑的女生开始了裸(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聊业务之后,那个大三学生第一时间包养了她。自此,孟珂馨彻底与石磊一伙决裂,但她依然打着求道红人馆的旗号,这让社交面完全处于弱势的石磊难以维权,最终对外而言,求道红人馆完全分裂成了两派——穷派和娼派。 在那个大三学生撑腰的情况下,孟珂馨逐渐将自己所在的班级经营成了卖肉场,每到班里自习的时候便是营业的时候。由于前期做了大量的铺垫工作,除了彭乐萱之外所有的女生都被孟珂馨用洗脑的手段管理起来,一时间倒成了整个班的领军人物,凭借销金窝的经营性质,孟珂馨四处搭桥,竟短短入学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成了人脉一时通天无两的强权人物。 自从彭乐萱自知在孟珂馨手眼通天的运作下换班无望,便委身与这个强权女班长达成了赎身协定。之后的彭乐萱也获得了出行的权利,相对的自由维持不了多久,她知道自己迟早要么落个凄惨的下场,要么重归监禁的时日。孟珂馨不是傻瓜,她给出了一个星期的期限。在这段时间里,彭乐萱必须为自己解脱找到援助,所幸的是,花了不少学分之后,彭乐萱得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情报——由于孟珂馨经营的卖肉场是由学生会成员撑腰,而学生会的对头一定会在游说的前提下施予援手,这其中需要的酬劳必定也不会少得了,跟学生会鼎立在外的在南校区无非就是两股势力,一股是大混混帮天道社,一股就是常飞展的火龙班。两相比较,脾气火爆、性情耿直的火龙飞展的大旗似乎摆得更正,至于是不是会如愿答应帮助自己脱身,彭乐萱心里没底,但是眼下也只能侥幸一试,如果常飞展是个贪图美色的混世魔王,自己就算自尽当场也免得日后更加难堪,倘若常飞展是真豪侠,就算是今后献身于他、侍奉左右也算是落成了个不错的归宿。想到这里,怀着赴死之行的心态,彭乐萱毅然前往火龙班。 在花费了大量学分搜集情报之后,彭乐萱终于依靠这些情报顺利找到了火龙班,由于火龙班所处位置也依然是高年级学生的聚集地,彭乐萱出入也不得不十分谨慎,心态上的调整使得她成功释放出了足够融入这食人巢穴的气场,于是周围的高年级学生并没有过多留意这个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陌生人,由于彭乐萱的着装十分低调,一路走来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招惹她。 经过几个楼群,彭乐萱成功进入了火龙班所在的教学楼,此时正是自习室的开放时间,怀着些许忐忑却泰然自若的她上了楼,用余光观察着走廊里或三或俩的寥寥数人确实不是对自己心生歹念的路人之后便加快了寻找火龙班的脚步。等彭乐萱与走廊中的那两三个人正待擦身交错时,其中一个人说道:“太鼓花魁彭乐萱么?” 彭乐萱心下大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内心虽然方寸大乱,但面部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纵使手心已经紧张地捏出了汗。那人见彭乐萱这般淡定却一语不发不禁抽搐了一下,又问道:“请问可是太鼓花魁彭乐萱同学?” 见来人已然恭候多时,怕是凶多吉少了,脚下便暗暗卯上了力气,平静对答道:“我是彭乐萱。” 第三十一章 英雄救美 “我是彭乐萱。”彭乐萱轻声答道。 那人一听,与身边左右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朝着彭乐萱走去,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向外掏着什么。全都看在眼里的彭乐萱心脏加快了跳动,虽然已经做好了拔腿就向后跑的准备,此时却已经紧张地挪不动半步,她不禁心生恐惧,虽然表面不曾流露,但那双美眸的眼神已然变了。然而那三个人却没有在意,而是由为首的人掏出一张对折好的纸朝彭乐萱递了过去。 彭乐萱不禁诧异起来,一时没有缓过神,一直到那人拿着那张纸条在她眼前又晃了晃,彭乐萱这才接了过去。见彭乐萱接过了纸条,那人才说道:“我们都是受雇主委托在此等候的赏金猎人,根据雇主的委托护送一位人称太鼓花魁、原名叫做彭乐萱的女生回自己住处,看来你就是了?” 彭乐萱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为首的的赏金猎人见彭乐萱默认了,便继续说道:“雇主再三嘱咐我们,要保护好你的安全和隐秘,并且要我交给你这张字条,由于加密过,只有你本人可以利用意识读取上面的内容。” 彭乐萱更加诧异了,在她看来这一场在劫难逃的劫持居然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完全是戏剧性逆转,似乎里面有着相当多的内容,她不禁问道:“雇主是哪位?” 那人笑了:“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们是专业的赏金猎人,雇主的身份自然是保密的。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让我们护送你回去吧,顺便请穿戴上这些。” 说着那人从身后两人那里随身手提箱里拿出一件带兜帽的大氅以及一个面具,上面都清晰地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相比那就是这个赏金组织的商号标识了。看到这里,她心里有了底,当下就装扮上了这身行头,虽说这个季节穿这个还为时尚早,但是这三个以专业而自我标榜的人执意让彭乐萱装扮上,无奈只好顺从行事。 一路上,三人没再多说一句话,步伐稳重而矫健,虽缓尤坚,隐隐透出一股资深老兵的军旅气势。他们挑行的路线非常绕远,目的是考虑到按原路返程会经过不少狂欢街区,为避免不必要的突发事件只能绕开。当然,即便如此,三个人也没有放松警惕,校园里高手密布,处处杀机,很难保证那些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是不是善男信女。历经血战的他们曾不止一次的遇见那些有着杀生癖好的恶魔是如何对路人痛下杀手的,许多无辜的生命就是终结于跟人擦肩的瞬间,防不胜防。这种突发变故虽然平摊在每一个在校生的身上概率并不是很高,但是就是这不怎么高的概率却是几乎百分之百地让受害人丢掉了性命。 三个赏金猎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资深者,他们深知彭乐萱的娇弱,护送这样一名美貌娇小的女孩简直与护送一件玻璃制品一样,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这才是整个护送任务的难点。不过所幸他们三人最终还是顺利将彭乐萱送达了住处。 快回到所在寝室时,经过一个灯光被巨大灌木遮挡住的黑影里,那三人当中的一人干净利索地从彭乐萱身上同时取下了面具和大氅,那一瞬间,彭乐萱还以为自己要遭遇非礼了,本能地迅速抬起双臂抱在身前护住前胸,但却只见身边护送自己回来的三人都分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疾奔出去,片刻便无影无踪了,仿佛彭乐萱身边从来没有别的人相伴。秋风裹挟着夏末这最后一丝燥热拂过脸颊,夜,深了。 回到寝室,彭乐萱生涩地尝试着开解六识,运用着极为不熟练的意识向那张纸上探究过去。如护送之人所说,这张纸上的内容只能她自己读取,当下便感觉到一个男生的声音传进自己脑海:“彭乐萱学妹,一切都还算顺利吧?我是你的大二学长,人称反抗军团的火龙班就是我所在的班级,我叫做常飞展。当你读到这封信时,说明你已经在我的保护之下了,虽然我已经是极力斡旋了,但是依然没能让你转班,不过我已经用十倍价钱包下你了,不用斥责你班长的言而无信,为了攫取利益,不只是她,很多同学早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了,但这样一来你也倒可以游离于卖肉场之外与之毫无瓜葛了。不要误会,我只是之前有幸在那日校广场亲眼鉴赏了学妹的太鼓技艺,对学妹的风采极为倾慕,这些时日一直对学妹不曾忘怀,暗自一边静静守视,说来还请学妹不要怪罪,这全都仗着飞展一片倾慕之心。唉,飞展自知,每到之处必遭校方强权处处打压,是求道学院校园里实实在在的争议人物。唯恐飞展恶名吓退学妹,所以一直暗中远观神往,而不敢近前相识。这次偶得机缘却选择刻意回避除了我不想给旁人落下把柄也是因为不忍看到学妹这样才貌双绝的惊世佳人委身求全而落了下乘,自作主张擅自为此权宜之计,希望学妹能够谅解飞展一片苦心。绝不敢有半点欺侮蒙蔽之心。倘若不弃,愿大局落定之后再与之把酒言欢,畅所欲言,立身为学妹的蓝颜知己。今晚特派赏金猎人三名护送学妹也是为了事关权宜,自此切莫向外人提及飞展身份,则平安长久。” 见惯学生会跋扈派恶行的彭乐萱对常飞展的心意和胆识大为感动,灯下美人微托香腮,反复读取了数遍,一时间竟出了神,暗道:“飞展学长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竟真的有如此豪侠般的人物。” 话毕,彭乐萱心有所属。不久之后“太鼓花魁”名花有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孟珂馨也依照约定不在与彭乐萱牵扯瓜葛,毕竟痛痛快快砸下十倍价钱的豪客这次让孟珂馨不但少操了不少心,还赚了个钵满盆满。虽然她并不知晓包养彭乐萱的是哪路发财的大土豪,但也不去深究许多,这倒也省了彭乐萱许多口舌,从此安然。 常飞展这一手做的极漂亮,避免抛头露面,让彭乐萱能够远离自己与学生会之间的纷争是非。保密工作做到位,从长远来看来也是有颇多好处的,与强权争斗对抗难免有势微蛰伏的时候,这一点常飞展心中十分清楚,一旦遭遇对手发难,周围附属难免受到牵连,很难一概保护周全。倘若把彭乐萱的包养势力模糊化,自此将一劳永逸地成为保护彭乐萱最有力的保障。在这种残酷环境下,没有哪个上道的势力或个人会不知深浅地主动招惹一个不了解实力的势力。所以只要彭乐萱处处内敛、事事小心且待人接物收放得体的话,一直靠自身应对便可长此安于现状下去倒也并非不可能。 “这样一来,你常大公子可算是一举拿下那小妮子的春心了。”彭乐萱寝室窗子对面教学楼顶上,白姑一脸不快地说,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醋味,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常飞展充满了幽怨。 而此时白姑身边的常飞展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彭乐萱寝室的窗户,故作平静地纠正道:“非也,那明明是芳心,怎么会是春心?” 白姑醋意更盛,白了常飞展一眼,吵闹道:“你看那小妮子春心荡漾的,都漾出来了。还说不是春心!那小妮子现在还托着腮在那神游呢,也不知道现在脑子里想什么好事呢,这么入神。” 常飞展最清楚白姑嘴茬子的厉害,好容易故作深沉的他在白姑的三言两语之下再也绷不住了,尴尬地轻咳一声,嘟囔道:“好啦好啦,收工了,这个……我们是学雷锋做好事,你不要想多了。还有,大半夜的在人家女孩子窗口卯着劲儿窥视,成什么体统。” 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白姑几乎是跳着脚嚷出来的:“好你个常飞展,原来你自己知道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这家伙天天晚上偷偷摸到这里来窥视,我拦都拦不住,如今你倒教训起我来了,猴崽子要翻天了是吧?” 常飞展叫苦不迭,连连恭身摆手告饶道:“哎,白姑,白大姑奶奶,小声点儿,我错了。再说了,猴崽子翻天那是齐天大圣,我就是您跟前一个小玩意儿,别跟我计较,小声点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白姑依然不依不饶道:“那不成,我委屈大了,要不把那小妮子叫出来给咱们评评理,我心里这口怨气出不来,彭乐……” 白姑依然这么胡闹着,常飞展只得情急之下抱上前去,见白姑张口要喊出声,不得不伸脖子逼上去啃上她的嘴,白姑竟也全然不顾自己之前的委屈,瞬间温柔地蜷在常飞展怀里。好半天才嘤咛一声,从常飞展怀里轻轻挣脱出来。 常飞展挠挠头,不禁暗暗腹诽道:“这女孩子呀,变脸可真够快的。” 第三十二章 杀身祸起 上 白姑的媚态不可谓不摄人心魄,只是这转瞬即逝的温柔太短了些,让常飞展还没等从沉迷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就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泼辣形象。 整了整衣衫妆容,白姑强作镇定娇嗔道:“便宜也让你占尽了,这件事我也帮你摆平了。下一步,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了?你这条命……总被人从暗处惦记着……” 常飞展笑了笑,玩世不恭地说道:“我何尝不想解决这件事,可悬赏令又不是我说撤销就撤销的,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但也无非就是天道社和学生会的人,我自信天道社目前还没有能直接取我性命的人,而学生会是碍于职责所限,所以他们也就只能用这种手段,连我都嫌碍手碍脚的不能战个痛快,所以嘛……一直保持现状倒也没什么不好。” 白姑一听急得连连跺脚,气呼呼地用手指头戳了戳常飞展的脑门,虽然是责备,但语气里满是关心:“你这家伙真想急死我呀!不行,这个挂悬赏令的人我非要查出来才行,脑袋上整天悬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怎么让人活呀。” 常飞展见白姑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哪还有在人前盛气凌人的老练作派,在常飞展跟前完全就是一个关心则乱的小女生。他不由得心生怜爱,一把将白姑揽进怀里,微笑着宽慰道:“白姑呀,你就这么稀罕我这条烂命?一牵扯到我,你就完全没了方寸,这还了得?哼哼,你就放心吧,就这样挂着悬赏令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干赏金猎人这行当的没有硬得过我的茬子,成气候的大团队都有成熟的智囊队伍帮自己的团队避开蹚浑水的单子。想依仗一两张悬赏单就把我除了,真是图样图森普,让他们就这样盼下去吧,最好就这样盼到我毕业。” 白姑偎依在常飞展怀里蹙眉担心道:“唉,难道就你这猴崽子会算计旁人?你觉得他们真会傻到眼巴巴地守着张破纸等你自动送上人头?你说得对,一般人绝非你的对手,虽然赏金猎人动不了你,大势力没有足够理由也不会动你,但我觉得有一种可能肯定会威胁到你。” 白姑说罢顿了顿,见常飞展一语不发的看着窗外便继续说道:“动不了你的天道社想除掉你的话,其最大的仰仗就是它的智囊队伍,不能动你的学生会想除掉你的话,其最大的仰仗就是它凌驾于全校学生的强大武力。倘若前者利用智囊瓦解你的内部,并趁乱为后者提供可以火力全开的理由和条件,不必劳烦他人就可以直接将你扑杀,这一切只需要两方在利害上达成共识即可通力合作。飞展,不要被眼前的平静蒙蔽了警觉性,扼杀一个只手遮天的绝世强者也仅仅是分分钟的事,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了。” “你说的是几年前求道双雄的上首大哥——万海一吧。”常飞展收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蹙眉道。 白姑点点头:“还有求道双雄的下首,现任学生会主席位置的镇关神——成恺,别忘了他们都为对方承担了这个过失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常飞展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一个是在求道涯服役百年,一个是鬼门关里折反复生。” “百年不死的最后死了,死掉又复生的成了现在的强权卫道者之首,世事无常呀。”白姑叹道:“那时你还没有入校,不曾得见,我却是亲历其中冷眼旁观的见证者,那些曾经的风云人物都犹如过眼云烟一般。只留有他们的事迹可供后人为鉴,飞展……” 白飞展长出一口气,勉强一笑:“你提到的这些为了强权尔虞我诈的渣子我真心不喜欢,不过你的提醒我记下了。有些事你不要直接插手,毕竟你是我名义上的指导老师。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我常飞展的女人们有半点牵连。” 白姑听常飞展说出这番话之后顿觉这揽着自己的男人是那样的豪情万丈,甚至连趴伏在他怀里的这一刻都恍惚觉得常飞展那结实的胸膛瞬间宽广了许多。不由得心甜如蜜,身子也随之更往常飞展怀里拱了拱,只是心绪稍稍安定之后才发觉常飞展话里头那个“女人们”是那样的措辞清晰,顿时心生幽怨,抽出胳膊熟练地赏给常飞展一个清脆到不要钱的耳光。 “啪!” “流氓!”白姑委屈道。 此时求道山西边的校墓里却没有常飞展这边打情骂俏的风月雅致,同样皎洁的月光却在这有着截然不同的色调,在这巨碑乱从之中,一切都笼罩在暗红色的基调里,一个胖乎乎的独眼和尚颤颤巍巍的点着小细腿儿往前赶着,泛着青光的笑脸上乐呵呵地粘满了血污和碎肉,嘴里发出极兴奋的“咔咔、咔咔”声,活像著名的东瀛妖怪——青坊主。刘立建此时正背靠在这老怪物面前的一座巨碑前,叭嗒叭嗒地专心嘬着他那杆巨型旱烟枪,丝毫不理会眼前这吃人和尚的存在。突然,和尚动作发力了,像脱膛迸射而出的炮弹,只是这颗炮弹不是将人炸碎,而是将人吃掉。刘立建依然没有动,就好像目标并不是他——当然,目标确实不是他,只见和尚伸手抓进刘立建的胸口,就像插进烟雾一般穿胸而过,力道不减,直取刘立建靠在身后的墓碑。随着这一招犹如少林硬派功夫的一抓,开碑裂石。从中带出的是一个被和尚掏进胸膛握住脊椎骨的半死之人,而刘立建片刻之后聚拢了散去的烟雾填充成人形又靠在了一边,继续闷头嘬着他的大旱烟枪,看都不看已经逮到活人的吃人和尚。 吃人和尚兴奋地下嘴了,凄声惨嚎不绝于耳,咀嚼碎骨和吞咽碎肉的频率快得让人咋舌,不一会,那位具有穿墙遁土体质的学生便被和尚吃尽了双腿精肉,脚踝之下毫发无伤,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哪家熊孩子给拖把杆子套上了鞋子,血淋淋的滑稽感,令人作呕。 没等这人断气,和尚已经迅速吃尽了他除去手足之外的所有精肉,食量、速度和进食技巧都堪称绝顶,没有漫长年头的进食经验是极难做到这一点的。 刘立建撇了一眼吃人和尚,嗤笑道:“不可道呀不可道,吃了这顿没下顿,你还挑肥拣瘦。” 吃人和尚哪管得了刘立建的说笑,闷头狂啃着那仅剩出气没进气的半挂躯壳。就在这时,一个白袍长发的少年翻身从几座巨碑之外飘身略过来,抬手伸出黑长尖利的手指朝刘立建尖叫道:“碑王!你竟然敢杀天道社的人?” 刘立建抬眼看了看他,笑道:“是你天道社实力不济,登不上我家的大堂,跟我有什么关系?口口声声说是登门拜访,到我的地盘上请我合作,谁知运气差到正值月色怡人的时候,你们不是不知道那不可道老师要吃人的时候谁都挡不住。如果把账算在我头上,你就请回吧,我可不需要这种自己实力不济还怨天尤人的合作伙伴。” 见不可道和尚此时已经将地下尸体细腻精肉尽数吃尽,白袍少年也只好叹了一口气,收回动作。毕竟这次冒死前来也只为得奉天道社第一智囊——闵远的命令与火龙班副班长完成合作谈判,只要能够促成合作,别说这次带来的这十余人现在全填了不可道和尚的肚子,就算自己也填进去也非得达到这个目的,不然闵远是绝对饶不过他的。 白袍少年面色一缓,对刘立建说道:“碑王误会了,我们身处逆境自然难免神经质,况且这一场生死变故确实让人难以接受,既然我们敢来就足够说明我们的诚意。” 刘立建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摆足了坐庄的气势,冷哼道:“我想是你误会了吧,我只怕你天道社没这个实力跟我合作罢了。” 白袍少年呵呵一笑,咧着紫黑色的嘴唇仰脸对刘立建说道:“论武力,我们天道社确实不及你碑王一人之力,但论智谋、财力和情报网络,我认为无一不可同碑王比肩。” 刘立建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既然你们了解自己的价值所在就应当在今后的合作里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让我为了你们太操心劳力。” 白袍少年很是听不惯刘立建家长式训话般的作派,但心智老道的他并未在脸上露出不快,况且从刘立建的话中已经可以证实,他已经有了明确的合作意向,这让白袍少年如释重负,语气上不免轻松了许多:“这个请碑王放心,为了达成双赢,只要碑王一句话,天道社甚至可以随时为碑王代劳,这是闵学长的原话,让我务必带到。” 刘立建没有答话,而是收起熄灭的旱烟枪,背着手挺身飘到白袍少年面前鬼气森然地教训道:“姓闵的好大口气,他以为我是白痴听不出他这话什么意思么?哼!让他怎么拉的翔就怎么坐回去!胆敢越俎代庖,让他守着窗子等我取他的狗命!” 第三十三章 杀身祸起 中 突然蓬勃迸发的阴森鬼气让白袍少年都不由得一阵胆寒。这冲天的阴森怨鬼之气甚至直接冲散了白袍少年身上的腐尸气息,使得还蹲在地上啃骨头的不可道和尚猛地侧目向白袍少年,这使得他不由心下大骇,急忙收敛心神,将自身的腐尸气息附着在身体周围,这才平息了不可道和尚眼看就要爆发出来的嗜血狂暴。在刚才的情况下倘若换作别人定然会惊惧到方寸大乱,最终被不可道和尚“咔咔”笑着暴起生吃。 这一通下马威显然奏效了,白袍少年为了应对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心神。当经历了同伴全部惨死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随时有白白丢命的可能时,生存的本能使得他再也顾不得谈判的技巧了,一切逻辑思维全部罢工。 刘立建这才切入正题:“你们找我来无非是想拔除火龙班而已,但这也动了我的根基,所以想都不要想。” 白袍少年现在哪还顾及得了什么谈判技巧,脱口而出:“我们只需要通力合作,借学生会的手除掉常飞展就好,到时候你接手整个班,借着仇视学生会的东风将整个班势力全部凝聚起来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我们将成为校内与学生会分庭抗礼的第一大联盟势力。” 刘立建阴阴地笑道:“回去告诉你们主事,我碑王同意合作,仅仅是合作。不过你的诚意不能只有区区十几个死人吧……” 白袍少年急忙从掌中召唤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双手托到刘立建眼前说道:“碑王,这是我们主事大哥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刘立建连看也不看就挥了挥手卷了那小盒,转身示意送客。白袍少年再也顾不上腹诽刘立建的傲慢了,如同大赦般急急告辞退去。 把玩着手上的盒子,他又掏出那杆大旱烟枪,一边嘬着一边问这个时候正捧着一颗啃了半截头颅的不可道和尚:“不可道老师,我跟常飞展相比,谁更适合统领这个班?我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你说的对,常飞展的个人魅力是他统领这个班的有利仰仗之一,但是论个人能力,我可是一直都不服他呢! 当然,不管南校区这一夜有多少风花雪月和明争暗斗,作为一个生存在各个势力夹缝中的弱小角色自然是不会顾及这些的,正如剪发师石磊,每日如一的遵循着自己的作息,不争强不斗狠,下午开店营业,夜里赶工组织经营求道红人馆的日常事物,偶尔接点私人招贴的小单子赚点补贴经费,然后闷头睡一个上午。学业自然是全部荒废,但他早就有所觉悟,凭手艺吃饭到哪里都饿不死,他只求在这校园乱世之中混到毕业,至于那些朝不保夕的舔刀者在他看来就如同心智不全的疯子,整个世界都是疯子的世界,而他自己每天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群疯子手里讨生活。残酷的现实让石磊更加现实、孤独和保守,他所设计出的造型也更加依附于客户的审美标准,即便如此,他能接到的单子也依然少的可怜。 前几日为某校店商业宣传的酬劳已经到账,石磊、马刚和花雨哲三人都分得了一百多学分,凭借这些学分,即便是在黑市买食堂倒手出来的高价饭菜也能好几天不用啃狗(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粮了。于是,利用饮食无忧的这几天,他们打算做一单大买卖。只是分歧在于:趁热打铁继续给私人店面做商业包装和宣传,还是为树立自己品牌而投入经费宣传自己? 石磊倾向于前者,保守扎实的平稳发展,先解决眼下最现实的温饱问题。而马刚和花雨哲则更倾向于后者,在创业初期如果能快速打出知名度,以后开展业务的阻力和速度都将最大幅度的优化,省掉大量无用功。 “石磊,别闷着不吭声呀,我知道你认准的事别人基本别想动摇,但这不是耍倔脾气的时候,有什么不同意见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嘛。”马刚继续说:“你就这么闷不吭声的黑着一张脸,你这样闷走了多少人了,孟珂馨当初不也是硬生生被你这张脸气走的么?” 石磊抽了一口烟,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私底下都叫我黑又硬,孟珂馨也不例外。红人馆从我们几个合力建起到现在,数我这个当总会长的最遭人骂,你们不知道身处乱世还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成员是件多么操心的事,也就在你们都现在舞台前端和视频摄像头前时我才能真正自我麻痹一下自己,所谓时尚达人,在这个世界里,跟装腔作势的小丑在镜子前自娱自乐又有什么区别?将周身的残忍粉饰成太平盛世的叛逆格调……我们明明都还身处这刀剑丛林里呢。” 花雨哲说道:“别那么悲观呀,等我们做大……” “等我们做大就会被心怀叵测的人吃掉,”石磊打断了花雨哲的话:“沦为走狗奴隶,或者在这美梦才刚开始做的时候就活活饿死。你们考虑过么,现在的我们有多久没有换一身新衣服了?做大知名度,让全校知道我们有多穷困潦倒?让全校人都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必死无疑?梦可以乱做,但事不可以乱做。这不是我们的时代,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既然要坚持下去就要有所觉悟,摒弃一切名利,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 “世道艰难呀,难怪你来当咱们会长呢,我是说不过你这个黑又硬了。”马刚无奈地说。 “小刚,小花,有你们俩好基友帮衬着我,我们等毕业之后一定可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石磊见鼓励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创办传媒公司,传播咱们的时尚理念,赚花不完的钱,出我们的创业传记,名字我都想好了。” 马刚兴趣盎然地问道:“叫什么?” 石磊吸了口烟,悠悠地说:“《石总和小刚、小花的奋斗》。” 马刚抄起烟灰缸作势要砸过去,恶狠狠地说:“这小学生作文水准的题目就是你要写的创业传记?敢再卖萌一点不?” 花雨哲也跳起来表示抗议:“关键不是太幼稚,而是太缺乏文艺素养,没有苦尽甘来的成功者那种豁达的、敢于自我调侃的幽默感,还缺乏每个奋斗史都必须具备的厮杀成长的悲壮元素,当然也要稍微恶俗一点抓抓眼球,这也正是现在主流自传体传记的一种营销策略。还有就是,你就不能不装比么?我对你这个石总的称呼意见很大,强烈要求就叫黑又硬!” “也要让我们俩适当卖个萌,加加人气分!”马刚补充道。 石磊在二人的威胁下瞬间萌化,半晌才弱弱地小声说道:“叫……《黑又硬大战小刚门和小菊花》如何?” 石磊说完这话的后果可想而知,自然是难免一顿暴打,等三人打闹告一段落才又重新回归正题,经过综合评估考量,石磊最终选定了一个去临街宿舍楼设计寝室装扮的活儿,从嘻哈范儿的影视墙到外围墙壁的拓展喷绘以及各种蒸汽朋克风十足的小挂件,大概要忙活个三四天。接下单子并确定了方案之后,三个人都自觉地调整了作息时间,第二天上午就带着工具设备早早去了施工地,没等进度有所发展,楼下便渐渐传来了争吵声,花雨哲难耐好奇之心推开窗往出去才发现,几个红人馆的成员正跟一个衣着暴露的女生发生了口角争执,花雨哲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衣着暴露的女生是卖肉场的坐(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看起因也不过是双方相互鄙视导致的。 这种擦枪走火的事时有发生,石磊并不在意,依旧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况且红人馆顽固保守的穷派和物欲拜金的娼派积怨由来已久,而卖肉场的成员也大都是专营红人馆台前的时尚达人,在刻意的经营下,形象气场绝非常人所能相比。两派从主张意见的分歧发展到道德观的激烈碰撞,摩擦不断,石磊知道这种冲突只会愈演愈烈,最终诉诸于某个临界点的爆发,也许是两派的正面对骂,也许是武力相残。 “快来看,动手了!打起来了!”花雨哲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一切,不时兴奋地叫喊出声,马刚不禁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凑到窗前观望。只见几个红人馆成员按住那个女生正乱拳招呼着,周围已经渐渐围了一圈人。 不多时,又有两个女生加入战圈,看样子像是支援被打女生的,之后又有一个身材纤细的男生加入了支援,看穿着打扮一副标准的牛郎扮相。随着推搡和对打的激烈程度愈演愈烈,加入战圈的双方人数也越来越多,最后楼下竟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 当人数多到一定程度时,动手的局面也渐渐少了,毕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工作者,相比耗费体力的拳脚,他们更擅长用语言抨击对手。 第三十四章 杀身祸起 下 在大哲学家尼采眼中,艺术和出卖肉身是没有区别的,这两个阵营的本质区别仅仅是一方取悦了人类的精神,一方取悦了人类的**。从本质上讲是没有区别的,都是依靠出卖灵魂攫取利益的。然而当传统的道德观和更为现实的生存观发生了冲突时,对骂难免。 马刚甚至在人群中找到了卖肉场的当家人——孟珂馨,只见她在十几个女生的簇拥下横眉立眼地对骂着,丝毫不顾以往总是以矜持淑女形象示人的做派,让人现在看来与市井泼妇又有什么分别? 随着谩骂潮声一浪高过一浪,娼派渐渐陷入无力辩驳的混乱,就在娼派面临溃败时,孟珂馨的领袖气质发挥了强大的作用,只见她突然挤过人群冲到前排嘶声吼道:“我们就是喜欢用这么直白的方式获取原始积累,我们就是拜金厌穷,我们就是比你们获取的学分多,生存资本就是比你们强,生活质量就是比你们高,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承认,我们就是鸡,你们这群连吃屎都混不上趁热的小猫小狗能怎样?我们就是鸡,我们就是鸡!!”此语一出全场哗然,然后引发了全体娼派齐声喝号,穷派竟都一时哑然,正当混乱已经愈加激烈时,学生会的区域值勤管理巡防队介入了,一番恐吓驱散之后这场闹剧才以人群哄散逐渐平息收场。 马刚和花雨哲意犹未尽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干一边唏嘘道:“这都什么世道,卖肉都这么理直气壮了,道德底线还有没有了?” 花雨哲则对马刚说道:“唉,那好歹也是凭本事吃饭,起码也算是手艺人的一种,总比烧杀抢掠来的光明正大吧?” 马刚不乐意了,反驳道:“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合着卖肉发家还应该拍手叫好予以鼓励了?” 花雨哲无心与马刚斗嘴下去,只得说:“那倒不是,自古男盗女娼都不是行端坐正的善男信女所为,但不被逼到迫不得已谁又会甘愿走这条路呢。” 马刚正又要说什么,石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吭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二人见石磊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倒也识趣,乖乖地收了声。 只是这时谁也不曾注意此时在宿舍楼下的角落里,一个楼佝着身子的黑影正怀抱着一个秃了毛的大扫帚痴痴地笑着,一边笑一边不停念叨着“鸡……呵呵,鸡……鸡……” 经过一整天的赶工,影视墙和部分外围墙面的拓展喷绘已经完成,到这也只是完成了白天的工作,三人疲惫地回到石磊的店里洗过澡将就着吃了点东西便又换上衣服打开了电脑,他们仨每个人都在红人馆分担着不同的角色——石磊依旧闷头整理着线上的帖子,将有用的信息汇集整理下来重新编排成活动日程并发布出去,时不时还要直接同校内网店的卖家直接打交道,准备白天工作所需的装饰部件。马刚则跟花雨哲分别占用着一个单间,一个正张罗着以校内网络聊天室为平台的潮人同好歌友会,身兼歌手和dj,跳进跳出忙的不亦乐乎。一个则做着大众情人和知心闺友,哄着一大帮寂寞男女趁着天黑往外掏自己的不堪往事,在那些高中时或曾频繁堕胎,或曾割腕跳楼的故事间歇插播上一段无病呻吟的愁词怨曲。 就这样忙忙碌碌到深夜,三人才陆续结束了手里的工作,乍都一闭上嘴巴,屋内静得出奇,只有鼠标和键盘咔叭咔叭的声音,没人试图放首歌听听,也没人打开游戏激情厮杀扫射一番,长期为了谋生奔命而将日程排得满满的三个人早就没了那份释放青春荷尔蒙的激情,或许这种生活在毕业之后的现实世界里自然如此,即便不会像现在身处的环境一样随时都会被人为简单粗暴地破坏和扼杀。然而谁又能保证现实世界里不会被人为改变? 梦想之初始于狂热,承载于坚持,动力于激情,挣扎于拼搏,奋进于逆境,遥望于彼方。可以一直追逐却未必能够达成,可以一直心存却未必敢于实现。没有性命堪忧的环境里依然难逃饿肚子的威胁,没有刀枪悬颈的世界里依然难逃金钱、权利和制度的左右。多少人的梦想已经扭曲,放弃和被收购,又有多少人还未触及余晖便被一路荆棘牵绊捆绑?在这安静而布局简单的玻璃屋中,承载着三个人满满的梦想、心结与疲惫,满得让三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各怀心事,都压抑着不肯释怀,生怕一旦松懈下来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喂!出去透透气。” 最终,身为领头者的石磊终于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静,起身敲开马刚和花雨哲的门,招呼着他俩出了小店。 深夜的南校区犹如一个不夜城,各种不甘平静的动乱分子都倾巢而出,各种兼职小吃经营的学生在这一刻都成了救赎这个饥饿世界的基督,那一个个大篷车样式的流动餐厅成了遍布南校区每条街道最受欢迎的天音布道所。那些怀揣贫瘠学分的饥饿之徒在此时终于算是盼到了头,他们的存在不但让经营者们赚了个盆满钵满,还丰富了整个南校区夜生活的产业链条。满布机关的骗局摊子,手段熟练的杂耍小丑,搭载神秘戏法的临时帐篷和吉普赛女郎装扮的脱衣舞者。穿梭其中,难免会不经意被喷火艺人燎伤眉发,但不等发作就又会被身材火辣的兔女郎贴身擦过,在热闹喧嚣之中迷幻了身心。 三个人像是逃离一般穿过这嘈杂的午夜狂欢,来到操场一侧的土丘上,远远地眺望着身后被各色灯火笼罩的教学楼群,顿感光怪陆离,不由心生感慨。石磊掏出半包烟分给马刚和花雨哲一人一根,然后自己叼出一根,点上,三个火红的小点便凭空出现在这黑暗的小土丘上。 “石老黑,你说就咱们这样的,能活着混到毕业么?”马刚眯着眼深吸了一口烟说到:“万一咱们要是碍了哪个狠人的眼,是不是分分钟就得嗝屁了呀?” 石磊没说话,花雨哲抢白道:“那还用说,活到现在的在校生有几个不是狠人?像咱们这样还没给当野兔子活剥了炖肉的还真没几个,不过话说回来,石老黑,你就没考虑过万一哪天会被人盯上么?” 石磊说:“能咋办,咱们又不是上战场的料,真要好勇斗狠起来死的更快,在这个大学里,一旦陷入纷争就是不死不休,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我杀不了人,我杀鸡都不敢,我只想做个手艺人,我不信在这儿还能饿死手艺人?与世无争自然不会陷入纷争,在这夹缝里,虽然辛苦,虽然卑微,虽然连最起码的反抗能力都没有,但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马刚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要我说吧你就是忒怂。” 花雨哲说:“你还别说石老黑忒怂,你不怂你怎么还跟这混饭呢?” 马刚挠挠头说道:“我见血眼晕,从小的老毛病,先天就不是捞偏门的料,只要你保证不出血,我能一个打三个。” 石磊嚷嚷道:“你可省省吧,还一个打三个呢,只要你保证不让人打出血来就谢天谢地了。话说怎么又给我取外号了,你们谁先叫我石老黑的?” 马刚说:“有么?你不一直叫石老黑么?” 石磊怀疑道:“是么?我怎么记得我一直都叫黑又硬呢?” 花雨哲插话道:“哎,你记错了吧。石老黑,咱们一直都这么称呼你的。” “对呀,对呀!”马刚也附和道。 正当他们还在闲扯的时候,眼力敏锐的石磊突然发现远处靠近操场的大片广袤树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个黑影,像是两个盘成一大团的人形,扭曲而诡异。为了安全起见,石磊迅速示意两人掐灭烟头趴在原地,马刚和花雨哲赶紧做出反应,在自保本能的驱使下三人的速度丝毫不亚于训练有素的士兵,屏息静气,死死盯住眼前那团渐渐离近的的黑影,越来越近,轮廓与身形越来越清晰。在月光映照下,三人甚至可以清楚地看清那团古怪黑影的衣着款式。那居然是宿舍管理员田老师和卖肉场的性感女当家孟珂馨! 只见这个猥琐的老汉张开四肢以一种异常诡异的身法粘缠在孟珂馨的背上,挺动下身疯狂地撞击着孟珂馨,随着撞击的频率,孟珂馨步履蹒跚地前行着,由于田老师始终将头埋在孟珂馨雪白的脖颈里,加上长发的遮掩,三人竟完全看不出田老师的脸孔,但是还有谁有着这样的身材和一成不变的装束呢?由于孟珂馨的上半身全部承载了田老师的体重,两条光洁修长的美腿向前迈步时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让人不由得担心这纤细的女生大半夜就这么在南校区荒地里被这个猥琐老汉猥亵着…… “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呀……”石磊的心头涌上了一丝担忧。 第三十五章 惨案 就在三个人还在犹豫是否上前阻止时,极度兴奋的田老师已经抱着孟珂馨扭进了林子深处,自始至终,孟珂馨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就那样任凭田老师趴伏在背上紧紧地抱着、猛烈冲撞着。当两人深入至连衣裤摩擦的声音都听不见时,三人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蹲坐在原地点燃香烟,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同时,心思敏捷的马刚突然提出了一个想法。 马刚说:“石老黑,女生校内办卖肉场,在校老师深夜光顾,你说这算是个猛料不?哎,野战呐!” 石磊没说话,马钢继续说:“你说这要是卖情报能换多少学分?” “你疯了?”石磊瞪了马钢一眼,沉声说道:“赚学分把脑子赚傻了?那种赚学分的方式咱们能做吗?还记得咱们当初是怎样打算的吗?一旦介入这个圈子的规则你就离纷争不远了!遇见这种事,你躲还来不及呢,你就没考虑过一旦牵扯到某人的利害你就会首先给人灭口么?一个是这个大学的老师,一个是卖肉场的大姐头,这两个人想要杀你还不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马刚不再说话了,花雨哲说道:“可是毕竟是个白给赚学分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是不是……可惜了?他们又没有看到我们,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料使我们给爆的。” 石磊长出一口气,双手撑着身体仰望天空:“有什么可惜的?你们凭什么就一定认定他们两个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有自我屏蔽的能力么?我们很厉害么?你觉得他们是因为没看到我们而没过来清场?呵呵,你们可真高估自己了,人家那是把咱们当残生蝼蚁了,如果我们胆敢走漏半点风声,那才是我们大难临头的时候,这跟捡白财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千万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迷失了双眼,在求道学院一时辨识不清的后果有时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听了石磊的话,马刚和花雨哲都不再说话,虽然依然心有不甘,心下暗暗算计着,但既然石磊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好再讨论什么了。就这样一边吸着烟,一边继续感慨着孟珂馨的堕落,最终在孟珂馨身材比例的问题上纠缠了许久才作罢。 第二天,石磊等三人为了尽快完工拿到报酬都早早去了施工地,三四天才能够完成的工作量被三个人硬生生缩短成了两天的工期,经过一天的突击赶工,三人终于在错过晚饭时间两三个小时之后完成了这单生意,因为手艺者的存在一向十分稀缺,更况且在这方面由红人馆几乎一家独揽了整个南校区的美工、设计、组织宣传等业务,只要是稍微用点心,雇主都会十分满意,这次也不例外。归途中,三人拿着刚刚到手的学分在校区街道的狂欢夜市中狠狠地挥霍了一把,就连极少饮酒的花雨哲也在石磊和马刚的鼓励和怂恿下喝了不少。 回到寝室,已经烂醉的花雨哲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工作了,马刚则利用空闲时间接过了花雨哲的摊子,用做音乐dj的路子做起了知心主播,而石磊则继续浏览整理着论坛里帖子的信息。然而这一夜注定是改变三人命运的开始,或者是改变了一个格局的开始,这一切都源于石磊点开的一个帖子——《求道学院第一宅男女神孟珂馨被害,有图有真相,求强力大神出手缉拿真凶!!》。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几个字,石磊浑身寒气大冒,瞬间只觉得头皮发炸,暗叫大事不好,急急忙忙点开帖子阅读,入目的第一楼是一张孟珂馨性感的写真照,由于本身就是一个五官极精致的美人胚子,身材姣好的她即便被好事网友冠名为求道学院第一宅男女神倒也不十分为过,盯着她雪白的锁骨、丰满的胸臀和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石磊不禁暗暗出神,这让他恍惚间竟忘记了这帖子血淋淋的题目。 不过拉动滚轴向下看,第二张图片就将还沉浸在幻想中的石磊拉回到了现实,映入眼帘的照片中哪还有什么美女,只见一副惨白泛青的残破尸骸遗弃在树灌丛生的荒地里,腹部肚皮被破开向外翻着,由于尸体扭曲着的角度刚好能让观者将死者腔子里看个一览无余,石磊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这具尸骸除了流出的肠子混合着腰部外侧的黄色脂肪泡在血泊中摊了一地之外,腔子里的内脏竟然已经被凶手掏了个干干净净!血污混着泥水沾满了尸体惨白的四肢,水嫩剔透的肤质早已不复存在,暗褐色的尸斑遍布全身,肮脏的白色短裙零乱地向上翻着,蕾丝内裤却完好地穿在死尸的身上。 似乎凶手根本不是本着强暴女孩的目的来实施杀害行为的。帖子是傍晚发出的,据现在不到六个小时,照片取材时间大概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从照片上的情形看,死者起码已经死亡十个小时以上了,地点也确实与土丘相邻的树林深处环境一致,如果真的是孟珂馨,石磊自知自己三人便是最后的目击者,而从昨夜的情形看,当时除了田老师那个猥琐老汉和孟珂馨之外,根本没有别人去过,三个人都看的真真的,那情形绝对是卖肉无疑,可是为什么孟珂馨会惨死荒地?田老师是真凶的嫌疑最大以确定无疑,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嗜色如性,为何会突然凶性大发暴起杀生呢? 石磊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帖子的真实性了,带着心中的疑惑滚动鼠标转轮,将帖子的第三楼翻上来,又是一张照片,清晰至极,触目惊心的程度绝不亚于第二张——只见沾满碎草屑的杂乱长发覆盖下,那张惨白泛青的侧脸正是孟珂馨!双眼微睁却只见眼白,鼻下人中位置和煞白的嘴唇上沾满了血污,曾经引无数宅男竞相失魂的脖颈被咬地血肉模糊,甚至能够明显地看出那糜烂的伤口处用力吮吸的痕迹,黑色的紧身小背心已经被凶手粗暴地掀到了上面,文胸斜挂在一边,雪白的**无力地垂在两侧,再向下看便是那已经被破开的腔子,白森森的肋骨茬子甚至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按照这个节气的气温算起来,再过去一个星期不到,尸体肯定会高度腐烂,呈**巨人观的情况下想辨认一个人的身份会有一定困难,而眼前这明晰确凿的图像却狠狠地冲击了他的视觉,惨死者就是孟珂馨。 石磊强压心头的恶心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继续向下翻看着,之后已没有照片,而是展开了段大篇幅的文字,作者是个专门靠偷拍野战照片敲诈学分的大一小宅男,从入校那天开始就被孟珂馨深深地吸引了,没有什么能力的他不敢有任何非分奢望,只是依靠在精神和生理上的自我安慰,满足自己对孟珂馨的向往。平时依然是靠那点下三滥的手段默默地混迹着。就在今天下午四点时分,这个小宅男又早早挎上他的“红外线大炮筒”埋伏进了树林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这可怖的画面,在惊惧和绝望中含泪拍下了孟珂馨的尸骸照片。这个痴情的小宅男已经将全部身家兑换成了学分,并在傍晚时分贴出了缉拿真凶的悬赏令。小宅男声称孟珂馨是支持他在这个大学求生的唯一精神支柱,现如今,女神已死,他也没了毕业的动力了,遂将跟随女神一同殉命,死前留下悬赏令只求将真凶正法。 小宅男的文笔哀怨婉转,令一大帮情迷孟珂馨的网友纷纷跟帖劝慰,但小宅男还是在之后直播了自己的自杀视频,令众网友唏嘘不已。 石磊心情已经沉到谷底,并不是缘起孟珂馨的惨死,而是孟珂馨惨死背后的巨大危机悄然临近。马刚显然是没有石磊看得那么远,从事主播工作时的他通过交流也对此有了些耳闻,工作完成之后出了单间见石磊正为此愁容满面不禁好一顿促狭。 “大好事咯,咱们红人馆的破鞋牌匾终于砸的粉粉碎咯,”马刚乐呵呵地指着电脑屏幕对石磊说:“咋了,石老黑?怎么这还摆着一张黑脸呢,你听我说话没?我去,你咋抽了这么多烟呐?喂,发啥呆呢,石老黑?黑又硬?不开心么?看上这个女表子了,舍不得了?” 任凭马刚在他眼前晃了晃去地挥动着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帖子,半天才抬手吸了一口烧了大半截的香烟随手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此时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头。石磊嘶哑地沉声道:“马刚,孟珂馨死了。” 马刚不解地说道:“对呀,咱们这不都知道了么。” 石磊摇摇手说道:“这事太蹊跷了,从时间上推算,孟珂馨是绝对死于田老师之手的。” 马刚也点点头:“我听他们说起了,推演过来的话,我们确实是最后一波目击者。” 石磊看看仰在沙发上因醉酒而睡得死沉的花雨哲,对马刚悄声说道:“我细琢磨了好几遍昨夜里发生的事,总觉得很怪,后来我才记起一件事,那就是……田老师那把大扫帚在那时居然一直没有离身,隐约记得那就像一条秃了毛的尾巴……” “随着他下身的突进、撞击,一甩……一甩……,疯狂地……是抽打驱赶着,而并非是用下体猥亵!”马刚一边回想一边悄声回应道,双目开始死死地盯着石磊的双眼:“孟珂馨那个时候其实根本就已经没了意识,完全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向前行进。田老师那时是在用那把大扫帚或者应该说……是尾巴驱赶着孟珂馨!!” 第三十六章 血腥逃亡 石磊翻出脖颈带伤的照片给马刚看了看,说道:“那时的田老师埋头在孟珂馨的脖颈处分明已经下嘴了,只是我们当时误认为那是他们的卖肉交易。” 马刚见结果已经推得如此明白彻底了,不禁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心有余悸地对石磊说道:“用嘴咬住脖颈来掌握方向,用尾巴驱赶至僻静地方开始进食,这分明就是黄鼠狼偷鸡吃的路子呀。” 石磊默不作声,盯着马刚轻轻点了点头,马刚顿时吓得头皮发炸,浑身冒凉气。哆嗦着给石磊要了一根烟点上,稍稍镇静了一点才又说道:“这种事我们直接举报给学生会吧。” 石磊摇摇头,颓然地说道:“学生会是不会管的,孟珂馨没有遭到性侵,当事人也没有状告在先,一旦学生会不受理,我们就会面临田老师的疯狂报复,你、我还有花雨哲都得死。” 马刚连忙改口:“那我们三个人都不要说出去,就这样保密下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咱们就没事了吧。” “坏就坏在这件事已无路可走,或向校方状告,或守口如瓶都大难临头了。”石磊黯然地一笑,凄然道:“因为我们这些与世无争的小角色已经被卷入了纷争。” 马刚听石磊说出这番话来十分不解,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他看来,将自己与伙伴们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求道红人馆往邪路上带的人早就该受到惩治了,虽然罪不至死,但死了倒也六根清净了。本就是件大快人心的事,马刚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让石磊如此紧张焦虑。虽然马刚知道,也正是石磊的这样凡事小心翼翼的保守风格才使得他能够安稳地活到现在,但这次是不是石磊多虑了? 马刚平复下心情,问道:“石老黑,你说得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我看局面没你说的这么糟。” 石磊颓然道:“孟珂馨这一死,牵一发而动全身,尚且有从未有过交际的小宅男为她殉情寻死,还贴了悬赏,难保不会有实力强横的赏金猎人也会亡命寻仇。这样一来……” 马刚不解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会寻仇到我们头上?” 说完这话,马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底里暗暗透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石磊点点头,开口说到:“是的,你忘记前段时间的冲突了?眼下与卖肉场有直接冲突的正是咱们红人馆这些拍手称快的清高秀才,将太多精力投入到如何抓人眼球上的小白们才不会想到那场冲突带来的灾祸。孟珂馨这一死必然会影响卖肉产业的发展,从她的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势力到依附于她的利益群体都会将这股怨气发泄在咱们这些人身上,不管是不是咱们雇佣的杀手所为,咱们都会因此遭到捕杀。” 马刚急忙说道:“我们不是知道真相么,可以把真相做成情报撒出去,这样即便学生会坐视不理也会有赏金猎人管。我们不就摆脱了悬赏的威胁?” 石磊摇摇头说道:“你认为可能这么容易么?我说过,田老师那夜未必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只要这个情报流入赏金联盟,田老师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而敢于向老师挑战的学生能对他造成的威胁微乎其微。并且这丝毫不会影响卖肉场势力对我们的仇恨,反而会利用这次事件煽动武装势力趁机对我们进行我报复,也许会更严重。” 说毕,石磊陷入沉默,而马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整个玻璃屋中只有花雨哲的呼噜声,一切都静得出奇。就这样,两人面面相觑却毫无对策,呆坐半晌,石磊起身叹道:“事已至此也只能是静观其变了,我也只是凭空揣测而已,倘若事情真到那个地步,我们也只能是任凭时局摆布,别想那么多了,没用,睡觉。” 马刚没有吭声,蜷在床上满脑子全是乱七八糟的幻想,这个时候他甚至希望孟珂馨没有死,甚至暗暗赌咒:如果死的不是孟珂馨,他立马就去卖肉场包孟珂馨一夜,那活蹦乱跳的拜金女现在在他看来竟是那么可爱,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身边的石磊也是辗转反侧,但又能有什么用呢?自己选择了一条与世无争的路,本以为就这样远离了纷争,超脱于世俗纠纷之外,谁成想却被麻烦找上了门,而自己早在起初就断掉了生路,面对那些稍稍强化过身体素质的暴力分子就得丢命,自己却连一把用于自保的手枪都没有。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天色发白才沉沉睡去。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在这段时间,网上到处都在疯传关于孟珂馨被害的帖子,有人送上了逝者安息的哀辞,有人立数起死者生平的劣迹,更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争议,好些以红人馆名义发的帖子大都以庆贺之词针对此事,更有甚者在卖肉场门口放鞭炮以示庆贺。最终不但在网上引起骂战一片,还在南校区街上发生了激烈冲突。闹剧在几个小时之内开始升级为殴斗,并开始有人受伤。 石磊忧心忡忡地站在玻璃屋的橱窗跟前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马刚和花雨哲也通过网上的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发现趋势,对石磊的判断,马刚更是深信不疑,这下真的有些棘手了。 花雨哲扶着昏沉的脑袋对马刚说:“任它燎原火,咱有倒海水,石老黑坐镇呢,他还能没办法?” 话音刚落,石磊便开口说道:“马刚,把设备都拉到旧货市场抛掉吧,越快越好。花雨哲,把店退掉,押金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马刚一听立马开始照办,花雨哲却傻住了,说道:“我去,石老黑,你这是什么计?” “三十六计走为上。”说着,石磊也开始忙活起来。 不多时,所有东西都已全部打点妥当,按照计划,三个人相约在一个朋友的寝室集合,由于那里空着三个位置所以很适合当他们的避难所。约定达成,三人分头离开了玻璃屋。就在当晚,玻璃屋被人炸碎了,飞溅的玻璃碎片波及了不少路过的人,死伤多达十几人。 “卖肉场宣战了。”石磊看着网上不断更新的帖子说道:“从明天开始限制出行,红人馆一切活动全部取消。学分就尽量不要消费了,以后先靠狗(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粮维持一段时间看看。” 马刚和花雨哲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研究着刚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廉价勃克枪。当时在旧货市场就数这几把旧枪便宜,虽然不知转手几次了,但亲眼看着从店主手中确实顺利击发了一颗子弹,负责采购的马刚这才放心地买了几把。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网上关于红人馆成员被杀的帖子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恐怖暗杀到后来明目张胆的追杀,手段越来越残忍。那近乎于犁庭扫穴般的大规模扑杀使得红人馆成员人人自危,由于卖肉场里不乏有红人馆的前任成员,对红人馆的现任成员结构了如指掌,石磊他们这些元老级成员自然难逃追杀的命运。网上开始有大量帖子呼吁终止这种行为,漫无目的地追责一个群体只会造成无谓的杀戮,而也有一个声音表示,这本就是一场早已酝酿许久的战争。杀戮为乐的迫害也好,战争也罢,短短五天的时间,红人馆二十几个核心成员的尸骸全部被校工抬进了求道山西边的校墓里,只剩下了石磊三人。 就在前一天晚上,石磊的朋友也不幸遇害,只因他无意穿了石磊以前经常穿的那件兜帽罩衫,在领回救济粮的路上被狙击手掀掉了天灵盖。这件事对三人触动很大,而石磊也意识到,这个居所也已经不安全了。单凭石磊的衣服和从尸体上找出来的四袋救济粮就能很容易的锁定目标。所以石磊三人连夜逃离了朋友的寝室,在一家学生开的网吧战战兢兢过了一夜。 “喂,我们就这么一直躲到他们发现并干掉我们么?”马刚叼着烟问道:“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吧。” 花雨哲说:“那你总该要有点穷途末路的觉悟吧?” 马刚昂起下巴冲石磊努了一下嘴说道:“你看石老大的反应咯~还是那么摆着一副臭脸什么都不说。” 石磊此时已经陷入矛盾,已经被逼入绝境,是否该反抗一下?可是反抗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毫无意义,他知道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只有面临选择时他才能分辨自己此前的路是否正确。也只有面临选择时才会陷入大面积的逻辑铺垫中挣扎。 马刚见石磊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起身向外走去,说道:“要我说,以后我们就这么流窜着吧,是时候该转转性子了,等以后风声没这么紧了我们就去挂靠个大点儿的势力,身在江湖不由己呀,同志们。” 石磊见状急忙开口问道:“你去干嘛?” 马刚耸耸肩回答说:“拿学分弄点吃的,吃好点儿才有力气跑路,等我回来咱就挪地方。石老大,一会你带花雨哲去弄点衣服。” 石磊不禁愣了愣,扭头问花雨哲:“我记得我不是叫石老黑么,又是谁开始叫我石老大的?” 花雨哲纳闷道:“你不是一直都叫石老大么?” 第三十七章 置之死地 清晨的南校区空气里还带着晚上狂欢之后淡淡的焦糊味和酒精香气,地面已经不知何时变得干干净净,细心的人会发现校工刚刚撤离现场的痕迹。就在这空气略微发潮的街道上行进着,马刚还真有点怀念起这种久违的感觉来,只是以前在网吧上通宵之后那顿早饭是一种享受,现如今却是完全为了逃路。早上的气温有些凉,这让他不由得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长袖单衣。 眼前就是食堂,他停了下来,蹲在树下静候着即将开摊的二手饭菜,虽然非常昂贵,但是却免去了抢饭的厮杀。点上一根烟,吸上一口。一双土黄色旧军靴映入眼帘,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传进耳朵:“哥们儿,借个火。你们上次的活儿做的挺不错的,我挺喜欢。” 抬眼一瞧,居然是上次寝室装修那个单子的雇主,身穿一条绿色基调的迷彩长裤,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脏兮兮地黏在身上,整个人要多邋遢有多邋遢。马刚倒也不嫌弃,起身掏出打火机给那个健壮黝黑的雇主点上烟说道:“喜欢就好,以后我们改行了,也就不会再给别人做了,你挺幸运的。” 那颇有大兵气质的黝黑男生吸了一口烟,憨呼呼地咧嘴一笑,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然后问道:“你说你们要转行了,为啥?” 马刚叹了一口气,憋了半晌说道:“没啥,世道艰难,换口饭吃而已。” “哦,是这样呀。”黝黑男生见马刚有些失神,紧接着问道:“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你说。” “石磊在哪?” 马刚突然心头一紧,还没等定睛看向黝黑男孩就感觉眼前一暗,然后鼻子就是一股酸痛的感觉席卷着蔓延到整个面部,被人打断鼻梁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还没等马刚来得及伸手捂住脸,大腿上瞬间感觉到一股沉沉的力道镶嵌在上面,剧痛,粘嗒嗒的感觉,血……一柄长身宽刃的大马士革钢制军用匕首已经插在上面,马刚早已顾不得歪在一边的鼻梁骨,蹒跚着逃离开树下,晨光洒在他那张英俊年轻的脸上是那样的鲜活。又一把匕首插进了马刚的腿上,同一条腿上深埋着两把刀,他只能拖着这条红的发黑的淋漓血腿疯狂地向前蹦着,而那黝黑男生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着,抢饭的人群慌慌张张的与他们俩擦肩而过,谁都无暇顾及这两人,在他们眼里,只有那热气腾腾的粥与面食才是这世界上唯一可以吸引他们的珍宝。 第三把刀插了进去,依旧是那条受伤的腿。钻心的痛楚促使马刚更加疯狂地向前蹦着,惨嚎已经无法表达他的痛苦,毕竟只是整天坐在电脑桌前的文弱学生,没几下便拉伤了腿部的肌肉筋腱组织,唯一能够指望逃命的好腿此时也已经废掉,马刚就像个沉甸甸的破麻袋一样甩飞出去,重重砸在路面上。剧痛缠身却丝毫不敢怠慢,双臂胡乱地抓舞着向前奋力爬行,也就爬行了三、四步的距离,第四把匕首插进了马刚的小腿,依然是那一条插着几把匕首的腿。 马刚哭了,痛彻心扉的嚎哭,泪水掺着泥土和血污弄花了这张曾经是那样倔强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双腿开始出现肌肉痉挛的症状,那条被插着四把匕首的腿彻底被废掉了,软塌塌地垂在地面上,鲜血浸透了整个裤腿,整个下半身都已经浸泡在血泊之中。马刚依然向前爬着,早已不能顾及鼻涕与流涎带着血丝挂满了他的口鼻,他喊着石磊,喊着花雨哲,但他们俩谁又能听得到呢…… 换过衣服之后,石磊看看网吧墙上的表沉声说:“马刚……回不来了。” 花雨哲惊愕地看着石磊果决的背影,一时间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的光景就成了眼前这副模样,那时的他们还在畅想着梦想与奋斗,而今却沦为了逃难者,没有梦想,没有奋斗,只有淡淡的一句“回不来了”就永别了一个好兄弟。花雨哲哽咽着跟了上去:“这算什么呀,这特马算什么呀!” 石磊没有说话,他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他也希望是马刚在半路上耽搁了,但理智告诉他,这都是不可能的。他们已经到了马刚所说的穷途末路。 石磊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就到这儿吧,学分都已经给你了,把悬赏令贴出来吧,血洗孟珂馨的卖肉场。红人馆终归是要有人应战的。” 花雨哲睁圆了双眼,再也难以从这个背影中找到那个平日里的石磊:“石老大……” “贴完悬赏令去玻璃屋对面的杂志店等我,一个小时等不到我就立马离开,之后的路自己做主吧。还有,记住!老子我叫黑又硬!!”石磊说着便大踏步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花雨哲看着石磊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 “我草泥马!黑又硬,一定给我活着回来啊!!” 花雨哲站在当街孤单地冲着远去的石磊嘶吼道。 仰脸向天,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是渐渐充斥进暗红颜色的蓝天,浩瀚无际的长空之上没有鹄雀之争,没有阴云蔽日,就那样一抹红色压抑地渲染暗了那清凉的湛蓝,空寂而敞亮。然后是一个黑影闯进视线,高大健壮,攥着一把晃眼的匕首憨乎乎地傻笑着。马刚不哭了,不逃了,就那样扭曲着身子躺在那里,那条血淋淋的腿上已经插了九把匕首,粘稠的血浆铺满了周身,拉着粘糊糊的血丝涂出各种挣扎留下的轨迹。他就躺在其中,失血过多使得他虚弱到了极点,凭着仅存的一点神智撑着沉沉的眼皮看着那张傻笑的脸。 “石磊在哪呢?”黝黑的男生问道。 “在你家,”马刚虚弱地张口答道:“干泥马呢。” 马刚很想在那个时候给他伸一下中指,他知道这是谢幕的时候了,他努力想让自己死的更好看一些,更男人一些。一直以来他都鄙视着石磊的保守,却也从心底里盲从着石磊的保守主义,他不止一次地骂石磊太怂,其实也是在骂自己。如今,他给了自己一个当烈士的机会,黝黑男生也成全了他,蹲下身来一边慢慢拔出匕首擦净入鞘,一边对他说:“你很勇敢。” “我也在你家……”马刚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我也在你家……” 匕首全部擦净入鞘,马刚的瞳孔也已经扩大到了极限,就那样仰面躺着,眯着眼盯着天空。腰间的驳壳枪自始至终没有拔出来,那代表武力抗拒的反抗意志最终也只凭那句辱骂表达了出来。 黝黑男生回身重新坐回树下,拿着那枚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慢慢吸着。没过多久,五十米开外出现了一个面无悲喜的男生正死死地盯着这边。丰富的战斗经验使得黝黑男生立刻就判定出来者一定就是死者的同伴,起身起来定睛一看,果然是石磊。 只见石磊抬手就是一枪,扳机扣动的同时,黝黑男生立马做出了后退的本能反应。但是枪并没有响,卡壳了。黝黑男生立马趁机向石磊甩出一把匕首,并且同步欺身向前贴了过去。慌乱之下,石磊肩胛位置结结实实地中了这刀。没等他丢掉这把破枪,又一把匕首随之投掷过来,正中石磊的大腿。 “砰!” 自信这两下一定让石磊立刻丧失战斗力的黝黑男生万万没想到居然遭到了枪击,他先是身子晃了几晃,抬起头向前看去。原来石磊并非只有一把枪,而是早在之前采购的时候特意嘱托马刚为自己置办了一副双枪,颇有些年头的货色。 腹部中枪的黝黑男生浑身哆嗦了一下,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额头,但是他憨憨一笑,脚下的步子又动了,只是不如以前的迅速了而已,与此同时,第三把匕首已经出鞘在手了。 石磊虽然身负两刀,而且刀身埋得很深,但是他依然十分清楚一件事,自己只要被贴身上,立马就是个死,必须在被近身之前用枪干掉对手,而有反抗能力的只有他的左手了,右边肩胛部位的匕首似乎伤了整条右胳膊的筋腱,完全不具备开枪的能力了。要想活着打到眼前这个黝黑的男生,能够开枪的左手一定要保护好,伺机给予一击致命的一枪。 打定主意之后的石磊忍痛手动将枪膛里的弹壳抛出,而此时,黝黑男生的第三把匕首投掷出手,石磊慌忙侧身将已经受伤的右侧身子递了出去,迅速遮住了左侧胳膊。只听噗的一声刚过,黝黑男生就已然来到了石磊的跟前,只是黝黑男生并没有急于下一步动作。因为那第三把匕首的目标并不是石磊持枪的左侧臂膀,而是石磊完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头颅…… 第三十八章 和平主义者的陨灭 石磊死了,在石磊栽倒的一瞬间,黝黑男生迅速拔出了这三把取走石磊性命的匕首。至此,红人馆随着石磊的死亡而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至于花雨哲,在他贴出悬赏令并存入学分之后就被人盯上了,当他走出悬赏联盟大厅没几步的时候就被狙击手打碎了脑袋,像是一个装满碎肉块的气球突然炸裂一般,触目惊心的鲜红,飞溅了满地。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一群在风尚潮海中自我标榜的不羁少年就这样以一种横遭灾祸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切,他们的梦想湮灭了,他们所谓的无政府主义成了埋葬自己的墓土,他们曾经的轻蔑、悲伤、豁达、唾弃、自负与骄傲在纯粹的暴力面前全都被扭曲成了一张恐惧的脸,他们本来就不过是一群靠玩时尚来逃避残酷现状的卑微懦弱者,卑微的自尊心作祟下,总有让世界听听自己声音的幻想,他们的声音里有嘶吼却没有金戈铁马的雄壮,有轻语却没有灯火阑珊的安宁,他们敢于立下为了某个人可以向世界宣战的誓言,却为了连保全自己的性命和尊严都做不到。他们雄心壮志,却留不下半点精神。他们歌颂自由,却习惯了委身苟活。为了活命,他们在最后关头向屠杀者奉上财产企图买条生路,他们说,自己的道可以为生而出卖一切。然而屠杀者们财照拿,人照杀。他们说,这与道无关,这是战争。 反抗意志在穷途末路开始,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再次印证了这个道理,同时更让其他人意识到,即便是与世无争的手艺人,也不能不挂靠于一方势力,否则这群整日忙于粉饰太平的潮人们就是极好的例子。他们在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被人抹杀的一干二净,只在赏金联盟大厅里留下了一张预存了奖金的悬赏令。而这张悬赏令也在这不久之后被一个抱着本金属壳封皮厚书的黑氅少年从墙上揭了下来。自此,红人馆的痕迹在求道学院里完全被抹杀了。 红人馆被灭后没几天,舆论方向一边倒地鼓励着娱乐场所的无下限发展,处处都在大肆宣扬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欲解放,卖肉场的经营规模也就更大了,由当初孟珂馨一家独大的局面变成了多个班级股份合作,不但有起码的卖肉服务和牛郎店,还兼顾经营着各种拓展业务。晚间的自习室被翻修成了彻头彻尾的高级夜店,甚至有些专职为自习室而建的整个教学楼都被全部翻修。 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彩色招牌,常飞白叹道:“今天的局面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对你的女神来讲,也算是一种追求的实现吧,但这样真的好么?” 夜,外面的世界很绚丽。屋中,一片昏黄。常飞白站在窗前就感觉自己正处在两个极端世界中间,在活跃斑斓与压抑昏黄中拉扯并模糊着界限。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就算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容许你质疑她,”那个微弱的声音继续说道:“她一定有苦衷,就算……我并不懂她。” 常飞白静静地盯着窗外那些寻欢作乐者来去匆匆,仿佛陷入了思考。片刻,突然问道:“其实你也不想死罢。” “在将死的那一瞬间,怕了,”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也许我并没有那个勇气,我只是想紧紧跟随着她,哪怕她已经……” “你能不顾他人非议毅然坚持将她干净的一面留在心底,你可真痴。”常飞白顿了顿又补充道:“白痴的痴。” “痴心的痴也好,白痴的痴也好,我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在她眼中,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一众山海过客中一道浮影,但对我而言,她就在我眼里,常驻心中,无所谓脏不脏。” 常飞白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颈部和臂膀打着石膏的孱弱少年浑身缠满了绷带,就躺在那里,但还是那样倔强地斜眼瞅着窗外。他知道这个重伤号依然没有忘记心中那个女神,尽管那是万人骑,尽管那是拜金女,尽管在她眼中即使甘于为她而死都当不上个备胎。他完全不理解这种人是什么逻辑思维,但他还是尽自己所能帮助了这个心死如灰的少年。 常飞白轻叹道:“好好活着,看开点儿。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会来看你。” “谢谢你,飞白,你是个挺不错的家伙。”重伤少年对常飞白说道:“如果你每次来都能对我的女神更尊敬些,我想你会更不错。” 常飞白无难地笑了笑:“好吧,下次我保持中立态度。告辞了。” “恕我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少年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听了这话,常飞白心下大为宽慰,既然重伤少年肯开玩笑了,那就说明他的心态已经开始慢慢转变,虽然少年嘴上一直不承认,但也可以看得出他的心结开解了不少。毕竟这第一个亲眼发现孟珂馨遇害现场的就是他,如果想让这个心思迂腐迟钝的小宅男重拾生存**就要每天都要抽点时间来跟他沟通一下,让他重新适应这个在他看来早已变成单色的世界。 常飞白生活环境依旧如此,长期保持如一的作息让他体质有了很大改变,甚至就连卡隆的使用上也寻出了一些端倪。独立于常飞展庇佑之外甚至也能较为自如地应对许多麻烦,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改变,成熟和老练。虽然仍然经常沦入领取救济口粮的行列,但对于大一刚入校没多久的学生来说,能够独立加入打饭争夺战的寥寥无几,如果不是实力非凡那就一定是嫌命长了。回到宿舍,依然是程毅、腾龙和窦鼎三人早早地抱团聊着当天的见闻。经过这段时间,程毅跟腾龙他们相处久了也就慢慢看出了些端倪,他感觉腾龙做人做事确实有些小人心计,窦鼎虽然外表懦弱且有些偏激,像个刚小学毕业的初中生,但表象下面却是并不输于腾龙的心狠手辣和玲珑心计,只是表现的更为隐晦和绵软,好像乍一看是处处以腾龙马首是瞻,但相处久了也会从细节中看出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灯。不过为了生计,他不可能像常飞白那样强硬且倔犟地选择脱离这个勾心斗角的小圈子,他不得不维持着抱团关系,哪怕这种关系只是表面上那么和谐,他要处处小心,处处防备,也要处心积虑地制造可供释放矛盾的缓冲空间,因为跟他打交道的是两个绝顶聪明人。虽然也开始私下能够同常飞白聊两句了,但由于前期腾龙给他灌输的东西使之对常飞白的刻板偏见太深,所以他也很难接受与常飞白关系拉得太近。 相比程毅,腾龙就比较顺风顺水了,经过几宗买卖,加上很会经营社交,在生意走下坡路之前就经人引荐加入了天道社,据说因其头脑活络且做事风格狠辣颇得一众同伴敬惧。在他身上,很多人都能隐隐看到大智囊闵远的影子,这使得他在社交上更加游刃有余。窦鼎虽然没有同腾龙一起加入天道社,却在腾龙的一手照应下倒也活得不错。 常飞白自然是跟他们没有什么话说,尤其是腾龙加入天道社之后,他不止一次听哥哥常飞展说过天道社与学生会狼狈为奸打压火龙班的事,自然是对其没有好感,恨屋及乌,对腾龙自然是更加厌恶。每次两人照面时都会刻意回避对方的目光,或许腾龙是因为心虚,而常飞白则就是因为打心底里恶心。 的确,腾龙就是因为心虚,为了让自己找准定位之后迅速上位,他毛遂自荐,被破格直接加入了对抗火龙班的执行序列。而任务就是埋伏于常飞白身边伺机而动,在特定时候起到牵制常飞展的作用。起初本想用缓和矛盾并趁机通过拉拢的手段加强对常飞白的行动监控,但是腾龙给常飞白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坏了,努力无果。之后发觉常飞白无非就是在寝室、操场、教学楼讲堂、靶场和自习室几个固定场所进出,作息很规律,所以就也懒得做什么深入监控了。 当夜无话,常飞白依旧每日打理完背包就上床睡下,自从上次偷枪事件不了了之以后,他再也不担心自己的枪会丢了——因为只要是找寻不见了那一定是被那三个家伙给做了手脚,不过这三个人却再也没有给自己找过麻烦。 第二天早晨,常飞白依旧遵循着固定的作息早早出了寝室,由于前几天回寝室的路上随手救下一个跳楼的少年,这几天也多了一个照顾伤号的工作,打饭倒也努力了许多,也许是运气使然,这次打早饭居然顺利争取到了名额,不由分说,他赶紧用学分兑换了单人打饭数量的最高上限——四人份儿。这个上限制度说来倒也可以理解,这是专门限制过强的个人或者团队垄断打饭名额和饭菜的,每个人一日三餐每餐只能打两次饭,每次不得打超过四人份的饭菜,这个数量刚好足够一个寝室的量,如果每餐两次机会都能拿到打饭名额,那么这个人一餐就可以解决八个人的吃饭问题,这样算下来,如果这一天所有打饭次数和名额都能够利用上,那么这个人一天最多是可以入手二十四份饭菜的。 第三十九章 争论 在食堂价值一个学分的素菜在倒手饭菜经营中可以卖到十个学分,在食堂价值四个学分的荤菜在倒手饭菜经营中更是可以卖到五十到八十个学分的高价。这样一来,一个实力强横的学生每天可以从中攫取最多可达一千二百个至一千九百二十个学分,更有甚者可以每天单凭打饭攫取两千个学分! 倒手饭菜经营者永远不用担心饭菜会滞留手中卖不出去,因为大多数人的饭菜来源其实就是靠着这些高超的倒手大师供给。所以很多打饭者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战斗力,依靠这个每天或多或少地赚一点儿。 很快,常飞白就尝到了这个甜头儿,转头刚出食堂大厅,除了伤号和自己的饭菜,另两份早早就已经变成了学分揣进学生证里。 “沈泽川,吃饭啦,”常飞白推开门提着装饭的小竹筐就闯了进去,一边说一边将早饭从筐子里取出来:“今早上走狗屎运了,居然靠着混给混到名额了,赚大了,这个煎蛋是你的,还有这根烤肠也是你的……” 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说着,常飞白突然心生强烈地不祥之感,一种莫名的未知感应像过电一般刺激了一下常飞白的大脑,凉风吹过后脊与颈部,窗帘的尾角轻轻抽打撩动着,铺上床单压过的痕迹早已经没了温度…… 床上没人。 “沈泽川,我干你大爷!!”常飞白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暗骂一声,忽地扑向窗口向下望去,街道上空无一物! 没有预想中铺了一地的零部件和鲜艳斑斓的红黑白黄,没有扭曲到诡异的腰肢,干干净净。这跟智商说好的有些不一样呢,常飞白一时间感觉有些脑子不够用了,这小子可是个摔了个半死的伤号,他自己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吧?被人拖出去劫持了?世道这么乱不无可能呀,只是这室内场景也太和谐了,假设确实是如此,那得多文艺呀。 “你好,受伤的同学,我是来入室劫持你的劫匪,请你矜持为本,不要挣扎,乖乖跟我走吧。” “不,我还不能跟你走,我还没整理好床铺,桌子也没擦,窗子也没打开。” “我来帮你,喏,搞定了,这样你可不用牵挂了吧,跟我走吧。” “嘿嘿,好的~” “好你妹!”常飞白赶紧摇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假设甩出脑海,这基佬之风盛行的年代里难免受到荼毒,可以理解,以后坚决杜绝攻受系列思维的出现!又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常飞白依然不知道沈泽川去了哪里。 正在常飞白打算回身冲出寝室的时候,卫生间里传出了敲打隔板的声音,一个熟悉且虚弱的声音呻吟着传了出来:“飞白么?救我……救救我,我勒个去,我在这儿……” 常飞白循声过去这才将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少年从卫生间里拖了出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叫沈泽川的家伙昨夜一时尿急,伤病在身行动不便,又没有旁人照应,只好拨打手机向卖肉场所里的旧识们求救,结果不是因为看过这小子的自杀视频而误认为鬼来电吓得关机了就是明码标价做起了敲竹杠的生意。无奈只好花了些学分请了个不怎么混得开的低年级太妹来寝室帮忙。等沈泽川解决完毕之后,太妹要求为沈泽川提供服务,企图趁机赚一笔。由于沈泽川并没有提及这方面的要求,两人便谈崩了,太妹拿着之前预支的学分甩身离开了寝室,而行动不便的沈泽川就这样在厕所里被困了一宿。 “干他大爷的,吓了我一惊,我还以为你又跳楼了呢,话说现在这服务行业的从业者素质也太差了。”常飞白把沈泽川安定好之后,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诅咒着那个小太妹。 沈泽川梗着脖子僵硬地用手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吃一边含含混混地忿忿不平道:“可不是么,我就起身开个窗子透透气的功夫,花了五十个学分,前后在我这里呆了还没五分钟呢,一听我不需要服务,她立马就丢下我跑了,她大爷的,我是个伤号!服务啥嘛?她也不怕玩死我!” “你激动什么,馅儿都喷了。”常飞白鄙视道。 “还是你对我好,飞白,”沈泽川满含深情地望了常飞白一眼,由于他僵着脖子梗在那里,这小眼神儿闪得差点没把常飞白胃给掏空了,遍体顿生恶寒之感。 “滚,你个死基佬!” “哎,飞白哥,你别生气呀,”沈泽川丝毫没有被鄙视的觉悟,满脸堆笑道:“我是说认真的,你看整个寝室我都包下了,身边就差一个照顾我的人,你搬过来住咱们俩生活上照应起来也方便。” 常飞白越听越听不下去,索性收了声闷头吃饭,而沈泽川也讨了个没趣,只好作罢。不过常飞白还是很好奇这个体型也不是很健硕、社会关系也不是很复杂的小宅男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财力居然可以包下一间寝室独居,不禁又问道:“你整个寝室都包了,你哪来的那么多学分?” 沈泽川闻听,得意洋洋地挺了挺本身就很挺身子,缓缓说道:“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嘛~我的兼职工作是做一名嗅觉敏锐的取材师,因为有过人的天赋和充分的经验……” “你能不吹牛不?”沈泽川说到这里,常飞白也就猜出了大概,这小宅男无非就是秉承着偷拍兴趣兼顾敲敲竹杠什么的,虽然很鄙视,但在这个环境里,这种靠着小伎俩混口饭吃的人危害性相比之下还真不是很大。 “你咋就这么瞧不起我呢,”沈泽川很不服气,继续说道:“我好歹也是个伤号,等我伤好了以后,大把大把的学分赚起来,花都花不完。” 常飞白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说道:“也许刚入学的我会跟你一样,像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将赚来的学分享受挥霍掉,然后再去赚,再花。没什么问题,没什么不妥,不招惹也不评论谁,就这样本分的做一名生意人或者手艺人混到毕业。但是真的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你看我现在……” “你现在身无分文,你的全部身家都押进为你女神报仇的悬赏令里了,你介入了纷争,”常飞白打断掉沈泽川的话继续说:“你是活生生的人,你是受情绪左右的人,受情绪左右必然难免介入纷争,这也就增加了生存的风险,你没有自保的能力,决定你是否活着毕业的不是你自己,也不是你手里大把大把的学分,而是他人。过了这么久,静下心来理智一点想想看,那些红人馆的光鲜小丑们真的可能是杀害孟珂馨的凶手么?他们甚至比你都害怕介入纷争,至少他们不敢从事你的工作,他们承担风险的胆量几乎为零。是什么杀了他们?他们有谁从这次血洗中活着挺了过来?” “他们死有余辜!他们公然侮辱她……他们……”沈泽川无力地辩驳道。 “他们跟你一样,”常飞白一语道出,惊呆了沈泽川:“他们跟你一样矛盾,渴望终身处于和平、免于侵犯却又渴望在争斗中获取凌驾局面的力量,他们胆怯而无知,你也一样。你以为偷拍一两张春(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宫艳照就能长此以往的敲诈勒索下去了?一旦你遇到道德底线丧失到一定程度的狠人难保不会死在当场,到时候你凭什么自保,你想过这个问题么?在这个环境下想要成为单纯的经营从业者是不可能的,就连你那惨死的女神不也是极好的例子么,迄今为止,甚至都还连真凶的影子都没见到,只有大批的势力利用这个机会找借口大肆倾轧弱者和对手,借此牟利,受到伤害的只有那些想法直白的纯粹商人和横遭嫁祸的人……” “够了!”沈泽川没想到常飞白居然能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一时间他竟有些接受不了:“够了……” “弱肉强食,我哥从很早就让我懂得了这个道理,也许性格使然,即便如此我还是挺抗拒的,但是我知道那是自欺欺人。我想,如果我真的要救你就只能让你彻底认清这个世界,认清自己。”常飞白笑了笑:“我做的还不够好,但我还在努力,我相信自己最终能够凭借这个敢于直面一切的勇气顺利完成学业,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去靶场了,坦白来讲,我并不擅长枪械这个方面,但我确信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因为一切都是为了活着毕业。倘若你连接受这一切的勇气都没有,又哪里来的跳楼的勇气呢?” “我……我怎么可能……” “你知道答案,只是你还在回避罢了,早已规划好的定位和固定思维模式限制了你的冒险精神,我这话是在说你,也是在说我自己,”常飞白转身出了门,最后说道:“我希望你的选择跟我一样。” 第四十章 暗贾 路都是由自己选择、自己走出来的,常飞白说的没错,他也是这样践行着的,虽然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但已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渐渐独立的常飞白明白了这个道理,纵使哥哥常飞展可以护佑自己到最后,自己也是要面临大四最后一年的独立生存,如果不想让别人把持自己的命运就要自己做掌握命运的选择。除了每天拿着卡隆训练枪术,他还在努力试图激发自己的本命试笔,这种有意识让自己故意直面纷争的做法在大一学生中并不多见,因为大多数人正在寻求捷径,那就是攀附高年级的成熟势力,借助外力武装自己。常飞白没有那样做,他相信哥哥的话,只有自己真正能够独立面对挑战才算是真的能够生存下去。 这些天,教会他看清这个世界的哥哥常飞展正面临一个极大的危机,那就是天道社与学生会的联合绞杀,虽然表面上仍然是一片平静,但私底下早已是暗流涌动,天道社在南校区的情报网络一刻也不得清闲,传递信息的频率多到有些中转成员连吃一顿中午饭都要分成两次,一切都已指向常飞展,而常飞展也意识到了。就算没有白姑在旁催促他也加紧了排查身边卧底的节奏,只要揪出藏卧在身边伺机刺杀自己的卧底就能顺理成章地向敌对势力宣战了,就目前看来,整个班除了少数几个人能够联手对自己造成困扰,没有可能有更弱的刺杀者了,然而隐藏了实力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到底怎样让他现身成了常飞展相当头疼的问题。 现在的常飞白早已不是当初的小菜鸟,虽然没有哥哥常飞展的授意,但是他课业修行之余、结束靶场训练之后绝对会混迹在各个黑市的交易场所,他深知有关情报对哥哥的重要性,所以试图利用健全而强大的情报交易环境获取线索,揪出卧底反骨。出入这些场合一久,自然渐渐对黑市的一切也就能做到轻车熟路了,从暗语到规矩,从权限制度到禁制结界,他几乎全盘接手了哥哥常飞展的整套黑市知识,虽然只是以9r联盟为核心依次分级向外拓展的社交面有很大局限性,但是这已经足以让常飞白成为目前大一年级的佼佼者。 黑市的涉足面很广,几乎便布各个角落,赖宝二爷和白姑负责管理的旧货市场最多只能算是个交流会性质的俱乐部,真正开张做生意的往往都极少有成规模的据点和店面。大众比较熟知的无非就是大三年级学生势力范围里那家小酒吧常驻的爵士乐钢琴手,水银灯广场的流浪歌手和夜市上那些打着占星术幌子的吉普赛女郎。他们贩卖并收购着情报、违禁品和人命,有时一句话交换一张字条,有时一句话交换一群人的生死。他们无所不在,他们顺势而生。 常飞白所要找的就是这样一群人,跟他们时常打交道的好多人都是赏金联盟的常客,所以想要问出点什么并没什么困难,只要有足够耐心去寻找,总会有人带着答案等着你。 不过显然常飞白的耐心很有限,一连跟三、四个黑市商人打过交道都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期间倒是遇见过一个很热情的家伙,追出去半条商铺街就是为了推销他的神油秘方,说白了就是做壮阳药的土制方子,口口声声说是祖传的,这让常飞白心里半天凌乱不已。就在他探听无果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在店街角落却发现了一个围着小火炉炖汤的小女生,虽然炉边温度将她浑身烤得香汗淋漓,但她似乎有什么怨气,竟全然不顾地蹲在那蹙眉盯着炉中火焰,雪白的脖颈上赫然挂着一个褐色小鼓样式的垂饰,这不由得让常飞白暗暗吃了一惊,再细细一打量,眼前这个女生除了样貌俏丽、皮肤白得格外晶莹剔透之外与普通女孩也没什么区别。他甚至觉得这个女生跟常飞展曾经说过的翡翠玲珑——唐灵珑的外貌十分神似,肤白胜雪。虽然没有见过那个早就惨死的学姐,但他感觉这眼前的人也绝对不会辱没了翡翠玲珑这个称号。之所以常飞白对这个女生如此用心打量倒不是动了心思,而是那女孩脖颈上挂着的褐色小鼓。大拇指大小,扁扁的圆柱形状,就好像一块落了尘的佩饰挂在胸前,黯淡无光。这个垂饰寓意“暗鼓”二字,通“暗贾”之意,垂于胸口之下、心窝之上,意为执掌要害。挂这么个东西意思就是向别人表明自己可不是个普通的黑市商人,而是能够执掌好多人命运的黑市商人,而且是买卖不见天日,手眼却通天蔽日的大商人。 说起这个垂饰可大有来头,在旧货市场地界儿的黑市上带有这么一块小鼓可是大买卖家儿的标志,这是给赖宝二爷办差得力之后的赏赐。通常只有手眼通天或极少数运气逆天的买卖家儿才会得到这个东西,算是一种能力的认可,俗称那就是金字招牌。一般从这种人身上都能寻到宝货,又或者当家掌柜本人就是一尊人中龙凤的宝货。常飞白这时真心佩服起了老祖宗留下来的那句谚语——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如果不是亲眼得见,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白雪堆积般清新的女孩竟然是黑市地界的一方雄主?抱着侥幸的心理,常飞白凑上前去张口问道:“青天无光,地寻暗鼓能敲否?” 遇到一般黑市商人完全用不上这些切口,但是跟挂了暗鼓的买卖家儿做生意必须用到,因为这样一来可以将那些本地界圈子里不是很熟的人都排除在外,一定程度上保护这些大商人的安全。常飞白这话的意思是说:寻遍整个黑市卖家,给出来的货都不十分称心,请问可不可以看看您这家店的货。 本以为这女孩会生疏地磕巴出这行当的暗语切口,谁知这女孩头也没抬,声音冷漠而流利地回了一句:“堪堪可用唉,不知是求平安、求富贵,挂单子还是……请飞旗呀?”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可以,不过姑奶奶不是很情愿,不知道你是想雇佣寄名的赏金猎人护身或杀人呢?还是想接人命单子赚佣金呀?还是想做跟人命无关的生意哩?还是……想来点带感的货呢?你懂得~ 常飞白稍稍一愣,急忙摆手道:“就听个响。” 这话的意思是说:就打听点事儿。 白皙女孩这才抬起头来,狠狠地白了常飞白一眼,尖刻地从嘴里挤出一句:“穷哔!”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穷哔……哎?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还骂人呐? 常飞白此时的反应大抵跟我的反应差不多,只是他没有这么失态地表达出来,还是微微一愣,不过没等常飞白反应过来,白皙女孩接着说道:“听响要听音。” 这话意思是说:你想问关于什么的事? 常飞白张口正待要说,之见那女孩伸手阻止了,摇头晃脑地自顾自脱口而出:“女中音,女高音,海豚音还是观世音?” 这话意思是说:好吧……这话意思是……老娘不想好好干了。 常飞白被这白皙女孩突然发神经似的念叨给吓懵了,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个女孩蹲在那里摇着一把破扇子一边扇着炉火一边神经兮兮地唱道:“姐是老中医,专治吹牛哔,头疼脑热血压低,跟我没关系……” 常飞白哭的心都有了,这闺女的暗语切口我咋完全听不懂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呀,正当他站在那不知所措地看着白皙女孩发神经时,店街对面的小铺里呼地一下扔出一个旧收音机直接砸过来。女孩反应神速,连看都不看地伸胳膊一捞,收音机入手。紧接着一声怒骂从铺子里传出来:“成薇,再不好好干活儿晚上没你饭吃!” “知道啦!新晋大庄家!” 女孩慵懒地展开凹凸有致的身体伸了个懒腰,十分不耐烦地回应道。 “把那戏匣子修修,晚上我还得抱着听曲儿呢!”那声音再次从小铺传出:“茶叶也快没了,煎完药去外面街口给我买点,别给我整便宜货,上次你买的普洱泡出来都跟加了方便面佐料一个味儿啦,你说你私吞了多少卖茶叶的钱?!” 常飞白盯着这个连上门买卖都不情愿做的奇葩妹子被突如其来一通臭骂,竟完全没了主张。从刚才她露的那一手“信手拈来”来看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站在原地继续问也不是,转身走也不是,就那样尴尬地盯着被称作成薇的女孩蹲在那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摆弄那个破收音机,直到女孩半天发觉常飞白没有离开才仰头小声冲他说道:“还不走呀,看不出来老娘不喜欢接小活儿呀?走吧走吧,别烦我。你要是不死心……街对面,铺子里有个明白人,金佛打他门前过都能让他给刮成铁佛,你的买卖他肯定做。” 顺着成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刚才扔出收音机的小铺子里传出了破风箱般粗劣的喘息声,继而是铁锅底被刮般刺耳的咳嗽声。隔着门帘常飞白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于是常飞白便大踏步走过去,就在他伸手就要掀开门帘的时候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头发略微发黄自然卷的消瘦男生含笑从门中闪身出来,硬生生将常飞白堵在外面,虽然眼前男生的体格并不属于健壮类型,甚至可以用单薄来形容,但灵活的动作和镇定内敛的气质不得不让常飞白立马心生忌惮。随着他的出场,在路对面蹲着偷偷坏笑的成薇也吐吐舌头转过头去,乖乖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第四十一章 亡灵摆渡 “抱歉,铺子里那个能把金佛刮成铁佛的主儿病了,不方便外人探视,有什么事希望我可以帮到你,看你暗语切口这么熟也一定不是生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至于家中小妹,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别跟她见识。”男生笑着对常飞白说道。 成薇不服气地在路对面嚷道:“徐灏你要死呀,老娘是你姐!” “看,立马更年期,喜怒无常,别跟她一般见识。” 看着这两个人各街斗嘴半天,常飞白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眼镜男生的话:“徐灏同学是吧,我是来敲暗鼓的,这个……” 被称作徐灏的眼镜男生笑着看了常飞白一眼,转身进了铺子。正在常飞白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脑海中响起,是徐灏的声音:“转身朝旧货市场外走,打开六识用意识交流,不要用嘴问问题,用意识。” “敲得响?”常飞白下意识地用意识回复了一句暗语。 “说人话!” “哦,这单子你接了?你不怕我一跑了之?” “嗯。为了不引起别人过多注意采取点小策略而已。完事之后用意识将学分转给我,价格视问题价值而定,你放心,既然那么远的距离我都有把握跟你维持着意识交流就不怕你赖账跑掉。”徐灏自信的声音传进常飞白的脑海。 “好吧,我的第一个问题,卡隆。”常飞白开始发问了。 “具体点,别试图用话术技巧套情报,超出诠释范围,我多一个字都不会说。”徐灏答道。 常飞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挂了暗鼓的黑市商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买卖家儿,心思细致精明竟到如此地步。既然对方已经挑明,常飞白只好坦白道:“卡隆的一切,包括出处,激发阶段的能力,使用技巧。如果可以,给两条衍生情报作为搭售优惠。” “卡隆,呵呵。有趣,几乎没几个人问过这个问题,我还以为这个情报就这样贬值为零了呢。”徐灏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卡隆是支本命试笔,首任主人出自于一对大三孪生学长,由哥哥使用。因这两位掌笔人被杀而流落入纷争,分别是——分辨之手卡隆和暴怒之王菲雷机亚斯,取自希腊神话两位冥河摆渡人的名字和典故,坊间一度传说这对本命试笔都已经达到了激发的阶段,实际上已经达到了觉醒状态,由于无法还原,以华丽到夸张的巨型双枪的形态存在。如果能够淘到它,多半都能够用购买激发阶段武器的价钱买下,绝对是巨赚不赔的买卖。 希腊神话中的卡隆不但是以摆渡人的身份出现,他还身兼着分辨来到冥河岸边的死者亡灵是否应该进入地府的任务,相应的,这把被称为分辨之手卡隆的本命试笔也有它的独到之处,那就是能够让持有者具有利用环境来改变弹道轨迹的能力,从而实现在诡异的角度击中目标,根据资料记载它能够完成直线旋转弹道行进之外的准抛物线弹道行进、惯性曲线弹道行进、折射弹道行进、反向弹道行进等击发状态。并且利用脑波配合卡隆可以轻易的锁定被击中的目标所处的位置,使目标完全失去伪装的意义。主人与它达到一定默契程度之后甚至可以用意识力量凝结能量子弹进行击发,从而完全摆脱实体子弹的数量限制,绝世大杀器呢。” 常飞白越听心里越激动,想不到自己这把手枪居然是如此强悍的存在,只要勤加磨合便能发挥出冠世超绝的威力!徐灏刚刚说完,常飞白就兴奋地问道:“第二个问题,关于这副双子枪的另一把枪——菲雷机亚斯的一切!” “暴怒之王菲雷机亚斯又称暴君菲雷机亚斯,是孪生学长中弟弟的本命试笔,它的典故也出自希腊神话。菲雷机亚斯是军神阿瑞斯之子,塞萨利国王,他女儿科洛尼斯与太阳神阿波罗相恋,却因太阳神的信差白羽乌鸦胡乱说话,让太阳神误以为科洛尼斯红杏出墙而射杀她,后太阳神得知实情后就把白羽乌鸦变黑并剥夺他说话的能力,成为了后来的乌鸦座。菲雷机亚斯一怒之下,放火焚烧了太阳神在德尔菲的神庙,他也因此被太阳神处死,死后他成为在冥界恨河——斯梯克斯上摆渡的船夫。暴怒之王菲雷机亚斯以杀伤力强劲著称,连续击发甚至能对常规主战坦克的装甲产生巨大的撕裂效果。让持有者产生可改变弹道轨迹自动追击被卡隆击中的目标的能力,以此产生二段必杀的效果。一旦收集齐这两把枪就会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这也是这套亡灵摆渡系列的终极战力。” 常飞白急忙问道:“第三个问题,这把枪在哪里?” “既然都问到第三个问题了,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免费附赠吧。”徐灏狡黠一笑,平静回答道:“流落太久,已经无从考证了。” 听了徐灏的回答,常飞白不免有些失望,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识过觉醒阶段的本命试笔极限战力的恐怖,但从哥哥常飞展那把“长生莲”的常态看来,基本能推衍出一个大概,简直吊爆了!悄悄平复下蠢蠢欲动的心情,常飞白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关于火龙飞展的,我想知道安插在他身边的刺客是谁。” 徐灏沉思了一下,用推销商特有的口吻回应道:“这可有点难度了,现在肯定给不了你答案,不过我们可以去查,凭我们的情报渠道,效率上绝对要比你一个人高。”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效率?”常飞白有些失望。 “我不想占你便宜,所以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徐灏的语气更加认真起来:“容我提醒你一下,让黑市商人回答问题是要花钱的,你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同学。” “抱歉,是我太幼稚了。”常飞白闻听徐灏这么一说顿时对这个黑市商人心生了好感,业界良心呀,这年头还有如此守职业道德的商人真是难得。 不过这可不是常飞白心中所想那么简单,深谙心理之道的大黑商怎么能发如此善心?这一切只是徐灏做的铺垫,他没必要为了贪一点小便宜而破坏拓展生意的机会。就这样,徐灏顺理成章地接下了探查刺客威胁的委托。交易达成之后,徐灏掂了掂学生证收回了意识。 “有什么收获啊?”一个沙哑的声音虚弱地问道。 “听出不少东西,那家伙羽翼刚丰,还不够老成。”徐灏扶了扶眼镜说道:“他对亡灵摆渡这对双枪兴趣很大,尤其是菲雷机亚斯,居然询问它的所在,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或跟他有关的人肯定已经拥有亡灵摆渡的分辨之手卡隆了。而他对火龙飞展的安危很在意,想必是火龙班势力的。整个线索联系起来就是:亡灵摆渡的其中一把在火龙班手里,而火龙班现在正处于危机之中。不过还不能确定这场刺杀危机是否跟亡灵摆渡有关系。” “你分析的很对,和我想的差不多,”这个声音虚弱却透出一丝欣慰:“只要在眼力上再加以磨练就会成为不弱于大势力的顶级智囊。” 徐灏听罢不禁脱口暗叹:“还是离庄家你差一步么。” “就一点而已,”被叫作庄家的人再次虚弱地说道:“你刚才也说了这个人是个刚出道的新手,打听的事无一不是针对性很强且级别很高的绝密情报。按照常理来讲,这种道行尚潜的新手是不可能涉及也不可能被人委派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也身处这其中,关乎自身利害,很可能这家伙是火龙飞展的近身重士。但实力上看绝对没有可取的地方,所以我认为,这个新手是火龙飞展的弟弟,在哥哥没有授意的情况下擅自帮忙收集情报的。而那把卡隆很可能就在这个新手手里。” 徐灏叹道:“还是比你差一步。” 庄家虚弱地说:“只是差一点而已,我静养的这段时间里,你还是以庄家的身份示人即可,有你和成薇他们几个撑着,我放心得很。” 徐灏没有说话,默默走出了铺子。 天已经黑了,整个南校区又亮起了斑斓色彩,像是一只睡了一整天的老狗在晚饭时分突然闻到了肉味,兴奋地竟也拖着老迈的身躯撒起了欢,沉闷而欢快的节奏。 此刻的常飞白已经从经营倒手饭菜的学生那里买到晚饭,依旧一个人去了操场的看台上吃,自从常飞展被白姑缠住,兄弟俩就极少在一起了。常飞白还一度担心哥哥被这个来路诡异的怪物掏空了身子,但偶尔几次见面发觉哥哥的精气神不但没有亏减,反而神采奕奕,问起究竟原因他也只是看着白姑呵呵傻笑。虽然白姑从不理会常飞白,但常飞白见哥哥无恙倒也并不怪罪白姑的冷漠。只是没了平时常飞展的照顾,常飞白也平添了许多麻烦。 第四十二章 来自亡灵档案馆的黑烟 “一个人吗?”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里,居然是木老师的声音。 常飞白急忙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四下一片昏暗,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相隔几个临座的位置不知何时趴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猫正盯着他,见常飞白看过来,猫儿咧开嘴慵懒地叫了一声便跳开了,不多时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喵呜~” 于此同时,木老师的声音再次从常飞白的脑海里响起:“你的伙伴们呢?” “我没有伙伴,”常飞白见木老师依然没有现身便放弃了寻找,一边继续吃饭一边用意识试探着回应道:“在这种境地,相信和了解一个人是很难的。” “你应该有伙伴,你不应该这么孤独,看上去跟我一样孤独。”木老师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就一定是孤独的?”常飞白冷漠地回应道。 “我当然知道啦,我的得意门生,”木老师轻轻笑着说:“你现在上课很不专心,满脑子里都是你哥哥的事。我记得你刚入学的时候还是很理智的,比现在理智的多,那时即便是把你带去亡灵档案馆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坚定异常。” “那时的我还太幼稚,”常飞白霍地一下将手中的勺子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大声说道:“而现在我已经有所觉悟了!我依旧不会问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一切都在你的股掌之间我也会活着毕业给你看!” 话音未落,一团黑影扑身向前一把攥住了常飞白手持勺子的腕子,灵活而悄无声息。在这一切眨眼间开始而又结束的同时,操场的射灯亮了,黑影瞬间现了身——正是身形纤细如同麻杆的木老师。 “你的确有所觉悟,相比六识开解初期的你有很大进步,居然掌握了利用意识逆向沟通来确认目标位置的方法,”木老师说道:“但这些都还远远不够,你哥哥的事开始困扰你了,你的本心动摇太多。如果你还拥有当初的理智,就不会这么孤单的一个人坐在这里了。” “也许你说的没错,如果更理智一些,或许现在的我这会儿就成了那群乱世土狗之流的一员。”常飞白叹道。 “所以说你还没有完全觉悟,你还是那么缺乏理智。”木老师松开攥着常飞白手腕的手,继续说:“你所顾忌的东西太多,你甚至都不敢用你的枪杀人,当你面临生死抉择之时,本能上的缺陷将足以带来灭顶之灾。你差你哥哥太多了。” 相比常飞展差太多,他听得太多了,唯独这次他怒了,一种被人全盘否定的怨气瞬间在头脑中轰鸣着决了堤。他熟练地甩手将枪召唤出来,枪口狠狠地抵在木老师的头上,双目通红,怒视着这个纤细男人的眼睛。 杀心,只在一念,触之即发。 坚持许久,常飞白才慢慢收回了枪,他终究是没有扣动扳机:“我确实不如我哥哥,也只有他才会认可我。他是个好哥哥,所以我才不想让他就这么死。” 木老师自然一副淡然的模样,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物质上的依赖,而是精神上的依赖。也就因为这样,你才破绽百出。你不开枪是因为你还有些许理智尚存,倘若你完全失去理智就会招来袭击校职工的严重处分。所以如果不想为此付出代价就不要迷失本心,坚守理智。” “干嘛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是你的指导老师,”木老师说道:“天阴沉得很,大雨将至,快点做准备吧。” 说完扭头便走,一只黑猫也尾随他的背影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一下蹦进木老师的怀里。望着这一人一猫的背影,常飞白心头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当夜,腾龙没有回寝室,就连程毅和窦鼎也仅仅是知道他参加天道社的行动去了,具体是什么事却完全不得而知。夜间下起了大雨,依旧不见腾龙回来。 常飞白心绪不宁的在床上来回辗转,心里不时想起木老师的话,往昔与他谈话的场景也不时浮现出来。他记起了那夜在亡灵档案馆里的场景,常飞展的档案赫然在列,黑突突的烟雾像火焰一样升腾环绕着档案袋的封口。木老师就在常飞白的眼前凭空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常飞白再也沉不住气了,翻身跳下床披着雨衣就出了寝室,直奔旧货市场。寻到在铺子里,值夜的恰好是徐灏,见常飞白来了,便安顿好病人,拉着他冒雨去了一处地处店街角落比较偏僻的库房中。直到徐灏拿出茶具开始沏茶,这俩人才相视坐定。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来一定有线索了,”徐灏一边用沸水烫着盖碗一边说道:“说来听听。” “我想知道亡灵档案馆的事,能说多少是多少,价格你定。”常飞白开门见山,之所以对这个几乎是价值取向为零的情报这么感兴趣,关键还是在于他真正见识过那个亡灵档案馆,开学之初的第一个晚上他就在木老师的带领下去了那个地方。大多数人很难相信会有那么邪性的一个地方,不亲眼所见的话,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存在,常飞白很幸运,他甚至从中查到过关于常飞展的档案,档案显现着非常明显的垂死征兆。 徐灏不由得一愣,心中不由得突突乱跳,暗暗寻思道,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知道存在亡灵档案馆的人在大一年级里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就算是大四面临毕业的学生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个人知道,凡是牵扯到亡灵档案馆的情报都会以上万的学分估价。想到这里,徐灏不禁犹豫着以常飞白的消费能力……该不该说。 见徐灏停了手里的动作,脸上神色变来变去,但就是一语不发,便急急说道:“我去过那里,呆的时间不是很久,有好多地方需要你提供的情报帮我分析。” 一听这话,徐灏心中更是一惊,他深知市面上关于亡灵档案馆的情报大都是相传已久的故年陈事,而且提供情报的人也大都是交易得来,并非亲身去过。这样一来,徐灏不禁心中豁然,想到日后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宝贵的情报,他便不再犹豫,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熟练地沏上一盖碗茉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花茶,说道:“如果能帮到你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不过这是很久之前的情报了,相传求道学院有一座专门为死者建立的档案馆,入口结界就在某座教学楼通往地下室的电梯里,里面装载着从建校起每个死亡学生的档案,无一遗漏,纵使是失踪的学生,只要他面临死亡,档案馆里也会凭空多出他的档案。当档案的封口出现带有冥文咒语的红色封印就说明此人已死。相传一个人的将死征兆都会由档案给出征兆。比如将要遭遇溺亡的学生,对应的未封印档案将会变潮湿,甚至会渗透出水珠。即将遭遇焚身而亡的学生,对应的未封印档案将会燃起火苗,虽然不会真的烧焚掉档案袋,但是火苗的温度却是真实炙热的。如果一个人将要遭遇刺杀,杀他的凶手将会被死者生前对应的档案显现出凶手的特征,如毛发颜色,标志性附属品或者散发出极具特性的气味。” 常飞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来!沏好了,先喝茶,我平日里最喜欢普洱,好普洱现在南校区市面说实话并不多,凡是越喝越甜、越喝越香的一定是工艺问题,好普洱应该是苦涩的,苦中带甘,涩中润化。关键是耐泡,有个十多泡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想到你未必此道中人便取了茉莉少许,不管懂不懂茶,茉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花茶的受众群体还是比较普遍的,想来你应该接受得了。” 说着,徐灏殷勤地捧起盖碗给常飞白的小茶杯满了半杯,茉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花茶独到的香气立马飘散开来,噙上一小口,满嘴飘香,温润喉头,清凉脾肺。这果然如徐灏所说,即便不是茶道中人也能享受其中。 徐灏接着说道:“在亡灵档案馆的时候,你能够查到火龙飞展的档案就好了,看看他封口给出的征兆就能根据这个提示找到更多线索。” “是黑雾,也好似黑烟一样的火焰,萦绕不散。”常飞白说道。 “额……你……呵呵,”徐灏已经彻底拜服了,这小子实在是令人意外到家了,战力平平,虽说可能在大一这个阶段属于很强力的存在,但放眼整个求道学院,这只不过是个炮灰级别的小角色。然而就是眼前这个炮灰级别的小角色却一次次带给他震撼,亲身去过传说禁地,目的性极强的调查,这小子是妖孽?他是怎么可能做到的? “征兆很明显,我想听听你的分析。”常飞白说。 徐灏收回思绪,喝了一小口茶分析道:“如果是烟熏致死的征兆会在烟雾云端浮现头骨的模样,很显然这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是杀火龙飞展的人特有的标志,也许是烟魂体质……,火龙班具有烟魂体质的恐怕……” “我知道了,就是他!” 第四十三章 碑王之死 听着徐灏分析,常飞白心中越来越凉,拼命回想当时身处档案馆的细节,尤其是常飞展档案的细节,越来越清晰。最终,一个长发黑袍的少年形象浮现出了来。常飞白拍案而起,急急地问道:“我问完了,这次是多少学分?” “一个人情,因为凡牵扯到禁地的情报都是天价,以你现在的程度还真不太容易一次性付清,相比赚学分,我觉得交个朋友更划算。我叫徐灏,大一级,狼众的庄家。”徐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角郑重地伸出右手。 “火龙飞展的弟弟,常飞白,大一级。”常飞白一怔,连忙伸手握去。他心中十分震惊,在大一学生阵容里居然有这么强悍的智慧型角色,常飞白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叫徐灏的人和其身后的狼众日后绝对会是这一级绝对强悍的势力! 告别之后常飞白急匆匆地披着雨衣消失在雨中,而徐灏则一个人慢慢斟酌饮尽了最后一杯茶才从库房里出来,回到铺子里。 刚把伞撑到一边晾好,庄家的声音就响起了:“收获如何?” “亡灵档案馆的老情报换了一个朋友。”徐灏笑着答道。 庄家点点头:“很不错,加以厚黑学熏陶一番便可成大器。不过还是差了一点。” 徐灏摘了眼镜捏捏鼻梁叹道:“还是差一步啊。” 庄家虚弱地摆摆手,说道:“只有一点点,你应该任由他立下欠条,每次分期还的时候都用凑齐再还之类的话挡过去。等他有能力一次性还清时再做判断。如果他是穷尽一切借贷之能才凑齐这笔学分的,大可以安心收下,因为这种人自此已经伤了元气,交际的必要完全失去。如果他是依赖自己能力尽力凑齐的,就把欠条当他的面毁掉,这种人有能力也有信义,清帐之后也正是他赤贫的时候,经历一番波折的他也自然更懂得这笔财产的珍贵,所以这笔投资用在这里更能显出雪中送炭的价值,这样交出来的朋友自然更有交际价值。” “庄家,你心机太重了,”徐灏暗叹:“我还是比你想的要差一步。” “一点点而已,经历的多罢了。”庄家虚弱地翻了个身:“睡吧,一场秋雨一场寒,别着凉。” 徐灏那边一夜无话,再说常飞白,跟徐灏道别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白姑的店里,发现常飞展和白姑并没有在店里过夜,于是急匆匆从旧货市场跑了出来,他以最快的行进速度朝常飞展的宿舍楼飞奔过去,为了尽快赶到,常飞白干脆撇了雨衣在雨中狂奔,任凭雨水将全身淋了个透。当他快要赶到常飞展的宿舍楼时,一大群大二学生正打着黑伞立在雨中,阵势相当大,所有人都看向路边瘫坐在树下长发黑袍打扮的少年,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攥着那把巨大的旱烟枪杆,有气无力地说:“我要见……火龙飞展……” “下辈子吧!”不知谁吼了一句,其余人立马咆哮着冲了上去,又是一番恶斗。 常飞白认得出他是谁,正是碑王刘立建!没想到他竟如此狼狈,居然完全不能同之前相比。就在他眼睁睁看着刘立建被一大群大二学生围杀时,一个女孩的声音传进常飞白的脑海:“你来干什么?” 常飞白听得出是白姑的声音,急忙回应道:“我从黑市上查到了,刘立建就是反骨刺客!” 白姑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比我晚了些时辰,但也倒查出了些端倪,看来你还没有我想得那么废柴。” 紧接着便是常飞展充满兴奋的声音:“飞白,我就说你行的,居然跟白姑调查的进度几乎不分上下!你快回去吧,这边暂时没事了,火龙班清理反骨,免得牵扯了你。” 看着远处常飞展所在的宿舍楼上那唯一一个亮着灯的窗口,常飞白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朝来路走去,身背后传来阵阵夹杂着落雨声的击打声,拳拳到肉。 不用去看,这个在常飞展身边最近的副手干将自然是性命难保了,任谁都不会想到碑王刘立建居然是反骨刺客。直到白姑亲手将刘立建同天道社交易的证据拿给常飞展,昔日近士一朝成反贼,任谁都要唏嘘不已。到此不去多想,闷头加快脚步。 回到宿舍时雨早已停了,腾龙依旧没有回来,顾不得许多,解决了心头大事的常飞白冲了个澡上床倒头便睡。第二天照旧作息,由于沈泽川申请了三餐外卖的包月服务倒也省下他不少精力。上午课程结束后,下午继续去靶场练枪。印象中,班长吴炜已经好久没来靶场练枪了,这也难怪,自从他经营起班里的牛郎生意之后就再也没来过靶场,全部精力都放在调酒、话术技巧和吉他钢琴上了。昔日豪言壮语的吴炜也渐渐在这环境里堕落成了一个只为混学分而活的分奴。 大约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常飞白见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不是吴炜,是徐灏,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由于一直跟徐灏走得很近,常飞白很快就认出了他,不过徐灏似乎并不是来练枪和聊天的。 “什么事?”常飞白问道。 “我的线人给我情报了,情况跟我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复杂且糟糕得多。”徐灏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啊?” 徐灏说:“你完全弄错了,碑王并不是要杀火龙飞展的反骨刺客,早先太过自傲的碑王输给火龙飞展之后屈尊坐了班副的位置,之后一直想夺火龙飞展的位置。不过他的竞争手腕并不是自残内部,而是用战功来服众。据我线报得知,碑王前不久跟天道社确实有交易性质的接触,但那是背着常飞展进行的一场战争计划,他妄图联合天道社攻打学生会总部主楼之后引发校方的严厉处分,然后撇开火龙班以一己之力拖天道社下水,但是却被天道社的大智囊闵远算计了一个通透,将计就计,找了一个办事伶俐且同火龙飞展有过节的大一成员巧妙地给予暗示,借火龙飞展之手杀掉碑王。” 常飞白愣住了,他被这结果给弄懵了,他第一次见识到求道学院的水深:堪比徐灏的强大分析能力,在第一时间谋划出最佳计策进行应对,连老谋深算的指导老师白姑当时都没识破,碑王最终连常飞展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群殴致死,整个火龙班上下劳师动众的误杀自残却只因一个品行低劣的大一学生被人授意从后面推了一把而已!这是何等强大的分析与算计能力。 常飞白回忆道:“碑王昨晚被围杀时我亲眼得见,为自证清白完全放弃了使用体质能力,最终被活活捶死。如果看出这点破绽也不至于……” 徐灏说:“这确实是个破绽,但不是碑王自己故意这样做的,性命都难保了,还在乎杀两个人么?这关键就在于碑王其实被天道社算计了,我根据线报得知,碑王同天道社交易的时候拿到过一盒上等烟草,这盒烟草就是削弱碑王能力的关键,据说这个根本不是烟草,而是用一道拘魂符经过深工艺加工做成的,形似烟草,味觉出众。就是这个东西让碑王完全丧失了原本的战斗力!” 常飞白叹了口气,说:“不知哥哥知道这个结果会怎样,虽然不是我直接害了碑王大哥,但我也误会了他。” 徐灏安慰道:“世事无常,哪能事事如意周全。我相信,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天道社的闵远是个凭一己之力独撑大局的狠角色,他肯定留了后面的布局,像布置多米诺骨牌那样的布局。要知道,这个人如此厉害却完全不肯做天道社的龙头,也没兴趣加入学生会,眼光十分长远。” 常飞白说:“眼下只能将那个唯一参与了陷害碑王的大一成员查出来问问了。” 徐灏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事先放出了线,现在已经查到他的名字了,叫做腾龙。只是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住处。” 听到这个名字,常飞白牙关紧咬,沉声道:“不用查了,我知道这家伙的住处。” 徐灏暗暗吃惊,对常飞白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收集情报的直觉简直灵敏到逆天了,他甚至觉得常飞白拥有与庄家不相上下的天赋,只是缺乏庄家的历练程度罢了。不过这都是徐灏自己的想法,而事实却是常飞白仅仅是恰好得知而已,没有任何的逻辑推衍和第三方提供情报,纯属运气使然。 徐灏见常飞白已经蠢蠢欲动便说道:“也罢,这下倒省去不少功夫,你务必活捉他,哪怕能问出蛛丝马迹也能顺局势推衍出不少线索。我下一步继续按照这盒烟草提供的线索查下去,兴许能够查出什么端倪。还有,我们似乎有个误区,那就是一直以为刺杀者是烟魂体质的人,然而事实上,发布悬赏令的人很可能也是烟魂体质也说不定呢,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多多留心。” 第四十四章 局 两人分道扬镳之后,常飞白急匆匆地赶回了宿舍,本想临门一脚将门板踹开借着威势痛殴一顿这个小人,却不想竟无门可踹,原来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只有窦鼎一个人蹲在地上收拾着。常飞白一脚将窦鼎踹躺在地上揪住脖领厉声喝问:“腾龙那个混蛋在哪?” 窦鼎仿佛赖狗遇到恶虎一般立马就哆嗦上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我哪知道呀,今天早晨你前脚刚走,腾龙的东西就让几个地痞扮相的人给收拾走了,谁敢上去多嘴问呐。下午我玩游戏的时候,来了一批大二的学生也是来找腾龙的,我不知道缘故也不想掺和就没吱声。” “程毅呢?!” “他被那群人打残拖走了,因为程毅说自己是腾龙的哥们儿,”窦鼎仿佛还没从那场暴力冲突中缓过劲来,战战兢兢地说道:“那些人二话没说,直接打折了他的腿,然后砸了屋里的东西。” 常飞白冷笑道:“他们真斯文,怎么单单没揍你?” “我留下传话的……我留下给你传话的!”窦鼎急忙争辩道:“他们是火龙班的人,说腾龙是杀你哥哥的幕后主使,让你小心。飞白哥,我已经跟腾龙早就划清界限了,如果我跟他一伙,早也就逃之夭夭了,我的清白天地可鉴!” 常飞白将萧鼎提起半边身子重重贯在地上,理也不理地爬上了床,他自知这手脚不怎么干净、赖狗一般的东西也不是善类,能全信他的鬼话才怪,只是当下找不到能够撬开他嘴的方法,这些家伙也好像意识到了收敛意识的必要性,完全没有窥视的机会,只好先留着日后再做计较。 躺在床上,常飞白一直在脑海中串联这些线索,有的支离破碎,有的颠覆常理,他不断整理新的思路,以便将它们全部归入其中。 碑王刘立建是烟魂体质,但他不是反骨,火龙班全员将其群殴的过程中下的是死手,如果换做往常的碑王,信手瞬间杀十几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被算计的碑王显然跟普通人一样难以招架群殴。疑点来了,火龙班全员不可能不怕死,尤其是碑王的实力绝对不容他们轻视,但这一夜他们居然敢无视碑王的绝对强势,毅然决然地下了死手。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毫无忌惮?居然毫无畏惧,甚至连试探的动作都没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火龙班全员是知道碑王已经被算计了!! 然而这怎么可能?!自始至终常飞展都没有叫停,他完全没有要揪出碑王幕后的意思,难道哥哥常飞展的目的就是伙同全班把碑王杀掉的?自身被悬赏的情况下还有内讧的功夫?这完全说不通吧。既然不是常飞展授意,那么火龙班是怎么得知的?白姑?作为指导老师,这更不可能了。 火龙班并没有留活口的打算,碑王的死是常飞展最不喜欢看到的,但却是天道社与学生会最希望看到的,既然如此,这说明根本不是常飞展没有叫停,而是围殴的人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碑王必死已成定局。这样看来,火龙班一定还有这两个势力的内鬼,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腾龙来联系的,腾龙立马成了这件事的关键。 火龙班的人白天来过,是来找腾龙的,这样看来,哥哥常飞展一定是觉察到了自己中招。这些来找腾龙的火龙班成员没有将所有人都拉回去,而是留了一个传话的…… 又是一个疑点,之前常飞展对他们做过的事他不可能不记得,可以说结了很大的仇,当时还只是将他们当成了不成器的小菜鸟,现如今却已经有人已经有了不可同日而语的影响力。所以对待这样的一股隐患,常飞展居然不痛下杀手实在是很难理解,要知道哥哥可是对周身林立的赏金猎人都杀伐决断的火龙飞展。更难让他理解的是,哥哥居然会让手下留一个仇人给自己传话,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了,按照常理,哥哥早就亲自来找自己了,即便脱不开身也不会留下后患,可为什么单单拉走了一个程毅?这太奇怪了。 除非…… 一个假设从常飞白的脑海中闪过,寒意顿袭心头…… “除非这个窦鼎就是负责今晚解决我的刺杀者!”推断跳出脑海,连常飞白都吓了一惊,但他平复下来心情之后还是毅然决定做些准备,因为他要证实自己这个可怕的推论。 时至下半夜三点,一直假寐中暗暗用意识监视着窦鼎的常飞白即将再也沉不住气的时候,他非常明显得觉察出了窦鼎的状态发生了变化,醒着,心怀杀意,但踌躇犹豫,不过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迅速朝着背向他侧卧的常飞白扑去。 于是,常飞白动了。 常飞白翻身一脚就跺在了窦鼎的脸上,窦鼎也下意识地挥出匕首,鲜血立马就从常飞白小腿肚子上的大口子里涌了出来。不等窦鼎落地,常飞白就纵身跃下,一脚踹折了窦鼎的一条腿,惨嚎之声不绝于耳。 “常飞白,你去死吧!你们都给我去死吧!”窦鼎疯狂咒骂着,全然不顾口鼻涌出的鲜血,甩手全力投掷出匕首,可惜被常飞白闪身躲了过去。 “常飞白,你哥没救了,整个火龙班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学生会暗暗接手了,釜底抽薪。现在,常飞展才是整个班的公敌。你跟你哥都去死!” “今天下午来找腾龙的人和你都是学生会的人?”常飞白平静地问道。 “你才明白过来?哈哈哈!” “砰!” 窦鼎再也笑不出来了,常飞白熟练地甩手出枪一下就爆了他的脑袋。这是常飞白第一次杀人,就那么淡定地在出枪与收枪之间解决了一个人。黑暗中的身影果断老练,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生疏。死人他见过不少,亲手杀人是第一次,虽然心理上还是有点障碍,但气味上早就已经适应了。他从容不迫得给自己包扎了伤口,索性只是皮外伤,虽然口子很大,经过一番处理之后倒也没有大碍了。伸伸腿确认没事之后,常飞白迅速穿上衣服出了寝室。整套流程丝毫不拖泥带水,竟隐隐有种暮年杀手的沉稳与老练,这种天赋已经渐渐开始在常飞白身上透出来。 就在常飞白出了宿舍楼时,那个负责宿舍管理的田老师迎了上来,正是这个猥琐老汉在那夜掏空了孟珂馨的腔子,此时在这漆黑寂静的下半夜,这老汉就这么滴溜溜地闪着带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而常飞白则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说道:“我宿舍需要打扫了,不该要的都给我清出去,现在就去忙吧。” 这种凌驾于其他物种之上的特殊心境竟由常飞白非常自然地流露出来,让田老师一点不快都没有,非常自然地转身进了宿舍楼。开了杀戒的常飞白也自然能够感觉到这点变化,这种感觉就好像开解了六识,突然领悟一般,豁然开朗。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我可全看在眼里了,你成长得可真快呀。”一个声音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是徐灏的声音。常飞白赶紧将意识发散出去,闪身冲刺的同时甩手出枪,出枪到位的同时,意识已经找到目标,所以在外人看来,常飞白就好像早就知晓目标一样,出枪立马扭身指向宿舍楼昏暗的一侧。 枪口下,只见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啪地一声亮起一点火苗,然后是徐灏叼着烟的脸显现出来,凑上去点着烟,然后靠在墙上颓然地冲常飞白挥了挥手:“嗨!” 常飞白刷一下收了枪,动作干净利落,沉声道:“如果你再稍晚点现身,我可能就开枪了。你这种现身方式我很不适应,如果让我怀疑到你头上,我不确信你会不会成为我杀的下一个人。” 徐灏微微一笑,说道:“没办法嘛,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这么个德性,只要是查到可以推进阶段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向客户预先汇报一下,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候。” 常飞白冷笑着说道:“是么,这么敬业?” 徐灏说:“我知道你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我了,这是必经阶段,否则就不能称之为成长了。而且你也确实应该对黑市商人产生戒备,因为这件事我查出了一些很不可思议的地方,这件事牵扯面很广,甚至能牵连到黑市商人。” 常飞白一听,心中不由一震,说道:“说下去。” 徐灏问道:“火龙班被学生会给逐步侵蚀了,通过安插、策反、洗脑、胁迫和暗杀的方式,目前可以说全部都是学生会的人了,。整个火龙班都已经换血。” “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学生会这招釜底抽薪做的手笔很大,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常飞白问道。 徐灏说:“大概已经有半年时间了。” 常飞白无奈地长叹道:“唉……太彻底了,外部由天道社干扰和打击,内部由学生会策应和潜伏。我们已经找不到对策了。” 第四十五章 坐以待毙 徐灏继续说道:“天道社没有比闵远更强的存在了,所以这个烟魂体质的悬赏发布者极有可能是学生会的人,而学生会里又是禁制森严、强者林立,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查到是谁。” “总之肯定不是腾龙,他跟我是一级,不可能从一开始入学就成为我们的对立面,而且他还远没有达到拥有特殊体质的能力。”常飞白说道:“他应该还很弱,弱得还不足以同我哥直接对抗,否则他就不会逃离寝室了,顺便说一句,他是跟我同寝的大一学生,从碑王被杀的那晚就没再回来。之后火龙班的人去找过他,可惜没有找到。表面看是去寻仇和问责,实际上这群人根本全是学生会的人,就是冲腾龙去的,要知道即便在对待火龙班的问题上能够达成统一战线,但私底下,两大势力还是会伺机打压对方的。学生会的目的就在于借我哥的名义去杀腾龙这个关键人物,以此削弱天道社的力量并将仇恨转嫁给我哥,可惜腾龙早就脱身逃遁了。没能如愿的他们只得在窦鼎——这个学生会现任线人的授意下秘密(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处决了程毅这个昔日面和心不合的竞争对手,也算是没白来一趟吧。” 徐灏一边听着常飞白的推论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最后说道:“你的分析基本完全符合我所调查情报的佐证,那个窦鼎确实是学生会近来新发展的大一级线人,而腾龙也确实是天道社的现任成员。那个叫做程毅的是个很普通的情报贩子,在黑市有过几次耳闻而已,实力很弱。眼下来看,整个火龙班已经被这几个人弄得稀烂了,天道社借你哥哥的手杀了他身边最得力的伙伴,而剩下的全班成员又全部都是学生会的死忠势力。你哥哥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一劫倘若能保住性命也真可谓是很难得了。” 常飞白叹道:“凶多吉少,听天由命罢。” 徐灏说:“至少他已经切掉了学生会党羽这块烂肉,根据线报得知,你哥哥火龙飞展就在八个小时之前的傍晚,趁自习室全班成员到齐的时候发动了诅咒之剑长生莲,屠灭了全班。” “我哥发动了长生莲屠班?!”这下该轮到常飞白震惊了,他万没想到诅咒之剑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徐灏说道:“是的,只一招就灭了一个班,只是持剑从室外隔墙插进去让长生莲开了一次花而已。以你哥的战斗力解决那些学生会的外围耳目简直就是一场秀。得力干将被算计死,一众手下也全部叛变,最终被自己亲手覆灭。如今他身边除了白姑已再无旁人。” 常飞白问道:“白姑会不会有可能会是内鬼?” 徐灏吸了一口烟,摇摇头:“万无可能,我查过,白姑最早的时候只是很边缘的在校职工,与火龙飞展有一面之缘,也就是那一次,白姑就对火龙飞展动了心,相传是他慷慨让出一枚对白姑很重要的珠子,为了白姑和那枚珠子,火龙飞展甚至不惜与天道社结仇。后来白姑为了能够接近你哥煞费了一番苦心,拜在赖宝二爷手下伺机接近他,最终以指导老师的身份留了下来。” 常飞白惊异道:“可是我哥似乎并没跟她交往很久呀。” 徐灏解释说:“这是必然的,白姑精于幻化,你哥当然是分辨不出那时的女子同现在的白姑同属一人啦,况且她不做一场初见乍逢的过场戏给赖宝二爷和周围人看是很危险的。毕竟当时火龙飞展还只是大一学生,被学生会追究大一学生谈恋爱并且有苟且关系,处分是很严重的,如果牵连有老师在内,谁都跑不了。这也是为什么经营卖肉场的大一学生要找学生会的成员充当保护(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伞,就是这个原因。” “既然白姑不是内鬼……” “那她也一定难逃被剥离的危险了,天道社和学生会的思路目前我也算看出一些端倪,首先他们并不急于一开始就给火龙飞展致命一击,而是贴出悬赏令用赏金猎人干扰并试探他,同时渗透腐蚀火龙班,当火龙班被完全换血之后,布局完成。“徐灏沉默片刻分析道:”设计借刀杀碑王是连环套发动的开始,失去得力战将的火龙飞展不就便会发觉这些故意露出来的破绽,继而会发现早已投入学生会阵营的火龙班才是杀掉碑王的凶手,情绪自然产生大波动的火龙飞展肯定会展露他杀伐决断的手段,长生莲这把诅咒之剑也就再次成了屠班工具,关于诅咒是否事关人为还是确实存在且先不去管,就这时来看,火龙飞展入学至今这一年所经营的势力已在这寥寥几笔轻描淡写的摆布下全部化成了灰烟瓦砾,毒辣之处在于:参与其中直接着手的人中没有涉及哪怕是半个基层管理结构以上的人力,两大势力都保持着绝对的控局分寸,多一分的力都不会浪费在上面。” “这确实颠覆了我对大势力作风的一贯理解。”常飞白说道。 徐灏扶了扶眼镜继续说:“按照这个思维惯性进行下去,最终白姑会作为最牵扯火龙飞展精力的要素展开布局,让孤立无援的火龙飞展彻底失去理智,继而针对他的破绽展开布局的最后一步……” 常飞白再也沉不住气了,转身就大踏步朝大路走去,徐灏看着手里即将燃尽的烟轻叹道:“你去哪?” “我哥哥那里。” “太晚了。” 常飞白停住脚回头狠狠地瞪着通红的眼睛沉声问:“你说什么?” “一切都太晚了,”徐灏无奈地扔掉烟头,颓然说道:“虽然新的情报还没送到,但从这个布局的节奏看,白姑现在已经被设计了,就算是火龙飞展也不能阻止分毫,何况你呢?” “那我该怎么做?”常飞白停住脚步扭过头去,紧紧地握着双拳,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很了解事态的严重性,严重到只能依靠祈祷扭转局势的地步。 “我不想死于你的仇恨,太蠢了。你知道的,我既然拿着你的报酬就必须为你提供最理智的……” “该怎么做!!”常飞白埋头厉声嘶吼道,肩头已经开始颤抖。 “开始着手料理后事吧,临走送他一程的机会还是有的。”徐灏说道,似乎这话早就已经等待许久,一言既出如释重负,眼神中也渐渐露出了戒备的神色,生怕这个背对他的少年突然暴起杀人,虽然是站在这个少年的身后,但徐灏总觉得自己后背是暴露在常飞白面前的。 许久的沉寂,常飞白终于强行压制了内心疯狂失控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异常的平静,连徐灏都不敢妄猜的平静状态。 正当徐灏心中忐忑着时,常飞白开口了,语气里居然没有半点戾气:“我,何尝不知哥哥这次在劫难逃,我又何尝不知……这个布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我要详细的相关情报拓展。” “碑王被杀,”徐灏渐渐放下戒备,沉思了一下答道:“从这个时候开始,一切都进入自动流程,涉及人员只需要按照既定计划去做就不会出现大的纰漏,每个可能影响布局的要素都被考虑了进去,其中就有你,也许是低估了你的实力才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去算计你,但这并不表明你能够改变什么。下一步,他们会利用校规处分白姑和你哥,遭遇如此变故的火龙飞展肯定会失去理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你也不例外。为白姑做出破坏校产、挑战校方权威的事是必然的。” 袭击老师……严厉处分……失去理智……一连串的影像从常飞白脑海划过,那些瞬间出枪抵在木老师额头上的镜头历历在目。 保持本心,保持理智…… “失去本心和理智之后,火龙飞展的所作所为必然会遭遇校方的处分,学生会就会趁机痛下杀手,如果你跟你哥一样失去理智横加干涉便正中他们的下怀,趁机斩草除根。如果你不去,学生会日后也会伺机来找你的麻烦,虽然那时大概会以为你是个苟且偷生的小角色,不必太着急弄死,但心性毒辣的闵远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你。所以为了不让他们把布局做尽,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后事。” “建议!” “尽可能地利用行刑前的时间继承下你哥的知识、情报和一切财产作为后备,虽然很不近人情,但这是你目前唯一能抗衡他们的资本。然后跟白姑见一面,不要让她对你产生心结,毕竟你的理智在她看来是那么冷酷无情。为了在以后成长时不会因为她心生结怨而无端受挫,这一面必须要见。最后一个建议,”徐灏顿了顿说:“准备几个临时住所,最近我查到点线索,参与绞杀火龙班的似乎不仅有天道社和学生会的势力,似乎还牵扯了黑市势力,这一点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具体的情报我会尽快跟进。” “我没问题了,谢谢你,”常飞白转身向宿舍走去,脸上平静如常,与之前几乎判若两人,但就在跟徐灏擦肩而过的瞬间,那股从周身蓬勃而出的滔天戾气竟冲得徐灏浑身不由得一凛,下意识凝聚心神强压阵脚才没被冲倒。就在他苦苦支撑时,常飞白说道:“我哥这一笔帐迟早都会由我找回来,因为我会比他更强!” 第四十六章 绝境悲歌 那种自信随着他的气势充盈全身,看在徐灏眼中却怎么也不敢相信,短短数日之内,常飞白的心境居然已经成熟到了如此地步,或许身经巨大变故的原因吧,竟隐隐已经有了驾风驭势的气魄。 不等徐灏有所思悟,常飞白已经进了宿舍楼,那股压迫周身的戾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忽然感觉身轻的徐灏竟发觉自己已经沁出一身冷汗,来不及擦一把额头的他病蔫蔫地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缓缓叹道:“逆境多无赖,时势造英雄,居然敢记天道社和学生会的仇……这小子怕是想给求道学院换换天了吧?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喲……” 寝室里,一切如常,虽然一如昨日的破败却全然没有了昔日满屋的热闹人声,只留下些许血迹和空气中浓浓的腥甜味道,窦鼎那具被炸碎脑袋的残尸早就被田老师干净利落地抱进尸袋拖走了。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狼藉,别无他物。常飞白咯吱咯吱地踩着碎在地上的木屑和瓦砾碎片进了屋,拉出一把椅子颓然瘫在上面,双眼死死地盯着墙上的弹孔和飞溅在周边混合着脑液的头皮碎片,一动不动。许久,从他的眼中噙出泪来。 “山北道,望江穿。百人汇,千般颜。销金窝里醉一夜,求道涯中砺万年! 凌云志,万重天。求道易,证道难。不求身在极乐境,万骨横陈为哪般?为哪般……” 那是哥哥常飞展所吟唱过的歌谣…… 清晨,初秋夏末交际时节特有的晨寒凉飕飕地刺激着每个早早出行的路人,南校区的潮气在这时也是最严重的时候,整片整片的楼群像是悬在半空一般,影影绰绰地藏于雾中,迷离破朔。即便前夜的大雨只留下了些许湿洼水坑,那也难免在行进时弄潮了衣衫。 一个健硕匀称的人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南校区高年级学生聚集地的街道上,他行进地非常稳重,不紧不慢,但整张脸已经犹如黑云一般铁青,杀气腾腾,双眼已经完全被杀意所蒙蔽,路过的人无不是退避三舍、四散逃离。当这人影高大的身形在雾中渐渐显露出身型来时,一柄堪比这个人影大小的重剑尾随跟至,古朴的青铜材质令人心生郑重。他正是一剑屠灭火龙班的常飞展。 “常飞展出现在南校区街头了,现在已经穿过三个宿舍楼区进入教学楼区了,看样子他还会一直向南,目标好像是管理区。”桌球社团活动室里一个带红袖标的清瘦男生面无表情地说着,在他面前是极具西部酒吧味道的室内布置,吧台,酒桶桌椅,弹珠机,老式的唱片点唱机一应俱全。正当中是几张巨大的桌球台,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年正全神贯注地绕着一盘球局踱来踱去。 “白老师被处分的事被他发觉了么?”扎马尾的少年俯身架起球杆,一缕长长的刘海垂了下来挡在了他苍白的脸前,但这丝毫遮不住他那双精光流转的双眼。屏住呼吸,手臂优雅地一摆一送,随着“啪嗒”一声,一颗球进了洞。起身张开鲜红如滴血般的嘴唇说道:“看他这意思……难道他想搅闹训导处?” “显然是这么回事,白老师因涉嫌师生恋爱并以此为在校生直接谋利而被带走调查了,九死一生,常飞展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去训导处闹事是必然的。”清瘦的男生如实分析道。 扎马尾的少年将球杆轻轻立于一旁,神色一凛,说道:“这样一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到我的辖区吧,本以为完全不必理会呢,唉!这个麻烦人物让柏冰去处理吧。” “燕学长,你确定让……柏冰?”清瘦学生踌躇道:“那家伙可是个不安定因素呀,如果失控……大半个南校区的辖区值日生可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只要放任他几个小时……” “没关系,”扎马尾的少年说道:“我也想看看柏冰跟常飞展这两个大二级杀神到底谁更强。” 见扎马尾的少年这么一说,清瘦少年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急忙转头出了活动室。 不多时,满身杀气的常飞展面前多了一个横道而立的黑影,周身撑起的乖戾气势甚至竟同常飞展的滔天怒意呈分庭抗礼之势。雾气渐渐薄了,黑影也慢慢现了身形,只见横在身前的这个人面色白的吓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常飞展,一脸的怪笑,像是看虐待小动物的坏小孩,兴奋和关注的眼神炽热地让人望而发憷。一身短装打扮,双手插在裤兜里,丝毫没有寸铁傍身的他就这么现在原地,仅凭一副坏笑就阻下了常飞展的进程。 常飞展没有废话,长生莲也发出了金铁铮鸣之声,剑尖直指那一动不动的坏笑少年。本以为这个半路跳出来的诡异怪客会突然暴起伤人,谁知这家伙竟呵呵哈哈的笑出了声,像是完全没有狭路相逢的觉悟,更像是恶作剧刚刚得逞的调皮男孩,兴奋地冲常飞展挤眉弄眼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能让我出来透透气的家伙呀,想不到白老师会为了你忤逆校方,你看起来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嘛。” 长生莲发动了,飞快地扎向那个坏笑少年,但没等刺到一半,长生莲突然将剑身一横,倒飞回来狠狠地拍向常飞展面前的路面,就在剑身到位的一瞬间,从常飞展面前的路面上突然破土刺出两根锋利的三楞铁刺直指面门,力道之大甚至连长生莲都被击打得颤了几颤。被长生莲格挡之后的铁刺迅速化成了一堆铁屑,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被拍了一地,继而就地又化作两把链枪从两侧甩向常飞展的双肋,锋利的枪头一旦抢进常飞展的腋下必然会给他来个对对穿刺,力道之大绝对可以顺势将常飞展拦腰撕断!却不想常飞展依然负手立在原地,稳重如镇山天神,纹丝不动。长生莲仅仅是悬在原处稍微调整了一下剑身便挡住了这角度刁钻且足以致命的二段偷袭。 坏笑少年见状脸上顿时泛起红光,兴奋异常,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机关的顽童,煞白的脸上也就在这个时候才算隐隐透出了些许血色。一时按耐不住竟手舞足蹈地叫道:“哇咔咔,挡住了!看呐,他居然挡住了!哈哈!他好强!” “柏冰,你这家伙的恶心趣味又来了,”声音传来的同时,一侧教学楼上不紧不慢地打开了一扇窗,之前那个在桌球社团活动室里的清瘦男生出现了,仍然是露着双臂的一袭拖到膝部的黑绸长氅,红袖章就缠在左臂上,上面赫然印着“学生会”的字样和一个向上扬起的拳头标志。只见他探身跳上窗台,弓身坐下,两条腿悬空搭在窗外,无奈地冲着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坏笑少年说道:“唉……不要误了事,虽然我真懒得管你了,但你这家伙就不能克制点么?” “千万不要出手,千万不要……不然我连你都会杀掉呐,贾旭同学……”被叫作柏冰的坏笑少年欢乐地朝清瘦的男生笑道。 被人喜欢自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被人以这种方式喜欢的话却并不是什么好事,柏冰依旧是那副欢乐的样子,笑咪咪地看着常飞展,明明看不出一点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听!”柏冰突然抬手拢向耳边,作势敛息静听,轻声说道:“它来啦……” 话音刚落,渐渐隐没入地下的铁屑突然又从常飞展的左后方凝结成锋利尖刺破土而出,没等冲出地面二十公分就被长生莲一下拍碎了。紧接着就像打地鼠一般一口气拍碎了一连串十几根刚刚冒头的尖刺,常飞展也被迫挪了几步,不过不是向后而是向前,这个细节自然被柏冰全看在了眼里。就在柏冰想要点破的时候,常飞展双目寒光一闪,冷哼一声,长生莲应声刺出,而常飞展也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击,柏冰急忙错步躲闪,虽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都做出了极快的反应,但柏冰终究还是比常飞展慢了半步,长生莲虽属巨型重剑,但由于已然通灵的缘故,锋刃竟锐不可当,电光火石间就贴着柏冰左半边脸抹了过去,红线绽开,血珠涌了出来,在柏冰煞白的脸上显得是那样扎眼。 就在长生莲在常飞展的授意下发动了第二次进攻时,柏冰早已缓过神来,从容闪身躲过。常飞展见柏冰已经进入戒备状态,自知再继续进攻下去,得手的几率也不大,与其徒劳倒不如静观其变再寻突破,于是也就收了长生莲在身边护身。 “好险呀,换做别人恐怕就得丢脑袋了,哈哈,你真的很强呢!”柏冰一点都没有从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觉悟,脸色如常,不因与死亡擦身而惊惧,不因侥幸逃生而欣喜,不因对手突然发难冒犯而愤怒。这个细节使得常飞展不禁渐渐面色凝重起来。 第四十七章 火龙的战争 一 “这下可惨了,唉!”被称作贾旭的清瘦男生叹了一口气,翻身钻进窗子里,倾刻消失了。 “自从跟那只死乌鸦交手之后,我还从来没尽兴过呢。这次终于能放开手脚好好玩玩了。”柏冰兴奋地说道,地上的铁屑也向着柏冰的身边聚拢了起来,连同潜藏于地下的铁屑也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一般翻扬上来,不多时竟聚拢成一头巨大如斯太尔大货车一般巨大的钢铁巨狮,这只通体乌黑的巨狮在完全成型的一瞬间立马盘身卧下护住柏冰的两侧和后路,满是敌意地盯视着眼前的常飞展,时不时呲出利齿以示警告。 面对如此阵势,常飞展也渐渐收敛起了怒气,理智又重新复苏,虽然他知道此战九死一生,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好保留的了。他没有后悔,因为此战不可避免,白姑为了他能够活下去宁愿舍了自己的立场,无视校规,全力舍身应对,所以自己必须挺身而出。纵然他面临的不止是自己忌惮许久的贾旭,还有眼前这个叫柏冰的对手,几经试探,估计实力也不会在贾旭之下,但此时的他丝毫无惧,心中所秉承的执念像兴奋剂似的充斥了他的全身,欲战则战! 看着常飞展的神色逐渐由凝重又渐渐转为狂热时,柏冰笑意更盛了,他满眼充满了对战斗的热切,左臂前伸抬手一扬,黑铁巨狮立马起身站起,弓身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右手张开手掌呈托举状缓缓捧起,一边动作着一边冲常飞展笑着说:“赌一赌,它这次会从哪里出现?” 柏冰话音刚落,长生莲轻吟一声,剑尖冲下重重砸进地里,剑柄刚好距离常飞展右手手边不足四寸,而他依旧负手而立,淡定如前,静静等待着柏冰的下一步动作。 见常飞展依然一副“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的自信模样,柏冰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却是冷笑,就在他笑声戛然而止的同时黑铁巨狮动了,暴跳疾扑出去的同时猛地带起一阵飞沙走石,眨眼几个腾跃就已经扑至常飞展的近前,摊开两个巨大沉重的钢铁巨爪直取目标面门。就在巨狮张着立满利齿的大嘴扑下来的电光火石间,常飞展也动了——右手凭空在长生莲的剑柄上方一抹,剑身铮的一声挑起剑尖指向巨狮,剑柄入手,弓身抢入狮怀,重剑刺出,动作一气合成。 只见长生莲刺出的同时在常飞展的催动下瞬间绽开了边缘带有锯齿的青铜花瓣,沾到狮头的瞬间立刻延伸并卷入花蕊,花瓣急速错动,狮爪落地的同时,常飞展已然将斗大的一颗狮头甩在了一边,无头狮身在惯性的作用下竟一时收拢不住,全部化作铁屑扑在了常飞展周身,也就是铺开的瞬间,铁屑发生了变化,在落地之前就飞速凝聚着,当坠地之时已然化作了禁锢常飞展周身的巨链铁索,常飞展一时间竟完全被限制住了行动。 而这时,柏冰张开多时右手掌猛地一握,周围环境立马发生了末日般的变化,一切目力所及之处的铁制品带着破空之声倾泻而来,在半途中自动分解为一片片锐利的铁片犹如弹幕一般覆盖着常飞展,两旁的教学楼也发生了严重的扭曲,顷刻崩塌瓦解,在瓦砾尘烟中猛地扎出几十条前段带着锋利尖头的钢筋,全部贯穿进常飞展所站立的位置。顷刻之间,以常飞展被禁锢的位置为圆心像是在地上开出一朵硕大无比的钢铁花朵,华丽却残忍。 当钢铁制品全部倾泻殆尽时,常飞展上半身的表皮早已经被插上了一层细碎锋利的钢铁碎片,之后扎在他身上的钢铁碎片完全成了一层一层的堆叠,在这场骤雨洗礼下,任何人都会被洗涮的稀碎稀碎。当最后一枚锋利碎片打进常飞展的皮肉里时,他整个人已经被扎成了一个血人,而柏冰丝毫没有挪步,就那样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盯着那团被糊成铁疙瘩的花心,长生莲也已经在这场钢铁疾雨中湮没进了常飞展周身的瓦砾里。尘烟褪去,一切寂然。 就在这个时候,贾旭再次出现了,像是早有预感似的规避并没有使他埋进这几座楼的瓦砾里,浑身上下依然整洁如新,长长的黑绸战氅一尘不染,鲜艳的红袖章紧紧地扎在胳膊上,只有两条扎袖章的红带子随风挥舞着,远远看去就好像狂热政派组织的旗帜。只见贾旭从废墟上跃下轻轻落在白冰身后不远处,略带点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这次很干净利落嘛,居然这么快就打到了让你认真起来的地步,想不到你也有转性的时候。” “你话说的太早啦,贾旭,好戏才刚刚开始,他可是很强的唷,别轻易把他跟那些二、三流角色相提并论,”柏冰摇摇头,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常飞展所在的那团铁疙瘩,开心地对贾旭说:“喏,他可没这么容易死。” 贾旭对柏冰的话将信将疑,因为他完全感觉不出常飞展的生命气息,对自己辨别生者亡灵的能力一向很自信的他虽然没有感觉到有魂魄的外溢,但是遭到如此凶猛火力的集中任谁都不可能挺得过去,可既然柏冰这样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别小看了我的的对手,贾旭,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柏冰一边坏笑一边对贾旭说道:“要不然我们赌一赌,看看这家伙会不会真的死掉了。” “懒得理你!”贾旭没有理会柏冰的提议,但是也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既然柏冰之前已经提出了单挑常飞展的要求,自己就没必要再为这个操心了。 正当贾旭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不由一振,一股只有自己这种体质才能觉察出来的、强烈地生者气息从那个被锋利铁片扎成一团的铁壳里喷涌溢出却萦绕在原地,完全没有像将死之人那样四散褪去,贾旭这才又重新按捺下收工的浮躁心态,不过他对此十分费解,就算不死,只是重伤的话也不该有如此充盈的生命力呀。 就在贾旭陷入疑惑时,那团铁壳动了,锋利的铁片像是抖落的沙子哗啦啦地在常飞展脚边眨眼堆成了一片,被埋没在铁片堆下的长生莲突然拔地而起,凭空斩落,一下一下地砸着贯穿常飞展周身地钢筋,没几下,那团被碎片扎成的铁壳渐渐显出了人形。 只见常飞展的伤口正像向外吐着骨头的嘴,不时有锋利的碎片从伤口里被吐出来,鲜血已经染红了常飞展的全身,乍一看上去跟死人无二。不消片刻,十几根被斩断的钢筋也从常飞展的体内慢慢逼出,伤口正用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快速愈合着,发出嘶嘶的声响,最终,常飞展浑身伤口完全愈合,周身只剩满身黑呼呼一层血污和萦绕周身的一丝丝白色雾气。就在柏冰饶是感兴趣地盯着他时,这个已经完全愈合的血人儿猛地睁开了眼睛,前几分钟还已然断气模样的常飞展居然就这样活了过来,而且战斗力似乎还一点折扣都没打,虎视眈眈地盯视着柏冰。 “看,我就说吧,他没那么容易死,他可是火龙班的大杀神——火龙飞展!!”柏冰兴奋地说道。 贾旭这才微微皱了皱眉:“原来他是火蜥蜴体质,这就难怪了……” 就在柏冰和贾旭两人议论时,常飞展脑中却在一遍一遍地分析着柏冰的能力,从他汇拢和使用铁屑以及发动转换钢铁形态进行攻击的一系列进攻方式看,柏冰绝对是一个有能力操控钢铁的棘手对手,但是这种操控钢铁制品进行作战的能力是依赖于什么?兑换得来的能力体质?还是那些铁屑本身就是柏冰的本命试笔,亦或者那些铁屑的本体就是那只巨狮——一支强大的召唤兽? 逐渐恢复理智的常飞展渐渐意识到,如果不摸清柏冰的底牌而贸然行动很可能会跨不出这方圆百米,况且旁边有个自己完全没有把握一搏的贾旭坐镇,虽然他至今都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常飞展分析着柏冰的同时,柏冰也的脑子没有闲着,既然已经确认常飞展绰号——“火龙飞展”的由来是因为他的火蜥蜴体质,并且经过几轮交手渐渐试探出了火蜥蜴体质强大到逆天的自我恢复能力,他不禁对火蜥蜴体质的极限产生了兴趣,究竟什么样的重伤程度才会让火蜥蜴体质捉襟见肘?上半身表皮和肌肉几乎片刻之间全部被割裂成肉酱,体腔中所有内脏完全被蹂躏撕裂导致脏器功能丧失和大出血,结果依然能够恢复如初,可怖之处令人乍舌。 “到现在为止,我似乎已经找到击败你的方法了,看来为了印证这事,你不得不受点苦头了,”微笑不语的柏冰突然朝常飞展咧嘴笑道。 “原话奉回!”常飞展眉头一皱,面色一整,沉声回敬道。 第四十八章 火龙的战争 二 “原话奉回!”常飞展说罢,沉重的长生莲应声悬停在侧,强大的气场随身形一震竟将周身铁索一下震碎,碎块崩裂飞出数丈有余。而柏冰则招手将铁索残留化成铁屑如数召回,第一时间凝结成十余只浑身乌黑的钢铁苍狼,随机向着常飞展发动了冲锋,所有铁质品化成的锋利铁片迅速全部凝聚成钢铁蝙蝠,伸展着锋利的爪牙大片大片地俯冲下来,一时间竟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景象。整个街区的周边居然都随之黯淡下来。 面对这样如同末日风暴一般强大的攻势,常飞展镇定如常,抬手一挥,长生莲应声倒置,剑尖朝天,剑身突然鼓胀,剑柄朝地重重砸下去并迅速扎根扩散,常飞展跨步向前,剑身猛然绽开化为一朵巨大的青铜莲座,每片花瓣的边缘都生有锋利的锯齿。常飞展落脚时正踏在莲座上,整个人刚刚站上去莲花便猛地合上了花瓣。群兽的进攻随机而至,刮擦敲击之声不绝于耳,刮擦在金属表面的声音让贾旭不禁都浑身起鸡皮疙瘩,然而柏冰却完全不以为然,依旧全神贯注地操纵着眼前的钢铁军团。 这硕大的青铜莲花造就的花苞坚硬程度远超柏冰想象,群兽的进攻几乎全部化为了徒劳,连给表面留下刮痕的程度都没有做到,反而被猛然从地下窜出的小莲花击碎了不少,虽然化为铁屑碎片之后又能被柏冰重新凝聚并赋予生命,但是不动如山的常飞展依旧无法被伤及分毫。就在双方不断投入火力对峙时,贾旭突然觉察出了附近地面的异常,虽然柏冰也觉察到了,但终究是比贾旭慢了一步,只差一步的功夫,一朵相较于其他新生的莲花更大的花苞从柏冰裆下的地面破图击出。 花苞尖顶露头的一瞬间,柏冰才急忙双脚发力向后跳出,急急地避让开,不想那花苞完全露出地面时竟有一片形状相对较窄的花瓣被强行绽开并脱离了花苞,像一柄外形粗犷的大剑在一团黑影的驾驭下迅速向前劈出,拖曳着金石闪光的花瓣从柏冰的头顶掠下,险险地擦着柏冰的脸颊划下,重重砸在地上,土石迸裂。 黑影提起锯齿大剑傲立原地,正是满身沾满血污却毫发无伤的常飞展。而柏冰落脚立定之后刚要笑出声来就微觉脸孔有异样——在之前的划伤基础上又绽开一道切口平滑且很深的伤口,殷红的鲜血迅速溢满伤口,紧接着颤颤巍巍地挂在脸上,与之前已经凝结的暗红色成了鲜明的对比,赫然在这一侧脸孔上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在柏冰那煞白的脸上显得鲜红夺目! 常飞展轻蔑地扬起下巴俯视着笑容慢慢僵住的柏冰,挑衅的意味再清楚不过了。柏冰哪遇到过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笑容也慢慢不那么僵硬了,只是变成了狰狞的冷笑。左手扬起,一群钢铁蝙蝠从常飞展身后袭来,而常飞展则拖着手中锯齿大剑朝柏冰斩去,眨眼之间已经连刺带劈出了三、四招,全被柏冰连消带打地抵挡了下来,最后一个箭步向后闪身跳出,一群钢铁蝙蝠瞬息跟进着扑向常飞展的后背。就在这时,先前冒在地面上的青铜花苞突然像伞一样猛地绽放,将钢铁蝙蝠的进攻格挡开来,钢铁蝙蝠悉数被就地拍落一大片。趁这个机会,常飞展朝柏冰丢出大剑,扭身跳进青铜莲花的花心,再次被包裹着遁入了地下,而柏冰也在躲避大剑的时候失去了继续杀伤常飞展的机会。 见局面不能打开,柏冰果断选择了改变,双手一合,爆喝一声,所有的钢铁蝙蝠顿时聚拢集中起来,片刻便聚集成型:一只吻部长着锋利铲钻的巨大黑铁巨蜥,六只脚爪个个覆盖铁甲鳞片拼合的脚蹼,趾尖锋利尖锐,紧紧扒住地面。成型的瞬间,黑铁巨蜥腾空跳起,翻身撞向地面,顿时引起大地一阵剧烈震颤,就在这记头槌重撞完成之后,巨大的头颅猛然旋转起来,地面立刻被开出一个巨大的洞,在六只脚爪的极速翻动下,泥土瓦砾被迅速扬出洞口,片刻便深入了地下深处。站在地表默默静观的贾旭和柏冰没等享受更长时间的安宁地面就又被轰出了两个大洞,一个是被齐平腰斩的两个黑铁巨蜥残骸轰出,一个是被青铜莲花花苞强行破开。巨蜥残骸就地砸在路面上溅起一大片细小的黑铁颗粒,片刻就在地上摊开一大堆铁沙小山。对面的青铜莲花花苞绽开的同时,常飞展从里面探身跳出来,负手站定。看着柏冰越来越狰狞的冷笑,他面色平静地说道:“不管你驱使这些钢铁猛兽再怎么娴熟,也不可能证明你是个单纯依靠召唤术作战的魔术师,别藏后手了,我没你想象地那么有耐心。” “你可真是个让我舍不得杀的对手,你究竟试探到了什么程度?”柏冰盯着常飞展,面色逐渐缓和下来。 “钢铁法则,”常飞展说道:“起初以为你凭借的是磁力法则——虽然我还没听说过谁能活着驾驭这种体质。几次交手接触下来,觉得你还真不一定有这么精细的运算能力。所以你的体质是钢铁法则无疑。看来学生会还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是我高估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毕竟在当下……哪个白痴会把逻辑运算那么复杂的能力体质用于厮杀?!”柏冰呵呵一笑,轻蔑地说道:“我还不至于傻到用自己性命去轻易尝试驾驭这种难度的鸡肋体质。” 柏冰说的没错,体质这种东西,经由校方渠道,即使是身背极刑处分的学生也可以获取并拥有相应的强大体质,成千上万的选择种类衍生出极为复杂的获取公式,达成获取条件的情报曾被往届学生编纂成各种版本的册子,在黑市上十分热销。更是有人将其系列整理、归纳、编纂成集,被各大势力奉为经典,可见体质的获得对提升生存能力和竞争能力是有多么大的帮助。不过正如柏冰所表现出的态度,并非所有体质都有着非常直观的强大效果,也并非侵略性更强的体质导向就更有生存优势,有的体质在当前环境下仅仅算是一种操纵着小丑把戏的天赋,有的则甚至成了自杀体质,因为不少体质在还没有确切摸清驾驭门路的时候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进入运用状态,后果自然可想而知——被自身力量杀死的学生不计其数,渐渐地,成功活下来并将驾驭经验传承下来的学生自然就将这一种体质变成了主流,而那些至今都无法发掘出切实战力甚至拥有者必然死于自身力量的也就渐渐成了禁断体质,并非它们不强大,而是它们太难开发和驾驭,更多的人还是会为了活着毕业而选择更为稳妥的发现方式,只有极少数人抱着赌徒心态去尝试,成功者甚微。柏冰虽然嗜好虐杀,但并不因此失去理智,他懂得原则上的取舍和自己所奉行的那套—— “实用主义,”柏冰如是说:“我从来不把精力浪费在做梦上,比如拉一班人就妄图跟校方作对。” “你头脑就这么简单?”常飞展嗤笑道。 “这不叫简单,这叫理智,”柏冰突然露出招牌式的坏笑,说道:“对了,你此行是为了白老师吧,听说你俩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呐,应该直接给你提供了不少好处,真彻查下来可就不好开脱了……对了对了!赖宝二爷这尊凶神介入的结果你是知道的,白老师兴许这会儿正赤条条地扔在极乐窝里让小赖宝们挨个给她上刑呐。” 见常飞展面色一沉,没有言语,柏冰心下有了底,更加绘声绘色地描述道:“想让白老师认罪轻而易举,但是让她把你供出来,太难了。你也知道,她肯定会一个人把责任全部扛下来,但是赖宝二爷会任由她这么胡闹么?肯定不可能咯!” “柏冰,差不多就动手吧。”贾旭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知道柏冰的作风,更知道柏冰乐在其中,虽然同属一个阵营,但真的很反感柏冰的癖好。虽然自己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已经进入角色,对杀生已然习以为常,但传统的道德观一直在提醒他,即便是再卑微肮脏的生命也有尊严,虐杀会让他产生负罪感,他讨厌负罪感。 柏冰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下去:“赖宝二爷近前手下二十四个叼了大钱的小赖宝哪个不是血气方刚的硬功力士?常年在赖宝二爷左右傍身,虽然俱是生性好欲嗜色之徒,碍于当家的这尊凶神,还没有谁敢乱了规矩。不过白老师这么打赖宝二爷的脸,这身胜雪白肉也就自然得喂给这群饿货了,哈哈哈!对了,对了!赖宝二爷本身就是个万宝囊,天材地宝随便一探手,这助兴的节目可就……” “够了!”贾旭对柏冰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双拳紧捏,沉声厉喝道。 第四十九章 火龙的战争 三 但没等贾旭话音落下,常飞展就已经铁青着脸暴起跃至柏冰近前上空,大片青铜莲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而在他手中已然握着那把诅咒之剑——长生莲,双手抡起照面门全力砸下,柏冰立马后闪跳开,躲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的同时招手甩出一根布满荆棘的铁刺。 常飞展的长生莲自然是只给地面砸开一个让人乍舌的巨坑,但这并不意味着柏冰就此得手,只见常飞展猛地一抖剑柄,长生莲粗壮的剑身迅速绽开一朵莲花,挡下铁刺,花瓣一甩继而顺势刺向柏冰,早有准备的柏冰急忙又是向后一闪,两个人又拉开了距离。 柏冰依然是一副坏笑模样,嘻嘻哈哈地对常飞展说道:“火龙哥,你可真是好兴致,她一个人可抵挡不住那种程度的攻势,这会多半得昏迷了吧?亏你还跟我玩的这么带劲儿,哈哈哈哈,快点儿觉悟吧!她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是不是无能为力的挫败让你浑身都烧起来了?感觉痛苦吧?你就不想以死解脱吗?” 常飞展浑身一颤,缓缓低下头去,沉默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虽只在片刻之间,但已经平息了一切动静,那种浑身仿佛抽空的无力感在他双肩垂下的同时袭满全身,而这时的柏冰也心中有了定论,一抹冷笑不禁浮上脸颊…… 就在柏冰以为常飞展的心理防线已经被自己攻破,随即引颈待戮时,常飞展的长生莲猛然从手中挣脱,倒悬在身侧,蓬勃的怒意登时爆发出来,在柏冰的注视下,常飞展一字一顿地沉声道:“解脱你老母!” 柏冰深知常飞展已经动了真怒便不再安然地站在原地,而是一边控制着碎铁片组成杀器进行零星的骚扰,一边继续挑逗着常飞展:“喂,你该不是要去训导处大闹一场吧?处分都已经落实了,有什么用呢?你可真是个跟不上节奏的大白痴!对啦对啦!我听说你先杀了自己的得力部将,然后又全灭了自己的班级是么?真是个扫把星,你这种根本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精神病患者怎能成为班长呢?真是个垃圾货色,你这么冷血,白老师怎么会为了你……对了,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了你啦,哈哈哈!喂,开个玩笑,你生气了吗?” 回答柏冰的是一记闪身重击,力道十足,舞动长生莲所带起的劲风迫使柏冰向后连退数十步才站稳了脚跟。 “哇!呵呵,真是好险的一击,差点中招呢,你似乎比刚才认真多了,这感觉真好,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不过……”柏冰一边躲闪着常飞展接下来的攻击,一边狡黠地笑道:“就只有这点程度而已么?” 常飞展盛怒之下已经再次失去理智,虽然觉察出了一丝异样,但是已无法顾及,挥舞长生莲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此时的常飞展只求一击命中这出言不逊的家伙。几番周折,长生莲渐渐跟上了柏冰的节奏,频频令其险像环生,几次斩落的瞬间若不是柏冰利用钢铁集成的盾甲堪堪抵挡早就命丧常飞展剑下了。不过就在这危机关头,一把长刀架住了常飞展砍向柏冰面门的一剑,定神一看,这把长刀的材质虽然也是乌黑锃亮的钢铁,但是密度和工艺精细程度都要比前者那些巨兽爪牙要强上不止一两个档次。抬眼观望时,一面巨大厚重的冲锋巨盾冲顶而至,劈头朝常飞展天灵盖狠狠贯下来。 常飞展虽然正值盛怒之下,但是对感知到的危险丝毫不敢怠慢,借着剑身格挡的力量侧身跳出之后迅速调整重心并再次跃开,一柄硕大的链锤随之砸在常飞展刚才落脚的地面,势大力沉,随着连续甩出,所到之处无不是土石崩坏。 不多时,几轮刀剑来往便让双方扎住了阵脚,这个时候,常飞展才看清了横插进战局的不速之客——两名乌黑铁铠层层包裹下的魁梧战士正横在柏冰与他之间,一个手持没有护手刀锷的长刀,一个手持冲锋巨盾和铁棘链锤,犹如古战场上杀戮成狂的嗜血战将,随着肩甲上咒纹不断闪出流光,更显杀气腾腾。常飞展看着这两个丝毫没有生理本能的怪物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心知,这两个人型怪物的盔甲下未必会有肉身,就像之前那些巨兽一样,钢铁铸就成铁罐头一般的坚硬外壳,也只有外壳而已,是柏冰捏造的战斗兵器无疑,不过绝没有之前的动物爪牙那么简单。 就在他心下暗暗揣摩时,左后方身侧的坑洞里先后站出两个黑铠战将,其中一个手持巨槊的战将随着身形挺直,肩膀上竟凝聚出一只乌黑的铁甲钢隼,而另一个战将的身型尤为庞大,身负的铠甲结构也更严密,身背后挂着一把大象脊骨关节结构的锯齿重刀,让人觉得这大家伙的杀伤力绝对可以一刀剁烂非洲角马的头骨。 常飞展稍稍向后侧身撤步偷眼观望的时候,右后方身侧的瓦砾堆上也站出来两个黑铠战将,外部形态十分诡异,其中一个黑铠战将双腿尤为粗壮,而本是双臂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胸前挂着一副巨大齿轮样子的黑铁绞盘,活像古代解押重刑犯时使用的木枷,而这个战将的头颅就卡在这个绞盘的中心呲着獠牙,本是门牙的地方却开着个大洞,从洞中垂出一条十分粗大的铁索,随着它巨大身躯的晃动叮当作响。铁索延展出去的尽头便是另一个战将——它的脖子正紧紧地连着这条铁索,背上扛着一把柄短刃长的大镰刀,寒气逼人。相比之下,这个体型明显要小于其他的战将,但是从结构上看,这个十分像猴子的铁家伙似乎却是这几个铁罐头里最难缠、速度最快的。 突如其来的这六个铁疙瘩能第一时间布下这个阵势显然是柏冰蓄谋已久了,常飞展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明显具有反(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社会型人格障碍的家伙居然有这么快速的战术布局,虽然这种人的行为大都是受情绪和本能驱使,临时起意做出行为和判断,可是拥有这样的计划速度并不多见,常飞展不禁更加戒备起来。 柏冰原以为常飞展会稍微表现出点畏惧的失态,没想到他只是皱眉撇眼向周围扫了几下,丝毫不为所动,就细节观察来看,他也只不过是稍稍向后撤了一小步,那完全就是战备状态起手式的下盘站位,这不禁让柏冰有些失望。 “这是什么表情呀,这么冷淡,”柏冰站在战圈外失望地嘟囔道:“完全不带感呀!” “他早就觉悟了,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贾旭站在远处盯视着战局,缓缓地对柏冰说道:“相比之下,你倒是太懈怠了,小心阴沟翻船。” “是呀是呀,我也觉得是该认真点了,”柏冰笑盈盈地说道:“能逼得我把它们拿出手……除了那个死乌鸦还真就没别人了。” 说完,六名黑铠战将齐齐出手,常飞展早有准备,后跳撤身用燕返技巧佯攻身后,然后落脚瞬间猛然发力前冲,巨剑甩出横扫。如果是寻常阻隔,这种力道面前就算是再多几层也无妨,但是这一击居然被手持巨盾的黑铠战将弓身一力抵住。 就在常飞展身形稍微滞怠的一刻,其他战将已经奔袭而至,身型最小的黑铠战将出手速度果然最快,镰刀锋利的尖锋迅速划出,像猴子抓人般地灵巧迅捷。 常飞展急忙侧身避开,刀锋擦着他的喉咙堪堪避过。没等常飞展重心调整好,铁甲隼已经俯冲下来,利爪和尖喙直取面门,长生莲剑身即刻倒飞入空,迎着铁隼挥斩过去……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也就是这一瞬间,常飞展再也没能招架住剩下的攻击:大槊投出,带着风声尖啸着扎向常飞展的面门,由于之前猴子模样的黑铠战将脖颈上禁锢着锁链,在轻巧的站位配合下瞬间就封堵了常飞展的退路,常飞展只得抬起双手去硬接那杆大槊。就在他抬手的同时,长刀斩至,电光闪过,双臂齐断,而大槊刚好扎到近前,洞透两个残肢力道丝毫不减,噗嗤一下就扎爆了常飞展的头颅,最后,链锤挂着风劈头甩下,完成了最后的补刀,整个爆烂的头骨被这一锤结结实实地砸进了胸腔里。 然而这并没有随着常飞展的毙命结束,手持大象脊骨结构大砍刀的黑铠战将行动最为沉着迟缓,常飞展被链锤彻底砸跪的时候才刚刚来到这血肉模糊的现场近前,脑门上立刻被溅上一大片鲜血与脑浆的混合液,但这并不影响大铁罐头凑热闹的兴致,抡起砍刀拦腰一剁,常飞展尸体瞬间撕裂成两节,切口十分粗糙,断裂的椎骨和内脏混合着鲜血立刻随砍刀扯出,摊满了地面。 “呃,看起来……我还是高估他了呢。”柏冰如是说。 第五十章 金蝉脱壳 “看起来……我还是高估他了,”柏冰悻悻地说:“没想到我刚一认真起来,才一个照面就给……” 远远站在圈外的贾旭并没有收工的意思,而是皱着眉头盯着这边,许久才说道:“太奇怪了,虽然我还没发现什么不妥,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柏冰笑了笑,说道:“人都让我弄死了,你这才跟我说感觉不对劲,你耍我啊?” 贾旭根本不理柏冰渐渐针对自己的敌意,仍然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火龙飞展可没那么容易死,从他之前的表现看来,如果就这点程度,未免也太儿戏了。话说……” 柏冰满脸诧异地问:“他尸体就在这里,还有什么不妥的?喂,你刚才也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被干掉的,肯定不是幻觉吧?” 贾旭低着头蹙眉答道:“肯定不是幻觉,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火龙飞展的死气,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终结,也许这眼前的一堆尸骸烂肉会犹如刚才那般重新复原成活。所以……这家伙真的可能是不死之身吧!” “有意思的家伙,虽然很麻烦,但是超有趣的说,”柏冰露出开心的神情,两眼冒着精光,说道:“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有理由一直追杀到他死为止?再也不必受死乌鸦的限制了吧?一直追杀下去,死不了的家伙……杀死为止!” 贾旭看出了柏冰的异样,提醒道:“你该吃药了,少年。” 柏冰充耳不闻,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已经目光涣散,口涎自嘴角流出,冲着那具尸骸一遍遍嘟囔着:“死不了的家伙……杀死为止……” 时间过了许久,柏冰依然趴在那精神恍惚地嘟囔着,尸骸依然是尸骸,黑铠战将依然站在周围成战备姿态,只要这堆烂肉一回复成活就立马将其再度灭杀。然而就这样僵持着,这堆尸骸依旧没有任何要重生的迹象。时间一久,柏冰也慢慢回复了理智,不耐烦地嚷嚷道:“哎,我说贾旭,这家伙是不是知道咱们守尸,所以故意不复活的?” “这不是网络游戏,你说的这种事完全没可能,我虽然完全感觉不到常飞展的死气,但他尸体上的生气也完全感觉不到,说明他并没有主动探查外界的感知力。”贾旭分析道:“也就是说,这家伙是没办法根据外界环境控制复活时机的。” “兴许具有种子般的特性呐?也许他只要脱离有敌意威胁的环境就能复活,这家伙估计收敛了生气才屏蔽了你的感知吧?”柏冰猜测道。 “没这回事,我对生死气息的感知非常敏感,就好像眼睛里揉进一根毛发,再细小也能立刻感知到。”贾旭肯定地说:“就算是刚刚死绝的生物,那残留在体内的生气也逃不过我的追迹。倘若是收敛气息的话根本做不到如此彻底,与其这样等下去倒不如一把火烧掉更利落。” “我说呐,难得遇到这么强的角色,你若是不让我尽兴,我就杀了你。” 柏冰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了解他的人却是知道的,只要是牵扯到关于杀戮,柏冰可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能动刀就不动嘴,能杀掉就不留活口。 “只要燕学长不干预,我才懒得理你。” 见贾旭这般反应,柏冰安下心来,但是一想到贾旭刚才口中所说的燕学长,不禁又心中泛起怨气:“死乌鸦,真碍事!死掉好了。话说聊这么久,这堆肉还完全没反应呐。喂,贾旭,我们还要像个傻瓜似的现在这里守多久?周围人越聚越多了,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要杀两个看热闹的好事者打发一下时间吗?” 看着周围躲在远处带着各种表情观望的围观者,贾旭摇摇头,柏冰泄气地捶了一下额头,闷闷不乐地收声了。 就在两人打算继续等下去时,一个声音从贾旭脑海中响起:“贾旭,校方给火龙下的处分到了,极刑类。生死勿论,放开手脚缉拿吧!” “燕学长,他已经被我们击杀了,只是还不能确定他是否有能力复活并做出反抗,保险起见,我们要把他的尸体处理掉么?”贾旭谨慎地问道。 “击杀?呵呵,你们俩果然还是被算计了吗,有意思,他现在可是已经快到我辖区的边界了。“ “怎么可能?!”贾旭大吃一惊。 “破散六识、湮灭肉身、放逐生魂,这是校方的处分,尽力去做吧,至于你们所说的尸体就扔在那吧,校工会去处理。当务之急是赶快赶往校区南边,看样子那家伙并不是很熟悉这边地理环境,这点足够在他找到管理区入口之前拦下他。” 听完这番话,看着柏冰死死盯住的尸骸,贾旭浑身不由地一阵颤抖,狠狠地咬牙道:“这家伙,果然没那么简单!!” 此时,常飞展果然如燕学长所言——活生生地站在距离校务管理区不足三公里的地方,完全不是被虐杀的状态,只是少了那把如影随形的长生莲。不过纵然是毫发无伤也很难再向前行动半步了,因为他的面前正拦着一个身高将近三米的巨人,身材极其魁梧,协调能力和身体反应速度完全没有受到身材过高的限制,就是这样一个半路截下常飞展的怪物级巨人居然丝毫没有动武的意思。 当然,常飞展并没有因此觉得这个大块头是被自己侧漏的霸气给吓尿了,相反,常飞展十分忌惮这个拦路巨人,在他看来,越接近校务管理区越是会遇见战斗力无限爆表的强力阻隔,从之前交手的柏冰就可以感觉得出来,那种程度的狂人尚且能将自己拖住那么久,更何况那个迟迟没有出手的贾旭呢?常飞展对贾旭的武力值极为忌惮,虽然不曾亲眼见过和交手,只凭贾旭流传在校园里的生平事迹就足可让常飞展在心中与之分个高下,当然,在最乐观的数据填充之后,常飞展发现自己依然无法与之比拟。倘若贾旭都能在那个时候出现,那么此时正在校务管理区边缘横路阻拦自己的巨人又会比贾旭强多少个档次呢? 也就是常飞展拥有这份谨慎,许多时候他才得以侥幸保命,虽然他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虽然他现在要做的是一件丧失理智的事。但是本能告诫他,眼前这个巨人嫉妒危险,千万不要轻易去主动挑起争端,否则会死得很难看。事实证明常飞展的判断是对的,就在巨人接近常飞展时,一阵威压莫名袭来,随着巨人的靠近,这股威压就越明显,然而常飞展并未感觉出巨人带有丝毫的杀气,这种震慑力居然是自然而然的气质流露,强大的气场甚至渐渐压弯了常飞展的腰。 “火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巨人靠到近前平静地说:“难道为了白老师,你甚至放弃了毕业?” “是不是放弃,不到最后怎能轻言妄断?”常飞展冷笑道。 “执迷不悟,快快醒醒吧!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只想劝你早早回头,从你被那两个学生会成员跟你接触上开始我就在一直往这边赶,我费了这么一番周折其实就只想劝你早早罢手还来得及。”巨人惋惜地说道。 “没可能的,”常飞展摇摇头,接着说:“偌大一个求道学院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啦!我在此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平白拖延了时间,既然你能觉察出我的动向,那些人也早晚会发觉,我赶时间。” “学院不是凭意气用事就能掀翻的,更何况只有你自己呐,别那么看我,我跟你不是一伙的,我只是不想跟你动手。”巨人平静地说。 常飞展立马觉察出了巨人话中的意味,立马摆开戒备架势喝问道:“你是学生会的人?!” “学生会的分布是比较平均的,并不是但凡重要区域就一定压重兵负责日常,只有特殊情况……好吧,我承认,我是学生会的人。”巨人耸耸肩。 常飞展一听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冷冷问道:“你是怎么觉察到我的?” “有一种小玩意儿叫监控摄像,火龙同学,只是这小玩意儿几乎遍布这整个辖区,密度要比世俗世界的还要大一些。”巨人见常飞展依然直勾勾地看着他便无奈地继续说:“好吧,其实我在监控室刚好看到你,从你发动长生莲遁入地下开始就已经让我留意了,之后你利用长生莲发动突袭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出了你的意图,火蜥蜴体质除了强悍的恢复能力之外最堪称绝技的便是替身技了——你,留了一条尾巴给他们。” 随着巨人伸出手指像常飞展的左手,常飞展不禁微微将左手向身后藏了藏,只见他的左手小指早已被齐根断掉,隐隐已经有了新肉愈合的征兆。 常飞展冷声问道:“凭着你对我的了解,你利用监控锁定并判断出我的动向?” 巨人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毕竟你作为反抗学生会的主要势力,自然要多了解一下。” 常飞展心知这人绝对要强于自己太多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然而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有退路么?想到这里,眼神中的末路萎靡消失不见,悲壮豪情涌上心头,神情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凛然。 第五十一章 交易 上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五十一章 这点细节自然都被那个巨人看在了眼里,心知常飞展战意已决早成定局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不瞒你说,就在刚刚,你的处分已经下来了,是极刑类。不过正如此前所说,我并不想跟你打,而你也应该清楚一点,那就是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敌手,倘若在此终结于我手,你也一定心有不甘,但是我得交差,所以……” 常飞展凝眉无语,冷冷地看着巨人再次抬起手指向他的左手:“我要你的左臂。我知道,在你使用替身技之后有一段再生期,损耗的肌体如果还没复原就继续使用第二次替身技必须损耗更多的肌体。只有将火蜥蜴体质运用到一定极致的人才有可能最大化的规避这个秘技的副作用,而就我看来,你,至少一条左臂。” 见常飞展依然死死地盯着自己,巨人轻声叹道:“不要妄图硬闯了,你肯定过不了我这一关,没有人能跨过我所把守的地界。你我时间都不多,除了留下左臂你没得选择,火龙!” “一条左臂,你真看得起我。”常飞展良久才收回凌利的目光,苦笑道:“那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说完,常飞展突然浑身一颤,左臂立马齐根断落,落地的同时开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最终生成分身,就连服饰细节都难辨彼此。反观常飞展的断臂伤口处,没有鲜血涌出,只有肌肉包裹着骨头裸露在皮层外面,细心观察则能发现伤口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再生。 完毕之后,常飞展丢下分身与巨人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直奔校务管理区而去,而常飞展的分身则猛然睁开双眼,冷冷地说道:“让我来陪你玩玩吧。” 巨人摇摇头,一口拒绝道:“就战力来讲,你与本体相差太多,倒不如与我聊聊天。” “学生会的人废话可真多。”分身不屑道。 “学生会的口碑就这么差?”巨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还用说,学生会作为校方支持的第一大势力是绝对的强权,强权滋生**和潜规则,弱者就会越来越弱,强者就会越来越强……” 巨人打断道:“弱肉强食,这不正是求道学院的生存法则么?” 分身冷哼一声,说:“那是你们干预下的规则,只有站在制高点的人才有左右规则的话语权,这并不能证明统治既是合理,总会有不甘于现状的人希望改变一下。” 巨人说:“战争,这就是求道学院,入校即为踏上战场,想要改变规则就必须通过战争成为这所大学的制高点。我遇到过不少企图颠覆传统管制系统的人,形形色色各有所长,无不是天赋异禀的天纵之才,全都是诉诸于武力和计谋的行家里手。的确,谁的拳头最大最硬、谁的手腕最狠最毒谁就是赢家,博爱和平只能是博取弱者声援的讨伐旗号。” “就算规则无法改变,命运可是攥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终究会全力一搏!” 巨人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说:“但是这样一来你不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同时也会改变他人的,你跟我所见过的其他反抗者不同,你的牵挂太多,爱人因己落难、挚友被自己误杀……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吧,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常飞展的分身神色满是戒备,即便巨人这样说也很难安抚他的戒备心,巨人尴尬地接着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一来必然会被对手抓住弱点,这对一个反抗者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束缚。你弟弟难保不会为了你做出过激行为,一旦被人利用很可能会将他逼到你今天这个地步,况且他还只是个大一新生,这一点你很显然是从未考虑过的。” “我确实是难以面面俱道,这个问题上的确考虑欠妥,不过我相信我弟弟绝对要比我强很多,就算没有我特别关照,他也肯定能独当一面。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巨人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学生会在大事上还是比较遵循章程的,虽然执行精神是一方面,执行手段又是另一反面,但是起码还是有基本束缚的,不会太明目张胆。反倒是与你结怨太深的天道社,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弟弟,闵远向来是下死手的狠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常飞展的分身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到底想干什么,痛快点!” “交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巨人郑重地说。 常飞展的分身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没看出我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你与我还有什么交易可言?” “身可死,志不可夺,所以我才会说是交易。”巨人说道。 “你要我答应你一件事?呵呵,我只是个分身,代替本体承担风险的蜥蜴尾巴而已。” “是。”巨人点点头:“不过,只要你一旦死亡,本体就会接收你的记忆,而且你的思维模式本就出自于本体,所以找你求证也未尝不可。” “你对我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说吧,什么事?” 巨人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知道,你我之间立场对立,根本不可能有信任可言,不只是你,就算是我也承担着相应的风险。” “关于什么?” “你我的软肋。”巨人说道。 “你也有软肋?学生会成员也会有软肋?” 巨人叹道:“学生会的强大体现于武力,而并非正道,我在学生会经历了三届沉浮,已经看透了个中乱象,在这个兽欲横流的地方,不管如何健全的制度和编制都难以保证它的本质不受侵蚀,学生会的口碑极差,然而又几乎是所有学生向往的组织。学生会早已经失去了它本就应该服务于学生的职能,校方赋予的协调能力丧失直接导致强权的单纯体现,骂着学生会霸权主义的家伙一边带头骂,一边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成为学生会成员之后,较之前辈成员的盘剥手段更是变本加厉,压榨手段简直能翻出花来。在学生会这杆天命大旗庇护下只为揣肥自己肚囊,校方完全没有节制的意思,所以核心成员也难免顺潮流行事,在这种以权谋私的事,就算是学生会主席也无力管制最边缘的学生会成员,制则亡权,不制则亡会。这一点,天道社早就将我们看透了,我不希望学生会栽跟头的时候会伤及我的软肋,尽管还没人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只要是闵远,斩草除根是必然的,只怕那时我也会落到今天你的地步。” “兔死狐悲?呵呵,看来你我的共同利害全因这个人,怎么,你是要我杀掉他么?” 巨人摇摇头:“没有那可能啦,从闵远开始一步步算计你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全不会让你有分毫的喘息时间,等你发觉自己太过意气用事而不去考虑长远时就已经失去杀他的机会了。正如现在,你去搅闹训导处也不过是为了白老师,你真就幻想着能够以此扭转局面?连你自己都不会说服自己吧?倘若你从白老师被带走之后就利用替身技吸引住学生会和天道社的注意,找出并杀掉闵远并不是难事,然后把这个作为寻求学生会庇护的砝码,不但能利用对立阵营的关系保住自己,同时作为庇护方的诚意,白老师也会因此得到学生会的声援,一举多得。你性情刚烈正直,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你既不会甘于臣服和加入学生会,也不认为学生会能够容忍一个潜在的祸患在身边。这一点闵远在布局时就已经考虑在内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地利用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布大局。” “虽然很让人火大,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对,真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会是我的敌人,既然你有软肋,为什么非要托付给我?我可是学生会的死对头,反抗军团的始作俑者,而且我已经自身难保了。” “你已经不能代表反抗军团了,早就不能了,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巨人叹道:“很早以前就已经被学生会渗透取代了,而我就是我,学生会代表不了我的意志。只是我阻止不了你慷慨涉死的进程,仅此而已。既然是交易,你就不该把这些立场因素带进来,我们是个体的利益互补,而不是代表大势力谈判。之所以找你也是因为有些事我并不方便插手,而你的存在恰恰可以一定程度上迷惑他们。” “既然如此,我就听听你的想法,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留意我,想必早就有了很周全的想法。” 巨人说道:“是的,恕我言语冒犯,自从天道社与学生会策划合力绞杀火龙班势力时我才开始有这个想法,我所等待的时机就是现在,倘若你能如愿扭转局面,学生会或许能因此有所改变,天道社自然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倘若失败,那么我就利用你放逐的生魂强化你弟弟的战力,生魂一旦签订寄生契约就会将生前全部战力转嫁给宿主,以你的战力看,让你弟弟自保绝对绰绰有余。” “然后让我弟弟保护你的软肋?” 巨人点点头:“正是如此。” “我拒绝,”常飞展的分身果断答复道。 第五十二章 交易 下 “我拒绝,”常飞展分身的答复十分果断。 巨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只见常飞展的分身接着说:“我不会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屁话,但是要我在此凭你我一句话就决定我弟弟日后低人一等的地位,我做不到,我宁愿让他死!” “哦?呵呵,真有意思!”巨人本以为常飞展也许会偏执于门户之见而断然拒绝,没想到却是为了争取弟弟的权益!在这种状况下还敢谈条件的人如果不是疯子,那一定就是傻子了。不过巨人还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你想怎样?” 常飞展的分身沉思片刻,叹道:“我自知大劫难逃,与我有关的人都受到了极大迫害,现在我唯一的牵挂还是亲弟弟,我希望他日后就算不能继承我的志愿也不要沦落到我这个地步,活地堂堂正正,不为下人!” 巨人轻咳了一声,眼神中无不是对常飞展理想主义的嘲讽神情,但嘴上还是十分委婉地说道:“你横遭灭顶,落入众叛亲离的地步居然还能这样想着他,真是实属难得的好兄长!只可惜你这亲兄弟连来声援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残喘苟活,赖狗一般,从何而谈这堂堂正正四个字?” “你不了解他,我弟弟可要比我强百倍不止,低估他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是么?呵呵,可就目前看来,仅仅是生存方面,你弟弟的身手似乎比我妹妹差远了,我甚至担心到时候你弟弟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好吧,那你想怎样?”巨人虽然是这样说,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做出了让步。 “很简单,只有在牵扯到天道社方面的威胁时,我弟弟和你妹妹才会成为为结盟关系,其他时候各安天命,如何?” “看得出来,你还不至于愚蠢到漫天要价的地步。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好这样了,必要时我也会亲自关照一下你弟弟,生魂的寄生契约我会替你准备好,既然决定了你就安心上路吧。额……见过的将死之人太多,我也不会说什么漂亮的客套话,总之,你放心去吧。” “虽然我还不是太信得过你,但寄生契约终归是不会作假的。到时候,料想你也不会有什么花招。对了,你妹妹叫什么?” “成薇,大一年级的新生。” “成薇?成……你是学生会主席——镇关神成恺?!”常飞展的分身失声道,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身材巨大墩实的大块头会给他这么大威压逼迫的感觉了,他正是与有着“万年妖”之称的万海一齐名的镇关神成恺,求道双雄之一! “正是,只是镇关神三个字不敢当。”巨人点点头,嘴里虽然说得客气,但是脸上还是稍稍带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之后,他顿了顿,说道:“应人之托必忠人之事,我成恺虽然妄自标榜自己是个敢于杀伐的将才,却着实不敢担当帅才二字。说实话,我并不擅长校务管理和勾心斗角,任职学生会主席也只是为了挚友的托付,如今心愿已了,是该急流勇退的时候了。可惜呀……既然已经踏入了江湖,还哪有那么容易退出呀,等发觉这些时,我也早就是身不由己了。” 见常飞展分身脸色复杂,默不作声,成恺知道他有心结,便叹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对我这个学生会主席很有意见,觉得我自从上位之后完全判若两人,你甚至想亲手把我从这个位置上面揪下来,亲自试试这个位置吧?你肯定会纳闷,到底这个位置有什么魔力能让先前那么正派的人变得这么残暴贪婪呢?呵呵,其实,我并没有变,只是我同样也没能改变这个局面而已,这不是凭一个领导者的信念就可以改变的,如果不能依靠外界的力量破而后立,学生会不管是谁接手都会是这个局面。你我从未有过交际,更谈不上私人恩怨,我了解你的渠道是来源于下属辖区负责人提供的情报,而你则是通过道听途说,比我还不靠谱。有些事并不是用对错就能简单定论的,倘若你火龙班能够取代学生会,扪心自问,你这个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架空的反抗军团首领又能比我强出多少?” “你无非也只不过比我多些爪牙罢了,在手下留一群听令不听调的乌合之众,早晚也会离我的下场不远了。”常飞展说道:“事已至此我没有什么话可说,凭你镇关神这三个字的分量,我常飞展就姑且信你。” 说完,常飞展的分身抖抖浑身骨节,错步后撤摆出架势对成恺说道:“既然横竖都要被你拉去交差,那我索性就放开手脚玩开点儿吧,求道学院这两年相传万海一学长是求道学院布局无双,你则是战力无双,如今趁这个机会……让我见识见识如何?” “哦?呵呵,好吧,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常飞展的分身胸口立刻被凭空贯穿出一个圆洞,血肉混着骨渣全部被挤压到洞口边缘,随着洞口的扩展,血肉也随着被挤压外扩出去,不多时就在原地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了血肉铸就的圆圈,随着圆圈的倒塌,血肉像是爆浆一般溅射出来。然而成恺依然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手指都没有抬一下。 分身被成恺瞬间碾死的同时,常飞展立刻就在脑海中接收了分身的一切信息,包括涉死瞬间的感受,很迅捷,很霸道,几乎还没来得及去承受**上的痛苦就已经被全部碾成了肉酱。强横果决,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从**刚刚感受到的力道看来,只要是细细一品就会非常明显地感觉出成恺对力度的把握已经到了一种微末可察的境界,哪怕是多一丝的力气也不会白白浪费出来。 “这就是学生会……不,是求道学院的最强战力么?”常飞展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场噩梦一般,浑身冷汗淋漓。 他怎能不知,求道学院历届强者繁列如云,放眼望去,即便还有比成恺强悍却深藏不露的角色存在,那也不可否认成恺的确代表着求道学院最强战力的水平。他永远忘不了矗立在远处仅凭单纯的体质能力就秒杀了自己的那个巨大身影,尽管是分身,却也连一丁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常飞展跌跌撞撞地行至街角,靠着墙一下就坐在地上,面色死灰,汗如雨注,虽然左臂已经愈合并开始有肢体滋生的迹象,但他的整体状态却是差到了极点。 “已经到极限了嘛……”常飞展虚弱地自问道:“我还真是差劲呀……” 体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出现了,空腹感和剧烈的肌肉痉挛几乎让常飞展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伴之而来的伤口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如果这个时候再遭遇一轮突袭,势必会被斩杀当场。 不过运气并不是由祈祷所决定的,就在常飞展稍稍将气息喘匀的时候,长生莲铛的一声插在他的眼前,这就意味着从这不久之后就会有麻烦找上来,无论如何,遭遇既是死战,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常飞展急忙挣扎着身体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伸出右手一把攥住长生莲的剑柄,并顺势将身体整个重心压上,慢慢站稳。 随着一声金石对撞的巨响,一名通体黑铠的战将抡着链锤已经杀到近前,常飞展急忙右臂发力,单手提剑撑地仰开,后撤数步避开灌顶一击。链锤砸在地上的同时,黑铠战将立马将链锤向上甩开,从下而上直奔常飞展怀中,只逼得他不得不又强打着精神后撤出几步,险险地避开了这致命锤击。 黑铠战将使出二段攻击套路的这短短两三秒时间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接连杀到,一时间街角周围充满了杀气。 打眼望去,这次陈列在跟前的黑铠战将竟足足有十尊之多,就在这十尊黑铠战将的最后排,赫然就是一脸冷笑的柏冰,正如他的名字,此时他的神色真可谓是挂满了霜冰。 接连被常飞展用各种伎俩挑衅、中伤和戏弄,柏冰已经暗暗起了杀伐之心,之前沉湎于玩乐的心态最终还是抵不过这脆弱的小小自尊。就算是处分已经下达,就算是贾旭在身边时刻妨碍,如果他想杀,那么他一定会去杀,而此时他所指向的目标正是眼前虚弱到连站稳都十分困难的常飞展。 “哼哼,真是想不到呀,你火龙还能有替身假死这一手段,可惜我并不欣赏你这套,我对演戏的不感兴趣,我不是个文艺青年,”柏冰站在远处笑呵呵地冲常飞展说道:“我是个铁杆球迷,铁杆!” 柏冰一边说,身边十尊黑铠战将一边向气喘吁吁的常飞展靠了过去,直到离常飞展最近的黑铠战将举起长刀时,柏冰的脸色突然变得阴冷凶狠起来,厉声吼道:“所以老子最特么讨厌假摔!!” 柏冰话音刚落,长刀斩下…… 第五十三章 勿以成败论英雄 上 长刀呼啸而至,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斩获,刀刃非但没有饮血,反而狠狠地咬在了铺满地砖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地金石碰撞声。而常飞展正跌坐在几步远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长生莲也被扔在了一边,完全没有身为觉醒利器的劲霸气息,就好像文化市场小铺子里人工做旧的假古董,成色杂乱、黯淡无光。 “不愧是与我同届齐名的大杀神,就算是这种状态也能接连躲开我的攻击……”柏冰不由地伸出手啪啪地拍了两下,点点头称赞道。然后抬起下巴仰脸看向把持着长刀的黑铠战将,淡淡地说:“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能逼到我不得不拿出‘精钢十戾’来对付你的地步。不过,事已至此就只能讲点残酷现实了——在申狼戾长刀下活命的人并不多呐,火龙,只怕你也不能免俗吧。” “我知道……咳咳,我知道自己已经折腾到头了,真可惜没能杀了你们这群祸害,”常飞展奄奄一息地躺靠在路灯灯柱一侧,朝着柏冰惨然一笑:“不过我常飞展的命硬,你那铁皮玩具的大白铁片子还真不一定能啃动我这把硬骨头!” 柏冰摆摆手,做出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一边穿过黑铠战将的层层护卫一边说道:“火龙,你真是一条汉子,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就算是穷途末路了还能有如此慷慨豪言回击对手,相比之下……” 柏冰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来到常飞展的近前,顿了顿,轻声说道:“相比之下你弟弟可比你差远啦!” “……”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不甘心?”柏冰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对了对了,我刚刚似乎提到你弟弟了,那个大一的废柴,没你在身边碍事的话,杀他分分钟就能搞定。” “你要是敢……” “你都这德行了就别撂狠话了,火龙同学,”说着,柏冰蹲下身子掏出纸巾,伸手替常飞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神色十分庄重,就好像在进行一场隆重的仪式,那神情在伸手的同时就一改从前的嘻笑作派,像是为死者沐更,庄重而严肃,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哀伤:“因为你的缘故,就算学生会的人不动他,其他势力的人也会除掉他,你真是个可怜的家伙,本以为你弟弟会跟你并肩作战,可现在看来,那个大一新生根本就是个怂货。” “尼玛……” “嘘,嘘嘘……别说话,听我说就好了,”常飞展刚张开嘴就被柏冰轻声制止道:“其实我很享受跟你交手的过程,不过你总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知道吧,狩猎游戏不是我的兴趣,即便如此我还是这么耐心,靠跟踪长生莲找到你确实有些费功夫,但是努力总是有收获的。我在这里整理着你的仪容,讲着大篇大篇的废话,无非就是期望着你弟弟在这个时候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给我这个坏胚子一通乱捶,多狗血的情节,多美妙的期待。我本以为你是个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以后就能跟你纠缠个不死不休了,没想到你也有自己的极限啊,你可真让我失望……现在你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柏冰站起身,朝天吼道:“我柏冰要杀火龙,谁来挡我?!” 这番话吼出之后,除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边都嗡嗡作响之外,再无其他生息,就连一直远远跟在柏冰身后的贾旭也只是抱着肩膀暗暗骂了一句:“又发什么神经病!” 沉寂片刻,柏冰转身向外圈走去,十尊被称为精钢十戾的黑铠战将立马做出战备姿态,随时准备扑向常飞展。 “原本以为会横生出些许是非让我惊喜一下,可是眼下看来你弟弟不会来了,”柏冰突然扭头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那种连生存都成问题的大一小菜鸟兴许已经被杀掉了也说不定吧?” 闻听这话,常飞展面色突然一沉,绝望的神色在脸上显露无疑,但随即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意,双目赤红如血,蓬勃杀气冲顶而出,宛如杀神附体!那一刻,就连早已掌控全局的柏冰也不由得呆住了,因为随之而来的变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甚至在那一刻丧失了防禁本能——随着常飞展仰天长啸,浑身青筋骤然绷紧凸显体表,左边残臂应声迸射出一条白链,根部断口瞬间凝聚出白骨,犹如灌木枝条生长的快进镜头一般迅速扎出,不等白骨成型,肌肉、神经以及皮肤随即由肩部向外附着生成。就在左臂极速生成的同时,长生莲猛然暴起,剑柄正好递在常飞展的手边,抬右手攥住剑柄同时,十尊黑铠战将同时发动了攻防阵仗。 就在重盾扎住阵脚,刀剑迎面击出的一瞬,长生莲绽开莲花,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居然同时向后逆方向绽开一朵,刀剑完全没能伤及常飞展分毫,反倒是长生莲前端开出的莲花花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从刁钻的角度避开重盾的防御,直取最后一排柏冰的毫无防护的面门! 由于变故实在是太快了,柏冰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片花瓣贯穿了半张脸颊。其余的花瓣虽然是同步袭来,但是却被硬生生阻隔在了半空,阻隔接下来致命一击的正是此前被贾旭称为燕学长的马尾男,虽然这个长发飘逸的冷俊男生只是单纯的负手而立、挺胸挡在柏冰身前,没有任何抵挡动作和能力施展,但是长生莲锐利的花瓣就像是遭到火把灼燎的毒蛇,畏缩、愤怒和不甘。虽然贾旭也急忙施以援手,但反应上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他闪身来到这一切的近前时,柏冰已经被那片深深伤及面颊的莲花花瓣撕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 由于燕学长的出现,柏冰才免于被长生莲扎爆脑袋,加上柏冰的姿势是侧脸,所以即便是贯穿了他半个脸颊,那也只是将他的嘴角向后豁开了长长的一道,并没有伤及生命。柏冰吃惊时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牙齿居然毫无损伤,但即便如此那也是相当狼狈的。随着柏冰一呼一吸,起先只是殷红出一条血线的口子立刻外翻着肉皮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随即顺着腮和脖颈淌下去,片刻就染红了大半个胸口。 随着燕学长风骚地甩着马尾辫子将长生莲花瓣逐个喝退,柏冰的精钢十戾也悉数收了阵仗,急急聚在柏冰身边,只有被之前称为申狼戾的黑铠战将还提着长刀围着常飞展左右踱步,似乎依旧不甘心主人受辱,那架势大概是坐等常飞展引颈待戮吧。 见突然失控的局面已经控制下来,常飞展已再无可能伤害任何人,燕学长头也不回地对柏冰淡淡说道:“我知道你很压抑,但是玩心太大会丢掉性命的。” “……”柏冰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满脸不屑地撇了燕学长一眼,因为只要他一张嘴就会从绽开的大口子里涌出更多的鲜血,即便贾旭已经为他做了应急处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觉得我这个死乌鸦多管闲事么。”燕学长没有回头看便已经猜到了柏冰心中所想,而柏冰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一切看在贾旭眼里甚是怪诞。 没等贾旭有所反应,柏冰的声音在贾旭脑海里出现了:“我不是说过么,你要是敢插手,我就杀了你。” “你看看你这张脸,都玩破相了还跟我这吹呢,你还不老实点?”贾旭不耐烦地回复道:“别给我找不自在,你死了我也会很麻烦。” “靠,耍什么酷……” 不理两人的暗中斗嘴,燕学长此时的眼里全部都是面前这个已经穷途末路的一代枭雄,随着燕学长步步前行,长生莲竟然被硬生生逼回了原型,褪去长生莲厚重花瓣的保护,持有者在燕学长面前暴露出来,此时的常飞展已经奄奄一息,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全力,他终于再也把持不住那把沉重的青铜巨剑,随剑身坠倒在地。 “何苦呢?”燕学长眉头微微一皱,轻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为了情谊而不惜将自己逼上绝境的少年,燕学长感慨万千,他从常飞展的身上似乎依稀也能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只是太模糊了,模糊地让自己不愿意再去提及,或许是为了兄弟,或许是为了爱情,也或许是为了拿大把大把的不义之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这个选择让他背负了骂名,也让他重获了新生。他像是只被上帝诅咒的吸血鬼,出卖了灵魂却又心向正义,非常人,非恶魔,被世人诟病,为恶魔鄙视。于是事到如今,他的结局并没有像是常飞展那般惨烈,而是站在了常飞展的对立面,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审视着的结局。 回忆到此,该做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做的。燕学长定了定神,挺身向前跨出一步,抬手就朝常飞展的头颅拍去…… “是时候送你上路了,火龙!”燕学长如是说道。 第五十四章 勿以成败论英雄 下 就在燕学长要动手完成最后一击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制止了他:“杀生鸦,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对处以极刑类处分的学生实施当场击毙,你现在出手索命,未免有些违反校规吧?” 众人抬眼观瞧,声音的主人正是身材巨大魁梧的学生会主席——镇关神成恺! 毕竟是求道学院势力中战力最强的学生会,引领这群狠人的自然就算不是手眼通天的政治豪强,那也一定是气魄爆棚的战争机器。成恺便是那种单从气势上就能镇压全场的怪物,即便现在他所面对的是燕学长黑压压一众强势战斗力,但是从气势上依然处于绝对的主宰位置。 燕学长收回已经作势劈下的手,虚拢成拳,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笑盈盈地说:“原来是成师兄啊,这也是专程为了平乱赶来么?一点小动静就惊动您了……” “燕乌羽,请注意措辞,是给予处分,而不是平乱,校方的处分决定你没有收到么?” 虽然成恺的语气自然十分平静,但是已经开始直接称呼名讳了,这个细节燕乌羽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心中非常明白这个心直口快的学生会主席已经开始将这件事公事公办了,便在笑脸上又附加了一点庄重,以严肃活泼为宗旨,充分把握一个下级管理者与上级领导的相处分寸,这一点燕乌羽掌握的十分到位。 见成恺这样问话,燕乌羽早就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忙作恍然大悟状,捶头高声道:“啊!我似乎记起来了!唉,你看我这……我这一听说所属辖区有针对校方的暴(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乱分子便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毕竟跨过界限就是校务管理区了,一旦分管负责我们这一区域的校务管理区受到破坏,我可是要承担责任的。这么一慌一忙,分心了。” “这个问题上我不跟你计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点我了解。但是既然身为统治阶层结构中的一员也当有所觉悟,需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好自为之!”成恺一边说一边信步向前,不多时就到了常飞展身边,见常飞展只是脱力昏厥,并没有被伤及生魂便稍稍安心了不少。 反观燕乌羽为首的三个人无不是心生忐忑,虽然成恺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地听不出一丝戾气,但是责备之意已经非常明显,随着成恺一步步近前,三人也明显感觉到了负在自己周身的压力也渐渐增加了不少,燕乌羽在三人中为最强,凭强横的自身素质自然还能表现得神情自若,贾旭蹙眉站在原地凝神静息竟也只能勉强应对,只是早有细细的汗珠渗出额头。反倒是之前大出风头的柏冰已经被这股压力完全压垮在地,只见他半跪在地上全身剧烈痉挛,双眼直勾勾地盯视着甚至在这一刻完全丧失了支配权的右手手指,几乎从嘴角撕裂到耳边的大豁口不断涌出混合着垂涎的鲜血,不一会便在身前流淌成小泊。 燕乌羽头脑十分灵活,见成恺小施威压便知道情况不太乐观,早就深知学生会主席十分教条主义,他怎能不意识到自己嗜血好杀的小动作是犯了大错。于是顺威压之势垂头郑重道:“我谨从学长您的教诲,今天处分实施不当,险些坏了校规酿成大错,事出责任全在我一人,幸好学长能在我踏入歧途之前施以当头棒喝……” 成恺摆摆手示意燕乌羽收起这番看起来是检讨陈辞,实际啊上却是歌功颂德的谄言,正色道:“你知道就好,既然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就按既定章程办,看在你们护校有功的份上就暂且不追究你们的违规行为了,撤下吧,这个人交给我了。” 燕乌羽三人闻听立马面色微变,行动踌躇起来,成恺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忙说道:“你们不用多心,我成恺不会干抢功劳的事,先期的战报我都以你们辖区的名义上报了,你们还怕我这个学生会主席独吞不成?!” 成恺一番话正说中了三人的心思,就算再深谙世故之道也难免隐隐露出尴尬。哑然片刻,终究是更加老成持重的燕乌羽厚着脸皮解释道:“成师兄,我们自然是不会担心您与我们抢功,不止是您未必看得上这点蝇头末利,关键在于我们对您的人品可是推崇备至的,倘若成师兄有需要,我们也绝对会主动让出来,能为学生会主席分忧解难也是我们的荣幸,只求他日成师兄能提携一二,咱们几个学渣也就很知足了。” “我跟这个叫做火龙的人有些私人恩怨需要单独解决,送他上路的事就不用劳烦你们。”成恺见燕乌羽伶牙俐齿,不禁暗暗蹙眉,心中不由有些动怒,但是面上还是要把功夫做足,悄悄又把威压的力度加大了一点,冷面沉声道:“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你们觉得呢?” 威压使然,燕乌羽闻听这番话心中不免咯噔一沉,冷汗立刻冒了满头,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使他甚至不敢去看成恺的脸,贾旭更是将头深埋胸口,一言不发,冷汗直接浸透后背。相比之下三人中势力最弱的柏冰最为狼狈,四肢戳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躯,剧烈的痉挛使他根本不能直起身体,倔强坚毅的性格使他绝不容许自己弯下双膝,就算是把关节打碎了,他也绝对不跪豪强权贵。所以他只能保持着一个很怪异的姿势支撑在那里,好像一只进入狩猎状态的弓背猛虎,颇像随时跃出伤人的架势,只可惜这只弓背猛虎的嘴角一边被豁开一个大口子,涌出的鲜血抹花了他大半张脸。如此骁勇凶狠的作派连成恺都不禁多撇了两眼。 燕乌羽之所以能够坐到今日统掌一区的位置,除了与他强横的实力有关,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极为擅长经营和算计,眼力毒尤其是为他的天生利器,有多少时局扭转把握都是靠这双眼察言观色的所得推衍出来的。这时的他更是毫不例外,全将局面看在了眼里,成恺语气虽然一直平静如常,但暗含的杀机与威压却逃不出燕乌羽的捕捉,如今这尊百人不挡的无双战神明确地表达出了“你们仨瘪犊子玩意儿抓紧滚蛋”的意思,燕乌羽自然是伶俐地紧,像是时逢大赦的涉死囚徒,颤声回应道:“师兄说的对!” “师兄说的对!”燕乌羽急燎燎颤声回应道:“有些事确实不是我们该知道的,这也是为我们好,我们现在就各自归位,剩下的就劳烦师兄了。” 成恺没有理会燕乌羽和搀着柏冰的贾旭三人陆续离开,精钢十戾也早在之前成恺释放出威压的时候崩坏消散掉了,片刻功夫,本就寂静无人的校园街道上便完全只剩下了一站一伏的两人。成恺没有转移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昏厥在地上的常飞展,许久才轻轻摇了摇头。猛然开启六识之力,强行抵入常飞展的脑海之中。 收到成恺召唤的常飞展逐渐恢复了意识,但是神色十分憔悴,眼睛紧闭,周围肌肉慢慢呈现出水肿的症状,眼圈发青,嘴唇泛白,面色蜡黄如金纸,气息微弱如游丝,间或只有一两声微弱的呻吟,便不再有更多言语,俨然是一副油尽灯枯的苍然落寞,较之以往意气风发的气势简直云泥之别。 俨然是一副油尽灯枯的苍然落寞,较之以往意气风发的气势简直云泥之别。 “火龙,”成恺在常飞展的脑海里召唤道:“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过了许久,一个微弱的声音才反馈回来,正是常飞展:“我觉得我已经死了。” 成恺见常飞展有了回应,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交流道:“你只是晕厥了而已,就算是现在,我也只能是跟你进行意识上的交流。” “真啰嗦,真昏暗,我完全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你就像是只苍蝇,你不能安静点么?”常飞展的声音回复给成恺,充满了不耐烦的语气:“我真想好好睡一觉。” 成恺立马制止道:“如果你不想害死你弟弟就打消这个念头,你这一觉睡过去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你生前没有签订生魂的寄生契约,那你弟弟就无法继承你的一切了。” 听成恺的话里牵扯到了弟弟常飞白,常飞展的意识一个激灵就醒转过来,但也仅仅是意识有了反应,虽然还是没有从昏迷状态中脱离,可是**有了一个微微蹙眉的生理反应,这点细节自然是被成恺看在了眼中。不等成恺多言,常飞展就主动开了腔:“分身跟你谈条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我的性格都决定了我们并不适合站在这个高度对旁众指手画脚。仅仅是我比你更早地意识到了而已,我说这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没那么豁达,你说话确实挺让我火大。” “但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最伤人。”常飞展愤愤道。 第五十五章 英雄末路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五十五章 成恺见常飞展这么说也就收了声,他生怕就这个问题太较真惹怒了常飞展,一旦这个性情刚烈的反抗者拒绝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只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只有继续镇守在这个位置上才能保障妹妹的安全,但他不可能再等下一个退出纷争的机会,常飞展率领的火龙班军团虽然最终以惨烈的失败告终,但是这第一支反抗意志的武力体现已经预示着学生会即将进入风雨飘摇的危机时代。 成恺自知无法改变学生会的现状,它的腐朽进度就像是飞快旋转的车轮,无人能挡。就算它的尽头是悬崖,是深潭,那些在利益支配下的贪欲、黑暗面和劣根性也会驱使着这巨大的转轮义无反顾地冲过去。作为凭一己武力上位的他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萌生了急流勇退的想法,他不想成为这架疯狂机器的陪葬者。在他看来,或许只有已故的万海一学长才有那种狂澜力挽的政治才能,但是万海一即便活着又能让这慢慢步入深渊的庞大势力苟延残喘几个春秋呢? 就在成恺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常飞展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我也说句实话,你这学生会主席当的真没劲。” 成恺闻听,哑然失笑。 “说正事吧,刚才那一剑耗尽了我的全部精力,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成恺学长,虽然所属不同的阵营,但是……谢谢你。” 就在成恺听完这番话的时候,常飞展的身体微微一颤,睁开了双眼,目光坚定而明璨,不悲不喜,纯粹而宁静。成恺急忙蹲下身子,慢慢将常飞展上半身扶起来。 常飞展哆嗦着嘴唇虚弱地对成恺说道:“生魂的寄生契约拿来了吧?” “在这里。”成恺闻听这话,赶紧张开左手,一道光芒随阵法闪过,一根羊皮纸卷轴,出现在左手里,递到常飞展面前。 “这种稀罕东西……果然也就是身为强权势力才有能力拿的出手吧……”常飞展勉强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接,本以为可以做的更潇洒一点,但还是表现得像个垂暮老人。就在接过去的同时,他的头发以极其迅速的进度全部变白,皮肤也失去了光泽,灰暗粗糙,虽然没有褶皱出现,但是已经透出了人之将死的气息,这突然的巨变就连成恺都不禁心中一阵慌乱。 哗啦啦…… 常飞展双手一拉展开羊皮纸卷轴,用他那双晶亮深邃的眼睛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罗列的每一个条款都阅读了一遍,这才伸出闪着幽光的左手掌在上面狠狠地按下了掌印。 “成恺学长,临死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常飞展虚弱地抽回左手,问道。与此同时,掌印生成并立刻融化进枯黄的纸张,片刻便以卷轴为中心狂风大作,毫无追迹可言的黑色灰烬夹杂其中,一时间竟然遮天蔽日。 成恺见突然天生异象便知道常飞展已经时日无多,赶忙应声问道:“火龙学弟你说。” “不要让我弟弟知道你是学生会的人。” 说罢,捧在常飞展怀中的卷轴突然幻化出一只泛青巨手,一把攥住常飞展的头颅,迅速向回拉扯,巨大的拉力根本不容许常飞展有半点反抗机会。瞬间就被拉到了卷轴跟前,就在常飞展的头颅接触到羊皮纸的瞬间,皮肉骨骼摧枯拉朽般地发生了剧烈的氧化变质,最终化为大块大块闪着火星的灰烬剥落纷扬开来。随着常飞展的整个身体被化作尘埃,卷轴也发生了扭曲,不多时便化作为一颗巴掌大小的黑色圆球,随之周围的环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黑球滚落在成恺的脚边,碾压着路面,发出非金非木的声音,最终被扔在一边的长生莲阻隔,至此,在这个即便是蹲坐着也如山一般伟岸的少年周边再也没了半点动静。 成恺心情很沉重,他不曾跟这个阵营对立的不安定分子打过太多交道,却似乎与之有着相当多的共鸣,这无关基情,而是感同身受的相似境遇触动了他。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盛大的庆功宴会,反面教材宣传会,以及更加肆无忌惮的强权泛滥和恐怖活动。身为学生会主席,他理应感到轻松和得意,维稳下来的统治权力本身就是一名上位者应该享有的战利品,今天下午,他可以威风凛凛地向全校每一个学生炫耀校方组织武力的强大。而今天晚上,他又能摆着胜利者与统治者的双重姿态进出往返于各大私人酒会和卖肉场,纵欲狂欢,尽情享受。 但是一想到这日渐堕落的腐朽强权与同样身处这个学院的妹妹,他根本搬不开那压在心头的沉重。 然而身为一个太过正直的领导者,难免不会被黑白两个空间的生存法则扭曲和共同排挤。在普通学生眼里,他就犹如塔罗牌中大恶魔般恐怖的存在,而在学生会成员的眼中,他又是个彻头彻尾的禁欲主义者,是阻碍他们盘剥享乐的阻碍。如果不是忌惮他的无双战力,想必也会如常飞展生前那般频频遭遇暗杀刺客。 为了完成万海一的遗愿,他拼死登上了这个学院的顶点,但是时隔一年他才发现,顶点的风景只是专属于万海一的风景,而不是他所能够沉迷其中的,即便那是如此波澜壮阔的浩瀚。 成恺蹲坐在那里暗自神伤半晌,直到校工前来打扫常飞展留下的灰烬与碎片时才缓过神来,起身捡起那颗黑球,并随手扛起长生莲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虽然时任两届学生会主席,但是生魂的寄生契约他还是第一次使用。因为这个通过苛刻条件兑换来的珍惜道具虽然十分强大,但是同样也是一块鸡肋。 它的强大之处在于能够瞬间湮灭一个人的肉身和意识并强行拘留住这个人的生魂,然后可以将拘留住的生魂强行融入另一个人的体内,从而使这个人能够利用融入得来的生魂获得死者生前的体质力量。 然而它的鸡肋之处就在于契约的签订方面,被拘留住生魂的那个人必然会当场死亡,不但肉身不保,就连意识也会破散,落得这种下场自然是不会有人愿意签这个契约的,然而开启契约生效的关键就在于被拘留生魂的人是否真心愿意签订这份契约,倘若不是真心愿意,索命的法阵就不会开启。 不仅如此,为了进一步保证契约的使用效力能够得以按照初衷正确使用,契约还拥有一个能力,那就是在使用环节上的目标针对性,如果使用者将拘留了生魂的契约据为己有,那他只能是抱着一个废品,因为一旦拘留生魂成功,卷轴将不可再利用。并且对除契约目标者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作用。一旦使用给指定目标之外的人,整个契约立马宣告作废。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负责完成契约兑现的中间人必须以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完成契约兑现的时间拖得越久,中间人的生命力就会流失的越快,而献祭自己的生命力也是中间人打开契约卷轴唯一的方法。 如此邪恶的道具自然是出自于求道山西边的校墓,也只有负责守墓的不可道和尚才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细细端详手中这颗黑球会发现这并不是一颗单纯漆黑颜色的球体,球体表面实际上是一层透明的外壳,质感细腻,很像是玻璃的材质,但是强度要远远高于一般的钢化玻璃。仔细看球里面会发现里面竟然是缓缓流转的黑色液体,甚至偶尔可以看到一只章鱼从根本不可能的纵深处快速向这边游过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颗球本就包裹着另外一个空间。 成恺揣起这颗黑球,扛着长生莲出了燕乌羽的辖区之后并没有立刻选择去找常飞白,而是径直回了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当天下午,如成恺所料,学生会管辖下的宣传部发布了关于火龙班被校方镇压的消息,常飞展和刘立建被树立为反动典型,学生会极尽各种宣扬之能事,大肆鼓吹着学生会如何的正义、迅捷、果敢和强大,燕乌羽所属辖区的值勤学生是如何让企图霍乱统治秩序的阴谋分子身败名裂。 一时间,整个南校区被学生会变成了政治色彩极重的狂欢海洋,传媒专业出身的学生会成员也赶紧抓住时机,利用宣传部策划着一个个征兵广告似的主题短片。 就在这一片欢乐和谐的主旋律映衬下,难免会有人欢喜有人忧。常飞白也只能算是其中一个,此时的他并没有搬离住处,而是颓然地躺在地板上,屋里的摆设被他砸了个稀巴烂,比之前来宿舍搅闹的暴力分子破坏地还要彻底。 随着夜幕降临,宿舍里昏暗下来,黑暗吞噬了常飞白的身体,也吞噬了常飞白的脸庞,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喧闹,而他的世界却已如这片黑暗一般,沉重而寂静,万籁成灰。 第五十六章 黑白圣徒 一 “嗖!嘭!哗!” 校区的上空开始放出绚丽的烟花,随着花火绽开,寝室里也随之一片大亮。照亮了常飞白摆成“大”字的身体,也照亮了被头发遮住了眼睛的憔悴脸庞。花火散尽,寝室重新陷入黑暗,然后又一颗焰火弹拖曳着火尾冲天而起,绽开花火,重新照亮了寝室,如此反复着。 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烟花才慢慢放低了发射频率,寝室里被照亮的间隔也越来越大,很显然,这场焰火秀已经到了尾声。 外面的街道上,嘻笑男女们纵情欢乐着,叫嚷宣泄着,酒精和劣质烟草的味道充斥着每条街道,唯有常飞白的寝室里与之格格不入。 “嗖!嘭!哗!” 过了许久,一颗焰火弹才冲顶绽开,作为余兴,已经没有人开始关注这零星几个小花火了,然而这小小的花火光亮足以再次照亮常飞白的寝室,哪怕只是一瞬,而就在这被照亮的一瞬,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的常飞白变化了姿势——他面色如常,唯一的不同是一把外壳雕琢华丽的手枪正死死地顶在他的太阳穴上,而常飞白的左手食指正搭在扳机上…… “我去,快找找,还有没有余下的焰火弹?抓紧放完收工了,我还约了炮友。”一个身穿灰色衬衫的黄毛学生催促道。 “同样都是打个炮,工作性质一点没变,这边收工那边上岗还不都一样?你着什么急呀?”一个显然没有夜生活的同伴鄙视道。 “我去,我约的可是以前孟可馨专门调教的那批公主,比现在的一般货色专业得多,机会难得呀,让女神等得不耐烦了我就没机会咯。”黄毛学生愤愤不平道。 见黄毛学生这副嘴脸,同伴一脸坏笑道:“拉倒吧,看你那点出息,怎么才算专业?打个炮还能打出花来?” 不等黄毛学生争辩,身边另一个头顶系着花头巾的学生捧着最后一颗焰火弹凑过来:“花打的出来打不出来我不知道,肯定能打出来一个喜当爹。” 黄毛学生大窘,转身就要作势往那个系花头巾学生的脸上捶,系花头巾的学生急忙把焰火弹挡在脸前喊道:“时间紧迫,约炮为重,女神为重!” 黄毛学生冷哼一声,一把夺过这最后一枚焰火弹朝焰火发射筒走去,两个同伴也嘻笑着跟了过去。 “嘭!” 花火绽开所发出的巨响转瞬即逝,却也正是这声巨响掩盖了从常飞白寝室里传出的枪声。外面的世界依然喧嚣,而常飞白的寝室里除了留下些火药燃烧的焦糊味道便再也没了其他动静。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狂欢人群里,唯有那秃毛扫帚永不离手、一脸痴汉猥琐表情的田老师似有察觉一般朝常飞白寝室窗口看了一眼,之后便被人群淹没在街道之中……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并非只有这场狂欢始作俑者的对立面,其中也不乏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立场主义者。比如现在这家学生开的小酒吧里,虽然只售卖自酿的果酒,空间也小的只能勉强容下一个四个单座的吧台,但也照样能勉强生存在这强权林立的世界夹缝里,这并不在于酒吧负责人有多高明的经营手段,而是因为这间小酒吧的女主人拥有一副童颜巨(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乳的极品卖相,恰恰这个女孩子还有点天然呆,这十分受周边御宅一族的追捧,然而这一切只是表象,因为这个看似落魄不堪的小酒吧却是隶属校方的校产——学生会的看护范围之一!即便是烂醉的狂人也不敢接着酒劲儿在这家小店里肆意妄为,没人猜得出管理这个小酒吧的女孩是什么背(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景,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柔弱,完全不像势力强横的在校老师。这个年龄的女孩应有的浪漫情怀和青春洋溢,在她身上都可以找得到,完全没有因为身处这个残酷学院而泯灭半点,倘若不是强权人物圈养的金丝雀,那又会有怎样的可能呢? 此时的她正恬静地站在吧台里擦试着外形别致的厚玻璃杯,爵士音乐特有的慵懒调调将这个昏黄的小空间完全与外面的喧嚣世界割裂开。 在她面前的吧台上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蛋糕纸盒,上面的丝带扎地如此别致,令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孩都不禁动容。在她右手边,隔着吧台的单座上,一个五官端正俊秀的帅气少年正背对着她,慵懒地靠在吧台上,手中轻轻托着一个小小的玻璃杯,里面有小半杯果酒,随少年轻轻晃动酒杯,果酒轻轻流转着。 “这酒是用什么酿的?我上次可没有尝过这种东西,你这次又拿我去试验那些稀奇古怪的自酿酒水了吧?”少年一边品尝着,一边蹙眉问道。 “没……没,是……是野苹果。”女孩见少年突然问道自己的小心思,不由得急忙回应道。 “不止有野苹果,还有葡萄,不过品种不是很受欢迎的那种。”少年一边品尝一边说道:“还有什么呢?” 女孩见少年十分专注便小声地答到:“还有……还有土豆,发酵完成之后勾兑上我自己酿的甜米酒。” “你很有想法。”说完少年一饮而尽,便不再做声。 女孩却神经短路一般进入了天然呆状态,愣愣地看着少年,似乎在等着少年的下文。 发觉了异样的少年回头看了看女孩,问道:“你怎么了?” 女孩顿时无所适从,怯生生地说:“你刚才说……我很有想法……” “是呀我很喜欢。”少年摊摊双手,坦然表示道。 “然后呢?” “然后?”少年诧异道。 女孩见少年这种表情,心中顿时有些着急,说道:“然后……不跟你学做菜?” 少年哑然,干笑着摆了摆手。 就在女孩还没发觉自己脑子短路状态下正讲冷笑话时,店门呼啦一下被人拽开。外面的喧嚣像是开了闸的污水,瞬间冲浑了这小空间独有的宁静。 “欧巴,我来晚了呢!” “没关系,盼等佳人本就是一种享受。” “油嘴滑舌,欧巴还是那么坏!” 来人是个打扮十分火热的女孩,淡淡的妆容十分清丽,甚至比酒吧女主人还要清纯动人几分。身材那更是没得说,在这狂欢如暴(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乱的南校区里独自上街,对她来说绝对算是万丈深渊走钢丝,配上这身标准夜店制服的诱惑装扮,她居然能安全穿行在街道上,这绝对是个奇迹。 “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酒吧主人依然处于脑子短路的状态,冷不丁地吐槽道。 声音嗲到甜死人的火热女孩将门一关,一撩短到不能再短的小裙摆顺势就将翘臀靠进少年的大腿内侧,双峰一挺,熟练地舒展开雪白的臂肢轻轻勾住少年的脖颈,用那双脉脉含情的丹凤美眸一闪一闪地勾着少年的心,而另一只手则顺势轻轻搭在少年的胸口来回摸索着,一边摸一边向下游走…… 吧台主人虽然不太擅长与陌生人——尤其是帅气的男性打交道,但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场面,这种程度的**在她看来还不至于让她满脸通红,但确实让她有些抵触情绪,因为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耽误了她贩卖酒水,每当酒吧男女到了这个阶段多半就要去开战了,谁还会在意这件小酒吧里这个只能看不能摸的大胸女孩呢? 果不其然,就在火热女孩就要一把摸进少年的裆里时,少年呵呵一笑,从容地伸手在火热女孩的脸上掐了一下:“你可真缠人。” 也许是少年下手的力道有些重,火热女孩急忙缩回手轻轻拍了少年胸口一下,然后去揉被少年掐过的脸颊,一边揉一边娇嗔道:“下手轻点,欧巴,你弄疼我了。” 少年呵呵笑道:“第一次都这样,下次你就爽了。” 火热女孩似乎听出了少年的调戏之意,伸手又打了少年胸口一下,噗嗤一乐,笑盈盈地问:“你到底是学什么专业的,怎么这么坏?真色!” 少年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像是个暴发户一般,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腰板,骄傲地答到:“神学专业,专门研究宗教的神秘学科唷!” 火热女孩笑地更厉害了,银玲般咯咯笑个不停,整个人在少年怀中花枝乱颤,不过少年此时并没有把眼睛放在她的笑脸上,而是火热女孩那随身体颤动的胸脯上。这让女孩发觉之后又是娇嗔着赏了一个粉拳:“你个专勾妖精魂的色狼神棍!” 少年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就那么四仰八叉地坐在那里与火热女孩调笑着。这一切显得是那么正常,完全符合着酒吧文化的罗曼系**正慢慢让两个青年男女堕落和沦陷…… 然而只有酒吧主人,这个看上去并不是很了解成人世界的女孩却发现了二者的异样:火热女孩似乎是有意防备着少年去摸她的肚子,弓身依附在少年身上却稍稍侧身,修长的**正时刻处于肌肉紧绷的状态,高跟鞋踏踏实实地踩着地面,在那种隐秘的姿势下只要是有任何的变故都能让火热女孩弹身跳开。而少年则就那么四仰八叉地仰着身子靠在那里,完全没有揽住火热女孩腰肢的意思,从两人你来我往的嘻笑嗔骂中完全看不出半点不和谐的意味。 从这些细节看来,眼光毒辣的酒吧主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那就是:火热女孩像是在卖肉场所谋生的女生,而且现在似乎已经有了身孕,她并不想让眼前这个帅气的少年知道,而这个俊美少年似乎对这个女生并不是很喜欢,一切调逗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上帝门徒与堕落灵魂,真是好和谐的一对搭档呀!”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站在吧台后面的女孩不由得暗暗感慨起来。 第五十七章 黑白圣徒 二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五十七章 火热女孩伸手在少年胸前轻轻画着圈,一边画一边问道:“既然欧巴是神学专业,研究宗教的,那一定对圣经很熟悉咯?” “呵呵,这个是肯定的,这是我的主修专业。” “那欧巴给人家讲讲圣经故事呗。” “欧巴这种玩意儿只会讲阶级立场不对等的爱情故事。”少年笑道。 火热女孩调皮地吐吐舌头,对少年嗲声嗲气地说:“那……大牧师先生,大神父先生,请您为我这个迷途羔羊指引布道吧。” “请叫我教皇,女士,谢谢!”少年含笑说道。 火热女孩流转美眸白了少年一眼,笑嗔道:“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那你也要改改对我的称呼,你要叫我公主。” 少年耸耸肩说道:“好吧,那看看我们的公主喜欢圣经的哪段故事呢?” “我要听最火热的那一段……直达心灵……贯穿心扉,在**之火上烤炙着我这肮脏堕落的灵魂……”火热女孩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用嘴唇在少年耳畔厮磨着,间或伸出舌尖在少年的耳垂上轻舔一下:“让我在这炽热的火浪之中翻滚,哀嚎,大声哀嚎教皇你的名字……啊,教皇!教皇!!让上帝的天罚鞭笞着我腐朽邪恶的**不断前行进,直到我……” 少年静静听着这个播音主持专业出身的火热女孩逐渐忘情的即兴吟诵,直到火热女孩的声音逐渐低下来,最终只剩宛若游丝的吐息,这才慢慢转头,温柔地与之对视着:“直到……你,什么?” “融化于这无边无际的神罚之中……”火热女孩双眸迷离地看着少年,轻声说道。 少年依旧含笑,但是神情却郑重了很多:“我想上帝会这样做的,不过不只是你一个人,我们可爱的小公主,上帝的愤怒将会给予你们每个堕落灵魂最严厉的惩罚,你们将连下地狱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吓到我了,你这坏蛋!”火热女孩看少年神情突然这么严肃不禁心中一悸。 “呵呵,主是仁慈的,只要你真心忏悔,主就会宽恕你。”少年接着说。 火热女孩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整理着衣服,说道:“坏了,我今晚上约了人啦,教皇先生,我们下次再聊,我等着你的神罚唷。” “是上帝的神罚,”少年伸手将吧台上的小蛋糕纸盒拿起来递给火热女孩说道:“我专程为你弄的,只有你自己才能享有的专属sweet,有小惊喜,不要随便打开它。” “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随意打开它。” “以上帝之名。” “嗯。”火热女孩答应的很认真。 少年笑了,很真诚,很阳光,他甚至伸手在火热女孩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两把:“要记住,只有忏悔才能得到上帝的宽恕。” “嗯,我记得啦。”火热女孩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出了门,没几步便消失了踪影。 然而就在这时,少年缓缓低下头,一抹冷笑挂在脸上,即便背对着酒吧主人,那不怀好意的邪恶背影似乎也让这个柔弱的擦杯女孩不寒而栗,只听少年缓缓地小声说道:“但是魔鬼是不会让你们的忏悔传达到上帝那里的…… 帅气少年依然若无其事地喝着这种廉价的自酿酒,一袭黑色正装整洁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被留下。而酒吧主人也依旧像起初那样默不做声地擦着玻璃杯,除了火热女孩遗留的香水气味,酒吧里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校区的狂欢依旧持续着,然而并不是仅有这寥寥几个无所事事的阴谋家或者赏金猎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无视喧嚣,蠢蠢欲动,无视这场校级狂欢的还有一个人员不在少数的大一班级,他们正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暗暗较劲,每个人都对知识表现出极度狂热的情绪,恨不得将迄今所学全部融会贯通,这一切的原动力全部由一个叫做郑琨的大一学生引起的,而郑琨正是这个班的学生。 “听说没,咱班的郑琨好像已经获得特殊体质了。”一个声音小声说道:“这样下去,班长的位子肯定非他莫属。” 另一个声音显然是难以置信,惊讶地问道:“不能吧?迄今为止能够发现六识衍生用途的大一学生都寥寥无几,更别说获取特殊体质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果换成别人,打死我都不信,但是要说那个郑琨已经拥有了特殊体质,我还真就不能不信。” “就那个整天玩摇滚的浪荡小子?” “可不要小瞧他,你难道忘记了他是怎么让咱们班独立于天道社之外了么?想要超越他可不是单靠鄙视就能奏效的,既然不想站那小子屁股后面一辈子就只能踏踏实实地把自己变强。” 渐渐地,整个自习室便成了讨论大一新星——郑琨的主题会,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郑琨其实并不在自习室讲堂里,有好事的学生不禁问道:“郑琨呢?他没来上自习么?” “我刚才在食堂打饭时还看到过他,不过看样子好像是生病了,看他晕乎乎的样子似乎是发烧感冒了,唉!看来就算是拥有了特殊体质也避免不了生病呀,这可能就是郑琨唯一的弱点吧。” 随着话题进入尾声,越来越多的人撤出了八卦圈子,继续专攻起白天的所学来。就在班里渐渐归于平静时,自习室讲堂的大门被一个人缓缓拉开,一个顶着黑眼圈的消瘦男生出现在全班人的眼里,邋邋遢遢的休闲打扮造就了如他所说的颓废风格,他就是郑琨,被整个班誉为大一新星的人。 从相貌上看,虽然没有酒吧里调笑卖肉女的神学少年那般俊朗,但生得也颇有几分独特的病态美感。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那种猛一看上去就仿佛满含忧郁的眼神,细细看来却不难发现窝藏在深邃之处那种倔强叛逆的神采,漠视与怜悯并存的复杂心态造就了他这双眼睛的闪光。也就是这双眼睛,不知让他迷倒了多少女生。很多光顾他地下乐队的女孩子往往并不是冲着他的音乐前来捧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个人魅力的缘故。 好多人都私下断言,这个看似并不怎么强壮的大男孩很可能成为这一届最早入选学生会的学生。虽然没人知道郑琨究竟还有多大的潜力,但是就目前状况而言,整个大一年级里很少有能跟郑琨对抗的人物。 不过正如班中好事者所说,即便再怎么强大也难免会生病,郑琨现在就是如此,病殃殃地往讲堂后排走去,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两个药片往嘴里一塞,一屁股蹲坐在后排的角落里,塌下身子一趴就没了动静。 见到郑琨这个样子,班里的人不仅又是一阵唏嘘,片刻议论之后又平静下来,再也无话。 再说那离开小酒吧的火热女孩,与俊朗少年分开之后就去了卖肉场,一路上虽然勾引来不少充满**的目光,却并未受到丝毫为难,因为她胸前制服上别着一颗小巧的金属徽章,在灯光映衬下闪闪发光,十分显眼。徽章上面赫然印着一个上扬的拳头,那正是学生会的标志! 在热闹的卖肉场卡座区域,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正坐在那里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苦等着,他就是之前在焰火发射场赶工的灰衬衫男生,此刻的他为了给女神留一个好印象竟换了一身崭新的正装,虽然跟他的乡土气质搭配起来显得不伦不类,但他还是自认为很帅的,这种自信所带来的精神状态反而稍稍弥补了衣着搭配上的不足。而他表现如此郑重,正是为了这位女神——也就是这个火热女孩! “欧巴,我来晚了呢。”火热女孩的身影还没出现在黄毛男生的视线里,嗲嗲的娇声就随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踩踏声传了过来。配合着电子乐的轰鸣和绚丽灯光的变幻,火热女孩的出场尤为惹眼。 黄毛男生急忙起身,热情的迎上去:“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 两人先后来到卡座,火热女孩随手撩了一下长发,将蛋糕盒子放在桌上,翩然落座。 黄毛男生则显然是有些拘谨,慌乱地点了酒水饮料,才忐忑入座,吊丝本质暴露无疑,然而火热女孩见到黄毛男生的窘态则只是轻轻一笑,并不戳破他的心思。因为她太清楚黄毛男生此时的心里所想了,无非就是猴急猴急地想要找个僻静所在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火热女孩也有自己的盘算,因为之前有几次避孕措施没有到位,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她正想在这段时间钓个冤大头顶事,看眼前这个没什么见识和心机的傻狍子如此唯唯诺诺,不禁喜上心头。几句调笑就勾搭得黄毛男生色胆大动,心花怒放。而黄毛男生却根本不知道,火热女孩此时心中正盘算着拿掉孩子之后如何俘虏那个英俊帅气的神学少年。老实说,她跟那个神学少年相识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几天光景,但是她实在是难以抗拒神学少年的魅力。 第五十八章 黑白圣徒 三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五十八章 就在卖肉场的这男女二人心中各怀鬼胎时,小酒吧里的神学少年已经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右手一扬,一支笔捏在手中,投出,法阵凭空出现,光芒转瞬即逝,一本铁壳封皮的巨大书籍出现在眼前,稳稳地悬停在神学少年胸前不远的位置。 整部巨书大概有少年的上半身大小,铁壳封皮的边缘均匀地镶嵌着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铆钉,封面书角则由一种表面有些氧化痕迹的金属包裹着,斑驳而黯淡。整部书共分为两部分,上半部是白色,下半部是黑色,从中间纸页开始划分,白色封皮一边是白色的纸张,黑色封皮一边是黑色纸张。白色部分隐隐透着柔和的奶白色光芒,柔和、静谧。而黑色部分则不断有暗红色的血管状流光一闪而过,周遭的光线也因为那浓浓的黑色被吞噬不少,显得十分黯然。一条长长的锁链夹在这部巨书的正中间,就好像是隔开书页的书签,末端垂着一个内侧满是铁刺荆棘的镣铐,只是想想那东西戴在人的身上就会不寒而栗。 站在吧台后面的女孩认得出那种由普通签字笔变幻成道具的阵势,绝对是这少年觉醒了自己的本命试笔无疑!然而只有遭遇拼上性命的战争才会召唤出这种级别的武器,一般这都是要作为底牌藏在手里的。 难道……大战在即? 站在吧台后面的女孩见少年这般动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擦拭杯具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少年霍地一下站起来,背对着女孩问道“喜欢圣经故事么?” 女孩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在不明白少年意图的情况下,她没有做任何回答,而是轻声问道:“于嘉赫,你……今天喝多了吧?” 被女孩称为于嘉赫的俊美少年也没有理睬女孩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圣经给予世人的不仅是希望和救赎,还有属于智者和虔诚信徒的启示,以及……” “以及?” “以及对愚者和异教徒的惩戒!”说着,于嘉赫走向那本悬浮在半空的巨书,抬手一扬,巨书的白色封面朝上,一切黑暗面所代表的负能量立刻被压制地无影无踪,整个酒吧里瞬间被祥和的奶白色柔光所笼罩,只见上面赫然印刻着基督教圣经几个大字:“我念一段刚才那个夜店女孩所讲的圣经故事给你听,如何?” “圣经里怎么会有那种故事,那分明就是勾引你上床的呻吟罢了。”一提到先前那个身材火热的女孩,站在吧台后面的女孩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仅是她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帅气的于嘉赫,而且关键在于这个小贱人从进了酒吧到离开,没有买酒吧的一杯酒。 “你这话就错了,神爱世人,世人皆爱我主,”于嘉赫一边念叨着,一边扬起手,书页飞快翻动着,女孩在这柔光中只能远远依稀看到旧约、出埃及记、约翰福音等破碎的字样,完全无法看清全部。最终,于嘉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我主神迹为万世传颂,怎么会没有这个故事呢?” “圣经又不是黄书。”站在吧台后面的女孩白了于嘉赫一眼,气呼呼地说。 “这么精彩的故事,圣经里怎么会没有呢?”于嘉赫垂下手,喃喃自语了半晌。突然双眼迸发出狂热,猛然扬起手,巨书随之反转,整个酒吧像是瞬间坠入地狱,阴风随着巨书反转从书中吹出,也吹出了带有黑色灰烬的碎片,霎时间整个酒吧的祥和之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隐隐随阴风呼啸而过的亡灵悲鸣,封面上赫然印有撒旦教圣经几个大字。 “你干什么!”站在吧台后面的女孩急忙扑身挡住被阴风摇憾欲倒的陈酒架。 “难道上帝背弃了世人?难道非要让我找露西菲尔去求证?”于嘉赫完全无视周围凌乱的环境,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如刚才那般快速地翻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他不禁垂头叹了一口气。 “你发神经啊!”身为酒吧主人的可爱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大发雷霆,随手抄起一个杯子就要朝于嘉赫的后脑勺上拍,但是一想到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之一,不禁停了手。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于嘉赫伸手握住了那根锁链。见他一把提起镣铐,女孩愣了。 “看来这样一来……还是要受点苦头呀,真是个苦差事,这么厚本书咋没有她讲的这个事呢?平时整地神叨叨,关键时候什么都查不着。我去你个真主安拉上帝圣母大胸小泽玛利亚当夏娃如来佛,嘛咪扒你猴!摸你妈摸你姨摸你姐摸你妹!!”于嘉赫一边咒骂着一边撸起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胳膊,那条完全没有完好皮肉的胳膊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就好像经过反复摧残过的坚韧老树枝干,虽说这番场景十分诡异,但是于嘉赫十足的痞气瞬间爆棚全场,丝毫没有半点神职学术人士的正气。 “你……”酒吧女孩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确认你不是说相声的……或者黑社会?” 于嘉赫没有搭腔,而是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镣铐锁在了胳膊上,巨大的疼痛直攻脑髓,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啊!!啊!!!” 于嘉赫大声惨嚎着,强行将这股由镣铐禁锢所导致的剧痛压制下来,也正是这几声惨嚎使他还没被剧痛催垮神经。但是这时的于嘉赫已经不能站立了,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鲜血瞬间就流满了整条胳膊。女孩见状早就吓呆在了原地,完全挪动不了步子。然而外面的街道依然是一片沉醉和喧嚣,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酒吧里发生的这一切。 “你……你没事吧?” “我是……教皇,我怎么可以有事?时间不多,我得抓紧了,我听到了主的启示……”于嘉赫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慢慢走近那本巨书:“圣经,由我主启示,由世人所写……神迹所致必如实铭记,我……于嘉赫……以天父圣兄圣子之名……” 说着缓缓提起那条满是鲜血的手臂指向巨书,巨书缓缓翻到中间,居然是一页空白…… 卖肉场里,那对男女早已难耐心中的**,在火热女孩的主动要求下,两人起身准备去隔壁经营酒店的教学楼开个房间,黄毛男生自然是满心欢喜,整个人兴奋地快要飞起来一般,较之先前更为殷勤,赶在火热女孩前面为她拎起蛋糕盒子,并快速抢先几步去为火热女孩开了门,火热女孩真就宛如女神一般昂着头出了卖肉场内部的休闲酒吧,放眼四周,整个卖肉场里一片灯光幻惑,处处香艳,处处迷离。这根本就不该是大学校园所拥有的,然而在这里却顺理成章的存在着,荒诞且无可奈何,每跨过一道门就是一片不一样的堕落景象,让人乍舌。 就在火热女孩昂首阔步地跨过门厅大门时,负责在前面开道的黄毛男生并没有如刚才那样干净利落地抢先几步,而是在原地闷哼了一声,紧接着是钢化玻璃被重击洞穿的巨响,然后就没了动静。 火热女孩心想这黄毛男生一定是乐极生悲不小心撞坏了卖肉场门厅大门,不由得心生烦躁,扭头就埋怨道:“激动什么呀,这么不小心,你知道这里的装潢多金贵么?要是把这里的东西弄坏了,看你拿什么赔!” 火热女孩说完这话便不再吱声,因为她扭头去看黄毛男生时,一幅诡异的画面映入了他的眼帘,让她竟然惊恐地张着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那个黄毛男生就在回身去关卖肉场门厅大门的时候,手里的蛋糕盒子突然迅速生长缠绕出一大丛柳枝,新嫩的枝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着,变长变粗,相互交错缠绕,最终编织成一条粗壮的个体,表皮迅速木质化,随着咯吱咯吱的摩擦声迅速沿黄毛男生提蛋糕盒子的胳膊盘绕而上,还没等黄毛男生来得及反应,柳条早就进化出锋利木质化尖刺触须的末端一下就扎穿了男生的下颌,鲜血立刻顺流而下,这迅捷的一击只让黄毛男生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没了任何自控力。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些仿佛来自地狱的柳条在自己的体内扎了根,虽然这一击并没有让他毙命,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把他吓懵了,颤抖的手再也拎不住那盒蛋糕,随着他松开手的一瞬间,盒子被猛地撑开,疯狂肆虐的生长速度使更多的新生柳条从蛋糕中萌发出来。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蛋糕倾刻就被撕裂成了一块块的油腻碎片,附着在柳条上继续迅速蔓延生长出去,大批由柳条编织成的粗壮枝蔓不但快速贯穿了卖肉场大堂的钢化玻璃门,并且还继续向里生长着,甚至有的粗壮柳条竟像爬山虎一般沿楼体外部墙壁生长上去,倾刻便有更多的柳条用这种方式攀附上去,破窗而入…… 第五十九章 异端惩戒 被柳条贯穿下颌的黄毛男生正惊恐地伸着脖子努力往火热女孩的方向看,鲜血已经浸红了男生的胸口,他的双腿不住地颤抖着。在他背后,承载卖肉场的教学楼开始陷入混乱,不断有爆破和撞击的巨响从楼里传来,继而是惨叫和呼嚎,街道上的狂欢人群纷纷驻足远远围观,不时有衣着不整的狼狈男女随着围观人群的惊呼被柳条拖出窗外,悬在半空,有卖肉女也有寻欢者,但无一不是被贯穿了下颌,场面十分骇人。 火热女孩再也承受不住恐惧的折磨,拔腿就跑,不料慌乱中脚下一跘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顾不得剧痛,连滚带爬地朝街道对面爬去。然而一股柳条编织成的粗壮枝蔓就像是早就潜伏许久的毒蛇一般从黄毛男生嘴里喷涌而出,末端一探,迅捷出击,也就在这个时候火热女孩早就爬到了街对面,一把抓住了一个面相猥琐的围观男生的脚腕,仰脸带着哭腔求救道:“欧巴……” “滚!什么偶爸?我不是你爸爸!”被抓住脚腕的男生大惊失色,随即凶相毕露,抬脚就朝她的脸上狠狠踹下去,纵然她现在一副倾国倾城貌,但相比自己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脚直接把火热女孩的脸给踹废了,五官全部都移了位,昔日迷倒众生的这张脸也最终没能救她一命。尾随而至的柳条紧紧束缚住火热女孩的腰肢,往回拖的力道甚至大到连被抓住脚腕的男生也被拖倒在地。火热女孩绝望了,双手死死地抓着男生的脚腕,全然不顾脸部的疼痛,她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大声呼嚎道:“你们这群畜生!你们这群胆小怕事的穷吊丝,你们的女神就在这楼里受到迫害,你们自我标榜的真爱呢?!” “你就是个卖肉女,你才不是女神,你是黑木耳!你这个贱人!我们的女神怎么可能在卖肉场?我们的女神怎么可能……”一个语气慷慨甚至带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高声分辩道,随之,更多的声讨附和着响起:“弄死她,弄死她!” 随着渐渐疯狂的群情慢慢高涨,已经有几个趁火打劫的男生冲上前去施以拳打脚踢,更有甚者挤上前去开始翻火热女孩的小挎包,除了七零八碎的化妆品竟然还翻出来一个屏幕收信面板上写着肉麻情话的平板电脑,内容无非是“女神,我对你是真爱,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力给你幸福,等我变强大、变富有之后……”之类,然而这一浪高过一浪的讨伐声丝毫没有因为这些减弱,最终,这群被戳中痛处的懦夫亲手毁掉了她的容貌,掰断了她的手指,将他们的女神亲手送上了柳条编织的刑场。 并非这群一直徘徊在卖肉场外围的猥琐男生突然变得有多么高尚正直了,而是完全为了那点可怜的、卑微的自尊心,自始至终,他们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去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一边互相声明着自己的正义立场,一边唾骂着恶俗的罪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几个同类面色痛苦地离开了现场,他们当中有些人离开之后偷偷窝在角落里流下眼泪,默默念叨着“对不起”。而有些人离开时,口袋里甚至偷偷揣有刚才从火热女孩包里翻出来的物品,或是一管唇膏,或是一包丝袜,神色上完全不见之前那义愤填膺的高尚作派,取而代之的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猥琐嘴脸。 这群人品差到极点的渣子们就这么亢奋着、欢乐着、围观着、议论着和批判着,无论他们多么的无耻,无论他们多么的恶心,但是他们依旧卑微着、卑鄙着,活着…… 小酒吧里,于嘉赫挥舞着鲜血淋漓的胳膊奋笔疾书,巨书上空白的页面已经被他书写了大半张,没过多久,他停下了。在他停手的同时,书页开始燃烧起来,阴风也随之盘旋在巨书周围,奇怪的是书页并没有被焚烧成灰烬,反而变成了黑纸红字的书页,红色的字暗暗有流光闪过。 “见证神迹的时候到了!” 随着于嘉赫一声呼喝,卖肉场里的男女学生悉数被柳条抓取出来,在无数柳条编织成的枝蔓上密密麻麻地挂着,无论是什么身份、性别、装扮,他们都毫无例外地被贯穿了下颌并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悬挂在那里。他们有的人绝望地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听天由命,而有的人则拼命挣扎,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反抗着,用指甲撕,用牙齿磨,但是贯穿他们身体的柳条就好像永远割不完一般,越割越多。 于嘉赫扭头朝站在吧台里的女孩鞠躬示意道:“我要讲的圣经故事就要开始了,请用心聆听唷,那……可是最火热的一段!直达心灵,贯穿心扉……” 如丛林般密集的柳条枝蔓突然一震,随之开始相互穿插起来,柳条复杂的穿插路线仿佛有意识的编织一般,倾刻就凝聚成了一个高于教学楼群一半的庞大整体,横立于街道上,一个浑身上下悬挂满了活人的柳条巨人编织完成! “世间诸多罪恶都由人心腐坏所致,他们背弃了上帝,视圣徒戒律为无物,狂妄而贪婪。然而,信奉异端的邪灵啊,你能怎么可能知道背弃我主所背负的罪恶是多么深重,遥望那圣光所不能及的重重黑暗,是执迷不悟的异教徒们,携手前行,共涉地狱深渊……” 柳条巨人的身体结构逐渐收紧,表皮在柳条的紧密编织下变得十分强韧,甚至渐渐泛出了钢铁般的金属色泽,然而之前被柳条串起来的活人居然完全没有因此受到丝毫挤压和伤害,结构上都十分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挤压的位置。紧接着,柳条巨人浑身一颤,腿部动了起来,围观的人群立刻蜂拥着四散避开,谁都不想平白无故地成为柳条人行进时的脚下冤魂。 “**之火从那深渊升腾、萦绕,与罪恶共生,与邪恶相伴……”随着于嘉赫的诵读声音渐渐提高,巨书周边翻滚的层层黑雾与阵阵阴风也愈加激烈起来:“灵魂的肮脏与堕落必将受到这来自地狱之火的煎熬,异端邪恶之徒唯有诚心祷告……” 就在人群还在试图围观的时候,只见柳条人突然双手合握成拳猛地向地面砸去,一股带着滚烫炎灰的冲击巨浪瞬间向四周推出去,以柳条人为圆心,方圆约五十米之内立马成为禁区领域,凡是没有来得及撤离的人群立马就被柳条人这毫无征兆的一击给收割了性命,距离最近的几十个人甚至都没有留下尸体,因为瞬间爆发出来的高温瞬间就把他们烘干摧垮了,仅剩的焦黑残片也混合进了炎灰风暴之中。然而挂在柳条人身上的活人们却丝毫没有受到炎灰风暴的半点影响,但感受到柳条人大开杀戒之后便更加恐惧,拼命挣扎起来,他们知道,柳条人是杀戮机器,是会死人的,不止是那些无辜的围观者,还有自己。 幸存的人群先是一愣,继而开始呼嚎着向外逃散,一时间人流翻滚着倒涌出去,只留下满街的狼藉,柳条人从地上提起依旧隐隐闷烧着并不时有火星迸发出来的双拳,扭身环顾了一圈之后仰天一阵长啸,眼睛和嘴巴的位置登时燃起烈火,火苗跳跃着、撩拨着。 “快去给值勤的学生会成员汇报呀,得有人来阻止它才行!”一个健壮的男生大声冲身边的同伴喊道:“再晚,这个街区就得成无人区啦!” 扰乱人群的呼嚎没多久就被两个佩戴学生会徽章的男生发觉,当他们急急忙忙赶到事发街区时才发现一个骇人的巨型怪物正一路向南杀戮着,所到之处全部成为烈焰的海洋,滚滚热浪扑腾着向外压迫着,根本没有人能够赶上前去。 “这……这程度的怪物……这程度的怪物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呀!”两个学生会成员呆呆地仰视着这高耸入云的柳条人,心中甚至隐隐萌生出了膜拜的念头。 就在两人被眼前这宛如地狱般的景象吓懵时,一个青衣打扮、身材高瘦的黑影飞身朝柳条人所在的方向快速掠去,当经过两人时,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个身材高瘦的黑影竟是个眼睛十分细长的男生,动作身形十分矫健,完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拖沓。 “林卿学长!”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语气中满是惊喜,有值勤生级别的学生会成员在场,两个混吃混喝的小杂鱼自然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林卿那细长的眼睛恶狠狠地冲两人一瞪,大声吼道:“你们俩瞎啦?!还真指望我自己一个人变魔术把它变没了不成?快去叫我姐姐和姐夫过来给我帮忙!!” 说罢,林卿舒展开高瘦的身形朝柳条人的所在方向连纵几步,不几下就没了踪影,剩下这两个呆鸡一般的小人物手急忙忙脚乱地朝相反方向飞奔而去。 第六十章 爆乱之夜 一 就在柳条人继续向南一边杀戮着人群,一边行进时,一个黑影尾随而至。他正是卖肉场所在辖区的学生会值勤生——林卿!只见他借助几轮助力弹跳迅速来到柳条人背后二百米开外,手中闪出一支签字笔,法阵大开,光芒转瞬即逝,一个雕琢着古朴花纹的巨大金属柜随之现身在半空并迅速向路面坠去,长度几乎两丈有余,路面被这骨灰盒形状似的巨大金属柜砸塌的同时林卿一把将一头拖在手中,双腿甩开朝柳条人迅速飞奔过去,越来越快的速度使他的身影甚至变得模糊起来,甚至隐隐有了破空之声。巨重无比的金属柜似乎根本不能给瘦瘦的林卿带来任何负担,在他的极速拖行下,路面上瞬间留下了一条通红滚烫的坍塌沟壑。 就在距离柳条人还有大约百米不到的距离时,林卿突然一个急停,手中的金属柜随之甩向柳条人,金属柜像是一块巨大的板砖带着破空之声呼啸着脱手飞出。 “哐铛!” 正中柳条人的后脑。 金属柜随即被碰撞的力量震开机关,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兵器哗啦一下散落出来,凌乱地铺了一地。 由于这直接命中柳条人后脑的一击力道太大,巨大的柳条人甚至被砸了一个趔趄,向前连抢两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站定之后扭头朝偷袭者的位置看去,不料,林卿的身影没有看到,却看到一根碗口粗细、一丈五尺长的古朴大枪已经扎到面门跟前,柳条人毫无悬念地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枪洞穿了脑袋,在空中爆起一大片燃烧着的火星灰烬。 柳条人应声垂头跪倒在地,串在它身上的这一大群活人随巨大身躯猛然一坠,立刻被巨大的拉力坠了个半死,柳条人双拳里暗暗飘出的火星也明显减少和暗淡了许多。 随着柳条人失去行动力,整个街区的人群都欢呼起来,在这一刻,庆祝余生的高声呐喊反而反映了最发自内心的狂欢情绪。 正当远远观望的人群以为林卿漂亮地镇压了这次恐怖袭校事件时,柳条人破碎的头部居然又有柳条快速生长出来,片刻就修补好了之前的破洞,随之身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被串在柳条人肋条上的夜店女孩突然自燃起来,她痛苦地扭动着,周围的柳条似乎完全不受这熊熊烈火的影响,依然坚韧地穿插在柳条人的身体结构里,不多时,这个卖肉女就被活活地烧死了。就在卖肉女失去生命气息的同时,柳条人的头部再次腾地一下燃起一双燃烧的眼睛和一张吐吸着燃灰热浪的大嘴,并且重新站立起来,面朝林卿站立的位置愤怒嚎叫起来。 林卿对柳条人的第一轮攻击不但发动了要害突袭,而且追加了二段重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可以说是十分具有杀伤性,就算是强于自身一两个档次的对手也很难中招之后存活下来,然而对这个巨大的柳条人而言居然完全无效! 林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跃动身形,几个箭步就冲到了柳条人的近前,双手同时一招,一把亮银泼雪似的护身单刀从散落在地上的兵器堆里“唰”一下凭空挑起,悬在半空。林卿身影片刻就到了近前,与之错过的一刹那间脚尖一挑刀锷,同时飞身跃起,单刀入手,随即使出一招“力劈华山”直取柳条人的脚面,整套进攻动作一气呵成。 柳条人并没有采取躲避的措施,而是提起火拳朝林卿猛地杵过去,林卿得手之后急忙抽身后撤,不料火拳砸下,地面立刻开裂并在周边迸发出一股强劲的燃灰风暴,林卿只觉得半边身子突然传来火辣辣地剧痛,急忙脚下连续撤步,向后连续弹跳跃动出半米左右那股燃灰灼烧的感觉才稍稍有些缓解,不过周身干燥的空气依然很烫,在那种温度下,皮肤依然有十分明显的灼烧感,仿佛所有的水分子都灭绝了一般。 林卿急急忙忙地撕下还在燃烧着的上衣,露出虽然精瘦但十分健壮的上半身,丝丝热气化作白雾环绕在他的周身,背后与左边臂膀上的烧伤已经十分明显,部分皮肤组织已经炭化,水泡几乎覆盖了他的半个后背。 豆大的汗珠挂满了林卿的脸,他紧咬着牙,狠狠地瞪着眼前那个大家伙,柳条人刚才被剁开的脚面已经又被新冒出来的新枝条编织修补如初,一如既往地散发着金属才有的光泽。 “玛的,姐姐、姐夫,你们可要快点来呀,这家伙我完全应付不了啊。”林卿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又向后闪跃出去,紧跟着,柳条人迈着步子追杀过来。 话说之前跟林卿打过照面的那两个学生会新晋成员此时正朝着辖区所属社团活动室的方向狂奔着,因为事关重大,两人没有丝毫怠慢。但就在两人正即将跨过一个街区时,从另外一个街区里蜂拥过来一大群人,他们神色慌张且充满了恐惧。而他们背后的小半个街区正隐隐笼罩在一片淡绿色的浓雾里。 “毒……毒气,毒气!”人们见到两人胸口的学生会徽章标志之后,争先恐后地拉扯住他俩,惊恐地指着身背后的那冲天绿雾大声叫嚷。 “怎么回事,今晚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两个学生会成员一时慌了手脚:“难道这是火龙班余孽策划的校园恐怖事件?” “管不了这么多啦,你抓紧绕路去通知张士岳学长和林静学姐,这边我来想办法应付,没有他们出马,我们只有白给的份儿!” 决定好之后,两人兵分两路立刻展开了各自的行动,负责留下探查情况的学生会成员迅速在最近的街区应急箱中利用学生会的成员权限取出一套防化服穿在身上,没等去主动疏散人群,惊慌失措的人们早就四散逃离了,这倒也省下他不少功夫。 “真倒霉,没进学生会几天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晦气!”他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向里走去。 经过几番寻找,他终于锁定了剧毒气体泄露的来源,那就是眼前这座教学楼中的某个自习室。越往里走,毒气浓度就越大,甚至在他上到二楼的时候,防化服的自带探测警报系统竟然响起了不可防护的警报,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楼内走廊,顿时弄亮了走廊里一大片声控灯。灯光在绿色雾气的笼罩下居然也泛着淡淡的绿色。不过没过多久,警报居然解除了,相比是毒气自己散了,他更愿意相信是防化服自带探测警报系统的误报。因为这种明显是人为因素导致的大事件背后都会潜伏着一个阴谋者,如果过于强大,那这一行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当这个新晋学生会不久的小角色正站在二楼楼梯口犹豫着是否继续往上走时,一声门窗被撞开的巨响从三楼传来,这声巨响着实吓了他一跳,但好奇心使然,他还是决定了继续向上探查。虽然楼道内灯火一片通明,但是这笼罩在周身的绿色毒气和寂静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喘息的环境都像一双扼住他喉咙的手,让他紧张地透不过气来。 但就在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三楼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裹挟着一阵冷风迎面扑来,这个小人物出身的学生会男生立马吓得紧紧闭上双眼,耸着肩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半分。 然而冷风吹过之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学生会男生壮着胆子微微睁开了眼才发现,原来是走廊的窗子被人打开了,吹进来的冷风正撩拨着白色的窗帘不断拂动着。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继而便开始环顾四周,这时才发现走廊尽头的地面上留有一地玻璃碎渣和木门残骸。就在他打算继续向前前进时,一个纤细消瘦的男生咳嗽着从那被踹烂的门里一下扑了出来,趴在走廊窗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你……”学生会男生很难想象,在这种浓度的毒气环境里,居然还能有生还者,一时间竟没了主张,他完全没有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只是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指着那个消瘦男生说不出话来。 消瘦男生扶着窗户喘了好一会才喘匀了这口气,扭头看着走廊远处不知所措的学生会男生,惊惶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我……我尽力了……但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我杀了人,可我不想杀他们,我该怎么办。” 学生会男生见状,急忙冲了过去,扒开消瘦男生破门而出的口子向里看去,整个讲堂里趴满了横七竖八的大一学生,一动不动,形态各异,那是临死之前痛苦地挣扎所致。有的紧攥双拳,指甲都镶嵌进紫黑的肉里,而有的则狰狞地咬着嘴唇,嘴唇已经被咬了下来,含在嘴里。因为痛苦挣扎而将关节扭断的死者所呈现的大都是十分诡异的扭曲姿势。在剧毒的作用下,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尸体被高度腐蚀的恶臭,学生会男生不禁一阵头皮发麻,急忙从门口撤回来。 “我勒个去,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学生会男生心中大乱。 第六十一章 爆乱之夜 二 “这到底怎么回事?”学生会男生皱着眉,强行压制住那股涌上心口的呕吐感,平复许久才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这样了,”消瘦男生懊丧地挥拳捶在墙上,带着哭腔说道:“这都是我的错……我是不是会受到处分呀?我是不是……是不是会被学校处死呀?” “你先别太早给自己下定义,其实你……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不用那么悲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学生会男生起初是想告诉他不要因杀人而自责,在这种残酷的环境里,几乎没有几个人的手是不沾鲜血的。但是他突然想到这个男生是这个毒气事件的制造者,便不禁心中戒备起来,他可不想让这个消瘦男生心生杀人灭口之意。 “我……我叫郑琨,我……我能先抽支烟么……”消瘦男生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依靠着墙根慢慢就地坐了下来,看样子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事故中回过神来。 学生会男生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盒烟,抽出一根,递给自称郑琨的消瘦男孩并帮他点上。 “我叫郑琨,是这个班的大一学生,也是这个班的临时班长。”郑琨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开始讲道:“我们所在的这个班非常具有竞争意识,即便是今晚学生会组织有如此规模的狂欢,我们也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每个人都在咬着牙暗暗与他人较劲,而我则是他们中比较幸运的,因为我早在不久之前就获得了特殊体质,不过我并没有驾驭的经验,因为体质失控而导致的自残自杀事件时有发生,我也有所耳闻,所以在找到合适的契机之前我是不会随便练习的。” “剧毒体质?” “是的,本以为只要我暂时不去动用这个能力就不会出现意外,但还是……”郑琨顿了顿,揉了揉黑眼圈,继续说道:“我私下组建了一支摇滚乐队,最近运营出现了瓶颈,既要保证自身实力不被班里人超越,又要兼顾乐队出现的新问题,自然要投入比平日里更大的精力才行,这样一来,我的身心难免会出现状况,不得已只能借助校医渠道获取一些药物来维持。” “地下摇滚乐队?你是化学朋克的主唱——沙陀?” 郑琨点点头:“是的,今晚我的精神状况很差,虽然偌大一场校级狂欢处处是赚学分的机会,但我根本不能坚持正常演出,所以就来班上了,本打算能看一会书,但实在是扛不住了,就吃了药趴一会儿。” 说着,郑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学生会男生。 学生会男生接过来看了看,小声念道:“安定、镇痛……致幻成份?” “是的,致幻成份。”郑琨痛苦地抱着头哽咽着说道:“当我发觉时已经晚了,我们昨天还约好一起成为全校最强班的,我们是如此团结和积极,这全被我毁了……” “又是一例驾驭体质失控引发的事件么……”学生会男生看着药瓶喃喃地说道:“还好是因为其他班级都去街上参加了狂欢,不然怕是要灭掉一栋楼了。” “我会不会被处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是我害怕死掉……” 学生会男生见郑琨这个样子不禁心生鄙夷,将剩下的一盒烟扔进郑琨的怀里,口气略略显得有些傲慢,说道:“不用太担心,校方才不会理睬你会杀多少人呢,屠班也不只有你才干得出来,这件事上,校方根本不会给你处分。” 郑琨闻听,立刻兴奋地失声叫道:“这是真的?!我不用被校方处死?” “不过你闹出来的事还真不是时候,虽然校方不会处分你,但你还是摊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 “这个辖区的麻烦……” 动乱所在辖区的社团活动室里,一个手持大折扇的俊朗男生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他就是这个辖区值勤生的总长、与燕乌羽地位齐平、十六社团首座之一的——张士岳!而坐在他身边满脸阴沉、蹙眉愁容的大美女正是林卿的亲姐姐、张士岳的女友——林静! 张士岳已经从来人的口中得知了林卿苦战求援的消息,郁闷地来回踱着步,哗啦一下展开大折扇,闷声呼扇着。只见他那大折扇的扇面上赫然用工整的楷书写着几个大字,在这半米有余的宽大扇面上显得十分显眼:我不便宜谁便宜?另一面则写着:贱者有份儿! 让人汗颜的是,贱字有涂改的痕迹,而且是红颜色的朱砂笔迹。 “你考虑了这么久到底想出什么万全之策了?”林静焦急道。 过了许久,张士岳这位怪扇奇人终于在林静的再三催促下吭了声:“嗯……我以前早就说过吧?挪点公款给大家每人配个手机,像不回家吃饭这种小事,也就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有必要麻烦人家大老远带口信过来吗?哎哟,停,疼!” 不由分说,林静起身拎着张士岳的耳朵就出了门,她已经不能再容忍张士岳的胡闹了。眼下,弟弟林卿的处境据报信的人说十分危急,这是林静最不能沉住气的原因。由于三个人虽然各有所长,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擅长六识的运用,直接导致彼此之间无法顺利地利用意识进行较远距离的沟通,弟弟林卿独自与那种程度的召唤类生物缠斗生死未卜,林静自然心急如焚。 然而张士岳却不甚紧张,优哉游哉地跟在林静屁股后面轻松地说道:“你着什么急,他都多大了你还这么替他操心?那孩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以为他就只会那点饭桌上瞬间把饭菜变光光的小魔术?” 林静没有说话,心中暗道:“希望他真能如张士岳所说。” 柳条人一如既往地疯狂挥舞着它那双硕大的火拳,所到之处无不是楼塌地陷的同时迸发出一道道致命且面积巨大地燃灰风暴,在这生者勿进的绝对禁区的间隙闪转腾挪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林卿甚至有好几次利用间隙对柳条人展开进攻时不小心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由于之前散落在地上的兵器全部因为柳条人发动攻击的缘故全部被置于一个高温的环境里,即便是没有被液化,那通红的状态也早就不能入手使用了。自此,林卿的进攻手段也就匮乏到了一定程度,最终保持体能,他也有意识地减少了攻击频率,尽可能的将体能留给必要的闪避,但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摆脱高温下剧烈运动所导致的体能透支,动作的懈怠必然会造成越来越多的损伤,于是,林卿身上的烫伤越来越多。 几经交手下来,林卿的双手和半个后背严重烫伤,燎泡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后背和半边脸,有的燎泡已经擦破,有的地方甚至被烧灼至炭化状态,焦黑地结成一块一块的小炭渣附着在已经流油的烫伤伤口上,加上体力的过度透支,林卿的双手甚至都出现了轻微的痉挛症状,步伐也渐渐慢了很多,在面临柳条人接下来的攻击时,他甚至有几次是勉强避开的,这也不可避免地让他再次受到了大面积燃灰风暴的灼烧。 就在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苦苦支撑时,身后一个消瘦的人影突然闪现出来,只见他飞快地像林卿的后背直奔过来,双手虚空一挥,两股透明粘稠的液体凭空从那个消瘦的人影手中挥洒出来,一下就泼在林卿被严重烫伤的背上。由于林卿太过于专注眼前的柳条人的动向,加上他根本已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左顾右盼上,消瘦人影十分顺利地做到了这一手。不过林卿的戒备心还是很强地,在后背被液体淋上之后,他急忙下意识地侧身闪退出几米开外,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消瘦的人,而这个人,正是郑琨! 只见郑琨见林卿如此戒备,急忙向后撤出几步,微微将双手抬到胸口处,解释道:“您是林卿学长吧,我是大一的新生,叫郑琨,我没有恶意,请不要这么戒备,由于您派出去通报紧急事务的人被我无意耽搁了,当然,我真的是无意的……所以为了能弥补我给您带来的影响,我希望我能帮上忙,凭借学长您带队,我觉得我们应该能顶到救援到来。” 见郑琨这么说,林卿初步确定了郑琨还是可以相信地,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些液体在溅在身上之后迅速融入了体内,甚至有些地方竟蒸腾起了丝丝白烟,并发出“嘶嘶”的声响,灼伤带来的疼痛也大大缓解了,更重要的是,他甚至感觉这股液体让他肌肉的酸痛感大大缓解了不少。 就在林卿瞥了一眼后背时,郑琨解释道:“学长不用担心,这是我的能力之一,能够给您加持一定的增益状态,凭借这点,您暂时不用担心体能的问题。只是这也只能是起到缓解疲劳和伤痛的作用而已,归根结底,致命伤害还是要多加小心的,毕竟我不是专职擅长医护和战地急救之类的技术。” 就在林卿还在犹豫着猜测郑琨是不是另有图谋的闲杂人员时,之前跑去通风报信的学生会男生这时才刚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显然他并没有郑琨这么迅捷的速度以及持久的体能,但是相比起他的同辈来讲,他并不是最差的。 “林卿学长,我门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耽搁了一点时间,这小子体质能力失控导致发生了屠班事件,间接导致我们只能兵分两路行动,这会儿,张士岳学长和林静学姐应该在救援的路上了,有这小子帮忙,我们撑到救援到达应该没有问题。” 就在学生会男生刚刚站定说话的时候,柳条人提着火拳跨步瞬间杀到,由于郑琨眼疾手快,竟然最早发现了柳条人的攻击,大喊一声:“快跑,这怪物杀来啦!!” 第六十二章 爆乱之夜 三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六十二章 由于郑琨在来时的路上就看到了柳条人这一拳的威力,所以喊话的同时他就已经动身了,非常具有针对性地向后连续弹跳撤着步子,不几下就撤出了将近百米开外。林卿动作最快,虽然并不是最先动身的,却是最早撤出站定在安全距离之外的人,由于体能稍作恢复且之前有十分丰富的实战经验,加上他的身手本身就非常不错,所以他反而成了最强势的主力。 反观那个学生会男生可就悲剧了,由于之前的奔波本身就消耗了不少体能,加上突然遭遇变故,身体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火拳砸下,正中他的身体,没等他崩飞的血块溅射出来,就被这一拳迸发出来的燃灰风暴就瞬间蒸腾掉了,等柳条人提拳站立的时候,除了拳头末端那一块块黑色的焦炭残骸还附着在上面,那学生会男生早就连渣子都不剩了。 “学长!!”郑琨大喊道,悲愤的神情跃然于面,然后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阴沉着脸一步步朝那尊巨大的柳条人走去。 林卿飞身掠过去一把拦住了郑琨,平静地说道:“不要意气用事,他并不值得你为他去这么做。” “他是唯一亲眼见证了我体质能力失控的人,如果他死了,还有谁为我作证?我并不是故意杀掉全班的,只有他亲眼……” 林卿一扬手,打断了郑琨的话,指着远处的柳条人大声说道:“你认为在这个学院杀个人,校方会理睬你么?呵呵,觉悟吧,大一的小菜鸟,在这个世界,无论你是具有主观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无论你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这都不是关键,这是一个道德崩坏和秩序扭曲的世界,每个人所秉承的生存之道决定了新的准则,道义与道德无关,秩序与公正无关。比现实更为**裸地弱肉强食,不要为杀掉几个人而悲伤,在这里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发言权和书写正义史的资格,道义存乎生存,秩序立于强者。活下去,然后变强,你就是正义,你就是伸张正义者——如果你不想被自己难以释怀的自责所扼杀,那就改变自己吧。” 说完,柳条人的进攻又到了,这一拳相比之前的威力只增不减,燃灰风暴迸发的同时,两人又是同时向两边弹跳开来,与此同时,郑琨大声向林卿喊道:“可是学长,可是……我做不到呀!!” 林卿白了郑琨一眼,没有再多说半句话,在燃灰风暴刚刚尘埃落定的间隙飞身向柳条人身侧一边掠过去,而郑琨见状则也提起身形向柳条人的身体另外一侧掠了过去。一时间,柳条人竟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两边的攻击优先权几乎是一样的,就在柳条人这片刻的犹豫空档处,林卿动了,所有力量在他的压缩下全部压在了他的步伐上,浑身的肌肉紧绷如金石,整个身体在急速行进中居然产生了模糊的影子,破空之声频频响起,就在他贴近柳条人大腿外侧时,他突然发力冲天而起,像一发炮弹一样只冲柳条人的大腿外侧迸发过去,双拳攥紧贴于身体两侧,就在马上一头扎进柳条人身体里的时候,双拳突然越顶擂出,这一招冲天炮一样生猛的一击立刻给柳条人的大腿外侧开了个不小的口子,以这一拳为圆心,柳条人的大腿外侧居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捶击凹陷,周围分担开余力的柳条结构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地损伤,这一拳几乎是林卿的七分力。 就在林卿施展出这堪称绝技地拳法时,郑琨也动了起来,只见他从地上捡起几块滚烫的石头砖块,慌慌张张地朝着柳条人的身上扔着。 “我去,你小子在那搞嘛呐?”林卿收拳之后落回地面的时候正巧看了郑琨一眼,只见他像一只捧着滚烫地瓜的猴子,一边丢着石头,一边将揣在怀里的滚烫石头左手倒右手,然后右手倒左手,一边倒手一边吹着。看到这里,林卿心中不禁一阵懊丧,他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子居然是一不小心屠灭了全班的大杀神,心里暗暗痛苦道:“这牠玛不就是一个纯种二货么!” 郑琨见林卿正用一种十分沮丧地神情看着自己,急忙辩解道:“林学长,这个真没办法呀,我擅长的不是物理攻击,对这个家伙完全不对路,为了不添乱,我只能是自创技能。” 说完,他示范性地朝柳条人的头顶狠狠甩出半块砖头,不过林卿并没有吃他这一套,而是用不变的口气问道:“你觉得你这样有用么?” “啪!” 没等郑琨回答,一声砖石拍在脑门上的闷声巨响从郑琨头上传出,同时郑琨头上绽开一团尘埃和砖屑飞溅成的小片烟雾,半块砖头欢快地从郑琨脑门上结结实实地完成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并行云流水地接上了一个反作用力导致地弹跳,然后快乐地掉在了地上。没等郑琨脑瓜上有鲜血喷涌出来,他就结结实实地栽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了。林卿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啪啪地,继而捂着脸痛苦地嚎了几嗓子,然后破口大骂。 “哎呀,我去!自创技能哈,你放个自创技能把自己放倒了哈?你这熊孩子靠谱不,你这真坑死我了,你大爷的!” 话虽这么说,林卿还真做不出弃之不管的事,只得在柳条人发动下次攻击之前做足了挑衅工作,引诱着柳条人离开现在的战场,而之前对它所造成的伤害也由林卿预想的那样片刻就恢复原样了,眼前,做任何的攻击都是徒劳无功,仅仅是拖延时间的作用而已。 没了郑琨的增益加持,林卿的体能问题很快又成了他的大包袱,虽然已经勉强将柳条人牵制出了郑琨所在地,但是他也已经到了极限,他不确定郑琨是不是会用那半块砖头自己给自己开了追悼会,但是自己这会儿铁定会命丧柳条人之手。几次躲闪之后,林卿再也支撑不住了,重重地摔在地上,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满是燃灰炭尘地空气,一动也不能动地伸展着身体,严重地体能透支加上剧烈的运动几乎让他在瞬间停止运动的同时牵制着心脏停跳。 他仰望着慢慢走到自己近前的柳条人,第一次如此细致且近距离地观察着这个即将杀死自己的大家伙,庞大而狰狞,一个个垂死挣扎地男女被它穿在肋条上,就好像时刻戴宰的献祭品,随着柳条人的运动而摇摆着,晃来晃去。 林卿就这样躺在地上看着柳条人一步步走来,最后停在他的近前,火焰猛烈燃烧地火拳如此地接近自己,虽然它并没有抬起来捶向自己,但是在这足够近的距离里已经烤炙着林卿的脸有些发疼了,他甚至能够看清楚那火拳里猛烈燃烧地柳条,一旦燃烧殆尽就会立刻补充上新的柳条伸入烈火之中,火拳就这样永无止境地燃烧着,并制造着更为致命的燃灰。 “我勒个去,这可不太妙啊……这是要挂的节奏呀……” 林卿惨然一笑,心头不由得一阵悲凉,他万没想到自己最终会身伤力竭,最终死在一个不是人的怪物拳头底下。此时的他就犹如提前看到了自己的葬礼一般,虽然说不上多么庄重和严肃,但是绝对够火爆的,自己可不能为了这点疼痛和即将涉死的小小恐惧所吓尿裤子或者哭出声来,他这是居然更在乎的是身边那些如同聚众观看狮群宰杀角马时,秃鹫、鬣狗一般的猥琐人类,他们这个时候正窝在四五百米开外的远处眺首张望着这边的战局,无论谁的输赢,那都是一场盛大的鲜血盛宴,会为他们的酒桌助兴,会为他们的狂欢添彩,他们并不会真的在乎谁是谁非,他们只在乎谁更能优先将对手的肠子从肚皮里抠出来。 就在林卿胡思乱想之际,柳条人硕大的火拳慢慢提了起来,而他这个时候的眼睛也居然模糊了,他看到了那硕大的火拳渐渐模糊成了一团巨大地、绽开地花火,花火里,他看到了姐姐林静,还有姐姐的男朋友张士岳…… 垂死的时候是漫长的,也是人最敏感的时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会被这即将湮灭的**尽力捕捉着,就好像现在的林卿,他甚至能感觉出来似乎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就在自己边渐渐生成,出现并改变着形状,那种奇怪的、细致入微到极致的感受如同真实存在一般,这使得林卿不得不怀疑身边是否真的会有个专门在将死之人身侧专门侍奉的死神或者天使之类的?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林卿的幻觉,那温度、轻轻地鼻息和只有人才会发出的淡淡体味与香水味,确实是有人存在!而且那人似乎也是躺着,似乎比自己还要优哉游哉,他仿佛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确定下那个人一定是叼着根草叶吊儿郎当地满脸堆着贱兮兮的笑容。 林卿急忙翻身去查看,果然,一个人影映入眼帘:悠哉悠哉地躺在地上,嘴里叼着根草叶。没等林卿看清楚人影的样貌,人影开口说话了。 “唉,确实不妙啊,我勒个去……” “姐夫!!” 林卿失声喊出口。 第六十三章 来者非仙 “姐夫!!”林卿失声喊道:“你俩真沉得住气,怎么现在才来呀,我都快歇菜了!” 躺在林卿身边优哉游哉地家伙正是身为十六社团首座之一的张士岳!只见他并不答话,而是冲林卿露出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的不屑表情。火拳落下,张士岳轻轻舒展开上肢随手一揽便在起身的同时将林卿扛在了肩上,稍微错步的同时,火拳砸了下来。 燃灰风暴再度侵袭冲击向四周,高温顺势扩展出去。张士岳并没有太多理会这些,身法并没有为此停滞半步,只是另外一只手霍地甩开那把大折扇用力向四周挥了几下便化解了这燃灰风暴带来的灼烧危机。温度自然也下降了不少。 等到两人落地之后,林静才急匆匆赶到。原来就身法而言,还是张士岳更胜一筹,虽然林静的心情更为急切,但是无奈张士岳更快,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两人才免去了给林卿收尸的可能,但即便如此,林卿也没少吃了苦头,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不是被烧伤的就是被烧焦的,加上严重的体力透支和脱水,整个人跟垂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林静见林卿伤的如此严重,不禁心疼地从张士岳肩上接过弟弟来,但她还是依旧没好气地数落了林卿一番,语气十分霸道:“你傻啊,打不过还往上凑,你不会跑啊,长了个傻瓜脸也就算了,还长了个傻瓜脑子,烧死你都活该!” “哎,你怎么还盼着我往火坑里填呢?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我让人给欺负了,你还这么数落我。”林卿一边呲牙咧嘴地呻吟着,一边说道。 “士岳,喏,那个柴禾捆子,看他把我弟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说怎么办?”林静虽然嘴上数落着林卿,但是心底里还是非常心疼弟弟的。她白了林卿一眼,对张士岳说道。 “哦,那什么……活该呗……哎,你干啥?我去!!哎,疼!!!” 随着张士岳这句没心没肺地回答,林静出手了,拇指与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声免费下载下来解压全是病毒勒个去之势迅速袭向张士岳的腋下,手法之娴熟、动作之老练、力道之淳厚真可谓是三者集大成的上乘境界! 轻抚伸展的闲信,简约直接的程式以及宛如蜂刺蝎尾般杀伤的中招效果都深深地给张士岳留下了难忘地记忆。蹦高加倒吸冷气的组合神疗心法在这钻心二指禅的威力下完全发挥不出功效,伴随着皮下组织慢慢变得淤青的症状出现,林卿那张宛如烤焦了的地瓜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到极致的快乐,挣扎着从嘴里含混地吐出一句话:“老……老姐,点个赞!” “我去,许你说活该,不许我说?熊孩子跟前,你给我搞性别歧视呀。”张士岳抗议道。 “我?没搞歧视呀,我就是看不惯你在我跟前犯贫嘴的毛病。”林静白了张士岳一眼。 “吼!!!!” 就在张士岳刚要继续争辩些什么时,柳条人发现了这边的几个人,冲着他们三人狂吼了一声,随即大跨步朝这边冲了过来,火拳也已经提了起来。 “这边交给我了,你们别碍我事。”张士岳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拖着折扇就迎着柳条人冲了过去。 这时候,林卿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帮助自己拖住柳条人的郑琨还生死不明呢,急忙想要喊住张士岳,如果可以随手搭救一把也不会让那个大一新生白白送了性命,但是就在他望向百米之外的那片空地时,哪里还有郑琨的影子?林卿不禁一怔,但来不及他多想,林静已经架起他向后撤去,没有丝毫犹豫,即使自己的男友正只身一人向着那庞大如山的怪物迎去。 林静自然是不会顾及张士岳的,她眼下所担心的只有她的弟弟林卿,因为她深知张士岳的实力和头脑,如果能让张士岳吃瘪的话,那这个辖区之内也就在也不会再找出第二个可以抵挡这个大家伙的人了,她甚至相信,如果自己的男朋友愿意,即便是实力强悍地无限接近于镇关神的那几位老资格首座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所以这种在她看来纯属消遣闲情逸致的劣等玩具,完全就不可能威胁到张士岳。 柳条人的速度很快,几步就跨到了张士岳的近前,借由惯性猛地轰出一拳,直捣他的面门。而张士岳也在急速飞奔时偷眼观瞧了一下林静和林卿姐弟二人,确定他们已经离场两三百米远的距离之后,他居然就停下了脚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任由柳条人的拳头轰击下来,然而,一抹贱兮兮地坏笑浮现在张士岳的脸上。 火拳越来越近了,带着劲风和破空之声迅猛地捶击下来,而此时的张士岳仍旧没有任何动作。突然他的胳膊轻轻一晃,随即眼前的柳条人突然向后猛然退了两步,硕大的火拳竟然也因此硬生生地停滞在了张士岳的头顶上方不到四米的地方,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原来张士岳利用格斗技巧封住了柳条人这一拳的攻势,借助的媒介正是手中那把半米有余的木折扇,而这把扇子正深深地插在柳条人胳膊与身体连接的部位,也就是这一击使得柳条人不但没能伤到张士岳,反而差点又被打倒在地,这一切,张士岳并没有施展很多的力气,正所谓以巧破力,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张士岳嘲笑道:“喂,大块头,好歹来点新鲜玩意儿呗,除了砸就是捶,你是黑翔毕业的么?” 柳条人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示,被折扇损伤的地方迅速有新的柳条萌发出来,折扇片刻就被扭成碎木片,零零碎碎地掉在地上。 “好吧,你毁了我的得意之作,这笔字我可是练了好久。”张士岳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下你真应该郑重考虑考虑啦,怎么安抚我这小小的自尊心呐?” 小酒吧里,酒吧女孩担心地看着巨书跟前全神贯注的于嘉赫,只见于嘉赫面色苍白地攥着钳在胳膊上的镣铐,豆大地汗珠挂满了他俊秀的脸庞,不过此时的他好像完全不在乎周身的环境,整个世界里好像只有他的这本厚重的黑白圣经。 “呵呵,我真不知该说是幸运呢还是倒霉呢,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个狠角色呢!”于嘉赫惨然一笑,喃喃道:“看来求道学院也不是完全跟传言所说的那样全是渣子嘛!” 酒吧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于嘉赫呀于嘉赫!不是我说你,悬赏的学分到手之后都巴不得干干净净地拍屁股走人呢,你这下倒好,非要闹个满城风雨,你就这么急着出名么?” “没关系,仅仅是测试,对自己的新作品也好,对这所大学也好,借这么好的实验机会不展一展身手实在太可惜了。要不然,谁会接这么不划算的任务呀,赏金少的可怜,风险却又大的可怕,呵呵,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贴出这么奇葩的悬赏单子,他是认真的么?”于嘉赫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挥舞起胳膊,继续往巨书上写写画画起来。 “它是由一个手艺人自发组成的组织贴出的,因为被卷进纷争而遭到赶尽杀绝,本来这群打着风尚潮流招牌的光鲜小崽子们跟这场战争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总要有人为吃肉付出点什么吧。” “于是这群倒霉的小家伙儿就成了那些杂鱼的口粮?”于嘉赫笑道:“真是群无可救药的傻瓜,依我看,就算是死的再凄惨也不值得去同情!不过,那些杂鱼倒也真够可恨的,持强凌弱的卑劣者更应该下地狱。” “不要只顾着嘲笑他们而忘记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赏金猎人同学,就现在看来,你现在做的事情跟当初那些人没什么两样。”酒吧女孩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神情一如既往地安静。 “呵呵,你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跟那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是个懂得诱饵价值的行家,大鱼可比虫子更有价值,如何用虫子跟大鱼做等价交换,你知道的,我最在行。”于嘉赫笑道:“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关键是要看他的对手是什么级别的,比如……现在眼下的这个家伙。” 柳条人挥击的频率越来越快,火拳在拳速提升的作用下甚至不用捶击地面就能在空中爆发出小规模的燃灰风暴,破空之声伴随着烈焰的温度让场面显得异常火爆,虽然杀伤面积不如之前那般恐怖,但是高频率导致量产,而量产所带来的覆盖面积却比单纯的地面捶击带来的效果更大了许多,并且燃灰杀伤区域的高温持续性也变得长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却丝毫难不倒张士岳,闪转腾挪间分分钟各种化解,也许是刻意炫耀自己的身法灵活,面对柳条人几次重复且威力巨大的挥击,他都会用不同的方式轻巧地回避开,在围观的众多看客看来,这一来一往的攻守就好像一场好莱坞电影里精彩的特技秀。 第六十四章 魏主任的人 虽然这场面华丽地炫人耳目,但是细心的人会发现张士岳自始至终没有发动一次实质性地杀招,就在千米之外远远观望的人们纳闷时,张士岳突然连续撤步跳出战圈之外,伸手对柳条人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转身就走。柳条人虽然没有任何的感情驱动,但是在于嘉赫的支配下自然是不会放弃跟强者交手的机会。 然而张士岳却是一边挑衅着一边向南撤着,马上就要殃及的围观人群见势不禁大惊,赶忙玩命跑向四周寻求庇护,一边跑一边叫嚷着,然而柳条人和张士岳都 不去顾及周遭的喧闹,依旧你进我退的打着照面,这种一步步带离原战场的小聪明,于嘉赫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更好奇这个灵活的小子究竟想如何对付自己,引诱这个大块头去攻击自己的主人?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位置呢?更何况他目前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召唤者没有正面作战的能力。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迄今为止还没听说哪个人的能力会借助地利或者天时发挥成倍的威力,人力嘛……难道这家伙要搬救兵?这样的话我岂能让你如愿?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猴子一般让人难缠呐。”想到这里,于嘉赫暗暗笑道。 就在柳条人收了攻势原地停住时,张士岳发现了异样,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被发现了嘛,这真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柳条人没有理会张士岳的话,转身就向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头上就伴随着啪地一声巨响蓬起一团粉尘,柳条人整个身体也向前踉跄了几步。柳条人稳了稳身形,没有理会张士岳,继续前行。 “啪!” 又一团粉尘从柳条人后脑爆开,伴随着稀碎的碎石颗粒迸溅,柳条人又向前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的柳条人依旧没有理会张士岳,依旧向回走着。于是在南校区的两个辖区的边界上出现了这样一副怪诞的夜景——一个身型庞大如山的柳条人在前每走两步就会被后面持砖石的张士岳拍个踉跄,十分诡异和滑稽。 不多久,柳条人就沦为了这夜狂欢最具杀伤力的滑稽小丑,甚至开始有人带头向这边吹起了口哨。 就在它表演着自己最拿手的踉跄舞蹈时,一个身披黑白相间颜色小皮草的少女从黑暗的深邃处出现,迎面缓缓走来。当所有远远围观的人发现时,她已经走到了柳条人的面前,在热浪的吹拂下,少女垂在脖颈的飘然碎发和皮草绒毛都颤颤巍巍地动了起来,在热浪吹开少女这一切细致装扮的同时,一张清纯的小脸露了出来,一双清澈深邃的双眸像是永远都不知残酷为何物一般,干净而晶莹。身材瘦弱的甚至比木老师还要厉害,只是她那身材质细腻、光泽柔亮的小皮草略略撑起了她的身型。正当所有男生对这个少女发出警示呼声时,少女已经到了柳条人的跟前,而且一边走一边亮出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手腕处白皙的肌肤白嫩如雪,看在众男生眼中都不仅深深地咽了咽口水:“女神呀,我去,女神这是要单挑么?!她是转校生么?为什么我在学生会从来没见过她?又或者她是单打独斗的?” 没人会过多担心一个身单力薄的人会在主动单挑一个庞然大物时被轰杀致渣,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可以以貌取人的世界,这是一个公平的世界,不敬和轻蔑理应要得到毁灭性的惩罚,在这里,这一切都能够得到兑现,如果有人轻视这个娇小的少女,那么他一定不会活的太长久,在这所大学里,往往一个人的眼力通常决定着一个人能够活多久。能站在这里说话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单凭运气好才活到现在的,他们自然懂得眼前这个少女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那就是…… “哎哟!” “噢!!!”众人眼镜大跌,震惊地大声吼道:“女神居然被石头绊倒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绝对不是一个大杀神应该有的实力,天呐!她哭了,她在向那个柳条编织成的怪物卖萌!难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生?我去,她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要去救她!真的!哎,哎!别推我,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去,我可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救命呀!!” 柳条人的面前有了阻隔,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火拳再次提起,瞄向少女,而此时的少女正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泪汪汪地大眼睛充满怨气地盯视着眼前这个柳条人,突然眼神一凛,抬手就是一挥,火拳刚好带着烈焰砸下…… 随着柳条人半个身子被烧成灰烬,整个巨人顿时瘫倒在地,没了生气。而也就在这时,张士岳也看到了隔在柳条人另一边的娇弱少女,虽然少女的眼中还噙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张士岳还是心中一沉,暗暗寻思道:“她怎么来了,难道我玩得有点过火了?” “您怎么来了。”张士岳一改刚才贱兮兮的模样,瞬间摆出一副招牌式暖男的架势,微笑着向前打了个招呼。 “本来……本来我就是给你传个话的,”少女呜咽着指向那一大堆柳条人残骸向张士岳控诉道:“魏主任说不喜欢这种有大面积威胁校产倾向的东西,让你马上处理掉。” 张士岳一听到魏主任三个字立马神色一变,额头上渗出细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中不禁暗暗叹道:“果然还是玩的过火了些,居然惊动了这尊惹不起的人物,看来日后还是要谨慎一点才好。” 虽然张士岳心中已经是澎湃汹涌,但语气依然镇定如常,泰然地回答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遵照校方的意思尽快处理这个祸患。” 少女咬了咬嘴唇,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柳条人残骸,活妥妥一个邻家娇惯女孩的作派,倘若不曾见过她之前一挥手就废掉柳条人半个身子的手笔,任谁都会心生爱怜之意,但是现在看来,无人不觉得这少女绝对是腹黑界的一个典范。 就在人们唏嘘感叹时,少女发话了。 她蹙着眉恶狠狠地说道:“还有,这家伙害得我摔了一跤,丢死人了!现在我也不喜欢它了!” “哎?哎哎,好的,好的!我立刻马上随即现在就办!”张士岳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应承道。 话音刚落,柳条人串在身上的活人突然全部都燃烧起来,顿时成了一片焚化活人的凄惨地狱,没有人能逃过柳条人的献祭。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停止了挣扎,只留下一片在火海里渐渐萎缩的黑色残骸炭化成渣。整个柳条人再次矗立而起,不但半个身子都被新萌发的柳条编织修补完毕,而且在柳条人的头上居然向前长出了两个公羊犄角,浑身上下不再光洁如新,而是完全处于一个火焰包围的境地。从现在开始,柳条人进入了生者勿近的状态! “这边就交给我吧,您就不要再出手了,”张士岳的脸上渐渐显出郑重的神情:“这对您来说太失礼了。” “你知道就好。” 少女说完,拍拍小手扭头就走了,跟来时一样轻盈却不失婀娜。细心的话会发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细节,那就是少女虽然跌了一跤,但是身上居然依旧同出场时一样光洁如新。 “我想起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道:“那个……那个女孩,她是……” 没等那人说出口,另外一个人满头大汗地捂住了他的嘴,语气中带着惊恐,恶狠狠地说道:“你特么不想活了么?她的名字你都敢乱提,你想死可别连累我们!” 这话一出,没有人再深究,就好像这个少女从来没有来过一般,但每个人却都不再如之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继续看热闹,心中都埋下了恐惧的影子。 不管这些人是否还在关注这边,张士岳都要继续面对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就算这个家伙显然比之前难对付的多,但是他还是得只身面对,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又发生了变化,之前的郑重与煞有介事就像盛夏里谈论飞雪一般缥缈而让人印象模糊,只有现在这副极具标志性的表情唯独让人深刻难忘,贱兮兮地笑着,看着,喃喃地说着:“老师走啦,自习课的狂欢……开始……” 柳条人可没那个兴趣去仔细欣赏张士岳那副贱兮兮的表情,它更没有意识到张士岳每次这样表现出贱兮兮的表情时准没有好事。果然,张士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道:“小婊砸,打起精神接客啦!” 话音刚落,一根硕大的毛笔随法阵光芒一闪,凭空出现在张士岳身侧,笔毫光洁如洗,隐隐透着温和的柔光,笔杆则材质古朴,颜色厚重,与其说这就是张士岳的本命试笔倒不如说这是他的御灵法器,因为就他现在的这番作派,活脱脱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游侠豪客,修真少年范儿十足。 见张士岳亮出本命试笔,围观众人也不禁又放下心事好奇地观看起来,因为观赏高手秀绝技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运,没有人甘心错过,这可是收集情报的绝佳时机!! 第六十五章 装逼,我们是认真的 只见张士岳眉头猛然一皱,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招,口中断然沉声大喝道:“画魂,封神式!” 身侧巨型毛笔应声一颤,笔触立刻渗出点点湛蓝,随即在空中甩出一道闪着荧光的蓝色弧线,然后重新立在张士岳的手边,而之前划出的蓝色弧线依然凝聚在半空,闪现着诡异的蓝色荧光,这虚空之中竟然成了这支画笔刷刷点点的画卷。 柳条人却不管这些,在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人为驱使的作用下怒吼一声,弓身跨步疾冲来,眼看没几步便来到近前,提起火拳朝张士岳这边猛地砸下,相比之前,所有人都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出现在的柳条人更具杀伤力!然而全神贯注于布置封神式的张士岳并不急于躲闪这致命一击,而是抬手在空中虚画了几笔,而身边被他称为画魂的巨大毛笔也跟着他的笔画在空中上下翻飞。 不多时,一道形似符咒的巨大文帖赫然呈现在半空中,如果不经意粗略一看的话,这道符咒还确实很像一般的驱神辟邪的道家符,但是这道符咒的符胆却跟通常镇煞祈福的道家符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在画魂完成这道符咒的同时,柳条人已经到了近前,张士岳顺势抬手虚空一指将符咒送出。 符咒在张士岳发动的一刻快速飞出,柳条人的火拳已经挥出,击打在符咒上之后并没有发生丝毫阻隔,反而是符咒本身在火拳击大的作用下化成一大片闪着蓝色荧光的液体溅在柳条人身上,但是这些液体并没有被柳条人身上献祭出来的烈焰所蒸发,而是全部附着在了它庞大身躯的表面,并开始在它体表全身快速游走起来。 就在柳条人一拳击碎这巨大符咒之后继续提起火拳向张士岳砸下来时,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附着在柳条人全身的蓝色液体也渐渐化作一条条细细的网状脉络,当这些网状脉络的细丝都断掉并在细丝交汇点形成个体时,字符幻化完成,而柳条人的行动也就在这个时候完全停止了。这个时候,远远围观的人才发现原来柳条人已经被这密密麻麻的咒文覆盖了全身。远远看去,浑身烈焰升腾的柳条人在咒文染发出的蓝色荧光映衬下居然泛出一层华丽的紫色光芒。 仰视着这尊宛如地狱烈焰恶魔般的巨大怪物,张士岳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喃喃道:“打包算是完成了,接下来,我可就要发货了,包邮哟亲~” “画魂,驱神式!” 张士岳突然神色一凛,突然暴喝道。画魂应声而起,整支笔急急地在空中书写着更为复杂的符咒,不知何时,笔触已经由湛蓝转为有些泛着鹅黄的淡绿色,荧光使然,更显得这支被称为画魂的巨大毛笔充满灵性。 不多时,符咒已经画写完毕,但是与之前画魂发动封神式时所作的符咒有所不同,那就是当画魂每书写完一段咒文之后并没有在空中滞留而是渐渐消失了,这样一来,等整个符咒完成之后,半空中居然没有滞留下半个字符,然而画魂的笔触却是荧光大盛,就好像是激光射灯的灯光凝聚成点一般耀眼。 就在所有人都微微侧目避免伤眼时,张士岳缓缓抬手指了一下柳条人的头颅,画魂立刻将笔触提起朝柳条人的额头快速点了一下,笔触的绿色荧光在点到柳条人额头的同时立刻黯淡如初,而覆盖在柳条人浑身密密麻麻的湛蓝色咒文立刻变淡,并慢慢消失掉了。 不过就在柳条人解除了封禁咒文的束缚之后,竟迅速在上半身生长出了一大片编织结构不规则的柳条,张士岳的心中也不由得一沉,暗暗吃惊道,这柳条人居然深藏着如此强大的暗黑力量,这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收纳和驾驭的!接手控制权的一瞬间,张士岳竟然对掌控这股力量完全无从下手,就好像损坏的水龙头正哗哗地漏水,而张士岳却空有一身充盈的力量,但完全无处下手。 没多久,这柳条人竟长成了一个满嘴獠牙、外形怪诞的巨兽,如果任由这个东西就这么将这股力量释放下去,那么整个辖区将会全部陷入火海。于是,张士岳无奈之下只得挥了挥手,将符咒解开,让画魂重新封禁了这个已然长成长毛青蛙的巨大怪物。 小酒吧里,于嘉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珠躺满了他苍白的脸颊,他笑着说道:“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居然片刻工夫就夺取了我的控制权,不过这种创世神力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驾驭的?!” “你说的那个厉害角色现在应该被自己搞死了吧?”酒吧女孩问道。 “恰恰相反,他非常明智,第一时间就交出了控制权,并重新封禁了我可爱的玩具,虽然局面有点小意外,但是他懂得牺牲既得利益换取主动权的道理,这很让我难办呐!我可爱的柳条人在这狂欢之夜的行程恐怕就要结束了。”于嘉赫惨笑道。 依旧身陷火场的张士岳显然没有于嘉赫这般扫兴,他饶有兴致地围着柳条人看了一圈,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嘟囔着:“可惜呀可惜!好东西应该大家一起分享嘛,就这样毁掉真是太可惜了……” 在远处围观的人们见张士岳不再有下一步动作,便知道这个学生会干部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但好奇的是为什么张士岳不动手干掉这个大家伙呢?其实这时如果有人凑上前去看看张士岳那副贱兮兮的表情便会一目了然,因为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果然,上下打量没多久,张士岳就又重新操控画魂启用了驱神式画起了符咒。不过这次的符明显要比之前单纯接管柳条人行动力的那道符更为繁琐。当这道符咒施加给柳条人之后,柳条人身上的火焰居然猛窜了一倍的高度,邪恶气势也随之更为压迫。但这次接管柳条人的控制权并没有引发暗黑力量失控的后果,原因在于张士岳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遏制柳条人幕后操控者暗黑力量的供给,所以他变通了一下,与其去遏制倒不如放任它,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释放就好,就好比给失控的水流划出沟槽,以此达到控制水流的目的。 在张士岳的变通下,柳条人完全被控制住了,身上烈焰的凶猛程度甚至将周身二十米的范围变成了禁区,真就做到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程度。 张士岳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道:虽然很麻烦,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如果让死乌鸦知道我想拿他当苦力的话……嘿嘿,那就太尴尬了。 想到这里,张士岳装模作样地祭起画魂呐喊着跟柳条人缠斗了一番,最后操控柳条人佯装败北,朝着正南方向大步跑去,没过多久,柳条人就跨过了辖区边界来到了燕乌羽的辖区。就在柳条人跨进燕乌羽辖区的同时,贾旭早就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这个大家伙的动向,一旦战火殃及自己所在的辖区就立马予以痛击。 贾旭抄着口袋不急不慢地迎着柳条人的方向走去,对柳条人一进入自己所在辖区就展开肆意破坏完全无动于衷,直到走入距离柳条人百米的范围之内时,这个庞然大物才发现了正在朝他漫步而来的贾旭。 柳条人当然不会无视这个敢于藐视自己的弱小人类,加上张士岳恶作剧般的授意,柳条人提起火拳就嘶吼着冲了上去,贾旭刚好走到近前,掏出手伸掌就去硬接柳条人的火拳,本以为贾旭会被这一拳砸成碎肉,谁知贾旭居然一下就接住了柳条人的火拳,并且身处炽热的火焰之中完全不受高温的影响,柳条人随即又是一拳挥出…… 小酒吧里,于嘉赫平静地合上巨书,镣铐也自动从他的胳膊上脱落下来,然后整本书被镣铐一卷,嘭地一下凭空迸发出一团烈焰,火焰燎烧过后,一支笔落入于嘉赫的手中,酒吧里顿时不再光暗变幻,而是依旧如初的昏黄安谧。 酒吧女孩见于嘉赫收了本命试笔便问道:“完了?” “嗯,本以为会大战三百回合,谁知道竟遇见个有意思的家伙。”于嘉赫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抢了我的控制权,这就好比一个无赖在你独享电子游戏的时候恶意抢了你的键盘鼠标和手柄,太没品了。” “我早就说过,求道学院可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不堪一击。”酒吧女孩一边整理着吧台,一边对于嘉赫洋洋得意地说道:“况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等你呆久了,你就知道这所大学的巅峰有多高了。” “会不会有让我止步的机会……这还真不好说呢,不过眼下我确实是被迫退出争斗了,”于嘉赫一边处理着自己胳膊上的伤一边说道:“我得去现场看看,把我心爱的小玩具给抢走以后,到底想用来做什么。对啦,我的学分已经随着单子完成自动划过来了,这两天我要好好玩两天,没事的话不要联系我。” 第六十六章 狂欢尾声 等于嘉赫出了小酒吧的时候,街上的人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不少好事的学生都去了柳条人事件的事发地围观,顺着这个线索找下去,于嘉赫很快就锁定了燕乌羽的管辖区域,等他来到对战现场时,贾旭已经掌控住了全场的节奏,柳条人虽然凶悍却完全伤不到贾旭的半根汗毛。 于嘉赫看到这里不禁心中大感兴趣,对贾旭开始留意起来,尤其是贾旭脸上慢慢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时,竟召出了本命试笔,在贾旭手中一闪,一套怪异的作战组合出现在他的手里,所有人也暗暗惊呼起来:“居然是组合系的本命试笔!” 只见贾旭一只手中正握着一把通体乌黑泛绿的巨大钥匙,另一只手则提着一架乌黑泛绿的雀笼。一根锁链将他手中的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东西串连在一起,十分诡异。 于嘉赫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想不到刚来到求道学院没几天就遇到了传说中的组合系本命试笔,虽然这种本命试笔在作战时有着极强大的组合能力,但是想要驾驭却十分困难,必须付出高于常人数倍的努力才能达到一定战斗力,而这种组合系的本命试笔往往都是由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单品组成的,绝不止两件那么简单! 本以为贾旭肯定会秀一秀他独有的华丽技巧,不料这家伙极其吝啬自己的动作,多一分力气都不会使出,仅仅是拖着钥匙钻过空挡就闯进了柳条人的怀里,然后伸手将钥匙插进柳条人腹中便牵着锁链纵身跳出了柳条人的攻击范围,然后就看见柳条人开始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慢慢由墨绿泛青的颜色转为黯淡枯黄,而柳条人的行动速度也渐渐变得迟缓起来,虽然肉眼无法分辨,但是谁都能够凭借感觉觉察到柳条人的生命力正在被贾旭手中的雀笼吸收着,就连柳条人浑身的炽热火焰也变小了不少。不过即便如此,那火焰也还是具有杀伤力的,但贾旭却赤手接招,完全不怕火焰高温。 “不只是免疫地狱之火的体质么?”于嘉赫暗道。 柳条人所释放出的火焰确实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烤灼灵魂的地狱之火,在地狱之火的作用下,人体将会出现实体化的灼伤和高温感,甚至是自燃。虽然是针对感知来进行侵袭的一种精神力量,对没有灵魂的非生物体没有作用,但于嘉赫却赋予了其更直观的物理反应,在这种双重力量相互混淆的情况下,敌人很难通过火焰灼烧的性质做出正确判断,无论是从精神力量方面防禁还是从物理学角度防禁,单一的措施根本无法构成有效的保护,往往对手还没有搞懂柳条人的攻略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然而贾旭不但完全无视柳条人的杀手锏,而且还给予了它致命一击。 就在于嘉赫对贾旭进行分析时,柳条人已经枯黄成了一副庞大的枝条框架,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着,再也动弹不得,在成为一堆黑灰之前。 贾旭收起了自己的本命试笔,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任何懈怠。 于嘉赫见状也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喧闹的人群,两个人就这样背对着熊熊燃烧的柳条人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贾旭心中正细细回想着战斗时远处周围人的细节,他确信人群中有个人的味道跟柳条人很像。而于嘉赫则是在心中默默回想着贾旭的战斗细节,并暗暗将这个左臂缠着学生会袖章的少年深深地嵌入脑子里。 狂欢之夜的柳条人事件总算得到了平息,没有为此丧命的学生自然也不会太把它当做一回事,学校里每天都会死人,每天都会有公共设施不同程度的人为损坏,在如此残酷的环境里,人要学会遗忘和逃避,不然精神崩溃是迟早的,有时候这种残酷的存在反而成了人们的日常谈资,因为也只有这样才更能适应这个世界。 身为学生会主席的成恺自然对这类突发性的暴力事件司空见惯,除了例行公事之外,他对这件事提不起半点兴趣,反倒是在他手中多了一个时常把玩的小黑球,也就是因为这枚小黑球的缘故,成恺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他明显地觉察出小黑球在他早晨起床时抽取了一部分生命力,这部分的生命力居然直接影响了他的实力,看开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常飞展的废柴老弟并把这件关于生魂寄生契约的事抓紧解决掉。 学生会里,有人欢喜有人忧,林卿被严重烫伤,在林静的照顾下算是保住了命,林静虽说万般心疼,但庆幸的是姐弟俩相依为命至今虽经历诸多坎坷,却也平平安安,算是一场欢喜。 而贾旭则一脸阴云地站在卖肉场的废墟上一言不发,因为他是整个卖肉场的大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卖肉场被人齐根端掉这种事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嚣张地破坏学生会的灰色产业?除了火龙飞展还有谁?可是火龙飞展早就被极刑处分了,难道火龙飞展的反动势力并没有根除? 除了经济上的损失,贾旭更担心整个卖肉产业即将面临的恐慌危机,因为红人馆遗留下来的复仇之种在暗处,任何人都可以假借红人馆复仇之名对卖肉场进行大血洗,就像当初卖肉场对红人馆所做的那样。这样下去将永无止境,最终将演化为战争,局面将完全失控,一旦触及校方利益,校方必然会介入,到时候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充满变数,前景很不乐观。而且已经有人在暗地里主观揣测柳条人事件了,被主流受众群体最能接受的版本就是:火龙飞展的势力并没有被学生会根除,而是转入暗处进行抗争,借红人馆被灭绝的东风,放学生会灰色产业的火,悬赏金和报复行动两者兼顾兼得。 整个柳条人事件的实施计划已经传地有模有样,就好像这群揣测者亲眼见证过一般,他们中不少人甚至于深信火龙飞展并没有死,而是规避了校方处分的惩罚,在暗处亲自密谋了柳条人事件。 这样一来,柳条人事件在以讹传讹的发酵下彻底成了火龙班余党的大阴谋,借接手红人馆悬赏委托的名义痛宰学生会灰色产业链条,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反抗军团并没有在这一夜绝迹,这个事件直接将火龙班推上了学生会高压强权下不灭神话的神坛,从此,反抗主义者也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精神信仰。而这也正是贾旭乃至整个学生会都不希望看到的。 卖肉场的折损数据很快就统计了出来,财产方面受到重创的自然是属于校产的整栋教学建筑,而对于学生来说,损失最大的则是生命。这次事件,直接死于柳条人之手的多达二百人之多,卖肉场从业者无一生还。这组数据在日后而言简直是死神的警示录,其他从事卖肉产业的夜店也为此收敛了很多,没人愿意成为这场屠杀的下个目标。 而凡事都有例外,卖肉场几乎遭遇了灭顶屠班的全灭,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能躲过这次浩劫——此前还隶属于卖肉场所在班级的太鼓花魁彭乐萱却没在死亡名单里,因为早在孟珂馨被害之后没多久,没了胁迫的彭乐萱顺利地办了退班手续,生性多疑的贾旭自然难免将这次事件跟她联系在一起,但学生会并没有直接调查学生调动记录的权限,想从混乱且庞大的学院里找具体某个人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况且这个昔日惊艳全校的太鼓花魁虽然同卖肉场有诸多过节,但绝难成为报复者的第一序列,也就是说,就按仇恨值来推算,彭乐萱且要排着队呢! 相比贾旭的心事重重、冷面挂霜,张士岳则要惬意的多,此时的他正在一把新折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新扇面,如果只看他奋笔挥毫的身影倒也颇有几分恰同学少年的意气风发,但看到他那笔自称墨宝的字迹时,你不得不联想起将死之人颤颤巍巍地亲立遗嘱时的字迹。 依旧不是诗词歌赋,依旧有十分扎眼的涂改痕迹,依旧是专属于他自己的格言:贱者有份儿。 与学生会的这几个人相比,有群人却没那么沉得住气,他们忙忙碌碌在昏暗的校园角落里,纵深于垃圾堆里扒翻着被遗弃的尸体肉块,无论是什么动物的,只要是赶在它们腐烂之前弄到手,他们就能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换成大把大把的学分。他们身手矫健,眼神里充满对物欲的渴望,随着灵活的身躯飞快地穿梭在昏暗的灯影下,越来越多的尸体残块被熟练地填充进随身的大玻璃罐子里。 他们是身处校园黑暗面的拾荒者,依靠这所大学的死亡而生的丑恶存在,无论他们以前是多么阳光的少男少女,一旦套上那身黑漆漆的雨衣,再触目惊心的陈尸场面也不会让他们迟疑半步。人们通常都会把这些从事这种勾当的学生称为“鼠人”。 第六十七章 行走于尸体之间的人们 每天,这些被人唾弃为“鼠人”的拾荒者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将这一罐罐盛满尸块和不知名粘液的大玻璃罐子送去一家学生经营的冷库,冷库方面自然有人专门接手这些肮脏的瓶瓶罐罐,在严谨的筛选过后,大部分瓶瓶罐罐还是要扔进焚化炉中,只有其中少部分的器官组织和尸体残骸会按照近期行市的价格进行交易。 卖家与买主之间几乎是没有太多讨价还价余地的,因为拾荒这一行当一般人难以胜任,除了出色的眼力和专业技巧之外还要有比常人强大的精神承受力,肮脏的工作环境里不仅处处占有致命的病毒细菌,其中还潜伏有更多未知的危险。为了保证冷库方面有足够的货源,作为买主的冷库管理员通常不会刁难这些如同老鼠般肮脏冰冷的拾荒者。 拿到学分之后的第一时间,这些从出现就一直保持缄默无语的鼠人不会有半句废话,清点完毕便迅速分散(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撤离,不留丝毫痕迹,比专业的军人还要利落的多。 冰库主人对这群古怪的男女学生早就习以为常,虽然说不上厌恶,但至少不会太喜欢,不过他的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大哥似乎对这些怪胎评价很高,正所谓只有怪物才会欣赏怪物吧。 说起冷库主人的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大哥,确实如冰库主人所认为,是个怪物一样的存在,那个专修外科的医学狂人,对收集死尸零部件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没人完完整整地见识过他的陈展室,但他就是在不停地收集着,有人相传这个变态医科生是个食人魔,这些瓶瓶罐罐就是他的午餐罐头,还有人说这个家伙有非常严重的恋尸癖,相传每当半夜,这个变态的医科生就会在一支支欢快的舞曲中揽起这些死尸的腰肢在密室中翩然起舞。 当然,这都只是人们以讹传讹的道听途说。只有直接负责与之接洽的冷库主人才了解这些东西对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大哥而言有怎样的用途,那就是陈展收藏。 只不过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大哥的陈展收藏却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而已,那就是手术移植。他会微笑着将那些接受完移植的求医者推向养护观察室或者停尸房,看着他成功活下来的作品从大片的失败者尸体上站起来,带着哭腔感激涕零,然后重返这残酷的校园生活,他俨然将这所学院当成了自己的私人陈展馆,那温柔的目光里饱含的是对作品完成的欣慰,并非是对生命的敬重。好多接受过移植的学生都慢慢暴露出了后遗症,饱受病菌、坏死细胞和不知名怪病的折磨,最终不得不再次沦为恶魔的试验品。 如果凭这些就以为这是个脾气古怪且心黑手狠的技术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这个人面对死亡和痛苦通常能表现出让人极为胆寒的冷静和理智,精于算计和拆解分析,没有人能跟上这个家伙的思路。他有着惯有的微笑和亲和力,像糖果一般让人愉悦的亲和力。往往在交谈中不经意间就会把持住话语的主动权,与生俱来的风趣和幽默能轻易掩盖住他满身的尸臭与血腥,所有与之打过交道的病患和同学都会给予他很高的评价,近乎于完美的亲和力、吸引力,近乎于完美的高智商,近乎于完美的犯罪天赋,近乎于恶魔一般的存在。他就是天道社的大智囊——闵远。 此时的闵远正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听着线人的情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门打扰,因为闵远不喜欢,他不喜欢的人通常会被他算计得很惨。 “年轻气盛未必是好事啊,常飞展的死自然是我意料之中的,不过他那个废柴亲弟弟倒是有些让我意外,按照我的布局,如果他有本事不死在我安插在他身边的同寝手里……也应该会凭着这股戾气现身他哥哥身边一起对抗学院的呀,看来还是要让我亲自动手除掉这个后患呀!本以为这件事能轻易嫁祸给学生会,看来那个失手的小鬼也不是什么可造之材呀……那个小鬼叫什么来着?” “闵学长,他叫窦鼎。” “无所谓了,总之……是个垃圾。”看着闵远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汇报完情报的男生不禁说道:“闵学长,既然他亲哥被杀都不敢现身,可见也不过是个胆小的废柴罢了,那还有必要为了他浪费时间么?” 闵远抬眼看了那个男生一下,笑着说:“你还是太稚嫩了,命运这东西不那么靠谱,变数太大,现在他兴许是废柴,但是难保他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心头大患!我们做医生的可不能随便容忍轻微病症自生自灭,好多时候,放纵这些不起眼的小症状会酿成日后致命的后果。” “我们立马采取行动的话会不会惹上火龙班的残余势力?毕竟他们现在针对的是学生会。” 闵远笑问道:“呵呵,是么?有什么证据表明?” 男生见闵远这样问,不禁脱口而出,回答道:“柳条人事件难道……” 闵远挥挥手打断了男生的话,说道:“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吧?起初我也认为这跟火龙班有关,但随后就否定了,因为太经不起推敲。拥有这么强力杀招的人肯定能成为常飞展的强大助力,但是他没有现身一次,更没有帮助常飞展。如果激活柳条人这个杀招需要必要条件,那么这无疑就是个很蠢的计划,因为它针对的是学生会个别人的灰色产业,而不是学生会的核心成员,更不是校方,甚至不是我们,它根本就是个针对卖肉场的恐怖袭击而已。如果是火龙班的原定计划出现纰漏从而导致柳条人的发动时机、地点完全被打乱,那为什么柳条人不会像常飞展那样一路杀向校务管理区,而是在原地方圆之内与人缠斗呢?说明它根本不是个有具体目标的人形兵器,最起码他没有针对擒杀常飞展的燕乌羽。” “那这样的话,我这就去吩咐几个下面的人搞定他弟弟。” 闵远笑了笑,摇头说道:“别这么做,谨慎一点,虽然相传他弟弟是个废柴,但是千万别被定律性的情报害死,他弟弟没现身,也许是因为吓破了胆,也许……是个忍辱负重的狠角色也说不准,虽然大一新生的能力普遍很弱。” “那么您说应该怎样做?” “不要怕花钱,用你下面的人雇几个赏金猎人探探他的底,不管能不能杀掉,别脏了自己的手。”闵远沉声说道:“如果这个小弟弟真像我预料的那样是个冷静的潜力股,那就太有意思了。这件事不要牵扯太多人力资源,继续由那个叫腾龙的后辈去做吧,让他物色十个身价一千学分的赏金猎人。” “好的,闵学长。” “去吧,火龙班一灭,求道学院又成了与学生会分治天下的时代了。”闵远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暂且不提闵远定下的谋杀计划是否可行,至少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常飞白早就经历过了一次死亡,只是并没有成功,没有成功的原因就是坐在常飞白眼前这个身材近乎两米多的大块头,裹在帽衫里的这个家伙虽然比成恺的身材小一些,但身体结构更紧凑、结实,看上去更充满力量、耐力和爆发力。兜帽下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脸,而在常飞白的印象里也绝没有同这种大块头打过交道。 “不管你是谁,你管了不该管的事。”常飞白沉默了许久,突然毫不客气地冲着兜帽男说道。 兜帽男一语不发,就这样抄着裤兜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常飞白是在冲着别人说话一般。 常飞白泄气地说:“把枪还给我。” 兜帽男把头稍稍一侧,惨白色的鼻尖微微露了出来,那意思好像是在质疑常飞白为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答应你,我不会自杀了好吧?等天亮了我要拿它在去上课的路上护身,难道这事你也管?”常飞白理直气壮地说。 兜帽男没吱声,将常飞白那把被称为“分辨之手——卡隆”的手枪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常飞展也没客气,一把就夺了过来,但接着就猛地指向自己的额头。兜帽男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飞脚一戳常飞白的手腕,卡隆随之脱手,兜帽男抢身一捞,到手。 “啊!啊!啊!!德玛西亚!!!你这个混蛋!!你学哪门子雷锋啊!!我自杀关你什么事,你认识我么?你了解我什么?你在这里行善做好事,你爸妈知道么?你了解一个人会痛苦到什么程度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当常飞白吼出这句话时,兜帽男平静地插言了,声音冰冷且沙哑,就好像来自遥远的荒芜地狱,死气逼人,常飞白根本无法通过声音判断出兜帽男的情绪:“我当然不知道你有多痛苦,但是要我见死不救,我会就很痛苦。” 常飞白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呆在了那里,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兜帽男的这句话太熟悉了,因为这句话就是常飞白对一个人曾经说过的,这个人就是—— “沈泽川?!”常飞白脱口而出。 第六十八章 夹缝求生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六十八章 “沈泽川?你是沈泽川?!” 随着常飞白脱口而出,兜帽男摘下了兜帽,正是沈泽川,只是让常飞白无法理解的是短短几天时间,沈泽川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他是个塌肩膀、五短身材的猥琐男,而现在则是个高大健壮的冷漠巨汉。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些浮夸的神色了,有的只是冷静到极致的淡然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伐戾气。眼袋青黑而黯淡无光,与之对比鲜明的依旧是他的皮肤,依旧是白色的,只是相比以前的嫩白,现在的他却是惨白,泛着菜色的那种乌突突的颜色,面部有些地方居然长着一小块一小块的褐色斑迹,常飞白知道,那东西分明就是尸斑!! 常飞白先是惊异,继而是呆滞,最后无奈地垂下了头,苦笑着无话可说。 沈泽川见常飞白这种反应,笑了笑,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背,说道:“变成这个样子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为此我也纠结了很长时间,你也觉得我这样子不好看,是吧?” “的确不好看,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选择了……自杀?”常飞白的思路一时间有些乱,他现在甚至不能依靠常识来判断沈泽川目前是人是尸。 “恰恰相反,我并没有选择自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事,你确实说服了我,这无关于值不值得。”沈泽川说道:“人确实应当为有意义的东西而生,但绝不能随意义的丧失而一起沉沦和放弃,所谓人生不正是在不断寻找有意义的东西中成长和体现自我价值的么?如果自暴自弃的话,如果自甘堕落的话……如果就这么不思进取的话,那跟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别乱学星爷的梗,”常飞白不耐烦地插话道:“这不适合你。” “事实上,我花了不少时间在调整状态上,正如你之前所说,我还是惹上一个大麻烦,之前不久有个被我勒索的家伙是南校区捞偏门的一个大混子,跟南校区最大的混混组织甚至都有较为密切的往来。” “跟天道社有关的人么?”| 沈泽川点点头,继续说道:“就这么一个难惹的主儿,居然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人。早在几天前就放话要弄死我了,在他打探到我的住处之前我就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了这件事,所以我赶紧把以前发出去的悬赏单子给退了,除了给赏金联盟支付完违约金,我拿回了全部家当,你说的没错,红人馆只是替罪羊,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凶手是谁,通过屠宰弱势绝对是攫取利益的好方法,所以这样一来还真没有谁能够顺理成章地拿到我的悬赏金,这也算是万幸吧。” “……” “后来,我拿着全部身家通过校方渠道兑换了特殊体质,也就是在这之后没多久,我跟那群混混遭遇了。很显然,他们是要置我于死地的,虽然我旧伤在身,但是凭借特殊体质的优势,我丝毫没有再添新伤,反而让让他们吃了大亏,哼!这些渣渣们!” “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你怕是要惹上不死不休的麻烦了。” “你说的没错,这并不算完,他们早晚会再来找我,于是我换了住处,伺机而动,谁先抓住对方对方的命门,谁就会在这所大学继续活下去。只要我摸清了他们的主要成员,我就会先出手逐个抹杀掉,只有那样才能永绝后患!” “沈泽川,你……” “呵呵,是不是很可笑?往常我哭着喊着要自杀,现在呢?真被人往死里整了,却又舍不得死了,呵呵!” 常飞白看着眼前的沈泽川,说道:“沈泽川,你变了,比以前强硬了太多,我很难想象当初的你会有一天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过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把旧账撇清。” “是呀,活着真好,当有人凶神恶煞般逼着你去死,你就不会这么想死了。况且,你哥哥的事我知道一些,不瞒你说,你现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倘若你现在就横尸在这个落魄旮旯里,你还真就不如一个暗恋卖肉场场主并为之殉情的**丝。” 常飞白一听,不禁眉毛一扬,冷哼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沈泽川正色道:“因为你心系牵挂,而我是孑然一身,你哥哥可不希望你如此废柴,他肯定对你寄予厚望吧?就算你人前多么的失败,他也一定会在你最失败和自卑的时候不断激励着你吧?你背负着这么厚重的意志寄托,就以这种方式死掉,你甘心么?你甘心让那些看热闹的垃圾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看完你哥哥这部悲壮的战争戏,然后回头看你这懦夫的喜剧片?” “那你又比我高明在哪里?” “我?我是为了塔玛的爱情!”沈泽川郑重地补充道:“崇高的爱情!” 常飞白没有调侃沈泽川,而是陷入了沉默,是啊,一个小人物尚且都参悟了这活着的意义,自己又执着些什么呢?人生在世几多春秋,倘若真就连这短短的几十年都白白舍掉,那死了又有什么意义?只有活着才能承载着自己和别人的意志向目标迈进。自杀,只是一种逃避和解脱,不敢面对和担当的懦夫行径,当他一次次遇到挫折时,唯有兄长在他身旁左右打点,唯有父母为之操心,倘若放弃这生存之道,那哥哥常飞展所留给他的一切也就真的宣告终结了。 “沈泽川。”常飞白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平静,再也没了之前的浮躁和狂乱。那双眼睛里重新闪出了睿智的灵光,一扫之前的迷茫和木然。那眼神,只有坚定地盯住目标的人才会拥有。他接着说道:“你皮肤真白!” 见常飞白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沈泽川不禁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常飞白已经解开了心结。的确,当常飞白只要一涉及到哥哥常飞展就会心绪大动,只要稍加激励就会迎刃而解,之所以会沦落到自杀这个地步也无非是身边没有一个帮他及时开解的人。看着昔日曾救过自己一命、而今又被自己救了一命的常飞白,他欣慰地笑着从嘴里挤出一个百感交集的字:“靠!” 见常飞白已经从低谷中脱困,沈泽川开始转入正题:“不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当务之急必须要活过两三天,在那之后你就有机会提升生存资本了。” “这有什么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哥尚且不能躲过这一劫,我又能怎样呢?”常飞白苦笑一声,接着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哥惹上的是谁吧?” 沈泽川说道:“我当然知道,求道学院武力最强大的组织,学生会。以及最近刚刚崛起的一股校园黑势力,天道社。” “是南校区最大的暴力社团组织。”常飞白更正道。 “嗯,最大的。” “你既然知道是他们,我又能怎么办?或许学生会只会针对我哥,而天道社可不会那么中规中矩,那可是黑势力,一旦牵扯上,不死不休,如果跟你所说的那样只需要活过两三天这么容易,那……” 沈泽川张口打断道:“不要太高估自己的价值,像它这么庞大的组织才不会把你列入主要攻坚的计划书里,加上火龙班已经瓦解,大势力之间的矛盾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慢慢暴露出来。” “我能在这夹缝之中求生?” “是我们,”沈泽川纠正道:“从现在起是我们,而做到保命这一点只需要稍微动一下某些关节即可。” 常飞白问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况且你还没沦落到我这个地步呢,我们俩的处境完全不同。” 沈泽川说道:“很快就会相同了,你不觉得我现在所处的境域就是以前的你么,看似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但山穷水尽仅在一夜之间。你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你哥见上最后一面吧?” 常飞白一听到常飞展的事,心中不禁没来由一阵触痛,纵然已经走出低谷,那也无法对这事释怀,沉默片刻他才缓缓说道:“是的,我甚至都没来得及为他践行。” “哦,看来你知道你哥这一战是必然的了?”沈泽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常飞白,说道:“你确实让我有些意外了。”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我绝对不能插手这件事,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给学生会落下口实,短时间之内,我只需要应付天道社即可。”常飞白继续说道:“但是虽然计划是如此长远,但天道社的强大完全超过了我的想象,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毕业了。” 沈泽川看着常飞白,许久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在他那张长着尸斑的大白脸上显得十分诡异,他说道:“看来……你比我要预想的要强很多,我早先真没有看出来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还以为你是个畏战的胆小鬼呢。也许……你会比你哥哥还要强也说不定吧。如果你并不是天道社那几个混混口中所说的废柴,我相信你还是挺值得托付的,毕竟你如果要是死掉的话,我还是很麻烦的。” 第六十九章 新班长,新规矩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六十九章 “我死了你也会很麻烦,这话是什么意思?”常飞白有些迷茫道。 “没什么,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不久也会成为天道社的对立面。与其到时候那么被动倒不如现在我就开始准备。”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我?跟天道社对立的组织不在少数。” “你救过我的命,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我觉得这就够了,而且在当时看来,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纵然你真是个废柴,相信这几年下来,我也还是可以保护好你的。” “当时看来是什么时候,你说的这话我完全不懂啊,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搞基吧?我……我可没你玩的那么有创意。”常飞白联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不禁心中紧张起来。 沈泽川说道:“没什么,你不必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只需要活过这几天就好,剩下的事我来做就好了,还有,你必须换住处了,这个地方太不安全。我虽然不会干涉你的课程,但你必须做好随时保命的准备,这对你来说也算是必修课吧。” 常飞白见沈泽川这么说,心里更觉得这家伙有图谋了,虽然句句都为他的安全考虑,但是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在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有永远的利益驱动,自己对沈泽川而言,可以利用的价值无非就是自己的哥哥常飞展,有多少新人和弱者期望着自己能够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可以依附,然而这一切早就随着火龙班的湮灭崩塌瓦解了。如果真是报恩的话,两人一命换一命,早就互不相欠。除了因为搞基,常飞白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更恰当的理由了。 想到这,常飞白又是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伸手向身边的地板上一招,卡隆应势而起,稳稳地攥入手中,随着法阵光芒一闪,卡隆已然纳入囊中。紧接着,常飞白扭头就走。沈泽川并没有阻拦,而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飞白,一定要活下去啊,我可是把自己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 常飞白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他现在所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有搞基倾向的高大壮汉。由于这几天没有课程,他倒是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供支配,虽然对沈泽川的话将信将疑,但他还是觉得确实有必要换个地方住了,毕竟哥哥常飞展生前树敌太多,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有江湖道义,自己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会给某些团体制造巨大的隐患,所以他并不想因为这个事把刚刚捡回来的命给白白丢掉。于是当天上午他再次登临了“狼众”的聚集地,希望通过徐灏找一个安全系数相对高一些的藏身之处。 不过事与愿违,早先还作为狼众集结地的那家小店早已经物是人非,成了经营二手家电的小铺子。而徐灏、成薇以及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大庄家早就不知去向了。 一时间,常飞白不禁有些失落了,在旧货市场徘徊了几圈之后,他终于难耐一夜无眠的困倦,心生退意,而就在他转身离开旧货市场的时候,一个带着棕色鸭舌帽的金色长发女孩叼着一根棒棒糖与之擦肩而过,两人肩头轻轻一撞,常飞白急忙向一边踉跄着退了两步站稳脚跟,这才定睛去看那冒失的冲撞者,发现居然是一个五官十分精致的漂亮女孩,单纯可爱的气质中带点调皮,此时她正笑盈盈地看着常飞白,一副“你不会就这么小气吧”的表情,着实萌翻了。这弄得常飞白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我还真是……真是不太擅长跟漂亮女孩子打交道呀……” 常飞白暗暗腹诽道。就在常飞白神色大窘,暗暗与自己的羞涩较劲时,女孩冲他嫣然一笑,转身轻盈地几步就跃出了他的视线,常飞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女孩远去的方向好久才回过神来,急忙慌乱地朝自己的每个口袋摸去,因为电影里通常在出现这种桥段时当事人是必然会丢点什么的。但是万幸,居然毫发无损。 于是,精神松懈下来的常飞白又陷入了困倦的折磨,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宿舍倒头便睡。 整个下午,常飞白没有出宿舍半步,而他也没有受到哪怕半点侵扰,平静地出奇,这着实让他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一连几天的奔波忙碌让常飞白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自习室了,或许同班之间的交流也会获取不少情报。当下,他更关心的是天道社已经对自己关注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不管是关注到了什么程度,在走向自习室的路上,他总能觉察到身边不远处总有人在监视着自己。保险起见,他利用课程上所学的反狙击套路技巧向前行进着,至少目前,他自知还没有能力像哥哥常飞展那样在遍布狙击手的街上横行无忌,甚至反杀一两个太过嚣张的刺杀者。 穿过门厅,越过走廊,攀上几层阶梯之后,常飞白来到了自己班级所在的自习室,还没走近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似乎隐隐有着角斗之声,常飞白不禁眉头一皱,在没有确定清楚情况之前他没有继续向前行进,而是站住脚将六识发散出去小心地探识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没多久,这种警惕有了效果,自习室的大门猛地被一个人的身体撞烂横飞了出来,连同那个被击飞的家伙一起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喧嚣之声立马从破门的地方爆发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常飞白躲过了这道门的撞击,没有遭到半分殃及。 随着这冲顶的喧嚣,黑压压的人头簇拥着一个人从自习室里走了出来,但都非常有默契地站在离那个人两米左右的距离。只见这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前的男生在走廊里站定,一言不发地看着躺在走廊里早就因猛烈撞击而昏迷的横飞男,片刻,猛地朝常飞白这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常飞白可不吃他这套,避开那个男生目光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到了众人近前,男生突然伸手拦下了常飞白,说道:“你是这个班的学生么?” 常飞白闻听他这么问不禁侧目打量起这个男生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自己记忆里居然毫无印象。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后排越过大片攒动的人头挤了过来,离那个男生还有一段距离时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尹班长,太罗哥!自己班的,嘿嘿!自己人啊,他叫常飞白,这几天一直没来自习所以你们不太认识。” 来人正是吴炜,只不过从眼前这个形式看,这个被吴炜称作太罗哥的高瘦男生似乎更有被称为一班之长的资格,至少没有人不以他马首是瞻。 常飞白心中所想自然是没有错的,尹太罗,早就将整个班纳入了麾下,此时他已然是站在了这个班的绝对顶点之上,用俯视的口吻与全班人对话。这不是靠所谓拉选票上位的,是靠武力强征的杀伐。此前常飞白根本就没有见过班上有这个人,难道…… 不等常飞白得出什么结论时,尹太罗就先开口说道:“常飞白是吧?我是前些天刚刚转校过来的转校生,我叫尹尹太罗,年龄上绝对要比你们更年长几岁,所以你们可以叫我太罗哥。现在正如你所见,我们正在进行尽量公开、公正、公平的班长竞选,想要引领一个班活着熬到毕业,光靠耍嘴皮子和套近乎可是远远不够的。” 说到这里,前任班长吴炜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讪讪地在一边干笑了两声,没有任何的言语,看到这里,常飞白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尹太罗似乎并没有看到吴炜的尴尬神色,接着说:“只有强者才能上位,强者不应屈从于权力,而是应该拥有和驾驭它,所以我推崇这种方式……” “对不起,我对此没兴趣。”常飞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尹太罗的话。 尹太罗见状心中不禁一喜,急忙问道:“这么说来,你放弃竞选班长了?” 常飞白说道:“所谓班长,选谁都无所谓,我既不会选谁也不会参选,我完全没兴趣。” 尹太罗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怪家伙竟然没有半点找茬的意思,尹太罗大喜过望,兴奋地宣布道:“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班的班长了,我随时接受新的强者来挑战这个位置,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还是要掂量掂量登上这个位置所需要的勇气和实力。” 说话间,常飞白已经走到此前从自习室讲堂里横飞出来的人身边,由于实在是撞击的不轻,这家伙短时间里怕是醒不过来了。 就在常飞白要伸手去搭上一把将地上昏迷着的家伙扶起来时,尹太罗喝止了他:“常飞白是吧,不要管那个家伙了。对了,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既然游戏是大家一起玩,规律自然是大家都要遵守的,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一点了,那就是每个人都有挑战现任班长的权力,但是失败者将被永久性驱逐出班,所有班级活动包括情报交换和资源内部分配等福利性活动完全与之无缘,这也算是对强者的一种保护吧。” “是对强权的一种保护吧,”常飞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直身子背立在尹太罗跟前低声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怕是莫过于此了!” 第七十章 赏金与狩猎 一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七十章 尹太罗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喝问道:“常飞白,你刚才说什么?” 想到哥哥常飞展因强权欺压而经历的种种遭遇,常飞白的内心更加愤怒起来。他没有理睬尹太罗的质问,而是平静地一边将散发出去的意识渐渐收拢聚集在一个刚好能够探识到尹太罗的程度,一边说道:“太罗哥,马虎的人恐怕不止你一个,我似乎也忘记告诉你一点了,那就是我放弃选举和被选举权力的同时也放弃了为这个权力圈子服务的义务,这也算对弱者的一种保护吧。” 针锋相对,火药味顿时充满了整个走廊。 常飞白此番言论一出,在场人无不哗然惊惧,这分明就是跟尹太罗针锋相对,也许常飞白不知深浅,但尹太罗给这个班其他人留下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那种表现跟这个年级的学生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吴炜在这个制度被众人推上台的同时就非常识时务地主动急流勇退了,而那些幻想着能够凭借拳头上位的人在力捧这个制度之后没几天就尝到了自酿的苦果,而这一切都是尹太罗借助这些人的手完成的,当所有人都意识到没人会是这个转校生的对手时,班级的自主民权已经被自己践踏地荡然无存,而强权魔王已然主宰了整个班级,可见也并不是只有靠拳头就能上位,没有脑子照样只能是别人的垫脚石。 常飞白凭借着对强权的敏感嗅觉一眼就看穿了尹太罗的心思,不甘堕落的他自然是不会任由这个家伙摆布的,加上哥哥常飞展本身就是死于强大的权力机器联合绞杀之下,他自然也就更加痛恨了。 常飞白这套针锋相对的言论顿时激怒了尹太罗,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群手脚跟面条一样软的大一渣渣们居然有这么不知死活的家伙,在自尊心的驱使下,尹太罗立马心生恶念,打算给这个不怎么守规矩的大一新生杀杀气焰,如果今天在这几十号人的跟前立不了威,那往后就会有更多的麻烦。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也只是一瞬之间,当常飞白说完这番话时,尹太罗已然动了身形,提气欺身而上,秒废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那只右手此时早就捏成了一个虚杯,只需向前轻轻一递就能在眨眼的功夫里扯烂对手的喉管。 但也就是如此狠辣迅捷的杀招竟楞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半步不得进前。因为尹太罗的额头上正被一把外壳雕琢华丽的手枪用力地顶着,整场短兵相接的静动瞬息过眼,稍有失神的人甚至都没看清两人的动作,而吴炜则是从一开始就大睁着一双眼睛才勉强地看清了常飞白的出手,从尹太罗提身抬脚错步的一瞬间,常飞白就动了,仿佛他早有预感一般,甩臂,法阵闪出,枪出,持枪的同时锁定完成,即使是背对的状态也不能妨碍常飞白的效率,就好像常飞白本身就是眼睛,三百六十度绝无死角,动者必会被第一时间锁定。在所有围观的人看来,常飞白的整套(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动作娴熟、迅捷、华丽且杀气腾腾。与其说是这把枪阻止了尹太罗的前进,倒不如说是从常飞白身上猛地爆棚出来的杀气阻止了他。 这杀气配合着常飞白阴冷的眼神更显咄咄逼人,尹太罗甚至都为之脸色一变,虽然他自认为并不是能够雄霸全校的存在,但作为转校前就已经就读二年级的自己来说,在一群刚刚分班没多久的大一新生中称雄应该还是毫无压力的,加上一点小小的手腕,不会不让那群小鬼就范。 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群小鬼中居然有这么个棘手的存在,这一出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亏吃。尹太罗阴森森地咬牙说道:“怎么,突然对竞选班长有兴趣了么?” 常飞白森然对视,毫不回避,正是因为这此前的一系列经历早已经让他的心智得到了锻炼,没了任何依靠,只有依靠自己,没了任何援助,只有凭借挣扎,倘若在这时还要退缩,只会让必死的结局变得更加难看,所以常飞白很自然地表现出了无所畏惧的平静。 “好好当你的班长,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有些人你惹不起。”常飞白平静地说道:“你是转校生,好多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尹太罗班长。” 说完,常飞白收枪一甩臂膀,法阵闪过,卡隆顺势收纳进掌中。之后,常飞白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自习室,见识过两人博弈的众人自然是齐刷刷地自觉后撤出一条路来,在他们现在的心目中,常飞白甚至要比尹太罗更强悍,只是对权利**不是那么热衷罢了。对这种瞬间。能够随便就能秒杀他们这群渣渣的狠人来说,绝对是班长和班副的存在。就连尹太罗的手心都沁出了汗,在他认为,常飞白仅仅是这漫不经心的随便一出手就已经是很手下留情了,倘若真的认真起来也许会快到自己根本无法近身的地步,也许只有真正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人才不会太把自己这种自认为掌控了局面的傻瓜放在眼里,万幸呀! 不过虽然心里是越想越后怕,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足架势,于是尹太罗大声地喊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真塔玛能装,我还会怕你?” 常飞白提着书袋走过过道,随手将某一处座位上用来占座的开山(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刀向讲台丢去,铛地一下插在了黑板上,毫不客气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下看起书来。众人见状也明白常飞白已经无意再去搭理尹太罗,所以也就各自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忙了起来,唯独只有尹太罗耿耿于怀,虽然已经成为一班之长,但心情却差到了极点,对常飞白的存在,他现在是又恨又怕。 然而他并不知道,常飞白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在这个学院,谨慎是生存的王道,但也会因此错失飞跃的机会,尹太罗就是因为慑于常飞白出的那一手快枪而变得谨慎起来,他又怎么会知道常飞白这一手快枪根本不是什么随便出手呢。这套出枪的技巧几乎是常飞白的全部战力体现!而尹太罗这个可怜的霸道者,完全是被常飞白的淡定唬住了而已!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至少尹太罗是这样暗暗咬牙发誓的,不过就目前而言,他也只能是闷声妥协,全班学生似乎也十分给他面子,他的班长位子也是很坚挺的,倒不是学生们很讲义气,而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尹太罗仅仅是稍弱于常飞白,而并不是经此一战一蹶不振,他依旧是这个班的强势统领,别说常飞白不去干涉他,即便常飞白插手干涉,两人都下了死手,常飞白也未必会全身而退,至少大部分人还是认为两人的差距微乎其微。 就在整个班里的人都还在各怀心事地赖在自习室里时,对面教学楼天台上的阴暗角落里,一个黑色背包垛在那里,上面横着一部对讲机。没过多久,对讲机的绿色提示灯亮起,同时,一个嗲嗲的女孩声音伴随着电子干扰的沙沙声从对讲机里响起,甜得发腻:“那家伙是个天然呆呢,是人家喜欢的类型,初步接触了几次,感觉几乎没有什么很突出的戒备能力,对啦,交货之前我可以抱着他玩两天么?” 对讲机里,女孩的声音刚落,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调侃的语气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大小姐啊,如果你不嫌粘一身脏,无所谓啊。” “天九哥,你就别让黑子折磨他了,好不好?”女孩的声音再次传出:“上次针对红人馆的行动,你知道这家伙有多变态不,他居然在食堂附近守尸杀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血是被他放干了才死的,恶心死了!” 没等调侃语气的男生回话,背包上的对讲机被一只黝黑的大手抓了起来,回复道:“如果不让我出手,照样能分到我那份儿,我不介意退出这次行动。” “那还是算了吧,”女孩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有些失望和不甘地说道:“与其那样,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吧,咱们是小买卖,可不养闲人,对吧?” “呵呵,随你怎么说,呵呵。”被称作黑子的男生将对讲机又重新放回了背包上,嘿嘿一笑,迷彩鸭舌帽下黑漆漆的半空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之后的一个多钟头,对讲机里没有再响起任何动静,直到那个被女孩称作天九哥的男生再次用调侃的口气打破了沉寂:“安雅,你的小鲜肉出现了,好像不太开心呐。你会有办法把他哄高兴点的对吗?” 女孩的声音兴奋地在对讲机中答道:“终于来啦,天九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喂他颗糖吃的。” “很好,去把他牵进来吧。” “安雅收到啦。” “黑子,悄悄摸过去吧,随时准备配合安雅。” “黑子收到!” “田鸡和孩哥到位没有?” “田鸡已经到位了,天九哥。” “天九哥,这边已经到位。” 天九收到两人回复之后随即下令道:“全体进入作战状态,开始狩猎!” 第七十一章 赏金与狩猎 二 如同以往,在自习室逗留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常飞白抬头发现整个讲堂里除了他和那个新晋班长尹太罗还在之外,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正面冲突,常飞白果断选择了离开。尹太罗并没有阻止和为难他,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任由常飞白出了自习室。 出了教学楼,看着校园街道上穿行过往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常飞白这才松了一口气。早出晚归的人们已经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出秋天的凉意,任谁都不喜欢在这个时候在外逗留。还没置办下秋装的常飞白更是这样,他紧了紧衣领,纵身投入这滚滚人流之中,直奔宿舍,没有半分迟疑。 但就在他行进到一处僻静角落时,发现路灯下的石椅上赫然坐着一个人,棕色鸭舌帽下长长的金黄色头发,白皙水嫩的脸庞,精致小巧的五官,可爱的女孩,安静的微笑,昏黄灯光下的怦然心动,甜丝丝的空气……正是在旧货市场与常飞白相撞的女孩。 “你不打算请我喝点什么吗?”女孩率先打破了两人相视不语的尴尬局面。 “额……好啊,好。”常飞白挠挠头,笑了笑。 女孩见常飞白这般傻乎乎的,不禁莞尔一笑,然而这一笑看在常飞白的眼里却是那么地百媚横生,一时间竟看得眼睛有些发了直,等反应过来时女孩早就走远了,常飞白这才红着脸颠颠地跟了上去。 校园街角, 常飞白从小贩手中接过两杯热饮之后递给女孩子一杯,两人就好像约好了一般默契地向同一个方向走着,女孩含着笑并肩不语,而常飞白则是自顾自地捧着杯子迎合着女孩的步伐。 终于,还是女孩先打破了沉默,很自然地向常飞白的身边靠了靠,说:“还真的是很巧啊,偌大一个学校居然两次都能相遇……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也许吧……也许是。”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这所谓的美丽邂逅能有什么结果,但是我愿意试一试,童话的美丽始于人们首先要去接受和相信,你说对吧?” 可爱女孩狡黠地冲常飞白眨了眨眼睛,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常飞白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升温到了滚烫的程度,但他并不想表现出自己因为漂亮女孩的暗示而方寸大乱,所以只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暗暗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甚至能明显地觉察出自己的肌肉和关节正慢慢变僵硬。 两人之后都小心地保持了沉默,步子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没过多久,两人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条人工河边,顺着堤坝走下去没多久便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路径,靠堤坝的一侧则是一片植被茂盛的灌木从。一座横跨两岸的步行桥离两人并不远,桥墩上画满了嘻哈风格的涂鸦,然而从颜色上分辨,那也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里,根本就是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如果说是某些寂寞男女的约会圣地的话,在求道学院这种大环境下,那也一定某些暴力分子的抛尸圣地。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轻声问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个字都清楚地传进了常飞白的耳朵里,细腻柔和,让人打心底里感到酥麻。 “咳,常飞白。”常飞白有些局促。 “我可以叫你飞白么?” “……” 常飞白不置可否,女孩像是得到了默许一般缓缓将纤细的玉手伸出来,一把揽住了常飞白的胳膊,轻轻地说:“如果我说……我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你了,你相信么?” 常飞白闻听女孩这样说,双臂轻轻一颤,侧脸低头望向女孩金色长发下面那双波光闪动的美眸,而女孩此时也正仰着头用热切的目光迎着他的视线,两个人相视无语,少女特有的暗香随之在常飞白的身边升腾上来,让常飞白不禁心中一阵悸动,脑子一发热,扭身将金发女孩从身边扯过来,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随着金发女孩嘤咛一声,整个娇躯早已半推半就地趴伏在常飞白的胸口上,迷离地眼神仰视凝望而来,常飞白根本无法招架。他紧紧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抗衡着眼前这软香温玉的诱惑,虽然晚上的温度依旧很凉,但此时的常飞白早已因为燥热难耐而挂了一脑门汗珠。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沉声问道:“我不想吐槽,但还是忍不住了,这是要约炮的节奏么?是不是进展太快了点儿?好吧……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但相比之下,我更关心的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下药的。” 本以为金发女孩会就此停下这种魅惑的手段,冷笑着与自己划清界限并开始着手撕破脸皮以后的杀戮。不料,金发女孩非但没有推开常飞白实施这顺利成章的一贯套路,反而拥抱地更加热烈了,她娇(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喘着轻笑道:“就在刚才呀,不仅是你……还有我……,你我身处乱世,时逢这种不可思议的变故……每天面临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我怕从此以后再也难见你一面了……从现在起,你的一切都要交给我吧,我绝对不允许与他人共享……” 常飞白没有立刻搭金发女孩的话,而是闭上眼,呼吸渐渐慢下来,双臂也慢慢撤了力气,最终一切归于平静。这突然表现出来的平静甚至让金发女孩不禁都吓了一跳,再次仰头时却发现常飞白双眸如星月般清明,完全没有被迷惑的迹象,不免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咬了咬下唇。也正是这个时候,常飞白张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同伴们怕是不太喜欢你这样吃独食吧,安雅大小姐!” 常飞白话音刚落,金发女孩仿佛触电一般立马跳离了常飞白的怀抱,脑海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逃!这个大一男生先前的木讷看似并非作假,在诱惑面前也有着十分感性的一面,这都是她能够控制的范围,可万万没有让她猜透的是,常飞白居然在中招之后还保留有十分清醒的洞察意识!这真是个可怕的怪人!面对这样的怪人,仅仅擅长将猎物一同拉进**泥潭深处这种伎俩的安雅,只能远远地逃开!! 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早就不能自如地行动了,在最后一丝理智还没有丧失的情况下,她抓着前胸的衣襟痛苦地冲常飞白吼道:“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知道……” 常飞白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之后并没有答话,而是歪着头,抬起手用手指点了一下太阳穴,随后猛地一转身,掌中法阵光芒一闪,卡隆入手。他并没有一枪解决掉金发女孩,而是迅速朝路边大片大片的灌木丛中开了一枪,伴随着铛的一声,金属碰撞所溅起的火花在那一刹那竟恍惚间照亮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行动极快的黑影,在灌木丛生的绿化带中灵活地横向穿梭着,常飞白接下来的每一枪都点向这个黑影,然而并没有预想中骨断筋折的血肉横飞,收效却只是飞溅的火花。在旁人看来,那黑影绝对是刀枪不入的不坏金身,恐怕也只有铜筋铁骨才能挡下这些子弹吧。 其实这其中的缘故恐怕也只有博弈的双方最清楚,经过几轮试探性的点射,常飞白很快就发觉黑影其实是个身穿迷彩服的家伙,从身手和作战意识上很有几分特种兵的作派,虽然并没有热(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兵器傍身,但是单凭掖了一身的军用匕首也足够战个旗鼓相当了,最初黑影也只能被动地使用军用匕首进行单纯的抵挡,然而适应了几轮下来居然也能腾出手来进行投掷还击,这也是常飞白始料未及的。 此时,药力发作的金发女孩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很快她就抱着路边的街灯柱子和河边护栏玩命蹭起来。她怎么也不明白常飞白是怎么先知先觉的,这局面失控的毫无道理,除非团队内部出了内鬼,出卖了整个狩猎计划,到底是谁呢,她不甘心。 同样不甘心的自然是身为整个狩猎团队的指挥者,天九。在金发女孩被常飞白识破的一瞬间,他脑子里立刻就犹如过电一般,不祥的预感袭满全身,他几乎是在金发女孩跳出常飞白怀抱的同一时刻通过意识向一直潜伏在金发女孩身边的特种兵少年发出了出击命令,可就在黑子还没来得及回复时,常飞白就已经将枪指向了灌木从深处——特种兵少年黑子的藏身之处,接下来便是现在激烈的交战。 双方正你来我往的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黑子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用意识向天九抱怨道:“天九,这家伙可不是个废柴,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啊!还有,让安雅这个贱女人打头阵本身就是个错误,现在该怎么办?。” “你敢质疑天九哥的布局?”是孩哥的声音。 “我说的是现状,合着挨枪子的又特么不是你,你跟着插什么嘴!”黑子一边用意识传递着脑海里的想法,一边苦苦应付着常飞白的进攻。 “一定是出了特么的内鬼!”天九狠狠地咬着牙,脑子飞快地转着。 第七十二章 内鬼?! 杀戮校区之立血求道第七十二章 这次狩猎的开局十分失败,安雅这手利用恋爱游戏下药诱杀的手段之前从未失手,这次是到底怎么了?小姑娘玩心太大也就算了,可这家伙不但防备了安雅,还一下就识破了黑子的伪装,甚至连半分迟疑都没有就锁定了目标。如果这一切都不能用出了内鬼来解释,那这次狩猎的目标一定不是个废柴那么简单!这个家伙太棘手了,还有,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是表示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看穿了我的整个布局?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早在安雅下药之前就可以偷偷杀掉埋伏在身边的黑子了,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会是谁呢? 安雅那个绿茶女表肯定不是内鬼,她没有那个必要,整个圈子里的男生没有不知道她那些破事的,害人这种事是需要动机的,她没有图谋的必要。难道是田鸡和孩哥?为了争夺领导地位还是为了利益?狂热的技术宅恐怕不会有这么成熟的计划吧,况且大家从来没有什么不和,而且谁也不会比谁的身价更高,害自己人还不如接单子容易且赚的多。至于黑子这个虐杀狂人,他更没有理由出卖这次狩猎的情报了,相比学分,他还是对满足自己那点小癖好更感兴趣。 “玛的,天九!我上次的枪伤犯了,快帮我解围!”黑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由于以前在跟石磊的战斗中受过枪伤,行动上难免很不方便,时间久了,伤口也就因为剧烈活动而绽开了。伤痛使然,只要黑子稍有怠慢就会被常飞白击杀,情况十分危急,万般无奈之下,黑子用意识向小龙发出求援。 没等天九有所指令,常飞白的枪击频率陡然增加,黑子竟一时间慌了手脚,咬着牙连续腾挪出几十米远。常飞白也不去追赶,依旧站在街道上,像是用心感受一般安静地站在原地,这使得黑子趴伏在绿地灌木从中一动也不敢动,仿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这个该死的家伙捕捉到。 “天九,这家伙根本没那么简单,情报有误!”黑子用意识跟天九沟通道:“我们被腾龙那小子给卖了吧!” 话音未落,常飞白甩手就是一枪,黑子的脑袋咔嚓一下就碎掉了,就好像砸烂的葫芦,模糊的血肉和黄白组织糊了大半个头颅,随着枪击的余力带动着整个身子向旁边一栽,死了。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在常飞白的身边,击杀黑子的枪声渐渐消匿,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河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安雅撩人的呻吟还在耳边回响。不过常飞白并没有来得及顾及这个差点把他诱杀的女妖精,因为他在击杀黑子之后的刹那就觉察出了异样。收枪侧身扑出,就地翻滚一下的动作刚刚完成,一身沉闷的枪击巨响在空气里炸开,在常飞白刚才站立的身后,河边一节条形石材护栏被枪弹击中硬生生断成了两节,重重落入河中。 “天九哥,他好像早就知道我的下一步动作,我暴露了。” 是田鸡的声音,在常飞白躲开那致命一击的同时,田鸡的声音出现在了天九的脑海里,也就是田鸡用意识发来的这句话,彻底让天九陷入了运筹的困境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天九从未遇到过局面如此失控的情况,凭借他时值大二年级的指挥经验,虽然以前也出现过队员狩猎时丧命的事,但毕竟是因为团队内部发生了问题,像这种实际狩猎级别远高于情报狩猎级别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玛的,腾龙这小子给的情报误差这么大,天九哥,继续么?”孩哥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天九的脑海里。 “利用远程优势速战速决,情报虽然有误差,但还不会离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天九沉声回复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天九的心情已经郁闷到了极点,因为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选择,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况,一旦情报与实际情况的偏差太大,他都会选择放弃,即便是额外缴纳些违约金。但是这次不同,跟这次叫腾龙的雇主几经接触下来,敏锐的直觉告诉天九,雇主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腾龙只是负责把活儿外包出去的负责人而已,而这个大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则很可能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主顾。 还有一点无法让他撤离的关键就是安雅,此时丧失战斗力的安雅就在常飞白的身边,如果是其他成员大可直接放弃,但是这次是安雅。安雅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交际女王,且不论背(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景如何,单这次参与狩猎的几个人就与她有着不同程度的暧昧关系。如果自己这个战地指挥贸然放弃安雅,那日后轻则会面临团队内讧,重则将被安雅的情夫们轰杀至渣。 不过天九转念一想,眼下虽然折损了黑子,但并非不可一搏,只要抓住常飞白的命门即刻就可以把被动变成主动。身为大二的学长对付才入校的大一新生本身就有着巨大的优势,况且根据情报所说,这个叫常飞白的少年并不是经过降级处理的转校生,是土生土长的应届新生。反观自己,身边有着一众大一年级的成员,虽然狩猎时必然会遇到反抗,但面对有组织的团队武装,他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想到这里,天九逐渐冷静下来。田鸡和孩哥已经利用远程优势将常飞白压制进了灌溉绿地的泵房死角,凭借这仅有的砖石结构建筑,常飞白暂时有了藏身之地,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孩哥和田鸡有了充分的调整时间,先后转移了位置,虽然还是无法直接利用狙击枪将常飞白击杀,但泵房的出口已经被两人封住,一时间倒也困住了目标,这也就给天九留出了喘息的机会,只要找到对策,凭人数上的优势杀掉常飞白就是分分钟的事。 “天九哥,这家伙被咱们困住了,我下去用榴弹把他……” “不要轻举妄动,榴弹发射器的有效射程太近,你下去就丧失远程优势了,那家伙的近身能力有多强我还不太敢确定,万一有个闪失我怕……容我再想想。” “倘若我们起先带着火箭筒就好了。” 天九一旦静下心来就提高了用脑的效率,前前后后地将整个狩猎计划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蹊跷,因为雇主从各方面角度看来都没有坑害自己的理由,而自己搜罗来的成员更没有理由在这种小单子上做手脚,一来是因为单子的所得利益不值得这么去做,二来是因为葬送全队的风险不是这种小单子所能承载的,变数越大,谋划者的转化矛盾的难度就越小,促成自身得手的机会就越多。所以说,即便是某个把自己当成狩猎目标的人也不会用这种小单子做引子,可供落井下石的机会太少自然行事阻力就会更大。如果排除了是单子以外的外力干扰,那自然是单子本身的原因了。 看着眼前困住常飞白的砖石泵房,天九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这个才入校不久的大一新生居然有这么坚定的反抗精神,从手段和应急处理上看还略显稚嫩,但从心理素质上看已然非常了得,通常情况下的大一新生无论有着多么强悍的成长经历,在最初几次遭遇生命威胁时总会表现出委曲求全的妥协和退让,那种对自身实力极度缺乏认知的后果往往是这些新手们 因误判局势而做出错误的行为,从而导致丢掉性命。 常飞白的表现却几乎可以用淡定来形容,那完全不能用冷静来衡量,因为从中了安雅的药到现在,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即便是击杀了黑子也没有半分松懈,从战斗本能上来讲,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天生的战士。 “等等……我好像抓住了重点……” 天九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那就是在刚才安雅刚刚动手的时候,常飞白识破了安雅的诡计,气急败坏的安雅嘶吼着,而常飞白则冲安雅歪着头用食指和中指点了一下太阳穴,这个动作……起先天九还以为是常飞白对安雅的挑衅,然而现在想起来这动作似乎像是在回应安雅的话,那安雅当时跟他在一起说了什么?为什么会看穿自己的把戏之类吧,毕竟从未失手,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识破了自己的惯用伎俩多少会有些心里不平衡吧,问这种问题的概率一定很高,然后这家伙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又或者是……脑袋,大脑,意思是一切尽在脑中?所有计划都在脑中掌握?或者是全凭这脑袋出色地推演出了整个计划? 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行动转化,从分析到布局,在从布局到实施,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立刻将几个人联合布局的狩猎场玩得团团转?这恐怕只有动作电影里的亡命主角才会有这么强悍,难道这家伙也有着动作电影里主角们强大的战斗意识?太扯了吧!不……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战斗意识的程度不是关键,而是…… “意识!”天九失声从嘴里喊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 生死僵局 天九猛地朝手边的墙体重重砸了一下:“意识,是意识!!我们泄露了意识,所以暴露了行踪,他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厉害角色,该死,该死!这家伙居然这样戏弄我!” “天九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孩哥的声音。 “所有人开启对讲机,收敛意识,不要再通过意识给我传话了。” “天九哥,怎样收敛意识?我们完全不会呀……” “你们难道没听到我的话么?不要再通过意识给彼此传话了,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暴露!” 天九用意识传递完话之后果然没再收到一个人的回复,他已经开始感到后怕了,倘若手下这几个大一新生还不是很了解其中的利害,那作为大二年级学生的天九却深知今天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那就是关于意识屏蔽的问题。 在大一新生入校时,每个人都会接受开启六识的启蒙课程,但是校方只会将全员的六识打开,却并不教授使用方法,每个人都是凭着自身天赋和运气先后掌握了利用六识与外界沟通和获取的能力,但也就是因为这种近乎野路子出身的自我修行导致了很多问题,其中就有很多人在掌握了利用意识沟通的能力时总是追求传达的距离是否可以更远,却忽略了最基本的功能特点,那就是保密性。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发散出去的意识竟然是可以被其他人捕捉获取的,这就包括眼下这几个赏金猎人,虽然天九身为大二学生早就知道收敛意识的方法和必要性,但出于对内部团队的思想控制他并没有将控制意识的事情教授给这群大一成员,毕竟在六识掌控上下足功夫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会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在提升自身战斗力上,毕竟在这个枪杆和拳头主宰的地方生存,光靠谋略是不那么可靠的。巧虽可以做到四两拨千斤,但在绝对悬殊的强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渣渣的道理几乎所有人都懂,以力破巧的例子在身边也屡见不鲜。 而恰巧的是,早在入校时就因泄露自身意识导致跟碑王学长相处吃亏的常飞白格外注重六识的保密性。潜移默化,对截取他人的意识讯息更是得心应手,经过长时间的磨练,利用意识讯息发出的源头来锁定人物目标的地处位置几乎成了常飞白的最强底牌,加上长期混迹在靶场,他早就成为了一名出枪迅捷的快枪高手,很多时候,就连在靶场一同训练的常客也很难看清他的出枪,因为实在是太快了! 各种因素相叠加,便促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从安雅进入常飞白的视线那一刻起,天九和他的成员们几乎每句话都完整地传达进了常飞白的脑海。虽然保持着万分警惕,但不免多多少少还是粘上了一些安雅早就准备好的媚药,虽然量不多,可没有戒心的话,沦陷也只是迟早的事。 在意志力的克制下,常飞白成功击毙了黑子。解除了身边这个潜伏多时的大隐患之后,本想赶紧逃离现场却被躲暗处的狙击手控制住了行动,不得已只好在慌乱之中委身在这砖石结构的潮湿建筑里。 沉寂好久,依旧没有动静,自从天九命令不许再用意识传递讯息之后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除了河边的安雅还在哼哼唧唧地呻吟着之外,在也没了别的声音,常飞白在黑暗的包围下开始出现了恍惚的感觉,那种感觉充满了诱惑和麻痹,仿佛杀手们早已退去,怀春的可爱女孩正在门外喘息着、呼唤着、索取着,而他却身处肮脏潮湿的阴暗角落里,一边压制着内心的渴望一边哆哆嗦嗦地数着弹夹里的子弹…… 媚药的药力通过之前的一系列运动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常飞白虽然竭力克制着自己破门而出的冲动,但强烈的生理反应是不可阻止的,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下体的变化,此时早已不是单纯的勃(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起状态,隐约已经能感觉到因海绵体过度充血膨胀而带来的胀痛,这种感觉伴随着浑身温吞吞的燥热和耳边嗡嗡地声音越来越明显。一时把控稍微放松时,眼前居然还会出现泛着黑雾的光圈,裹挟着花花绿绿的幻觉甚至会诱惑着他往安雅呻吟的的方向挪出几步。 “六、七、八……九,九个,等老子挺过去……挺过去就找上他九个妹子,全给他突突了,他大爷的,妹子算个球,得保命,保命要紧,对……刚才数到哪了?我勒个去!”常飞白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浑身如同发高烧一般通红滚烫,豆大的汗珠挂满了脸颊,因竭力克制而导致的脱力让他再也不能保持站立,没多久就斜靠着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泥浆沾满了他的半个身子,浑身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双手紧紧地攥着弹夹和子弹,咬着牙狠狠地从牙缝里挤着数字:“七十……七十九……七十一……七十……” 近乎已经丧失战斗力的常飞白一声不吭地闷在泵房里忍受着媚药的煎熬,而天九、田鸡和孩哥三人则依旧在自己的位置上死死地盯着泵房的出口,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围绕在安雅为中心的猎杀者们表现出了近乎完美的狩猎素质,在桥头和天台上置身于凛冽的寒风中,无言且无动于衷,一切只为在下一秒扣动扳机,结束任务。 就这样僵持了半个钟头,天九决定按照新制定的方案开始运作,首先就是利用试探来确定常飞白是否像自己所推测的那样具有强大的窥探能力。于是,他再次发散出意识,对田鸡和孩哥传达道:“好了,警戒解除,我已经确认过了,这家伙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田鸡,去运火箭筒过来吧。” “好的天九哥。” 话音刚落,田鸡就撤下了狙击设备,急匆匆离开了天台。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套路布置出来,见常飞白并没有按照设想的那样破门突围出来,天九不禁皱了皱眉头。观望了片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天九不禁开始在心里骂娘了。这种情况无非可能有以下几种情况: 首先,有一种故事主角受困时出现概率最大的可能:泵房里有暗道,这小子利用泵房里的暗道早就逃遁了。虽然很让人泄气,但这正好给天九一个台阶下,就此双方脱离战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保全安雅的性命不是因为自己而丢掉,事后交上违约金把差事一推,团队照样能运作下去。但是在不明状况的情形下,贸然断定常飞白这个危险分子已经脱离战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天九最先将这个想法搁置在一边。 其次一种可能,那就是常飞白负伤在身他已经感知到了将要面临危险的情报却无力脱困,这种情况的话只需再三确定后,用随身携带的就到发射器就可以搞定,但是同样因无法第一时间就可以确定而果断搁置。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目标已经负伤死亡,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表示之前看见目标受到致命伤,如果真有不劳而获这等美事,黑子也就不会这么狼狈地丢掉性命了。所以天九直接就给划掉了。 最后一种可能,也就是众位在场的赏金猎人最不愿意接受的,那就是困兽犹斗。打攻坚战虽然不是赏金猎人的专长,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经验,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不挠头的,虽说一般情况下都能打下来,但是都必然会付出点代价。 天九有些怒了,心想这家伙果然是个废柴,除了躲就是躲,躲就能解决问题么?躲就能逃过一死?都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了,就不能站出来畅快淋漓的打一场?天九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常飞白从这小破屋子里揪出来好好给他上一堂关于民族气节和个人气节的品德教育课,但是估计真要是那样做,自己就得捧着开花的脑袋趴在地上给他上课了。 就在天九为如何把常飞白从泵房里揪出来绞尽脑汁时,事情出现了变故,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混混出现在视线里,为首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在看到河岸边的安雅时两只眼睛都直了,虽然天九并不知道那小子随后对同伙说了什么,但从那神采飞扬的神情和不怀好意的坏笑上看,这群人肯定要坏自己的事。 果然,这群浪荡子弟在相互调笑一番之后都撸胳膊、挽袖子,兴致勃勃地朝河岸边已经神智不清的金发女孩围拢过来,在这僻静之地会做些什么,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天九哥,安雅她……怎么办?” 孩哥通过意识焦急地问道,而回应他的却是天九的沉默。 学生混混们已经开始对安雅动手了,在药力的作用下,安雅不但没有抗拒,反而主动搂住一个混混热切地索吻,这让众人更加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在金发女孩的身上摸来摸去,有些手脚麻利的家伙已经赤条条地凑上前紧紧地搂着、嗅着、舔着,而这一切看在天九眼中是那么清晰,可此时的他只能选择沉默,沉默地隐忍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只期盼着眼中的猎物会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并给予企图趁乱突围的目标致命一击,在这之前他只能选择沉默。 “天九……天九哥……”那是远方的安雅在轻声呼唤着。 第七十四章 安雅,安雅…… 安雅轻声呻吟着天九的名字,迷离的眼神里如若无物,长发凌乱在河风中,也凌乱了天九的心,他看到了安雅的唇在动,似乎也听到了安雅的声音,声音里没有痛苦,却止不住天九的泪眼。模糊的视线里,雪白的胴(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体远远地在那人头攒动的畜生群落里沉浮着,仿佛在豺狗围猎一般的圈子里翻滚撕扯着半只遍布齿痕的羔羊。 渐渐地,黑影聚拢着将其淹没、覆盖,偶尔会露出一抹新月般洁白的肩颈,亦或者是从撕碎的衣裙中伸出的雪白长腿,但也都伴随着他们一声声卖力地嘶吼再次沉入无尽的黑暗…… 田鸡的火箭筒运到了,而此时的兽宴也到了尾声,除了个别意犹未尽的家伙依旧徘徊在安雅奄奄一息的躯体旁边,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往身上披人皮了。田鸡哭了,孩哥不住地向天九叫嚷着杀光那些畜生,而天九却始终沉默着。他很想让田鸡给人群里来一发火箭弹,但那样会伤到安雅……或许黑子说的对,让这个女人打头阵确实是个错误。 河堤上的兽欲狂欢已经散场,再也没了那撩人的呻吟声,河风凛冽中,是那金色长发女孩的尸体。安雅并没有活下来,她并非死于其他,而是死于窒息。这个女孩至死都面带着天真的愉悦,**得到满足的愉悦,直接而纯粹,没有丝毫掩饰。自始至终,围绕在安雅身边的这些旁观者们,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都表现出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克制力,残忍而专注地对峙着。这一刻,他们身为猎场搏杀者的境界似乎又得到了质地性的升华,然而这一切,却全都是建立在一场泯灭人性的旁观之上的! 安雅死了, 片刻的宁静之后便是疯狂的宣泄,田鸡架起火箭筒对准泵房就是一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火尾飞快地向前突进着,直到在命中泵房的那一刻发生了爆炸。随后,田鸡扔下火箭筒提枪就朝炸开的烟幕中一头扎进去。 孩哥在这一刻出奇地保持了沉默,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请示天九下一步的行动,而是十分自觉地架起了狙击枪,快速地搜索着烟幕中有可能出现的目标。 片刻,天九看着之前安雅陈尸的地方发呆,此时已被爆炸波及成了一片焦土。泵房自然是被炸了个粉碎,但田鸡并没有在砖石瓦砺堆砌的废墟中找到常飞白的尸体,这个结果不禁让田鸡陷入了疯狂,他哭嚎着挖着膝下的瓦砺,幻想着常飞白就压在下面死翘翘了,即便他自己知道这只是幻想。孩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依旧紧紧把持着狙击枪,只要天九一旦下令,扳机立刻扣动。不过天九此时已经顾不了下令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几乎让他彻底打回了原型,五个人的狩猎小团队对付一名刚入学不久的大一应届新生,在情报相对完善的情况下居然一口气折损了两个主力战将,结果却是连对方的毛都没摸一下。 就在天九发愣的时候,局面再次出现突变,灌木丛中枪声响起,田鸡应声倒下,孩哥也在这之后扣动了扳机,两声短促的枪声过后,河边再次陷入沉寂。天九仿佛噩梦惊醒一般猛然扭头看向灌木丛,然而除了枝条茂叶交错的漆黑植被下渐行渐远的悉悉索索之外再无它物。 天九失神地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暗处,喃喃自语道:“逃掉了么?” 他一边等待着孩哥的回应一边不安地紧紧盯着灌木丛中的任何风吹草动。自安雅动手以来,天九为了这张单子搭进了大半个团队成员的性命,此时他已经等不及要去亲自验收猎物被爆头的尸体了。 “我命中他了,他不会跑出太远的。” 死里逃生的常飞白拖着被孩哥击穿的左臂玩命在灌木丛中前进着,药力虽然已经渐渐消退,但一定程度上还是缓解了枪伤带来的痛楚,只是过度损耗的体能和失血状况成了他目前逃生最大的障碍,虽然侥幸利用泵房中铺架废弃管道的狭小空间避开了火箭弹的致命一击,并凭此干掉了田鸡,但是他依然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在这种被监视的环境下逃生难免会心生巨大的失落感,但这都不重要,只要逃,只要逃出生天就好。 不过即便是如此,常飞白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当手持双筒(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猎枪的天九气势汹汹地沿着河堤排查过来时,常飞白已经很难再保持快速的移动状态了,但他很庆幸自己还有还击的能力,毕竟不是每把狙击枪都叫巴雷特,也不是每个枪手都那么喜欢达姆弹,所以没被强大作用力撕掉半边身子的他还勉强可以被称之为四肢健全,而四肢健全的结果就是现在的他在还有战斗力的情况下果断抬起枪选择了先发制人,可惜子弹射偏了。 干巴巴的枪声短促而清脆,像是在火中因剧烈燃烧而炸开的油性木材,枪声响起的一刻,天九本能地缩了缩身子,继而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大踏步朝常飞白的方向走去,一边在灌木从中穿梭着,一边怒吼着朝常飞白扣动着扳机。尽管子弹每次都呼啸着扎进常飞白所在的灌木丛中,但由于视野和地形的局限导致常飞白每次都堪堪避开天九的枪击。 孩哥出奇地没有继续跟进,而是冷漠地盯视着远处河堤上发生的这一切,天九怒吼着在灌木丛中朝常飞白逼近着,而常飞白则拼命躲避着,两人的身影此时都暴露在他的视野之内,只要他想的话,架起狙击枪掀翻常飞白只在食指扣动的一瞬间,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河岸边挂在石栏上的半块尸体,那是安雅的尸体,被田鸡那枚火箭弹波及以至于破碎不堪的半块残尸。在经历各种外力摧残之后,安雅的脸部已经扭曲成了非常狰狞的笑脸,加上尸体面部本就浮肿,这个昔日可爱的金发女孩此时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半挂在石栏上的安雅长发垂地,面目完全显露在外,雪白的皮肤已经隐隐泛出了菜色,双臂搭在身体两侧,双拳里却紧紧攥着两个闪闪发光的弹夹。 孩哥不忍再看下去,他跟田鸡并没什么不同,同样是刚刚入校的大一新生,同样是被安雅玩弄于掌股之间的玩物,同样沉沦于安雅的食色游戏无法自拔,同样甘于现状也同样无力改变的依附者,依附于大二年级的赏金猎人天九,堕落于安雅的放(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荡。虽说任谁都了解这是怎样一个现状,但还是会不免产生畸形的感情,越来越屈从和迷信于天九的领导,越来越自信能够驾驭和拥有安雅的错觉,当这一切都在自我催眠中成为合理的既定公式时,天九就成了名正言顺的领导者,而安雅这辆公共汽车却成了每个人都甘于舍命去守护的女神。 在安雅惨遭蹂躏时,田鸡迷失了自我,天九也随后慢慢陷入情绪失控,只有孩哥在安雅被杀害的时候猛然醒悟,这凭借物质**架构起来的团队组织只要遭遇折损关键人物就会立马陷入全线崩塌的局面,这种没有信仰依仗的一盘散沙根本经不住大风大浪。安雅已经死了,天九的布局成了漏洞百出的烂摊子,孩哥就好像在激流中侥幸生还的溺水者一般贪婪地享受着名为自由的空气,脱离精神束缚的这一刻使他的心境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孩哥!”天九用意识命令道:“干掉他!” 孩哥没有照做,而是熟练地将枪械拆分整理回收进囊中,用一种轻松的口气回复道:“天九哥,我不做了。” “为什么,你吃错药啦?干掉他我们就能收工了!” “不做了,我现在就可以收工。” “你疯啦?田鸡、安雅和黑子为了这一单已经死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干掉他,我们就能拿到……” “不是学分的问题,你知道的,天九哥。” “安雅?” “……” 天九闭上眼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沉声回复道:“你可知,安雅她……很喜欢你,你不想为她报仇么?她……” 孩哥惨然一笑,打断道:“她喜欢每一个可供自己驱使的男人,只要是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她都喜欢,田鸡,我,还有你天九哥。无论我们以前跟她发生过什么,他都会给我们每一个人一种根深蒂固的错觉,一种征服了她、拥有了她的错觉。其实,是她征服了我们每一个人,她让我们神魂颠倒,难以割舍,心甘情愿地留在她的身边,承受着登门槛效应带来的奴化管理,她可真是你的得力工具呀,天九哥。” “为了生存,为了站在食物链的上层,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不要这么伤感,道不同不相为谋罢,天九哥。那人中了我一枪,这时多半快休克了,算是我临走给你留下的大礼,往后你就不要再找我了。还有,不要低估了大一年级学生的素质,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抵挡不住诱惑罢了。” “孩哥……” 第七十五章 飞白之死 孩哥走了, 天九一夜之间落到了孤家寡人的地步,常飞白并没有趁这个时候还击,整个灌木丛中一片寂静,只有河风拂过时叶片摩擦的沙沙声,这种被全世界都舍弃的感觉让天九进入了完全茫然的状态。如果此时给他致命一击,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常飞白没有这样做。 这并不是常飞白道义存身,更不是凭着润色人物的剧情需要而预留出了展现天九内心悲凉的特写镜头,而是因为常飞白的子弹已经打光了,搜罗了全身每个角落都找不到的那两个弹夹此时就攥在安雅的手里,至死都攥地紧紧地,那是在安雅被常飞白拥入怀中时顺手偷到的。 不知备用弹夹去向的常飞白只能拖着血流如注的左臂转身继续逃亡,由于血流地太多,常飞白已经有了失血过多的眩晕症状,加上之前的脱力,整个人竟然已经虚脱到无法登上河堤台阶的地步,无奈之下,在意识依然尚有一丝残存的情况下,在强烈的求生本能驱使下,他从灌木丛的一端踉跄着抢出几步,蹒跚地朝桥下的黑暗角落逃去。 暂时失神的天九自然是不会放过常飞白的,他把这一切罪责全部归咎在常飞白的身上,即使他知道这座靠物欲维持的金字塔并不牢靠。 天九紧握着猎枪,小心地弓着身子未遂而至,在桥下试探着走出每一步都陪着十二分的小心,他生怕常飞白会在黑暗里猛地扑出,尽管经过再三确认已经可以肯定常飞白已经没有子弹了。 天九在桥下的深处见到常飞白时已经是经过漫长的搜索之后了,在微弱的荧光棒的微光笼罩下,常飞白虚弱地躺靠在一个大集装箱的后面,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铁锈和麻包腐烂的霉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常飞白身侧垂着左臂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不少血迹,可见他伤的不轻。逃亡到此本以为会是穿过桥下的另一边,谁知道居然会是个用混凝土墙隔离开的货柜仓库,他再也跑不动了。 天九几步就冲了过来,飞起一脚直接闷在常飞白的面门上,力道之大让常飞白当场昏厥过去,然后是天九疯狂地补刀,飞着身子朝常飞白的头部接连猛踹,鲜血没多久就糊满了常飞白的脑袋。最后,天九大口喘着粗气一把将常飞白的脖领子攥在手里,猛地一提,抬手就是直捣面门的一拳。而常飞白早就昏死过去,任凭天九各种暴打。在本能的驱使下,失去意识的常飞白缓缓抬起手中的枪朝天九指过去。起初天九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还不禁吓了一身冷汗,但随后常飞白扣动扳机从枪里发出的空膛之声彻底激怒了天九,他随手抄起身边的猎枪调转枪头用枪托疯狂地杵着常飞白持枪的右手,几下就捣成了血肉模糊的模样,手骨碎裂导致的变形使得常飞白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 “你,去死吧!” 废掉常飞白的右手之后,天九将猎枪一甩,枪口干净利落地在常飞白的胸口开了火,被击穿了胸膛的常飞白随巨大的冲击力向后猛地一沉,双臂一垂,再也没了气息。 “死吧,死吧你这个废柴!” 天九咒骂着将猎枪重新扛回肩上,晃了晃疲惫的身躯落寞地向出口迈了几步,就在他打算就这样离开时,他听到了安雅呼唤他的声音,他急忙激动地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了倒在血泊里形同烂肉般的常飞白,一动不动,尽管手骨已经变形,但还是紧紧地攥着那把取了自己两个手下性命的手枪。 天九有些失落,除了旁边人工河哗哗的流水声,再无其他的动静了。天九的理智告诉自己,安雅已经死了,刚才的只是幻觉,然而他感性的一面却十分抵触这一点。 最终,天九还是选择了离开,但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的同时,他再次从黑暗中听到了安雅的笑声,真实而清晰。他敢对天发誓,这次他绝对没有听错,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安雅的笑声。他猛地回头回望,却不免心中一沉,因为他并没有看到那个金色长发的可爱女孩站在眼前,而是看到了颤抖的枪口正指着自己晃来晃去,这正是挣扎着依靠在河边石栏上慢慢站起来的常飞白。 天九真的愤怒了,这个拿着空枪三番五次戏弄自己的家伙不但拆散了自己的狩猎团队,还利用自己对安雅的感情戏弄自己,真是欺人太甚!更可恶的是已经失去意识的这个家伙居然凭借战斗本能还在跟自己叫板,天九不禁怒吼一声,端起猎枪就要开火。就在这时,安雅呼唤的声音再次传入天九的耳朵,声音的来源居然不是常飞白,这让孤身处于黑暗的天九不禁心下大骇,因为理智十分清醒地告诉他——安雅已经死了!死的七零八落,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诈……诈尸?” 就在天九胡思乱想的时候,常飞白的扳机抠动了,依然是空膛的声音,然后是缓慢而稳定地激发着这个声音,频率不急不缓,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刺耳。天九已经天九已经被吓懵了,此前咄咄逼人的威势荡然无存。要知道他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实在是太诡异了:身处黑暗,耳边时不时传来刚死之人的呼唤和欢笑,眼前是自己刚刚杀死的人正用一把空枪一下下地对自己抠着扳机。 天九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他惨嚎一声,端起猎枪就要抠动扳机,不料常飞白的枪却先响了,天九恐惧地换换低下头,愕然发现自己的胸口被射穿出一个巨大的血洞,在胸膛里炸开的弹片并没有像寻常金属一般散落在体内,而是化作青绿色的火焰在天九的伤口处嘶嘶地灼烧出一大片焦黑,经过灼烧的皮肉迅速产生了腐烂。没等天九去进一步体验中枪的痛苦,第二枪已经响了,继而是第三枪……天九难以置信地圆睁着双眼盯视着常飞白枪口里迸发出来的青绿色火焰,仿佛有着腐蚀灵魂般的能力,在子弹打进体内的同时灼烧着天九的意识,他从未感到如此之痛,在他即将倒地咽气的一刻也没能躲过这刻骨铭心的极度痛楚,煎熬之中,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安雅,清楚地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甚至恍惚之间竟触碰到了她的身体,真实而温暖,他的意识就这么沉醉于其中,由安雅带离的越来越远,最终只剩下躺在地上的一具刚刚褪去余温的冰凉尸体,一具胸腔完全被腐蚀镂空的尸体。而常飞白,依旧是那一副半死不活的行尸模样,在本能的驱使下用残废的右手一下下抠动着扳机,只是枪口再也没有了那青绿色的火焰迸发出来。 就在一切都好像已经结束的时候,一个带着口罩反戴着雷锋帽的侏儒少年提着榴弹发射器从黑暗中露出身形来,他另一只手小心地拿着一张照片,不急不缓地踱步到常飞白的身边不远处略显滑稽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常飞白,确认与照片上的人物身份吻合之后干净利落地抬手就是一发。 榴弹射出,在命中常飞白之后并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和血肉模糊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更加恐怖且震撼的场景:榴弹击发之后打在常飞白身上的瞬间,一大团黑色的粗壮长条状物体以榴弹弹头为圆心迸发溅射出来,在发射器冲击力的作用下迅速延展开,当这些粗壮的条状物体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过周边一同迸发出来的黑雾时,那一条挂满利齿吸盘的狰狞面目立马显露出来——那分明就是一只巨大的章鱼,通体乌黑,眼睛犹如人类的眼睛一般透着灵性,盯视久了竟有一种被摄取心神的错觉。不过眼下常飞白是看不到它的眼睛了,在巨大章鱼延展并裹挟住他的同时,在巨大冲击力的做用下,常飞白整个人横着就被推了出去,连同岸边的石栏也一起被撞断摔进了河里,倾刻就消失在湍急的河流之中。 常飞白被铲掉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回了天道社,负责派单子的社团干部自然得到了不少打赏,腾龙也不例外,虽然这单子是外包,但是负责协调运作和验收工作的却是腾龙本人,虽然不直接动手实施具体事物,只是在现场远远地观望着,然后用dv记录下来传回去,但对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他来说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与风险成正比的自然是回报,这件事做妥当之后,天道社的社团高层自然对这个后起之秀更是关注有嘉,老辈资格的几个学长在讨论起来时也频频会点到腾龙的名字,甚至有社团里的前辈提出来扶持腾龙当班长历练一下,不过对这个呼声,闵远也只是陪着灿烂的笑脸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与常飞白被干掉的消息一同传回天道社的还有一个档案袋,里面的东西没有人敢私拆来看,几经转手,最终由闵远亲自取出来,整理之后,这些密封在袋子里的文件和照片最终摆上了天道社总部的会议桌上。 第七十六章 天道四皇 上 虽然是称为天道社总部,但也只不过是天道社第三代大哥所在班级的教学楼顶天台,而会议桌则是架在天台中心的大茶海。茶海往往都指的是功夫茶中用来承接茶水、并将茶水斟入茶盅的容器,还有一说是指装成功夫茶茶具的、雕琢工艺十分细致的木雕小托盘,再有就是经由大型根雕工艺加工而成的特型茶桌,而在这天台上摆设的就是这被称为茶海的根雕茶桌。 现如今,真正有资格在这大茶海周围就坐议事的天道社成员里,除了主事大哥和闵远之外,还有四名元老级别的高年级学长。他们都曾先后扶持过第一代和第二代的主事者,虽说之前只是小摊子,但是这些年一直都安分地呆在这个圈子里的人确实不多,起码单凭一般利益是很难策反他们的,所以这四位学长也自然成了现任主事者的管理层核心。 加上年龄略长于旁人,凭阅历看事情往往更毒,所以就算是现任主事者身边的大红人闵远也对四位学长十分谦恭,处处以小学弟自居,这倒也颇得四位学长的好感,几人面上的关系也倒相处地十分融洽,至于私下如何,除了当事人心中冷暖自知之外,谁都不会轻言妄论。 几位天道社首脑落座之后,闵远声色不动地向后微微一侧,很自然地护在主事大哥的身后方,这个细节自然是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只是在场每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暗暗点头。闵远也十分得体地用微笑对每个人做了回应。 档案袋里的东西就摊在桌子上,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地看着那些堆叠在桌面上的纸张默不作声。闵远也不多话,稳重地杵在原地,暗暗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其中就有在他手边的现任主事大哥——红鲳哥。 红鲳哥本名叫作邹文昌,大概是因为他唬人的架势和排场远远大于他的能力,南校区混偏门的圈子里都叫他红鲳哥,讽刺他就像红鲳鱼一样,长了一个水虎鱼的架子却没有那副好牙。不过他本人倒也不怎么介意,小辈学弟们不知其中缘故都叫他一声红鲳哥,时间久了也就把这个名号叫响了。 红鲳哥大一时纠集了一帮学生混混开小赌档起家,早在当初,虽然也曾想像其他人那样利用兑换特殊体质和激发本命试笔的方式在校区打下一片自己的天下,但无奈自己惰性使然,加上校园赌档买卖虽然算不得兴隆,但足够他安逸地混着日子,便不在另有所图了。不过随着赌档慢慢做大遇到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由于割据势力的盘剥,很多小产业都被有着大后(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台的黑势力摧垮兼并了,红鲳哥也不例外,只是他更主动一些。 每逢有更强势的势力插足进来时,红鲳哥总会主动把耳目撒出去,审时度势地决定是做忠义两全的死忠,还是做识时务的俊杰。由于他这番见风使舵的功夫耍地着实娴熟,几乎每次他都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稳坐钓鱼台,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你们掐你们的,我捞我的,谁掐赢了我跟谁,我的原则就是只站在胜利者一方。 但也就是这么个靠跟班狗腿逻辑瞎混的家伙在大二这一年遇到时值大一年级的闵远,命运改变了。虽然那时的红鲳哥是堂口大哥,是社团头马的存在,但实际上跟一条流窜在街市口上混吃等死的赖狗没什么区别。依靠闵远,这个像狗一般的男孩先是通过手腕免掉了社团对自己的收数,继而蚕食和拉拢其他堂口的头马不久就坐上了社团主事者的位置,成了社团第三代主事大哥。 自从告别堂口上下仅凭十几个人维持小赌档生意的日子,红鲳哥从未放弃对资源的争取,只是他更多的作用是在桌面上表达渴望,而实际着手去运作并得以实现的却是以闵远为首的一众社团成员。一年之后的现在,当已经大三年级的红鲳哥坐在这里面对四位大四年级元老一起议事时,这个在当初还名不见经转的小小天道社已经成了南校区最大的混混集团,这一年,红透天道社的闵远时值大二。 坐在红鲳哥右手边第一位的光头是个身型干瘦的家伙,三角眼,薄嘴唇,眼神犀利,谈吐刻薄,举止做作挑剔,声音尖细如妇人,一看就是个牙尖嘴利且心黑手狠的刁钻角色。虽然尊容难堪到难登大雅之堂,但这个人物却是在闵远成为天道社第一智囊之前的头号军师,行事风格如同其人长相,刁滑狠辣,很对上位者的胃口。他叫鬼佬,用他自己的话说,同辈师兄弟都叫他老鬼,稍微年轻几岁的学弟学妹们卖他个面子,看得起就叫声鬼哥。其实按照心智来讲,老鬼至少已经三十多岁了,因为他曾在求道涯服过十五年的校工役,虽然不及传说中的万年老妖万海一的五分之一,但这也促成了他现今绰绰有余的谋划能力。 老鬼先后侍奉过天道社前两代主事大哥,是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由于有着不输于红鲳哥的圆滑和眼力,他总能事事不落下乘,无论怎么改朝换代,他总能稳稳当当地守住这个座位。只是他所擅长的是守备和维持,并不把心思放在攻略上,加上生性极为贪欲好色,纵然是众人里资历最老,但与四平八稳且好恶无痕的闵远相比还是落了下乘。 红鲳哥右手边第二位也就是紧挨着鬼佬右手边的微胖少年,其面相相比老鬼则和善了许多,只见他笑嘻嘻地用他那双擦了丁点儿橄榄油的大手娴熟地把玩着一串八瓣核桃,那种衣食无忧环境下造就的心宽体胖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仿佛弥勒一般笑看众生,菩萨一般和蔼亲切,如果这家伙有朝一日剃度出家做了和尚,那一定会被虔诚信徒当做转生佛陀求拜,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就犹如亲大爷一般。不过,若是真信了这家伙是个吃斋念佛的主儿,那可真就得在认清他真面目的时候骂一句:“我曰他亲大爷的!” 所谓面由心生对面善如菩萨的他来讲并不适用,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是秉承“杀人放火活金腰带,修桥筑路无尸骸”这一人生观的虔诚信徒,从来到这所大学起,他就一直坚信人性的本源就是恶,只有将这种本性更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才能在此谋求一条生路。 大一时,依靠贩卖肉制品起家的他更多时候是充当屠夫的角色。猪,杀。人,也杀。尤为喜欢用钢勾将待宰的鲜活生命勾住腮部提到半空,攥起尖刀从其胸膛破开,一刀划到底,在被屠宰者开膛破肚的同时挺身而出,任由那一挂泡在血浆和脂肪中的心肝肠胃翻涌而出,涂满前身。那种温热的血腥气息会让他兴奋地甚至勃(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起下体,倘若为了追求生理满足,在这种变态的**驱使下他甚至可以完成一场千人斩的屠宰盛宴!可以说,每个鲜活的哺乳动物在他看来几乎都是他的纵欲玩具,所以他对某人笑得越灿烂越未必是好事。 不过他对闵远的笑意倒是个例外,并且他非常看重这个年轻的大智囊,这是因为身为医科生的闵远总能在他食欲不振的时候奉上新鲜的人肉食材。 虽然本身就是经营肉制品出身,但是进货渠道完全没有闵远来得方便和专业,倘若要一直稳定地满足自己的这点食人怪癖,跟闵远打好交道是必须的。由于他的食人怪癖实在是臭名昭著,甚至有人会拿他跟求道山西边看守校墓的不可道和尚相提并论。不过他并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逢掩鼻作呕状的旁人就嘲讽,说那些不懂得此间珍馐真谛的凡夫俗子无福消受这等美味之类的话。为了标榜自己的异食癖才是王道,竟在背上请专人刺了一副地藏菩萨坐地食人的纹身。 这种怪物级别的异类自然是很难同正常人群聚的,但是在机缘巧合下他却被天道社的第二代主事大哥看中了,在加入社团经历各种曲折之后,这个从骨子里就带不出来狠劲儿却比谁下手都狠的笑面虎居然平步青云,成了经营一个堂口的头马。在红鲳哥和闵远两个学弟的撺掇下,他很快就改旗易帜投在红鲳哥的麾下,借着凌厉的恶名,最终成了校园里震慑一方的大混混。 所以,倘若哪个情报并不是很灵通的学生烂仔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坐在鬼佬身边笑嘻嘻地把玩核桃串子的可爱胖子就是天道社赫赫有名的开膛佛手,那轻易冒犯他的下场是很凄惨的。 闵远打量完的这两个牛鬼蛇神确实不是正常人类,不过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跟牛鬼蛇神这些异类能聚在一起议事的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善类,所以剩下的两位大四年级的元老成员也自然是名声在外的狠角色! 第七十七章 天道四皇 下 在红鲳哥左手边的头一位就是一个样貌不凡的青年才俊,自出现起到现在还没有一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过,他一直捧着手中的小石佛来回摩娑着却一言不发,小巧的金丝眼镜镜片的背后是一双目光凌厉的绿色眼瞳。身材消瘦行动上却带着一种军人才有的暗劲和干练,表面看上去要比普普通通的大四学生还要大上几分,但是造型却收拾地比一般学生更显活力,仿佛是刚刚踏入职场的公司小职员,身着笔挺的小西装,举止上中规中矩,不会因多一分而逾越,也不会因少一份而欠缺,一切细节拿捏的十分得体——甚至是过分得体。然而这种强迫症似的完美举止不但不会给人带来压抑,相反却显得很优雅和高贵,仿佛经历过西洋宫廷繁文缛节束缚过的上流绅士一般,只是在这张消瘦的脸上根本看不到笑脸。这位穿着干练精细的纤细男生诚然说话不多,但是说话不多并不代表没有存在感,相反,关注他的人要远远多过忽视他的人,在他的小西装口袋里没有雪白的手帕和鲜红的玫瑰,更没有做工印刷精美的业务名片,他不需要这些琐碎的附属品提升和推销自己,他只要直接了当的因果。他姓冯,在旧货市场和杂市街区都有自己的茶店,相比天道社高层元老的身份,他的另一个身份更具有知名度,那就是陆公茗海仿古茶庄的大东家,茶艺精湛的冯茶师。如果单论经营收益的话,在这种大环境下靠开茶庄混饭吃无疑是自寻死路,之所以这位以茶师自居的学生大佬茶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不是因为茶叶的品质,而是借茶叶生意的幌子经营草本植物的萃取研究,表面上看只是利用传统工艺批量生产纯度并不是很高的毒品,实际上也在生产各种用途的制剂,麻醉也好,剧毒也好。然而这就是茶庄的全部么?很显然是不可能的,表面看上去很普通的正行下面是完整的罪恶产业,如果真的只是追求毒品带来的利索,用现代工艺直接进行化学配制岂不是更高效?然而这就是茶师做的铺垫,一切为了真正的庞大体系所做,那就是天道社牢牢将根系扎进整个南校区的资本——独立与校方和赏金联盟之外的特务系统!一切与社团价值取向相关的情报和任务几乎都是经由茶师所管辖的这个机构消化和发布的。除了社团外包的工作是直接越过冯茶师的茶庄之手,几乎所有的巨细都在茶庄的掌控之中。 虽然茶师算得上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且话不多,却有着一副真性情,由于早先是跟天道社创始人一起打天下的开派元老,对第一代主事者有着近乎执拗的拥护,所以在第二代主事者上台之后倍受猜忌,为避免自己死于社团内斗,茶师主动将自己的产业剥离出社团蛰伏下来,虽然此后三番五次地遭到第二代主事者的刁难,但凭着自身强大的立身资本还是挺了过来。之所以茶师现在主动重回社团坐在这里议事,跟红鲳哥和闵远扳倒了惹事生非的前任主事者有很大关系的。在茶师看来,这其中的因果很简单: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最后一个议事元老则是一个精神萎靡的少年,阔口肿眼,身材五短,坐在位子上就像栽在那里的矮树桩子一般,头发稀疏微黄,俨然有了秃顶的趋势,虽然说是少年,但那种形同暮年的精气神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儿一般。加上他手里正在盘转的两颗璞玉石球更平添了几分老气横秋。细心的人会发现,在他脑袋与肩膀之间几乎找不到脖子的间隙有细细的鳞片,那正是他长着鳃的地方。 圈子里的人都叫他龙王,下面的人都尊称他一声龙哥。相传在很久以前,龙王还不是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还算的上是个干干净净的白面书生,大多数女孩子们似乎喜欢的就是这种白白净净、斯文细心且充满才情的小男生,刚入校的一段时间颇有女生缘。但是好景不长,像他这么斯文白净的男生很快就成了校园里混混集团的欺诈对象,懦弱的性格让他一再妥协和退缩,换回的却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凌。 如果就这样一直任凭事情发展下去或许并不会造就今天的他,然而在那一天的傍晚,一群经常欺凌他的学生混混再次把他堵在了教学楼阶梯的角落里, 因没能交够学分而再次被暴打。这一过程被一个一直跟他很要好的同班女生看到了,女孩性格十分刚烈,见状只身上前劝阻,天真的代价可想而知。一众人渣将女孩拖进隔壁讲堂,对其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施暴,最终女孩受辱而死,现场没有学生会成员的介入,校规的约束力在那一刻被践踏地粉碎。 而他也没有幸免,两个有断袖之癖的强壮男生先后对他实施了暴行。自此,他彻底沦为了那些性趣上很有创意的强权者们的玩物。没多久,再也难以承受残酷现状的他精神崩溃,毅然选择了自杀,在纵身跳下求道山北侧望江穿栈道的一刻,他心中淤积的怨气像是感染了浩瀚宽阔的求道川,江水为之澎湃,比往日更为激烈…… 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好奇之后发生的事了,这是他的心伤、逆鳞,流传最广的版本就是:这尊恶神在一心求死的时候触发了某种兑换体质的条件,或者是另外一种在求道川江底的奇遇,总之这让他发生了彻底颠覆以往的转变,没有人敢于当面求证,因为不知好歹的人都让他丢进了求道川里陪着他的仇家喂鱼了。 四位元老中,龙王当数十分暴戾的危险分子,因为他与旁人不同的地方在于自己并不是在本能和**的驱使下进行杀戮和施暴的,他的道德准则本身就是一部血淋淋的刑罚守则,一个秉承扭曲信仰的异端信徒要远比那些即兴表演杀戮技巧的小家子气更具专业素养,他是名副其实的理智型暴君。即便对待兼并进来的小社团组织人员,龙王都有着一套非常古怪的审核标准,一旦达不到这个要求就会被他下令裁决,手段十分凶残,受龙王裁决的混混必死,不同之处只有选择用刑的种类,这大概跟他的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龙王对待下面的人也十分严苛,酷刑和重裁是家常便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不干净,早就该死,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儿那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这样一来,导致的结果就是龙王下面的几个堂口人数是最少的,不过经历了非人苛责折磨的旧部反而成了锤炼过后的金石。龙王的人最能打,最不怕死,最有纪律性。天道社从初代创立至今,凡是社团亲手做事,基本上都是由龙王的人做。因为龙王跟忠心与否没有任何牵连,只是秉承着清洗这个校园的信念而做事,所以历任主事者对他都很器重,现任第三代主事者红鲳哥自然也不例外。 鬼佬、开膛佛手、冯茶师和龙王,这四位代表天道社最高层级的堂口大哥齐聚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见,距离上次集会的时间足足有一年多,那还是帮助红鲳哥坐上天道社老大位置的缘故,所以说这四个人既是天道社资格最老的元老,也是红鲳哥身边最值得相信的人。虽然天道社的堂口众多,但是要数有资格参议社团大事的堂口大哥,只有他们四个人。 闵远一圈打量下来,四个人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他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红鲳哥身边等待红鲳哥发话。他知道,如果红鲳哥不先开口,他们四个老狐狸是谁都不会贸然开腔的,因为他们谁都摸不清楚这次召集大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如果开场就说错了话,那之后可是要有大亏吃的。 最终打破沉默的终究是红鲳哥。他先是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从精致的小茶海中夹出冒着热气的茶杯,一边用茶巾轻轻地擦拭着茶具,一边语气平和地对在场的四个人说道:“前些天,我托冯大哥在茶庄上带回一点稀罕货色,是咱们目前手里没有的,想必你们眼下也想尝尝。” 话毕,红鲳哥将茶盅轻轻地一字码在茶盘里,提起茶壶依次来回浇注着,斟罢,抬手示意众人取茶,等每个人都将各自的茶盅从茶海里捧出时,红鲳哥开口了:“我这个人,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人说我是血里捞饭的恶煞夺金命,不过我不这么认为,我喜欢吃肉,却不擅长杀生,能有我邹文昌今天完全是仰仗如今在座的各位大哥,在各位贵人的扶持下我邹文昌才坐稳了这个位置,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一点,在这里,我邹文昌谢谢各位了!!” 第七十八章 王者本非善类 “红鲳哥,呵呵,你真是言重了。兄弟们也只是在尽着自己的本分,都想为社团多出份力而已……”鬼佬伶俐地把美言跟进上并没有博得红鲳哥的好脸色,而是被红鲳哥摆摆手打断了,不过即便如此,鬼佬也只能是陪着笑脸将剩下的话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坐在一旁洗耳恭听。 红鲳哥见鬼佬住了口,便继续说道:“我邹文昌早先也给人卖过命,也有落魄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杀过人,也救过人。不过我不在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总该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当初谁又能想到如今也会有这么多人跟着我混饭吃?我呀……最清楚自己,其实就是阿斗命,以后扶不扶得起来,就要看诸位的了。” “社长,您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我们这些血海沉浮多少年的老不死看人还是很准的。”开膛佛手见红鲳哥罢了言,笑嘻嘻地拍着胸脯表起了忠心:“虽然我们是少年的皮囊,但早已经练就了垂暮年景的心智,倘若说我们为您分忧有功那也都是分内的差事。您说您是阿斗命,我是不敢苟同,在座每一位大哥诚然都是出类拔萃的大人物,虽算不得求道学院金字塔顶的一粒金,那也绝对是衬托这一粒金周边的宝贝。能够凝聚这股力量的人岂是一般人物?依我看,社长是五龙捧圣的大富大贵之命。” 说罢,开膛佛手笑嘻嘻地对着闵远、鬼佬、茶师和龙王四人各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也十分受用地颔首笑出了声,而红鲳哥却在这假惺惺的笑声中端坐半晌,面沉似水,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一点出神一般。等在座的四个人发觉红鲳哥并没有附和着一起欢笑时不由得都心里咯噔一下,除了闵远依旧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依旧一副文绉绉的微笑模样,其他人都忐忑地收了声,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就在四个人都坐在那里心中惴惴不安时,红鲳哥噗嗤一声乐了,不过他并不是被在座的四个人拍马屁给拍乐了,而是在出神时猛地想通了某个关节似的开心一笑,见此情况,四个人又是想附和着一起笑、却又不敢一起笑,场面反而更加尴尬了。 红鲳哥没有理会这四个人的糗状,十分自然地微笑着说道:“是不是五龙捧圣,我倒还真不在乎。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好朋友,好兄弟!没有你们的帮衬,我也不会像这样顺风顺水的一路走到今天。我相信,只要你们在,就算是有事,大家自然都会一起扛咯。” 说完这话,四个人的脸色更差了,他们明显听出了红鲳哥这番话的话外之音,虽然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难以淡定,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懂得一个道理: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笑地不好看,那结局将会更不好看,所以在座的四个老滑头无一不是殷勤地陪着笑脸口口声声附和着,即使是平日里说话并不怎么多的茶师也难能可贵地露出了一副书生讨巧似的奴才相,那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是为了生存,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众人笑得欢,笑得好看,笑出花来,红鲳哥都未为之所动,而是像在狗圈边上玩弄着一块鲜肉的饲养者那样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盅,一边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你们呀,不必多心,我邹文昌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这件事差点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以前有个朋友,胃口很大,也很能干,以前跟着我做事。时间久了嘛,都是自己人,我的赌档交给他打理也很放心。有一次,我做错了事,大哥派下人来要我的一只手,我当然不给咯,偌大一个校园哪里都能藏得下我,肯定是跑路嘛!可是我回去以后才发现,我那朋友在听说我得罪了大哥之后的当天,已经把我的赌档卖给了别人,自己卷了学分先跑路了。” 四个人听罢,早早地收了笑容,没有一个人敢于吭声,他们知道故事里面必有蹊跷,如果还像刚才那样没摸清脉络就口不择言很可能会把自己断送进去,于是四人都认真地听着红鲳哥继续讲下去:“后来,我抢了那家本就属于我自己的赌档,挨了二十几刀……用抢来的赌资换成学分打点了社团上下才保住了这只手。如今,我那个朋友被我找到了,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呵呵,他说想让我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想回来继续为我做事。呵呵,我看他这两年混得依旧很拮据,本想一口答应下来——你们知道我人很好说话的……但是我怕他胃口依旧很大。” 红鲳哥顿了良久,最后平静地说出了这个故事的结尾:“我见他对以前那件事绝口不提,我也不会去问什么……我说我会考虑考虑,但是他的时间似乎很急,喏,他现在就在球场上等着我回话呢……” 闵远依旧微笑着,而四个在座的大四元老却已经暗暗流下了冷汗,他们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了,就在四个人心中各怀鬼胎的时候,红鲳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对在座的元老们问道:“你们说……我该不该给他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在每个人座位旁边茶几上的平板电脑都先后亮起了屏幕,不多时,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出现在了屏幕上,那是一个被脱光衣服的男生,正倒挂在足球场的球门横梁上,在他的身下是早就掘好的土坑,在凉秋的夜晚,男生呜咽着挂在半空中瑟瑟发抖,身边不时有几个手拖棒球棍的学生混混猛地在他的腿部和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来一下。沉闷的重击之后是男子响彻整个球场的惨嚎,偶尔有几个夜间踢球的好事者围拢过来凑热闹也都会被这群拎着大号扳手和棒球棍的学生混混们驱赶出很远。在天台议事的四个元老对此场景一言不发,茶师甚至连看都不看那电脑屏幕一眼,整个大茶海周边的气氛沉闷地很是压抑,除了屏幕里时不时传来地男子惨叫和学生混混们恶狠狠地“天道社做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基本上就只剩下红鲳哥斟茶自饮的声音了。 在座的元老们无不是飞快地转着自己的脑子,一旦说错话很可能就会被拉去球场给那个吊挂男陪葬,而其他另外的三个人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肯定会极力支持主事者的决定,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鬼,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坐上了自己亲手打造的针毡。 “到底给不给他一次机会啊,几位大哥?你们可是我邹文昌的前辈学长们,考虑这么简单的问题,真的需要这么久么?” 红鲳哥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问道,虽说声音不大,但是在每个人听来仿佛都像是振聋发聩的丧钟,鬼佬的光头在汗珠的点缀下显得更亮了,开膛佛手也直了直身子将核桃串子揣了起来,茶师依旧把玩着手中的小石佛,但是神色凝重了很多,龙王则如同弥留的垂死之人一般,无精打采地盯着手中的璞玉石球。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在红鲳哥要继续发问的时候,坐在离红鲳哥距离最远的龙王欠身说道:“红鲳哥,火龙班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 红鲳哥依旧没有抬眼去看坐在跟前的四个人,而是将声音抬了几度打断了龙王的话:“火龙班的事我是要说的,不过不是现在,龙哥,我们眼下要先解决这个让人分心头疼的事才行……你的意思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再不表态恐怕四个人谁都得吃点苦头了,于是四个人中率先发声的龙王再次张口:“红鲳哥说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耍我啊?”红鲳哥皮笑肉不笑地用一种看待豺狼看待猎物般的眼神盯向龙王,淡淡地说道:“好啊,你现在马上从这跳下去。” 红鲳哥声色不动地说完这句话,龙王脸色不由得微变,但也就是两秒的沉寂,龙王霍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身朝红鲳哥的方向快速迈了几步,两眼直勾勾地盯视着红鲳哥,脚下也越发地快了起来。红鲳哥静坐原处丝毫不为所动,闵远则一脸微笑地看着桌上的茶具毫不理睬。就在其他三个元老都心中惊骇时,龙王与红鲳哥擦肩而过,直奔天台边缘飞奔过去,原以为龙王要同红鲳哥拼命的三个元老心中更是吃惊不已。 就在龙王快要到达天台的边缘时已经是全力飞奔了,也就是在下一刻踏出平台的时候,红鲳哥突然换上了一副笑脸,对在座的三个人说道:“龙哥,开个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啊!” 话音刚落,龙王的整个身子已经实实在在地冲出了天台的边缘…… 第七十九章 敲山震群虎 龙王冲出天台的一瞬间,身型虽然借着前冲的惯性在半空维持了片刻,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身体下沉的现实。就在重力和引力注定主导了他身体的运动方向时,龙王张口了,下颌撕裂一般咧开一张几乎是平角角度的血盆大口,藏在牙龈里的三排锋利尖齿挂着半透明状的口腔分泌(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液也在这时暴露出来,与此同时,龙王的头颅迸射了出去,牢牢地咬住了天台边缘的混凝土围栏,头颅与身体之间赫然由一段长长的骨质结构相连,从结构上看根本不是人类基因所能进化出来,那暂且被称为长脖子的东西就好像一条在电池液中浸泡了数十年的巨大蜈蚣,表面布满了粘糊糊的液体,坚硬黝黑的骨质外壳像昆虫躯干一节一节的包裹着血肉,节肢昆虫一般从他黑漆漆的腔子里伸出、回缩。 凭借着这迅捷的不凡身手,龙王再次回到了天台,没等他伸手去擦粘在嘴角的脏土,红鲳哥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继而是闵远平静的声音:“龙哥,红鲳哥叫你回来议事。” 声音不大,但对龙王来讲却如同大赦,他整了整衣服,四平八稳地迈向自己的座位,偷眼观瞧,其他三个人依旧是不悲不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面色平静。但是唯有他们自己和刚刚涉死归来的龙王才最清楚,再不说点什么,恐怕真的会死人。 当即,开膛佛手咬了咬牙地对红鲳哥说:“社长,我觉得这种人留不得,背信弃义且……且……在朋友需要帮忙的时候……红鲳哥,我……我们……” 鬼佬见开膛佛手已经绷不住场面要领罪了,心下暗叫不好,如果跟龙王一样把火龙班的事往这上面挑,如今在场的四个人起码要死掉两个。心中打定主意便赶紧接过话茬:“我们也是很难达成共识,不过依我看,这个人倒是可以留用观察一段时间,他虽然嘴上绝口不提以前的事,但这并不说明他心里没有这个心结,倘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大度地接纳他,那他为了将功补过兴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助力。” “鬼哥,你的手下如果临阵卖掉你,你会有这么大度么?”红鲳哥笑眯眯地盯视着再也说不出话来的鬼佬慢吞吞地饮了一口茶,鬼佬虽然极力应对,但心中还是越来越没底了。 红鲳哥咽下嘴里的这口茶,依旧没有把目光从鬼佬的脸上拿开,但是嘴上却说道:“冯大哥,他们三位大哥都先后表态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茶师自知终究要表态的,所以心中早就有了主张,虽然他跟其他三位社团元老在一些事情上的境遇不同,到谨慎的他万万不敢有隔岸观火的心态,因为在这天台茶桌桌面上的厮杀要远比战场上来的更血腥,如果不慎重一些很可能殃及池鱼,所以,茶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态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觉得老鬼的话很有道理,可以留下用一段时间,不过佛手的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出卖过朋友的人必须要有所提防,所以我的意思是暂且留一留。” 红鲳哥盯着鬼佬静静地听完了茶师的话,沉默片刻起身站定,背着手围茶海转了起来,四个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决定倒吊男子命运的时候到了,而自己的命运跟倒吊男是一体的。 红鲳哥一边慢慢踱着步一边细声慢语地说道:“龙哥,一开始就弃权了……佛手哥要杀掉他……鬼哥和冯大哥主张不杀……二比一啊。” 所有人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吉兆一般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红鲳哥已经踱步到了龙王和茶师的身边,他一手搭在一个人的肩头上,缓缓俯下身,用狡黠的眼睛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再次停在鬼佬的脸色上,说道:“我记得,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吧?” 鬼佬脸色不变,嘴角却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的心里已经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澎湃,此刻他甚至紧张地连头皮都发白了。开膛佛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的主张是否被采纳并不重要,红鲳哥只要是让这倒吊男断了气,无论这场投票是什么结果,四个人中起码要死掉两三个。 “还是要出人命了啊……”鬼佬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红鲳哥缓缓着起直了身子,用同样的口气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但民主却是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里。” 说完,红鲳哥微笑着将双手抄进口袋,但依旧是盯视着鬼佬,仿佛锁定了猎物的猫鼬,这种再明显不过的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让鬼佬心防完全崩溃了,如果在这之前鬼佬还能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那现在的他除了用强作欢颜来应对红鲳哥的笑脸别无他法。 “放了他,让他别再来烦红鲳哥了,别忘了把东西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闵远掏出手机从容地说了一句,话毕,收起手机依旧站在原地。随着电脑屏幕上的倒挂男子被学生混混们放下来,每个人的心都慢慢安定下来。男子诚惶诚恐地接过其中一个学生混混递过来的档案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球场,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连衣服甚至都舍弃了,他只想在这些煞星改主意之前快速离开。男子的消失仿佛是给所有人都吃了一剂舒缓神经的良药,除了依旧被红鲳哥盯视着的鬼佬。 良久,红鲳哥才扭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说过,我喜欢吃肉,但是不擅长杀生,我不喜欢杀生的嘛,大家兄弟一场,好聚好散咯。” 话毕,红鲳哥重新坐到座位上,继续说道:“下面……我们来谈谈关于火龙班的事吧。” 就在众人心绪稍安的时候,红鲳哥的这句话再次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关于火龙班的事,几乎是在座每一个人的死穴,即使是茶师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红鲳哥微笑着缓缓说道:“首先我要先给各位大哥道个歉,火龙班的事是我自作主张,没有给各位大哥商量一下就擅自采取了行动,好在事情解决的很圆满,不然今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各位大哥交代。” 红鲳哥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人的耳朵里,虽说是自责,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会傻到真得认为这是红鲳哥在做自我检讨。 红鲳哥接着说道:“我知道,各位大哥都有心为社团多做点事,兄弟嘛,有事大家一起扛,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呢,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红鲳哥说出这番话来之后,四个元老的脑门上都隐隐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因为他们四个人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们非但不像红鲳哥嘴里说的那样有心多出力,而且表现出了十分消极的态度,在火龙班将矛头指向社团的那天起,以这四位大四年级的社团元老为首,开始逐步表现出怠慢的态度,每个月收数的量都会不同程度的递减,交数的时间也越来越拖沓。每当闵远提出质疑时,四位元老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搪塞,见红鲳哥总是冷眼旁观并不插手,四个人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的想法很单纯,起初四人之所以在闵远的游说运作下将红鲳哥捧上位是因为红鲳哥是出了名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培养傀儡主事可以让眼下这四个人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当家,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着土皇帝,平时没事的话凑在一起打一打麻将,涮一涮火锅,毕竟过不了多久就要面临毕业了,他们已经无心再管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了,眼下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把摊子做大,也不是把队伍做强,而是舒舒服服、顺顺利利地通过毕业会考,诸事平安才是他们这些大四学生想要的。 但是红鲳哥上位之后的这一年,他们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个自称阿斗命的少年非但不是废柴,而且是个很有工作激情的好领导、好老大,一心带领天道社上下诸位勤劳致富奔小康,彻底把真抓实干的精神贯彻到了每件决策性(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事务上。起初以为这个小子是例行烧一烧头三把火而已,等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消停下来,四个人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积极配合了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就渐渐感觉不对劲了。不只是因为红鲳哥旺盛的管理精力,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这个被称为红鲳鱼的花拳绣腿居然是个拳拳到肉的高手,一个不到一个月就将社团把玩成自家后院的高手。 安稳日子是肯定没有着落了,尤其是在闵远的运作下,这个在外场总是喊打喊杀的红鲳哥引来不少麻烦,虽然那些小鱼小虾都无一例外地葬送在这手扮猪吃虎的老套路里,但这跟四个人追求的幸福可完全不是一回事。社团做事就要出力,出力就要担责任,担责任就要费心机,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分疆裂土,割地而据,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只需要一个契机,架空一个草头王的权利简直是太容易了,他们只需要齐心,在对待共同利益的时候,他们必须齐心。 一年后,契机来了。 第八十章 和谐社团 一年后,契机来了,红鲳哥已经把摊子铺进了学生会,跟火龙班的对峙也提上了日程,在两个牙口都十分锋利的势力制约下,红鲳哥很难分心去管内部出现的暗流涌动。以这四个堂口为首的势力也日益肆无忌惮起来,各行其政的局面已经露出萌芽。 鬼佬、开膛佛手、茶师和龙王为首的四个堂口算盘打的都很响,在限制社团可调用资源的前提下,一旦天道社与火龙班发生正面冲突,四个元老就会把红鲳哥推到前沿,暗地里借学生会的势力将其铲掉,然后在没有任何寡头制约的情况下瓜分天道社的产业自立门户。 不过他们四个人都低估了红鲳哥独道的眼力,因为他一年前就带在身边的大智囊闵远可不是个一般角色。即使红鲳哥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闵远也不会坐视不理,仅仅用一个叫腾龙的天道社外围成员和几个连名字都懒得问的小鱼小虾稍微从中顺势推了几手就借学生会的势力灭掉了风头正盛的火龙班。这件事让他们四个人也十分清楚地发现一个很痛心疾首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在低估红鲳哥这个手无寸兵的孤家寡人时,还高估了他们的凝聚力。 毕竟四个人的出身就决定了不可能无间合作,鬼佬是混迹游走在历任天道社主事大哥身边的核心人物,是最中立也是最不靠谱的人,任何利害上的倾斜都可以让他前一刻勾肩搭背,后一时动刀动枪。开膛佛手和茶师的立场很是鲜明,前者是二代的人,后者是初代的人,茶师吃尽了二代的刁难,自然不会跟佛手一条心,而佛手忙来忙去一场空,不但没有做到一家独大,反而还不如以前在二代主事跟前得宠,自然对当初积极拥立红鲳哥的茶师很有怨气。只是碍于当权者的威慑,佛手除了积极表现忠心,发牢骚的事还真不敢做得太出格。至于最没有派系冲突可能的龙王同样不是个安定分子,在校期间的残酷经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对混混根深蒂固的仇恨使他连自己都想杀掉,而他混社团的目的就是更直接的接触学生混混们,更方便地宰杀他们。 所以火龙班在被闵远算计入局的时候,四个势力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分裂,虽然在对待红鲳哥的政策上依旧是消极怠工和听令不听调,但是随着火龙班被闵远的布局像剥洋葱一般逐步算计殆尽时,四个人都动摇了,他们甚至开始猜忌彼此对红鲳哥有暗地里的支援和供给,联盟很快就成了摔碎的瓦罐,大大小小的堂口都陷入进退不得的状态。没等他们确立下一步的对策时,红鲳哥发来了召集令。在前往天道社天台议事的路上,他们依稀听说了火龙班班长的亲弟弟也已经被铲掉的事,恐惧感毫无例外地笼罩了他们四个人,如此狠辣果决的手段和效率,处处做绝,怎能让人不胆寒呢? 就在四个人像是在等死刑判决似的胡思乱想时,红鲳哥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在处理火龙班的事情上不经你们在座几位大哥的手是因为我很清楚你们的现状:鬼哥固然足智多谋,但是一心求稳,我这兵行险招要的是奇,要的是快,如果换做鬼哥您来运作,我怕顾虑太多。” 鬼佬闻听急忙转过早就是冷汗淋漓的光头僵硬地给出一个笑脸,红鲳哥笑了笑,继续说道:“佛手哥威名太盛,博弈于帷幄之间着实用不上,杀鸡怎能用牛刀?” 见台阶递下来,开膛佛手自知已经是狼狈不堪,赶紧连连点头称是,连滚带爬地现了听差奴才的原形。 红鲳哥转头向左手边,依旧微笑着,说道:“冯大哥虽然脉络广布、树大根深,无奈对付一个小小的班级实在是太浪费了,我有心将你这一方势力刻意隐藏下来,日后布局在巅峰对决的恶战中,这才不屈了您辛辛苦苦这些年的辛劳经营,得罪之处还请冯学长见谅。” “社长太客气了,老冯分内应该的。” 红鲳哥最后冲龙王看过去,笑道:“龙大哥自然是心思通透,必定理解我的苦心,并非咱们天道社没人,脏手的活儿就不要让兄弟们去做了,现在什么都流行外包,让旁人做事,自己就会轻松一些。活得那么累干什么?我们都是斯文人,平日里打打麻将,涮涮火锅,经常一起光顾一下三温暖反个三俗什么的就好,各位大哥,我说的……对不对呀?” 事已至此,四个人彻底束手就擒,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争先称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相处一年之久,他们一直视为傻子的红鲳哥在这天晚上居然一抹脸成了生杀予夺信手拈来的大枭雄,一番兵不血刃的调侃谈笑间就把他们四人杀了个人仰马翻,他们也真正见识到了这个被称为红鲳鱼的红鲳哥是怎么喜欢吃肉却不杀生的了。细心的鬼佬和茶师也由衷地见识到了闵远的厉害,极度擅长杀生却对吃肉没什么兴趣的高智商医科生,跟红鲳哥的组合简直是太完美了。 见张狂了将近一年有余的四个大煞神如今都服贴在自己手边诚惶诚恐地消停了,红鲳哥这才真正由衷地露出一个满意地微笑,他说道:“客气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总之,几位大哥能实实在在地理解我的苦心,我邹文昌就感激不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又都是我的学长,以后就不要叫我社长了,太生分,叫我阿昌就好。呐,茶也喝了,几位大哥也原谅我的年轻不懂事了,现在言归正传,谈一谈正事。” 四个人见红鲳哥这般所说顿时犹如脱力一般全身瘫进座位里,那心情真如再世为人一般。虽然红鲳哥不在揪着四个人的小辫子时不时拽一下,但警惕性还是不能放松的,尤其是在见识过这位上位者的手段之后,既然他已经挑明要谈正事了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所以四个人又不约而同地顺势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态度。 红鲳哥说道:“诸位大哥,初入大学时你们想必也已经有所觉悟了,世俗的校园生活就是一部揣梦学子的堕落蜕化史,沉迷于诱惑亦或者沦陷于**,所谓追求上进的寥寥数人也都是打着冠冕堂皇的竞选旗号湎溺于权欲及其衍生诱惑的功利狗。学术无几狂徒,攀权附贵鼠辈,每天游离于长亭古道之间,想得却是如何永结师生之好,图谋联邦结舍之利。所以我对学生会这种已经在时下扭曲了权利存在意义的组织很难产生认同感,想必这也正是各位大哥当初虽然身怀绝技,但也不依附于学生会的原因吧。” 倘若说之前的气氛被压抑了太久,几个人的心情需要一个反弹来缓和,那么他们肯定希望用一种比较愉悦的心态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鬼佬:“大师兄,社长说的太对了!” 佛手:“社长说得太文艺了!” 茶师:“社长明鉴!” 龙王:“社长……不明觉厉呀,火前留名。” 闵远:“……” 红鲳哥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无论是在哪里,即使是咱们现在身处的这所大学,无论再怎么不可思议也无法遏制滥权组织的肆虐,我们所秉承的就是替天行道的信仰,我们天道社所说的天道就是与强权分庭抗礼的道,这就是我在求道学院这几年所参悟的道,这是我们天道社的道,也是我所追求的道!” 鬼佬:“二师兄,社长说的太对了!” 佛手:“社长说得太内涵了!” 茶师:“社长大贤!” 龙王:“社长……你这是要当火影的节奏么?” 闵远:“……” 红鲳哥继续说道:“时逢繁花簇、锦绣叠,然燕雀得志,鸿鹄安在?!” 鬼佬:“……” 佛手:“……” 茶师:“生……不逢时矣……” 龙王:“社长,我书读的少……你不要骗我,你这算是骂街么?” 闵远:“社长,你说人话便是极好的,别说你做不到。” 红鲳哥闻言拍案而起:“丫整天价在校园里鸟毛充令箭的那帮孙子,老子就是不服丫挺的!” 鬼佬:“如果我师傅还活着,我会对他说……社长说的太对了!” 佛手:“社长说得太真相了!” 茶师:“社长萌萌哒!” 龙王:“社长骂街,我猜对了!” 闵远:“……” 当然,以上这些自然是不可能的,纵然四人再怎么因为捡回一条命而心花怒放,那也是万万不会如此犯二的。 于是,幻想着红鲳哥整整衣衫重新坐回座位的工夫,红鲳哥再次开口道:“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咱们这般硬骨头,钻营数载的自然是难以回头了,勉强上了道,你让他前功尽弃是不现实的,我们又不是传经布道的传教士,我所关注的是新人。” 鬼佬蹙眉沉吟道:“社长,你是说大一的……” “对,大一转校生。”红鲳哥点点头,肯定道。 第八十一章 被称为外来物种的极恶少年们 “你们说的没错,就是大一新生,”红鲳哥继续说道:“你们在座的四位大哥对每年不固定的转校生入侵季肯定非常了解吧?” 佛手说:“是呀,可是社长,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红鲳哥说:“自从当上社团堂口的大哥,你们对这种事的细节也变得不敏感了吧?每年校园面临在校生人数减员过限的时候都会转进一批外校生,生源包括世俗世界的大学里提交转校申请的大学生,也包括……与我们处于同一位面的其他大学提交转校申请的大学生!而这些被我看作是外来物种的存在将会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 红鲳哥见四个人依旧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便继续说:“无论他们之前是身处哪个年级,转校之后都要以大一年级新生的身份重新念起。不过不要幸灾乐祸,他们此前的一切战斗力和真实年龄可是不会有丝毫改变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转校生入校称为入侵,因为他们完整的保留着一切战力。他们大都是为了逃避人为约束的困境,追杀和追(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债之类,也包括末世狂热分子,他们沉湎于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讲这里是杀戮天堂,是永生乐土——你们难道没发觉即便处于正常新陈代谢状态的我们,除了心智以外,生理年龄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么——即使是变得再怎么强壮。” 佛手自知在情报上露了怯,不禁尴尬地说不出话来:“这个……” 红鲳哥并不为难他,依旧分享着手头的情报:“凭空降临的这些转校生里不乏有超越大四年级的狠人,只是在陌生环境里出于自保的本能而低调行事,这也就是为什么咱们的老成员在跟大一新生打交道时依然有百分比的死亡率,那些狡诈的杀手就藏在其中。因为学院的授课和分班制度都是独立且多变的,即使是天天在身边相处的人都很难确认是否为转校生,更况且流动量本身就很大的插班生呢。” 龙王用食指点了点下巴,说道:“我们对此确实没有很在意,毕竟相关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转校生入校的时间地点和方式没有人确切知道,虽然通过很转校生的情报交换得知了一些内容,但是如果想抓住转校生制度的规律并从这上面寻求利益的话还是要下一番工夫。此前倒是有极具冒险精神的前辈以身探究过,打算利用多次转校申请来为本校的同学带来转校生制度的情报,但自从他转校之后就在也没有回来过。不过根据手头的情报来推衍还是不难找出一些规律来的,起码目前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转校生大都会在应届大一新生入校之后的一个多月到两个月之间补充进来,因为通过各种因素激烈的筛选之后注定要死掉不少新手菜鸟,补充在校生人数是肯定的。而另外一个转校生入侵季就是在考试之后,尤其是联合会考,那可是被称为凡尔登狂欢的绞肉场。” 鬼佬问道:“也就是说,每次经历大规模减员之后就必然会出现转校生入侵的事情。” 红鲳哥点点头:“是的,如果你们足够敏锐,就会不难发现在这之后会在身边出现一些处世生涩的生面孔,从这一点上看来,同位面上的其他大学肯定有着截然不同的校园文化,因为在制度制约下形成的生活习惯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了的。” 鬼佬似乎抓住了一些端倪,试探着推测起来:“社长的意思是……招募他们为我所用?” 红鲳哥笑了笑,对在座的四个人说道:“鬼哥真是太高估我了,你们见过养老虎的兔子么?” 四个人讪讪地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在想,你红鲳哥可不是兔子,即便是兔子,那也是专吃老虎的兔子。 红鲳哥接着说:“这些不安定份子不是新人,以我们的能力根本驾驭不住,如果他们招募进来要搞事,没等学生会来搞我们,我们就自己把自己搞死了。能够驾驭这种力量的只有他们自己,还有学生会。” 茶师说:“如果我们不先下手招募,任由这些现成的战斗力纳入学生会,我们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们为学生会效力。” “这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吧?” “这很简单呀,小鱼小虾就不要去管了,盯住几条大鱼多留意一下他们的动向,只要他们表现出亲近学生会的姿态就立马雇佣学生会名下的赏金队伍格杀。水搅浑了,即便咱们吃不得这大鱼,他们也别想。” 鬼佬眼珠子一转,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社长,你就那么有把握让所有的大鱼都攥在自己手里?” 红鲳哥耸耸肩,说道:“没有,不过我把环境做成鱼塘,即使是抓不住,我也不会担心他跑得掉。眼下,你们要从几个活跃分子入手,最近他们可以说是过于活跃,用来做典型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红鲳哥敲了敲桌子上的几叠文件:“首先是这个代号‘爆破手’的家伙。姓名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单打独斗的类型,专门以班级为单位,目标是各个班的班长。被他搞掉的大一班级截止到现在已经有三个了。他入校之后的动作很大,以一种炫耀武力的方式来聚集拥护者,这种办法不怎么牢靠,但很有效,能在短期内形成足够威慑一方的战斗群,或许是急于立足,这种靠暴力强行拉拢的手段对长远造成的影响似乎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佛手冷笑一声,说道:“停了药的傻子么?” 茶师纠正道:“确实是停了药,但停的是镇定药,你没见过那家伙是怎么做事的,你不懂。我为了收集他的情报前后死了五个人,废掉两条线。” 鬼佬插言道:“那家伙这么做太张扬了,从种种迹象上看完全就是个急着自立为王的楞头青嘛!像这种刺头,我们只需要时刻关注他会不会被学生会利用就是了。” 红鲳哥点点头,翻开几页文件继续说道:“我们还要留意一个人,也是一个擅长单打独斗的厉害角色,非常狡猾,他几乎完全不参与任何课程的学习,无论是授课时间还是自习时间,都很难看见他的身影,似乎每天他就生活在另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他就是现在赏金联盟刚刚崛起的新五星资质、代号‘矿工’的赏金猎人。就转校生而言,他也算比较张扬的。” 鬼佬沉吟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能迅速拿到赏金联盟的五星资质,他似乎对财富的积累特别迫切。” 红鲳哥说道:“所以说这么厉害的角色应该给予一定的关注,尤其是我下面要说的这第三个家伙,代号‘黑魔术师’,似乎是一个研究神学的学生,实力不详,应该是同期转校生中档次很高的存在,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战力情报。” 茶师说:“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低调作风,这恐怕是他唯一能暴露自己实力的地方吧……像这种级别的强者十分少见。” 佛手不屑地说道:“依我看,那不过是他故弄玄虚罢了,没必要搞得这么草木皆兵吧?” 茶师冷笑道:“会咬人的狗不在于是不是叫的欢。” 红鲳哥点点头,说道:“凭冯大哥这些年的经验应该不会搞错。” 鬼佬也附和道:“佛手,老冯眼光还是挺辣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佛手不再说话,但是不屑的神情丝毫没有减去半点,就连坐在那里一语不发的龙王看在眼里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红鲳哥像是没有看在眼里一般依旧平静地说着:“总之,冯大哥情报提供的这三个人我们都要密切关注,这次不同以往,稍有差错就会把这些砝码往学生会的怀里推。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还有什么问题?”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红鲳哥果断离开了天台,闵远紧跟其后,两人片刻工夫就回到了红鲳哥的寝室。虽说是寝室,但是格局和装潢都极尽奢华,两人单独相处时,闵远显然就放下了那副沉默候命的架子,老神在在地对红鲳哥说:“这四个老家伙不可能这么服贴的。” 红鲳哥叹了口气,说:“他们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闵远得意地对红鲳哥说:“所以早在当初我就说过,早晚有一天咱们得挨个治治这群老家伙们。你不管,他们早晚翻了天。有这群家伙在,咱们也不可能往社团里拉拢那些战力强横的人。” “……”红鲳哥没有接茬,他对太过强力的角色有着天生的抵触心理,他生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倾刻被人取代,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清楚,也就是这难能可贵的自知之明不得不让他与自信说拜拜。即便是之前他那番玩昏了四个老大的问责套路也是闵远之前手把手亲自授意的,如今这个摊子完全是闵远一个人在玩,红鲳哥真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名副其实的阿斗命,这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所能主导的局面。所以当闵远提到扩充强力核心时,他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当所有人都把他当做傀儡捧他上位时,闵远也不例外。只是他最终并没有成为大家的傀儡,而是成了闵远的傀儡。 第八十二章 各怀鬼胎 曾几何时,在红鲳哥还是一名大二年级学生时,大一的两名新生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就是现在身边的闵远,一个则是后来名声鹊起的火龙哥——常飞展,两个人都没有选择臣服于学生会这个强权的存在,却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闵远投靠了红鲳哥,而常飞展则选择了自立。 虽然红鲳哥极力希望常飞展能够在自己麾下效力,但是闵远却并不希望有这么直性子的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在闵远的煽动下,红鲳哥内心的阴暗面渐渐浮现,出于对强者畏惧所衍生出来的排斥心态,他不但将常飞展顺理成章地树立在了对立面,长此以往也渐渐对吸纳强者产生了排斥心态,在这种畸形扭曲的阴暗心理作祟下,他对闵远的这句话十分抵触。 闵远在表现出吸纳强者的意愿时就已经有了计较,所以他不用等红鲳哥开口就已经通过周遭的气氛得到了答复。所以他很聪明地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而是话锋一转,说道:“火龙班的事我已经吩咐下面人做完了。” 红鲳哥说道:“这事你已经跟我说了。” 闵远眯起眼睛顿了顿,说:“常飞展还有个弟弟,这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常飞展还有个弟弟?!”红鲳哥闻听闵远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他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蜷在真皮沙发里的干瘦躯体,问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老冯没有跟我提起过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闵远低下头,淡淡一笑,答道:“无意中得知的,而且好像也只有咱们两个人是知道的最晚了。” 红鲳哥顿感有些焦虑,一丝恐惧和被架空的空虚,更多的却是愤怒。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就连茶师也要跟自己作对,他如此信任这个被前代欺压遗弃的前辈学长,换来的却是对自己的提防和无限制的保留。在他从闵远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他才隐隐感觉到身边能够依靠的人也就只有闵远了。 红鲳哥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闵远见状也猜得出这条红鲳鱼肚子里面在嘀咕什么,所以索性就沉默了片刻,等红鲳哥最后只得摇着头叹气时,闵远说道:“冯学长之所以没有将这个情报上报给你,恐怕他是有苦衷的,但至于究竟是什么咱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个外人终究是外人,能有什么苦衷还非要瞒着咱们这些自己人呢?我没有想通,你呢?” 闵远这番话寥寥几句就已经替红鲳哥将茶师树到了对立面,不用红鲳哥有再多的顾虑,不是同坐一条船的印象就已经通过暗示深深地印在了红鲳哥脑子里。 闵远见红鲳哥还有所纠结,虽然心知他在理智上已经接受了茶师这个大功臣是有异心的,但是想让他在感情上接受这个定义还是需要添一把火的,所以闵远斟酌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想不通,不代表我会因为这件事阻碍了我的的行事思路,我派人搞掉了他弟弟。” 红鲳哥脸色一变,但随即露出一种落寞的神情:“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闵远笑了,毫无遮拦的嘲笑,他说:“你跟我面前就没必要这么虚伪了吧,我这是斩草除根,你也不想以后多个麻烦吧?况且我也想就这件事看看茶师的反应,老冯毕竟是初代的人,这天道社大哥位子上不管坐的是龙还是虎,都不是带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个人。他,不得不防。” 红鲳哥沉吟半晌,问道:“搞掉他弟弟的人是龙王的人吧,他是怎么看的?” 闵远摇摇头:“我外包出去了,辗转经手几个人,交给一个外围成员去打理了,毕竟是个大一应届生,真心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惊动了社团里不该知道的人。” 红鲳哥说道:“不要大意了,如果起了杀心要把事做绝就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狮子搏兔尚且全力,更何况一个长了牙的小兽呢!” 闵远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万无一失,多花点钱没什么,关键是要把事做好——我这次弄了十个价位在一千学分左右的赏金猎人专门对付他。” 红鲳哥笑着叹了口气:“太贵了,三个就很绰绰有余了。” 闵远说:“为了万无一失,也为了给这件事画个句号,好歹那也是雄据一方势力的最后一个战斗力了,他值得这个价钱,你说呢?” 红鲳哥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不假,就冲这个还是值得的。” 就在闵远针对火龙班这件事为红鲳哥做详细汇报时,鬼佬、佛手、茶师和龙王一行四位已经来到了一家学生开的火锅店里,当然,那家店自然是天道社的产业。四人落坐之后没有丝毫的寒暄,铜锅和菜品食材早先已经备齐,等酱料由下面人置办妥当以后就被佛手挥挥胳膊赶了出去。四个人轻车熟路地抄起自己的酱料碟子按照各自的口味调制着,等四个人先后停了手,铜锅已经发出了嘎嗒嘎嗒的声音,水滚了。 不过四个人一如刚进门时的沉默,不说话,也没有人先行第一个抄筷子去夹盘子里成码的肉片和素菜,他们并不是因为忌惮在场某一个堂口大哥,也不是因为针对某人表现出格外的尊重和谦卑,他们之所以表现出如此沉寂的状态完全就是因为心事压身,不为别的,只为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用闷在心里啦,大家都心知肚明,红鲳这个得志小人早就想废了我们。”佛手率先开了腔。 茶师不作声,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佛手正用一副充满怨念的表情看着他。鬼佬则说道:“虽说红鲳这小崽子死活不承认有招募新核心势力的心思,但是我们的存在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阻碍。基于这一点考虑,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对我们下手。” “那就放开手跟他搞咯,他是我们一手捧上去的,我们让他活他就得活,我们让他死他就得死!”佛手激动地敲了敲桌子。 鬼佬摇摇头,说道:“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们根本就没看透这小子到底什么成色,如果他只是虚张声势那倒也罢了,不过这次我感觉他跟以前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些个动作明显不是做做样子。” “敲山震虎。”龙王插嘴道。 鬼佬没有否认,接着说道:“但是他是不是真的有心把咱们搞死,这就很难说了,如果我们误判了,要么我们得重新树立傀儡,要么……全都死。” 佛手抄起筷子夹起肉片在铜锅里涮起来,一边涮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他死好过咱们都死,大家不是怕麻烦么,等他死了咱们也别搞什么傀儡了,平分地界划地为王不是更好?” 鬼佬叹了口气,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茶师反驳道:“你说的这条路子只会让我们换个死法。” 佛手闻听是茶师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加上茶师是针对自己提出反对,佛手这暴脾气当时就爆棚了,撂下筷子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摸起桌上一张碟子就要直奔茶师脑门,茶师也不甘示弱,在佛手即将抬手甩出碟子之前从怀中唰地一下抽出一双乌黑通亮的钢筷,那是功夫茶中煎茶拨火的物件不假,唯一与寻常配备不同的地方在于这双乌黑的火筷头上被磨地十分尖利,只要点中要害,分分钟取人性命。 鬼佬脸色一沉,伸手啪地拍在桌子上,厉声吼道:“这塔玛还吃不吃饭了?要开锣唱戏吗?全武行啊?这么厉害呀,为什么不去冲学校使呀?容不下你们了是吧?” 佛手冲鬼佬冷冷地笑道:“我记得当初捧红鲳这小子上位的时候,四个人里就他最卖力,如今咱们要反水了,我怕他力气都用光了怕是跟不上节奏呢。” 鬼佬刚才那声吼已经惊动了守在店外的手下人,各个堂口的人马赶紧蜂拥着堵了进来,要看就要到了,鬼佬挑起他那双三角眼扫过二人,沉声喝道:“别说那些风凉话,眼下你俩都够不懂事的,抓紧给我消停了,让下面人看见你们这样闹丢人不?想打,等这件事办妥了你俩一边掐去,眼下还嫌麻烦不多吗?” 茶师死死地盯着佛手,慢慢将点在他咽喉处的火筷移开,而佛手见茶师做出了让步也甩了甩头,将碟子重新放回了桌上。就在茶师火筷入怀的同时,一大群杀气腾腾地学生混混们进了厅,见四位堂口大哥依旧如常地坐在那里不由得有着发愣。 鬼佬抬眼打量了一下,来的人马中只有三拨,只有龙王的人没有来,错动眼珠去瞅了瞅坐在他对面的龙王,这家伙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起正一个人吃着带劲呢,不过似乎不太顺利,他那口切金断玉的锋利尖牙也有掉链子的时候——塞牙了,他玩了命地用筷子一边挑一边满桌子地找牙签,后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朝茶师看过去,茶师也觉查到了龙王的异样不解地看着他。只见龙王指了指茶师怀里,比划了一下筷子,然后指了指自己臭哄哄的大嘴,没等龙王出声,茶师就怨毒地白了龙王一眼。 “藕……藕塞牙了。”龙王尴尬地张嘴指了指那小半片套在后排利齿上的藕片。 第八十三章 同心宴 龙王那张宛如大白鲨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尖牙的嘴里居然咀嚼的全是蔬菜,不过就这么一边咀嚼着一边张着嘴给人看实在是有着恶心。鬼佬也没好气,随手将自己手边的牙签盒子丢了过去,一边也摸起筷子,一边对还没摸清状况的一众牛鬼蛇神淡淡地说道:“我们谈事情呢,没事,都出去吧。” 鬼佬的人见老大发了话便慢慢地退了出去,与此同时,鬼佬的心里却在感叹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那个比茶师还要沉默几分的龙王,虽然隔着铜锅里弥漫升腾上来的热气隐隐只能看清龙王剔牙的大概轮廓,但鬼佬还是仿佛看清了这个家伙满嘴的利齿,他对龙王的治军有道是由衷的赞叹,虽然自己一众人马也是听令听调,但是相比龙王这样令行禁止的地步还差得远,鬼佬甚至敢肯定,如果没有龙王的令,就算龙王在这里被就地砍死,那些手下也不会进来。 片刻工夫,只有佛手和茶师的人还在门口堵着,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毕竟两边人马的大哥没有发话,就算佛手和茶师卖个面子叫鬼佬一声鬼哥,那也不可能调得动这些牛鬼蛇神,这些学生混混很清楚自己究竟是跟谁混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一旦有人擦枪走火,这几十口人绝对会不死到最后一个人不算完。冷汗已经从鬼佬锃亮的脑门上流了下来…… 也许是碍于鬼佬的面子,佛手没有任着性子继续闹下去,或许就算是头脑发热,他也深知在这个时候挑起内讧有多么愚蠢,他不想以后让人骂做脑残,于是他扭头吼道:“都特么聋啦?鬼哥说要清场,大哥们谈事啊!” 茶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紧接着也轻声说道:“出去吧,这边没你们的事。” 等整个厅里依旧还是这四个人时,龙王已经吃出小半碟子藕片来了,他在众人把基调定为反水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理会这三个人,完全没有理会,仿佛真的就是为了吃饭而来吃饭一般,满桌子上除了他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声响。 沉默片刻,鬼佬叹道:“佛手,不是我挑你的不是,你太冲动了。茶师当初是出了不少力,但是我们在坐的这几个人难道出力就少么?红鲳上位之后哪个不是凭功邀赏?你我兄弟们肩膀一般齐,谁都别说谁不是一条心,你佛手难道就跟那个叫闵远的小兔崽子没点私底下的勾当?” 佛手两眼一眯,阴森森地对鬼佬质问道:“鬼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还非要我把话放了桌面上来么?”鬼佬可不吃佛手这一套,同样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道。 佛手把身子一拧,歪着头阴阳怪气地冲鬼佬开了腔:“哎吆喝,鬼哥,我开膛佛手做的是什么勾当你不清楚?我能有什么摆不上桌面的?” 鬼佬冷笑道:“就你,有哪件事摆得上台面?你脊梁骨上扛着的物件还能张嘴夸你是个善人不成?” 不等佛手说话,茶师指着身前碟子里的肉片接口说道:“这刀功可没有闵远来的地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咱们还能一个桌子吃饭的原因,说实话,我一想到要跟你一个锅子里捞饭吃就恶心的要命!” “你们特么的查我?!”佛手怒了,伸手就往腰间摸,但也仅仅是做出了伸手去摸的动作,因为在下一刻,茶师的火筷再一次抵在了他的咽喉上。这一次,佛手的眼里多了一丝发觉被骗的不甘,但同样的,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鬼哥,你也……”佛手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怕死,但不甘心。 不过鬼佬并没有兄弟相残的意思,他平静地说道:“佛手,你对老冯成见太深了,你总以为他会害你,实际上是你在一直惹他。你跟闵远那换肉吃的交情不用瞒着旁人,一个属绿豆蝇,一个属臭鸡蛋,这还用我们去查你么?就连下面做事的小弟们都知道你跟那个得志小人有一腿,你还不自知呢!红鲳装作没看见,我们装作没看见,所有人都在装瞎,所以你不要逼我们,佛手。”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还不配让我整天惦记着,我从来不把当女表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放在眼里。”茶师见佛手呆呆地把手放回了原处便也收了火筷,在茶师收起火筷的同时,佛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鬼佬接着说:“我们所有人其实都在维护你,就算是你一直看不惯的老冯也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来。我知道你有心结,是二代主事大哥把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但这可不能成为你排斥老冯的理由啊!我经历了三位主事大哥主持社团,难道我也该死?我特么就算是给人陪葬也得多长俩脑袋吧?” 佛手彻底消停了,像是被斗败的公鸡,垂着头一言不发。整个桌子上传出来的依旧还是龙王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佛手苦笑道:“我原本以为……我……” 龙王一边咀嚼着一边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是个毛孩子,不懂事还跟着瞎掺和。” 佛手没有反对,伸手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 鬼佬见内部矛盾已经得到了阶段性的缓和便开始盘算起正事来,他斟酌再三,说道:“红鲳这小子能藏这么深确实在我预料之外,虽然直到现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闵远当初摆了咱们一道,期间他也没从中间起好作用。我说句佛手不爱听的话,闵远这个家伙咱们必须要除掉,这跟是否废掉现任主事扶植傀儡无关,这事关我们是否能活着毕业。” 佛手抬头颓然一笑:“鬼哥,如果他真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肯定亲手废了他。” 鬼佬说:“他是闵远,不是张远和李远,更不是司徒远和慕容远,你面对的是闵远,你懂么?等他动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死人了。” 茶师说道:“被他算计死的人没有一千也要有八百了吧,你别忘了他跟红鲳才是一路的,他主子只要二指宽的纸条递出去就能剃根毛似的让你脑袋搬家,虽然你不怎么招我待见,但是你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没好处,所以……” “所以就消停点,别给哥几个找麻烦!靠!”这个话题似乎搅了龙王的食欲,他非常不爽地打断了茶师的话冲着佛手教训道。 佛手自知因为短处塞在别人的手中,落了下乘,便也不再反驳,而是闷头哼哼唧唧地应着。 鬼佬继续说道:“至于红鲳这小子的话,咱们最好还是斟酌一下,因为贸然将他废掉的话会带来不少麻烦,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还把大部分心思放在如何扶植新傀儡上,我怕我们很难通过毕业考试,但是不扶植傀儡的话我们就很难规避学生会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这年头就算是替罪羊也得有一副好身手才行。” “那我们怎么办,进退不得,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么?”龙王问。 鬼佬沉吟了片刻,说道:“虽然红鲳这小子嘴上不承认,但这可瞒不过我,让我们负责监视这几个人无非也是要看看我们自己的反应,如果我们稍微表现出有丝毫的出格就会暴露出反水的意图,后果自然不用说咯。如果顺从地任由他红鲳摆布,咱们迟早会被那些新晋的转校生取代。站在桥上看风景,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如果这不是红鲳这小兔崽子下得一手好棋……一定是闵远无疑,呵呵!” “闵远?” 鬼佬眯着眼睛继续分析道:“一定是他,整个社团绝对不能有超越他和红鲳的存在,这也是社团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武力真空期的原因,红鲳这小子本身如果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强者,那他还会那么排斥和抵触搜罗人才么?作为一个上位者,他的能力和价值是完全依靠他的团队来体现的,而他的战斗力则是要看他的对手是谁。我们都是社团的老人,跟他本身的团队价值不沾边,几乎可以说是零。但是反观他的对手,却是全校武力最强的学生会和第一个敢于从正面战场上硬撼学生会的火龙班。如果是闵远这个智囊的角度来讲,这绝对是下得一手好棋。但是从红鲳这个主事者的角度来讲,这绝对是作得一手好死!” “……” 鬼佬顿了顿,沉声说:“红鲳鱼还是那个唬人的红鲳鱼,如果他哪怕有那么一点度量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常伴君王侧啊,哪能没有自己的想法,或许红鲳这小子不想招募那些转校生,但不表明闵远不想。眼下红鲳打的是上不了大席的小算盘,而闵远则是因为社团里的人都有自己根系,相比之下只有那些没有根系的转校生更适合培养成自己的嫡系,况且他闵远有那个驾驭强者的能力,凭这一点,他有理由一搏。” 茶师苦笑着将一片涮好的肉片夹进嘴里,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鬼佬点点头,叹道:“是啊!作为一手将红鲳这小子捧上位的我们自然是他闵远的眼中钉,不拔除我们……呵呵,他的人永远别想塞进来!!” 第八十四章 各安天命 佛手忧心忡忡地放下筷子,一边用纸巾擦着嘴上的酱汁一边惴惴不安地说道:“如果真要这么做,那可真够麻烦的,红鲳这孙子对闵远那么信任,两人几乎朝夕相处,闵远如果要杀他简直太容易了,等红鲳一死掉,他闵远的人不就顺利接管进来了?” 鬼佬吊起三角眼白了佛手一眼,等彻底咀嚼完最后一口肉片才慢悠悠地说道:“我有说过闵远会杀红鲳么?哼,他闵远才舍不得呢!他跟咱们一样,把红鲳这个小兔崽子当成了傀儡。这种现状根本不可能扭转,就算是红鲳这小子本人也无能为力。而且这么听话的傀儡活着反而更有利于对付咱们。” “挟天子令诸侯。”茶师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鬼佬耸耸肩,表示默认。 佛手有些不甘心,敲着桌子说:“我们难道拿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 鬼佬提起筷子一边夹着碟子里的基围虾一边无奈地说:“静观其变吧,不过不只是观察那些转校生了,我们还得多留点心在闵远那里,只要有风吹草动就要把所有底牌全都用在闵远身上,这家伙比你们眼前看到的要可怕的多。一旦有转校生跟闵远走的太近,那家伙必然是我们日后的劲敌。到时候做个学生会介入的布局,只要把那个外来物种逼入绝境就不愁他不狗急跳墙。” 说话不多的茶师再次适时的补充道:“闵远的事到时候一旦败露,不用我们出面说什么,红鲳这小子也会把所有身家压在我们这边,收拾一个孤家寡人的聪明人,就算是一个茶碗也能要了他的命。” 龙王也是信心满满地抬起头,说道:“哼哼,到时候整个南校区的地下秩序还是我们四个说了算!”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佛手这才苦笑道:“如果没有鬼哥,怕是我们还没有跟那小子分出高低之前就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了。” 鬼佬恶狠狠地冷声道:“这本身就是他们做的局,倘若你们真的中招那也不算冤死。这种聪明人到底会精明到什么程度……我还真得想探一探。一岁长,一份心,闵远……我还真不信这个应届的大二学弟还能强过我这个几十年心智的老鬼?” 佛手从桌上端起酒杯,对鬼佬说道:“那自然是鬼哥完胜,有我们弟兄给您后面撑腰,他闵远还不得死成骨头渣子?鬼哥,我敬你一杯!” 众人见佛手挑了头儿便一起端了酒杯高高扬起:“敬鬼哥!无往不利!干!!” 暂且不提这群恶煞是如何推杯换盏到日头发白的,因为他们最终喝完同心酒之后连怎么回的寝室都不知道。 天色微亮时分。 学生会的会长办公室里。 成恺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办公椅里,面朝着几乎是一面墙那么大的落地窗,放眼望去,求道学院大半个南校区正沉浸在昏沉沉的黑暗之中,随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深蓝色的天空渐渐变成了淡蓝色,校区里高低错落的建筑轮廓也慢慢显露出来,虽然墙体依旧是浓浓的黑色。街灯的光芒也渐渐失去了夜深十分的神采,变得有着暗淡下来。办公室里没有开灯,成恺就坐拥在室内这一片黑暗之中,比街上还要黑暗的黑暗,像是保护着他,也像是在吞噬着他,更像是两者融为一体。 在成恺手上,是一杯早就冰凉的咖啡,而之前他手中经常把玩的那颗巴掌大小的黑球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他的脸有些苍白,街灯的微光通过落地窗洒在他脸上时显得十分黯然,消瘦、虚弱、木然,他就是这样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熬了一夜。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很有几分蓝调的味道,在寂静的黑暗里却像是猛然划亮的火柴,突兀地、激动地。成恺熟练地从手边拿起手机划开了接听键,由于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他的手指甚至有着僵硬了。 “喂。” “喂,是动感超人么?我是小新,青椒我已经亲自喂小白吃下去了,不过小白似乎太淘气了,吃完就不见了,我找到现在还没找到他呢,你说我还继续找么?” 说话的是一个萌萌的声音,模仿出处自然是《蜡笔小新》中的野原新之助,与原台版配音吻合度极高。 成恺平静地说:“找不到的话就算了,如果小白要回来自然会自己回来的,不过作为你照看小白不利的惩罚,小熊饼干就不要吃了。还有,你打错电话了。” 说完成恺熟练地挂断了手机,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里虽然不免有失落的神色,但仿佛卸下了沉重负担般的轻松感却是根本无法隐藏的,就连之前有些苍白的面颊也渐渐红润起来。他喃喃自语道:“找不到了么?有时候,这家伙还真是不太靠谱啊。” 某个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倒扣着一顶雷锋帽的侏儒少年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擦擦鼻涕,一边紧了紧领口一边嘟囔着:“该死的家伙,说扣就扣,这可是拼了老命的差事,唉!赚你这点学分真不易!啊嚏!我去,这什么鬼天气,说降温就降温,还让不让人活了!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还没下雨呢你妹的就开始降温!” 侏儒少年仰着天,话刚说完,一粒冰凉彻骨的大颗雨点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侏儒少年顿时怒了,仰头指着灰蒙蒙的天吼道:“我勒个去,你个死老天,你敢耍我呀,敢不敢来点狠的?” 话音刚落,一大滩白兮兮的鸟粪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糊在了他的脸上,紧接着,雨点密集起来。就这样,侏儒少年在这黎明的秋雨中仰头端坐在天台上,怀中抱着他那条比他还要高上一大截的长枪默默地流着混有鸟粪的泪水,再也不敢多言半句了。 天亮了,就像是勉强睁开惺忪睡眼的婴孩,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那么做一般,昏暗而阴沉,空气里满是潮乎乎的泥土气息,行走在湿漉漉的校园街道上总能时不时嗅到一股酸臭的**气味儿,像是某种生物死掉腐烂之后所发出的,譬如烂在水沟里的老鼠,还有人工流产之后丢弃的胚胎。 阴雨连绵,雨点细小而密集,将整个校区都置身于一种古旧发霉的灰暗基调之中,每个人都像是奔丧的过客,在这种天气的影响下都不自觉地皱着眉头,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一种疯狂崇拜某种宗教的时代,所有人都像是深陷于一种严肃而木然的仪式活动中,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对生命的尊重和对死亡的麻木以及对常伴身边的恐惧和绝望都在这一刻复杂而形象地跃然于面,交织成一个个仿佛没有任何人格的面具,在一张张黑伞下为了生计无神地向前眺望着,在一具具形同尸骸的走肉驱动下向着眺望的彼方缓缓前行着。 就在这一波又一波的行尸走肉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就夹杂在其中,他身高两米有余,身穿着一件巨大的兜帽长衫,虽然这种程度的细雨不会将人顷刻淋成落汤鸡,但是长时间处在这种天底下绝对会被雨水一点一点地浸透,等到反应过来时,雨水早就已经无孔不入了。或许就是这样,这个高大健硕的少年从头顶到肩头早已经被雨水浸湿,因为雨水侵蚀的缘故,灰白色的兜帽长衫上满是暗灰色的斑驳。他仿佛并不觉得这种天气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当多数人都呵着白色的水汽缩紧了脖子战战兢兢地往前挪着步子时,他已经挺胸阔步跨出了好远,当然,并没有什么白色的水汽从他的嘴里呼出来,他就好像没有温度的巨尸一般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向前走着。 他就是曾经许诺常飞白只要活过三天就可以高枕无忧一段时间的沈泽川,关于常飞白昨晚的遭遇他并不知情,但是由于自身的特殊体质使然,他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常飞白所面临的处境十分危险,这让他十分焦急,因为沈泽川有着绝对不能让常飞白就这么轻易死掉的理由,当然,这也是沈泽川的死穴所在。他并不能亲口承认,更不能轻易向第二个人吐露。 这一夜,他同样没有安睡,在即将午夜时分,一切让自己心神大乱的感觉全部归于平静,一种近乎濒死的平静,沈泽川仿佛看到了常飞白浑身泛着菜色的尸体,他不敢相信这种变故会来的这么快,他甚至在常飞白的住处静静地蛰伏了下来。但是随着凌晨的降临,沈泽川依旧没有感觉到常飞白实质上的死亡所带来的感觉,他就像是在重症监护室旁边静观其变的病人家属,焦虑而疲惫,直到天色渐亮,他才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笑容并不由他自己内心而发,而是一种下意识地,仿佛是由他人介入却并不经过他自己控制一般。随后,沈泽川安心地出了门,去赴一个本不属于他的约会。 第八十五章 母狼 辗转于几条街之间,沈泽川一边根据来信收集着与约会地点相关的情报一边暗中观察着身边每一个经过他眼前或者与之同行的过客,不过很遗憾,他并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异样,即使再高明的跟踪者和盯梢者也会露出蛛丝马迹,但是在沈泽川的洞察之下居然没有任何暴露,这让他很是头疼了一番,于是他决定最终直接当面瞧瞧这位昨天傍晚将约会邀请偷偷塞在常飞白寝室门下的家伙。 又过了片刻功夫,沈泽川已经根据信上的暗示来到了位于操场一边的树林中,不久之前,就在这里的不远处,是他亲自手捧着相机拍下了孟珂馨被残害的照片,即便是时隔至今那血淋淋的画面都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令人触目惊心。然而这一切似乎对今天的沈泽川影响并不是很大了,或许是因为特殊体质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已经释然,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闷头继续朝树林的深处走去。 树叶在秋雨的催化下渐渐变了颜色,代表着鲜活动力的绿色渐渐转为暗红和金黄,在凉秋的晨暮之间片片飘零,在黑白的交替之中铺满了整个林子,虽然还没有深秋那般沉静悲凉的黯淡惆怅,却也有了那一脚踩下去的异境风情,那仿佛天然地毯一般的触感带着扑扑啦啦地碎叶之声倒也颇有一番穿梭在雨中林景的别样情调,如果不是周身上下还散发着那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他还真会情不自禁地沉迷在这悠然静谧的凉秋雨景之中…… 不过打断他享受这小资情调的人可不光只有他自己,当他寻找到那棵暗示有特殊刻印符号的白蜡树时,一声枪响打断了所有粉饰太平的美好幻觉,它让所有身处在这个美景中的人们都猛然惊醒,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这场噩梦的一个组成部分,眼前的一切有多么美丽,现实就有多么的残酷,就像此前在他脚边砰然而起的碎叶一般,霎时间由美景的一部分赫然变成索命之前的警示,两者在完成转化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征兆。 枪声不同于常见的制式武器那样干净利落,虽然都是由火药在其中发挥着剧烈的物理反应,但是常混迹在靶场里的学生们会非常熟练地区分出两者的不同。即便是从来没有在靶场摸爬滚打过的沈泽川也不难听出其中的区别,只是他说不上来而已,但是当他发觉这把枪的枪口正在百米不到的距离之内牢牢地锁定着自己时,他也不得不缓缓举起了双手…… 那是一种枪口口径很大的燧发火铳,双枪,造型夸张且做工十分精美,甚至可以用张狂来形容,它们同时被一个面容姣好、皮肤雪白的女孩手持着,一席黑色的吊带长裙在穿梭在林间的冷风吹地猎猎作响,曼妙的身材也在这一刻被凸显地十分惹眼。枪与女孩,都是那么地完美,哥特风十足地美感跃然眼前,沈泽川不由得心中大动。 不过他显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麻烦也随之找上了门。 女孩的清丽丝毫掩盖不了天生的冷艳气质,这不是闭紧嘴巴装哑巴就能了事的,往往身具这种气质的人即便不是话痨那也绝非是什么三无产品。沈泽川能非常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意,他确信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很可能就会被这大美女的一双燧发火铳轰成筛子。 不过沈泽川刚刚要张口的时候女孩就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大片铁沙铅弹在一大团火花和烟雾的推动下嘭地迸发出枪膛,沈泽川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他只在中枪之前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脸。 这是他的本能动作,在过去的几年里,每当他受到来自不良少年的骚扰和殴打时,他总会迅速抬起手臂抱头护住脸部,如果遭受到的拳脚大大超出了自己能承载的负荷,他就会就地蜷缩,用手肘和膝部暗中格挡,一声不吭。他不敢逃跑,更不敢惨嚎,那样会更加激发那些施暴者的娱乐**,他只能像是个塞满烂肉的麻包,默默地承受着拳拳到肉的重击。然而时间一久,这竟然让沈泽川锻炼出了十分出色的格挡能力。然而越来越娴熟的截击手段非但没有给他带来更少的伤痕,反而招致了更凶狠地追击。在这种环境成长下,沈泽川像狗一样的苟延残喘着,身体对来犯的威胁越来越敏感。终于,在来到求道学院之后,这种对危险尤为敏感的特性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砰!” 第二枪紧跟着打在了沈泽川的腿上,裤管在中枪的同时被铁沙铅弹顷刻撕成了碎布条。尽管燧发火铳近距离的杀伤力大得惊人,但打在沈泽川身上却没有留下丝毫血肉模糊的重伤,只有受到火药灼烧过的焦黑。棱角锋利的铁沙和大号铅弹也仅仅是嵌进了部分皮肉,像是扎进硬橡皮的铅笔头,再也难进入分毫。 按照常理的话,燧发火铳在完成击发之后必须要重新装填弹药才可以进行第二次击发,步骤之繁琐让适应了现代制式武器的学生们绝对望而却步。从清理枪膛开始,在装满火药的牛角中取出定量的火药倒在纸片上,折成v倒入枪膛,压实,装弹……一套装填步骤完成之后起码要距离上次击发时隔半分钟。如果是实战的话,单凭这双燧发火铳作战而不靠其他武器作为辅助和切换的话肯定会把命丢了。不过女孩放完这两枪之后的眼神没有半分犹豫和惊慌,只有片刻的诧异,大概是因为自己强健到超越物种限制的身体完全无视了她的必杀连击。这正是这女孩坚定的眼神让沈泽川感到了一丝不祥,虽然只是那么一丝,但却是那样锐利,像是划过皮肉的锋利刀片,等感觉到那一抹之后的热,也就看到了那一串的红。 敏锐的洞察和强烈的预感救了沈泽川一命,在他的胳膊和腿部先后中了一枪之后,他本能地选择了更为保守的做法,那就是闪身翻滚进身边的灌木丛,伺机发动反击。就在他刚刚扑进灌木从中时,枪声再次响起,是燧发火铳。沈泽川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幸好选择了回避,否则自己这颗脑袋必然被这暗藏在手边的第三把枪打爆。 然而,很快沈泽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打消他这个念头的人正是那个一席黑色长裙的白皙女孩,她像是老派枪战动作电影中的硬派女主角一样双枪连发着向前杀去,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硝烟弥漫、火星飞溅,碎石和木屑像是绽开的礼花,在长裙所过之地肆意绽放。 沈泽川一边在林中躲避着,一边暗骂:“无限弹药啊,这是开挂的节奏啊……” 女孩的燧发火铳确实犹如开挂一般完全无视了弹药限制,扳机抠动的节奏决定了火力跟进的频率,一时间,沈泽川竟然被压制地死死的,接连几次中枪,虽然仗着自身特殊体质的缘故没有伤筋动骨,但是那种伤及皮肉的痛楚也不怎么好受。又有几次中枪之后,沈泽川有些恼火了,心想:这小姑娘看这年龄跟我相差无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这番痛下杀手,她是个巴嘎么? “喂!美女!!”沈泽川背靠着粗大的树干喘着粗气喊道:“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是谁以后再动手么?” 女孩闻听沈泽川这么说倒也不含糊,提起燧发火铳抬手就是两枪,高声吼道:“老娘管你塔玛是谁,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老娘杀的就是你!” 沈泽川一听这话不禁胸口一滞,气血上涌,一股杀意从心底横生出来,冷笑道:“美女,换做以前我还真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现在,你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地说杀掉我啊!” 女孩一听沈泽川这么说不禁也是也冷冷一笑,轻蔑地说道:“少特么跟老娘废话!!” 女孩说完这话之后刚要向前迈出一步,却发觉这一步迈地十分虚弱,那是一种因为极度缺乏自信而导致的虚弱,就好像触动了某种结界的机关一般,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立马变得畏缩起来,内心里那个被自己追杀了半天的身影像是噩梦中的阴影,在自以为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的时候忽然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而现在,她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了那个巨大的身影,像是突然消失一般。 她知道,那是沈泽川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像是武侠小说中为了隐蔽自己身形的龟息术之类的方法吧,然而像如此彻底的蛰伏还真是彻底地让人心惊胆战啊!凭借记忆,她慢慢判定出了沈泽川藏身的那棵树。然而也就是她这自认为准确无误的判定让她的心动摇了,她确信推理的结果却不敢确信事实,万一判定失误的话,凭借沈泽川这逆天的防禁能力和走兽般灵敏的身手,自己绝对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第八十六章 狼的外交 女孩没了主意,她开始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企图利用沉静的心态来应对这次赌注,她想过扭头逃开,但是经验告诉自己,一旦将狩猎的主动权交给猛兽,只有死路一条。这种陡然逆转的局面让女孩十分紧张,雪白的胸膛随着她的喘息上下起伏着,脸上也渐渐因为紧张隐隐泛出了红润。她精心串制的一大串金刚菩提牢牢地盘在右边前臂和腕子上,此时也因为过度用力握着燧发火铳而感觉发紧了。 她再次迈出步子,相比之前没有丝毫的改观,反而更加拘谨和心虚了,她甚至在迈出这一步的同时对自己在搏命这一方面的平生所学第一次提出了质疑,那是一个弱者在面对绝对强者时所表现出来的一种自卑心态。一直以来,女孩从未将持枪者轻易列入弱势群体,因为她觉得只有持枪者才是绝对的强势,狩猎节奏的主导者。然而当她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她动摇了。 然而这并不能让她立刻放弃,冷艳与高傲是一对天生的双生天使,当冷艳存世的那一刻起,高傲也就顺应着衍生了出来,在这两种特质的影响下,白皙女孩怎能妄言却步?于是她稳了稳重心,提着燧发火铳走向前迈出了一步。 虽然是抱着傲视一切的决心,但是这种依靠自我催眠塑造的壮志显然是不堪一击的,在她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枯枝断裂的声音。这声清脆的轻响像是压垮白皙女孩胆色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她的一切自信,她这跨出的步伐已经完全走形,重心甚至都失去了稳定,她生怕这个时候会遭到突如其来的突袭但又不敢错步调整,害怕被趁机击杀。冷汗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滴在她丰满的胸脯上顷刻渗入黑色的长裙里,一切细节都在这无声的对峙中感受得如此清晰!细雨已经湿透了白皙女孩的那身长裙,沉甸甸地、紧紧地裹在女孩的身上,曲线仿佛刻意勾勒过一般诱人,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相信没有人敢于上前冒犯,女孩的燧发火铳时刻处于待命状态,只要稍微有半点风吹草动就会面临被轰杀成焦土烂肉的危险。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触动白皙女孩那根危险神经的小小契机…… 女孩的唇有些白,有些抖,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因为凉秋的雨水浇冷了她的身体还是因为不得不面临死亡时的绝望和恐惧。她不后悔,如果这件事重演,她还会义无反顾地提起那双华丽的燧发火铳冲杀过去,只不过会采取点尽量一击必杀的小策略罢了。她自认为应该对得起自己这么优秀的过往,是她自己坚决拒绝了名校的录取,毅然选择了这所被称为完全不同于世俗其他大学的高校,真的是完全不同。她自信自己的选择,自信可以比那个被人万人敬仰的大块头哥哥还要优秀,他们相约在同一所大学一决胜负,女孩发誓要在哥哥在校的这最后一年登上比他还要无法启及的高度。然而她的哥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因为她的哥哥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这所大学的顶点。他的哥哥就是求道学院的现任学生会主席:镇关神——成恺! 而这个被强大杀气影响到根本不知道该迈左腿还是右腿的白皙女孩正是黑市组织“狼众”之中号称“母狼”的哥特女神——成薇!! 纵然有再多不可畏惧的理由,纵然有再多不可死亡的理由,在身临绝境的时候,人总是会更先选择本能给出的答案,而不是理智。成薇就这么纠结地站在原地,激烈地与自己时刻都想抽身逃跑的本能做着抗争。 一番内心博弈之后,成薇终于鼓起了继续前进的勇气,就在她打算做几个深呼吸之后提着燧发火铳冲上去时,沈泽川却是先动了!他像是一只丧失了人性的巨大狼人,健壮且高大,行动迅捷且充满爆发力,单单是从视觉上就充满了爆发力,只见他那颗煞白的、泛着菜色的头颅完全从兜帽中露了出来,他长啸着宛如一阵摧枯拉朽的风暴一般顷刻就杀到了成薇的眼前,纵然她早就断定了沈泽川的藏身之处和出击路线,但还是在强大的威压面前乱了阵脚,她那双华丽的燧发火铳胡乱地喷出几发烟火蓬勃的铅弹之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声息——沈泽川硬扛着燧发火铳的枪击强行将成薇冲撞出去的瞬间,两把燧发火铳早就脱了手,而成薇也在被撞出去的时候重重地砸在了粗壮的树干上,昏死过去。 成薇丧失了战斗力的同时,沈泽川也顿住了身形,虽然在那一刻他起了杀心,但是杀生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眼下这个女孩已经不能给自己带来威胁了就也完全没必要继续下手了,赶尽杀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无关于理智战胜了冲动,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丧失理智,在他那特殊体质的影响下,他可以轻松驾驭任何情绪的转换,毕竟他的一切情绪都不是出自于本心,只是像变色龙似的顺事时转变罢了。 当沈泽川把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时,心中也感到了一丝庆幸,因为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周围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如果自己贸然把眼前的女孩了结掉,保不齐自己就会在千钧一发的关头被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给黑掉。且不论那人的战斗力如何,但一定是个洞察力很强的家伙,因为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轻易出手的意思,显然是在自己身上看出了一些端倪,之所以没有选择放弃接触,而是由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女孩打头阵,那暗中蛰伏的家伙显然是自信自己是可以与之一搏的,至于这一搏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显然还不是很有底,于是他让那个女孩率先出手去探探底。之所以这个女孩这么心甘情愿地充当急先锋,估计不是畏于那个暗中蛰伏者的威慑的话……那一定是很爱他了。不过就这么对峙着过了很久,那人依旧没有要现身的意思,眼前这个女孩也隐隐有了要苏醒的征兆,他已经能清楚地听到了白皙女孩嘤咛着的呻吟声。 沈泽川冷冷一笑,说道:“出来吧,再不出来你女朋友怕是要没命了,我可不敢保证每次下手都能把力度拿捏地这么恰到好处!” 这句话是实话,一旦女孩完全苏醒便一定又是一番恶战,即使这大美女从一开始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也一定是为伺机一击必杀而做的铺垫。像这种已经摆在桌面上的威胁他是根本不会留的。一旦杀掉白皙女孩,这也就意味着与这群买卖人宣了战,蛰伏在身边的那个家伙自然也是活不成了,强大的洞察力并不意味着也兼具强大的战斗力,沈泽川有把握在短时间之内迅速解决,可这样一来不但事与愿违,自己也会因此陷入一个巨大的麻烦。 很显然,蛰伏在沈泽川身边的那个人也肯定想到了这一点,这件事的回旋关键就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再不现身的话,这个狼人一般高大健壮且行动狡诈迅捷的大块头肯定会痛下杀手。虽然作为战斗力有所保留的观察员身份现身照样有被就地格杀的风险,但只要确信来者并没有恶意的话还是可以避免一场血战的。 衡量完其中利弊,蛰伏者缓缓地从沈泽川的后侧方向不远处的灌木从中出现了,虽然这个时候的他手里多了一把大黑伞,身上也穿着黑色的防雨绸外套,但那完全不会妨碍他那种天生的睿智气质,他就是“狼众”对外以庄家自称的天才分析师——徐灏! 徐灏现身的同时,沈泽川缓缓地转过身去,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倘若下次你还出现地这么悄无声息,我可是连你都会杀掉喔!” 徐灏面色不改,眼镜镜片光芒一闪,说道:“下次,你认为还会有下次?” 沈泽川点点头,一把将兜帽盖过来,半个脑袋立刻被盖了个严严实实,他冷笑道:“如果是做生意,自然还会有下次。” 徐灏摇摇头,指了指沈泽川的胸口说道:“生意我们是做的,但我们不会连做生意的对象都给搞错了,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是谁?” 沈泽川裹了裹身上已经被枪火弄地稀烂的兜帽长衫,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认清现状,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徐灏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缓缓说道:“因为跟我有直接联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们在昨天傍晚发出消息之后的六个小时之内就得到了这个情报,所以现在无论是谁跟着这个线索来找,我都不能亲信你们是一伙的,毕竟敌人也会很细致,我们可不能因为一单生意惹上灭顶之灾。所以,我真就信不过你。”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沈泽川缓缓抬起手,将手掌张开放到眼前细细端详着上面大片大片的褐色尸斑,平静地说道:“但是我却更加确信,你们要找的人并没有这么容易死,因为我跟他的关系要比你们跟他的关系更直接!” 徐灏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他哥哥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他哥哥……” 第八十七章 暴君与狼 沈泽川笑了笑,回答说:“我当然不会是他的哥哥,当然,我也绝对是不可能告诉你我是谁的。” 徐灏歪了歪脑袋,笑着问道:“那就是没得谈咯?” 沈泽川摇摇头,无奈地解释道:“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我有着绝对不可泄密的苦衷,如果这一点成了咱们今天交易的障碍,我只能说抱歉,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信得过不妨再多一些耐心,我敢保证你们要找的这个人一定会去找你们,为了你们的学分,为了我们的生存。” 徐灏打断道:“他已经死了,我的人是不会错的,对不起,我真的看不到可以证明你诚意的体现。” 沈泽川盯视着徐灏,将双手摊开,一边后退一边指着还趴在地上的成薇正色回答道:“她就是我的诚意,乱来是会死人的,我没有杀她已经是莫大的诚意了。还有,我再强调一遍,你们要找的那个家伙命硬得很,他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徐灏沉默着盯视了沈泽川许久,半晌才说道:“我的人不可能骗我。” 沈泽川接口说道:“你的人也没拿到他的尸体。” 徐灏见沈泽川如此固执不由得无奈一笑,说道:“他们是从目击者那里得到的情报,可信度高得狠。而你,又凭什么说我要找的那个家伙没有死翘翘?” 沈泽川清楚徐灏这种人,只要没有常理作为逻辑堆叠材料就绝不承认事实成立,如果自己今天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根本不会相信。于是他只好放弃了,无奈地对徐灏说道:“我说过,我有我的苦衷,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他还会回来来找你们的。我没有任何恶意……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见沈泽川突然指着地上的成薇这么问,不由得心中一紧,谨慎地回答道:“你太唐突了,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说,只是来告诉我们那个家伙没死,而不是心存恶意,我想我们下次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亲自问她好了。” 沈泽川扭头趴在地上的白皙女孩,然后又看看徐灏,点点头,说道:“好吧,记得转告她一声,依靠提取自身对应力量来作战的本命试笔所看中的不是量,而是意志是否坚定,最后那几枪打在身上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说完,沈泽川扭头便走,相比来时更加狼狈,浑身上下除了枪火打烂的破洞和撕碎的布条就是被火药烧成焦黑色糊状的痕迹,活脱脱一副乞丐相。 “起来吧,大小姐,她走远啦!”徐灏望着片刻已经走出很远的沈泽川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很少见呀,你也有装死的时候,不是想偷懒吧?如果以后每次都要我出面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可是要收费的。” 成薇闻听徐灏这么说,霍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泥水沾满了她那身黑得发亮的吊带长裙,与之前的盛气凌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她已顾不得形象问题了,火急火燎地抓着徐灏的胳膊问道:“干嘛不早说,老娘我快冻死了,哎,他去哪了啊,去哪了?他敢回来我还削他!” 徐灏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成薇的那双抓着自己胳膊的脏泥手,半晌才回答道:“他就在前面,你自己去看啊,还有呀,大小姐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黄泥爪子从我胳膊上拿来咧?小的感激不尽!” 似乎是对沈泽川那一记硬扛着枪击冲撞而来的力道仍然心有余悸,成薇很谨慎地观望着四周,生怕再度陷入一场恶战。 “哦,他在哪?我看看。”成薇一边向前张望着一边熟练地用徐灏的胳膊擦了擦自己的手,娴熟地犹如饭前便后的良好卫生习惯。徐灏当场就抓狂了,急忙扭头去清理胳膊上的泥巴,然而就在他扭头的同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成薇雪白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一时间竟愣在当场,那瞠目结舌的呆状就仿佛被美色迷惑了神智的老处男,惹得成薇一阵暗暗得意,双手捋了捋头发,在身前胡乱上下抚摸了几把,用一种近乎妖娆的姿态对徐灏魅惑道:“徐少,我……” 没等成薇说完,她就发现了异样,徐灏的眼神里分明就没有欲(和谐)火,不仅如此,甚至居然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或者说那是后怕,这明显不是欣赏湿身诱惑的心态。的确,成薇心中所想是正确的,她的皮肤和身材确实不知引多少男生为之垂涎,但相比生死关头,谁还会在乎那一副胭脂皮囊,红粉骷髅?徐灏所在意的正是这个关乎性命的细节。当他扭头无意看到成薇雪白的皮肤时,一个完全不被人察觉的细节从脑海里翻滚出来,那个场景就在刚刚才发生:沈泽川缓缓抬起手,将手掌张开放到眼前细细地端详着上面大片大片褐色的尸斑,平静地说:“但是我更加确信,你们要找的人并没有这么容易死,因为我跟他的关系要比你们跟他的关系更直接!” 徐灏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沈泽川的皮肤也很白,但是泛着很明显的菜色,还有大片大片的褐色尸斑,那种东西作为正常人类皮肤来讲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那是特殊体质所带来的副作用无疑,然而结合他的这句话和他的体质来看,加上沈泽川一直在强调自己是有苦衷的这一点,徐灏最终不得不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大块头绝对是常飞白的人无疑,他们是一伙的!” 成薇见徐灏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这话,顿时泄了气,指着已经走远的沈泽川冲徐灏教训道:“他们当然是一伙的啦,否则怎么会都让我看不顺眼呢?我一看到他们俩就来气,他现在只要敢回头,我就瞄着他的脑袋……一枪打爆他的蛋蛋!” 徐灏可不管成薇在抱怨什么,在确认了沈泽川的身份之后当即就利用意识将信息发送了出去:“如果那家伙还活着,就让他去找他哥哥的女人吧,他知道该怎么做。还有,我叫徐灏。” 沈泽川的脑海中响起了徐灏的声音之后,他先是一愣,停下脚步继而细细琢磨了一番,然后会心一笑,回复道:“我叫沈泽川,那个家伙的朋友,如果我见到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徐灏看着远处沈泽川的身影再次朝林子外走去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相信沈泽川已经知道了自己猜出了其中的缘故,聪明人不必暗话明说,两人心照不宣就足够了。见沈泽川彻底从林子里消失了,徐灏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低头说道:“大小姐,喂!大小姐!他已经走了。” 只见刚才还在徐灏身边搔首弄姿地玩湿身诱惑的成薇此时竟又脸朝下趴在地上装挺尸了,徐灏叫了她半天,她才压低着嗓子小声地问道:“你要不要这么大声呀?你想害死我吗?” 徐灏赶忙配合着成薇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重复道:“我说呀,大小姐,他已经走了。” 成薇斜着眼满是怀疑地瞅着徐灏:“你确定他不是藏在远处偷偷看着这边?你敢骗老娘下场可是很惨的!” 徐灏立马表现出一副感同身受的痛苦状态:“我当然知道呀,大小姐。蛋蛋的忧伤嘛!” 成薇满意地微微晃了晃脑袋,说道:“你知道就好,扶老娘起来,我这脊梁骨怕是要折腾散架了,哎吆!” 徐灏无奈地一把将成薇从地上拎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奴才这就扶主子回宫。” 成薇也没当回事,大大咧咧地挥着手:“快,快!背,背着!回去赶紧给我做个spa,哎吆我这小身板,今天要不是这小王八犊子跑得快,我早一枪把他……” “把他葡萄给摘了。”徐灏接口道。 “对对对……老娘早就把他葡萄给摘了,哎,老娘的枪呢,喂,一块帮我找找……” 徐灏苦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战后嚣张地不行、实际上却是丢盔卸甲的大美女,心想,大小姐看来这次真的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呀,能把她打怕了的人还真不多,这个生化危机中暴君一般的大块头还真不是个寻常人物啊! 徐灏之所以这么评价沈泽川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至于是什么缘故也只有徐灏此时才心知肚明。 细雨连绵,渐渐密集,雨水慢慢从湿润的地面汇集成泊,细细的雨点跃然秋水之上,像是不断被打碎的明镜一般,破散,然后继续破散。凋零的榭树叶片随雨水聚流而汇成一片红黄相间的斑斓,前簇后拥着向低洼的地方漂流而去。 整个南校区都仿佛在这一刻沉静下来,虽然教学楼群中偶尔还会传来零星的枪声,但对宛如一座繁华城市的求道学院来讲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动静,从空中以求道山为圆心俯视过去,眼前的求道学院更像是尊趴伏在黑暗中巍然不动的巨兽。 雨水冲刷干净了校园街道上的暗尘,也冲刷干净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粘稠血迹。它们随街区路面两边的排水渠道引导进下水管道,经汇集之后通通由泄洪渠排进网络密布在校区内的人工河里。虽然雨点变得稠密起来,但相比夏季的降水却是量小了很多。 即便饶是如此,人工河的流量也比平时翻了好几倍,汹涌的激流十分湍急,站在一处人工桥上向下观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还没等绽开就被水流推到岸边拍碎的浪花,翻滚着、咆哮着,打着旋一股脑穿桥而过…… 第八十八章 求生启示 桥下紧靠基石的深处,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噗啦啦地燃烧着,黄豆大点的火苗剧烈地在小油碗上跳跃着,每次桥下有穿堂冷风吹过时,这阴冷黑暗之中仅有一点温暖光亮的小豆粒都会挣扎好半天,虽然每次都能勉强挺过来,但也已经是极限了。油灯灯碗的边缘是一层厚厚的油污,黑的发亮,隐隐竟还可以从油污覆盖较浅的地方勉强辨识出一些鲜艳的颜色和字体,像是联谊会上或者男女学生约会时用来烘托气氛的小玩意儿,一看就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生活垃圾。此时,在别人看做是垃圾的东西,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却成了别人的宝物。 每当寒冷刺骨的劲风将这点亮光撩动的时候就会在潮湿的桥墩上映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影子,那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所具有的体型,或者是说,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生物所具有的体型。影子的主人是一个十分丑陋怪异的生物,之所以说它是生物而不是人类,就是因为它那近乎狰狞的长相。它保留着人类形体的部分特征,却完全没有人类那样光滑柔软的皮肤,浑身上下布满了流着浓血的小疙瘩,大的如同黄豆,小的如同大米粒。在这种潮湿环境的催化下,它的周身散发出来一种极为刺鼻的恶臭。 令人厌恶的不只是它那身恶心的脓血疙瘩,还有它的长相,一半身体干枯消瘦,如同一把枯柴,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过是这般形象了吧,而另一半身体则是肿胀得可怕,半边脸的眼睛口鼻像是分布在一个即将要爆炸似的肉球上一样,青筋血管在肿胀得几乎透明的太阳穴附近清晰可见。整个脸部,甚至整个身体都因为胖瘦的失衡而变得扭曲,诡异。它的嘴角甚至长有厚厚的角质层,几乎掉光头发的头顶上也进化出了一圈厚厚的钙化骨质层,像是一个托盘,但从远处看去,整个头颅却更像是一个痰盂。如果有人亲眼目睹过这个蜷缩在一大堆破旧布片里瑟瑟发抖的家伙,就算说它是暗藏在桥下的水怪也不足为奇,而且那浑身满是恶臭粘液的样子确实很像一个水生之物。 这个水怪的样貌虽然狰狞,但是现在看上去却不怎么凶残,相反还有些可怜,它似乎被这阵阵冷风折磨得很痛苦,在它身上甚至还裹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脏外套。它不会说话,只是哀嚎着一些简单的音节,更多时候,它只会沉默着抱着一个人的上半身蜷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个被它抱在怀中的人显然是昏迷着的,如果换做旁人一定想:这小子倘若侥幸没有成为这水怪的美餐,那他的命一定很硬。 他的命的确很硬,虽然湿漉漉的浑身也是破破烂烂,甚至粘上了不少水怪身上的脓血,但他身上并没有外伤,哪怕是最轻微的擦伤和淤青都没有半点。之所以还没有苏醒,怕是身负内伤了,又或者是因为溺水——如果不是亲眼得见,没人会相信这个昏迷中的人居然是水怪跳下河捞上来的。 水怪怀中的少年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这让专心抵抗湿寒的水怪吓了一大跳,它清楚地记得几个小时之前刚刚被自己从河里救上来的这个人还是伤痕累累的,仅仅是致命伤就有好几处,像那种程度的伤势就连存活下去都很困难,而此时他却已经渐渐恢复了意识,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可是比水怪还要可怕上几分。 “飞白,飞白……” 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一个声音从少年的脑海中响起,他无法辨识声音的来源,也无法辨识自身的所在,就连企图向前迈动一下步子都做不到,只觉得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线牵绊着他的全身,那些线像是有生命力的线型长虫一般蠕动着包裹了他的头颅、四肢,继而是身躯,一层一层,密密麻麻…… “飞白,你个小兔崽子!” 就在少年快要陷入这虫群的包裹慢慢昏睡过去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是语气凶狠了很多,他浑身一个激灵就从虫群之中挣脱了出来,虽然虫群依旧不依不舍地攀附在少年的大半个身子上企图将他重新拉回到刚才那个混沌的状态,但是少年已经很清醒了,虫群的挽留绝对阻碍不住他寻找那个声音的决心。 经过片刻的努力,虫群渐渐失去了耐心,尽管它们对少年示以最大的善意,但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做到让少年从心理上不反感抵触而已,虫群开始狂躁起来,它们开始成片成片地甩着头,飞速游动起来,拉扯少年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当少年逐渐发觉自己已经制衡不了虫群的力量时,虫群已经夸张地集结成了一大片汪洋,少年并未感觉到窒息,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他越是愤怒,虫群的力量就越是大上几分,最终他再次被这汹涌的虫群按倒在地,翻滚着将他卷进了虫海…… “常飞白,你这个小兔崽子要造反吗?赶紧给我死过来!”就在少年即将要失去最后一点意识的时候,那个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一改之前的虚无缥缈,声如洪钟,振聋发聩。 随着巨声通体穿过,少年感觉四肢百骸都像是突然注入了一股可担千钧的神力,没等他要凭此力道再次与虫群较量一次的时候,虫群已经被这声巨响震了个干干净净,就像是快速退却进海中的狂潮巨浪,霎时间无影无踪。那一片连自己都无法辨识的混沌黑暗,也被这巨声带来的刺眼白光驱赶了出去。当这片刺眼白光逐渐暗下去,微微呈现出一种奶白色的色彩时便停止了变化,霎时间天地同色,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谧。少年的身形和脸庞也在这柔和的光芒之中渐渐清晰起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少年赫然在立,他正是此前经历过一番恶战、生死未卜的常飞白!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常飞白跌跌撞撞地摸索过去,眼前虽然渐渐有了雾蒙蒙的感觉,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声音主人的存在,他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前行出五十多米的距离之后,常飞白明显地感觉出脚下已经隐隐有了踩在草皮上的感觉,那一株株鲜嫩脆弱的草茎在脚下被踩弯然后又悉悉窣窣地擦着鞋底直立起来的触感是绝对不会错的。是草坪,大片的草坪,一片由嫩黄、浅绿、深绿和墨绿拼接而成的巨大草场,层次分明,经过新近修剪过的草芽叶片上还留有着棱角分明的切口。毫无疑问,这里是求道学院占地面积相当广阔的运动操场,而他就处在这个操场的中心位置。 “还愣着干啥,给我麻利儿地滚过来,小兔崽子净让我操心。”声音再次响起,常飞白下意识地一顿,赶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狂奔过去,他听得出,那是哥哥常飞展的的声音,他心中一阵阵狂喜,高兴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奔跑中,他接连几次差点被散落在草坪上的足球绊倒,但这丝毫阻碍不了他急切盼望见到哥哥常飞展的心情,直到他气喘吁吁地奔上看台才发现,哪里还有哥哥的影子? “哥!” 常飞白两条胳膊撑着双膝大口喘息了几下,突然仰头扯着嗓子沙哑地喊了出来,空荡荡的操场,没有回声,声音像是投进汪洋的沙粒,令人沮丧和绝望。然而就在常飞白用袖子把噙在眼睛里的眼泪擦干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常飞白的身后。 “飞白。”那个身影说道:“你来啦。” 常飞白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去,眼前的人正是哥哥常飞展,他克制着扑上去的冲动,不禁失声叫出声来:“老哥!” 常飞展笑着点点头,对常飞白说:“你变强了呢。” 常飞白激动地上下打量着常飞展,惊喜地说:“哥,他们都说你死了,原来他们是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 常飞展笑着打断了常飞白:“飞白,我时间不多,有些事情……拜托你了……” 常飞白一听哥哥常飞展这么说,心里不免一阵焦急,他急忙问道:“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你要走?去哪?” 常飞展摇摇头,笑着说:“我哪里也不去,从今往后,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常飞白诧异地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常飞展,问道:“老哥,我不懂,你……” 没等常飞白说完这句话,常飞展已经来到了近前,但是他的脚步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向常飞白跨步过去。出于本能,常飞白急忙抬手去遮挡,但是他完全没有阻拦住任何东西,常飞展像是一阵风一般从常飞白跟前穿身而过。就在常飞展散而复聚,再次凝结了身型之后,脸上便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笑意盎然了,常飞白也石像一般保持着之前遮挡的姿势,一动不动。两个人仿佛在一瞬间都被塞进了心事一般,面色凝重而略带忧伤。 第八十九章 梦魇 (新书不易,求鲜花,求收藏,求推荐,求红票~~求关注~~~) 常飞展重重叹了一口气:“果然,天道社还是不打算放过你啊。” 常飞白慢慢放下了手臂,也缓缓说道:“老哥,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兄弟二人在穿身而过的瞬间都得到了彼此对方的记忆,两人都怀揣了对方的心事,如果之前两人所表现出来的淡定和笑意都是不知不觉中戴上的面具,那么现在,两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彼此对方心中深藏的感受。兄弟二人相视彼此,就仿佛照镜子一般,都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飞白,”常飞展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是舍弃我自己,换你一条命了,别轻看了自己,要记住,你比我强太多了,只是所有人没有看出来罢了,我已经回不去了,爸妈那边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带着我的生魂好好地活下去,活着毕业。” “老哥,我……” 常飞展摇摇头,打断了常飞白的话:“我时间不多了,听我说完,飞白!不要试图逃避天道社对你的迫害,他们不会因为你的安分而放你一条生路,一旦跟黑道结仇,那就是不死不休,永远不要逃避这个现实。但是你也不要妄图凭一己之力单独对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去搏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无论你以后强大到了何种地步,都不要太过自信自己的力量。有时候,旁人才是最可靠的存在,不管伙伴还是盟友,他们都是你生存下去的支柱,我的记忆你现在也知道了,你不会怪罪我这个当哥哥的这么专断吧……好好保护那个叫做成薇的女孩,他将会是你的第一个盟友。不要像我一样,……还有,如果白姑还活着,一定要替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常飞白哽咽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哥,老哥……” 常飞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常飞白挥了挥手,慢慢地向雾蒙蒙的操场中间飘去,常飞白心中大乱,他哭嚎着跌跌撞撞地朝哥哥常飞展的方向奔去,恍惚间,他看到了哥哥常飞展稚嫩的面庞,那是哥哥小时候的样子,倔强而自信地面朝常飞白挥着手,笑着,笑着…… “老哥,老哥!你别走,你去哪!你……呜呜呜……” 常飞白跨过看台的护栏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他已经对将近两层楼高的落差全然不顾了,在他眼中,只有舍尽全身的力气挽留住常飞展,尽管他知道那只是哥哥常飞展残存的一丝意识罢了。 哥哥常飞展终究是消失在那重重的迷雾之中了,而常飞白也是毫无悬念地摔在了跑道上,没等他顾得上抱着剧痛的腰背翻身,从操场中心漫漫迷雾之中突然像是撕裂了空间一般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口子,黑水翻滚着从那个悬在半空中的口子里涌了出来,常飞白大惊失色,来不及从失去兄长的悲痛中缓过劲来的他赶紧一边用袖子抹着脸,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看台的方向爬去,不过刚才那一下着实摔得他不轻,两条腿像是切断了神经一般完全没有知觉,只能奋力地凭着两条臂膀向扒着地前进。然而黑水的喷涌速度确是惊人的,整个运动操场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盆,黑水很快就蔓延了整个操场的底部,常飞白的身上也渐渐沾满了黑色的液体,腥臭而粘稠,像是腐烂的生物躯体所散发出来的刺鼻酸腐味道霎时间充斥了整个运动操场,这犹如死亡和终结一般意义的味道像是给出的危险信号,在常飞白嗅到的同时更是加快了自己的爬行速度。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常飞白一边咬着牙关一边在心底里对自己说着:“我答应过老哥,活着毕业,老哥……我绝对不能死!!” 黑水上涨地很快,不多时就淹没了整个草坪,之前草叶新鲜嫩绿的切口很快就被这浓稠的黑水覆盖殆尽,随之只留下一大片汪洋的黑色而黏稠的腥臭液体。常飞白贴墙拼命地拖着自己已经失去直觉的两条腿向前匍匐着,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有的顺着眼角流进了眼睛里,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不时传来,但是常飞白全然不顾这些,他只能拼命地向前快速用胳膊肘扒着地往前匍匐移动着,很快这里就会被这黑色的黏稠液体所淹没,他根本无暇腾出手来去擦拭脸上和眼睛里的汗水,只能紧紧地闭上刺痛的眼睛依靠泪水来稀释汗水,等有所缓解时再勉强睁开眼睛,凭着这模糊的视线努力前行着。过不了多久,不管是汗水还是泪水,都混合着黑色的黏稠液体变成了一个颜色,因为常飞白的胳膊肘每往前扒一次地面就会溅起一小片黑色的泥浆,渐渐地,他的前胸和脸上也覆盖了厚厚一层腥臭的黑色液体,混合着脸上和背上的冷汗糊满了全身,常飞白就像是一条搁浅的草鱼,挣扎着、扭动着、前进着…… 终于,眼看着登上运动操场看台的出入口近在眼前了,黑水也已经慢慢淹没过了常飞白的胸口,他趴在地上只能努力地将下巴扬起来才能勉强让黑水不没过自己的口鼻。与此同时,他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虽然两条胳膊已经十分疲惫,但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根本停不下来,即便是手肘已经磨地火辣辣地疼也不敢怠慢分毫。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是磨穿了皮肉用骨头扒着地面往前赶也不能停下,只要停下,这突变的天象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经过一番搏命挣扎,常飞白终于赶在黑水完全吞噬了他的头颅之前摸上了看台出入口的台阶,而就在他摸上台阶的那一刻,黑水随之吞噬了整个操场。常飞白就像是溺水生还的落难者一般在攀爬上台阶的一刻剧烈地喘息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干呕着,腥臭的黑色液体不时地从胃里混合着胃液和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一起呕出来,腥臭刺鼻。 干呕过后,常飞白费劲地扭身依在台阶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的他满脸都是混合着黑水的汗水泪水和鼻涕,而他已经顾不得清理了。如此激烈地求生运动下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虽然很想就此一屁股坐到呼吸喘匀了,但是眼见运动操场已经被黑水覆盖,心中也就打消了继续休息的念想。常飞白心中暗想:看样子,那个喷薄出黑水的裂缝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停下,保不齐整个求道学院都会被这黑水所淹没。 所以来不及多想,常飞白稍微恢复了一点体能之后赶忙再扭身趴下,打算向着看台的更高处爬上去。但是还没等他着手实施逃亡计划,一场突如其来的黑水狂潮扑面而来过来,一下就把常飞白重重拍在了运动场看台的台阶上,结结实实。这一下差点没把常飞白给当场拍死,翻涌着退了潮的黑水不但灌满了他的口鼻和耳朵,还将他的几根肋骨给愣生生拍断了,他甚至能在遭受黑浪狂潮重击的时候清楚地听见自己骨头被瞬间挤压折断的声音。如果之前摔得那一下已经把他整得七荤八素了,那这一下重击绝对是把他拍成了奄奄一息的状态。剧痛和沉浮中的重力落差导致他的方向感和平衡感瞬间失衡,眼前全都是闪烁着斑斓颗粒的昏暗幻象。 没等常飞白从满眼一片黑乎乎的半昏厥状态中清醒过来,黑水狂潮再次袭来,比较前几次更显汹涌。如果结结实实拍上的话,常飞白将必死无疑。 就在常飞白命在旦夕的时候,一条长满尖刺和巨大吸盘的粗壮触角从黑潮中破水而出,迅捷地扑向常飞白,速度快地竟隐隐带了些许破空之声,嘭地一下就贯穿了常飞白身子一侧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台阶,碎石沙砾崩溅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力道之大令人乍舌。倘若这一记重击打在常飞白的身上,那常飞白必然是洞体而亡。 进接着便是第二根触角和第三根触角,一如前一根触角那般狠狠地贯穿进常飞白身边的混凝土建筑里,就好像筷子戳豆腐一般毫无压力。最终,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现身了,它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力度将常飞白连同部分看台建筑一同从看台上撕下来,翻滚几下纵身跳进了黑水之中,凭空喷涌黑水的裂缝随之扩展到了整个天空,整个天地瞬间被这滔天黑水淹没。 章鱼的庞大触手像是紧紧地住常飞白浑身每一根骨头的巨蟒,现在的他全身已经疼痛到了快要休克的地步,每一个关节都在咔咔作响,由于下潜的速度很快,常飞白的耳膜几乎要被这大幅度增强的水压击穿,脑子里已经昏昏沉沉地快要失去了意识。他已经顾不得章鱼将他拉扯着卷入黑水深处了,他只想摆脱这几乎把他捏碎的束缚,于是他咬紧了牙关忍住剧痛,在这能见度为零的黑水深处挣扎起来。 “我,还不可以死!” 第九十章 死里逃生 就在常飞白下意识地蜷缩起双腿向外蹬出去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恢复了下半身的知觉,而也就是在这双腿蹬出去的同时,身子突然一轻,竟然被这配合着腰力施出的力道带离出了这片黑水,眼前虽然一如既往的是一片黑暗,但是常飞白却能敏感地感觉到一丝弱弱的光亮充斥在这个阴冷潮湿且也十分昏暗的空间里。 尽管没有黑水的腥臭刺鼻,但是在这个空间之中的味道也不是很好闻,阴冷、潮湿,并且也有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只是相比黑水的味道而言那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常飞白并没有就此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整状态,因为他能非常明显地觉察到身边一个生物的气息,它就像是一个因为受到惊吓而完全没有收敛气息的外行人想要惊呼出声,然而这堪比惊了幼兽般凄厉短促的惊叫还没有完全放声,法阵光芒一闪,常飞白手中卡隆的枪口就顶在了那个很难跟人类这个物种相关的生物头上。在常飞白第一眼看清楚它的时候,河童这个词就从脑海中萌生了出来,因为这个家伙的长相实在是太像东瀛鬼怪神话中著名的水怪——“河童”啦,跟相关资料的相貌描述上几乎是一模一样。 人工河的河水哗啦啦地在两个人——或者是说两个物种身边汹涌而过,那个丑陋的怪物就在常飞白的枪口下瑟瑟地发着抖,或许是因为寒冷,也或许是因为恐惧,但这一切都是源于对生存的本能。这时的常飞白虽然持枪逼在那个怪物的头上,但心中却没有手持生杀大权的觉悟,此时他正在试着整理自己和哥哥常飞展的记忆,虽然此前的过往中有些片段不是很明晰,但是一切记忆重组之后又好像全都恢复了正常的连续,他记得自己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战斗,几乎命丧于此,最后被人一下打进了人工河里,在坠河昏迷的瞬间,他似乎觉察到了章鱼一样的生物捆绑着他的全身……然后他见到了哥哥常飞展,他得到了哥哥的全部,记忆,性格和能力,他的身上寄生了哥哥常飞展那完全陨灭了意识的生魂,他甚至隐隐能感觉出自己的胸口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烙痕在发热,发烫! “烙印?” 觉察到这里,常飞白这才一手用卡隆顶在那个面露恐惧的生物头上,一手一把将胸口的衣襟拽开,一枚黑色的八角星烙痕赫然在他的胸口上冒着青烟。毫无道理的是常飞白浑身上下全都是湿透状态的,这种近乎是刚刚完成的烙痕显得十分诡异,最重要的是烙痕落下的烫伤十分严重,常飞白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或许就是哥哥的记忆中那诡异的生魂寄生契约完成后的印记吧! 常飞白不会稚嫩地认为这是一场梦,他不会刻意回避之前发生的一切,因为他清楚自己在坠入人工河之前受了多么重的伤,而此刻却恢复如初。如果不是哥哥那逆天的火蜥蜴体质使然,那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自己可以活着站在这里呢? “喳喳喳……喳喳喳……” 一个声音把常飞白从过往的沉重思绪中拉了回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正紧闭着一双大小不一的双眼哆哆嗦嗦地挤在桥墩的墙体上,常飞白这才发现自己这身上还沾满了一大滩分泌物,跟这生物身上分泌出来的如出一辙,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不过常飞白并没有显露出半点厌恶,因为相比那印象中的黑水,这点分泌物着实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他再世为人,心性上已经成熟和麻木了许多,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了。 “校职工?”常飞白问道。 那生物快速摇摇头。 “妖怪?”常飞白又问。 那生物还是摇摇头。 “谢谢!”常飞白干净利落地收了枪,转身向桥洞外走去,没有半分迟疑。 常飞白很清楚,自己既然没有这么轻易的死掉,那就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的账要算。转身的一刹那,他基本上可以确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水怪模样的家伙从河里救了自己,但是这还不是要报恩的时候,当务之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他快要出了桥洞的时候,水怪模样的生物终于大着胆子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不甚清晰的背影映入了它的眼帘,那是一个背负了沉重命运的背影…… 走出桥洞的常飞白没有选择立即回寝室,经历过一次黑帮仇杀并差点为此丧命的他深知其中厉害,天道社那些无心专攻于学业却极为擅长钻营的家伙们是不可能像世俗世界里的投机者一样幸运的。 在严苛的校规制度制约和镇压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利用心机和讨巧来取悦这所大学的教职工,那些试图和已经通过教职工直接获利的学生和老师都会受到极为严酷的惩罚,火龙班班长常飞展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于是,这些对务实精神极不感冒的家伙们很自然地沦为了正常在校生和学生会之外的不安定因素,一旦跟这些人结了仇,只要被抓住机会就会被他们往死里整。眼下倘若被天道社的耳目得知,必然又会惹起一场恶战。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自己的一切隐匿起来,但是为了一些不得已的缘故还是要回寝室一趟,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做到悄无声息的潜伏回去。 乔装,是最原始且有效的方法,无论是金蝉脱壳还是桃代李僵,这些自古被反复应证为超级有效的金仙妙计无不要依赖乔装这一相关的做法,以它为本源所衍生的各种诡计几乎是百试不爽。于是常飞白便顶着阴雨蒙蒙的鬼天气小心翼翼地遛进了人工河道附近一间校方经营的服装店,所幸一路上行人并不是很多,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天道社的人发现,或许自己早就被那些学生混混们认为死掉了也说不定吧。就这样想着,常飞白冲店里的女店员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紧接着,他这一身潮湿与恶臭相混杂的刺鼻味道扑面涌向了那个可爱的女店员。 十分万幸,想来这家店的员工整体素质还是蛮高的,虽然一看就是在校生兼职打工,可居然没有一个人因为常飞白的这股难闻的怪味皱一下眉头,出言不逊这种事自然是根本不会发生的,相反他们对常飞白都十分的热情,这倒是在常飞白的预料之外,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缘故,那就是这些微笑着柔声细语的店员们无不是看在学分的面子上才这么殷勤备至的,倘若常飞白在下一刻表现出捉襟见肘的窘境,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乱棒打出店外。果然这嫌贫爱富的商家自古无论是在世俗世界还是在这残酷的求道学院之中都屡见不鲜,纵使不是以貌取人之辈,那也是见钱眼开之徒。 在花取了不少学分之后,常飞白不但争取到了使用店内小浴室洗澡的权利,还得到了一张免费附赠的本地辖区地图。通过地图的标识得知,这张本地辖区地图只显示了南校区中的一小部分,而南校区也只是整个求道学院教学校区中的一个部分而已。对此,常飞白不禁对求道学院的认识又感慨了很多。 按照地图的指引,常飞白很快就锁定了通往自己宿舍的另外一条道路,在经过一番精心的便装之后,他举着一把巨大的黑绸雨伞上了街。 服装店这一行几乎花干净了他身上的所有学分,感叹学院黑心的同时,他不禁也为自己的前景堪忧,毕竟在这里没有学分傍身的话寸步难行,更何况现在他是天道社最想除掉的人之一。虽然还不知道天道社是否已经当自己死掉了,但是小心一点终究是没错的。 雨水冰凉,雨滴打在黑绸雨伞的伞盖上弹成几瓣晶莹的水珠随伞骨顺流而下,在伞檐处顿一顿,凝结成水滴滴落,整个过程在旁人的感知范围内只是简单单调且密密麻麻的叭嗒叭嗒,而在常飞白开启了六识探知的能力之后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那就像是隔离着彼此窥探的隔音墙,就算是再敏锐的探知者也摆脱不了这种异常天气环境造成的干扰。 “这是什么情况?” 经过几次尝试,常飞白发现,每当意识都要触及他人的意识散发范围时就会被雨点造成的特殊声波干扰,严重影响了彼此之间的意识联系。常飞白相信,这场绵绵细雨绝对与以往的阴雨不同,记得当初碑王刘立健师兄被哥哥常飞展误杀的那一晚也下着雨,滂沱大雨,但彼此用意识交流的时候却十分顺利。 眼下这情况受到局限的可不只自己一个人,恰恰也就是这场怪雨倒成了常飞白藏身其中的绝好伪装,又经过几次试探,常飞白这才放心地大踏步向着目的地走去。 第九十一章 劫后余生 一路上,常飞白的脑子里不断在回想着自己恶战昏迷之前的细节以及哥哥常飞展的记忆,好多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在经过梳理之后竟然很容易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迄今都忘不了昨晚被榴弹打下水的那一瞬间,黑水、章鱼还有倒着戴雷锋帽的侏儒少年,越来越多的记忆都逐渐清晰起来,虽然在模糊的记忆中还不能清楚地辨析出那个侏儒少年的长相,但是联系着哥哥常飞展的记忆串联成前因后果的话会发现:那个倒着戴雷锋帽的侏儒少年跟那群要杀自己的赏金猎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虽然不能确定侏儒少年的长相,但初步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家伙是个接受了相关单子的赏金猎人。 抛开侏儒少年的事不去深究,另一个问题也在困惑着自己,那就是自己濒死之前射杀那个被暗杀团成员称为天九的学生时,自己的枪里明明已经没了子弹,可是依旧在放了几次空枪之后竟自动填装击发了,而且杀伤力同普通枪弹相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完全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他自己所能想到的缘由无非是记错了,但是被人贴身偷走备用弹夹的事实是不可能记错的,所以常飞白不免陷入了纠结。 就在他反复推衍其中的关键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自己寝室所在的宿舍楼下,昔日旧景不变,此时站在这里就仿佛昨夜网吧通宵一晚,今晨疲惫而归一般。所幸没有什么要紧的主修课程迫在眉睫,也不必绞尽脑汁地应付点名的任课老师,就算是辅导员老师这个概念也只能是求道学院中完全边缘化的存在。在常飞白的眼前,田老师依旧在楼前弯着腰用秃头的大扫帚慢腾腾地划拉着积水的地面,全然不顾冒雨的湿冷,如果不是因为那随时都有可能站出来大喊一声:“来吃洒家一根大肉(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棒!”的猥琐长相,这种风雨无阻的敬业精神还是蛮值得被树为典型、人人推崇的。 当然,田老师还是没有辜负他这特型演员一般的反派形象滴,就在常飞白来到他近前不远处的时候,两个不畏严寒的女生秉承着某业界绝对专业的服务工作者精神,誓死贯彻了“能穿多少就穿多少”的原则,从田老师的身边飘然而过。田老师当时立马就把持不住了,浑身像是中了风一般剧烈打起颤来,两颗眼珠子就差抠出来往两个女孩身上甩了,拼了命地朝两个女孩那两对过于发达的“胸大肌”上飞,嘴里也不闲着,含浑不清地嘟囔着一些依稀有鸡一类的字眼,那神情怎一个猥琐形容得了。如果这时有一个鼻梁上架着眼镜的白胡子洋老头指着那俩女孩对田老师说:“现已加入肯德基豪华午餐!”田老师必然会激动地犯了脑血栓。 不过鼻梁上架着眼镜的白胡子洋老头是肯定没有的,甭管是加入肯德基豪华午餐还是第二个半价,那也只是空想出来的扯淡,而两个女孩对田老师这般没出息的嘴脸也只能报以深深地同情和婉转的歉意:“棺材瓤子看你妹啊,想玩姑娘想瞎了心啦?回家问过你老母了么?” 好吧,在田老师的理解中,这两个女孩还是很温柔和善解人意的,不过这一番接触下来,想必出口成脏和善解人衣也是她们的专长。田老师悻悻地收了笑容,像是被人嫌弃丑陋的小屁孩,撅着嘴闷声不吭地转过了身子,那场面太美,常飞白不敢看,那就像是一颗卖萌的老核桃,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不顾这小插曲带来的阵阵恶寒,常飞白毅然朝宿舍楼走去,经过田老师时,这个猥琐老汉居然还没从那萌化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抱着秃了头的大扫帚摇头晃脑地嘟嘟囔囔,一副吃不到葡萄还嫌弃葡萄酸的样子。常飞白不禁对这个田老师心生喜感,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儿的老顽童可不多见,不过倘若常飞白知道当年卖肉场场主就是惨死在这个老汉的手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个老汉是个萌货。 就在常飞白刚刚登上台阶的时候,他觉察到了存在于自己寝室中的异样,六识虽然在这场连绵的阴雨之中受到了很大的干扰,但是在室内影响有所减弱,意识还是可以勉强探知到一些情况的。 常飞白犹豫了,此刻他进退两难,因为他实在是难以辨别在自己寝室里的人究竟是谁,这场不同寻常的阴雨顺利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却也抹杀了自己探知外界的能力,倘若要硬着头皮执意上去一探究竟就必然会遭遇一场面对面的较量,虽然已经得到了哥哥的生魂作为助力,但是常飞白心里还不是很有底。倘若是沈泽川或者徐灏,那还好说。如果是腾龙和程毅,凭现在的战力,常飞白还自信没有什么压力。但是万一要是天道社布置下的强力赏金猎人,自己是否有一战之力就尤未可知了。 就在常飞白正纠结着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之前还一脸执拗的田老师突然换了一副凶狠的嘴脸,蹑手蹑脚地拖着那把秃了头的大扫帚从常飞白的身后尾随而至,当近前至三五步之远的时候突然扬起大扫帚直奔常飞白的后脑敲下去…… 力道十足! 只听啪的一声,大扫帚结结实实地在常飞白的头上敲了一下。常飞白虽然六识探知的能力十分出众,但是对这手脚并不是很敏捷的扫地老汉居然没有半分察觉,吃了这一暗亏居然连事先的防备都没有,要不是随后反应灵敏及时调整了重心,那这一扫帚下去非要把他就地拍倒在地上不可! 不等惊出一身冷汗的常飞白回身探视究竟,就听得田老师一边再次挥舞着大扫帚嘟嘟囔囔地骂道:“你个死鬼,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往里偷看什么呐,你要抢我的女人们吗?那些漂亮女孩都是我的,你都死了还缠着她们干什么,你给我滚,滚!” 起初常飞白还以为这姓田的糟老头子是犯了失心疯病在这里耍泼呢,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说话的对象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那老汉手里的大扫帚却也不是冲着别人的脑袋往下砸的呀。这不禁让常飞白一边连连闪身躲避着宿舍管理田老师的纠缠,一边暗暗琢磨着其中的原委。不多时,一个念头从常飞白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莫非这个好色的宿管老头看穿了我身上寄生了我哥哥常飞展的生魂?! 常飞白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换做往常,他只道是在这秋道学院之中的教职工们也有强势如龙虎、孱弱如虫雀之别,但是而今看来,即便是表面上看一无是处的虫雀之辈居然也有这等洞察之力!他不禁暗暗咂舌,心想: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好色老头居然是这么厉害,表面上一副痴傻呆萌,但就凭这无声无息的近身之能和这双雪亮的招子,即便是个管理宿舍常务的糟老头子那也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呀,看来日后行走在校园里得更加小心了,如此厉害的家伙就在自己的背后居然浑然不觉,倘若这个人痛下杀手,自己这条小命不也就这么分分钟交代进去了? 想通这其中关节,常飞白不禁心中大骇,也就在这冷汗将将渗出额头的时候,身形不自觉地慢了一步,田老师的大扫帚却丝毫没有含糊,挂着怪风就朝常飞白的脸上拍了过来,就在这一击必然要将他再次拍个趔趄的时候,田老师突然硬生生地止住了这股力道,大扫帚愣是在距离常飞白脸颊不过一掌的位置悬空停住了。随后,田老师像是没有看到常飞白一般提着大扫帚又慢悠悠地回身一头扎进了连绵的细雨之中。 “谢谢!”常飞白由衷地对着那个色眯眯的糟老头子的背影道了一声谢。 而就在常飞白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仰望宿舍楼楼梯口台阶的时候,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从常飞白的脑海里响起:“孺子可教也,你朋友一直在上面,似乎等你多时了,快去会会吧。” 常飞白知道,这是宿舍管理田老师的声音,听得是朋友在寝室等着自己便也放下了警惕,收了伞快步朝楼上赶去,一路上虽然稀稀拉拉地遇到了几个人,但是本身就不怎么熟络,加上常飞白这身板正的黑色风衣把自己裹地严严实实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就这样,常飞白顺利地来到了自己寝室所在的楼层。 就在他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一个念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田老师嘴里所谓的朋友是几个意思?这朋友二字可未必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吧,酒肉朋友是朋友,江湖朋友也是朋友,就算是双方下一秒就拔刀相向的,在某些人的嘴里也会习惯性地叫朋友,这跟伙计、兄弟、哥们儿一个意思,称之为朋友,可未必是朋友。说不定自己的这条命下一秒就得交代给这些所谓的朋友手里。想到这里,田老师的那番话现在看来也不那么靠谱了。 “朋友,呵呵!我顶你个肺啊……”常飞白暗暗骂道。 第九十二章 谋与生 这样想着,常飞白已经来到了寝室的门口,走廊里空荡荡地,没有半分声响。即便如此,常飞白也可以非常清楚地觉察到寝室里有一个实力十分强大的家伙,那种剑拔弩张时所表现出来的威压竟令常飞白都喘不过气来,要知道现在常飞白的实力可是受到常飞展生魂的加持的。 或许是受到了哥哥常飞展的生魂影响,常飞白处事的风格越来越果决了,仅仅是犹豫了片刻便干净利落地从掌中甩出卡隆朝门锁开了两枪,如初所料,门锁在枪弹巨大的威力下瞬间报废成一团冒着青绿色烟尘的废铁疙瘩,紧接着常飞白一脚将门踹开,枪口随之跟进指向室内。就在常飞白刚刚锁定屋中那个巨大的黑影准备抠动扳机时,那人开口说道:“飞白,你可算回来了。” 常飞白听的出来,那是沈泽川的声音,转念回想起来,这个家伙确实是在兑换了特殊体质之后成了十分强大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在面对兵临城下的危机时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压,如果不是因为自身有哥哥常飞展的生魂作为加持,恐怕自己早就被这种强者压力威慑地丧失行动力了。 不过惊讶对方成长惊人的不只是常飞白,他本身的成长也让沈泽川十分震惊,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而威慑力又属于自身体质极为擅长的衍生力量,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心,一般的普通人就会如同自然界遇到天敌的生物一样完全丧失自保能力。只有心性极其沉稳的大智者和身经血战千百场的暴戾杀神这两种类型的人物丝毫不受影响,其他人等无不是不同程度地受其制约。常飞白的哥哥常飞展自然是身经百战、果敢坚决的战神级人物,在他的生魂加持下,常飞白自然是能够抵抗住这种威压的威慑,纵然也是苦苦支撑,但这也绝非是以前的常飞白所能抗衡分毫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泽川才不敢贸然现身与乔装过后的常飞白相认。 沈泽川兴奋地打量了一番常飞白,用鼻子嗅了嗅,说道:“飞白,你身上的味道有点不对劲,潮湿、阴冷,是黑暗的味道。” 常飞白收起卡隆,说道:“我昨晚上遇到追杀我的人了,像是赏金猎人,还好我反应快,利用人工河逃遁出去很远才敢上岸。费了不少周章我才弄了这身行头,否则还没回到这里之前恐怕就又得被那些人发觉了。” 沈泽川摇摇头,没有理会常飞白这番半真半假的话,严肃地说道:“你不用瞒着我,也瞒不了我,你身上的气味隐隐透着三种味道,我说不上来具体有什么区别,但是都同属于黑暗,那种沾满了土腥与腐臭的味道我是不会搞错的,之前我可以断定刚才你破门而入时的枪火之中就带有十分浓厚的黑暗力量,注意,是黑暗力量而不是邪恶力量。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开枪的感觉,有没有一种生杀在握的感觉瞬间充盈了全身?” 常飞白闻听沈泽川说出这番话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惊讶,尴尬的自然是被对方识破了自己的那点秘密,惊讶的是得知自身居然拥有三种不同的黑暗力量,如果说此前可以应证的是哥哥常飞展的生魂算是一种,那另外两种又是什么呢?难道说自己天生有黑暗之力?这显然不科学呀。至于沈泽川所说的枪火……卡隆的出处本身就是黑暗属性的所在,发射的子弹自然……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常飞白这才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他清楚地记得经历过一晚的恶战之后,卡隆弹夹里的子弹早就打光了,而刚才破坏掉门锁的两发子弹的出处绝对如昨晚自己濒死时击发的那几枪是一样的!想到这里,常飞白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把枪的价值要远远大于一般的枪械,不仅仅是因为被贴上了本命试笔的标签那么简单,而是因为这标签之后的巨大潜力!而自己正慢慢挖掘到了这个潜力,只要触及到揭开秘密的门槛,他就能获得远大于买卖本身的利益。 在沈泽川的循循善诱下,常飞白一边沉静下心神,一边尝试着与卡隆沟通着,就好像最早拿到这把枪练习出枪与收枪的时候一样。不过很快常飞白就抓住了当时激发卡隆射击的感觉,那是一种下意识地将生杀之念掌控于心的感觉。凭着这种感觉,手中的卡隆似乎是得到了某用力量的推进一般顺理成章地将自身的枪械架构运行起来,就像是投产的兵工厂一样,一种类似于蒸汽朋克的感觉孕育而生。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驱使下,常飞白娴熟地侧身将胳膊甩向窗口,法阵光芒还没有消逝的瞬间,两颗飞溅着青绿色火花的子弹倾刻就轰碎了窗口所在的正面墙壁,这次的威力显然是要比前几次大的多。或许是经过了酝酿的缘故,这次爆发所带来的伤害自然是普通枪弹所无法比拟的,整个墙面的墙皮像是剧烈燃烧的纸张,没过多久就裸露出了大片的墙体结构,钢筋和混凝土架构的墙体虽然十分坚固,但是在那青绿色的火焰侵蚀下也慢慢变成了镂空发脆的豆腐渣。 常飞白这一记二连发给沈泽川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地吮吸着弥漫在寝室中的枪火味道:“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儿!让我感到如此亲切,我感到了只有同类之间才会觉察到的温暖和亲近……好吧,我似乎有些多言了。” 常飞白没有太过在意沈泽川的话,现在的他正满心澎湃,当卡隆在自己手中不再是一把靠普通枪弹喂食的手枪时,自己可发挥的能量必然会成倍上涨,就像电子游戏和枪战电影中的主角们一样,挥霍着毫无下限可言的子弹奋力冲杀进仇家的老巢,该枪毙的枪毙,该罚款的罚款。他甚至开始哀怨地暗暗抱怨自己,倘若自己早一些掌握这些战斗技巧,又或者自己本身就是个穿越小说的异能天才,或许在自己的帮助下,哥哥常飞展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凄惨的下场。 沈泽川此时可没有像常飞白这样多愁善感地回味过往,他更关心的是常飞白会不会把刚才自己的失言记在心里,还有就是眼下这两枪的效果会不会引来不该惊动的人。所以沈泽川当即对常飞白说道:“飞白,此地不易久留,既然你已经躲过了一劫就不要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了,记住我的话,只要你再活过两天,我就能有办法让天道社暂时忽视你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但是想来你肯定有你的方法。不过,在这之后呢?”常飞白收起卡隆,一边跟着沈泽川急急忙忙地下了楼一边问道。 沈泽川耸耸肩,说道:“听天由命吧,如果命好你就从此高枕无忧咯,命不好,这三天你都扛不过去。别想这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两人出了宿舍楼直奔街道深处走去,期间已有好事者慢慢朝这边聚拢过来,有些新奇胆大的学生甚至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宿舍楼,在事发地的走廊上伸着脖子一探究竟。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远远地自拍以及发求道学院校内微博,内容大多是:“乱世校园再次惊现恐怖袭击大爆炸,离我不到五十米,好危险,求安慰,求个抱”之类云云。不过在这个宿舍楼住宿的学生们很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据他们自己声称,光楼上某一个寝室的门就平均每个月要换两到三次。但是当他们得知爆炸事发地就是那个每个月平均换两三次门的寝室时,那些本楼住宿的学生无不是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他们没有一个试图去凑热闹,只是一边唏嘘着悲催的房主,一边挎着脸盆和毛巾去了盥洗室,因为他们都深知一个很明智的道理:早睡早起身体好,爱凑热闹死得早。 天上依然下着蒙蒙细雨,常飞白和沈泽川在阴冷而昏暗的街角停下了脚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惹上身,两人打算就此分道扬镳,沈泽川留给了常飞白自己的联系方式,而常飞白则要拿着刚从寝室找到的专属俱乐部入场券去一趟旧货市场。 之前在两人一起逃离事发地的时候,沈泽川告诉了他关于徐灏的事,而常飞白光临过旧货市场的下一站就是找徐灏碰个头。既然是徐灏主动找自己,那就是有了后续情报,如果价码出得太高自己支付不起的话,那就权当是朋友叙旧了,毕竟他要找徐灏的缘故是为了见见成薇,如果这个女孩真的跟现任学生会主席是兄妹关系,那自己还真得在结盟这件事上下点心思了。 跟常飞白道别之后,沈泽川掏出一个小巧的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下,在电话接通之后,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已经按你说的都准备好了,那个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现在他正转过街角,你说我什么时候动手?” 沈泽川冷冷地笑出声,说道:“不用太急,就这样看着他吧,最多不出两天,不出两天我就能让你给闵远交差,到时候天道社自然……” 第九十三章 暴脾气 转过街角,常飞白打了个喷嚏,他这才发觉浑身有些不太自在,那是一种因为长时间不摄取食物所导致的体寒症状,如果继续在这湿冷的阴雨天气里露天呆下去,轻则会引起发烧感冒,重则会导致低血糖引起的昏厥。不过似乎是哥哥常飞展的生魂在护佑着常飞白,尽管身体因为饥寒和体力过分消耗导致感觉不适,状态却没有半点继续恶化的样子。 由于是旧货市场的常客,常飞白没多久就只身来到了旧货市场的秘密入口处。他没有装作淘换旧家具的穷学生,而是熟练地用暗号应付了每一个拐角的暗哨。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来到了第一次同白姑见面的地方,那个毫不起眼的棋(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牌室入口。不同的是这次来到这里的不再是他兄弟二人了,而且这一次,常飞白并没有事先去白玉虎唐祯那里申请新的入场券,而是打算凭着上次的两枚麻将牌硬闯一次。跟上次的场景大致相同,只见门口赫然蹲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就像当年白姑一样自顾自的在那里咿咿呀呀地一边唱着儿歌,一边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乍一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市井小孩,实际上内行人都明白这小女孩在旧货市场的这个角落是代表什么身份。 常飞白揣着上次的两颗麻将牌大步流星地跨步向前,冲小女孩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十分客气地对她说:“请问这位老师怎么称呼,我是来找赖宝二爷的,劳烦您给通报一声。” 小女孩止住歌声,同时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是极为不屑与穷人多言的阔太太那样剜了常飞白一眼,阴阳怪气地对常飞白说道:“暗号不对,你领路的人没教你规矩么?这里不是藏金库就是阎王殿,赖宝二爷这尊真神可是你这小猴崽子说见就见的?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呢还是逗比生的猴子?” 常飞白闻听此言不禁暗暗叫苦,在哥哥常飞展的记忆中,只有白玉虎唐祯和其他一些极少数的暗鼓级大卖家才有资格为赖宝二爷引荐,以前哥哥常飞展之所以能比较便利地接触到赖宝二爷那全都是仰仗白姑在其中疏通了关节。如今白姑不在了,这个关节的暗语也自然以别的形式传承给了眼前这个傲气的接班人身上,常飞白不通过白玉虎唐祯申请入场券的话,自然不知道暗语换成了什么,而答不上暗语的下场也肯定不会是安然地全身而退,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常飞白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已经是新仇旧恨使然平添了一肚子的怨气,但还是硬着头皮欠身僵笑着对小女孩说道:“劳烦您给通融一下,这个呃……这个……” 常飞白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后悔了,他心里十分清楚,这种事如果也可以通融的话,那赖宝二爷的地下买卖岂不就成了公共厕所啦?越大的买卖规矩越多、排场越大,虽然未曾谋面,但想来赖宝二爷也一定是个古板迂腐到八面不通气的老不朽,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必然会落个按章程公事公办的悲催下场。想到这里,常飞白也就止住了话音。果然,小女孩闻听常飞白这么说,当即就阴沉了那张水灵粉嫩的小脸,满面怒容地指着常飞白的鼻子尖呵斥道:“哪里来的小猴崽子敢在本姑娘跟前撒野,你没出去打听打听赖宝二爷的场子是那么容易进出的?你当这里是窑姐儿卖曲儿的红灯巷子么?别以为这地界儿干小买卖的坐地户都是吃白饭的,再纠缠,本姑娘一句话留下你两条腿儿,让你爬着回去信不信!” 常飞白见小女孩已经扯锣架鼓地宣了战,虽然有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认个怂逃之夭夭,但是满腔这股邪火像是添了汽油一般止不住地往心口外顶,如果还一味地向下压,非一口老血吐死在这小妖精跟前。常飞白定了定心神,心知此事已经不能善了便索性放开了架势,拉着阔背就逼到了小女孩的近前,那架势与哥哥常飞展耍无赖的样子颇有几分神似,也许是因为生魂寄生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常飞白经历了太多变故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兄弟二人本就有着潜在相同的特质,只是哥哥常飞展的表现更外露,而弟弟常飞白的表现更内敛一些罢了。 小女孩见常飞白这般唬人也不甘示弱,扬脸张开大嘴就是一阵嘶嘶的恐吓,本来还显得十分稚嫩的小脸蛋瞬间变成了狰狞的索命鬼首,仔细端详这突然咧开的大嘴会发现尖锥般锋利的牙齿遍布其中,纵横交错,就连腔子深处都隐隐可见那一排排锋利的尖牙,那场面甚是骇人。不过这巾帼不让须眉、小孩不避成人的叫阵并没有得瑟太久,也许是小女孩的肺活量着实大的让常飞白失去了耐心,抬手一巴掌就扇歪了小女孩的小脑袋,顷刻便止住了小女孩的嘶嘶声。 “回去告诉癞老二!我不惯他这个!”常飞白嚣张地抬手又给了小女孩脸上一巴掌,恶狠狠冲她说道:“爷今天告诉你个熊孩子,别跟我这亮嗓子,老子不是刘胖子、杨胡子、英妈儿和阿庆,老子不是导师,你特么给老子记住,老子是你常二爷!!” 如果说换做几个月之前,常飞白肯定会被这满口佳洁士刷出来的好牙口吓出心脑梗来,小女孩也不会如此悲催地刚一上岗没两天就挨了客户两巴掌,外带一大堆恐吓和投诉,她不止一次地听说这些来自世俗世界的现代年轻人是如何如何地外强中干和圆滑软弱,只要稍加惩戒就会附首贴耳。但眼前这情况很显然是跟传言是有相当大差距的。 “……” 常飞白继续恶狠狠地恐吓道:“哭?你敢给我哭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满嘴牙全拔出来镶了你脸上?还看,你看啥,再看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嘿,说你别看,你咋还闭上了?你想啥呢,是不是想着待会癞老二来了请救兵报复我?点头?我去,你还敢点头!摇头?啥意思,你这啥意思?你说你想啥呢?你信不信我把你拉去吃田老师的棒棒糖?你知道田老师和他的棒棒糖有多厉害么?我告诉你……我……我肯定也不知道,总之,很厉害!” 小女孩经过常飞白这一番恐吓之后完全没了当初嚣张地神色,直勾勾地用一双噙满晶莹泪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常飞白,撅着一张老大的嘴努力绷着下巴的肌肉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虽然已经是非常努力了,但小鼻子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着鼻涕,她只得一下下地挺着小胸脯小声抽泣着。如果不是早就见识了前任守门人白姑那敛气成型,散气成风的幻化本事,常飞白还真就会被这眼前萌酥了骨头的小萝莉给瞬间拿下了,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但是常飞白还是心动了,尤其是跟小女孩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相对视的时候,就算是再坚固的心防也难免产生了动摇,于是常飞白只好强装凶恶,再次大声恐吓道:“你跟我说,你想啥呢?” 小女孩见常飞白这么凶,不禁赶紧哽咽着答道:“我……呜呜呜呜……我在想……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呜呜呜呜……” 常飞白哑然,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说话居然这么不经大脑,果真就犹如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一般。只是从之前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话和亮出来的牙看,这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小妹妹。 “一定是幻觉,这个妹子没这么可爱,一定是幻觉!” 常飞白开始抓狂了,他甚至从心底里萌生出了一种欺负软妹的罪恶感和刺激感,一方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厌恶,一方面为这种刺激感到畅快,连他自己都开始对自己的道德下限产生了质疑:“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就在常飞白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衣着十分考究的少年扶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从一边的角落登场了,他不是充当护妹使者这类角色的大灰狼,也不是借机占便宜的衣冠禽兽,他只是随手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场闹剧的过路人,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到常飞白, 他就是狼众现任的代理庄家、天才分析师——徐灏。 “好久不见呀,飞白老兄,”徐灏微笑着向前打着招呼,当然依旧不忘调侃常飞白几句:“怎么,几天不见就改了专业啦?对小女孩都下手了?你也要加入那些生理取向上很有创意的人群么?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吧,哈哈!” “徐灏,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 常飞白感觉无比尴尬,他甚至都没法向徐灏解释什么,在旁人眼中,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个令人发指的卑劣无赖日常的所作所为。他无话可说,在那一刻他都有了自杀的心思,他根本就搞不清楚一向内敛低调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第九十四章 赌上性命的契约 徐灏也没有再继续调侃下去,而是非常无奈地对那个萌萌地小女孩说道:“听我说,他不是坏人,跟你姐姐也有些交情,这次来兴许就是来见你姐姐的,虽然我也不敢肯定这个人会不会帮得了你姐姐,但是他绝对不是你该横加刁难的人。况且……他现在心性不是很稳定,以前他不是这么暴躁的。你涉世不深,不知其中厉害,如果你肆意妄为,他可帮不了你姐姐半点忙,明白了么?” 闻听徐灏这么说,小女孩委屈地点点头,两手局促地攥着衣襟,受到了惊吓一般。但是当徐灏准备扭头看向常飞白的时候,小女孩随即伸手指高高地指向常飞白尴尬的脸孔,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给父母老师告状的小孩一样,哽咽着控诉道:“可是,可是他……他刚才恐吓我,他还打我,他……” “啊,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借个地方说话,跟我这边来,咳咳……”常飞白尴尬地拽着徐灏慌慌张张地逃出了旧货市场。一路上,常飞白把这个完全得罪不起的熊孩子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几十遍,一边暗骂,一边暗叹着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落了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倘若真被误以为是恋(和谐护盾开启)童小王子,我这辈子看来是真到头了……”常飞白暗暗叫苦。 且不管常飞白此时究竟有多苦恼, 在穿过几条校园街道之后,徐灏主动邀请常飞白去了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茶馆,干净且空荡荡地没有一个茶客,最适合闲谈议事——这就是徐灏自己的小产业。 “一点小嗜好,这辈子难改了,一个是烟,一个是茶,”徐灏客气地将常飞白让进空荡荡地茶厅,亲自去柜上取了些好茶,同时随手将唯一一个店员支了出去,略带尴尬地继续说道:“不过跟我志趣相投的在这大学之中寥寥不过百人,这些玩家子里头,倘若在这乱世能经营得好一方水土,自然是人中龙凤,贵不可攀,可反之……也就犹如我这般醉打秋风混日子了,哈哈!瞎胡混着玩儿!飞白哥,你可别笑话我啊,呵呵!” 常飞白苦笑着摇摇头,一脸落寞地说道:“我哪能比得上你这般逍遥自在,如果不是侥幸使然……恐怕早就横死街头了。” 徐灏见常飞白这般模样,不由得也心情沉重起来,他一边冲着香茶一边对常飞白说:“我知道,你哥哥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纵然学生会在行使完职权之后不去找你的麻烦,天道社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就在今早,我收到了线人的消息,说你被来路不明的人枪杀了,还以为你真就死翘翘了呢。” 常飞白说道:“我确实算是被枪杀了,只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侥幸逃出生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的线人没有误报。” 徐灏叹了口气:“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啊。稍有偏差就是生死两重不同的境地,这何谈没有误报?” 常飞白匪气十足地脑袋一歪,沉声问道:“这么说,按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不应该活着回来咯?” 徐灏皱着眉头盯视着常飞白许久才缓缓说道:“飞白,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是这口气可不像以前的你,你……胸有八门锁魂阵吧?” 常飞白虽然不知道徐灏嘴里所说的八门锁魂阵是什么,但是闻听他没来由突然这么一问,而且还似乎知道些什么端倪,不禁心生戒备,霍地一下坐直了身体,隐隐摆出一副随时都能暴身而起的战备状态。 徐灏见常飞白这种反应自知猜中了八(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九不离十便胸有成竹地安抚道:“飞白,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要害你,你绝对出不了这个门,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只是对你的事很感兴趣,也许你本人并不自知,但是这些蛛丝马迹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从你昨晚到现在的遭遇再到你现在的变化,暴露的细节无不是我串联和推衍情报的好线索,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了什么秘密,那可一点都不奇怪。” 徐灏这番话虽然多少有些用处,但是还不能完全打消常飞白的顾虑,思量片刻,常飞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胸口有阵法呢,你说的那个什么八门……什么阵是干什么的?” “你给出的细节太少,我只是通过这些细节推衍出来的而已,你且听我说来是不是这么回事。”徐灏见常飞白有意试探自己便也不再保留,侃侃而谈起来:“我所说的这个阵法是八门锁魂阵,是一种将生者的生魂硬生生抽取出来强行抹去意识后加持给他人的一种阵法,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讲,与其说是被生魂加持倒也不如说是被生魂寄生,虽然被加持者继承了生魂主人生前的一切力量和能力,但是由于生魂本身的意识是强行剥离的,留下的空洞需要由被加持者的意识和性格进行填充,所以被加持者就会很自然地继承下生魂主人的记忆还有性格,这就好比一个盛水的容器,人的性格如水,可塑性很强,在填补进生魂这个人物性格的容器之后就会成为生魂的人物性格。据我所知,在我知道的被加持者中无一不是被生魂扭曲了原本性格,甚至是在惯性的影响下走向了极端,虽然在理论上讲是可以将自我性格和生魂主人的性格中和的,但是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毕竟性格如水,身在水中是很难认清容器究竟是什么形状的。比如现在的你,较之以前平添了太多暴戾,做事也果断外露了很多,隐隐之中还带着些许怨气,而且……也渐渐变得多疑了,我跟你交往不深,不太了解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在这之前跟我打交道都是出于你的本色,那我敢肯定……你必然身负这个阵法!” 常飞白越听越是心惊,虽然跟哥哥常飞展的记忆中对这东西的称呼不同,但是徐灏所说的这一切经自己这么一回想果然十分吻合,但是他仍旧不死心,要知道能让人性格突变的情况太多了,为什么徐灏却会一语中的?常飞白紧追不舍地逼问道:“能一夜之间改变人的性格恐怕不止这一种情况吧,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我就一定是生魂的被加持者?!” 徐灏见常飞白一副仍旧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索性慢慢斟出两盅茶,将其中一个茶盅递在常飞白跟前,另外一个捧在手心,一边慢慢品着一边接着讲道:“诚然,单靠这些是很难判断你是不是这种情况,所以之前积累的情报就成了很好的佐证。首先要说明的是,八门锁魂阵只是一部分国学派学生的通用称谓,因为这种阵法样式鲜明,阵图八角像是隐隐应和了国学派所讲的开、休、生、伤、杜、景、惊、死这八门,故全名称为八门衍生锁魂一心阵,简称八门锁魂阵,当然也有不少一知半解之徒硬是要牵强附会于周易的乾、坎、艮、震、巽、雷、坤、兑八大卦,所以又有少部分人会称之为八卦封神印,但无论是少部分人口中的八卦封神印还是大部分人都都约定俗成的八门衍生锁魂一心阵,这都不是这个阵法的真实称谓,它真正的出处是求道山西边的校墓,叫做生魂寄生契约。” 常飞白虽然已经渐渐认同了徐灏的见识和推衍能力,但心中那股难耐的狂躁还是让他没有把持住,冷冷地对徐灏说道:“徐灏,你能不能讲重点!” 徐灏耸耸肩,慢悠悠地说道:“不要着急,这不马上就说到了嘛!这个阵法的关键在于要求被剥离生魂的人完全是出于自愿的,这一点小小的约束立马就改变了整个物件的存在价值,它就如同古龙武侠小说中的嫁衣神功一般成了名副其实的鸡肋。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有区别的,嫁衣神功好歹还会就下半世残生,而这个玩意儿可是要用命去作为陪嫁啊!所以除非至亲挚爱到了濒死关头……谁会去轻易动用这种东西?” “啊,这个……”说到这里,徐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常飞白,常飞白也不禁一时语塞。虽然嘴上不想轻易承认,但是心知徐灏已然猜了个通透,便也不好再掩饰什么,索性闭了嘴一言不发,神情复杂地迎着徐灏的目光看了过去。 徐灏见常飞白的神情如此这般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衍结论,于是便更加口若悬河起来:“你哥哥火龙飞展性情刚烈如火,是扬名于大半个南校区的暴君式人物,疾恶如仇、直来直去的鲜明性格几乎是他标志,加上近来他刚刚遇难的情报被学生会在全校传了个沸沸扬扬,我就有心往这方面猜测了。尤其是你哥哥火龙飞展本就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这一点在现在的你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我就不得不更怀疑了。加上你刚才说过,你遭遇过枪杀,如今还能毫发无伤地在我面前……除非你拥有强大的回复能力,眼下最有可能给你带来这种便利的只有你哥哥火龙飞展的火蜥蜴体质!” 第九十五章 赖宝二爷 常飞白对徐灏的分析推衍能力彻底拜服了,他黯然地收了架势,点点头承认道:“我身上确实寄生着我哥哥的生魂,这是他临死之前留给我的全部资产。我也明显地感觉出了自己的性格有些失常,有时候稍有放纵便会觉得失控了一般。” 徐灏叹道:“这就是因为你正处在中和性格的阶段,如果一直放纵的话很可能会形成极为极端的人格,理论上讲……放纵性格到一定程度就会被生魂反噬掉本体意识,身体成为你哥哥的**,很讽刺吧?在求道学院没有任何东西是零代价的,就算是无私的爱也要衍生出无限的恨来作为代价,所以你绝对要时刻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记下了!”常飞白郑重地点了点头。 徐灏指了指桌上的茶水对常飞白说道:“茶凉了。” 常飞白勉强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从昨晚逃亡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我怕……” 徐灏恍然大悟,捶了捶额头,随手从茶几下面捧出一盒精致的广式茶点递给常飞白,笑道:“百密一疏,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忘记了。” 常飞白也不客气,随手抓了几个糕饼点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连声称赞:“不愧是有见识的富贵子弟,用这么精细的点心佐茶真是……呃……给我再兑点儿热的。” 看着常飞白这副噎得翻白眼的吃相,徐灏无奈地一边斟着茶一边笑道:“先前对我还这么戒备,吃食端上来就变食神啦?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了毒?” 常飞白接过徐灏递过来的热茶,一边小口小口地嘬着滚烫的茶水一边打着嗝答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嘛,你要是想让我死在这里的话,呃……我根本就出不了这个门,既然这样我干嘛还为这个担心呢?听天由命吧……呃,就算是背运倒霉真给你害死了,那也做个饱死鬼呗!” 徐灏看着常飞白那副大风大浪由它去的豁达做派不禁暗暗叹道:“看来一时半会儿你还真中和不了这两种性格啊,希望你不会跟那些人一样越来越极端吧。。” 常飞白也发觉了自己心态上的变化,换做往常,他肯定会矜持地推辞一番,然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慢慢享用。想到这里,常飞白也是一阵唏嘘,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含浑不清地感叹道:“是啊,我也觉得这好像不是我的风格唉!不过好歹我也得有个适应过程不是?不过幸好我没给人民群众惹下麻烦,不然可就成大反派了。” 徐灏摇头苦笑,说道:“你刚才就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你打了赖宝二爷的看门丫头。” 常飞白不屑一顾地冷哼道:“打了他赖老二的看门丫头又怎么了,那老妖精装嫩还刁难我,我打的就是她,难道我还怕了他赖老二不成?” 徐灏摇摇头拍着大腿连连叫苦:“不怕不怕,你当然不怕,就算是南校区最下贱卑微的跑腿儿也不会怕他。你可知赖宝二爷是最势弱的老师么?” 常飞白摇摇头。 徐灏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旧货市场鱼龙混杂却分管有秩?” 常飞白又摇摇头。 徐灏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今天被你欺负的看门丫头是谁么?” 常飞白见徐灏这么问知道自然是有其中缘故的,便没有妄加断言,谨慎地又是摇了摇头。 徐灏见常飞白一问三不知,心里也就释然了:“这就难怪了,恐怕你哥哥常飞展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关于赖宝二爷的事可不是谁都清楚的。” 常飞白立马提起了兴趣,向前凑了凑,专心地听徐灏继续讲起了赖宝二爷的事来。 “赖宝二爷在族中排行第二,上首有个大哥自然是叫赖宝大爷,兄弟两人相传是蛤蟆幻化的,老大有着十分强悍的实力,旧货市场就是赖宝大爷一手经营起来的,并且建立了完善的内部管理建制,他本人就像网络游戏中永远不用抬屁股就能端坐原地混吃等死的摁屁塞,只让弟弟癞宝二爷管着收发供求货单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当然赖宝大爷的能力不仅仅局限于经营管理正行,在维护自身利益上也有着很强硬的手腕,当初愣是纠集了一群能打敢拼的族中后生给自己镇场,直接或间接介入的大大小小千余场暴力冲突大都以完胜告终,鲜有败迹。虽然强悍如斯但终究是树大招风,也不知是为何缘故,赖宝大爷竟得罪了求道学院训导处魏主任跟前最得宠的人,大概是赖宝大爷那好色成性的恶行招致了滔天大祸吧,那个相传终年身穿一个黑白相间齐腰小皮草的惊艳女孩只轻描淡写地几个回合就让赖宝大爷出气大于进气了。赖宝二爷在大爷死掉的当天就继承了旧货市场的管理权,或许是强势的基因都给了大爷,二爷的做派跟大爷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懦弱胆小且忠厚老实,所延袭的管理方法也是大爷的旧制,时间一久,并不擅长经营管理的赖宝二爷在细节问题的处理上自然难免出现纰漏,虽然大多数在校生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变故,但混迹买卖场多年的老狐狸们不难看出赖宝二爷的窘境。为了让日渐势微的旧货市场能一如既往地维持生计,赖宝二爷自作聪明地自创了一套暗鼓为信的等级制度,经由自己亲自挑选的在校生能够直接插手管理旧货市场日常的权利,用这种方法来缓解自己的分心乏力。” 常飞白点点头,不解道:“引进外部管理人才分担内部管理压力,这是个很不错的方法呀,为什么要说他是自作聪明?” 徐灏苦笑着摆摆手,说道:“错就错在赖宝二爷忽视了大爷那群旧部,浩浩荡荡一大群流血拼杀在最前线的小赖宝苦熬苦捱到最后居然连一点归属感都没有,通俗来讲……这正式职工的福利待遇年终奖居然还没有一群临时工的好,结果是自然不怎么好咯。随着小赖宝们纷纷撤兵,生性又十分执拗的赖宝二爷自然是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终日只能对外界强装硬派,苦苦依靠空城计度日。倘若被有心的在校生识破端倪就只好硬着头皮将其纳入暗鼓的管理建制之中许以权限,以共同利益制约的方法试图共守旧货市场场主人怂好欺的秘密,虽然他深知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在校生们挤兑出旧货市场,但这也只能是他目前唯一的方法了。” 常飞白从徐灏那里得知了赖宝二爷原来是如此落魄的一个人之后,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原来相传赖宝二爷有多心黑手狠的传言都是假的?那我刚才打将上门的行为跟夜踹寡妇门也没啥区别啦?” 徐灏点点头,一副你终于顿悟了的神情,然后说道:“肯定是一个性质,如果换做别的老师的场子,这个时候早就打上门来了,还何谈什么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喝茶?” 常飞白虽然心中一阵心有余悸,暗骂自己这乱发神经的坏脾气早晚要害得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但更多的还是心底里一阵阵地愧疚,毕竟在传统道德的作用下,常飞白还不是个完全丧失良知的十足恶人。他尴尬地问道:“那……既然这样的话,赖宝二爷在旧货市场的产业岂不是早就沦为了别人的口中食、囊中物?” 徐灏叹了口气,一边喝着茶一边说:“可不是嘛,资格最老的9r联盟就是利用这一点,有预谋地把控了旧货市场相当一部分控制权,这是在校生势力欺诈校方势力个案中极为罕见的现象,也是旧货市场中在校势力的典型,他们这些家伙可没少让赖宝二爷吃苦头……” 随着徐灏的立场越来越明朗,常飞白似乎从徐灏这句有意无意的话中听到了什么别的意思,虽然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键,但本能告诉他,如果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就不要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想到这里,常飞白赶紧话锋一转,若无其事地问道:“徐灏,你刚才说赖宝二爷手边的得力干将都撒手了,那不是以前还有白姑和眼下这个老妖精看门么?凭这些人手还治不了区区几个世俗世界的文弱学生?” 徐灏摇摇头,说道:“飞白,你有所不知,赖宝二爷身边捉襟见肘的战斗力低得远超你的想象,而且在告诉你真相之前,我得纠正你一个误判——现任赖宝二爷看家的小丫头其实只是个十七八岁的普通原住民,用我们世俗世界的眼光来看她只是个少女,如果用他们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标准来衡量,她还只是个小孩。它们随着道行的精进才会逐渐慢慢开化出更成熟的心智,而在她眼下这个阶段,她的心智并不比更小的人类大多少,毕竟它们这个物种的寿命比我们长太多了。你喜欢叫她妖精也好,怪物也罢,随便啦。重点是你祈祷着这些本尊不知是什么精怪的生物不记仇就好,否则你毕业之旅上不免又要横生好些是非。” 第九十六章 大买卖 常飞白闻听这话自然是鸡啄碎米一般连连点头,冷汗也渗了一脑门,回想起之前在旧货市场棋(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牌室门口那些所作所为,他心里不由地更加发虚了。 徐灏顿了顿,拾起刚才的话继续说道:“说起赖宝二爷现在身边的可用的人,那可真是一个小偷用一只手的手指都能算过来的啊——足足只有两人。” 常飞白下巴都惊得掉在了地上,失声叫道:“我去,才两个人?” 徐灏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就是两个。早在很久以前,求道学院有三个原住民姊妹,据说本尊是都跟刺猬有关,大姐白如玉好勇斗狠,是早年号称混世魔王一般的角色,十分擅长以一敌百的恶战,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最后的下场就是不断地试探校规的底线,本着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精神最终成了典型的反面教材。二姐白如霜相对来讲就安稳多了,中规中矩地在学院里任职多年,极为精通幻化之能,不过后来也因为触犯了校规而遭到了禁闭的责罚。她就是白姑。” 常飞白心中一震,急忙问道:“她还活着?!她还好吧,有没有给她上刑?” 徐灏点点头,答道:“活着自然是活着啦,她好的很,虽然她投在赖宝二爷的门下时间并不长,但精明强干的她早先时候为赖宝二爷分忧很多,两人情同父女,别说是上刑了,就算是关禁闭赖宝二爷也舍不得,无奈他本就是老实忠厚的怂人,校规压下来他也不得不照做。” 常飞白心中不禁生腾起一团怒火,通过哥哥常飞展的记忆得知,跟哥哥交手的学生会成员之中有个叫柏冰的家伙一直在捏造白姑的处境,企图干扰哥哥的战斗节奏,常飞白通过这段记忆可以明显地感觉出这些捏造的谎言为哥哥此后的战斗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于是,常飞白也暗暗记住了这个叫做柏冰的家伙。他发誓,有朝一日必然让这个家伙也为此付出代价。 徐灏并没有注意到常飞白心里正在想什么,而是继续说道:“至于三个姊妹中最小的就当数现在这个给赖宝二爷守门的小丫头了。” 常飞白闻听这话又是一惊,他现在脸上的变化别提有多好看了,踹了孤寡老人的门板还动手打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而且打的还是自己亲哥哥的小姨子,这人果断丢到姥姥家了。徐灏幸灾乐祸地看着常飞白变颜变色的脸,安慰道:“你也不用难过,这也不怪你,本来就是性格中和不到位导致的嘛,再说那妹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相传是个很会利用别人心理漏洞来进行催眠的家伙,虽然现在道行尚浅但你应该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带给你的负能量,假以时日,她肯定会成为一个想让谁自杀就让谁自杀的恐怖存在。哦对了,她叫白如雪,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徐灏说到这里,常飞白更是瘆地浑身发毛,心想一朝不慎居然得罪了这么个煞星,这往后可就不好过了。情急之下赶紧问道:“有什么解法?” 徐灏轻描淡写地答道:“嗯……杀掉好了,一劳永逸。” 常飞白不禁一愣,哑口无言。徐灏见常飞白当了真,呵呵地拍手笑道:“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居然没听出来。其实解法很简单,你只要站在赖宝二爷这一边就好了。” “这算什么解法?就算你不说,我自然也会这么做的……”常飞白似乎又感觉到了自己理亏,轻声嘟囔道。 徐灏狡黠地看了一眼常飞白,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懒洋洋地拖长了声调说道:“唉……站在赖宝二爷这一边可不是单凭嘴上这么一说就可以的,少年。” 话已至此,常飞白心中突然咯噔跳了一下,他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在徐灏设置的局里,又或者是他背后那个因怪病缠身一直没有露面的大庄家所为,无论怎么刻意回避最终都还是让徐灏牵着鼻子绕回到了这个关键所在。也就在这个时候常飞白才发觉,两人谈了这么久一直都是徐灏在利用各种方式主动在跟自己分享情报,而且是免费分享了大量的珍贵情报,这些情报已经不能单纯用学分来衡量价值了,这一切都与一个圈子的生死格局息息相关,只要稍微在这平静的表面拨动一个指尖就会掀起卷着腥风血雨的滔天巨浪!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徐灏这么口不择言地塞给自己那么多绝密情报欲意何为?常飞白一时间真的想不透,他只知道这样做只会将自己同他们捆在一条船上,他们要利用自己。常飞白心中暗暗有些恼火,但是他却没有发作,他知道这都是徒劳,反抗只会让自己彻底沦为抢死队队长。装傻充愣?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傻子都知道接什么话茬,如果还敢装傻,这群被称为狼众的黑市狠人肯定不介意给自己现场做一个无麻醉的开颅手术,百分之百! 虽然常飞白没有接话茬,但是徐灏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烦的样子,自顾自悠然地用茶巾擦拭着桌上的茶具。他似乎早就知道常飞白会因为陷入天人大战而纠结沉默,他并不担心等不到常飞白的答复,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过了许久,常飞白长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好吧,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些生意人了,真是步步都是西洋镜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自知自身实力并不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强横角色,你们大庄家想要我做什么?” 徐灏听到常飞白出了声,手中的动作立马悬停在了半空,只是这一顿的工夫像极了那美丽优雅的雕像。接着,徐灏轻轻放下手里的一切活动,双手手指交叉拢在胸前,盯视着常飞白严肃的脸慢慢躺进椅子里,微微侧过脸轻轻说道:“什么都不用做。” 这下常飞白错愕了,他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儿,告诉自己这么多用多少届学长前辈鲜血换来的情报,最后就是为了自己什么都不用做? 徐灏看常飞白表现出这种神情赶忙补充道:“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不用为我们做任何事情,但是你要为自己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时候去做,你要按照我们的意思。” 常飞白皱了皱眉头,问道:“我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什么事情?” 徐灏一改刚才懒洋洋的做派,严肃地凑向常飞白沉声说道:“取回你哥哥火龙飞展的剑!” “被诅咒的魔剑——长生莲?!”常飞白失声叫道。 当常飞白听徐灏提到了长生莲,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本以为随着哥哥常飞展的落败,这把不祥之剑必然会从此再度迷失,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虽然此时他也很想收回这哥哥常飞展最后的遗物,但不能不担心的是这把剑的诅咒。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些一个个接连倒下的前任持剑者不能不让常飞白望而却步。 “长生莲是一把背负了诅咒的魔剑,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常飞白沉声说道。 徐灏两手一摊,一副就是如此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但是那些没有持有长生莲的失败者中又有哪一个不是被诅咒的命运?我们理应对它感到敬畏,但是我们没有必要为此恐惧,因为诅咒是有指向性的,你不应当被这愚蠢的东西挡住脚步。” 常飞白懊恼地摇摇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解决不了眼下这个实际问题,给点建设性意见。” “只要不持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呗。”徐灏狡黠地微微一笑:“虽然这把青铜巨剑几经倒手,但是应验诅咒的只有那些持有作战的人,而那些将其当作买卖品以物换物的黑市商人们却相安无事,呵呵!你说,这个现象是诅咒的漏洞呢……还是人为对号入座呢?” 常飞白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获取到它而不使用它就不会受到诅咒的干预了?” 徐灏托着下巴顿了顿,说道:“这只是我的一层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并不相信有诅咒这回事儿。” 常飞白说:“在这个世界,有些时候还是要谨慎一点好,宁可信其有往往能让命长一些。” 徐灏说:“你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关于这把剑的诅咒……里面的漏洞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果长生莲的持有者必然会受到诅咒,为什么买卖它的商人就不会受到诅咒呢?这不合理呀!” 常飞白分析道:“也许长生莲的诅咒对象是明确了指向的,那些用于杀戮的人必然会遭受其诅咒,而买卖他的人则不会,或许下这个诅咒的人当初就是为了让校园中少一些生灵涂炭才,我们这些当局则迷者只是没有参透他的深意罢了。”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你当真认为在这朝不保夕的乱象之地会凭空生出这么个菩萨心肠的大贤者?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位逼格无限高的大贤者又是个怎样的下场呢?你以为他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地藏菩萨?”徐灏一边笑着常飞白的愚钝,一边说道:“所以我认为,你所说的这些恰恰是这个事情中最不合理的地方!” ” 第九十七章 出局 “你所说的这些恰恰是这个事情中最不合理的地方,”徐灏打断了常飞白的话,认真分析道:“首先,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祝福就是祝福,诅咒就是诅咒,无论它所宣扬的主题是如何的充满真谛、宣善、华美,只要是以蛊惑、杀戮为延续手段的事物必然不是什么正道。如果这把青铜巨剑是因为免除生灵涂炭才被施加了诅咒,那现在死于这把不祥之剑的人又比之以前减少了多少呢?它所阻止的杀戮又比之以前改变了多少呢?哼!恐怕甚至比以前还要多得多吧?” 徐灏说的很有道理,常飞白竟无言以对。 徐灏接着说:“然后,你刚才说到了关于这把剑的指向问题,为什么持有它参与作战的学生会横遭厄运,而买卖收赠它的学生商人却不会沾有半点晦气呢?如果用人为思维去剖析这件事,你不难发现其中的缘故,为了体现诅咒的存在而死掉一些人是必须的,但是人都死绝了这把不祥之剑不也就从此消匿于民间了么,如果要保持诅咒顽强的生命力就必须要保证它的传播不受制约,所以商人作为传播媒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纽带自然不会受到诅咒的影响……这似乎就是诅咒的神奇之处。” 常飞白不可否认徐灏所说的这一切,所以,他只得继续认真听下去。 徐灏顿了顿,接着之前的话说道:“然而,人为故意的话……同样可以模拟出这个效果。用于作战的学生无不是刀头舔血的一方强者,想故意人为造就这些持有作战者天煞孤星的命格现象简直是易如反掌!等这些悲哀的战士们一死,这把不祥之剑必然会被利欲熏心的黑市商人重新回收进地下秩序,久而久之,凶剑长生莲也就慢慢炒作出名气来了,只要一直关注着这把青铜巨剑的流向就不难利用这种方式炒作。虽然根据我的情报分析,这把不祥之剑的来历距今并不久远,远没有那些上古大杀器来的惊心动魄,并且,历任持有过长生莲的主人都有着各不相干的身份、年级和时代背(精品阅读,尽在纵横中文网)景,但他们都是实力强横且名声在外的大杀神。凭这一点看来,我怀疑这绝对是一个人为布置下的局,一个大局。我推测……触动这个局最终杀阵的关键所在就是持有长生莲进行杀生。” 常飞白沉思片刻,皱着眉说道:“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我好想知道些什么了,你是说……我们只要拿到这把不祥之剑不去用于杀戮,那么加持在上面的诅咒就不会应验了,总之……是这么回事吧?” 徐灏点点头,苦笑着答道:“呵呵,理论上讲是这么回事儿,哪怕是当做珍贵的艺术品长期收藏在身边也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猜不出当初布下这个局的学生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心态,毕竟这个局的杀戮与破坏完全没有具体可以把握的指向性,布局者是如何进行节奏掌控的呢?我真是很难猜透这一点。” 常飞白说:“原来,你还是认为这是个人为的布局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凡人怎么会拥有这么繁琐的逻辑推演能力并承受如此精准庞杂的运算量?而且还要保证每一次的结果都在计划之中?” 徐灏微微一笑:“是的,怎么可能?也许我还没有探到解开这个局的关键,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不要过于迷信诅咒本身的非自然力,诅咒本身就是布局的一种借助方式,是依托于玄幻的法力还是仰仗强大的势力,这都很难说。当然这并不是跟我们相关的,比起破长生莲的诅咒之局,我们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常飞白冷笑两声,说道:“呵呵,做了这么多铺垫,你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吗?我之前还在暗中嘀咕呢,免费告诉我这么多事关命脉的珍贵情报,如果不让我投资点什么……你们这些商人恐怕就得改行当慈善家了吧。” 徐灏没有否认,坦坦荡荡地承认道:“诚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飞白哥真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你说的没错,这些情报恰恰就是你跟我们合作时所必须要了解的,当然也是我们这次请你合作的报酬——你应该知道这些情报在市面上值多少学分。” 常飞白摆摆手,做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说道:“这些情报在我这里充其量只是订金,我又不是情报贩子,换不成学分的东西在我这里跟野路子听来的小道消息没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学分这种硬通货直接交易,那么……我要关于情报方面的附加价值。” 徐灏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没想到你变得这么直白了。一条情报,不能再多了。”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分得清怎么跟人打交道,怎么跟鬼打交道。”常飞白接口道:“两条,你知道我不是个贪心的人。” 徐灏拍了拍手,痛快地点点头,说:“成交!这已经有些超出我的负荷了,飞白哥。你知道么,起初因为知道了你被枪杀的消息,我们整个计划都被搁置了,当我们刚要试图去调整时,你的出现又打乱了我们现在的部署……好吧,成薇那小姑娘现在对你貌似很有意见。” 常飞白没做理会,张口直奔主题:“一会再说你们那些催人尿下的感人故事,先谈谈你们的事吧,你们究竟想让我怎么配合你们?” 徐灏沉吟了片刻,严肃地说道:“我们接了帮赖宝二爷夺回旧货市场控制权的单子。” 常飞白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甚至萌生出一种感觉,他感觉这个叫做徐灏的少年简直是疯了! 旧货市场,现如今就犹如一座填满了各路邪祟的妖魔城寨,想帮那么废柴的正主重整河山简直是痴人说梦!常飞白曾亲身经历过白玉虎唐祯威压的震慑,深知他的厉害,至今都心有余悸,而唐祯这一势力也只是9r联盟之中一个无足轻重的组成部分,纵观整个旧货市场,现如今比之9r联盟更为强大的在校生势力更是比比皆是!想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给偌大一个鱼龙混杂的暴力街区换个天?简直是“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节奏啊。 常飞白不禁对徐灏幽幽地说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些病人放弃了治疗?” 徐灏闻听常飞白这么说,不由得哈哈大笑,充满豪气地抬手一摆,说道:“飞白哥,不瞒你说,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虽然赖宝二爷不善刀兵掠阵,但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要是进入暗鼓编制的在校生势力都会接到赖宝二爷下的这种单子。他不会针对于谁,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立场,他所要做就是稳坐钓鱼台,静观风云变。” 常飞白不禁暗叹:“好一招驱狼逐虎之计,这赖宝二爷虽然不如他大哥那般凶狠,但也着实是完美地继承了他哥哥以人制人的管理方针。堪比继赖宝大爷之后的又一个网络游戏摁屁塞。” 徐灏点点头,说道:“就算是个老实人……如果要是被逼急了,出招可是要比寻常狠人更是歹毒百倍啊。最初这些单子差点让整个旧货市场的在校生势力自残殆尽,不过在一些大势力的干预下这场争斗才平息下来,如今现在旧货市场百家争鸣的局面就是那时稳定下来的结果。” 常飞白问道:“我相信旧货市场里但凡有些势力的在校生都会主动接下赖宝二爷这个单子,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基业去跟所有旧货市场的势力去拼一把王侯将相,虽然都是带着面具迎来送往,可这种表面的平静总比撕破脸要好的多吧。我听得出你的意思,你们要的不是这种整天面和心不和的逢场作戏,你们想要换换天。” 徐灏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恶狠狠地说:“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这样做,我巴不得效仿三国曹孟德玩一把挟天子令诸侯!不过谈何容易?” 常飞白淡淡道:“看来说了半天,你们原来并不是为了帮赖宝二爷,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吧,如果旧货市场真要换了天,那也得换成你们一家独大咯?” 徐灏冷哼道:“哼!凡事不是那么容易盖棺定论的,你说我们是为了一己私欲,不错……” 常飞白稍微沉静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徐灏,直说吧,我相信你们有野心,但是步子迈大了容易扯蛋,这种扯蛋的事不像是你们这帮聪明人的风格,我说……你们是不是落难了?” 徐灏见常飞白这么问,惊讶地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会?你为什么这么问?” 常飞白的眉头皱地更深了,他坚定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徐灏:“真的没有?” 徐灏笑着摇摇头:“你怎么了这是,真的没有。” 常飞白起身就要走,徐灏见状立马慌了神,赶忙从位子上站起来侧身挡住常飞白的去路,脸上的笑意早已经被深深的忧愁替代,他颓然地叹道:“好吧,飞白……我们出局了……” 第九十八章 明争暗斗 当徐灏说出狼众出局的时候,常飞白这才发注意到徐灏身上经常佩戴的那个褐色小鼓饰品已经没有了。他恍然大悟,原来徐灏虽然看上去是一副淡定如常的样子,但其实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不禁感慨:难道在求道学院之中生存本就是徘徊在一个一个的绝境之间么?常飞白苦笑着,问道:“你这个人就是这么麻烦,死要面子活受罪,都到了这地步还死撑着个漂亮架子,难不成放下架子求人就那么难?” 徐灏知道无论再怎么粉饰也无济于事了,自己只是擅长破局而不是布局,能把谈判的主动权把握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常飞白终究是要知道事实真相的,但是天性使然,徐灏根本做不出求人的架势,所以现在的他也只是长了长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半天才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常飞白叹道:“你跟我做铺垫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像那么天花乱坠的大手笔可不是我一个新手所能驾驭的,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会连我也拉上贼船充数。虽然我们接触不长,但是终归是相识一场,我知道你不是个轻易求人的家伙,所以客套的就不要说了。更多时候我其实是拿你当朋友而不是商人看待,所以之前那些铺垫你还真算是白费了。唉,快老老实实地说说你们现在的事吧,究竟怎么了,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灏尴尬地搓了搓鼻子,又是感激又是害羞地干笑了两声,这才提起了在这不久之前的一件事…… 几个月之前,狼众成立,同样身为大一年级学生的大庄家以极其优雅的方式收编了全班人马,兵不血刃。当时的狼众生存能力十分有限,虽说是以班级为单位成立的小规模武装编制,但是真正具备高级生存素质的只有三个人,大庄家、成薇和徐灏,其中只有成薇具备开启了本命试笔的战斗素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大庄家和徐灏两位大智囊在纷繁恶劣的局势中努力斡旋,刚刚形成独立势力的狼众一班早就被打散重组了。身为狼众头狼的大庄家深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其他势力吃掉,在大一就贸然结成势力势必要招致高年级武装团体的关注,继而肯定会面临要么被收编、要么被灭亡的岔路口。大庄家不想被灭亡,更不想成为其他强权的附属品,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不是为了给任何人当一条狗。所以人弱势微的狼众自始至终都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境地中,它既不表明自己的立场,又主动与各路势力相互勾结,在各个相互制衡的势力中闪转腾挪,虽然说不上是游刃有余,但也算是勉强生存了下来。 为了让狼众在求道学院里真正站稳脚跟,大庄家自然是不会安于这种现状的,图谋独立的组织地位势在必行。不久之后,大庄家利用自身强大的运作能力顺利摸上了旧货市场的黑市门槛,继而没过多久就获取了旧货市场主人——赖宝二爷的秘密。凭借这一点,大庄家顺利进入了旧货市场的暗贾编制,从此狼众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自己立身于求道学院的根本。 不过这一切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蒸蒸日上,在赖宝二爷的秘密被徐灏分析出来之后的那几天里,只有大庄家觉察到了危机的存在,当赖宝二爷的邀请帖子递到大庄家的跟前时,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狼众要被人斩首。 果不其然,狼众在旧货市场安安稳稳地过了半个月之后,一伙实力强横的赏金猎人狂风一般横扫了大庄家的店面,镇店的大庄家惨遭毒手几乎丧命,就在他即将要葬身于火海之中时,徐灏和成薇赶到,险险地将奄奄一息的大庄家从废墟里拖了出来。虽然之后再也没遭遇过这种“意外匪患”,但是大庄家明白,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有预谋的故意所为。 自从这件事之后,大庄家的身体一蹶不振,他变卖了本来就不怎么殷实的产业委身于徐灏在旧货市场经营的一个小茶铺里,一边养伤一边调查那群企图置自己于死地的雇佣杀手究竟是什么来头。没多久,他就把这件事的原本始末查了个清清楚楚——原来早在旧货市场由赖宝二爷制定暗贾体制的时候,早先一些属于在校生集结的大势力都从中获得了控制旧货市场的实权,随着新老学生的交替,控制旧货市场实权的在校生势力也渐渐趋于稳定,很多实权的更替都是由大势力内部选举竞争来决定传承的,这样一来,外部的学生就很难插手旧货市场内部的事情。久而久之,保护赖宝二爷的秘密也就成了暗贾体制中人为了保护自己权利的义务。经过实权纷争的战乱之后,旧货市场的各大势力纷纷因相互制衡而不得不坐下来达成利益一致的协议,由当时势力最强的九个黑市势力共通签订了联盟书,并规定九个势力的历任主事者必须由自己势力内部的人来继承,同时也达成了共同扼杀新加入暗贾体制的个人和组织的协议。 这个联盟就是后来在旧货市场相当著名的9r联盟,在他们的制约下,旧货市场掌管实权的格局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虽然后来不同阶段又有几个异军突起的怪物级大势力强行入主,但在9r联盟的齐心协力下也起到了很不错的制衡效果,总体来讲,旧货市场虽然一直处在暗流涌动的环境中,但是再也没有了当初战国时代一般的纷争战乱。 狼众遭遇黑手打击的幕后黑手就是9r联盟的人,这些历代相承的古老势力在面对新势力加入的时候往往要采取很暴力的手段去打个招呼,用这种言传身教的方式告诫每一个新人——这里,是9r联盟的地盘! 大庄家明智地没有再置办任何产业,而是利用徐灏的小茶铺将情报买卖的生意做了起来。在通达的人脉支持下,大庄家很快就让徐灏把情报生意做大了,但是作为前车之鉴,大庄家一直在叮嘱告诫徐灏不要妄图在9r联盟的势力范围内做强,要处处示弱。原因无它,只为了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会被砍头。 徐灏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其中的厉害,加上成薇也是个在权欲上很低调的人,狼众竟然也就得过且过地在旧货市场混了下去。9r联盟大概也看出了狼众一行人无心与之为争,便也在表面上给予了相当不错的慰问,心如明镜的大庄家自然也是装傻卖傻,一边做着感激涕零状一边卧在床上跟前来探视的诸多狼豺之辈表着忠心。 戏照演,日子照过,大庄家身体不便,情报的生意自然都交给心思活络的徐灏去办,徐灏本身就是个极为擅长分析的人,所以自然在处理事情上能识得进退,只是对设局布阵缺乏心得,既不擅长用阳谋博弈也不擅长用阴谋奇袭,每次单独与人在生意上交涉虽然丢不下城池,但也攻不下敌阵,往往在外谋只能奔着结硬寨、打呆仗的路子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虽然每次都能有所斩获,但是较之付出完全算不得上乘。 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大庄家就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徐灏的布局能力,基于徐灏强悍的破局能力,让他从小局开始着手,慢慢开始学着做大局,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有上道,但是凭他聪明绝顶的头脑,成为一个攻守兼备的大智囊,这都是迟早的事。 同样,大庄家也没有因此而忽视对徐灏分析能力的锻炼,他深知徐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破局高手,那也是他身为狼众强力存在的主要依仗,破局和分析的能力对他来说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完全打破了欲先破局先学做局的常规定律,就好像鹰本就善击长空,猫本就灵动敏感,鱼本就亲水好游。徐灏就像是这些神奇的动物一样具有自己的天赋,他对事情的关节所在十分敏感,即使当事人留下的痕迹再如何不动声色,在他的脑袋里轻轻摇一摇就立马能给出一大长篇逻辑严谨的推理,并最终敲定结果。准确率高得惊人,犹如科学怪人级别的高智商怪物。在他跟前,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细胳膊细腿的精瘦少年会猜不出自己穿什么样的内裤,虽然说他不是柯南,虽说他也戴着眼镜儿。 狼众高层一行三人,就这样郁郁不得志地苟延残喘着,像是生不逢时的嗜血战将,终日靠力气在社会最底层打熬着,虽说梦里是挑灯看剑,虽说梦里是金戈铁马,虽说梦里是疆场上金刀错蹬的壮烈和黄沙中饮血嚎歌的豪迈……虽说那些都只是这三个人一直都在等的梦……只是,时长日久也都渐渐由英雄暮年变成了待咽气的老狗。纵然大庄家依旧每次等徐灏回来就会面授心机,但这三个人也都很清楚:现在狼众混得,也不过是几条死狗。大庄家残废了,徐灏终日以茶会友,就连脾气颇有几分豪气的成薇也起了藏起利齿、谈个恋爱的心思。 的确,英雄直至垂暮心死也没等来强出头的光复之日,不过他们却在后来的某一天等来了战争,残酷的战争。那一日,他们见到了他…… 第九十九章 谋虎 当狼众的三个核心成员都先后与他们的梦渐行渐远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常飞白。当时的常飞白正为了调查指使赏金猎人暗杀常飞展的幕后黑手而四处奔波,在机缘巧合的捉弄下,徐灏与之相识,在发动人脉为常飞白调查的时候,狼众无意发现了一个时至今日都没有人发现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跟一个在校园中仍然没有盖棺定论的事件有直接关系。凭着对事件关节相当敏感的直觉,徐灏刻意在调查期间额外搜罗了一些跟这个秘密相关的情报。经过各种资料和逻辑推理佐证,徐灏最终得出一个对常飞展和常飞白兄弟二人极为不利的结论。 “后来,我查到9r联盟中有人跟学生会和天道社有生意往来。”徐灏严肃地对常飞白说:“你哥哥火龙飞展是旧货市场9r联盟的座上宾,他完全没有防备,这一点是促成你哥哥被这两大势力联合绞杀的一大因素。当然这也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虽然最初已经查出了一些端倪,但是没有足够的佐证可以断定就是9r联盟的人,但是我那时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了你,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晚了。” 常飞白叹道:“哥哥接触的人里有内鬼这一点我起初也有所感觉,只是后知后觉,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必然的,这不能怪我哥哥太粗心,任谁遭遇这种程度的布局都会凶多吉少,只怪……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罢了。” 徐灏顿了顿,继续说道:“虽说在那不久之后,你哥哥火龙飞展就遭遇了不测,但是事关那个事件的秘密已经跟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有了莫大的联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出现了分歧。” 常飞白皱了皱眉头:“什么分歧?” 徐灏叹了口气,说道:“你跟你哥哥的事我表示很抱歉,虽然一如既往地在查,但这完全都是大庄家的意思。因为我们所涉及到的情报会越来越接近一个事件的真相,诚然,如果探究出一些迷案背后的真相还是有很大价值可挖的。然而这一切所涉及的却是旧货市场里我们这些小势力的禁区。” 常飞白脱口而出:“9r联盟的核心成员?” 徐灏点点头,说道:“正是他们,倘若这只是9r联盟的外围成员这还好说,关键在于这是9r联盟的核心成员所为,这直接就代表了现在9r联盟的意志体现,然而也就是这个原因,我们犹豫了。成薇不想在继续查下去了,这样迟早会被9r联盟的人发觉,他不想让我们俩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大庄家已经残废了,勉强保住了一条命,如果再面临一次扑杀,我们没有把握次次都这么命大。但是大庄家却坚持要查,他说……现在的大学里需要有你哥哥这样极具反抗精神的人。” 常飞白愕然:“这样啊……” 徐灏接着说:“后来……你知道的,9r联盟混迹旧货市场黑市数十届之久,所谓树大根深,其中自然不乏有优秀的情报专营,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我们的动向。” 常飞白担心地问道:“凭你们三个人,如何能抵挡住9r联盟的扑杀?” 徐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如果只是单凭我们三个人的战斗力怕是分分钟就会被扑杀,但是我们是有准备的,至于是怎么躲过这一劫的,我不便向你细说,你懂得。总之,我们被他们一封联名信逐出了旧货市场,现在除了我这一小间茶铺,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来了。” 常飞白低着头沉思半晌,抬起头来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们报仇?” 徐灏再次点点头,说道:“正是。” 常飞白说:“可是我只是个新手,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搞不定的事,我更做不来了。况且……我的仇家也许以为我已经死了。” 徐灏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盅将里面的冷茶倒掉,又从煮茶的茶炉上小心地提出一小壶刚刚烧开的水,不紧不慢地开始冲第二泡:“新手不代表是庸手,我们既然选择由你来做这件事自然有非你不做的道理——正是因为你的仇家认为你已经死了,唐祯才会在打探这把剑的下落时受到你仇家提供的情报影响,到时候会自动忽略掉你,到时候你的隐秘性会使得这把剑藏得更深。况且我们只是让你取剑,并没让你去杀人。” 常飞白诧异了,不解地问道:“只是取剑?” 徐灏盖上茶壶,正色道:“只是取剑,但仅此一点就算是为我们报了被扫地出门的大仇!” 常飞白一时语塞,心中越来越是没底,他问道:“那这剑……怎么个取法?” 徐灏将茶壶提在手里轻轻地将茶水斟入承接茶水的小茶海之中,一边斟一边说:“这把剑历经辗转,现今就收藏在9r联盟白玉虎唐祯的手中,据说是由蔡东振亲手从学生会的手中花大笔学分淘换来的,经过倒手之后,这把剑的身价起码翻了四倍!” 常飞白恍然大悟。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买下它?” 徐灏摇摇头,将最终斟入茶盅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小口,说道:“不,是偷。” 常飞白哑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做买卖的黑市商人果断是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去偷、去抢,也要达成目的。只是常飞白不解的是,为什么偷到这把剑就会令身为9r联盟之一的白玉虎唐祯受辱呢? 徐灏似乎看出了常飞白越来越不解的原因,主动解释道:“当初我查你哥哥的事时,发现9r联盟出了内鬼,最终这个人被我查出来了——正是唐祯,当初那盒令碑王刘立健丧失反抗能力的烟草正是出自于一个学生会强者之手,经由唐祯辗转给天道社,他从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承接双方贸易的作用。还有,他姐姐翡翠唐灵珑的死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这些事情直接关系到了他的利害,所以在驱逐我们的时候尤为坚决和卖力。飞白,如果你能拿到长生莲,我们就有了跟他谈判的资本,到时候,我自会有办法让他使用这把剑,并以此将他带入人为制造的绝境之中,就算是怪……也只会怪在这把剑的诅咒上!” 一想到白玉虎唐祯那张充满杀气的脸,常飞白的嘴角不由得一阵哆嗦,这个让他又恨又怕的角色终究还是横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仿佛成了他日后想要踏上强者之路必经的拦路虎。相比如何战胜它,常飞白更愿意在如何绕过它上下下功夫。 徐灏也似乎早就考虑到了常飞白的顾虑,徐灏接着说:“飞白,你放心好了,唐祯的行踪和藏剑的地方我们早就搞定了,到时候你只要依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就好。等拿到剑之后一切万安,我保证就算是你每天都扛着这把剑在唐祯眼皮子底下晃,他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常飞白好奇心大动,急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徐灏狡黠地笑了笑,说道:“我们会在你取到长生莲的时候把风放给他,我们仿制了很多长生莲,真的那一把并不是你身上的那一把,倘若要硬抢,真的那一把就会随即流入市场,就算是卖一个学分,我们也是赚。等他反应过来,我们早就作鸟兽散了,偌大一个求道学院想找到我们?呵呵……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咧。” 常飞白担心地问道:“如果他一上来就痛下杀手呢?唐祯既然有如此收藏癖好,身家一定富足的很,他还会在意区区一把长生莲?” 徐灏摇摇头,说道:“你错了,飞白,唐祯看上你哥的这把剑据我所知已经很久了,他为了这把剑几乎掏空了这些年在旧货市场苦心经营下的所有积蓄,所以他唐祯绝对不敢为了图一时杀生之快意、断送万贯之家财。况且相比我们提的条件而言,他唐祯是肯定会答应的,而只要他一答应就会钻进大庄家的布局,嘿嘿!不过话说回来,唐祯如此大手笔在旧货市场黑市的交易额度中并不常见,非常即妖,我甚至怀疑9r联盟另一个势力的大哥——蔡东振如此高价卖给他也许只是一个局。一个周瑜打黄盖的局。” 常飞白见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便伸手端起一个茶盅,对徐灏说道:“聊了那么久,我觉得我也该走了,只是我不知道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徐灏抬眼一笑,问道:“哦?什么事?” 常飞白也乐了,说道:“你答应要送我两条情报的。” 徐灏恍然大悟,赶忙连连点头:“算数,当然算数,你能答应帮助我们,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常飞白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朋友,他最近在我身边做事和说话总是遮遮掩掩,有时候不明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 徐灏这次连盐屁都没有抬一下,自顾自地说道:“沈泽川?” 常飞白惊异地点点头。 徐灏叹了口气,认真地对常飞白说:“别惊诧,今天早上我刚见过他的,大块头,生化危机里暴君一般的存在。嗯,你不打算换一个问题吗?” 常飞白更惊异了,连忙问道:“为什么要换?查他有难度?” 徐灏摇摇头,说道:“因为……他是你最没有必要查的人。” 第一百整章 门与狗 常飞白没有说话,像是陷入沉思一般皱着眉头,默默地看着端在手中的这盅茶,徐灏见常飞白这个样子也便猜出了一个大概,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我算看出来了,如果我不告诉你原因的话,你肯定是寝食难安了,说不定还会做出些让你后悔的事,我实话告诉你吧,沈泽川之所以不用去查他的底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你的底。” 常飞白心中一震,赶忙追问道:“我的底?什么意思?” 徐灏慢悠悠地又斟了一盅茶,说道:“该怎么说呢,他最近是不是出奇地对你格外用心?我是说在人身安全的考虑上?” 常飞白点点头,说道:“对,他是不是个……” 徐灏哈哈一笑,轻松地对常飞白说道:“这就对了,这很正常。” 常飞白愕然:“这……还很正常?” 徐灏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对呀,这跟他的体质有关。你大概听说过关于希腊神话中关于刻耳帕洛斯的传说吧,冥界大门的三头犬,相传其实是五十颗头颅的庞然大物,只是后世雕刻和绘画的工匠们为了节约空间和工程量故意折中缩减成了现今三头犬的样子。” 常飞白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急忙向徐灏求证道:“你是说,沈泽川兑换了与之相关的体质?” 徐灏将剩余的茶喝掉,悠哉悠哉地放下茶盅,一边拿起茶壶将茶盅继续斟满,一边娓娓道来:“没错,正是刻耳帕洛斯体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这体质的特点震惊了,虽然亡灵属性的体质在求道学院并不稀罕,但是像他这样有威慑力的还真不多见,那种让人恐惧的源泉不单单是唤醒了世人面对死亡的畏惧,更多的是唤醒了世人面对强者的敬畏和面对天敌与生俱来的绝望。就像是一个掌握一方水土生灵生杀大权的嗜杀王者,君临天下,却丝毫没有王族贵气,只有深沉昏暗的死亡气息。拥有这个体质的人除了会呈现出死尸一般的体表和人熊一样的体魄,最重要的是他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进化出这种体质所拥有的特质,五十颗头颅的进化,这一点并不反映于外在,而是反映在内部。刻耳帕洛斯体质的拥有者会在短期内进化出非常特殊的大脑,大脑皮层沟壑会多出常人三至四倍,而且深度会是常人的一点五倍至两倍深。在脑中,该体质拥有者会分裂出五十个具有完全独立思考能力的独立人格,这就意味着,刻耳帕洛斯体质的拥有者在决策一件十分繁杂的事情时并不是一个人在思考,而是五十个绝顶智囊在一起开决策会,他可以很短的时间里迅速拿出最有利的方案和最详细的布局计划,这种程度的思考能力绝非一般常人所能企及。” 常飞白闻听了徐灏的这番话不禁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沈泽川居然已经强悍到了如此地步,不由得又是替他高兴又是为自己担心,作为朋友他必然是高兴的,但是作为不明个中真相的人来说,他又非常担心自己的处境。 徐灏并没有理会常飞白此时心中所想,而是继续说道:“克尔帕洛斯体质拥有者不仅头脑会发生进化,体魄也会发生变化,高大健壮的同时也会产生部分组织角质化,由于是标准的亡灵体质,体表会非常自然地显现出尸斑和菜色等特征,其中,血液倒流这件事不但是继承了三头犬在文献记载中的特征,也是其身体出现尸化的一个原因。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刻耳帕洛斯体质的拥有者的情绪可以完全不受感情控制,完全可以在主观的支配下随意调动情绪。血液倒流就意味着这种体质的拥有者会尤为对鲜血极为感兴趣,嗜杀嗜血,且生性会变得特别暴戾凶残,虽然受人性约束,可一旦进入攻伐状态就会以一种相当凶残的方式杀戮对手。他的嘴在获得该体质没多久之后会进化出锋利的犬齿,并在之后渐渐全部进化成尖锐的利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刻耳帕洛斯体质的拥有者会非常善于利用自己进化出来的咬合力来同对手战斗。当然了,被那种程度的利齿咬伤是很痛苦的,不过最痛苦的却是刻耳帕洛斯体质拥有者口中分泌的神经毒素,他可以让被它咬伤的人迅速进入一种十分痛苦的致幻状态,一旦毒素摄取过多就会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慢慢死去。所以说这也是非常可怕的。” 常飞白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我没有随便用别人杯子的习惯。” 徐灏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放心,是否分泌神经毒素是他可以自控的,如果他不想,你就不会被放倒。当然除了他这口好牙之外,还有一个强悍利器自然就是这身几乎枪弹不避的强悍身躯了,部分表皮组织高密度角质层的形成和神经末梢的进化造就了刻耳帕洛斯体质拥有者更具抗击能力的体魄,肌肉组织的纤维甚至可以与成年大象相提并论,这种犹如装甲车一般凶悍的存在可以轻易地顶着子弹硬扛过去将敌人的脖子扭断。正面战场在面对小口径单兵作战群的时候几乎可以做到百般无忌。” 常飞白虽然仍旧是脑子里一愣一愣的,但是他并没有被这些漂亮的战斗加成迷昏头脑,因为如此强悍的人一旦跟自己不是一路人的话,他有多么强悍,自己死的就会有多么凄惨。所以他不禁问道:“他的强大我日后会看到眼里,但这并不是我要放弃查他底的理由呀?” 徐灏喝了一口茶,说道:“关键问题就在这里,先问一个问题,我再回答你——你觉得这么强悍的能力虽然不会立马做到逆天杀神、唯我独尊的地步,但是也绝对足够称霸一方水土了吧,想过没有,刻耳帕洛斯体质的兑换条件是什么?” 常飞白听完一愣,不由得心里嘀咕起来,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忽视了,他居然没有问过沈泽川关于这个体质的来历、特性和兑换条件,虽说常飞白问过不少别的关于沈泽川体质的事,但是沈泽川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现在看来还真是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记得当初沈泽川曾经是这样做的:由于发出了一份承载着自己全部身家的单子,当时的沈泽川身无分文,然而就在他被逼入绝境的时候,他主动撤回了委托书,用缴纳完违约金的剩余家当全部都用在兑换这个体质上面了,由此可见是要花取不少学分的。按照这个逻辑来来看,沈泽川应该没有多少积蓄,虽说只应付日常开销还是蛮富裕的,可毕竟只是一个依靠敲诈度日的穷宅男,再富裕也不过如此。看来这个体质所需要的学分并不是很多,可是刻耳帕洛斯体质如果这么寥寥一点学分就能兑换到的话,为什么这么物美价廉的东西受众群体却如此稀少?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原因。 徐灏见常飞白一声不吭地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思索着什么,不禁呵呵一笑,说道:“发现端倪没有,是不是觉得如此强悍的体质怎么可能寥寥一点学分就能够兑换到?” 常飞白点点头,应声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真能花很少一部分学分就能兑换到这个体质的话,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去兑换?” 徐灏喝完茶盅里最后一口茶,说道:“所以这就是一般人所理解的误区,其实付出的那些学分并不是兑换刻耳帕洛斯这种体质本身的交易额,而是用于兑换打开卷轴的机会。” 常飞白不解地重复道徐灏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兑换打开卷轴的机会?什么卷轴?” 徐灏重新将茶斟满茶盅,说道:“与门签订契约的机会,也就是说,签下自己做狗的机会。在求道学院中,兑换刻耳帕洛斯体质是需要签订契约的,契约卷轴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所有当狗的人,只要在代表狗栏的表格之中签上自己的名字就会得到下一步提示,那就是选择所要守护的门,然后再门这一栏的表格之中签上所要保护的人的名字就会进入抵押环节。抵押物自然是代表狗的人身上的任何器官和组织,抵押的越多越贵重,获取的刻耳帕洛斯体质就会越纯粹和强大。从这一点上看,沈泽川似乎抵押了他的全部。” 常飞白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他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说沈泽川在签下自己是狗的同时,对应着在门的这一栏中签上了我的名字?!” 徐灏点点头,慢慢端起茶盅说道:“是的,现在你跟沈泽川的关系就是门与狗的关系,一旦你受到了侵害他就会本能地产生警觉和保护意识,在意识中会完全把你当做宝物看待。如果你这个门先于他这个狗死掉的话,那么契约之中关于他这只狗的抵押物就会全部由死神收走,所以就算是全世界都与你为敌,他也会誓死捍卫你的生命!刻耳帕洛斯体质的拥有者或许会容忍一切侵犯,但他们绝对不会容忍侵犯者活着离开,更不会容忍试图挑衅和伤害门的人活着离开。所以……” 常飞白终于吐出一口闷气,叹道:“所以他的确是我的底,既然他如此靠得住,可是他为什么又要瞒着我呢?” 徐灏喝了一口茶,说道:“因为在他心中正深深忌惮着一个可怕的敌人。” 第一百零一章 擅长改动规则的存在 徐灏叹了口气,对常飞白说,沈泽川瞒着他的真正原因并非其他,而是在心中深深地戒备着一个强大的敌人。这令常飞白十分不解,究竟是谁才会有令沈泽川这种强悍程度的人都深深忌惮的能力?常飞白不禁开口问道:“他这种近乎于不死之身的存在会怕谁呢?” 徐灏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常飞白的胸口,常飞白恍然大悟。的确,自己身为门,沈泽川身为狗,倘若自己的阴暗面爆发,又或者自己本身就是个心理阴暗的变态分子,那身为狗的沈泽川将会处于一种非常凄惨和危险的境遇,与其将所有事情挑明倒不如在暗处随机而动,顺势调整,这样既不会让身为门的人处处以身犯险,也不会在相处时丧失主动权。 不过常飞白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切地对徐灏问道:“你说假如两个人相互签订契约的话会不会……又或者自己将名字同时签在狗和门的表格上?” 徐灏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少年,凡是在这张卷轴上签订为狗的人就无法将名字写在门这一栏上,同理,门也是这样的。如果这样做的话,不仅得不到刻耳帕洛斯体质,还会被死神立即收走所有抵押物。这个惩罚是专门对付投机者的,好多人实际上并不是死于门失守,而是死于签订契约的这个规则上了。” 常飞白想了想,对徐灏说:“严格意义上讲,其实我问么不止一个问题,你也回答了我不止一个问题,虽然这笔买卖已经混乱地一塌糊涂了,但是我对你的情报十分满意。那么……告辞!” 徐灏挠挠头,对常飞白说道:“你满意就好,不过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优惠是要看节假日的,呵呵!哎哟……聊了这么久,茶水也喝漾了,我得去趟厕所了,回见了您吶!” 时隔数日,常飞白再没有与狼众的徐灏再碰过头,但是这并不表明双方就失去了联系,之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常飞白如愿取回了那把质地古朴的青铜巨剑,攥在手中,它与一般青铜材质的古代巨剑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只是做工似乎更精细了些。 从那天起,狼众顺利地获得了与9r联盟斡旋的主动权,而常飞白也的确做到了身负巨剑横行于市而无人问津。不过他可没有这么张扬,自从搬到沈泽川的住处之后,两个人都低调的很,深居简出,低调而沉默。他们只是苟且偷生的小人物,自知无力去跟什么大势力相抗衡,只得一边为了生计奔波,一边艰难地维持着学业。 关于沈泽川的事,常飞白并不打算点破,而聪明的沈泽川又哪能猜不出常飞白的心思?关于上次与徐灏长谈的事,沈泽川没有问,但是他知道徐灏肯定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了常飞白。这种心照不宣的特殊关系让两个人之间少了不少隔阂,常飞白非常有意识地对沈泽川表现应有的信任,而沈泽川也凡事尽心尽力。如果说信任和尊重是常飞白为了消除沈泽川的戒备心,那么拜服沈泽川的强大布局则是常飞白打心底里的。 沈泽川曾经说过,只要常飞白活过三天,天道社就会暂时放过这边相当长一段时间。事情似乎比计划的还要快,在第三天的当天,天道社发生了极为罕见的大动荡。天道社四个元老之一的开膛佛手像往常一样从火锅店里出来,当时他的身边只带了四个人。在刚走出门口的时候一个窝在路边用卫生纸擦鼻涕的男生起身就朝开膛佛手开了一枪,子弹显然是经过加工的达姆弹,这一枪直接将佛手脑壳里的血肉和脑子全部都掏了出去,只留下一张残破的皮囊在子弹击发后产生的余力中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随之向后盖了下去,然后佛手的身子和双腿重重地向后倒下,摔在血泊和碎肉之中,白花花的脑子一块块涂抹了满地,粘着细小的血丝,像是刚刚经历过城管常规执法之后的水果摊子。 佛手的四个手下并没有抓住那个行刺的人,反而被那个男生打伤了两个,并不是因为行刺的男生具有多么高超的行刺技巧和精准枪法,而是完全拜了三国演义中的两员绝世悍将做老师,一个是仗着马快刀锋频频抢至人前砍瓜剁菜的关老二,一个是万军丛中取敌上(和谐护盾开启)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张老三。两个贱人必然都是万夫不挡的货,但无论是哪种货,成功总是有心得的吧?所以细细观瞧会发现这两人都具有非常显眼的特点,那就是关老二快,张老三巧,前者犀利,让人防不胜防,后者刁钻,善于浑水摸鱼。并不是每个逼格高的大红脸都是傻大个,也不是每个叫喳喳的黑炭头都是缺心眼,倘若是被这两个人物的脸谱化形象所欺骗,那正中这俩货的下怀。 行刺的男生显然是这两个货的门外弟子,一副感冒发烧之后病殃殃的样子,谁都不会太在意这样的人,当所有人都忽视他的时候出其不意用最快的速度抢到目标近前开枪,之后一边开枪一边迅速按照事先踩点的路径撤离。这套路子运用之纯熟非过五关斩六将的关老二能及。 佛手的死牵连出来的是一系列天道社的内部矛盾明朗化,早就怀疑现任主事者要对元老们开刀的人们更是像抓住了丑闻佐证的娱乐记者一样,打了鸡血似的四处宣扬,一时间,天道社上下人人自危。红鲳哥更是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全社团上下只有闵远一人稳如泰山,镇定自若。 “佛手的事是我做的局。”沈泽川平静地对常飞白说道。 常飞白愕然。 沈泽川继续说:“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那个人与邹文昌的恩怨了,他迟早会是一颗棋子,谁先用他布局,谁就会抢占先机。那晚我约他见面,我说我可以帮他平了这事,让邹文昌放他一马,只需要在我的受意下与之见上一面即可。” 常飞白难以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沈泽川说:“就这么简单,如果换做其他时候,邹文昌一定会千刀万剐了这家伙,但是眼下则是个例外,他需要用人,用底子干净的人,用心怀感恩的可靠之人。他需要在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之中为每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装上定时(和谐护盾)炸弹。这就是这枚棋子的意义。我告诉这个人,你只要主动找上门去,必然会带着自己的命和他的委托一起回来,当你做完委托的时候,你也就跟这苟且偷生的烂日子说拜拜了。” 常飞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听你的话?” 沈泽川肯定地点点头,露出一口阴森森地白色牙齿笑道:“他必须会听,随着天道社日益做大,而他的生活又越来越拮据,被邹文昌抓住是早晚的事,相比之下为什么不去搏一搏?这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他不是傻瓜。之后的事就是天道社利用他布局了,据说他自己说,闵远的人给了他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把崭新的转轮手枪和一个录有视频文件的手机。闵远的人对他说,邹文昌其实对他早就释怀了,只是碍于核心成员中有人从中做梗,这个人就是坚决赞成杀生立威的开膛佛手。” 常飞白惊讶地问道:“他连这种事都会跟你说?” 沈泽川说道:“是的,因为我之前说的都应验了,而且我告诫过他,如果要活命就不要试图对我隐瞒什么,否则出现什么纰漏就不好收场了。那家伙求生心切,自然会对我言听计从。也就是这个时候,当闵远他们以为这个定时(和谐护盾)炸弹已经布置妥当的时候,我稍微更改了一下爆炸的时间,于是……呵呵!这家伙此行九死一生,死掉的话自然无从对质,就算是大难不死也肯定会带着学分跑得远远地,眼下天道社现在肯定上下乱成一锅粥了,还有谁会分心去理会咱们?” 常飞白看着沈泽川阴森森的冷笑不禁没来由一阵恐惧,他心想,这家伙幸好是自己的人,否则这么恐怖的阴谋家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对手。 沈泽川可不管常飞白的想法是什么,仍然自顾自的说:“趁这段时间抓紧提升一下实力吧,虽然现在你已经取得了长生莲,但是这把剑始终只是你用于制约唐祯的砝码,当务之急,你最需要的是赶快熟悉你哥哥常飞展的体质运用,你既然插手了狼众的私人恩怨就应该意识到自己早晚是要站出来面对那些仇人的,没有强大的实力,你根本无从立足。到时候,狼众一行人都各自拥有刚刚足够自保的资本,只有你无所仰仗,那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常飞白说道:“狼众跟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 沈泽川摇摇头,他阴森森地打断了常飞白的话,说道:“你根本没有看清楚局势,或许成薇和徐灏并不会算计你,但是大庄家就不好说了,他是这次盗剑行动的策划者,也是这个局的布置者,你是这个局中唯一的外人,一旦遭遇团队必须割尾巴的情况,你会是第一个被割掉的人。你以为他们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么?你错了,你知道当初9r联盟为什么没有将狼众赶尽杀绝么?” 第一百零二章 虎穴狼行 “当初9r联盟为什么没有将狼众赶尽杀绝……”常飞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从未往深里想过这个问题,要知道通常这个时候凭借一般资本是很难规避大势力杀掉灭口的,虽然徐灏当初有意识地跳过了这件事。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沈泽川说道:“狼众的大当家在班上空出来四个位子,相传是给四个还没有转校过来的核心成员留的,虽然这四个神秘成员的事情被人越传越离谱,但从这些杜撰中也不难看出这四个家伙的强大。9r联盟毕竟也只是个黑市组织,并不是专门经营赏金任务的杀手组织,一旦将大庄家赶尽杀绝难保那剩下的四个高深莫测的神秘成员不会来报复。至于成薇,她可是学生会主席成恺的妹妹,这尊神足以把9r联盟的人全部镇住。” 常飞白又是一阵惊讶:“你知道成薇的身份?” 沈泽川点点头:“能瞒过我的事情不多,而且我还知道徐灏对你说了关于我的事,他眼力很好,想瞒住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常飞白说道:“是的,有些事其实我不该知道的,不过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最终会……” “为什么会选择你作为我的‘门’?呵呵!”沈泽川接过话来,说道:“因为那是我当时唯一的选择,除了你之外,我纵观整个求道学院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了,今天看来,我的选择还是很明智的,运气不错。我知道这个体质所承载的风险,我知道自己把全部都压了出去,但我当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当时我所能信任的只有你。” “谢谢!”常飞白听完沈泽川的这番话很是感动,他由衷地对沈泽川说道:“你放心,我常飞白绝对不会辜负你当初对我的信任!” 沈泽川欣慰地笑了笑,说:“你当然不会辜负我,我相信我的眼光,对了,你这几次去旧货市场并没有见到白姑,也没有跟成薇提关于天道社的事,小心可别忘了,虽然眼下不是很急。” 常飞白说道:“放心,我不会忘的,本来我是想尽快解决的,但是自从盗剑之后,这两件事我想暂时先搁置一下,等狼众搞定白玉虎唐祯之后再做计较,毕竟这个人实在是让我感觉头疼,早年间我跟他打过交道,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沈泽川阴森森地对常飞白说:“唐祯是吧,我记下了,可以的话,我来宰了他!不过在那之前,你得狠狠地敲他一笔,我们现在可是拮据地狠呐!” 相比常飞白和狼众三个核心成员,唐祯现在的日子非常不好过,自从狼众不动声色地将他那把长生莲偷走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时常在半夜里猛地起身将身边随手能抄起来的物件摔个粉碎,情绪异常暴躁。他永远忘不了徐灏和成薇带着那把仿制的长生莲来找自己的得意神情。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积蓄就这么被别人不声不响地偷走,还被混杂在一大堆假货之中,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事。不过他心知这绝对不是应该痛下杀手的时候,一旦自己贸然对狼众之中的某个人动了手,那剩下的人绝对会带着真正的长生莲做鸟兽散,到时候自己将一无所有。 “要忍耐!”唐祯咬牙切齿地抬手捶在墙上,墙壁砰地一声巨响放射出一大圈裂痕,摇摇欲坠。接着他扭转虎躯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虎。他一言不发,脑子里全都是徐灏那张不瘟不火的笑脸…… 几天前…… “唐少,您最近可好?我听说您最近一直再找这个吧?”徐灏笑着推开了唐祯的门,成薇紧跟其后,进屋甩手就将一把古朴的青铜巨剑抡向唐祯的面门,唐祯见是狼众的这两个人立马就猜出了当晚丢剑的原委,闪身稍稍避过重剑锋芒的同时顺手就抄起书桌上一块上水石盆景弹身逼来。虽然气势犹如龙冲虎扑,但是见识过沈泽川那种气势的成薇显然是有所成长的,见唐祯两三步就冲到了近前不可谓不快,手中的动作便更是利落了许多,成薇先是一枪崩碎了唐祯手里的上水石盆景,然后在唐祯巨大身躯随之一滞的同时将滚烫的火铳枪口指在了唐祯的头上。 唐祯哪里会理会这些,一股冲天寒气从身上蓬勃而出,甩甩被刚才那枪被震麻虎口的手捏拳就要往成薇的面门上砸,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徐灏拖着长长的调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少,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唐祯停住拳,并没有理会站在一边的徐灏,而是恶狠狠地对成薇威胁道:“别以为是个拿枪的人就一定是猎人,猎我这只虎,你差远了!再敢把枪口对着我,我就把你手脚打断送去卖肉场。” 说完,唐祯扭头瞪了徐灏一眼,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徐灏虽然也感受得到这种强者威压的气势,但是他依旧微笑着,并非他能完全无视之,而是因为他不得不强作镇定,成薇已经在这气势的压制下不自觉露出了惧意,倘若自己也被唐祯看出了破绽,丢失谈判的主动权事小,丢掉性命可就不上算了。 容不得自己多想,徐灏一个箭步就迎了上去,谄媚地笑道:“唐少,别这么冲动嘛,我知道,咱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是误会终究是误会嘛!之前您说的对,我们人微言轻且资质太浅,确实不够加入暗贾体制的资格,当初我们庄家求利心切自然是多有冒犯,呵呵,希望唐少您多多谅解。为了咱们旧货市场的繁荣发展您不惜冲锋在前,本着就算树敌在外也要净化旧货市场核心环境的精神为赖宝二爷尽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您这绝非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虽然我们是被您主导着逐出旧货市场的,但是我们并不恨您,我们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一切都是为了旧货市场的可持续发展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纵然是耍嘴工夫也十分了得的唐祯也渐渐收了他这身冰凉刺骨的寒气,他冷冷地对徐灏讥讽道:“哼!你狼众这么多人才,我哪敢说什么人微言轻啊,要不是你们左打听右敲探地坏了赖宝二爷的规矩,你们哪还有今天这落魄下场?你可别误读了别人乱嚼舌头的闲言碎语,坏了我的名声!我白玉虎是什么斤两我自己清楚,不像某些贼子贼孙,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还在人前装不相干,看得我恶心!” 说着,唐祯看了一眼剑身早已没入墙中大半的青铜巨剑,轻蔑地冷哼道:“徐二当家,您这么清新淡雅、超凡脱俗的雅君子不去专营你的粱上买卖,跑我这里歌功颂德……我这边听拍马屁可是不给钱的!” 徐灏闻听唐祯这番理论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凑了上去,笑道:“您看您,学问就是高,说得咱都听不懂呢,不过这偷鸡摸狗我是知道的,我这人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恨不得当场拿下碎尸万段。这不,近来没有差事缠身,你也知道我徐灏就爱打听点东家长西家短,偶然听起您丢了一把价值连城的大宝剑,我们就心想啊,大保健?唐少平日里不好这口啊。” 唐祯脸色一沉,恶狠狠地冲徐灏吼道:“这塔玛是哪个龟孙儿传出去的话咧?嫩告诉哥,哥非撕烂了那龟孙儿的嘴!” 徐灏也一副捶胸顿足状,叹息着附和道:“唐少息怒,你都带出河南口音来了,淡定,淡定!那啥,我也纳闷呀,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要说这唐少平日里日理万鸡,忙都忙死了,还哪有闲工夫忙外面那些爱岗敬业的同志们?莫非是转基因了?” 唐祯的脸更黑了:“我书读的少,你这是在忽悠我么?” 徐灏赶紧严肃认真地迎着唐祯的目光看过去,正色道:“不敢不敢,唐少别在意这些细节,重点是后来我们打算为您尽一份心力来报答唐少对我们的良苦用心,我们并不打算让唐少再度把我们推荐进暗贾体制,只求对您问心无愧就好!” 徐灏这番话说出口时,“良苦用心”、“推荐进暗贾体制”和“您问心无愧”这几个字眼咬得相当重,就算是傻子的脚趾头也听得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你不懂?眉毛以下截肢吧,少年。 唐祯不必眉毛以下截肢,因为他听得懂,而且是非常明白徐灏是什么意思,他全身的寒气再次隐隐从皮下涌动上来,恶狠狠地沉声道:“既然你们把剑都送上门来了,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们呢?” 徐灏见唐祯已经隐隐动了杀心,当下赶紧仰头哈哈大笑,笑罢对心生狐疑的唐祯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少,身为我辈莘莘学子自当要拾金不昧,况且一把市面上很普通的青铜巨剑呢?” 唐祯听徐灏这句话中故意把“很普通”这三个字咬得很重,立刻就心下一沉,转眼望向镶在墙中的那把长生莲造型的青铜巨剑,皱着眉重复道:“很普通?徐二当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三章 狸猫换太子 徐灏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说道:“是呀,很普通呀,买十把送两把,我们当初以为这么普通的东西之所以被唐少这么重视肯定是因为有特殊意义附加在上面了。所以特意买下来送给唐少您一把,您也知道我徐某人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市井小人物,有优惠自然是多买了几把放在寝室里把玩咯,唐少如果有兴趣,他日我再送两把来!” 说着,徐灏用左手握住右手食指很自然地套(和谐护盾开启)弄了两下,娴熟且自然,丝毫没有任何突兀的违和感。唐祯真想一步跨过去一拳把这个细胳膊细腿的眼镜男捶死在当场。不过他忍住了,他知道这两个人今天来找他是有下文的,无论是从一开始就滔滔不绝的徐灏,还是至今都一言不发的成薇,他们此行的目的绝对是为了前不久被自己逐出旧货市场的狼众! 唐祯不用徐灏明说,他心里也非常清楚,唐祯对当年火龙班班长常飞展持有的长生莲垂涎已久,狼众早就盯上了这个关节,在这把剑几乎掏空了自己全部资本的时候,它,长生莲,成了敌人攥住自己命门的关键砝码! 气血翻涌,唐祯一时间居然差点背过气去,缓了许久才忍住一口鲜血没喷将出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瞑目缓缓开口说道:“那把真剑在你们手中吧?” 徐灏明知故问地说道:“真剑?呵呵,虽然不知道唐少您说的是哪一把,但是想来应该在我们手里,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把,这物件不是个轻快东西,全都拿来给你验太不现实了,你要是来我们寝室自己看的话,呵呵,怕是要费着工夫,我们大当家有个癖好,喜欢乱丢东西,这十几把剑丢得到处都是,我怕你劳师动众一番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对了,大庄家说了,这些物件太多也没什么用,托付我们择日就要卖掉,唐少你看……” 唐祯头脑已经乱成了一团,满脑子都是想要弄死眼前这两个人的场景,他恶狠狠地说道:“说吧,你们大庄家有什么条件?” 徐灏故作诚惶诚恐状,连连摆手说:“哎呀,不敢不敢!唐少这话可是要屈杀我们的一片孝心了,为唐少办差这种尽孝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们捧着还来不及呢,怎敢谈条件呀,那些上万的学分啦、暗贾编制啦,我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唐祯听着后面那几个故意被咬得很重的字眼越发地面色阴冷起来,他心中暗暗冷笑道,这些大一上学期还没读完的小毛孩子怕是最想要的是我的项上人头吧!平复许久唐祯才强行压住了自己那颗宛如火山一般的杀戮之心,而此时,徐灏已经非常自觉地用唐祯的茶具为自己现冲了一壶好茶,只见他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张本该是唐祯的宽大办公椅上小心地品着头泡茶,一边品一边对面色煞白的唐祯说:“哟哟喂!我也斗胆尝尝唐学长的茶,啧啧!呵!好茶,想不到您居然喜欢这大叶儿猴坑,我还有事儿,改天带点我的货给你尝尝,有非常纯正的太平猴魁的味儿,虽然不是正品但绝不比您的次,这一壶是我现冲的,抓紧品,再过一会就不是这个味儿了,告辞了,您留步,品茶,品茶!” 徐灏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茶盅翻身跳了几步闪身到门口,牵起成薇的手就离开了唐祯的房间,等唐祯反应过来时,两人早就乘上电梯了。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死的茶壶、茶海,唐祯浑身不由得一阵哆嗦,猛地劈手过去,茶具倾刻被拍成了碎片,混合着茶叶和滚烫的茶水铺了一桌面。这一掌并不能消除他的满腔怨气,于是他接着又一掌拍碎了他的桌子…… “吓死老娘了,我当时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虎笼里的生肉,他要想吃我简直太轻松愉快了。”电梯里,成薇心有余悸地平抚着自己高耸的胸脯,这引得站在一边的徐灏不禁偷偷咽了咽口水。 赶在成薇发现自己这副痴汉相之前,徐灏赶紧调整了脸色说道:“平日里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刚才就哑火了,跟哑巴杀手似的一句话都不帮我,就靠我自己一个人随机应变,你真看的下去。” 成薇辩解道:“我是女生嘛,我害怕,能有什么办法?” 徐灏一副苦大仇深状,说道:“你害怕?难道我不怕?我的心现在还扑腾扑腾跳呢!” 说着,徐灏一把牵住成薇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委屈地说:“对吧?” 成薇不屑地促狭道:“这么小胆,你自宫了算啦!” “哼,你胆子能比我大到哪去?”徐灏不服气地说着伸手去成薇的胸上摸了一把,然后面色凝重地说道:“嗯……确实比我大的多……还有,姑奶奶,我错了!” 徐灏话音刚落,电梯里响起了燧发火铳的枪声和徐灏的惨叫,连绵不绝,随电梯渐行渐远…… 几天后, 秋雨, 连绵一夜,遂觉初寒。 已经连续失眠很久的白玉虎唐祯终究是没能割舍下他那万贯家财,他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在捶塌掉一面墙之后,他愤然地向9r联盟其中的两位实权派巨头发出了邀谈申请,一位是早先就发迹于旧货市场黑市圈子的老狐狸:笑面金砖——金石开,一个是凭佛教文化之“厚重”震慑全场的妖艳少年:蔡东振。这两个人都与唐氏姐弟这一方势力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就算是姐姐唐灵珑遇害之后,唐氏的产业也没有因此被其他势力吞并,其大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这两个人的左右帮衬,倘若只依靠弟弟唐祯一个人独立支撑绝对做不到今天这个呼风唤雨的程度,这正应了一个好汉三个帮的古话。 六个小时之后,三个人在旧货市场的管理办公室会议厅里碰了头,金石开年龄稍年长,经历的事情相对来讲要多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要比一般人更高,从进门看到唐祯那张脸的那一刻,金石开就在心底里冒出了狼众两个字,只是碍于世故,老道的他并不急着把事情说破,只要是唐祯不开口,他是绝对不说话的。虽然蔡东振相比老道的金石开要略显稚嫩一些,但是自始至终也都表现出一副难得神色如常的模样,可见他对待这种事的经验和境界也绝非常人能比。就这么两个四平八稳的货色,唐祯在他们跟前愣是没绷住半点深沉,三人刚一落坐他就开口了。他说:“我今天请两位哥哥过来实在是因为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需要您两位拿拿主意。” 蔡东振低头不语,一门心思地用一把小锉刀修着指甲,羊脂玉一般白嫩修长的双手像是少女的纤手,细腻而灵巧,在唐祯的眼前白花花地一晃一晃的。金石开见蔡东振如此作态心知他也一定猜出了唐祯的难处,要害被人抓在手里,这样的难题任谁都会头大三分。 唐祯见眼前这两位不但没有下文,连脸上的颜色都没变,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因为事关日后是否还能在联盟之中继续立足,这由不得他心生半分懈怠,现在满屋的寂静气氛真犹如掐住他喉咙的一双大手,让他大气都喘不出来,生怕这在座的两根救命稻草让他一口气吹飞了。 唐祯心知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猜到自己是为了什么,虽然没有表态的意思,但唐祯也不能去催,有些话他自己不说的话,旁人是不会那么殷勤地求他说的。于是,在沉默之后三个人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唐祯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张口,这就好像硬逼着张飞绣花一样,彻彻底底地让这只老虎难为了一把。 唐祯清了清嗓子,继而沉吟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把他那组织了半天的言语给倒了出来:“唉,不瞒两位哥哥,我唐祯现今被人逼着自己打自己脸了……” 金石开没说话,蔡东振出了声,他先是妩媚地噗嗤一乐,然后眼皮也不抬一下地对唐祯拖着长音说道:“唷,自己打自己脸呐,听着就心疼!唐同学,你这白皙如雪的小脸蛋可经不住自己那大毛爪子来回几下胡挠呀,你可别被那些心歹的坏人糊弄了,谁想打让他们自己动手打去,别听他们瞎忽悠。” 唐祯听得出来,蔡东振这番装傻卖乖的话潜台词其实是让自己少说那没用的,他心知再不正经说事儿,这在座的两位可就真的什么正经话都不说了。于是,他咬了咬牙,脱口而出:“狼众的人抓住我的短了,求两位哥哥给我指条活路吧!” 金石开见唐祯松了口,脸上立刻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他满是惭愧地抬手一摆,对唐祯说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什么事都好说,你不要这么自卑自贱,我们俩虽比你略微年长一些,但是肩膀齐为弟兄,有些话你说重了我们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蔡东振也紧跟着说道:“唐学弟这话可就假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咱跟你金哥哪件事让你掉在地上过?你扪心自问,要不是咱跟你金哥,你这只白玉虎能这么稳稳当当地在这一亩三分地扎住根?” 第一百零四章 黄金面具下的嘴脸 唐祯闻听金石开和蔡东振两人这番话虽然表面上连连点头,但心知两只老狐狸这是要逼着自己落入下乘啊,不禁心中满是恼火,但是求人必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他只好压住自己的暴脾气没有发作,赶紧说道:“两位哥哥教训的极是,我唐祯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能忘本啊,眼下狼众那些小鬼又纠缠上我了,分分钟就能要了我的命!唉……我姐姐不在了之后,能依托仰仗的只有你们了。前些天,我从东振哥手里花大价钱淘了一把剑,几乎压上了我的全部身家……” 金石开猛地坐直了身子,吃惊地问道:“剑?什么剑还值得你花这么大的代价?” 事到如今,唐祯已经做好了全盘托出的准备,哪还顾忌什么自己那点小心思?正打算开口时,蔡东振先开了腔,淡淡地说道:“长生莲。” 金石开两眼顿时放了光,伸出手颤抖地指着唐祯和蔡东振,压低声音着急地说道:“长生莲?你说的是火龙飞展那把被诅咒的魔剑?” 蔡东振耷拉着眼皮,一边用小锉刀轻轻磨着指甲尖一边轻描淡写地拖着长腔说道:“是呀,就是那把凶剑。” 金石开面色一变,焦急地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既然知道这把剑的底细,为什么还入手这种东西?你们知不知道在求道学院里不信邪是会死人的?” 唐祯这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徒劳,事关这么邪门的东西就算是赚金山银山,一向谨小慎微的金石开也是不会介入的。眼下他只能指望蔡东振从中协调,也只有蔡东振这种程度的精明人才会说得动金石开,然而蔡东振又凭什么费这九牛二虎之力帮自己动这番唇舌呢?想到这里,唐祯的心里不禁又是一沉,看来只能凭自己这笨嘴拙舌硬着头皮应付了。 就在唐祯垂头丧气地准备向前张口时,蔡东振居然伸手阻止了唐祯,依旧眼皮连抬都不抬地缓缓说道:“金哥,知道为什么凭你这么大才还成不了咱们联盟最强的势力么?因为你太过于小心了,以至于小心地看不见这满地白花花的好处。” 金石开重重叹了口气,拍着大腿说:“唐祯这莽撞人这么说倒也算了,你精明绝顶的蔡东振怎么也会犯这糊涂?” 蔡东振轻轻一笑,百媚横生,继而在那张如少女桃花一般精致的俊秀脸庞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他转手收了小锉刀,这才抬眼朝金石开看过去,说道:“金哥怕是有所不知吧,这把剑虽然先后易手多次,历任主人都孤独地死在了争斗之中,可以说诅咒应验之准让谁都会望而却步,但是规避这把剑诅咒的攻略已经被我找到了。那就是持有者永远不要让长生莲杀生,一旦让长生莲尝到血的滋味就会妨主。” 金石开像是审视怪物一般地看着两人,充满唾弃意味地喃喃说:“妨主即为妖刀啊,你们这是在玩火。” 蔡东振呵呵轻笑,对金石开说道:“金哥,生意这种事本来就是玩火嘛,客户想要的东西别人给不了,我能给,这单买卖就是我蔡东振的咯。” 金石开气得浑身直哆嗦,硕大的脑袋憋地通红,他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对唐祯压低声音说道:“是你自己要入手的?” 蔡东振见唐祯心虚地点点头,赶紧开口说道:“金哥似乎怕是还有一件事不太了解,唐同学其实早在还没有进咱们圈子的时候就已经盯上这把剑了,只是随着上一任持有者被杀流落到了校园里,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被一个叫做常飞展的人给先一步拿到手了,为此唐同学颇为消沉了一段时日。” 金石开闻听这话,冷冷哼道:“常飞展,火龙班的火龙飞展?” 蔡东振点点头,说:“正是这个人,为了能得到这把剑,唐同学不惜屈尊与之结交,并不遗余力地给予他在旧货市场里黑市买卖的方便,这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能促成一个心愿的实现,那就是唐同学希望常飞展能够让剑给自己,然而这都是唐同学一厢情愿的,虽然给予过常飞展几次暗示,但常飞展最终并没有把剑送给唐同学。虽然唐同学对这把剑已经惦念很久了,但是出于对朋友情义的重视,他并没有选择强取豪夺,而是在两者之间选择了朋友义气,这一点起码我蔡东振是很敬佩的。或许也就是因为唐同学的这份千秋义气吧,冥冥之中自有天理相助,我曾因唐同学的缘故与常飞展打过几次交道,还算颇为了解其做派,此人刚愎任性、倒行逆施,合着命里该绝,这是定数。天意使然,常飞展被就地正法以正校纲,长生莲从此再次流落校园也是定数,佛曰:这塔玛的都是劫。本来这些跟我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我蔡某人朋友多、路子广,说是有一庄见不得光的买卖问我感不感兴趣,你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是很重的,呵呵!” 金石开叹息道:“所以你就做了?你还真是胆大呀!” 蔡东振见金石开这般担心不禁又平添了一分笑意,丝毫不为这件事所忧:“盛情难却呀,诚心对这东西感兴趣的除了唐同学,别的人都只是些好勇斗狠的暴发户和趋利武夫,眼睁睁看着那些脏手玷污了这把沉淀了如此多故事的艺术品简直是暴殄天物,作为一个有着社会责任感和业界良心的商人,我自信就算是佛祖也会支持我收了这把给人间带来无限杀戮的屠夫凶器。” 金石开揶揄道:“你确信不是因为利益的原因?” 蔡东振听金石开这么一说不禁莞尔,白嫩的脸颊上难得地凹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咯咯地笑出了声,那媚态如果是在一个少女的身上展现出来一定会迷倒众生,虽然蔡东振的表现看来也毫无违和感,但终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蔡东振止住笑声,探手在半空中朝金石开虚虚地一搭,说道:“金哥这话可就太多此一问了,我是商人呀,无利不起早,如果没点辛苦费,谁会忙五更爬半夜?” 金石开冷冷一笑,对蔡东振说道:“你小子辛苦费可有够贵的,硬是掏空了唐老二他们姐弟俩的老本。” 蔡东振也是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答道:“这把剑可是长生莲,自然值这个价,唐同学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用全部身家换钟爱一物乃是真性情使然,纵然苦于落魄那也是不枉此生了,哈哈!” 金石开:“……” 唐祯听蔡东振居然这么说,立马就坐不住了,赶忙插嘴道:“哎,哎……东振哥,我……我还没这么超然,我不是信菩萨的,我……我还得吃饭……” 蔡东振对唐祯教训道:“饭是肯定要吃的,就算是菩萨那也要享三千世界香火吧,你既然懂得用收藏杀戮凶器的方式减少一方罪孽的道理自然是要修正果的,就算你本心无意皈依,那也是与菩萨结下善缘的大智大善之人,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也受不了天天吃糠咽菜,东振哥,金哥,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们要帮我呀!”唐祯显然是慌了,脑子再不灵光他也听得出蔡东振是什么意思,这摆明了就是要把自己的花轿抬地高高的,如果不赶紧制止,到时候往下摔的只会是自己。他急急忙忙地再次打断了蔡东振的话,苦苦哀求道:“两位大哥,我唐祯真的是到了穷途末路了,倘若你们能帮我这一把,让我追回长生莲,我……我情愿将我现今在旧货市场一半的实权产业拱手让给二位!!” 金石开立刻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上半身微微一挺,正色道:“唐老二,你这是干什么?我跟东振可是真心把你当做自己小弟弟看待的,你这么说可太让哥哥们寒心了!难道你不许以我们好处,我们就不帮你了么?!” 答案是肯定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白捡的哥哥们,唐祯心里跟明镜一样,虽然脸上仍旧是一副感激涕零状,但是心里却不住声地骂着两只老狐狸。 要知道,姐姐唐灵珑死后这一年多里,之所以他们唐氏姐弟的产业会大幅度地缩水完全跟这两只老狐狸有莫大的关系,老奸巨猾的金石开和阴险狡诈的蔡东振两人几乎穷尽了各种方法来蚕食唐祯的实权产业,巧立名目也好,趁火打劫也罢,无不是以哥哥为弟弟出头的名义时不时不动声色地挖一块、咬一口。 不过这也正是唐祯仍然没有被9r联盟其他势力吃掉的原因,因为他唐祯的产业虽然是蛋糕,但只能由金石开和蔡东振来分而食之,其他人想都不要想。三个人从最初刚走到一起到现在相互支撑、相互扶持、相互制衡、相互拆台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每个人都有着非常明确却又不甚明确的小算盘。但无论是怎样的小算盘,一切都离不开一个“利”,因为他们都是黑市商人。 第一百零五章 逐利 几经扯皮之后,金石开和蔡东振终于逼着白玉虎唐祯不得不再次向二人许以好处,最终两人也看在唐祯割舍出来半壁江山的份上做出了表态,不过这只是表态,其中没有半点立即做肯定答复的意思。但即便是如此,对唐祯来说那也是十分珍贵的救命稻草,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金石开对唐祯说道:“所谓诚心所致,金石为开,你诚心对朋友,朋友自然会诚心对待你,这也是我们两人为什么一直扶持你到现在的原因,你姐姐比你还要机灵百倍,但是她始终都坚持诚心为人,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留下了生前身后的一世英名,这一点我们在你身上看得很清楚。” 金石开提到了唐灵珑,唐祯当下面色一暗,叹道:“倘若姐姐还活着,或许今天我就不会被人钳制到如此地步了。” 金石开知道唐祯这话当里真中有假,假中带真。以他姐姐翡翠灵珑的心机坐镇,唐祯现如今未必会吃狼众这么大的亏,但是金石开更听得出来唐祯的话里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只要唐灵珑还活着,眼前这两个人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吞并自己的产业。 但是不管怎么样,唐祯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的,而金石开也十分了解唐祯目前的现状,就算是唐祯追回了那把不祥之剑也改变不了唐家产业在9r联盟中一蹶不振的事实,到时候,伤了元气的唐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命跟自己拼上一拼的,他只会越来越依附于自己和蔡东振,最终沦落为一只听话的走狗。 想到这里,金石开更加不去理会唐祯这一语双关的话了。金石开不计较,蔡东振就更不会计较了。每个人都不是傻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盘算,只有玩不起的人才会率先把所有附着在表面的伪装都扯下来。 “前些天我们联名把狼众逐出了旧货市场之后,他们偷了我的长生莲,并以此要挟我,让我重新把他们拉回旧货市场并恢复暗贾体制的编制。”唐祯说道。 金石开听罢之后垂下眼皮笑了笑,对唐祯慢条斯理地说道:“唐祯学弟,你似乎忘记一个细节,我必须代表广大的9r联盟成员澄清一件事,当初可是你自己主张要驱逐狼众的,我们并没有表明立场,狼众那些小崽子们到底查到了你什么痛处我们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出于好歹同盟一场的份儿上声援了你一下,你可千万别把我们给误会了,当初我们不让你作难,现如今你可得掌握点儿说话的分寸,也别让我们作难。” 金石开说这话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摆明了就是要撇清跟唐祯的交情,就事论事,所有事情都摆在桌面上摊开装秤约价,就算是亲老子也得一分钱一分货地算个清楚明白。生意做到这种地步的也就唯有9r联盟的笑面金砖——金石开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就叫亲兄弟、明算账,越是分的精细越出不了岔子,出不了岔子自然也就不会横生纠纷。少些人情味,多点相守时,在金石开看来这也是一种买卖,一种理性到极致的买卖。 唐祯自然不会多言什么,乖乖地应承着:“金学长说的太对了,是学弟我太疏忽了,差点失了作为买卖人的本分,当初驱逐狼众的主张确实是我主动挑起的,这也多亏了各位班长、大哥和学长们的声援……” 蔡东振不耐烦地摆摆纤手慢吞吞地打断道:“客套了半天了,没一点有用的,就这么吞吞吐吐地打了这么久的擦边球,你倒是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帮你?” 唐祯愁道:“这正是我想问两位的原因呀,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如果贸然杀鸡取卵,估计我那把剑可就石沉大海了。可是再把狼众拉回旧货市场……” 金石开接话说道:“如果你再把狼众那群小崽子们拉回旧货市场,你就等于得罪了整个9r联盟,当初各大势力纷纷声援你的做法,现如今你却出尔反尔,我怕还没等狼众找到收拾你的机会,你就得被9r联盟先联合绞杀掉了。” 唐祯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之前还心存一些侥幸心理,但是闻听金石开亲口这么一说,他便确凿地证实了这个可能性的概率远比自己预估的要大得多,于是额头上竟不由得渗出不少冷汗,进退都是身败名裂的绝境,唐祯的心防彻底崩塌了。 蔡东振见唐祯脸色已经变得如同死灰一般不禁暗暗一笑,起身跨步踱了几个来回,最后眉头一皱,对唐祯说道:“唐同学,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你得稍稍破费些,我这绝对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你。” 唐祯见局面有解法,急忙凑身上前焦急地催问道:“东振哥有攻略之法?快快说来让我听听,纵使再多破费我也舍得!” 蔡东振见唐祯语气这般真诚,心知绝非作假,便清了清嗓子抬手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杀鸡取卵的事你万万做不得,唯一的作法就是先稳住他们,来日方长,能稳住他们的计策只有一个,那就是欲擒故纵,答应他们所有的要求,拿到长生莲的同时千万不要急于下手,要尽可能地示好和安定他们的生存环境,等他们真正把根系扎进旧货市场来的时候再图谋攻伐之策,正所谓:欲先退敌,必先立于不败之地,方可成事。” 唐祯皱着眉头向蔡东振讨教道:“可是东振哥,你刚才也听金学长说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嘛,如果我出尔反尔,不但是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还等同于扇了9r联盟所有大哥的脸,等我安抚下狼众,9r联盟必然会把我当作叛徒剐碎了扔出去喂狗。” 蔡东振淡定地摆摆手,说道:“所以你得颇费一番周章去事先安抚一下那些9r联盟的班长和大哥们,人性是衍生原罪的本源,贪婪本身就是人性的特性之一,没有人会对送上门来的好处有仇,到时候具体是什么程度的好处,只要拿捏到位……呵呵,我想咱们自己家人还是很好通融的。” 金石开见蔡东振说完这番话赶紧抬手要插嘴,但同样被蔡东振潇洒地抬手阻止了,微笑地看着面带疑惑的唐祯,说道:“唐学弟,你看我这计的开头还算可行吧?” 唐祯没有理会被蔡东振抬手止住发言的金石开,而是又向前跨了一步,疑惑的问道:“东振哥说的这条计完全是可行的,只是我人情不通、世故尚浅,虽然之前也有心这样逐个拜访,但是我完全摸不透其中关节,怕是不能有的放矢,尽不了自己这份儿心呀!” 蔡东振闻言哈哈大笑,轻启玉手揽过蔡东振那宽厚结实的肩膀说道:“原来归根结底唐学弟是在苦恼这件事呀,也难怪,这些老怪们虽然个个都是嚣张跋扈的主儿,但纵观整个求道学院还算是深居简出,低调的很。你把不住他们的脉自然也是正常咯,有些嗜好酒场吃喝,有些嗜好夜场纵欲,有些嗜好攥着刀掏人心肺,有些嗜好搏命豪赌,这些我都会私下指点给你,虽然也不是很稀罕的事情,但是这毕竟算是情报……所以我不得不对现在在场的金学长有所保留了……” 唐祯见蔡东振居然这么直言不讳地将金石开碍眼的话表达了出来,赶紧向两人说道:“承蒙东振哥鼎力相助,我绝对不会白享东振哥的情报,我会按照市价来补偿东振哥的隐性损失。还有,金学长可千万不要误会,东振哥是帮我心切,我想他并没有半分对金学长不敬的想法。” 金石开笑着摇摇头,表示道:“你太小心了,俨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啦,我笑面金砖的器量还不至于小到因为好兄弟一句无心之言就拔刀相向的地步吧?” 唐祯见金石开这么说,心下立即放松了许多,他并不全是因为金石开宽宏大量维系了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这两个人的支持。都是久在生意场上混迹的半匪半商,蔡东振这条欲擒故纵之计也并非惊为天人的高明,凭他唐祯的斗大脑袋怎能想不出来,他要的真心不是两个人给自己出多么精妙的计策。 “干杯,祝金学长和蔡老大在旧货市场一帆风顺!” 三人终于在一阵阵清脆的碰杯声中敲定了自己的算盘,表面看上去,从这次三人聚会中获利最大的绝对是金石开和蔡东振,但是事情远远没有想象地那么简单,唐祯自始至终都是面带笑容,金石开和蔡东振也都是一副轻松含笑的做派,即使这只是暂时的,即使很快,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会因为唐祯的离场而消失散却。 随着唐祯的离开,金石开的面色也渐渐阴沉下来,许久他阴森森地对蔡东振冷哼道:“蔡和尚,你难道真要帮他么?” 蔡东振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说:“帮?自然是要帮的,佛心普渡三千世界众生,这是应该的。他现在连棺材本都让人给掠走了,我们为什么不发发善心给他置办一份儿体面点的棺椁?” 第一百零六章 新家法 獠牙,在唐祯离开的同时露出,微笑,在他离开走廊的同时变得阴冷,作为一只孤独的虎,唐祯有着独特的独立生存能力,他不会轻信任何人的承诺,因为他自知自己的强大,更知道自己的脆弱,他懂得何时应当一鼓作气,更懂得何时应当循序渐进,他容不得自己有半步踏错,即便需要赌上半壁江山也要证实一件事情的确定性,因为相比他这条孤独的命来说,那都算不了什么。 只是他这条命已经渐渐地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而左右这条命运势的不仅只有狼众三人,还有会议室中依然没有离开的金石开和蔡东振。也就是在唐祯离开之后,金石开迅速变了脸,一改刚才的笑面和风,一语不发。蔡东振也不问缘故,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坐在沙发里安静地把玩着一串菩提串子,就这样僵持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金石开终于开了口,冷冷地哼道:“蔡和尚,你难道真要帮他么?” 蔡东振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的菩提串子吧嗒吧嗒地碰撞着,过了很久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帮?自然是要帮的,佛心普渡三千世界众生,这是应该的。他现在连棺材本都让人给掠走了,我们为什么不发发善心给他置办一份儿体面地棺椁?该送他一程就送他一程吧,下次再见面好好多看他两眼,看一眼少一眼咯。” 金石开闻言大惊,本能地看看四周,在确定了整个屋子里四下没人之后才沉声对蔡东振说道:“你是说……你要把他给吃掉?” 蔡东振见金石开这么问,不禁莞尔一笑,嗔怪道:“金学长可真是高看咱家了,咱虽然不是个谁都能惹得起的主儿,但还不至于胃口达到一口气吃一只虎的地步,这偌大一口肉谁不想独占,问题在于……整个旧货市场就是个吃大锅饭的大公社,开小灶?呵呵,我还没那个福气呀。” 金石开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敌对势力之间相互吞杀的最终结果往往都是最终被别的势力联合吞杀,所以在这种定律的制衡下,所有混迹在旧货市场的黑市势力都不会轻易挑起争端。这也就是为什么旧货市场的秩序几乎都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维稳的状态。 蔡东振换换抬起头,一脸忧郁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校园,平静地说道:“金砖,亡国之际,乱象丛生,妖魔横行,同理,亡生之际,乱症缠身,逆乱横生。这只虎已经露出了它的败象,要杀他,已经不用你亲自动手了。” 金石开冷冷哼了一声,促狭道:“蔡和尚,你自然也省去亲自下手了吧?” 蔡东振闻听之后,脸上表现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反问金石开:“我?呵呵,我是信徒,怎么会杀生呢?” 金石开无语,鄙视地白了蔡东振一眼,又是暗暗冷哼了一声。 蔡东振得意洋洋地对金石开说道:“放心吧,金砖老学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的好处不拿白不拿。你还怕他这只小老虎真敢擅用长生莲?” 金石开摇摇头,说道:“你这话还真就说对了,长生莲是凶剑不假,但是不要忽视它的威力,它可是正统觉醒过的本命试笔。你以为唐祯之所以入手它真的只是为了收藏?想想看,咱们这些时日盘剥过他多少产业你心里没本帐?他肯花全部身家在这地界当收藏家,你当他真是个傻子么?” 蔡东振不以为然地噗嗤一声乐了,说道:“他唐祯在别人眼里是白玉虎,但是在我眼里还连病猫都不是,就他现在这点家底拿什么跟咱们斗?长生莲,就算是他敢用又如何?在旧货市场他能翻了天不成?” 金石开说:“翻天不翻天我不知道,到时候唐祯肯定会先拿我们俩开刀,到时候整个9r联盟上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趁火打劫的呢!” 蔡东振笑道:“金砖学长,你太多虑了!9r联盟的联防条约难道你忘记了么?内部势力同盟相残者,共诛之。” 金石开说:“话虽如此,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这话不假,倘若唐祯能多一些长远的眼光也不会被区区三个大一学生给牵着鼻子走。虽然在数日之后,狼众再次靠旧货市场各大黑市势力的推举进入了暗贾体制,但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其地位大为上升。反观唐祯,在拿回长生莲之后已经是元气大伤,不仅掏空了积蓄,唐氏产业本就残存不多的半壁江山又被金石开和蔡东振瓜分出去大半,虽然还依旧顶着9r联盟势力的旗号,但实质上早就沦为了旧货市场中二三流的团队势力。 随着狼众的回归,常飞白也恢复了原有的生活,虽然已经没有必要再背负着长生莲的仿冒品,但是常飞白终究是舍不得将这把普通的青铜巨剑割舍出去,于是他用一大卷黑布将剑身缠上,依旧天天带在身边,虽然远没有长生莲本身具有震慑力,但是在黑布的包裹之下虽然掩盖了不少锋芒,但是平添的这几分神秘感恰恰彰显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低调却不失威慑力度。自此,常飞白的行头之中就多了这样一件庞然大物。 为了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与天道社的耳目直接接触,在沈泽川的帮助下,常飞白彻底改造了自己的外形,把原本中规中矩的头发用药物催生、留长并用蛇骨做成的头饰将较长的部分拢住,为了改造形体外在和身体素质,常飞白听从沈泽川的建议,在药物的辅助下进行大负荷的训练,仅仅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就非常明显地收到了成效。加上常飞白历经诸多磨难之后早已改变了心性,之前的书生意气早就褪去殆尽了,此时看上去与之前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为了配合常飞白现在的沉静气质,沈泽川特意为常飞白量身订制了一套系列服饰,以皮革为主,高领、收腰、长摆,无袖。领口上翻可以完全包裹住常飞白的整个口鼻,同时会露出一个吐着长舌的獠牙图案,栩栩如生。远远看上去,用领口包裹住口鼻的常飞白就好像是一个阴森嗜血的地狱恶鬼,加上身后背负的巨大古剑形状的黑布包裹,常飞白俨然已经蜕变成为一个地道的校园求生者。之后再配上黑色的皮裤和长筒军靴,更加凸显出了一个身为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所必须具备的硬气。整身行头分黑白两色,全部都是以正统的反色为基调,即便是细枝末节也细致入微。在领口、腰部和长摆部位还有着金属铆钉、金属链以及尖锐的金属钉做装饰,常飞白说实话并不太喜欢这些,但是沈泽川却对他说,这些装饰很有朋克范儿,这会冲淡常飞白本身太过浓重的哥特范儿,人不应该总是沉溺与黑暗和负面的东西里,就算是再浮夸的欢乐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追求。 就这样,扣着一顶二手店里淘来的二手牛仔帽子,常飞白踏上了去往自习室的征程。一路之上,常飞白不断拉低着帽檐与人擦肩而过,没有人认得出他的样貌,只能隐隐约约地在那顶帽子下面看到那一排排尖利的牙齿和血红的长舌。此时的常飞白已经渐渐有了哥哥常飞展的部分气质,虽然还只是刚杀生不久,但是那种杀伐果决的寒气却早已经潜移默化地显露出来。 进了自习室,常飞白明显地感觉出了班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自习室了,但是常飞白并不会对以前的班级气氛感到陌生。现今的班里比较起以前来讲少了些许奋进的精神,多了不少压抑和懒散,压抑是指的整个班级的气氛,懒散则是指的班中不少三五成群的学生百无聊赖。 常飞白看在眼里,眉头不由得一皱,放眼望去,整个讲堂里乌烟瘴气,有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架着碳火烤肉串的,有喝得醉熏熏抱在一起洋相百出的,甚至有两个人在讲堂正中比试谁用兽医用注射器抽取自己的血更多。而一样像自己这般冷眼旁观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包括那个扎在一群学生混混堆中的尹太罗,此时他正搂着两个强做欢颜的女生跟一群鬣狗般作派的狐朋狗友一起大声喧闹着,对常飞白的到来完全无视。常飞白有些尴尬,也有些懊恼,他不只是因为尹太罗的怠慢,更多的是因为这个班已经变成了垃圾场,到处都是混吃等死的苟活男女。他不想跟这群垃圾一般的人同流合污,慢慢烂死在这里。 常飞白转身朝讲堂后面看过去才发现之所以讲堂里全部都被老虎机、柏青哥、桌球、沙发和酒桶占据着,那是因为整个讲堂的课用桌椅全部都被扔到了讲堂后面堆成了山,而山中压着的是一个女孩的尸体,尸体一丝不挂,浑身淤青的地方已经渐渐扩散成了褐色的尸斑,浓稠的血污早已凝结成了大片大片的黑色血块,沾在桌椅和尸身上触目惊心,不等常飞白继续细看,一阵尸体高度**导致的恶臭顺着鼻子直冲脑门,常飞白不禁皱着眉头向后撤了一步,这个动作不仅完全看在了尹太罗的眼里,也看在了全班所有人的眼里。 紧接着,尹太罗带着他那特有的嚣张语气醉醺醺地在常飞白的身后发问道:“喂!!跟你说话呐,你特么的……特么的是哪个班的?” 第一百零七章 威 堆积如山的桌椅下压着惨死女生的尸体,从那遍布满身的累累伤痕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个可怜的女孩在死前那一刻究竟遭受了多么残忍的凌辱。常飞白止住脚步,再也没有继续退却,而是稳稳地站在这座小山的跟前沉默着。 “喂,跟你说话呐!”尹太罗醉熏熏地指着常飞白傲慢地问道:“你塔玛……塔玛是哪个班的?” 常飞白没有答话,片刻之后开始自顾自地朝着那座桌椅堆砌的小山走去,随手从中抄起一把椅子转身拖着就走,被抽离了结构的小山顿时引起一阵坍塌,惨死女生的尸体瞬间被彻底掩埋了进去。 尹太罗见常飞白不答话,一腔子邪火借着酒劲儿嚯地一下就顶上了脑门,由于常飞白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加上自己已经喝高了,尹太罗完全没有看清常飞白的样子就一把将半瓶酒甩了出去。在酒精的作用下,尹太罗准头尽失,酒瓶在常飞白身边两三尺的位置被摔了个粉碎,而常飞白却依旧毫发无伤地拖着椅子走到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丝毫不为所动。 尹太罗大怒,尖利地嚎叫着对常飞白吼到:“你是谁,信不信老子把你废了?” 话音刚落,全班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男生都攥着刀子锤子等家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凶像地缓缓向这边靠来。女生们则是满脸担心神色,默不作声地全都散到了一边,常飞白看得出来,这些大一女生在这个叫做尹太罗的班长领导下生活的并不怎么样,而且他看的出,不止是这些女生,所有人都已经屈从在这个叫做尹太罗的人手下,不敢逾越分毫。他们即便是面对最有可能摆脱奴役命运的外力,也绝不敢心生半分反抗意念,甚至为虎作伥,由此可见这个叫做尹太罗的家伙在统御全班时是多么的残忍,这些饱受奴役的同班同学甚至连常飞白都不敢轻易相认了,因为他们的班长尹太罗刚刚表示并不认识他,为了不让自己身处异端境地,他们只能以尹太罗为是非评判的标准。指鹿为马?那是弱者在面对强权来袭时为了捍卫生命所做出的最为惨烈的牺牲! 别人认不出常飞白不代表有个人也认不出他来,那个人就是吴炜,从常飞白进了自习室讲堂开始,吴炜就觉察出了这个人很眼熟,等常飞白用那种特有的冷漠触怒了尹太罗之后,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看就要刀剑相向了,蜷缩在一边完全没有资格烤肉喝酒的吴炜赶忙放下手里串肉块儿的工作,紧走两步凑到尹太罗身边恭敬地说道:“尹班长,他是我们班的常飞白呀,你不记得了?” 吴炜说完这句话,尹太罗一巴掌就扇在了吴炜的脸上,他恶狠狠地对捂着脸跪在地上吐血的吴炜说道:“你塔玛耍我呢,常飞白……是我跟卖肉场那群女大学生玩……玩出来的野种,他长……长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 吴炜甩了甩发昏的脑袋,胸口一阵翻涌,紧跟着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口带着黑色血块的鲜血。常飞白见状不禁心中生疑,按照正常道理来讲,尹太罗的这一巴掌纵使是运足了力气也绝不肯能把吴炜打出内伤来,看着吴炜煞白的脸孔和黑黝黝的眼袋,常飞白断定,这个叫做尹太罗的家伙很早之前就把吴炜打出内伤来了,只是吴炜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严重。 这就好比那些在战场上攻略阵地的士兵,经历过大规模阵地战的老兵都知晓一个道理,那就是排炮覆盖时人体完全匍匐在地是很危险的,很多人经历过炮击覆盖之后侥幸避过了炮弹的轰击,却在冲锋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倒头而死,死时七窍流血。这是因为这些人在躲避炮击时体腔完全贴附在地面上,大量的吸收了炮弹轰炸地面时所产生的余震能量,震烂了内脏。说通俗点,这些人是被炮弹活活震死的。 眼下吴炜就是这个情况,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却完全不自知,如果触发体内某个关键的话,吴炜顷刻就会毙命当场。看样子,这绝对又是尹太罗和他的帮凶干的好事。 吴炜痛苦地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脸,双眼紧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尹太罗也不搭理他,盯着常飞白慢慢地向这边走过来,一直到常飞白跟前三步之遥才停下脚步,举起酒瓶猛地朝常飞白的头砸了下来。 尹太罗的动作突然,而常飞白的动作更快,坐在课椅上的常飞白甩手一阵法阵光芒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酒瓶应声破碎,只剩下尹太罗微微颤抖的手中紧紧攥着的半截玻璃瓶颈。所有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常飞白就已经将卡隆华丽丽地绕在食指上转了几个花娴熟地收入了掌中。 仅此一招,全班所有人都被常飞白震慑住了,尹太罗也因此竟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从常飞白的身手看,没有杀过生的人是不可能有如此沉稳干练的果决态度的。仅此一次,班里所有人都对这个言语不多却次次都给人带来震撼的家伙震慑住了,每个人都在暗暗猜测着常飞白的来历。 “难道这个家伙跟咱们的尹班长同属一类人?” “什么人?” “这你都不知道?转校生呀,传说在大一入校之后没多久就会莫明其妙地多出许多插班生,这些插班生多半都是从其他学校转校来的高年级学生,转校之后,他们依旧保持着以前的强悍实力,只不过要从大一年级重新念起。” “我去!那这样无限制的转校下去岂不是近乎于逆天了?难道……难道这个叫常飞白的家伙和尹太罗班长都是转校生?” “尹太罗班长自然是转校生,他以前都亲口承认了,至于常飞白,我觉得好像……好像从最开始就见过他,他应该是应届生,不过应届生的实力应该要略低一些,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是有得一拼的,看着吧,好戏即将上演了。” “我还是比较看好尹太罗班长,虽然他这个人比较暴虐,但是在强者为王的这个环境下,我认为他要比区区一个应届生更可靠。” “转校生转校的原因有很多,实力虽然很强但也仅仅是限于刚刚转校之后所处的环境比较特殊,矮子里面选高个儿,他自然就是强者,但是从长远来看,转校生未必会比应届生更强。所以……好吧,我也认为尹太罗班长会赢……” “我去,你这立场这么不坚定?” “没办法,毕竟跟尹太罗队长对立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我暂且观望观望。” 尹太罗和常飞白这种程度的学生自然对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们出于领域内最强者的自尊并没有对此计较太多,只是尹太罗微微扭身凶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人群,继而又把视线转向了常飞白。所有人在尹太罗看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勇气迎上去对视一眼,他们生怕这个暴君一样的人物会借故把自己打死。所以尹太罗之前环视的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是直视这边的。 常飞白见尹太罗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便翻下衣领露出真貌,不骄不躁地抬头对尹太罗说道:“你喝醉了。” 尹太罗没有搭茬,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一边退一边指着讲头后面那一大堆卓异堆砌成的小山说道:“谁让你小子把椅子从那贱人身上拿开的?放回去,听见没?!” 常飞白见尹太罗这般蛮横,不禁心中暗叹,看来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善了了,自从哥哥常飞展死后,自己遇事也就越来越坦荡平静了,那最后一棵可依靠的大树也坍塌了之后,常飞白明显感觉出自己的心境也提升了不少,最起码,放手一搏这种事已经完全不在话下,或许是在哥哥常飞展生魂的影响下,常飞白眼中的战意刚刚燃起,四肢百骸之中立刻就跃动起兴奋地节奏,恨不得立马抄起大刀阔斧将眼前这个嚣张横行的班霸给捶进墙里。 “等等……”常飞白突然警惕地脱口而出,是的,这种在面对暴力时所表现出来的澎湃战意似乎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本心,而是哥哥常飞展的,而且这种心境正逐步地诱导着自己往嗜血嗜杀的极端发展。常飞白不禁默念着平息下了这股冲动:“等等……这样做是不对的……” 尹太罗见常飞白这么说,还以为这是讨饶的意思,当即就放松下来,轻蔑地露出挑衅地笑容,本以为眼前这个穿着古怪,身手不凡的孤僻学生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不料却是一个绣花枕头,于是随之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同样造型华丽的手枪指向常飞白的脑门:“孩子,你辅导老师没教过你么?在求道学院,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纠结于对错!” “我想你误会了,尹班长,”常飞白平息下躁动的嗜杀贪意之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丝毫不去抬头理会尹太罗那突然僵住的表情,指着讲堂后面的桌椅小山,缓缓说道:“我是在考虑一件事情,关于……如何才能在不弄死你的情况下……让你尝尝那个女孩死前所遭遇的痛苦。” 第一百零八章 对手 常飞白的话刚一出口,尹太罗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盛怒之下,他的每一根毛发都竖立起来,当即冲着常飞白的脑门连续抠动了两下扳机。枪响了,却是三声枪响,同时还有一声铅弹遭到瞬间强压继而迅速爆裂的巨响,随着两人之间的火花迸发而震颤了整个教室。当火花落定时,教室里的所有人才发现,常飞白帅气地稳站在尹太罗的跟前,手中那把华丽的手枪正笔直地指着尹太罗的枪口。而常飞白身后的课椅已经被尹太罗凶狠的枪火轰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惊愕地愣在了当场,对他们这些没有亲身经历过垂死挣扎的新生来讲,常飞白的动作简直是太快了。虽然两人的第一次冲突早就给全班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当他们再次见识到常飞白的身手时,所有人的眼里都不由得再次闪亮出了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弱者天生对强者心生崇拜的神采,那些聚拢在角落里的女生们也不由得为之芳心大动,看着常飞白眉羽间坚定的眼神,她们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一定会是救自己脱离苦海的那个人,于是便开始小声地躁动起来。 尹太罗知道,那些被自己严密控制起来的同班女生受到了自己太多的凌辱,倘若一旦眼前的这个少年将自己从全班最强的位置上拉下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作为转校生,他虽然并不清楚在求道学院凌辱女生会受到怎样的恶报,但是他深信必然会有一支代表校方或在校生势力自发组成的纪律维持体系会全权干涉,到时候,自己所面临的绝不仅仅是世俗世界中强制监禁和强制义务劳动这么简单的刑种。 “输给你,会死的……”尹太罗喃喃道。 或许别人没有看清楚常飞白的动作,但是常年保持着一颗乱世求生心态的尹太罗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在他抠动第一下扳机的时候,常飞白迅捷地从课椅上侧身闪开,同时起身站起,甩枪在手并迅速指向尹太罗,在课椅被尹太罗头一发霸道的枪火轰碎时,尹太罗抠动了第二下扳机,与此同时,常飞白也抠动了扳机,两人击发出来的枪弹精准地碰撞在了一起,瞬间迸发出了华丽的火花,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是这足以让尹太罗引起重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弱势。 首先,虽说在外人眼中,两个持枪互立的人都是在这个班中一等一的强者,枪法不相上下,实力不分伯仲,但是尹太罗心里清楚,自己在刚才的时候占尽了气势上的优势,是以绝对进攻姿态同常飞白接触的,而常飞白是完全被动的承受方,仅仅是咫尺之内闪避掉快如闪电的子弹这一反应就很让尹太罗惊讶了,而常飞白还居然有着充沛的战斗意识,忙里偷闲居然还能进行从容不迫的还击,而且……或许来讲,那根本不是还击,而是正统的枪弹拦截,这种利用枪弹拦截枪弹的概率简直是百万分之一。即便如此,尹太罗也不敢轻信常飞白这一套枪弹拦截的手段是只是巧合,在求道学院,许多世俗世界中的所谓巧合都是致命的必然,如果没有敏锐的警惕性很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而且尹太罗发现了一个更加证实了自己想法的证据,那就是那颗被拦截下来的子弹头,它正安静地躺在两个人之间的地面上,在巨大压力的瞬间作用下,这颗子弹头已经扭曲成了一小块儿黑色的铅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弹头。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尹太罗一下就判断出了常飞白的枪发射的不是实体子弹,而是经由自身提炼出来的能量凝结成的子弹。他曾亲眼见识过拥有着魔法能力和气功能力的资深在校生能轻易地将他们那些所谓的魔力、法力、斗气、查克拉和电力等能量分分钟转化成实体状态并用于实战。眼前这个叫常飞白的家伙显然就是这种能够将自身某种力量转化成实体子弹用于实战的在校生,如果是应届大一新生的话,这无疑是很强大的存在。 尹太罗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并没有引起常飞白的洋洋得意,相反,常飞白的脑子里正处于一种一片乱麻的状态之中,如果说尹太罗刚才把常飞白那套枪弹拦截的手段看做是必然的话,那在常飞白看来,这绝对是高看了自己,这确实是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时常飞白做出的本能反应而已。不过同样的,常飞白也不认为这只是巧合,他坚信自己一定是触发了其中的某个关节从而激活了卡隆或者自己的某种能力。想要应证这个猜测的话,只有在实战之中体会,不遗余力地承担下所有风险,一旦失败,自己将非死即残。在尹太罗的势力范围内,这无疑就已经宣告了自己的死刑,而且是相当痛苦的死法,但是退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只能本着向死往生的精神全力以赴。 “是啊,输给你,会死的……”常飞白喃喃地重复着尹太罗的话,并缓缓缓缓地将衣领翻上来,遮住大半长脸颊,一张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吐着长长的舌头的图案显现出来。 战意爆棚,就连周围围观的人也纷纷感觉出了两个人此时的异样,虽然只是见到两人互相开了一两枪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但是他们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很快就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对决,如果想要活命的话最好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很快,所有人开始慢慢向教室外退去,只有触动了内伤的吴炜没有离开,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痛苦地退到了教室后排那一大堆课桌椅堆叠的小山脚下,艰难地倚靠着那堆桌椅慢慢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吴炜的嘴里涌了出来,浸染出胸前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飞白……”吴炜虚弱地默念着,面色发青的脸上挂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飞白,一定不要死啊……” 吴炜的话常飞白未必听得到,但是常飞白却是同吴炜的想法是一致的,他坚信自己不会也不能死。就像他之前心中所秉承的信念一样。在这种坚定的信念支持下,常飞白再次进入了一种心无旁骛的心境,一种抛却了情绪左右的心境,所有的精神力量全部都随着六识的开启扩散了出去,形成了一片一切尽在洞察之中的领域。 尹太罗动了,他率先撤步闪向一边,整个身躯瞬间飞快闪动起来,同时微微一翘枪口,子弹迸射而出直取常飞白的脑门,枪声未绝,常飞白的枪也响了,前后相差几乎可以精确到零点零零零零几秒,几乎是在尹太罗抠动扳机的同时一起出手,在枪声平息之后,尹太罗枪口射出的子弹再次被常飞白拦截打飞了出去。 尹太罗由此也就完全证实了常飞白的实力,脸色不由得黑了下来,紧接着,他又连续朝常飞白开了两枪,无一例外地又是被全部拦截了下来。被强压扭曲的弹头甚至在地上崩溅出一小片掺杂着火花的碎石屑,在扫过尹太罗脚下的时候居然划破了他的裤子。这对尹太罗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羞辱,愤怒的情绪渐渐地掌控了尹太罗的行动,开枪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常飞白虽然一开始还有还击的余力,但很快也就陷入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虽然开解六识之后在自己用精神力量营造的领域之中可以非常轻松地捕捉到对手的动作以及以此推衍出敌人的运动轨迹,从而完成预判,但是过于高频率的进攻速度显然有些打乱了常飞白的节奏,毕竟他也是刚刚歪打正着的才领悟到了细节捕捉的技巧。 于是,经过两人几轮激烈地交火之后,常飞白再也无法保持这一贯的淡然态度了,他轻轻撩开长长的、边缘挂满了金属饰物的下摆,随之腾身一跃,翻滚出尹太罗枪火的倾泄区域,在闪开尹太罗几次射击之后,常飞白渐渐地也有了些许还击的机会,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被尹太罗迅捷的开枪速度明显压制了。尹太罗很清楚常飞白所顾忌的是什么,这也是自己能压制住常飞白的唯一攻略,那就是快,快到让常飞白应接不暇的开枪速度,用数量来压制常飞白的高质量技巧,充分利用以力破巧的主动性,试图以此一口气将常飞白的性命带走,他非常明白,倘若自己子弹耗尽或者有丝毫的停顿,常飞白必定会当场拿下自己的项上人头。所以尹太罗在开枪的同时从来没有断了用另一只手迅速地单换备用枪支的弹夹。 或许很多人会感叹尹太罗那迅捷而精准的枪法,就算称他为快枪手也不为过,但是在常飞白眼中,他所感叹的却是尹太罗那强悍的单手更换子弹的速度,在战斗之中完全零间隙的用高频率且十分精准的点射全程覆盖着对手的各处要害,只要对手不是强悍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在尹太罗这种枪击下都要被密集致命的点射覆盖崩溃,继而轰碎。如果常飞白不曾在这战斗的开始就领悟到了这种利用六识捕捉细节的技巧,他在尹太罗的手下连一个回合都不会撑下来。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 尹太罗和常飞白的心里都同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 王已死 激烈地短程热兵(和谐护盾)器之间的较量,在狭小的空间中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刻钟,一向以迅捷著称的尹太罗从未有过将一对一对抗的战斗拖过五分钟的经历,唯有这一次,每次自己都差点射杀掉移动中的常飞白的时候,常飞白总会用那百万分之一概率才会出现的枪弹拦截技巧扼杀掉所有致命打击。更让人头疼的是,常飞白居然是自己遇到过的对手之中为数不多的有还击余力的枪手。通常跟尹太罗遭遇的枪械使用者,除了对手是千米开外的狙击手,一般他都能以绝对优势压制并短时间内分出高下。虽然是贵为资历丰富的老枪手了,但持久战并不是尹太罗所擅长的,渐渐地尹太罗的速度慢了下来。 常飞白也并不好受,虽然在哥哥常飞展的督促下一直保持着体能训练,但是毕竟是第一次一对一的与一名强自己太多的强者以命相搏,实战经验上的欠缺导致了自己的体能不能合理分配,所以相比体能流失的速度,常飞白反而要比尹太罗更迫切期望分出胜负。回想起第一次与尹太罗交手的时候,尹太罗就敢于欺身向前徒手去捏常飞白的喉管,对于一个快枪老手来讲,放弃自己所擅长的中短距离优势选择近身肉搏本身就是一种蔑视对手的象征,如果这么做不是白痴,那他一定是对自己十分的自信,常飞白确信尹太罗不是属于前者。 蹲在教室外围观的同班学生中渐渐地开始混杂进了外班的围观者,他们都默默地秉承了不明(和谐护盾)真相群众所应有的围观素质,就算是冒着被流弹打爆脑袋的危险也要坚持将围观进行到底。 “低价出售二手小板凳,还有土木工程专业出品的围观神器——便携式两米合金人字合梯,哎同学,让一让,谢谢!购买者一律赠送六百毫升装情侣果汁饮料两瓶,散装瓜子半斤,前五十位入手的同学还将有机会抽取瞎狗眼牌望远镜一副,限量五十人,百分百中奖率!快来订购吧!!” 有需求就会有供应,没有需求,创造需求就会滋生供应,供求都有了,自然也就有了市场,虽说就连这些穿梭在人群中的不断叫卖的小贩摊子经营者也不相信自己会真的卖出去一架合梯,但是他们知道,这些围观的学生还是会对自己感兴趣的,因为他们的兜里都揣着不下十五种类别的香烟。在围观角斗的人群中做买卖,香烟的销量无疑是最好的,而那些吆喝的台词只是吸引顾客眼球的噱头。 在尹太罗将最后一个弹夹塞进枪里之后,枪口陡然指向了教室后排的吴炜,招牌式的密集点射覆盖迅速从枪口里打出,五六颗子弹全部都直指要害,与之前一样,看似是漫无目的连续击发,实际上没有一颗子弹是随便倾泄出枪膛的,这也就是快枪手尹太罗跟一般机枪手的区别,频率快,不代表无节制的倾泄,而在于连续给对手造成致命打击的精准度和连贯性。 尹太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常飞白会本能地保护奄奄一息的吴炜,完成对吴炜的点射覆盖之后顺势调转枪口指向常飞白的心脏处抠动了扳机。 面对尹太罗这卑劣的声东击西,常飞白慌了,竟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体瞬间进入一个意识停滞的状态,也就是这样一个停滞了零点零零零几秒的状态,瞬间就激发了常飞白的潜能,一切行动连贯而坚定,丝毫没有半分迟疑,在尹太罗覆盖出点射群第一颗子弹的时候,常飞白就身手摸向了背部挎剑的机关,等他用同样精准的点射依次拦截下尹太罗的子弹之后,沉重巨大的青铜巨剑立马从常飞白另一只手上抡出,一下就将射向自己心脏的弹头劈成了两半,包裹着青铜巨剑的黑布也因此撕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闪着暗色流光的锋利剑刃。余力未削的巨大青铜重剑丝毫没有因为一颗子弹的力道阻拦半分,裹挟着阵阵劲风直取尹太罗的肩膀,势大力沉! 尹太罗见常飞白居然能有如此完美的反应,不禁心中大惊,在青铜巨剑磕飞子弹并迸发出火花来时,尹太罗就看出了隐藏在其中的危机,常年悬命搏杀的经验让尹太罗本能地对那把青铜巨剑产生了警惕,枪口也本能地指向了那把直奔自己面门而来的庞然大物。在锁定这把青铜巨剑的同时,尹太罗肯定了自己的本能,如果任由眼前这把青铜巨剑挂风砸过来必然会被它剁开半个身子!于是他一口气将弹夹里剩余的子弹全部都倾泄在了这把青铜巨剑上,这才勉强止住了青铜巨剑继续行进的威势,在自重作用下结结实实地插进了教室正中央的地板,余力扩散,剑刃两侧轰地裂开一条触目惊心的狭长沟壑,由此可见在常飞白激发了潜能的状态下,这奋力一掷的力道是有多么恐怖! 重剑没地,尹太罗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快枪手的战斗力,因无意中激发潜能而消耗了大量体能的常飞白也气喘吁吁地挡在了吴炜的身前,垂在前额长长的头发遮着常飞白的大半张脸,只露出面罩上一张吐着血红长舌的血盆大口,十分瘆人,这个样子在日后也渐渐成了常飞白的标志形象。 两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隔着那把倒插在教室正中的青铜巨剑对视着,周边的墙壁和设施上布满了弹孔,支离破碎的吊灯颓然地垂在半空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巨大的落地窗玻璃诚然是早不复存在了,只有一小块还没完全烧干净的残破窗帘还挂在上面,在冷风的尖啸中猎猎做响,铺满了地面的弹壳和弹头也随着涌进教室里的风哗啦啦地响动起来。发丝撩拨开一角,露出了常飞白的一只眼睛,充满战意,直逼尹太罗。 “飞白……”突然,在常飞白的脑海中,吴炜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飞白,这个班……已经不可能毕业了,破……破而后立……破而后立……” 片刻之后,再也没了吴炜的声音,一行泪从常飞白那只逼视着尹太罗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没有动,没有回头去看,只是一直逼视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尹太罗。他知道,吴炜已经死了……这个当年试图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成为一班之长的家伙永远地留在了这个残酷的校园里。脑海里,吴炜活蹦乱跳的影子还依旧是那么清楚。 虽然两人的交际并不深,但是常飞白却是打心底里认同吴炜,虽然实力很稀松,但是每当班里遇到外班强权挑衅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用尽各种方法维护本班学生的利益,他说这是身为班长应该做的。在班级集体基金的运作方面,吴炜总是主动承担风险,不遗余力地推进班级成员的福利建设进程,明明他还只是个天天靠犬粮为生的穷吊丝,但是他一再强调这才是班长应该做的。他主动放弃班费供养的练枪机会,主动让给别人,连在这校园中生存的最后一丝资本也让给了别人。当有人问起他来时,吴炜总是笑嘻嘻地说:“我嘛……又没有打打杀杀的天赋,人丑脑笨的,把这些有限的资源让给那些天赋好的同学岂不是更好?等他们强大了再来保护我熬到毕业,我岂不是更悠闲?到时候我把打工时接触到的调酒技术全部学来,等以后赚够学分就开个酒吧,到时候你们这些名声在外的大学霸们可得好好帮我看场子,对了,酒吧的名字我昨天才想好,就叫……那个那个……” “至圣河榭酒吧。”常飞白心中默默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谐音为“只剩和谐”的怪名酒吧随着吴炜的死去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求道学院的校园街道上了,吴炜的愿望就此完结,那些曾经被吴炜视同己出的同班同学们此时不但没有为吴炜的死站出来,而且还像是看戏似的围观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翘首向里张望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那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承诺全都成了虚无的泡沫,在吴炜死去的同时全部化为了乌有。 “就这样死了哈,你这个混帐,”常飞白流着泪喃喃道:“你不是说要引领我们一起毕业吗?你就这么一死了之算什么啊!” 虽然不想承认,尹太罗却已经在内心彻底拜服在了常飞白的枪下,常飞白带给他的惊喜太多太多了,他不敢确信求道学院这一届的大一应届新生实力居然有这么强,这不仅仅是因为常飞白耗尽了自己的枪弹,更多的是源于常飞白那种不可思议的自信。 但是为了生存,尹太罗绝不能承认自己已经输了,尤其是在旁人眼中这分明只是一个平手的局面,只要自己还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自己就是这个班的主宰,自己就是这个班的王,为了王的颜面,他不能就这样傻站在这里任由常飞白调整情绪,他得做点什么好显得自己还不是那么没有存在感,所以他强作凶狠状对着常飞白吼道:“他已经死了,你这个白痴!” 第一百一十章 划地为疆 “他已经死了,你这个白痴!”尹太罗吼道:“这就是你所一直坚持守护的东西吗?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还不是跟我一样一个人啦?” 尹太罗这声吼立刻惊醒了常飞白,这可是事关生死的搏命场,如果尹太罗在这个时候施展什么诡计的话,那可是要死人的。当下,他赶紧收敛起心神强压着心头的悲怒重整战意。 “喂,小子。”尹太罗见常飞白要再次与自己搏命,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苦,连忙冲着常飞白说道:“喂,喂!别被情绪冲昏了头脑,我知道,现在的你杀我只在片刻之间,机会千载难逢,既可为你那前任废材班长报仇,又可以扬名立万,但是我可不是个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 常飞白见尹太罗这么说,不由得眉头一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看着尹太罗缓缓抬起攥着空了枪膛的手枪指向教室外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杀了我,你也不敢说是全身而退吧?看看那些人的眼神,他们巴不得我们两个人全部都死在这里,一旦你重伤,你认为你还能活着出去?那些看着咱们相互残杀的人,在他们亲爱的前任班长被痛殴下神坛的时候,有谁真正挺身出来拦我一下?没有,只有你身后,喏,被堆在桌椅下的那个女孩在那个时候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呢?又有什么用?我只是把那女孩丢给了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手里,还不是被这群面带无辜表情的围观群众给轮流玩死了?这女孩是被我害死的么?我可曾划破她一寸皮肤?她就那么不甘心地死在了他们自己人手里,而那个叫吴炜的废柴前任班长也被这班急于表忠心的一众学生打成了重伤,我又何曾下死手害过他的性命?这个校园本身就是个残酷的战场,你死我活!我被推上神坛,不是因为我本性张扬,而是我身不由己。你们这些应届生是决然容不下我一个转校生虎踞在侧的,只有坐上这一班的王,我才算是真的在昂首挺胸的活着,你敢让我死在这里,我就有办法让你出不了这个门,让你,跟吴炜和那女孩一个下场。” “杀了他,他在骗你,飞白,快杀了这个禽兽!!” “飞白,杀了他吧,我们愿意跟着你!” “飞白!救救我吧,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飞白……飞白!!” 常飞白盛怒,但是他却不傻,他承载了太多的信念,他有着太多不能死的理由,死去的哥哥常飞展,将自己整条命都交给自己的沈泽川,孱弱却极富正义感的前任班长吴炜…… 常飞白缓缓走向一动不动的尹太罗,在倒插在地上的青铜巨剑跟前站住了脚,抬手一提,重剑巨大的剑身噌的一声而起,铛地一声顿在地上惊得尹太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赶忙盯视着常飞白的下一部动作,生怕他一个箭步直取自己头颅。 “从今往后,划地为疆,你敢逾越此剑半步,我便杀你血祭!!”常飞白字字掷地有声,几乎是咬着牙把每一个字生生吐进了尹太罗的耳朵里,期间,尹太罗大气都不敢出,虽然脸上依然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但是他终究没敢再有半点废话,只是悻悻地冲常飞白瞪了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还没等走廊里扫兴的呼声响起,一声声惨叫就传了进来,那些刚才喊着要常飞白痛下杀手的同班学生不论男女全都成了尹太罗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常飞白没有理睬,几步走到墙边倚靠着坐了下来,他拉下面罩,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圆睁着双眼早已僵死的吴炜,耳边的喧哗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最后,只剩下了他和教室里的两具尸体,还有遍地的废墟。当天夜里,常飞白的所在班级里烧起了一团大火,火势并没有如路人期待的那样蔓延到了整个教学楼,而是一直在室内焚烧着,或许是被加持了特殊的防火禁制,就算是浓烟也被天花板吸收了不少。那把火是常飞白放的,他亲手将那一大堆桌椅连同吴炜和那个女孩的尸体一起泼上了汽油,只一根细弱的火柴梗就砰然开启了最后的送行仪式。 “差不多够了,飞白。”沈泽川站在常飞白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你已经站在这里太久了,闹这么大的动静,我不确信那些天道社的爪牙会不会发现你。” 常飞白抬头望着远方火光跳跃的那个窗口喃喃道:“都不重要了,让他们来好了,这群肮脏的渣子,这个肮脏的校园,这些肮脏的道貌岸然者,你怎能相信……原本是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居然会为了讨好强权而变成残害凌辱同伴的恶魔,这些……这些人怎么能做得出来?我真不敢相信那个嚣张地让人恶心的现任班长居然会说出这种事……他可真会瞎扯!” 沈泽川说道:“你说的那个家伙嚣张也好,腹黑也罢,作为坐拥一方强权的金字塔顶点来讲,他没必要跟你撒谎,也正是因为他看透了这一点,他才会极力地炫耀武力,利用绝对的武力优势确保主动权,只有一直高高在上才不会被这群凭着本能**行事的群体意志害死。倘若他真的是嗜血好杀之人,这么久了,恐怕你的班上就不止那两个人会死了。还有,跟你交手的那个转校生似乎并没有多么强大,如果是一个正常大二学生战力的话,你不可能就这么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 常飞白摇摇头,说道:“运气使然吧,说点别的吧,我不想提他。” 沈泽川阴森地笑了笑,说道:“那么还是探讨一下人性的黑暗吧。” 常飞白叹道:“你够了,我们还是走吧。” 沈泽川见目的达到了,笑得更阴森了:“求之不得,我可不想惹出更多的乱子,假期苦短,我们得趁天道社回过神来的时候站稳脚跟才行。” 常飞白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天道社,敢惹我就弄死他们!” 沈泽川摇摇头,叹道:“你这脾气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 几个小时之后,一家装修考究的私人诊所里,老式唱片机里放着悠扬的古典音乐,时而舒缓,时而激昂,虽说音色很棒,音量也很足,但是这辛苦营造出来文艺氛围还是没能保持太久,不一会,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充斥进了音乐之中,紧接着就是金属器械撞击铁盘的声音,还有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不断地说着:“快好了,快好了,安静,安静……”,语气十分温柔。 然而惨叫声确实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居然开始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嚎,然后是某种生物在床板上激烈挣扎碰撞的砰砰声,然而那个温柔的声音依旧是不断重复着:“快好了,快好了……” 最后,惨嚎破了音,像是踹烂的破手风琴,虽说声音依旧是沙哑的,但是显然都化作了剧烈的喘息,而从撞击床板的频率听得出来,那个人已经开始了无法自控的痉挛。 终于那个温柔的声音爆发了,先是几下咔嚓咔嚓的钝器锤击骨肉物体的声音,然后是一声狂躁的怒吼:“我塔玛的都说了要安静,安静了!!你还嚎,你嚎个锤子?!不就是换个肾不打麻药么?!能不能别像个小姑娘?男人一点!!” “闵……闵同学,他……已经死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哦……不好意思,张学长,有点激动了,你知道的,我是有多莫的尊重生命。”那个暴躁的声音又重新恢复了温柔的强调:“但是他不尊重我的劳动付出,好吧,或许我是该休息一下了,这个可怜的家伙。” 这个温柔的声音刚落,诊所小外科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是闵远,手里拎着一把沾满了血点脑浆的木工铁锤,身上的手术服和金丝眼镜上也满是血点和黄白色的脑浆碎块,口罩上更是糊了厚厚一层血迹,红的发黑。只见他熟练地将木工锤子随手甩在了角落里,潇洒地朝着沐浴室走去,背后手术室里,一个惊恐的高年级医科生正手忙脚乱地为一个躺在简易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男生止着血,那个可怜的家伙除了胳膊还会间歇有些肌肉反应,但眼看着已经是活不成了,虽说是换肾的手术,病人的待遇显然是大大超越了其正常规格,不但腹腔被豁开了,就连胸腔也被硬生生锯断肋骨开了膛,病人不但接受了换肾手术,还依次接受了各种创伤性实验,据这个张学长后来说,他本以为闵远在熟练地完成肾脏移植手术之后会麻利地将病人的伤口缝合时,这个手法极为娴熟的外科天才却残忍地豁开了病人的胸腔,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切除了病人各个器官的部分构成。虽说是在手段极为高明的情况下完成的,并且做了非常成功的止血处理,但是张学长知道,闵远并没有打算让这个病人活着走下手术台。最终,病人的痛苦挣扎激怒了闵远,被闵远几锤就敲碎了脑袋。 唱片机里的古典音乐依旧,闵远经过简单地处理之后也换上了一身干净笔挺的小礼服,似乎他跟之前那场手术台上的凶杀完全没有半分关系,他甚至还在离开诊所之前对依旧在手术室里抢救死尸的张学长笑呵呵地调侃道:“张学长,我就是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每次我做临床手术不小心出现医疗事故时,你总是这么较真,呵呵!!” 说罢扬长而去,只留下战战兢兢的张学长依旧努力抢救的身影,虽然那具躺在手术台上的死尸已经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在走出诊所没多久,闵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闵远不禁皱起了眉头,那是外围线报级别很高的一个号码,通常只有指导当前局面、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情报才会通过这个号码打过来,一种不祥的念头涌上闵远的心头,按下接听键,手机里传出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有人说,在南校区见到常飞白了,他还没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受阻 闵远在听到手机中的这句话时慢慢停下了脚步,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有看错?” “是我的人听说来的,好像在一个大一新生班自习室里与人发生过枪械冲突,据说对手是该班的新晋班长,转校生,使得一手好快枪,附近几个大一新生班都见识过那个转校生的快枪。” 闵远问道:“最后结果如何?” “校园酒吧里的传言,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两人打了个平手,据目击者说,冲突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自习室里已经让子弹壳铺满了。” 闵远皱了皱眉头,说道:“事有蹊跷啊,我听说常飞展这个废柴老弟好像是个很怕死的人,稍微恐吓一下恨不得当场大小便失禁,这似乎跟你们说的这个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况且,与快枪手类型的枪械使用者对抗,成败关乎生死,眨眼高下立判,能够持续半个小时的冲突,并且还毫发无伤的打了个平手,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坊间传说大都是好事者以讹传讹的道听途说,怎么能轻信?” “那我……” “查,”闵远斩钉截铁地说:“不动声色地查,看看这个常飞白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无论结果与否,借这件事,给我把天道社上上下下通通查一遍。如果这个常飞白确实是常飞展的那个废柴老弟,凡是之前参与处理这件事的人全部都给我揪出来。” “如果这只是一个传言呢?” 闵远双眼微微一眯,冷冷地说道:“那就把散播这件事的源头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安的什么心。” 这段时间无怪乎闵远的心思过于缜密,实在是他切实地感受到了天道社的潜在变化,变得越来越难以把控,甚至有些事已经到了失控的状态。最明显的当数佛手被杀的事,这件事在天道社上下引起不小的骚动,所有人都知道佛手起了异心,而且天道社大哥邹文昌从各种迹象上看也已经开始对佛手心存芥蒂,作为天道社的第一智囊,闵远算计佛手是早晚的事。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佛手居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击毙于校园街头,行凶者的嚣张程度令天道社所有人心惊。虽然杀掉佛手确实是闵远计划之中的事,但是手段和时机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不仅没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反而给人心不稳的时局带来了更大的动荡。 闵远能感觉出其中的蹊跷却抓不住其中的关键,那个被邹文昌投票饶了一命的家伙显然不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这是发生意外的因素之一,本可以跟天道社完全脱开关系的暗杀计划居然能被这个人恰到好处地转化成明目张胆的内讧,杀掉佛手之后,这个家伙居然能非常明智地选择销声匿迹,让闵远根本无从奖惩。似乎一切都是巧合,然而从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到现在完全逃离自己的视野,时间绝超不过一星期,就是这般轻轻地来,轻轻地走,留下了天道社一张偌大的烂摊子。如果说这是巧合,闵远打死是都不会信的。 四个元老都不是喜欢多事的主儿,马上面临毕业考试的他们是不会对安养天年之外的事动心的。似乎冥冥之中自有一个人在暗中干涉,故意把这些消极怠工的老家伙们给搅翻天,这是天道社目前最坏的结果,也是让学生会和其他对手最喜闻乐见的结果。 “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天道学院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或意外?”闵远喃喃道:“这绝对是出自于人为,人为布下的局,而且是早就布置好的大局。” 虽然闵远至今还想不出头绪,但是他已经将嫌疑对象牢牢锁定在了学生会的身上,毕竟也只有人才济济的学生会才能奈何得了偌大一个天道社。在诸多琐碎事件给出线索之前,闵远是坚决不会轻易宣战于某个势力的,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将更多的眼线散播出去,然后等,等情报最终汇集成可供自己运作的程度。如果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给闵远添麻烦,那他必然会被闵远毫不留情地格杀。 天道社上上下下的日子不好过,唐祯的日子也是如此,自从为了那把不祥之剑长生莲散尽家财,唐氏产业在旧货市场可管控的实权已经缩水到了不足以前三分之一的地步,加上积蓄被掏空导致的周转能力下降,唐祯几乎已经到了一种举步维艰的程度。所以他只能将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重新梳理一遍,重整旗鼓。大量的死帐和坏账只会牵扯更多的精力,所以唐祯果断地选择了清除。 然后在人脉资源方面,唐祯将一部分完全没有用甚至是敌对的社交名额全部做了清理,秉承着姐姐唐灵珑的管理理念——用不上的人脉资源就不是人脉资源,唐祯重新整理了旧货市场地下俱乐部的会员记录,那些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花心思应付的小鱼小虾也全部被摘出了会员档案,随着死帐和坏账一同被清理了出去。 做完这些大刀阔斧的工作之后,节省出来的精力就用在了唐祯与长生莲沟通的闭关时间。 唐祯在管理制度和资源方面的投机取巧换来的不仅仅是一时间的安逸,还有一大群敢怒不敢言的小会员,当然,这些已经被唐祯除了名的小会员已经不是旧货市场的人了,那些投入在旧货市场里的大把学分也在唐祯的运作下进了自己的腰包。 虽然诸多受害者不在少数,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直面这头出了名的恶虎,其他势力的带头大哥对此也是装作没看见,毕竟唐祯这一手空手套白狼损害的不是自己的利益,没有哪个功成名就的一方豪强会吃饱了撑得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干涉一个亡命之徒。 不过唐祯这手好算盘终究还是算错了一个人,那就是常飞白。 早已今非昔比的常飞白在踏入旧货市场那片直通地下俱乐部的禁区范围时,一群例行盘问暗号的看守者就将他拦了下来。常飞白这一行原因无它,就是要见一见被校方处分的白姑,见三番五次都因为各种缘故不得相见心中不由得一阵无名火起。 虽然在几名看守者的纠缠下几次腾起杀心,但是一想到狼众的几位朋友还在旧货市场谋差事,加上几名看守者的态度也很诚恳,他也不得不克制着与之交涉道:“几位学长,大家都是见过几次面的熟面孔,不可能不认识我呀,这次就让我进去吧,我有很要紧的事需要见赖宝二爷一面,这次刷脸好不好?” 为首一个打扮和长相都很不起眼的年长学生对常飞白说道:“这位学弟,不是我们故意刁难你,确实是上面换了新的口令,我们不按章程办事下场是很惨的,我看你也是久在旧货市场混迹的老人了,你应该很了解咱们的制度。别的不说,倘若今天我为了尽到哥们儿情意放你进去,他日你飞黄腾达成了旧货市场里的一方豪强,就这种程度的节制管理……你还会放心我么?” 这一句话着实厉害,声音不大却句句在理,为首的学长话音刚落就塞住了常飞白的嘴,如果自己执意求情甚至和上次一样选择硬闯,那就坐实了自己居心叵测,到时候只要这为首的学长稍微有点杀生的念头,自己就很可能在片刻之间深陷重重杀阵。想想上次的经历,常飞白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但是就这么一次次的被堵在旧货市场外面见不到白姑,常飞白还是很不甘心的,年轻气盛带来的傲气也让他多少有些不满,不禁腹诽道:这挨处分的白姑又不是被雷峰塔镇压的白素贞,难道还让我一个响头一个响头地磕出来不成?! 就在常飞白进退两难的时候,在他身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是沈泽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旧货市场这么大个买卖家儿做事不可能没个章程。规矩不在,难成方圆,你就不要再为难这几位学长了,再纠缠下去他们也不敢放你进去,到时候难免伤了和气。” 不等常飞白埋怨沈泽川心向外人,那个为首面相平庸的学长倒是迎上来接过了沈泽川的话,虽然面色依旧是一副淡然谦恭,但是他哪能听不出沈泽川话里那故意咬重的“不敢”二字是什么意思?当下,看守者学长笑着说道:“哎,这位学弟就很理解我们的苦衷啊,我们只是在那些强权者手下混差事的小虾小蟹,性命虽重,但是章程更重,所以千万别难为我们这些下人。” 常飞白自知这油腔滑调的看守者学长是万万不会让自己踏入地下俱乐部禁区半步了,掂量着自己目前的实力也并不是很有信心硬闯,索性撩起大氅那长长的下摆转身就走,沈泽川也不废话,紧跟在常飞白的身后也离开了这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重兵把守的是非之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与狼再舞 一路上,常飞白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沈泽川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情绪使然,他还是有些责怪沈泽川的,不过沈泽川似乎早就知道常飞白会这副模样一般并不在意,一副微微含笑的淡定模样,也是一言不发地走着,紧跟其后。 当两人回到住处之后,常飞白这才张口问道:“我说川哥,我知道你不让我继续纠缠下去肯定有你的原因,只是你也太让我尴尬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哈。” 沈泽川漫不经心地说道:“人,活着,好好地活着,最后就算不是得以善终,只要死得其所,这就是最大的体面。死人是没有面子的,飞白。如果刚才你执意硬闯惹来全力扑杀,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常飞白悻悻地说:“我反正说不过你。” 沈泽川稍微收了收笑意,说:“我知道,你兴许觉得这没什么,自己本身一直就是旧货市场的会员,是通过你哥哥火龙飞展正大光明加入的,旧货市场不问世事恩怨纷争,只管做生意,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你哥哥的事把你给驱逐出去呢?但是你可曾想到,旧货市场这些人当中,谁不是匪商?他们就会这么任由你在这耍性子?就算狼众是你的朋友,他们也只不过是旧货市场这棵大树的一小枝,你凭他们就想在旧货市场肆意妄为,是不是太低估那些黑市商人了?” 常飞白泄气地说道:“可是我已经是不止一次被拒之门外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沈泽川摇摇头:“你错了,这只是你第一次而已,真正的被拒之门外仅仅是这一次,这一次,你连门都摸不上就被赶出来了,而且他们这次是带着上面的令,跟先前完全不是一回事。” 常飞白问道:“你是说这一次是故意有人要针对我?” 沈泽川说道:“你太高估自己的存在感了,恐怕只有你自己才这么想吧,我觉得这除非是根本制度上的改变导致的后果。” 常飞白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沈泽川说:“通俗来讲就是重新洗牌换个玩法,一切付出和收益全部清零,你只不过是其中众多的受害者之一罢了,难道你没发现被拦在禁区外面茫然不知所以然的人不止你一个么?” 常飞白懊恼地捶了捶额头,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沈泽川冷笑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唐祯经历过如此变故之后势必极尽横征暴敛之能事,眼下最能改观财政的只有利用私权,唐祯是掌管进出旧货市场禁区的看门人,想在这方面做手脚简直太容易了,那些受到制度改革波及的利益受害者为了保住在旧货市场生存的根基势必要主动向唐祯示好,借此机会,唐祯就能用公事公办的口吻痛宰一番。而这些人只能老老实实地挨着。据我看来,唐祯不是傻瓜,大势力虽然资源储备丰厚,但却是现在的他轻易得罪不起的,小势力虽然力量弱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完善的组织体系不难在短时间之内为了共同利益结成同盟,到时候他唐祯自知也难对付地很。所以……” 就在这时,徐灏和成薇推门走了进来,说道:“所以唐祯就选择了你们这些形单影只的家伙下手,虽然不合群的人大都古怪精奇的很,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些不合群的怪脾气造就了他们必定不会整合成团队力量,所以唐祯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沈泽川接着说道:“一旦有实力在唐祯之上的人搅闹起来,唐祯也可以用各种理由和手段安抚下来,无论是杀剐存留,这都是他唐祯见机行事罢了,到时候只要唐祯逐个单独剔除这些骨刺,剩下的将是偌大一块鱼肉。” 常飞白愣了愣,对登门擅入的徐灏和成薇两人问道:“你俩是怎么进来的?” 徐灏笑了笑没有说话,成薇则说道:“门没关,掩着呢,我们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你们在谈论唐祯的事。” 常飞白不由得一惊,后怕道:“太大意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种事了,如果被有心的人听了去,必定又会惹起不少麻烦。” 徐灏不以为然地说道:“在这里,门这种东西可不怎么靠谱,想要侵害和探听你的人可不在乎有几道门,形同虚设罢了。” 常飞白一时语塞,眼睁睁地看着徐灏一屁股坐进对面的沙发里,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沈泽川平静地问道:“你两位都是狼众的骨干,这个时候刚刚稳定下根基,怎么有闲心光顾我们这里?” 徐灏没有立即回答沈泽川的话,而是十分淡定地对常飞白说道:“上一单打老虎的所得已经按照比例分到了每个人手里,想必现在的你腰包不是一般的鼓啊。” 常飞白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们狼众居然会大方到这种程度。” 徐灏一听常飞白这么说顿时脸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他对常飞白说道:“狼众从来不会把事情做小气了,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除了狼众的器量和效率……” “还有狼众的胃口,这次来,你打算怎么利用我们满足狼众的胃口?”沈泽川双眼微微一眯,缓缓打断了徐灏的话。 徐灏没有因为沈泽川的插言表现出半分慌乱,虽然这声音不大的一席话确实命中了徐灏的心思,但是徐灏依旧淡定如常,方寸入旧。 徐灏笑了笑对常飞白和沈泽川说道:“胃口源于口腹之欲,而口腹之欲又关乎性命存亡,往往贪食者也只是一介可怜的乞命求生的惶虫罢了,沈哥千万别把我们当成野心家。至于沈哥所说的胃口之事,我似乎……不太明白啊。” 沈泽川冷笑道:“你狼众虽然耍尽手腕重新进驻旧货市场,但是无论是从资金方面还是人情方面都有着巨大的消耗和牺牲。一旦再次遭遇实权派联盟的联名抵(和谐护盾,开启!)制和驱逐,你们狼众将再次被打回原形,政治战争是你们目前根本玩不起的。” 徐灏笑了笑:“沈哥,我说过,狼众不是野心家,我们只想求生罢了。” 沈泽川说道:“这不矛盾,眼下你们的死对头唐祯所面临的也是经济上带来的窘困,如果他能再次发动联名驱逐狼众的话起码也要喘息些时日,虽然说得是如此轻松,但是发动政治战争嘛……这对一个有着老资格联盟成员身份的唐祯来说更是轻松无比。所以狼众想要在旧货市场站稳脚跟必须要从根本上除掉唐祯。虽然狼众和唐氏产业同属旧货市场的联盟条约制约,但是狼众总有办法让这场流血的战争变得合法化,正义化,是吧?” 徐灏抚掌叹道:“我临来之时,大庄家就曾经断言沈哥必然能将我此次拜访的缘由猜个通透,起初我还有些不信,可现在看来沈哥居然与大庄家所说的一点不差,真是太神了!我徐灏玩心太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沈哥海涵。” 沈泽川惨白泛青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个冷笑,说道:“徐大少好会夸人,你那大庄家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就在这把我夸出花来我也领不了你的情,倒是你这玩心重却是真的,长话短说吧,你这次来找飞白肯定又有什么事需要合作了吧?” 徐灏一改上次的旁敲侧击,痛快地点点头应声道:“不错,沈哥之前已经说过了,狼众现在虽然表面上看一切安好,但是实际上依旧处在一个十分凶险的境地。摆脱这种现状刻不容缓,我们不能等到唐祯先下手,这一次,我们需要飞白跟我们一起合作杀掉唐祯,彻底吞掉唐氏产业,永除后患!” “我拒绝。”常飞白出乎所有人预料地一口回绝的徐灏的邀请。 “飞白哥,你说什么?”徐灏似乎没有料到常飞白会这么果决地拒绝自己。 常飞白重复道:“我说,我拒绝。” “为什么?”徐灏不解道。 常飞白沉默片刻,指着徐灏身边一直默不做声的成薇说道:“因为她。”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不由得一愣,旋即陷入了各自的遐想中。 常飞白见成薇俏脸上满是愠怒,正不屑地怒视着自己,徐灏一副恍然大悟状旋即又色迷迷地呵呵傻笑,沈泽川则是无奈地沉默不语,于是暗暗叫苦,心知这三个人一定是想多了,便急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情况!” “哦,我们懂得~嘿嘿~” “我的个天呀,你们不懂!你们想多了,其实我只是与她有约在先!” “嗯,这个我们懂,约个小炮嘛!不管你们是在哪里摇到的,都是缘分,我祝你们今天晚上春梦了无痕,哈哈。”徐灏神经大条地调笑道。 “信不信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成薇再也受不了徐灏的调侃了,恶狠狠地威胁道。 常飞白无奈地将哥哥常飞展的记忆搜罗出来,凭着记忆将哥哥常飞展生前与成恺的约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人,果然,三人都吃了一惊,成薇更是面色铁青,两个粉拳攥地青筋暴起。常飞白虽然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成薇,但是再怎么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也察觉出了成薇的变化,于是常飞白在说完这件事之后便谨慎的收了声,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 “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人的名字。”成薇咬着银牙冷冷地沉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复仇之盟 “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人的名字!”成薇如是警告道:“尤其是在我的面前!!” 常飞白不知成薇说的是哥哥常飞展还是成恺,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是常飞白这半分迟疑顿时让成薇心中爆棚起一股战意,双臂一屈一伸之间,一双枪口闪着寒光的大口径燧发火铳指向了常飞白的面门。 与此同时,沈泽川的身型突然暴涨,气势随之迸发,如同发狂的战熊一般侧身挡在了成薇的枪口前,震天咆哮起来。起初还风平浪静的局面瞬息之间就变成了风雷集会的搏命场。成薇这次并没有因为沈泽川的威压而产生半分动摇,可见她这一次确实是已经动了真怒。沈泽川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局面一点点陷入僵化,任由其变。只有徐灏还不明就理似的一边拉着成薇往后扯一边打量着众人。 “克制,都克制点儿,”徐灏一边劝一边拦住两方的矛头:“我们都是为了谈合作才聚到一起的,可不可以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了一两句不对路的话就非要拿板砖把对方拍死呀?” 成薇迟疑了半天,缓缓收起了双枪,一个人慢慢地退了几步,而沈泽川也收了阵仗,依旧将煞白的死人脸深深地藏在了兜帽下。 见双方都偃旗息鼓,徐灏这才松了一口气,痛心疾首地揽着常飞白的肩膀说道:“哎,飞白,没看出来,原来你小子喜欢成薇呀,也难怪,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是身材和长相没得说,你也算挺有眼光的,不过你这借口也真够烂的,想用这件事要挟成薇答应你的表白这种套路太俗套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她哥哥是谁,求道学院的学生会长——成恺,那可是哎呀我去……我鼻梁……” 徐灏话没说完就吃了成薇结结实实的一拳,正中面门,速度之快,力度之狠,让徐灏猝不及防,当场令其鼻血横流。随后脸色阴沉的成薇对常飞白说道:“你说的事跟我无关,我们只谈跟你我利益相关的事,别的我没兴趣,你说的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吧,你也不想自己的命运不由己吧?” 常飞白垂眼微微一笑,大概猜得出成薇和她的哥哥之间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为了不涉及敏感话题,他谨慎地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说的这件事跟我有关,这可以不是你的事,但是这却是我的事,我敢断言我既然能够呆在这里跟你们讨价还价,也能被那个你不愿提及的人分分钟取了性命。我的性命从来到这所大学起就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成薇,为了活下去,为了背负着我哥哥那一份寄托共同活下去,有些事情我是不可能当做没发生的。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徐灏麻利地擦了擦鼻血狼狈地站了出来,对常飞白说道:“看来有些事果然还是要说出来的……飞白,事已至此,这条情报看来只能是当成请你帮忙的筹码了。” 沈泽川闻听此言不禁侧身向前跨出半步,常飞白也来了兴趣,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此时还能对狼众的哪些情报资源感兴趣,抱着姑且听听看的心态,常飞白对徐灏说:“哦?不妨说来听听,兴许会是个不错的理由。” 徐灏整理了一下妆容,一边往鼻孔里塞棉球,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记得你哥哥火龙飞展生前,我曾经帮你查的东西么?我说过,有黑市势力在其中作祟,直接参与了谋害你哥哥的计划,这个情报本想留到日后跟你换些零花钱的,看来还是要用在这里更合适些。” 常飞白在徐灏语出一半的时候就变了脸色,阴沉如黑云蔽日一般,双手也不知不觉地攥成了双拳,指节被捏地咔咔作响,完全没了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加上昔日受辱的镜头历历在目,常飞白的脸上一时间竟露出一副狰狞之色。半晌才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是唐祯?!” 徐灏点点头,对常飞白和沈泽川缓缓讲述起来:“正是唐祯,借由调查他是否参与了谋害火龙飞展的事,我们还更深入地调查了他的很多秘密,发现原来他早就跟学生会的人有勾结,导致碑王刘立建丧失烟魂体质作战能力的那盒烟草正是唐祯通过学生会的人搞到的,然后又倒手卖给了天道社,如果说他在其中根本不知道谋害你哥哥火龙飞展的事,那纯粹是在撒谎。顺着这个线索,我们更是挖掘出了一个更是震惊校园的秘密,关于他姐姐唐灵珑遇害的事。” 沈泽川听到这里,不禁插言道:“唐灵珑……我有些耳闻,早先我也是个专攻收集校园佳丽生平记录的情报家,对她……喂,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以前可是很专业的校园娱乐记者。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挖坟的,当初我可是……算了,你们是不会信的。还有,飞白,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常飞白尴尬地说:“呃……我这是为了配合气氛,要不显得不合群。” “靠!”沈泽川竖起中指狠狠地鄙视道。 徐灏不提沈泽川的窘态,上前问道:“既然沈哥曾经对唐灵珑有所耳闻,那也肯定是知道她一些事咯?” 沈泽川正了正神色,说道:“是的,唐灵珑是上一届应届生中智慧非凡的才女,是求道学院历届成名智嚢中少有的女生。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貌美无双,肌肤胜雪,颜若洛神,虽然没有与她本人见过面,但是通过她留下的音像资料还是不难领略到她的风采。只可惜即便是如此优秀也难称之为完美,相传她心高气傲,是个很骨子里很孤傲的角色,虽然谦礼有佳,但是难掩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最终惹祸上身被人玷污致死。” 徐灏点头说道:“不错,只是这害死唐灵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弟弟——唐祯!当年唐灵珑是9r联盟的保守派,对勾结官方势力的内部成员几乎是零容忍,在得知弟弟唐祯勾结学生会之后,唐灵珑当即就对这个破坏9r联盟中立条约的异端亲兄弟下达了严厉的惩戒命令,并扬言要断绝姐弟关系,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才网开一面,将唐祯驱离了旧货市场。怀恨在心的唐祯为了报复姐姐唐灵珑并夺回唐氏产业便丧心病狂地实施了谋害计划。之后,唐祯以继承者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并且依旧保持着同学生会的联系,并依靠学生会的力量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查他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也就是因为查到了他的痛处,我们才跟他结了梁子。” 常飞白说道:“难怪我哥哥生前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也会遭遇这么多阻隔,原来是这个原因呀。不过他杀掉他姐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徐灏接着说道:“当然有关系,利用他违反中立条约和勾结外部势力谋杀唐灵珑的事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正面对抗,要知道,条约签署势力之间是不允许为了利益纠纷内斗的。这样一来,你也能名正言顺地加入我们为你哥哥火龙飞展报仇了,当然……除非你并不想为你哥哥报仇。” 常飞白没有说话,而是垂着头默默地盯视着桌子的一角。 徐灏见常飞白没有反应,知道一时半晌也不会得到答案,便无奈地说道:“总之,我希望你们的加盟,考虑清楚记得给我答复。记住,狼众不止是胃口大。” 成薇没有理会常飞白,白了沈泽川一眼,满是不屑口气地对徐灏说道:“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看他真得有胆子去找唐祯报仇么?要我看,他就是个废柴。” 常飞白理所应当的听到了成薇的话,只是并没有露出半分不满的神情,而是在徐灏和成薇走出房间之后喃喃地说了一句:“是啊,废柴。” 沈泽川没有应声,他知道,常飞白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出了常飞白的宿舍,成薇冷笑着说:“我早就说过,那个废柴才不会帮我们,看他那畏手畏脚的样子,求人不如求己,我们狼众还不至于落魄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徐灏叹了口气,说道:“如果那四位在的话,别说是一个9r联盟,就算是整个旧货市场也得附首贴耳。” 成薇不以为然道:“哼,你也太高看他们了,到现在也没露面,怕是连命都难保了吧!” 徐灏没有说话,成薇虽然无理却是说到了徐灏的心事上,大庄家在自习室里永远空出来的四个位置并不是单纯起到震慑作用的空城计,而是确确实实的在等着四位狼众成员回归。此时的他们正面临着残酷的考验,或许他们已经逃出生天,或许他们已经犹如成薇说得那般丢了性命。但是只要还有可能,大庄家就不会撤掉这四副桌椅。 徐灏喃喃道:“他们四个……会活着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刺虎 一 当夜无事。 徐灏依旧在庄家身边悉心照料着,并且将游说常飞白的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庄家,成薇则是一言不发地擦拭着自己那双精致华丽的巨大火铳。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倔强的女孩在第二天做出了一个让庄家和徐灏都始料不及的疯狂决定。 “什么?成薇已经开始对唐祯展开行动了?!”徐灏惊呼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大庄家咳了两声,说道:“就在刚才不久吧,我看她重装出门便觉得有些蹊跷,观察她的脸色似乎隐隐能看出来一些不同寻常的神色……” 徐灏叹道:“那神色是跟菲姐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吧?” 大庄家点点头,说:“是的,就是那个表情,后来居然逼着菲姐动用了兽灵之力的那次见面。” 徐灏暗暗叫苦,对大庄家说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大庄家无奈地两手一摊,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妹子是什么脾气,那种情况下,阻止她的人都得挨她的枪。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常飞白了,他们俩一定会来帮忙,当务之急,你只需要帮助成薇撑到常飞白来援就可以了。” 徐灏惊异地看着虚弱的庄家,问道:“你怎么这么确信常飞白一定会来帮我们?就算常飞白来了,凭他的实力对抗唐祯有会有几分胜算?要知道唐祯可是虎一般的存在。” 大庄家摆摆手,说:“如果昨天还尤未可知的话,那今天成薇这一举动必定会牵动着他们前来援助,常飞白同成薇有盟约在先,如果成薇真得出了闪失,常飞白的无动于衷必然会惹恼她哥哥成恺,到时候常飞白还能活命?最不想看到常飞白丧命的是沈泽川,那是他的命门。所以无论常飞白是否有胆量为他哥哥火龙飞展报仇,沈泽川都会极力主战。而我们真正需要的援助正是沈泽川,而并非常飞白!虽然常飞白带给我们的惊喜有很多,但是我们终究还是更应该相信一个真正能正面与恶虎对撼的强者……而不是将筹码压在一个反抗者领袖的亲戚身上。” 徐灏虽然很难从感情上接受大庄家的这番言辞,但是也不的不承认大庄家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没有半分人情味,却是逻辑缜密,让人理性的可怕。得知了庄家的布局,徐灏也就清楚了自己的任务,转身就出了门,朝着旧货市场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成薇已经将狼众班级的学生们都陆续召集到了自习室中,早就对局势有些见识的学生甚至已经猜出了成薇的心思,不但已经准备武装待发,甚至于早就准备好了后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狂热的战争热情。 成薇见时机已经成熟,抬手示意乱哄哄的自习室安静下来,然后站在讲台上大声讲道:“狼众,前些天被剔除了旧货市场,没关系,我们又重新站了回去……凭的是我们的獠牙!而今,又有人萌生了让狼众混蛋的心思……” “弄死他!弄死他们!” 看着仿佛打了鸡血似的众人嗷嗷地叫唤着,成薇很满意,接着说道:“这个再次想让狼众消失的家伙不是别人,就是上次让咱们狼众狼狈离开的那个人,他见识过我们的手段了,但是依旧没有死心,他要的是我们狼众永远地消失。尽管他现在做不到,但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狼众成员。” “他是谁?弄死他!!” “是呀,他是谁,敢搞我们,不想活了是吧?” 成薇顿了顿,狡黠地忽略了全班同学的追问,说道:“你们不用追问他是谁,就我看来,你们也未必敢真得跟那个人叫板。庄家本来是要请外人帮忙的,想来他也是觉得咱们狼众的人都不顶事……” “薇姐!别把人看扁了啊,咱狼众的弟兄们有谁是贪生怕死的?!” “就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咱狼众的人怕过谁?” “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成薇见众人已经在主流舆论的引导下进入了不可逆转的自我催眠期,便眯着眼睛说道:“那个人正是9r联盟的白玉虎唐祯。” “哦,唐祯啊……” “我去,怎么惹了那个煞神了?” 成薇见唐祯的名号刚一报上来,全班同学的气势就锐减了不少,不禁冷笑道:“所以要不然怎么说大庄家是料事如神呢,说来也怪,你们说,他怎么就会先知先觉到咱狼众的人都是怂货呢?真是太神了。也罢,请外人帮忙倒也没什么,养闲人嘛,哪个势力不得有这么一两个吃饭不干活的?正常啦!对了,我今早晨来就是跟那些活该让我们供养送终的大爷们告别的,上战场嘛,这是咱这些掠阵征杀的粗人最先要做的,这是规矩。就算我是一介女流也不能免了。拜一拜大爷们,顺便挑两个能给我扛枪牵马的爷们儿跟我走一程,别说是打只老虎,就算是跟这求道学院的学生会叫板,我成薇也不皱一皱眉头!!” 说罢,成薇大步跨出门槛:“狼众里还算得上是个爷们儿的,跟老娘走一趟!” 旧货市场。 唐祯眉头紧缩着,双眼微闭,整个人已经陷入一种神知游离在外的状态,在他的怀中赫然捧着那把不祥之剑——长生莲。看得出来,唐祯此时正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这把古朴巨重的青铜大剑上,在意识的催动下,唐祯手中的长生莲剑身上甚至已经隐隐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唐祯怀中升腾起丝丝寒气,甚是逼人。 经过半天的试探性接触,长生莲的剑身开始发出了咔叭咔叭的声音,寒霜笼罩的也越来越厚重了,唐祯不禁凝眉一颤身型,慢慢睁开眼睛,面目狰狞地暗骂道:“特么的,居然又失败了!!” 唐祯轻轻将长生莲剑身上的寒霜掸去,立于身旁,起身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盯着窗外庸庸碌碌的来往人群发着呆。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失败了,唐祯自知自身对于掌控六识的能力并不是很得心应手,在跟长生莲用意识沟通的时候难免会泄露出些许暴戾之气,就算是长生莲被这股气势震慑住,那它也不应该对自己释放出的友善气息充耳不闻吧?况且,一把被冠以凶剑之名的不祥之兵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戾气所震慑住?相反应该更加兴奋才对吧?难道是戾气的气势不够?话又说回来,每当尝试着将自身的戾气爆棚出来的时候,自身的寒霜体质总会不自觉地随着意识释放出寒气,时间一久,唐祯还真生怕会毁了这把抵过他身家性命的宝贝。 就在他郁闷着不能与长生莲沟通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唐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手机自动接通并开启到了免提模式,一个沙哑的声音焦急地传了出来:“虎哥!我们被狼众的人砸场了,他们人好多呀,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兄弟们已经死伤十好几个了,快让阿七来帮我们呀!” 声音刚落,手机里传来了枪声和械斗的厮杀声,不久便没了动静。断线之后的忙音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唐祯依旧没有转身,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再次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手机里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虎哥……狼众的人动手了,我们沦陷了,快……快救我们,七哥被他们砍死了,他的半块脑壳就在我怀里……虎哥,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听到这里,唐祯知道这个人也已经是不行了,他没有说一个字,默默地挂掉了手机。就在他挂掉手机的同时,手机再次响起。唐祯这次连接都没接,转身提起长生莲一下就抡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被砸成了两半,手机也碎成了渣。滔天的怒意袭向心头,唐祯铁青着他那张煞白、狰狞的脸大踏步朝门外走去,满嘴的钢牙几乎都要被他咬出血来。 “狼众!我唐祯的地盘你们也敢动!今天我要不把你们都铲出绿屎来,算你们没吃过韭菜!!” 而另一边,唐祯地处旧货市场中的商铺几乎被成薇率领狼众班的学生悉数暴力接管。负责看场的人稍有反抗就会招致杀戮,一时间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摧枯拉朽,不到一个小时,成薇就提着她那双华丽的燧发火铳上了唐祯所在的办公楼层。就在她跨出电梯的同时,唐祯刚好出了办公室的门,一时间,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遭遇了。 成薇一袭黑裙傲然而立,与唐祯一身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虽然相隔距离很远,但是彼此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那浓浓的战意! 成薇冷冷地将枪口朝向唐祯:“唐祯,你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吧!” “你砸了我的摊子还杀了我的人,你还真是个无知的熊孩子,你难道不知道挑起内斗者是什么下场么?”唐祯拖着沉重巨大的青铜剑长生莲慢慢朝成薇走去,虽然眉宇间满是暴戾神色,但是嘴角还是勾起了一抹冷笑:“小姑娘,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惹错人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刺虎 二 成薇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内斗那种事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别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早就抓住你的把柄了,你跟学生会勾结的事我已经上报给其他联盟势力了,这次,你死定了。” 唐祯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他后悔当初没有杀掉这些自称狼众的大一新生,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从让这些小家伙活着离开旧货市场开始,唐祯就一直备受制约,一步步地陷入了死地,如今,他散尽了家财,死绝了手下,丢光了城池,最后沦落到了一个被联盟背弃的地步,这一切仅仅是几天的光景,眨眼之间就坠入了地狱。 他心中就算再有诸多不甘也难回头了,唐祯只得仰天哈哈大笑几声,继而对成薇说道:“狼众好手段啊,我真是瞎了这双虎眼看错了你们!也罢,我早就料到咱们之间终有一战,不止你们,所有踩在我头上的人都难免这一战!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提前这么久,呵呵,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成薇不作声,心中早已有了套路,见唐祯已经进了射程抬手就是一枪,随着枪声响起,唐祯迅速做出了反应,身型灵活矫健,只是轻轻一个侧身就让成薇的致命一击成了徒劳,紧接着,成薇的第二声枪响了,唐祯像是早就摸清了成薇的套路一般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第一个躲闪动作完成之后立刻向反方向跃出一步,就在唐祯跃开原地的同时,一大片夹杂着火花的铅弹覆盖了唐祯之前身处的位置。 连续放了两次空枪之后,唐祯早已利用其中的间隙闪身到了成薇的身前,借着迂回闪转的走势和力道狠狠地抡出一剑,直取成薇雪白的脖颈。成薇也不慌乱,轻盈地撩起腿向后一撤步,紧接着挺胸向后轻轻一仰,整个人便险险地让过了唐祯这一击。没等唐祯跟步上前再次抡起长生莲,成薇的燧发火铳已经再次指向了唐祯的胸口,一阵不祥的念头闪过唐祯的脑海,他本能地调用起了一团寒气向胸口凝聚,这就是这念头一闪的瞬间,成薇的枪口再次喷射出了火焰,一大片夹杂着火星的铅弹和铁砂颗粒结结实实地覆盖在了唐祯的胸口上。虽然有相当一部分铅弹被覆盖在唐祯胸口的冰霜层阻隔在了冰层里,但还是有为数不少的枪弹给唐祯造成了大片皮肉伤。 燧发火铳强大的冲击力令唐祯踉跄着后退出几步,还没等站稳身型,成薇的双枪便开始了高频率的集中火力。唐祯被迫提着长生莲一边闪转腾挪着一边凝聚着体内的寒气布置出一块块冰晶着防御。随着一大块一大块的冰晶被成薇的强大火力逐一轰成冰渣,唐祯也在退却中渐渐找到了稳住阵脚的节奏。 走廊里的冰晶被轰成冰渣之后并没有像普通的碎冰一样凋零飞溅的满地都是,而是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了丝丝冰凉的白色雾气,这些雾气起初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随着数量的积聚而让整个走廊里的视野和温度渐渐发生了变化,当成薇察觉到唐祯的退却并非如当初那般狼狈时早已陷入了这白茫茫的寒气笼罩之中,眼前的唐祯也变得模糊起来,成薇心中咯噔一下,立马觉察出了蹊跷。 就在成薇稍一分心的功夫,白雾之中的唐祯突然顿住身型抡剑朝成薇的面门猛劈下来,就算是心中早有防备的成薇也难免一惊,眼里手快地朝着唐祯连开数枪。 随着枪声一阵阵响起,唐祯瞬间被枪弹喷射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块块碎片,哗啦一下就砸在了地面上,只是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并不是由血肉躯体发出的,而是传来了一大片碎冰泼在地面上的声音。定睛再看,白雾之中哪还有唐祯的影子?!成薇不禁心下大骇,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对抗的主动权。 就在成薇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作战节奏时,唐祯的声音从白雾的某个角落悠悠地传了过来:“想不到你居然持有的是本命试笔,怪不得呢,寻常燧发火铳怎么可能像现代热(和谐护盾,开启)兵器一样半自动连发呢?呵呵,是我大意了。” 成薇在听到唐祯那句“是我大意了”时猛然发觉一股冰冷的寒气直逼脊髓,急忙错动步伐扭转身体一边跃出原地一边朝着身后连开了两枪,但也就是这两枪开完之后,成薇的心中涌出了糟糕的念头,因为成薇眼前的茫茫白雾之中什么都没有,而在她浮空的同时,一股夹杂着暴戾之气的寒意出现在了成薇的身后,这次致命的预判失误恰恰是来自唐祯对她的误导,成薇甚至已经听到了长生莲划破空气直奔自己头盖骨砸下来的破空之声,而处于浮空状态下的成薇根本就无法扭转重力对她的束缚,改变落地方向是完全不可能的。 嘭!!哗啦啦…… 沉重的青铜巨剑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飞溅起一大片碎石和火星,深深地沟壑触目惊心。成薇此时却正喘着粗气半跪在数丈之外。手中的一双燧发火铳正丢在沟壑的附近,显然是在重剑劈下来的时候用作了片刻的格挡,并趁机抽身保下了性命。 白雾之中,唐祯的声音再次响起:“看不出来,你身手还是不错的嘛!如果换做你们狼众的那群男生,怕是早就被我这一剑砸死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如果只有这点本事可杀不了我,不认真一点儿……会死的。” “热身结束,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成薇弓着身子缓缓站立起来,双臂微微轻抬,口中厉喝:“时间到了,狂欢新娘!!” 话音刚落,那双华丽的燧发火铳应声回到成薇的手里,枪身的光泽像是在回应着主人的召唤一般不断闪烁着,红色的部分更加鲜亮,黑色的部分更加昏沉,这让唐祯都不由得心中一动:“你的本命试笔叫做狂欢新娘啊,真是把有趣的武器,呵呵,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收藏它的。” 成薇冷笑着提着较之先前更为华丽的燧发火铳对白雾中的声音回敬道:“你总是这么替别人瞎操心才沦落到如此地步的吧?呵呵,你千万要藏好了,不然……信不信被老娘逮住撕烂你的嘴?” 说完,成薇纵身跃入白雾深处,片刻便传来了剑锋破空之声和夹杂着电弧噼啪之声的枪击声,继而是身型腾挪的摩擦声。 这一切全部都被一只落在窗外歇息的麻雀看在眼里,从成薇与唐祯遭遇至今,两人所有的交锋回合都没有逃过这只麻雀的眼睛。当走廊里的白雾已经弥漫到一定程度时,那只探头探脑的麻雀也停止了好奇的观望,用秃了尖的喙灵巧地梳理了几下羽毛便扑楞着小小的翅子飞走了。同时,麻雀眼瞳之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菱形暗影也渐渐消失了。 与之相同步的便是站在旧货市场之外、相隔两三个街区的徐灏,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处高层教学楼的天台上,凛冽的凉风吹乱了他微卷的头发,但他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发型上,他的一只眼瞳赫然有着清晰的菱形暗影,虽然在眨了几下之后逐渐褪去了颜色,但是还依稀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徐灏熟练地调动起一丝意识检索出去并很快地锁定了目标,轻车熟路地传递出去一句话:“注意听好,我找到成薇的所在位置了。” 战斗自成薇率先打下第一块唐祯名下的地盘起,至今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狼众几乎是以零伤亡的代价全盘接管了唐祯的所有产业,这场突袭不仅一口气带走了唐祯所有的财产,也同时废掉了唐祯最后一丝复兴崛起的希望。 如果换做耗尽财力之前的唐祯,狼众这种以一个班为突袭兵力的冲击是万万不可能拿下唐祯的,但是今时非彼时,在唐祯整合起现有资源准备做困兽犹斗之前狼众就予以了致命一击,唐祯已然失掉了在9r联盟中的最后一点资本。 走廊里,白雾笼罩之下的能见度几乎为零,成薇的一条臂膀已经脱臼,像是一条瘫软的鞭子一般垂在身体一侧,虽然周围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接近零下十度,并且依然有继续降温的趋势,但是成薇的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即便如此,她依旧顽强地用仅存的一把燧发火铳还击着。 “差不多到极限了吧?现在的你容错率实在是太低了,你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嘛!”唐祯的声音隐隐从白雾之中隐隐传出,根本分不清来源是在哪个方向:“本以为你还会给我点什么惊喜,但是现在看来……差不多该结束了。别以为你那帮乌合之众接管了我的地盘就能伤了我的根基,杀掉你之后,那些砸我场子的小鱼小虾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成薇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冷声质问道:“你以为你可以么?哼,你勾结学生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也同样不可能活着走出旧货市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刺虎 三 “你的意思是说……我唐祯得跟着你们一起死?哈哈,你太天真了,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那些形同虚设的条条框框只会给弱者附加上正义的旗号,从根本上完全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等我把你们逐一杀光,那些地盘还是我唐祯的,到时候9r联盟会选择牺牲一部分力量来铲除我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闷声一起发大财呢?” 成薇心知这个时候已经多说无益,自己的半条命已经随着自己负伤交代进去了,接下来倘若再不想办法逃离或重创唐祯,自己肯定会被唐祯杀掉,之后必然会像唐祯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他会凭一己之力杀光狼众所有的基层拥护者并重新夺回地盘,然后利用现存的资本压下所有不利因素,到时候狼众所剩的残余将仅剩下被屠戮的份儿。 不过眼下成薇却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这些心中所想的事会随着自己的死像决堤的洪水那般倾刻顺延下去,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狼众是否陷入绝境的关键就加载到了成薇的身上。退却和失败都只会让唐祯阴谋得逞,所以就算是战死也要把唐祯的战斗力废掉才行,只是以现在的状态看来,成薇是完全不可能伤到唐祯分毫的。 “取代那个男人之前,我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成薇嘶吼着将唯一一条能提枪的手臂端了起来,战意重新燃起。 燧发火铳疯狂地喷射着火焰,夹杂着火花和电弧的铅弹成片成片地铺撒出去,一时间,成薇的身边鬼神难近。饶是如此,一直潜伏在身边的唐祯也不难看出成薇的破绽,精神的高度紧张,加上负伤以及巨大的体能消耗促使成薇的战斗状态明显乱了阵脚,看似越来越密集的试探性攻击满是杀机,实际上早就失去了章法。 期间唐祯只是信手施加了几道寒气在成薇身边做诱饵就消耗掉了她不少体能,久而久之,高下立判。 成薇的步伐开始出现疲软的征兆了,身型的多余动作也越来越多,这明显就是体力不支的表现,唐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是时候出手了! 于是唐祯不再隐瞒自己的所在,寒气从周身陡然爆发。成薇瞬间就感觉到了异样,当她发觉的时候,唐祯已经拖着那把挂满了冰晶的长生莲杀气腾腾地从白雾之中跨步而来,在唐祯的身前赫然披挂着一副冰晶凝结而成的坚硬甲胄,晶莹剔透! 唐祯的动作迅速而稳健,几步就来到了成薇跟前,抡起重剑就朝成薇的头上砍下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没有任何精妙刁钻的剑招,只有势大力沉的灌顶一击。成薇就地一滚险险地避开了这足以将自己砸成肉泥的沉重一击,但紧接着唐祯就借着剑身砸在地面上的反震力猛地一挑,剑锋横扫,再次奔向成薇。 成薇有心躲避却已经无力再做出反应,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在这一剑即将把成薇拦腰斩断之际,一团巨大的黑影挂着猎猎的风声呼啸奔袭而至,犹如一辆高速运转的装甲车冲撞而来,硬生生撞在了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唐祯身上。唐祯就觉得眼前一黑便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力道之大让唐祯半分扭转重心的力度都使不出来,出膛的炮弹一般带着破空之声划过整条走廊,重重地砸进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 尘埃落定,白雾也渐渐散去些许,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他就是沈泽川,此时他的肩上正扛着成薇娇弱的身躯,而成薇早已经被刚才的迅猛威压逼昏过去。 “还好不算太晚,”沈泽川对身后说道:“你把她送回去吧,这里我来应付。” “不,这边交给我吧,”一个声音从沈泽川背后传出:“我要亲手让他付出代价。” “好吧,”沈泽川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便朝面前破败不堪且寒雾弥漫的走廊尽头大声喊道:“喂,你敢杀了他,我就扒了你这身虎皮!” 说完,沈泽川扛着成薇闪身大踏步撤到了一边,渐渐地,沈泽川身后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一个面带獠牙吐着血色长舌图案脸罩、身背一把巨大的青铜重剑的长发少年豁然登场,双眼中充满了坚毅和强压怒火的克制。他就是常飞白!! 就在沈泽川退到常飞白身后没多久,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突然从走廊深处的办公室里爆棚,办公室两扇早就被撞得破败不堪的大门也被这股气势硬撼下来,直逼众人的面门。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咔嚓作响的声音,等众人定睛再看的时候,地面上、天花板和墙壁上都迅速凝结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冰花,以走廊尽头为源头迅速扩张过来。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彻骨冰寒的霜冷之气迅速袭来,夹杂着让人胆寒的暴戾之气,倾刻就到了常飞白的眼前。常飞白想都没想,迅速弓身将手探至青铜剑的剑柄一拉一拽的工夫倾刻就将整个剑身横在身前,也就是在常飞白借着拽过剑身来横至身前的力道让另一只手顺势搭手扶上剑身的同时,一道挂着昏暗光泽的冷锋在划出一道弧形饱满的月牙之后狠狠地剁在了常飞白的剑刃上。 嘭!咯吱咯吱!! 金属重击之声过后便是剑刃相互摩擦的尖锐噪声,细碎的火花从剑刃相接的地方不断摩擦出来,随着两把剑刃的力度施加变得越来越激烈!常飞白闷声不吭地用剑身抵挡着,他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一剑是谁砍出的。劲力霸道,气势暴戾,在旧货市场之中除了白玉虎唐祯还有谁? 经过一番较劲,常飞白终究还是在气力上略逊唐祯一筹,但是在气势上完全没有落于下乘的意思。不仅如此,常飞白更是将优秀的战斗天赋显露出来,只见他接触到唐祯的重剑一击之后立马就萌生了巧取的念头,在力所不及的弱势局面中,能想到调整战斗节奏而不是心生退却的战斗素质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虽然是第一次同成名已久的前辈学长搏命,但是丝毫没有半分惧色,这让唐祯都不禁又重视了几分。 常飞白并没有选择死磕至力尽,而是将剑身微收,用肩微微一担,腾出手顺势甩向唐祯的面门,随着常飞白掌中法阵闪烁,唐祯脑中顿时冒出一股不妙的念头,急忙撤力抽身准备腾挪闪避。 果然,常飞白的胳膊刚刚端平,掌中就已然出现了一把外壳雕琢华丽的手枪,枪口正指向刚刚抽身后撤的唐祯。随着常飞白连续抠动扳机,唐祯提重剑连闪带挡地撤出了十几米远,直到常飞白的枪击节奏已经完全被唐祯适应为止,常飞白才停了手。 “呵呵,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是不敢轻易露出真容的赏金猎人么?”唐祯冷笑着打量起眼前的常飞白来,直到将目光锁定在常飞白手中的青铜巨剑上时,唐祯的笑容凝固了:“长生莲?不可能!你的这把剑是哪来的?!不对,是赝品!你敢耍我?!” 常飞白并不答话,而是轻轻地将面罩拉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神似哥哥常飞展的脸庞,加上哥哥常飞展的生魂影响,常飞白竟然恍惚之间就是常飞展的样子。这让唐祯不禁失声道:“你,你还没有死?不可能,你怎么会没死?!你不是被学生会的人当场处决了么?!” 听到唐祯这番话,常飞白知道他把自己当成了哥哥常飞展,常飞白没有辩驳什么,提剑往地上一杵,稳稳地立住身型,那股统领一方的杀伐威势借由常飞白的身体慢慢溢了出来。此时的常飞白脸上再也见不到了起初被唐祯所震慑住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冰冰的眈眈虎视。 唐祯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突然指向常飞白大声说道:“原来是你,我记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藏在常飞展身后苟且偷生的废柴弟弟么?哈哈,真是太搞笑了,你以为每一把青铜重剑都叫长生莲么?” 常飞白冷哼道:“长生莲如果没有被激发的话,跟我手里这把普通的青铜剑又有什么分别?” 唐祯嗤笑着仗剑一指,傲然说道:“所以我才说你是个废柴啊,本命试笔怎能与寻常的武器相提并论?你可知我为了得到你哥哥这把剑费了我多少心思?长生莲,它虽然是一把不祥之剑,但同样也是一把杀神利器,只要我得到这把剑并成功激发和觉醒它,我就能凭借学生会的帮助彻底将整个旧货市场踩在脚下,一家独大,让那些曾经都虚情假意地环绕在我身边的人都见鬼去吧!我要让那些整天算计我的人全都死!” “事到如今,你害得我们常家兄弟如此地步,我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唐祯,要战便战!”常飞白看着唐祯那张近乎扭曲的脸孔轻蔑地一笑,便不再多言半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激突之战!火龙与冰虎的对决! 事已至此常飞白也算是彻底了解了唐祯的心思,既然谋害哥哥常飞展他唐祯也有份儿,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想到这里,常飞白拖着青铜重剑朝着唐祯走去,而唐祯也阴笑着拖着长生莲迎了上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这么强力的一件大杀器在常飞展这个笨蛋手里简直就是破铜烂铁,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它?我才是能将它全部战力发挥出来的人!常飞展特么早就该死了!!”唐祯嘶吼着抡起剑就朝常飞白劈过来,常飞白是见识过唐祯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是多么恐怖的,记得当初哥哥常飞展也是堪堪接住了一击而已,如果换做自己,他可不敢保证能像之前那样依旧坚挺,于是常飞白抡起青铜巨剑作势格挡,但下盘却暗暗扎住了阵脚,丹田微微提气,静观唐祯来袭。 唐祯不傻,丰富的战斗经验使得自己拥有敏锐的判断力,在长生莲抡下去的同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常飞白坚定的眼神。唐祯并不认为常飞白真的会自信可以接住这一剑,毕竟在几个月之前,这个还要依靠常飞展庇护的小子还是个见了自己就心惊胆战的废材,他是见识过自己实力的,从刚才常飞白应对自己突袭的一击看,这个渐渐成长起来的小学弟绝非是那种没有判断力的莽撞人,此举必然有后手。 随着唐祯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一个念头闪过,长生莲的力度也顿时撤了不少,更多的气力刹那间全部运转到了腰部和腿上,准备随时根据常飞白的变招而变招。 果然,在长生莲将将磕在青铜巨剑剑刃上的瞬间,常飞白向身侧一个箭步闪了过去,并同时甩动胳膊朝向唐祯的面门,掌中法阵再次闪烁,那把名为卡隆的华丽手枪再次出现在掌中,随着臂膀划出弧线的同时,一颗由自身力量凝聚的子弹从枪口甩出直指唐祯面门。 也就是子弹甩出的同时,常飞白重新将法阵收纳回了掌中。空出来的这只手丝毫不影响面对面的正面对抗,这一整套熟练的出枪与收枪动作融入实战的技巧之后在沈泽川看来都不禁大为惊叹。 本身十分强势的唐祯原本应当占尽优势,但是常飞白这种在使用双手大剑近身对抗的间隙融入不断出枪袭扰的打法却频频打乱唐祯的攻防节奏。诚然,常飞白的双手剑技巧欠缺且力道不足,这是唐祯在近身搏杀中十分有利的方面,可惜常飞白枪法刁钻精准,每次出枪都能直指唐祯的致命处,唐祯不得不时刻提防,就像提防灌木丛中随时探头给予致命一击的毒蛇,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堪堪打了一个平手。 此时的唐祯渐渐对眼前的常飞白产生了忌惮之心,他惊异于常飞白的成长,就像鹰隼突然遭遇狡兔的主动侵袭一般,不致命,却吓老子一跳。反观常飞白,其心境更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但一改之前被唐祯威势压迫的局面,反倒是随着对抗的激烈程度加大变得愈加冷静。 唐祯在单纯的近身搏杀方面吃了些亏,却对常飞白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认可,之后也渐渐收敛起了浮躁的心态,毕竟唐祯的底牌可不止是体格健硕这么简单。不再凭性情一味砍杀的唐祯立马周身散发出了质量极高的寒气,白色的寒气生腾出体外的一刻,唐祯身边开始迅速凝结出厚厚的霜层,手中的长生莲此刻像极了魔兽游戏中的霜之哀伤。 常飞白错动步伐,将重心微微压低,谨慎地看着唐祯的下一步动作…… 此时,成薇悠悠转醒,当渐渐模糊的视线刚刚恢复正常她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盘腿坐在身边,虽然与之相聚不到半米但是丝毫感觉不出这人半点活人的气息,当当成薇揉着昏沉的脑袋起身窥探到这人兜帽下藏着的死人脸时才认出是沈泽川来,紧接着便感觉周围的白色雾气淡了许多,抬头四下观瞧才发现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常飞白正远远地弓步站在那里,似乎正与一个强大的存在对峙着。 成薇叹道:“我真是低估你们的胆量了,没想到你们居然……” “你以为我们不会来了,是么?”沈泽川说道。 成薇不说话,默认了。 沈泽川接着说道:“这不怪你,你所能感知到的范围毕竟只是一个表面而已。” 成薇似乎听出了沈泽川话里的讥讽之意,立刻火气冲冲地对沈泽川说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是就以此作为嘲笑我的理由未免太缺少教养了吧?” 沈泽川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答道:“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在嘲笑你是个见识短浅的傻瓜,而是在阐述一个你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的事实。” 成薇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沈泽川说道:“当初,你认为我们不会来的原因一定是为了胆小怕事吧?甚至用常飞白和你之间的联盟约定条件抬出来做挡箭牌,你一定觉得,常飞白根本就是个胆小鬼嘛!是不是?” 成薇尴尬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道:“是的,我承认,当初在那种情况下,任何推辞都只能顺理成章地被归结为胆小怕事。” 沈泽川说道:“所以我们的拒绝合乎情理,这也是你们背后那个大庄家所不希望看到的吧?” 成薇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所以在大庄家的运作下,你们答应了援助我们?” 沈泽川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 成薇见状便更对大庄家的神鬼难测平添了几分钦佩。 不过沈泽川心如止水般的表面之下却是另一番天地,缜密的逻辑思维有条不紊地在整个计划上罗列、堆叠、推衍和修改着,一切都只是沈泽川的一盘棋。 沈泽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拿着当枪使唤?这其实早就是沈泽川安排好的一场局,随着常飞白再次抡剑砍杀上去,沈泽川不紧不慢地对成薇说道:“是时候告诉你那些就算是徐灏也未必能全看透的事了。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有我的手笔存在,你相信么?” 成薇瞠目结舌地看着沈泽川,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她脑子有点乱,不清楚沈泽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沈泽川的意思是说一切其实都是他一手编排好的。倘若用一个调侃味十足的词来形容成薇此时的状态,那就是不明觉厉。 沈泽川说道:“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并不是什么妖孽,阴谋也好,阳谋也好,都无非是围绕着两种路数展开,一种是利用规则,另一种,是创造规则。当然,为达到目的而不惜破坏规则本身也属于创造规则,破而后立嘛。而我恰恰属于这两种路数都兼具擅长的类型。在这件事上,我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游戏规则而已,想必你们的大庄家也只有在游戏开始之后才会发觉吧?” 成薇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跟你博弈的对象是我们大庄家,而并不是唐祯?” 沈泽川依旧不悲不喜,神态安然淡定:“谁知道呢?也许吧,我只是在棋局开始之前就利用一些小改动使得对自己有利些罢了,当棋局开始时,一切结果都是注定的,谈不上博弈。你们大庄家的心思其实并不在常飞白的身上,他只是借着徐灏和常飞白的关系惦记到了我的头上,这一点,你怎能看透?常飞白虽然是火龙飞展的亲弟弟,但是大庄家不是外行,他看得出来常飞白虽然有着让人难以相比的便利,但是实力却不怎么出众。相比之下,我才是他更希望结交的人。” 沈泽川顿了顿,继续说道:“狼众此次一战是立足之战,容错率太低,一旦失败几乎没有任何退路,而目前也正是兵缺将少的时候,所以大庄家在这种环境下依旧布下如此大的一个局必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必胜的准备,而我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游戏规则,主角由我们来选定了而已。你应当知道我们跟天道社的关系,总是这样躲避着不见天日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天道社耳目众多,我们暴露行踪是迟早的事。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用实力打响自己的旗号,形成一定的武力震慑。这个机会就是现在。” 成薇猜道:“利用狼众吞并唐祯的时机一战成名?” 沈泽川回答道:“正是,唐祯通吃学生会和天道社黑白两道,不但是个具有一定校园知名度的黑市商人,同时也是个实力强横的战争狂人,如果拿他当做立威的道具效果必然是很好的。我早就知道你们狼众跟唐祯有利害冲突,借常飞白雇佣的机会彻查唐祯的底是你们大庄家的算盘,他唐祯不是没知觉的傻子,怎能不怒?引发的冲突是大庄家想要看到的,也是我想看到的。这样一来,狼众势必有机会跟唐祯开战,拿下唐祯只在大庄家的算计之中,倘若狼众要战,战必胜之。不过对手毕竟不是寻常角色,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大庄家只得在每一个环节上下足了功夫,几乎是无懈可击。不过纵然是再怎么缜密也难免百密一疏,在跟唐祯决战的关键环节,大庄家打得一手精妙的好算盘,他无非是想借请常飞白出手的名义逼我上战场,他很清楚我和常飞白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秒杀?秒杀! 成薇蹙眉质疑道:“你未免太自恋了,口口声声说大庄家看上的是你的实力,你跟大庄家又不曾见过面,他怎么断定你会比常飞白技高一筹?” 沈泽川说道:“这就是大庄家为什么会是狼众的核心了,一个绝顶聪明的智者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可以架构出一个人或一件事的印象框架,之后的深入了解只是为了在这个基础上做细微调整罢了,所以跟智者打交道是很难隐藏本质的。你应当记得当初我们之间的那场交手,通过你反应出来的情绪就很容易在这基础上察觉到我具有什么样的实力,揣测一番之后两厢比较,自然会得出一个比较理性的答案。当然,如果常飞白拒绝援助你们的话,你的大庄家只能通过别的方法搭上我这根线。于是,我就将你与常飞白的关系在这个时候摆到了桌面上。诚然,你与常飞白的联盟条件受到了制约——只有在面临天道社的发难时才算生效,但是就算是你也应该明白,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常飞白必然会被学生会长杀掉给你陪葬,大庄家怎么可能没算计到这一点?” 成薇在听到学生会长四个字的同时浑身一颤,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沉声问:“你就是用这个烂借口成功让大庄家钻进了你的布局之中?” 沈泽川说道:“这种事果断还是要经由常飞白之口才会让大庄家信服,你的死会导致常飞白的死,常飞白的死会导致我的死,如果我们拒绝参与,凭狼众目前的战力看来也只有你成薇能打头阵了,凭你的脾气,你能坐的住?之后你也就猜到了,便是他大庄家冠冕堂皇的利用这条精妙的关系链条串联起了所有人的利害。关键问题解决了,大庄家也就放松了警惕,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有意识地在出场顺序上做了一番手脚。当作为狼众唯一战斗力的成薇同学败下阵来的时候,是常飞白凭一己之力杀掉了唐祯,你说,这个结局是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成薇垂头愣了半晌,最后才喃喃地说道:“看来,我终究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但是你又凭什么断定常飞白能够赢得了唐祯,为什么你既担心常飞白的安危却又偏偏让他单独面对唐祯,你知道唐祯的实力有多么强横么?” 沈泽川说道:“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是大庄家的事,大庄家早就将必胜的筹码压在了这场布局之中,虽然常飞白此刻在搏杀之中杀机四伏,但是我断定他是不会有事的,呵呵,如果他有事,我便会死掉,我死掉,现在的你也不会活着走出这座楼,到时候,徐灏和大庄家这两个人肯定会被再次站稳脚跟的唐祯反杀到死。呵呵,同样是这根厉害链条,同样是常飞白作为这根厉害链条的制约点。” 成薇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理智的思维模式,眼前这个叫沈泽川的大一学生完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狡诈恶魔,他对自己的自信甚至敢于用生命去印证,且毫不犹豫。 沈泽川看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成薇,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才不想那么早就死掉,放心吧,大庄家已经将主导胜利的筹码压在了这场布局之中,常飞白这小子可不会就这么容易地死掉。这种势均力敌却又早就注定结局的搏杀并不多见,让常飞白这小子拿来练手在适合不过了,好好看着吧,唐祯就要败了。” 成薇确实在死死盯视着常飞白和唐祯的对抗,唯一不同的是她完全看不出唐祯哪里会有什么败相显露出来,恰恰相反的是常飞白却是正苦苦支撑着唐祯的追击。 唐祯身上寒气快速凝聚出来的冰晶不但让常飞白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双手剑技巧完全丧失了用武之地,持续的低温环境也让常飞白出现了冻伤症状,任何人都会认为常飞白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唯有沈泽川一直安然地呆在远处,一动不动地静观其变。 “哼哼!小子,就这点能耐么,你怎么跟我斗?”说话间,唐祯已经顶着一面厚重晶莹的硕大冰盾冲到了常飞白的跟前,借着蛮力与惯性企图将常飞白撞飞出去,常飞白赶紧闪身跳离原地,在避过唐祯的巨盾冲击之后,常飞白将手中的青铜巨剑赶忙负于身后。 果不其然,就在常飞白与唐祯错开的瞬间,唐祯手中的长生莲反手向后抡出,咣的一声巨响之后,常飞白借助这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远远地跳离了唐祯的攻击范围,虽说是隔着青铜巨剑缓冲了这一击的力道,但还是将常飞白差点震出内伤来。 忍着巨大的痛苦,常飞白及时调整好了落地的重心,并在落地前的第一时间出枪在唐祯的后背方向进行了快速而精准的连续点射。唐祯战斗经验很足,在一剑抡出无果之后就猜到了常飞白的意图,急忙借助巨盾向前冲锋余力未消的惯性强行将身体带离了原位。 子弹命中巨盾背面的一刻,由巨大冰晶凝结而成的巨盾崩塌了,化成一大片细碎的冰晶碎片,随着散落坠地的同时化作了丝丝寒气,白花花的,很快就淹没了整个走廊,跟先前对付成薇的时候如出一辙,唐祯故技重施,只是状况又稍微有些不同——这一次,唐祯消失之前可是站在常飞白与沈泽川他们之间。 “那么接下来,我该先杀掉哪一边的人好呢?”能见度几乎为零的白色寒雾之中,唐祯阴森森的声音再次从某个不确定的方向虚无缥缈的传了过来。 常飞白满眼一片白色,完全分辨不出在这厚厚的寒雾之中隐藏着什么,虽然身边时不时总会吹起一两阵刺骨的寒风,但是常飞白完全不为所动,在这种情况下,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静下身心,一动不动。与常飞白相隔较远距离之外的沈泽川和成薇则要比常飞白这边热闹地多,沈泽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安然如初,似乎整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成薇深知唐祯的厉害,也不知是寒气侵体还是惊吓所致,本来就毫无血色的嘴唇更是白了几分,一边抖一边焦急地冲沈泽川说道:“快想想办法呀,唐祯这招怎么破?你们刚才救我的时候不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 沈泽川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一张嘴开口说话,语气中完全听不出悲喜:“生死关头,慌乱可是要死人的,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喜欢作死。” 沈泽川说完便不再理睬成薇,而成薇却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敛起了心神,静静地感受着身边的异样。 唐祯的打算很精明,眼下同常飞白对抗占尽优势只是暂时的,毕竟常飞白身后还有两个没插手的同伴在,一味的僵持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隐患,倘若可以借助这剩下的两个人打开局面并逐一击破,那自己将会瞬间完成三杀的局面,好吧,说得跟英雄联盟似的。 白雾之中,唐祯开始陷入沉思,到底先对哪边动手比较好呢?只要有一方被自己成功虐杀,血腥味和惨叫声必然会让另一方陷入慌乱,然后唐祯会在陷入慌乱的一方渐渐力竭的时候完成致命一击。常飞白和沈泽川的表现都十分冷静,这让唐祯很是为难,他见识过常飞白不成熟的一面却也领教了常飞白让自己头疼的一面。他不太敢确定常飞白会被血腥味和同伴的惨叫声动摇。 转过头来反观沈泽川这边,成薇自然是不必说了,且看沈泽川,虽然沈泽川在出场时就破了自己这一招,但是从刚才自己试探着说出那句“先杀哪边好时”就隐隐觉察出了沈泽川其实并没有完全识破自己的招数,那种始终如一的心态表现得十分反常,倘若胜券在握,在唐祯说出这番话时就必然已经开始暗暗着手反杀的准备了。很显然,沈泽川的淡定是没来由的虚张声势。 左右环顾之后,唐祯的脸上浮现起一丝邪恶的阴笑。 “哗啦啦……滴答滴答……嘶嘶嘶……” 片刻的沉静,周围越来越冷,不知在过了多久之后,一阵大股液体洒落地面的声音的传入了成薇和沈泽川的耳朵里,继而是剩余液体滴答滴答的声音和活人被切断喉管的丝丝声,浓浓的血腥味相继传到了两人的鼻子里,然后整个走廊里传来了唐祯震耳欲聋的狂笑之声,震地两个人耳膜生疼。 “被杀掉了,飞白被杀掉了!!”成薇惊恐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叫喊着,声音里带了哭腔:“他死了我们都会死在这儿!” 沈泽川没有动,一把抓住了试图逃跑的成薇。 “放手!再不跑就来不及啦!”成薇焦急地跳着脚喊道,但就是掰不开攥住自己胳膊的那只大手。 沈泽川如老僧坐禅一般淡定地看了成薇一眼没有张口,但是沈泽川的声音却传入了成薇的脑海里:“我之前说过,慌乱是要死人的。” 成薇带着哭腔对沈泽川吼道:“没慌乱的第一个死了,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嗜血,这孙子是认真的 沈泽川阴惨惨地笑了,虽然依旧是通过意识将话传进了成薇的脑海里,但是十分清晰:“常飞白绝对没死,倒是你,如果再踏前一步就必死无疑了。” 话音刚落,唐祯振聋发聩的笑声戛然而止,白色的雾气也随之变得稀薄,成薇的眼前渐渐地浮现出了一大片惊悚的场景:不知何时,整个走廊里已经让唐祯凝结成了遍布锐利冰晶的巨大冰窟,那些大大小小的冰晶无一不是将锋利的尖芒朝向着两人。倘若刚才成薇不被沈泽川一把抓住,此时成薇早就被锐利的冰晶戳穿双眼和肚子了。 成薇不由得一阵后怕,背上瞬间渗出冷汗,但随着冷风一吹,冷汗迅速变得冰凉,让成薇不禁冷战连连。不等成薇心绪稍宁,一声枪响在成薇的身后炸开,紧接着就是流弹失准的撞击声和金属利刃划破肌肤肉体的摩擦声。然后,一切又都陷入了沉静。 最终,白雾全部散去,唐祯和常飞白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只见唐祯的上半身背部被划开一道口子,触目惊心的撕裂伤从背部斜着划了下来,伤口周围居然隐隐有焦糊的痕迹,由于伤口很短,而且并没有擦到脊椎,这点皮肉伤还算不上是什么致命伤。只是这一击的意义对在场所有人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这标志着常飞白已经拥有了杀伤唐祯的实力。 而完成这一击的代价则是常飞白的腹部被唐祯手中的长生莲贯穿了腹部,鲜血随着常飞白痛苦的痉挛一大股一大股地向外涌着…… 咣当一声,常飞白手中的青铜巨剑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在唐祯将长生莲从其体内抽出的同时像破麻袋一般被剑锋挑到了一边,痛苦地蜷缩着倒在了冰霜覆盖的地上。鲜血瞬间在常飞白的身下殷红了一大片。 “川哥,我……我,成功了……”常飞白看着依旧安然端坐在远处的沈泽川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便虚弱地阖上了双眼。 至此,一切都尘埃落定…… 成薇眼睁睁地目睹了唐祯将长生莲从常飞白的腹中抽出,到常飞白倒地不起的全过程,心知这一战终究还是败了。她不甘心,就连先前救了自己一命的沈泽川都说大庄家为这一战的必胜结局做了大量铺垫,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常飞白的落败而轻易定局呢? 成薇挣扎着试图挣脱沈泽川的大手,却被沈泽川一把拽倒在地,紧接着便听到了沈泽川用意识传来一句话:“花式作死专家,你又想干什么,你觉得凭你自己能收拾得了这个烂摊子?不想死就乖乖在我身边呆着。” 话音刚落,唐祯提着血淋淋的长生莲大踏步向这边走来,成薇早已没了主张,只好依照沈泽川的话六神无主地拖着那条伤臂站在一旁。唐祯走到沈泽川近前并不理会成薇,而是径直朝沈泽川发问道:“看来一切已成定局了,你干嘛还一副老神哉哉的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么?” 沈泽川端坐原地,冷笑一声,说道:“已成定局?呵呵,你这话似乎说得有些太早了吧?” 唐祯见沈泽川这么说不禁哈哈一笑,他只当是沈泽川临死之前故弄玄虚罢了,并未太当回事。只是很好奇沈泽川为什么会在刚才识破自己的伎俩,凭借这一招,唐祯不知杀掉过多少强者,绝对是上乘的绝杀利器,怎么可能会让沈泽川轻易识破呢?于是,唐祯就对沈泽川说道:“早不早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命,你败了,这就是你的命。与此相比,我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很好奇,刚才你是如何看穿我的?” “也没什么,漏洞太多而已。”沈泽川头轻轻一歪,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从一开始你就漏洞百出——遮蔽我们的视线然后误导我们的听觉和嗅觉,从而让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看得出来你对这个套路的把握十分娴熟,只是你的布局过程太粗糙了,当我们的视线被遮蔽的同时,周围气温的变化太明显了,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察觉到冰晶凝结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唐祯阴森森地笑道:“所以说,你以此断定我为你们铺设了陷阱?也就是说之前你救下成薇是误打误撞的咯?” 沈泽川说道:“也不尽然,我并没有判定得如此准确,只是本能地察觉出了危险而已,我说过,慌乱只会让身处危机之中的人死的更快,所以我选择了按兵不动。至于救下成薇这件事,你未免太小瞧人了,常飞白掌控六识感知的熟练程度可不是一般同级生所能比拟的,像你这种对六识运用并不十分在行的人怎么可能用寒雾障眼的伎俩骗过他?至于我,呵呵,只要轻轻一闻就能探到你的位置。” 唐祯一愣,心中不禁一阵惊奇,想不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些大一新生。 沈泽川继续说道:“既然我们俩都能明显地感知到你的存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说我是如何判断你会惯用此道……呵呵,就在你那瓶事先准备好的嗅饵上。当迷雾遮蔽了双眼,远处与之相隔的同伴方向突然传来浓浓的血腥味和嘶嘶的断喉声,多么完美的干扰因素,那么请问,割喉以后是不是立刻就会导致受害者死亡?答案当然是否,受害者必然会经历短暂而剧烈的挣扎过程,所以怎么可能会如此安静呢?就算是刻意禁锢了被害者的行动力,衣服摩擦的声音也应该会有吧?可是这些都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你唐祯学长布下的局,利用声饵和嗅饵布下的局。真可惜……细节决定成败啊,唐祯学长。” 唐祯冷笑了两声,说道:“看不出,你的头脑还不错嘛,能在这种极端不利的环境下还能如此冷静,真不简单。可惜你的同伴们似乎并不太给力啊,废柴终究是废柴,就算能看穿我的寒雾,还不是照样被我干掉了?” 沈泽川故作惊讶地对唐祯说道:“唐祯学长,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唐祯高傲地冲沈泽川笑道:“怎么,怕了?” 沈泽川摇摇头,解释道:“唐祯学长,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确定你已经……” 沈泽川话还没说完,唐祯背后猛地传来一阵冰霜碎裂的咔咔声,紧接着便是金属剑刃被提起时,剑锋划过霜层的哗啦声。唐祯不用想也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惊异的是常飞白居然周身上下毫发无伤,要知道在这之前,常飞白的腹部可是被唐祯用长生莲贯穿了一个大洞呀。 “你……”唐祯的脸色微微一变,嘴上却说不出任何词句。 常飞白提起青铜巨剑咣当一声戳在地上,面色沉静地看着唐祯,从精神来看,常飞白的体能显然十分充足,只是与之前有所不同的却是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兴奋神采。 “唐祯,热身结束了。”常飞白说着便将面罩紧紧地扣在了口鼻上,然后将青铜巨剑提在手中向前一甩,沉重的剑身脱手而出。 本以为重新以无伤姿态站起来的常飞白会秀出一手华丽的杀招,不想却依旧这般鲁莽且毫无章法。于是唐祯转身就舍了沈泽川和成薇,抡起挂满冰茬儿的长生莲就迎了上去。 咣当!! 两把巨型青铜重剑重重地撞在一起,常飞白立马跟进,探手出枪,枪口不再直指唐祯的要害,而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瞄在了一边,紧接着,常飞白低吼一声:“点亮你的冥途吧,指引亡者归途的摆渡者,卡隆!!” 话音刚落,还没收住攻势的唐祯立马就感觉到了一股较之自己的寒霜之气还要冷上几分的气势,让人感觉甚是不祥。不等唐祯有所反应,常飞白手中的枪响了,子弹激射出枪膛之后并没有按照直线轨迹或抛物线轨迹运行,而是在遇到障碍物的时候利用障碍物的阻隔改变了子弹的飞行轨迹,不只是消耗了一定动能的折射,仅仅是稍微碰触了弹头本身一点的物体也会在消耗推进能量的同时改变运行轨迹。理论上讲,倘若这颗子弹在运行种一直保持恒速的推力不变,在折射和刮擦的作用下,它终究会在某一次变向时击中目标。 而常飞白手中这把被称为卡隆的手枪竟将其变为了现实!子弹依旧是常飞白利用自身某种力量转换的非实体子弹,但是却赋予了更为狡诈的折射轨迹,等唐祯心中有所顿悟的时候,他的脊背上赫然再次被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子弹在命中目标之后立刻凭空蒸发殆尽,没有留下丝毫实体残片。 “还是差一点啊,”常飞白惋惜地暗暗叹道:“如果再熟练些就好了!” 嘶啦! 唐祯一把将上衣扯了下来,撕碎的布条下面暴露出了唐祯上半身健壮的躯体,浑身上下犹如被覆盖上了一层寒霜一般煞白。胸口带有墨色光芒流转的下山虎刺青此时也变得更加栩栩如生起来,就真的好似一只攀附在雪山上的猛虎!! “唐祯,你终于要认真起来了么?”常飞白喃喃道。 第一百二十章 成败长生莲 随着唐祯胸口这只猛虎浑身的墨光流转加速,唐祯的身边逐渐凝结起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冰晶,每一颗冰晶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气,看得出,这些冰晶的密度都惊人的大。当冰晶都凝结完成之后,这些大大小小的坚冰立刻在唐祯的周身按照不同角度和方向的轨迹运转起来,一时间真宛如寒冰仙境中的威武天神。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只要改变或者抵挡住你子弹的运行轨迹,你也就奈何不了我了吧?”唐祯冷笑着,周身冰晶的运转速度也越来越快起来。 嘭!哗啦啦…… 常飞白尝试着再次击发,子弹经过轨迹的引导之后依旧从唐祯所不能反应的角度向其袭去,但这一次,由于冰晶的阻隔使得子弹的飞行轨迹发生了剧烈偏转,最终打碎一颗冰晶之后便随着冰渣消失了,唐祯毫发无伤。通过这一枪,常飞白不但应证了卡隆折射弹道的极限,也了解到了唐祯的极限,只是唐祯并没有发觉而已。 作为大一新生,常飞白对这个实力强横的学长还是很重视的,也就是这份谨慎的心态使然,常飞白才在面临唐祯每一次变招时都能表现出足够应对的沉着与冷静,这一点丝毫不亚于唐祯丰富的战斗经验。 在战争素质几乎持平的状态下,两人的伯仲之别将只会由细节决定,谁先觉察出并把握住这个细节,谁就会活着离开这里。 看着唐祯在冰晶群的护佑下慢慢逼近常飞白,成薇再也忍不住了,脱口对沈泽川喊道:“不管你之前是多么先知先觉,可眼下他已经被逼入绝境了!快帮帮他吧,要不然他可就没命了!” 沈泽川依旧巍然不动,任凭成薇焦急地催促着。 此时唐祯已经逼近到常飞白的身前,在冰晶护体的情况下,常飞白无论出枪的角度再怎么诡异,唐祯都能安然无恙,这个时候,只要是唐祯挥剑砍下,常飞白必然会再次被砍翻在地。 “本以为,你还真有那么两手底牌深藏不露呢,现在看起来,你好像准备也没有那么充分啊!”唐祯冷冷地讥讽道:“看来在参悟透这把长生莲之前,你是决然不会给我带来更大的惊喜了。” 没等常飞白开口,身在走廊另一端的沈泽川却说道:“原来唐祯学长也以为这一战的成败关键全在这长生莲之中啊。” 唐祯仗着冰晶护体,完全没把常飞白放在眼里,扭头说道:“呵呵,是又如何?那也无非是我先前高估他罢了。” 沈泽川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对唐祯说道:“看来唐祯学长与我看问题的思路还是有一定偏差的。” 唐祯傲然道:“巧舌如簧,你以为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就能鼓动着局面发生扭转么?” 沈泽川微微一笑,说道:“那就看唐祯学长,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唐祯冷笑道:“我自然是不会给你的,你见过有跟死人探讨博弈的么?哈哈!” “我勒个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没等沈泽川答话,成薇坐不住了,蹦起来大声质问道。而沈泽川只是无奈地一笑,便也不再言语,不过眼神中却是隐隐一闪,显然是将一些信息同常飞白做了交流,只是这个细节谁也没有发觉而已,唐祯只是关注于被自己逼入绝境的猎物,而成薇却是六神无主地站在呆在原地干着急,他们怎么可能发觉得到? 说时迟那时快,唐祯抡起长生莲就朝常飞白抡了过去,常飞白不但不避让,反而迎着剑锋伸出了枪口。 嘭!咣当!! 就在唐祯这全力一抡马上就要破开常飞白上半身时,出膛的枪弹硬生生地阻止了唐祯的剑锋,并且在唐祯手中的长生莲险些脱手之际对唐祯周身护佑的冰晶连开数枪,整个持续过程仅仅两三秒的光景。也就是利用这两三秒的间隙,常飞白腾转身法跃出阵外,从容脱困。之后,虽然唐祯的剑锋每次都会险之又险的在常飞白的周身徘徊,但是都会被常飞白用枪击的方式将长生莲的攻势化解。 成薇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两个人的激烈打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程度的对抗搏杀,唐祯的凶悍和狡诈自然不必说,可更加值得称道的却是此前在校园中完全没有什么名气的常飞白,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简直就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这并非是常飞白在众人眼前故意卖弄,而是纯粹的搏杀技巧,本身就对枪械运用颇有心得的常飞白在日益精通六识运用的基础上相互融会贯通,基本上能够做到六识可以完全掌控的空间里弹无虚发。通过六识的感知,即便常飞白的目力不能顾及,他也能通过六识的感知准确的锁定目标,所以常飞白利用枪击来打断唐祯的攻击并不是难事,配合上躲避身法自然是更加游刃有余,久而久之,在旁人眼里这必然成了华丽的戏耍。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会有后招啊,”成薇鄙视地看了沈泽川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怨气:“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沈泽川平静地看着眼前进退来往的两人,半晌才说道:“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事先还真不知道常飞白这小子有这么好的身手。” 成薇愕然,焦急地冲沈泽川抱怨道:“怎么可能?!你疯啦?你不是说唐祯必然会输给常飞白么?” 沈泽川说:“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而且现在我也会这么说,唐祯落败已是定局,但是关键并不是常飞白,而是唐祯手中的那把长生莲,他会因为激发不出长生莲的战力而无法打破僵局,而太过心存爱惜长生莲的心态也会让唐祯无法完全发挥他这身特殊体质的最强力量,两者相互制衡,唐祯必然束手束脚。倘若他能够成功激发长生莲的战力使之为己所用,那么一切皆可高下立判。然而不能激发长生莲战力的同时又急于求生,唐祯势必会将体质力量逐级提升,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金属的强度会受到极大影响,这样一来,唐祯就得在长生莲被寒气破坏之前杀掉常飞白。” “要么继续提升使用体质力量的程度,直到长生莲受损报废,要么在这之前就杀掉常飞白……”成薇喃喃道。 沈泽川说道:“是的,唐祯站在就是一个赌上了全部身家的赌徒,只能跟进,不断的跟进。” 成薇突然神色一慌,急忙对沈泽川说:“可是,我们何尝不是也在赌?只要唐祯成功将长生莲的战力激发出来,凭我们三个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要知道,昔日火龙飞展就是凭借着长生莲的绝对战力称雄一方的……不行,在唐祯激发出长生莲战力之前,我们必须杀掉他!!” 说罢,成薇就要挣扎着身子加入战圈,就在这时,沈泽川说道:“恐怕你只要踏近他们半步,就会被常飞白先杀掉。” 成薇顿住身子,疑惑地看着沈泽川,不等她开口问,沈泽川解释道:“你以为常飞白真的只是因为忌惮你的生死么?你错了,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十足把握让常飞白变得与这件事毫无关系。这一战与其说是你们狼众期待已久,倒不如说是常飞白期待已久的。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如果他不能凭借这一战完成对强者威势的克服,必然日后很难再有什么突破,你这个时候上前非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常飞白心性受生魂寄生的影响难免会做出杀伐决断的事,到时候,就算是我也难保你安然无恙!” 成薇愕然。 “放心吧,胜败已经分出来了。”沈泽川说道。 嘭!咣当! 话音刚落,唐祯手中的长生莲应声而断!原来,常飞白一直在有意识地重复枪击着长生莲剑身的同一个位置,剧烈的冲击力加上忽冷忽热的变化让这把仍未被激发的青铜巨剑终于断成了两截! 只是唐祯抡剑的力道并没有随着剑断而削减半分,锋利的剑身断口划过,常飞白纵然是急忙抽身向后撤离出数丈有余,可还是在闪身的瞬间被划伤了面部。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当常飞白的嘴角微微抽动时,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切口笔直的伤口,细长、鲜红,随着皮肉一点点绽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会这样……” 唐祯踉跄着将手中已经仅剩半把的长生莲举到眼前,浑身战栗起来,这把耗尽了自己全部身价的本命试笔就这样被报废掉了,他万万没有料到,还未来得及激发的杀神利器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战!尽管自己一直在用心唤醒和保护这把杀神利器,使之尽快与自己尽快产生共鸣,但终究还是出现了这让他始料未及的事。 “长生莲!!!” 唐祯仰天一声长啸,浑身表皮瞬间凝结出一身较之以前更为晶莹通透的冰晶铠甲,周围的气温也变得更加寒冷了起来。悲愤、迷茫、失落以及嗜血的狂热都在一瞬间化做了唐祯的这一声长啸!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绽放的失落记忆 “太好了,长生莲被毁掉了!”成薇兴奋地雀跃道:“这下唐祯可就没什么神兵利器可以仰仗了!” 沈泽川并没有像成薇那样露出半分喜色,相反,他的脸孔随着长生莲的报废居然生出一丝愁容,并且随着常飞白的面孔被划伤更加地凝重起来。 旁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而沈泽川却是深知的,长生莲虽然是一把威力极为强大的本命试笔,但同样也是一把钳制唐祯特殊体质能力的枷锁,为了将长生莲成功激发出堪与上古神兵相媲敌的强大战力,唐祯是万万不敢将自身特殊体质的能力全力施放的。 如今,长生莲已断,钳制唐祯特殊能力体质的枷锁荡然无存,这对常飞白来讲无疑是个坏消息,只是这一点除了沈泽川,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出来。 唐祯的视线渐渐由手中的长生莲转向了眼前的常飞白,视线已经被狂怒所蒙蔽,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红彤彤的,目力所及,任何物体都红得耀眼。但是最耀眼的却是映入眼帘的常飞白那张脸,脸上此前还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伤口居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痊愈着,这更加刺激了唐祯的神经。 “飞白!”沈泽川的声音突然在常飞白的脑海里响起:“射杀!” 常飞白的瞳孔一阵收缩,身形在下一刻迅速动了起来,这一切早就在看在了唐祯的眼中,常飞白脚下发力的同时,唐祯也抡动着手中的断剑冲了上去。 长生莲被毁之后,唐祯再也不必顾及温度对长生莲造成的影响了,全力施展出来的寒冰之力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巨大到足以遮蔽全身的寒冰巨盾在唐祯抡起断剑的同时就凝聚出了雏形。当唐祯架起巨盾的同时,巨盾已然完成凝聚,散发着嘶嘶寒气飞速朝常飞白撞去。 与此同时,唐祯覆盖周身的冰晶铠甲更是横生出许多棱角,手中的断剑处也由寒冰作为衔接,凝结出一个完整且更加锋利的剑身。每踏出一步,唐祯的脚下就会绽放出一大片白花花的霜层,并迅速扩展出去,继而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不多时,整个走廊就变成了冰窟一般的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常飞白在动身的同时早已向唐祯连开数枪,并且一边射击一边连续向后纵身,尽力让出更加宽裕的游斗空间。尽管如此,唐祯的行动依旧快得让人乍舌,巨盾很快就推进到了常飞白的跟前,之前子弹在冰盾上留下的弹坑也全部都被后续的冰晶做了填充,想利用打碎冰脉的方法破掉这面冰晶巨盾显然是不可能了。 寒风凛冽,吹乱了常飞白的头发,也干扰了常飞白的视线。索性,闭了双眼,意识发散的同时,双臂随意识探出,任凭长长的衣角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一道明析的弹道预演如同过眼即逝的流星一般从脑海中闪过,常飞白想都没想,迅速抓住了这个感觉,食指扣动…… 嘭!咔喇咔喇……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并结束,没有人能来得及阻止或者改变什么,只有沈泽川和成薇亲眼目睹了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就在常飞白探手出枪的同时,巨盾毫无悬念地撞击在了常飞白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常飞白立马横飞离地,胸骨在承受如此强大重击的情况下早已塌陷进胸腔,心肺等脏器立即被这股霸道劲力驱使下的碎骨戳穿并割裂成了一块块碎肉,一口鲜血从常飞白的口中噗一下喷了出来。 血浆还没等沾染到巨盾的时候,唐祯手中挂着半截冰晶利刃的断剑紧接着呼啸而至,此一斩集合了速度、气势、力道以及唐祯本身所能瞬间爆发出来的全部体质力量!兜头抡下,常飞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借助这股横飞的力道避开,眼前一黑,头颅像是半块被摔爆的西瓜一样,鲜红到发黑的血浆混合着黄白组织瞬间向周围飞溅扩散出去,胸腔也继而像是被捶爆的火腿一样爆裂,内脏与鲜血横飞! 常飞白的尸体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化成一大摊铺散在地面上的烂肉,而是非常立体地形成了一个非常独立的个体,原来在常飞白被唐祯劈死的同时,凛冽的寒霜瞬间侵袭了常飞白的尸体,哪怕是已经飞溅出来的一丁点血液也在此时被凝结在了这尊雕像身上。冰晶凝结所造成的巨大能量并没有随着这一斩的得手而收敛半分,以至于剩下的力道全部倾泄在了常飞白的身上,随着雕像由更多的冰晶充斥进来,常飞白的尸体迅速被肢解并分散进巨大冰晶的各个角落。 借由这一斩的威力,冰晶瞬间充斥了常飞白身后方向的整个走廊,由于常飞白身后所处的方向是唐祯的办公室,而并非沈泽川和成薇的所在,所以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两人并没有因此受到殃及。反倒是走廊一头——唐祯的办公室瞬间被冰晶填充膨胀,锐利的晶体轰然破墙而出,一大截晶莹剔透的冰晶像是巨轮尖尖的舰头,傲然戳出墙体之外,在阳光的映照下,奕奕生辉! “结束了……”沈泽川淡定地看着唐祯魁梧煞白的背影平静地说道。 成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一个成名已久的高年级学生应当具有多么强横的实力,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居然会强悍到一击秒杀的地步!看着唐祯完成这一击之后逐渐挺直身躯的背影,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这是一种生物对天敌天生具有的恐惧,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感触的深刻! 咔喇,哗啦啦…… 唐祯手中轻轻一用力,冰晶凝结而成的巨盾与封禁常飞白尸体的巨大冰体应声分离。再次提起手中依旧挂满了寒冰碎茬的半截长生莲,唐祯缓缓转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依旧淡定如常的沈泽川,他的怀中却是已经恐惧到了极点的成薇。 “呵呵,呵呵……” 唐祯咧开嘴笑了笑,转身朝这边走来,手中的巨盾稳稳地提在手中,而另一只手却依旧提着那把早已断成了两截的长生莲。 唐祯的步伐不再如之前那般极速而充满杀伐之气,较之起初少了速度,却多了一丝稳重和威慑力。每走一步,唐祯的脚下依然会生出大片大片雪白的寒霜,但这些寒霜在生成的同时会瞬间凝结出大小不一的冰晶斜刺出来,寒气也随之加重了不少。隐隐地,寒雾再次从这些冰晶之中扩散出来,虽然更为稀薄,但是仅仅是在脚下步伐的迈动下就生出了这种异像,可见唐祯的体质力量已经施放到了一个更为无所忌惮的地步了。 “呵呵,仅此而已么?”唐祯狞笑着喃喃道,胸口的下山虎纹身不知何时竟然化为一条条墨色的血管脉络,遍布唐祯的半个身躯,看上去十分诡异和骇人,似乎就是这个变化使得唐祯此时的状态如此强悍! 只是这个细节并没有被唐祯自己察觉,在他眼前,只有沈泽川和成薇,杀意在此时变得竟然越来越不稳定,心头竟然在一瞬间涌上了一股莫名言状的怨气。眼前的景象也不再仅仅是沈泽川和成薇,而是渐渐涌入了更多的人影,这当中有已经死掉的人,也有当下正鲜活地混迹于校园的人,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有金石开,有蔡东振,还有姐姐唐灵珑…… “唐祯,你这次政治科目怎么又只考了这点分数?!”隐隐地,唐祯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姐姐唐灵珑正拿着一张脏兮兮的成绩表满面怒容的样子,清丽脱俗的容貌在此刻也丝毫不失美感:“你总是偏科,物理就算是考满分,你别的科目每次都考不及格,将来怎么能考上大学?” 没等唐祯张口,一个倔强的声音闯了进来:“哎呀!老姐,你烦不烦,你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加点……不是,是全面发展的学霸,怎么能理解我一个物理狂的苦衷?” 唐祯的眼皮有些沉,他努力地甩了甩头,向一边看过去,发现说话的居然就是自己,还在读高中时的自己,倔强而单纯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样朝气蓬勃且稚气未脱。他记得,那是他刚刚拿到高一期末考试成绩的时候,姐姐为了这件事拎着自己的耳朵教训了很久。如今,这一切居然就这样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是,我是不理解,我又不是神经病,怎么会理解你发病以后想什么?”唐灵珑冷笑道:“还物理狂,我看你是屋里狂!整天玩些个破游戏也不知道多看看书,眼看过两年就要考大学了,你就这破成绩还想不想考大学了?你还想让咱爹妈为了你上学多花多少钱,多费多少心?!” “玩游戏怎么了,玩游戏也能依靠打比赛赚钱糊口呀,电子竞技你懂不懂?”时值高一年级的小唐祯不屑地白了姐姐唐灵珑一眼。 不料,让唐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灵珑居然依旧冷笑道:“你就省省吧,你所说的还不就是你现在一天到晚撸啊撸的那个?可怜的青铜小强居然在我这个王者级别跟前装深沉!哎,别问我是哪个区的,在你考上大学之前,我是不会带你爬坑的。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你姐姐我在魔三还作为主流电竞项目时就已经凭此项代打线上比赛赚零花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姐姐 时值高一年级的小唐祯闻听姐姐唐灵珑居然说出了这番话,不禁愕然,咽了下口水愣愣地对唐灵珑说道:“看不出来呀,老姐!不过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两下子,我还以为你被哪家高富帅给包养了呢!” “省省吧你,也只有你们这种心甘情愿屈服于世风的弱者才会整天想着拱手出卖自己最有奋斗资本的这几年。”唐灵珑不屑道。 小唐祯更是嗤之以鼻,挖苦道:“算了吧,老姐,我再不知道你,凭你那手单掌断十五层瓦片的功力,谁家的流氓敢惦记你?怕是想被包养的机会轮不到你头上,你才这么说的吧?” 唐灵珑没有搭理唐祯这番话,而是阴沉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对唐祯说道:“怎么,皮痒了?” 小唐祯见姐姐唐灵珑要动手,不由得心里骇然,急忙一个箭步跳开。 唐灵珑挽着胳膊问道:“吆喝,唐少爷好身手,这是要干嘛去呀?” 小唐祯一边向外躲一边说:“姐,冷静冷静,不是,我冷静冷静,我这就去厕所冷静冷静。” 说完,影像中的小唐祯赶紧溜了出去。 看看弟弟的背影,再看看手里那张脏兮兮的成绩单,唐灵珑依旧满面怒容,顿了顿才掐着腰吼道:“我告诉你唐祯,就算你躲在厕所里吃大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渐渐地,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一切看似真实的影像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唐祯急忙向前紧追了两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切都变了,变得暗淡下来,姐姐唐灵珑也不见了。只有一个个虚幻的影子在身边徘徊着…… “唐祯,注意左边!不要分心!” 是姐姐唐灵珑的声音,虚弱而坚定。唐祯心中一凛,急忙朝那个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姐姐唐灵珑正孤身蜷缩在宿舍昏暗的一角,于此前相比,那张秀美的脸庞憔悴了不少,披头散发,浑身半裸着,雪白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刺眼。与之相辉映的却是宿舍门口那大滩大滩的鲜红血迹,一大群看不清脸孔的人影聚集在门口,他们每个人都用一种极度猥琐和狂热的眼神向屋内窥视着。他们手中或是拎着一把西瓜刀,或是攥着一根钢管,一副随时都会冲进来的样子,只是他们全部都被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生堵在了门口,每个人都会随着男生的一举一动做出十分谨慎的进退。 鲜血,沾满了魁梧男生雪白而健硕的胸肌,脸颊上的血迹已经被汗水冲成了一道一道的斑纹,像是虎头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十分凶恶。唐祯认出来了,那个一夫当关的健壮男生就是当年刚刚入校求道学院时值大一年级的自己和姐姐唐灵珑。 那一年,刚入校没多久的姐姐被一群高年级的学生混混调戏,不知其中厉害的姐姐唐灵珑非但没有逃开,反而仰仗着自己多年习武的资本将一众无赖好色之徒打了个落花流水,并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和住地,料想这群无赖泼皮经过自己这番教训之后必然会老实许多,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唐灵珑并没有痛下杀手,反倒是得知这件事始末并快速适应了校园生活的弟弟唐祯大怒,杀心大起,当天下午就将其中为首一名学生混混干翻在街头。 只是令姐弟俩都没想到的是,报复来的如此迅速,还没等唐灵珑与唐祯的逃离计划有所安排,一群集结了三五十号人的学生混混迅速将姐姐唐灵珑两人堵在了宿舍里,所幸唐祯就在附近,察觉到异样的他迅速来救,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幕。 “周老三没说过这小妮子有个这么生猛的弟弟呀!”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这么一会,他已经砍翻了我们八、九个人啦!” “没事,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他已经快顶不住啦!” 那些无赖说得没错,那个时候的唐祯还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体质的加持,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新生,连续干翻八、九个人的他已经出现了体力透支的情况,身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全部被鲜血浸染着,有对方的,也有自己的。手中的斧子沾满了血污,白刃被鲜血附着在上面泛着妖艳的红光,另一只手上的菜刀也卷了刃,但是身处战圈的唐祯根本没有察觉,就连那只攥着菜刀的手小指已经骨折也没有发觉,兴奋、紧张和警觉让他此刻根本感受不到这些疼痛,在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驱动下,浑身血污的唐祯就算是已经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能精准快速地挥出手中的斧子或者菜刀。那一刻,他唐祯谁都指望不上,没有神人侠客相助,也没有姐姐心目中的真命天子前来卖弄一下杂耍技巧,只有现在狼狈地守在门口的唐祯,他不敢倒下,他不能倒下,姐姐就在身后,那是一堵支撑在唐祯内心之中不能倒下的墙。 看着影像中连眼皮都快抬不起来的自己依旧拼命地守在门口奋力搏杀着,唐祯的手心里渗出了汗……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还不死?” “他已经砍翻我们十五个人了,我们还要跟他干下去么?” “干!今天你干不死他,明天他就会挨个拧下我们的脑袋!快想想看吧,杀了他,屋里那妞还在等着我们呐!想想那身段,那长相……还等什么,快杀了他!” 在众人相互激励的作用下,每个看不清脸孔的人都表现出了更加狂热的神采,那一双双赤红的双眼像是饿急了的豺狼,他们渴求唐祯的死,更渴求唐灵珑雪白的胴(和谐护盾开启)体。 影像中,浑身血污的唐祯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凄厉地哀嚎一声,在身中数十刀之后倒下了,在倒下的一瞬间,一股寒彻骨髓的冰霜寒气从寝室深处蓬勃而出,整个世界像是瞬间被冻结了一般倾刻变成了雪白的一片,比唐祯眼前自己的冰晶还要雪白,还要寒冷…… 随着这股刺眼的白色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唐祯的眼前又变成了另外一番场景:冰天雪地,天空蔚蓝,虽然正值黎明,但周遭除了白雪沉积的地方还能隐隐透出些光亮,那些目力所不能顾及的地方依旧是陷入在一片昏暗漆黑之中,周围一片寂静。 白雪悄然飘落,大片大片,姐姐唐灵珑清丽的倩影就站在那皑皑白雪之中,在大雪的映衬下,唐灵珑那张剔透的精致脸孔更显楚楚动人,白色的雾气随唐灵珑的呼吸从樱唇中轻呼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姐……” 唐祯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居然出不了声,惊愕之余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自己的声音,唐祯猛地一转身,发觉不远的雪地上正跪着一个肩宽背厚的少年,唇红齿白,皮肤苍白胜雪,那人正是自己! 唐祯就站在姐姐唐灵珑和另一个自己之间,只是两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弟弟,你走吧,趁我们现在还能以姐弟相称!”唐灵珑的话透出了少有的坚决。 跪在雪地之中的唐祯声音颤抖着对唐灵珑说道:“姐,你真就舍得抛下我不管了么?” 唐灵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朝前走去。 见姐姐唐灵珑执意要离开,唐祯跪在雪地中挺直了腰板高声喊道:“姐!为了权力,你这样做值得么?你真得就这样打算抛下我么?” 唐祯顿住身形,却没有回头,沉默半晌才默默地说道:“只有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渴望战争,我已经厌倦了战争,所以,为了能永远站在胜利者这一边,弟弟,你我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有些事情做了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就算你是我的亲弟弟也不能改变分毫。” 说完,唐灵珑大步跨出了雪原,消失在了大雪中,只剩下雪地里依旧跪着的唐祯。 “唐灵珑,我恨你……” 唐祯冷眼旁观着突然露出凶相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影像中的自己狠狠地将拳头擂在了地上…… 继续前行,追随着影像中姐姐远去的背影前行…… 雪停了,周围渐渐暗淡,没过多久,雪原的白雪也渐渐消融,露出了一块印有复杂花纹的钢板,紧接着,蔚蓝的天空和皑皑白雪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昏暗的空间,在这个漆黑的空间一角,一盏仅仅可供照射一部分地面的老式吊灯亮着昏黄的光,随着风吹来回乱摆,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声。 灯光下,一个鼓鼓的尸袋就摆在那里。 “等我们发现时,她的尸体已经出现了轻微巨人观,”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既然你是死者的亲弟弟,那么善后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好了。” 那个声音说罢,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片刻的沉寂之后,黑暗之中,一个更加阴郁的黑影慢慢从黑暗中探出身子来,煞白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而空洞地盯着灯光下胀鼓鼓的尸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片好景色 唐祯觉得头很沉,眼皮重的厉害,但即便如此,唐祯也一眼就认出了影像中那个表情冷漠的人影,那个人影就是当初去认领姐姐唐灵珑尸体的自己。比之以前的自己,更加刚毅,更加冷漠,更加暴戾。 影像中,深处黑暗之中的自己始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只见他慢慢抬起手,轻轻将手搭在黑黝黝的皮革尸袋上,慢慢顺着金属拉链轻抚着,却始终没有伸手拉开尸袋的拉链,虽然最后他将拉链的坠子已经紧紧攥在了手中,但终究也还是慢慢松开了。 随着影像中的自己慢慢松开拉链,唐祯悬着的心也随之慢慢平复下来…… “你总是说,只有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渴望战争,”影像中,冷漠的唐祯平静地对掌下轻抚的尸袋说道:“殊不知,从小到大,你本身就是个好战者……你说的对,你我必将走上不同的道路……至死也不会殊途同归的两条路……” 唐祯看着影像中的自己,依旧是那样冷漠,平静。向前走去,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慢慢消融,慢慢地泛起大片的白色,柔和的白色…… “姐姐……” 唐祯满脸冷汗,眼皮沉沉地耷拉着,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显苍白了。他向前走着,手中的巨盾开始崩塌,细碎的冰晶开始洒落,步伐也越来越沉重,但攥着长生莲的那只手依旧没有松开分毫。恍惚中,他再次看到了姐姐唐灵珑,就在不远处,安然而立,微笑着看向唐祯,面容清丽,笑容甜美,只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最终,在唐祯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姐姐笑着向他伸出了手,然后便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半晌,惊魂未定的成薇战战兢兢地从沈泽川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十几步开外的唐祯,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祯死了, 拄着半截断剑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由于濒死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对寒霜的控制,他的整个下半身已经全部被封禁在了一堆巨大的冰晶之中。 在唐祯的脑后,那个冰晶覆盖面积和厚度最薄弱的要害位置,一个微不可察的枪孔扩散出了十分骇人的墨绿色脉络,那是导致他最终丢掉性命的致命一击。成薇这才回想起之前那触目惊心的生死关头,常飞白的出枪角度十分诡异,由于冰晶反射出的光彩实在太过夺目,才导致旁人根本没有察觉常飞白枪膛里击发的子弹正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角度在走廊里折射运行着,最终在击中唐祯脑后时湮灭了实体化的能量弹壳。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沈泽川再次重复道,语气中依旧不悲不喜。 楼外开始有人对破墙而出的巨大冰晶指手画脚了,喧哗声越来越大,成薇定了定心神,对沈泽川说道:“是呀,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常飞白他……” 常飞白?当他意识有所醒转时,他正悠闲地坐在一条破旧的木质小船上,此时他正娴熟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枪。四周一片昏暗,虽然间或会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生物的惨嚎,基本上也就只有身后船尾摆渡人的摇橹声了。 “你小子距离上次来我这里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前的事了,”摆渡人阴笑着开口道:“你未免也太弱了吧?” 常飞白撇撇嘴,一边打量着身边昏暗且死气沉沉的景致,一边对身后的摆渡人抱怨道:“卡隆,我可是越级打怪,况且来说,我也只是刚刚才悟出了一些关于你的战斗方法。” 被称为卡隆的摆渡人停了手中的工作,对常飞白说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我们好歹也是磨合了很久吧?虽然你现在并不算是个死人,但是长此以往我还是很头疼的。” 常飞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哎,难得这里如此安静,多呆一会儿又怎么了,我老哥当初可是经常用这招,也不见得你有多头疼呀?” 卡隆苦笑道:“你老哥是你老哥,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老哥的本命试笔。当然,你要是非要在这里呆着我也不反对,只是我怕久而久之你会真的回不去了呢。”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我随遇而安,留在这里虽然色彩单调了些,可是比起那个世界,这里更让我感觉安心。咦?你怎么不划了?” 卡隆呵呵一笑,指着遥远的另一边的河岸说道:“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那个世界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凡事不是你想任性就可以达成的,你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别总想着偷懒,那边的风景可要比这边好看的多。” 说罢,卡隆掀起小船的一角一翻,常飞白眼前一花,应声落入河中,等他察觉重心重新找回时却发现自己正依靠着一栋高楼的外墙,席地坐在一块巨大的冰晶上面,宛如一艘破墙而出的大舰,舰头傲然斜插在半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奕奕生辉。 秋风扫过,常飞白下意识地去抬起左手梳理一下前额的长发,不想,一种极为不适应的空旷感和剧痛从身体左侧传来,常飞白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状态正是那断尾逃生之后的火蜥蜴,那条救了他大半条性命的“尾巴”此时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呢。 挣扎着,常飞白倚靠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耳边渐渐清晰地听到了那些围观在楼下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和吵闹,常飞白一步一步地踏在冰晶上,缓缓向前,就在他现身于冰晶末端尖角的一刻,喧嚣像是压制在一个容器里的液化气,瞬间被围观的人群引爆,翘首期待已久的狼众全班同学在这一刻终于将压抑了许久的心情释放了出来,他们看到了阳光下破墙而出的巨大冰晶,看到了断了一条胳膊的常飞白宛如王者君临般的出现,却怎么也没有看到唐祯的影子。看着常飞白脸上的笑意,狼众全班上下怎能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取代唐祯成为旧货市场新核心势力的胜利甚至感染了不少围观者,他们在狼众一班人的喜悦欢呼声中也渐渐了解到了其中的原委和事情的始末,感叹唐祯一方势力退出历史舞台的同时,也不禁对楼外那个站在冰晶上迎风而立的少年多留意了几眼。 “常飞白!常飞白!” 不知是谁,居然激动的为常飞白呐喊起来,声浪一下高过一下,最终竟形成了浩大的声势,没有人会对崇尚强者的风气产生质疑,更不会有人跳出来试图挑战和阻止,这是一场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狂欢。 “卡隆,你说的没错咧,”常飞白陶醉地看着远方浸沐在金色阳光之中的整个南校区,享受着耳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大声朝远方喊道:“这里真的是一片好风景啊!” 走廊里,沈泽川沉稳地搀扶着成薇来到电梯跟前,说道:“常飞白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死掉?他现在正接受你们狼众的膜拜呢,嫉妒么?别这么看着我,这可不是在我计划之内的安排,本来是想低调点的,但是现在看来……算了,让那小子多得瑟一会儿吧,当然,他不怕呆久了从上面掉下来的话。” 成薇默不做声,任由沈泽川架着她进了电梯,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沈泽川并没有劝说什么。 像成薇心性如此高傲的女生怎么可能对今天这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向被成薇看不上眼的常飞白不但抢尽了她的风头,还展现出了堪称惊艳的华丽战技,替自己收拾了烂摊子,还救了自己一命。而自己却像是个鲁莽的小丑,胡乱冲杀一番,最终却还是落了个给团队添麻烦的下场,灰头土脸。 沈泽川怎么能看不出成薇的心思?他甚至能肯定,自此之后,成薇绝对会付出十倍于今的努力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这个倔强的女孩绝对要比外表看上去更坚强几分。不过有件事,沈泽川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强调的,那就是即便成薇真的要比常飞白强出几十倍,那今天这一战,沈泽川也会千方百计地让常飞白的风头盖过成薇,因为这直接影响着沈泽川的下一步计划。 电梯的门要合上了,向外看去,走廊里一片狼藉,玻璃窗外是暖暖的阳光,一只乌鸦轻巧地落在窗台上,探头探脑地朝走廊里窥探着,当这只乌鸦的视线与沈泽川的视线相接时,沈泽川那张泛青的死人脸上突然露出一副骇人的惨笑,阴森可怖。并且,沈泽川居然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抬起手朝那只乌鸦摆了摆,在乌鸦的眼中看来,沈泽川就像是一个借由电梯将成薇拖入地狱的恶鬼一般! 成薇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然而乌鸦却全部都看在了眼里,而且乌鸦的眼瞳赫然有着一个菱形的暗影,这就意味着,徐灏的视线之中,沈泽川的举动一点都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电梯门关上了,徐灏的心中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想:“难道沈泽川已经发觉了我一直在监视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借东风 不等徐灏胡思乱想许多,常飞白登高望远、君临天下的场景也通过另一只乌鸦的视野传了过来。徐灏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他万万没有想到狼众要凭此扬名立万的一战居然把风头拱手让给了别人,可一想到这一切都在大庄家的算计之内便也不再深究了,想来这件事一定是大庄家的安排,至于其中的深意还真的很难揣测,只能日后当面与大庄家讨教了。 却是另一边,徐灏的茶社居室中,一直久久卧在床上的大庄家却是突然重重地拍了床边一下,长叹道:“唉,想不到,连我也居然有棋差一着的时候!沈泽川,你竟然能算到生杀大全皆在你手的地步,狼众这次怕是真的要听由天命安排了!沈泽川呀沈泽川,狼众基业风雨飘摇十几届,但愿你不要一念之差将狼众逼入绝境!” 一楼大厅,电梯门开了,早就在一边暗中观望的徐灏迅速向电梯门口跑过去,电梯里只有成薇一个人,哪还有什么沈泽川的影子?成薇见徐灏的眼神飘忽不定,心思完全没有在自己这个重伤号身上,加上出师不利的原因,就成薇这小姐脾气少不了往徐灏身上发泄,于是伸手就在徐灏的肋下狠狠地捏了一把。徐灏疼得一声怪叫,赶忙捂着肋下斜着身子冲成薇告饶道:“姑奶奶,你这是想弄死我呀,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成薇白了徐灏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还问我怎么了?我问你,你不赶紧伺候着我这个重伤号班师回朝,却杵在这东张西望地瞎寻摸什么呢?” 徐灏解释道:“我在找沈泽川呀,他刚才没跟你在一起么?” 成薇见徐灏问起了沈泽川便无所谓的答道:“沈泽川?噢,原来你是在找他呀!没错,他刚才确实是跟我在一起呢,不过后来他在中途楼层下了电梯,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徐灏眉头一皱,赶忙问道:“什么?” “沈泽川说,他要在三日之内见到大庄家的诚意,还有,他还说,如果大庄家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告诉大庄家三个字。”成薇一边回想着刚才沈泽川的嘱咐一边对徐灏说道。 “哪三个字?”徐灏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闻听成薇这样一说,赶忙追问道。 “借!东!风!”成薇一字一顿地说道。 徐灏困惑了,喃喃道:“借东风?这是什么意思?” 成薇也疑惑地望着徐灏:“是呀,我当时也纳闷,不过沈泽川那家伙当时却说,这三个字对大庄家说的话,大庄家必然会心知肚明。” 徐灏见沈泽川居然会在这件事完成之后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十分不理解,眼下只能告诉大庄家,让他出面来解这个大难题了。 当天正午,徐灏代表狼众势力全权接手了唐祯的所有产业,借由接手产业的过程将事情始末全部在公布了唐祯勾结校方势力排挤旧货市场其他联盟团体的证据之后,以9r联盟为首的领导者率先表示与唐祯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划清界限,并且积极拥护狼众的加入,于是,驻扎在旧货市场的其他势力也纷纷表示了对狼众的肯定。 对于狼众加入9r联盟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并非是忌惮狼众的势力手眼通天,生怕被狼众踢到对立面上杀而分食之。原因恰恰相反,通常,不论是多么强悍的加盟者,只要是有能力打破现在格局平衡的,旧势力都会第一时间考虑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新加盟的势力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利益,继而决定排挤打压还是拉拢依附。 旧货市场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之所以没有受到其他势力的惦记,完全是因为他们认为狼众的存在感根本不值得一提,或者是说,狼众根本没有能够真正威胁到他们利益的资本,虽然狼众凭借这一战一鸣惊人,但是有谁不知道这一战的主角是常飞白? 没有常飞白,狼众怎么可能杀得了有着白玉虎之称的唐祯?经过多方求证,当所有势力都知道常飞白只是为了给哥哥常飞展报仇而并非加入了狼众,他们自然对狼众放松了警惕,这对金石开和蔡东振而言甚至都是天大的好事!毕竟,相比唐祯这头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的猛虎,他们更喜欢驾驭一群没什么实质战斗力的狼众。 一切善后都处理妥当之后,徐灏坚决果断地对唐祯残存的势力做了清剿和处理,手段之狠辣让其他势力的人看来都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低估这群自称狼众的新势力了? 当徐灏吩咐完事情之后来到大庄家的身边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了,大庄家并没有表现出半分焦急的模样,身边已经对胳膊做过医疗处理的成薇也没有率先吭声,气氛算不上沉闷,但也算不上轻松欢快,好像清晨那一战的胜利根本与他们无关一般。 “已经妥当了?”大庄家抬眼看了一下徐灏身后的成薇暗暗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对徐灏沉声问道:“没有什么异样吧?” 徐灏点点头,说道:“是的,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沈泽川和常飞白撤的太匆忙了,最后没能来得及打个招呼,算是比较遗憾吧!” 大庄家的脸色依旧没有半点笑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沉默半晌,他说道:“成薇,你不用太往心里去,我并没有责怪你擅自行动的意思,与其说是你这次是擅自行动倒不如说是我故意放纵你这样做的,你的行动也是我布局的内容之一,我所忧心的事情是另外一件事。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你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给徐灏交代一下。” 成薇不情愿地嘟囔道:“我必须回避么?你们两个男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避开我商量?” 徐灏回头瞪了成薇一眼,成薇见状赶紧缩了缩脑袋,灰溜溜地躲了出去。半晌,大庄家对徐灏说道:“她已经走了,还有什么话没说,现在赶紧说吧。” 徐灏说道:“成薇说沈泽川要我托个话给你,说要在三日之内看到大庄家你的诚意。” 啪! 大庄家伸手猛地在床头柜上拍了一巴掌,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涨得通红,虽说大庄家也只是一个年龄不过两旬的风华少年,但是现在看来却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迟暮老朽。 徐灏急忙上前为大庄家捶背,大庄家摆摆手,咳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之前还涨得通红的脸孔此刻却变得渐渐苍白了许多。 大庄家喘着粗气,喃喃道:“沈泽川呀,沈泽川!你果然布得一手好局!” 徐灏赶忙问道:“沈泽川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庄家敷衍道:“没什么,信口胡言而已。” 徐灏见大庄家如此敷衍便恍然大悟了,他暗叹沈泽川早就猜到了大庄家会“不明白”之余,也对大庄家的心机产生了质疑。于是再三衡量了利弊之后再次对大庄家张口说道:“看来大庄家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沈泽川说,倘若大庄家你表示不明白的话,他还留给你三个字,你一听便会明白之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庄家闻听这话不由得瞳孔一阵收缩,急忙问道:“哪三个字?” “借东风!” 借东风三个字脱口而出,大庄家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起来,冷汗立马渗满了额头…… 好天气并没有持续太久,傍晚时分,天边火红的云霞还没有退却就涌上来一大片黑云,狂风发作不多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在以往的深秋季节是很罕见的,并且这场雨的到来对徐灏六识的感知造成了十分明显的影响,似乎有一种人为的干扰在屏蔽着意识能力者对外界的感知,由于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徐灏并没有太在意。 当晚,大庄家一直在剧烈咳嗽,甚至咳出了鲜血。徐灏守在身边,一语不发,整个夜晚都在心里默念着“借东风”那三个字。他实在是想不通,借东风这三个字到底蕴含了怎样的杀伤力,居然让大庄家又惊又惧! 自始至终,大庄家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似乎在有意回避着什么。徐灏不会像成薇一样没头没脑地围着某个人追问个不停,那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答案在知情人试图松口之前只能凭自己去探索。直到最后,大庄家也只是交代徐灏要在三天之内将这次对付唐祯的布局一个细节不漏地向沈泽川摊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说,等徐灏对沈泽川摊牌之后,沈泽川自然会让徐灏知晓借东风是什么意思。 一直在大庄家身边的徐灏自然是把大庄家这次对付唐祯的布局始末看了个通透,但是他实在是不理解大庄家这样做是什么深意,唐祯已经被除掉了,而对付唐祯时的布局中有着许多不可被人所知的伎俩,即便是现在也不能如此草率的公开,否则难免会横生出更多的变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人扫兴的丑逼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整个南校区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潮湿而死气沉沉。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的上午才不情愿地小了很多,淅沥沥地,天空依旧翻滚着厚厚的黑色云层。 “听说了么,咱们班那个叫常飞白的家伙昨天杀人了!” 教室里,嘈杂的人群里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所说的话题立刻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我也听说了,被杀的人好像是个高年级学生。” “我勒个去,他是个怪物么?居然连高年级学生都能置之于死地?” “岂止是高年级学生那么简单?被他杀掉的人可是南校区旧货市场里成名已久的人物,叫白玉虎唐祯,据说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为了争利甚至串通一群恶人将自己的姐姐给搞死了。” “天呐,那你们说,常飞白到底得有多厉害?看来他上次跟我们班长对决一定是手下留情了,依我看,这个常飞白绝对要比我们班长的战力强得多。” “是呀,据说雇佣常飞白对付唐祯的势力也是个旧货市场的大势力,好像是个手里攥着整个旧货市场的命脉的强大存在,我听人说,当时请常飞白出手帮忙的时候,那个大势力足足贡献了十个绝色女生,相传常飞白是个专门喜欢掏人心肺下饭的恶魔,这十个女生就是专供常飞白食用的活菜。” “真看不出来,那个平时不言不语的家伙居然是个这么恐怖的角色啊!” “别说了,尹班长来了。” 话音刚落,尹太罗铁青着脸一脚踹开了讲堂的大门,阴沉沉地走了进来,身后一群同样凶神恶煞的跟随者也都一声不吭地走进了进来。坐定之后,尹太罗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盯着讲堂中间那条触目惊心的深壑发着呆,那是常飞白的剑留下的深壑,划地而治的分界线,自那天常飞白割地划界开始至今,就算是常飞白不在,尹太罗也不曾跨界半步,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他也不敢逾越半点。对旁人,他总是指着常飞白界内的满地狼藉嗤之以鼻:“烧死人的地盘,晦气!” 实质上,他内心十分清楚常飞白跟自己的差距有多大,只是一味意气用事早晚会落个凄惨的下场,与其强求拼个你死我活将常飞白除掉,倒不如就这样两人划地而治互不相扰来的舒心,况且常飞白一方只是一个人,而自己则是坐拥着全班人拥护的人上人。 不过常飞白一战成名的传闻还是让尹太罗的心里有了些许不安,毕竟两人的关系十分紧张,常飞白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虽然里面大都有着以讹传讹的水分和胡说八道的杜撰,但丝毫不影响尹太罗对常飞白的客观判定,他自知绝非常飞白的对手,却没想到常飞白居然能够强大到只身越级杀掉高年级成名已久者的地步,这与自己的差距绝非止于毫厘! “喂,他来了!” “谁来了?” “嘘嘘!那个怪物,常飞白,那个专门吃人心肺的怪物!” 一阵不安的嘈杂之后,依旧一身黑色风衣装扮的常飞白跨进了讲堂,身后依旧背负着那把被黑色布条包裹地片刃不露的青铜大剑,加上那双冷竣的眼神,任谁都会将他跟吃人心肺的字眼串联在一起,在心里勾画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的形象。 此时的常飞白已经长出了那条替代本体涉死的“尾巴”——左臂完好如初,这仅仅是在一天一夜之间,就连常飞白自己都十分惊叹火蜥蜴体质的神奇,不过替身技的熟练实战技巧还是多亏了哥哥常飞展生魂提供给自己的生前记忆,虽然是第一次使用,对力度和技巧的把握拿捏还不能做到哥哥常飞展生前那样精细和精准。 “怪物?”常飞白喃喃地在心里重复着众人对自己的评价。 常飞白对这些传闻多少还是有耳闻的,从踏进讲堂的那一刻,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很清楚地说明了一点,自己的形象已经被这些家伙人云亦云地妖魔化,根深蒂固地植入了惯性思维,就算这些都是假的,就算自己极力去澄清,证明自己是一个多么向往真能量的人,那也只能是徒劳吧了。 常飞白冷眼扫了一圈讲堂里的众人,不声不响地跨进了自己的地界,将青铜重剑立于身侧,在一个紧靠落地窗的角落蜷身坐了下来。 屋外依旧是淅沥沥的下着雨,虽然比昨晚的雨量要少了很多,但是天空依旧是昏沉沉的一片。楼外的气温很低,骤降的气温和潮湿的环境影响下,校园街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讲堂里的众人也百无聊赖地在这个时候架起了火锅一边涮着肉片和素菜,一边抱怨着糟糕的天气和自身更为糟糕的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校园街道上隐隐传来了一阵阵易拉罐拖行在坚硬路面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雨天里显得十分刺耳、突兀。不多时,这个让人心神不宁的噪音越来越近,终于来到了常飞白的讲堂所在街区,常飞白漠然的斜视着窗外,一个模糊的、弓腰驼背的模糊人影终于从雾气漫漫的街口缓缓露出了身形。只见远处那个落魄的人浑身只穿着一件早已失掉了原本颜色的破旧雨衣,浑身上下湿漉漉地,雨水顺着身体流淌汇聚,在帽檐和袖口凝结成颤颤巍巍的水珠,随着这个人影的每次跨步滴落,然后再次凝结,浑身上下脏兮兮地粘着大块大块的污泥,从雨衣帽檐里垂出来的毛发已经黏成了一绺一绺,像是多年拾荒所导致的。 渐渐地,常飞白看清了这个突兀的人影的一些细节,只见那个人正艰难地拖着一个铁丝串编而成的巨大箩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破铜烂铁,锈迹斑斑。不过大都是一些被在校学生丢弃的汽水瓶子和金属罐子,在与地面发生摩擦的时候,刺耳的刮擦声便响彻了整个街区,越来越多的人会在确认噪声源头之后从窗子里探出头来高声呼喝、谩骂,用最恶毒的字眼驱逐着那个拖行着一大堆金属破烂儿的偻佝身影。 “特么的,真扫兴!”教室里,一个痞气十足的学生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手抄起一个还有半瓶啤酒的玻璃瓶子大步走向窗子,一把拉开窗扇,抡胳膊一甩,啤酒瓶力道十足地在地面上开了花。 啪! 飞溅起的玻璃碎片像是朝着一个方向泼洒开的水花,混合着半瓶啤酒一下就在那个身影的脚边飞溅开来。那个身影先是一哆嗦,继而再也不敢迈出半步,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喂!怪胎,”痞气十足的学生将双臂撑在窗台上,声嘶力竭地冲着那个战战兢兢的人影吼道:“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滚出这个街区!!” “滚!这里不欢迎你!” 随着痞气男生的咆哮,周边楼上居然也有人有了附和之声,紧接着便有了越来越多的声援,这让痞气男生始料未及,同时也觉得十分兴奋和畅快,一种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和控制欲让这个男生像是喝了一斤烧刀子一般来了耍乐子劲头,他一边朝着楼下那个身影继续吼骂着,一边示意同伴将酒瓶递上来。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了这场闹剧,不过大都是围观看热闹而已,没有阻止男生的行为,也没有人加入男生的叫骂序列,很多的人却是在议论纷纷。 “这个家伙是谁啊?真搅人兴致,看它那身行头,这家伙该有多恶心?” “他不是我们街区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化学朋克乐队?” “当然知道啦,最近校园乐队中很火的一个摇滚乐队,成员全部都是大一新生,主唱叫郑琨,是咱们这一届大一新生里相当厉害的人物,据说是最早兑换了特殊体质的强力存在。” “不错,化学朋克乐队的主唱郑琨确实是个很强的存在,他确实是很早就兑换了特殊体质,不过你们知道他的体质是什么吗?” “虽然对他有不少耳闻,但是这一点还真不是很清楚,你说说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这种事情都属于生存底牌,外人的认知是很受局限的。但肯定是跟化学是有关系的,早在之前不久,就在火龙班班长——火龙飞展被学生会镇压的当夜,化学朋克乐队的主唱郑琨引发了一个十分骇人听闻的事件。” “骇人听闻?什么事件?” “屠班事件,虽然据当事人郑琨本人一再声称自己是因为药物导致了幻觉,开启了体质力量误杀了全班,但最终还是没有摆脱一件事实,那就是他几乎杀光了全班所有人,虽然校方并没有对此做出处分,但是他本人还是做出了忏悔的姿态,向公众请罪。呵呵,不过讽刺的是,在这种校园里,杀人是为了生存,是为了复仇,是为了享乐,是为了iamsorry,任何说辞都可以成为杀人的理由,但绝对不会有人会为了罪恶而买单。郑琨,成了一个有负罪感的公众人物,成了偶像,成了求道学院杀人不偿命这一游戏规则的代言人。而楼下这个拖着一大堆报废金属垃圾的家伙,就是郑琨当年误杀全班的唯一生还者,没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郑琨的误杀改变了它的一生,改变了那一个班所有人的一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刀白鬼 上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 “是啊,可怜的家伙,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这么不懂情调地搅了我们的兴致,我从没听过比这铁铲刮锅底一般的声音还难听的动静,它真是个乐器天才。” “别这么说,之所以这么东奔西跑,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多捡几个汽水罐糊口罢了,能活到这地步,不知道该是说幸运呢……还是悲哀呢!” “受尽屈辱和排挤,孤独的活在世上,这也算得上是幸运?自从那个班的学生全部被杀光之后,超过百分之九十折损率的班级自然要自动进入校方的整编程序,像郑琨这种实力强横的大一新星就算是双手沾了再多的鲜血也会有接纳他的地方,至于楼下个家伙,作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淘汰者。你以为尹班长会接纳它成为我们的一员么?” “呵呵,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不会同意让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人进入自己班级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男生打着一把伞盖透明的雨伞信步从附近一栋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来到那个战战兢兢的拾荒者跟前一脚就踹翻了它背负着的破铜烂铁,冷冰冰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收拾起你的垃圾马上滚。” 拾荒者战战兢兢地偻佝着身子朝散落在地上的金属罐子伸出手,一只骨节突出、皮肤表面布满了黄绿色粘液的细指怪手。随着这只手慢慢从雨衣里伸出来,一阵刺鼻的腐臭味道从雨衣里冒出,直逼白衣男生。 白衣男生眉头一皱,向后撤了一步,不料拾荒者本就行动不便,一不小心居然滑倒在了泥坑里,溅起一大片混合着恶臭分泌(和谐之王飘过)液的脏水,全部粘在了白衣男生的裤子上。白衣男生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心中不禁又惊又怒!他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拾荒者的腰上,拾荒者刚慢慢爬起来,突然腰间吃痛,一个挣扎不及又摔在了地上,溅起的脏水又弄了白衣男生一身。 “找死!” 白衣男生气急败坏,白衣男生见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索性干脆直接抡着雨伞朝拾荒者的后背狠狠抽打起来,下手也重了许多,他可不想当着所有楼群里围观的人出丑。现在的他恨不得将这个落魄的拾荒者抽成肉酱,雨伞没几下就被白衣男生抡成了一把光秃秃的伞骨,扭曲的钢架结构在脱离伞盖的覆盖之后变得更具杀伤力,拾荒者身上本就破旧不堪的雨衣没几下就被白衣男生抽打成了成条的破旧碎片,附着有恶臭分泌物、污泥和血水的雨衣碎片下渐渐显露出了拾荒者的真实面目: 长满了脓疮的后背上赫然显露着骨节清晰的脊椎,皮肤稍微完整的地方无不是布满青筋、血管,虽然还保持着人类胚胎所赋予的最基本的形态结构,但是有些部位已然发生了根本变化,身体一侧部位的肢体肿胀地已经失去了比例,像是一具初具巨人观形态的怪尸,但是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多人更会倾向于将它与变异的两栖物种相提并论。那张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脸孔像是被剧毒蜂群洗劫过一般,五官的扭曲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白衣男生的殴打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却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出手阻止的意思,相反的,他们更希望看到一个截然相反的结果,那就是亲眼看着白衣男生亲手将那个畸形的怪物开膛破肚,这种残忍的真人秀每天都会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上演,学生们总会在谴责血腥制造者的同时乐此不疲地围观和转述,相比他们所处的正义立场,他们更享受沉浸其中的乐趣,一个旁观者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视听和言论的乐趣。无关是非正邪,那种原始的、与生俱来的嗜血情节,在这一刻不再臣服于一贯的顺从、谨慎和人畜无害,这一刻,他们享受着罗马斗兽场看台上贵族们的待遇,享受着暴力美学的绽放,享受着被害者的痛苦。 阴雨,暗黑的基调,雨点大颗大颗,淅淅沥沥,潮湿冰冷的阴暗气氛挑逗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他们静待着,静待着拾荒者,或者是说……怪物吧,静待着它的血色释放,静待着在这无边的阴暗之中绽放一抹刺眼的鲜红。一切都顺理成章,所有能挑起人类物种暴力欲望的元素几乎都完全齐备,但围观者们却仍然感觉那种释放压力的快感没有真正给自己的感官带来全方位的刺激,他们感觉压抑,无声的压抑。是的,无声,没有凄厉的惨叫,只有白衣男生将重击倾泄在它身上的击打声音,沉闷而干巴巴的在潮湿的空气中迎合着雨滴的调子,一下,一下…… 至始至终,这个可怜的拾荒者一声不吭,倔强地伏在地上,一边归拢着散落的金属罐子,一边艰难地爬行着,承受着白衣男生发疯一般的殴打,也承受着雨点的洗礼。 “弄死这个恶心的怪胎!” “太残忍了,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么一个可怜之人,快点让他解脱吧!” 随着周围人群里不断爆发出来的咆哮越来越震耳欲聋,白衣男生喘着粗气对可怜的拾荒者说道:“你真的不该来这里,你的生死我已无权单方面干涉,将由……他们!” 说着,白衣男生将双臂扬起,仰天而视,任凭稀疏的雨点砸在脸上,几栋楼内都不约而同地传出了兴奋地呐喊声,由纷乱的叫嚣逐渐归于统一,一个表达了所有人心声的呐喊:“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沉浸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中,白衣男生仰天而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欲望得到满足的微笑,单纯的施暴已渐渐不能满足观众感官的时候,杀戮将挂着阴森的笑容悄然登场。惊恐的拾荒者无助地仰头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自知己命由天的它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在那双已经很难辨识的眼窝里却流出了两行泪,不过很快就被雨水所掩盖。 白衣男生慢慢收回双臂,低下头,笑容也随之收敛,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听到了吧,这是民意,是所有人的意志,你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说完,白衣男生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狰狞,掌中寒芒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刀赫然在手,白森森的刀刃反射着刺眼的寒光,任谁都会暗叹一声,好刀! 手起,刀落,白衣男生的动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也许他并不觉得杀一个被生存法则淘汰过的沦落者有多困难,不仅仅是速度,就连动作都很是随意,更别说力度了,白衣男生显然并不是追求一击必杀的迅捷,他要给围观众人呈现的是过程,就像以往校园里的那些虐杀真人秀一样,在围观者的惊呼和受害者的呼嚎中享受明星一般的礼遇。 不过这一次,身为虐杀真人秀资深老手的白衣男生的刀刃却从惊恐的拾荒者身上硬生生地折反到了一边,随着刀身的变向,一团火星从贴近刀锷的刃部迸发出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之后,空旷的街道另一端出现了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颗差点将白衣男生当场射杀的子弹已经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擦过白衣男生的肋下,死死地钉进了他身后的地砖里,但是很快,弹孔里升腾起一缕墨绿色的青烟,弹头就这样凭空蒸发掉了。 白衣男生哼哼冷笑了两声,甩了甩锋利的长刀朝远处那个人影高傲地仰了仰头,一言不发地盯视着那个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人影。 长发过眉,黑色长氅,身负巨大的黑布包,隐隐显露出一把巨剑的样子,一把外壳华丽的手枪在手,枪口依旧有淡淡的烟雾从中冒出,还有那遮蔽了大半张脸的面罩上的图案,狰狞的兽口、鲜红的长舌……这个打扰了自己兴致的人影刚一现身就给白衣男生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呼啦呼啦…… 在这个人影从白衣男生面前的建筑里缓步走出,渐渐离近时,人影身后的建筑里不多时便涌出了一大群围观学生,而白衣男生身后的建筑里也涌出了不少学生,双方阵营的加入立刻让整条空旷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拾荒者撑起身子慌不择路地朝着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影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但还是在半途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它绝望地感受着身后白衣男生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越来越近…… 咣! 又是一团火星从白衣男生的剑刃处迸发,白衣男生的脚步再次被阻隔,这次的出枪速度要比之前那次更加迅捷,这让白衣男生不得不又重新审视这个一言不发的挑战者,直到眼前那个黑衣少年的那双凌人目光进入视线,白衣男生才依稀想起了隔壁班似乎最近崛起了一个大一级新秀,就是这身装扮。 “呵呵,有意思!”白衣男生笑着如是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长刀白鬼 中 “呵呵,有意思!”白衣男生笑道:“看来你是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这里是我的主场。怎么……你想加入我的游戏?” 见来者没有反应,依旧径直朝这边走来,白衣男生继续说道:“喂,好好看看周围吧,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人今天是走不出这条街的!” “杀了这个怪物!杀了它!” 白衣男生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围观者呼声顿起,拾荒者惊恐地环顾着周边那一张张充满了狂热情绪的脸孔,浑身颤抖着仍旧一句话说不出来,它自知死期将至,所有人都在唾弃着它,排斥着它,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陌生人肯为自己阻止这排山倒海般的恶毒诅咒,而且看起来似乎却也并不是什么能够力挽狂澜的校园绝世强者,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救得了自己?如果只是凭他自己肆意妄为,最终怕是也只会落个自己这样的凄惨下场吧。又或者……这个试图阻止白衣男生痛下杀手的陌生人根本就不是来救自己的。 也许他本身就是这场虐杀真人秀的另一个竞争者,他们只不过是在争夺处决自己的最终执行权。 “就这样结束了么……”可怜的拾荒者心中暗叹,它缓缓低下头,慢慢将双眼阖上,它渴望生存的权利,渴望变强的资本,它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谁,更不甘心就这样被分尸街头,它祈祷着能让历尽磨难的自己重获新生,祈祷着扭转乾坤。它暗暗发誓,倘若今天有人能救自己逃出声天,他日必倾尽一生之力,侍奉左右。然而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我怎么还会在这个时候横生妄想呢?”可怜的拾荒者哽咽着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从脑海中驱散,随即摆出了一副引颈待戮的架势,它怎会不知,在如此状况之下,这些翘首期盼着自己血溅分尸的围观者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的。 就在这时,那个刚才从白衣男生长刀下救出自己的人走过了它的身边,本以为,这个出手不凡的负剑枪手会径自来到白衣男生的面前与之大战一场,不料却在这个拾荒者的身前几步停住了,并有意识地将步子跨开,这样一来,这个两枪就给白衣男生带来了诸多麻烦的黑衣少年就算是将拾荒者完全地挡在身后了! 全场喧哗,周围众人气场的波动和突然变暗的光线让拾荒者不由得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个身影映入眼帘,是那样的熟悉,那个背影不仅是背负了重剑,还背负了沉重的命运。它的记忆重新将它带进了那个阴冷潮湿的桥洞下…… “校职工?妖怪?谢谢!” 那个熟悉的影子……那时的他没有那么足的气场,也没有现在这样意气风发。 拾荒者激动地仰望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背影,嘴里隐隐发出了“喳喳”声,它认出了这个背影的主人,一如那天离开桥洞时的坚决和稳重。 “常飞白……”尹太罗透过窗口死死地盯视着那个负剑持枪的黑衣少年喃喃道,眼睛微微一眯便不再出声。 白衣男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歪着头问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凭一己之力杀了白玉虎唐祯的常飞白?” 常飞白不置可否,依旧没有出声。 白衣男生见状也不气恼,接着说道:“呵呵,不说话就是承认咯?我听说你是个身手挺不错的家伙,但这可不是你能轻易让我拱手让出战利品的理由……当然,游戏规则可以改一下,如果你真的想得到它。” 说着,白衣男生用手指了指常飞白身后那个面相丑陋的拾荒者。 常飞白没有半分动摇,依旧冷冷地看着白衣男生,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对常飞白这个死咬着对手不放的挑战者充满了期待,白衣男生也不例外,他十分识趣地给予了常飞白充分的展示机会——为其加入游戏而量身改变的游戏规则:“从现在起,我会一直追杀你们,如果我先杀掉你,这个怪物自然是活不成的,如果你现在就把它让出来,我可以考虑用它的命来换你的命,如果你想玩的开心点儿……打起精神来好了!” 白衣男生这话一出口,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阵兴奋,他们的担心恰恰与拾荒者相反——他们生怕常飞白会拱手让出那个可怜的拾荒者,那样他们就没有欣赏高手间精彩对决的机会了,相比单方面的屠杀,他们更喜欢势均力敌的搏命场,更加残酷,更加真实。 常飞白不语,他身后的拾荒者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抵挡来自众人的群起而攻?任谁都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出卖一个弱者吧? 就在拾荒者的内心沉浸在一片失落的自嘲中时,常飞白率先向白衣男生发难了,他没有必要遵从什么绅士风度和决斗规则,只要还能活着,站着,只要还能保持着一贯的搏杀动态,生命就可以继续延续下去,他相信哥哥常飞展所赋予他的不仅仅是那惊人的体质能力,更多的,是一种彻底将自己以往三观彻底颠覆的生存意义,苟活着混到毕业的想法只有弱者才会心安理得的坦然秉承,而今的常飞白早已在心境上破而后立,有些事只有争取了才会从别人手上得到,金钱、地位甚至是生命,那个唯唯诺诺、不谙世事的常飞展的废柴弟弟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秉承着兄长杀神之道的大一新秀——常飞白! 砰砰!叮当!砰砰! 常飞白步伐没有半分错动,手中的卡隆不断向白衣男生点射着,白衣男生则以一种十分灵巧的步伐向前突进着,闪躲子弹的间隙也会用锋利的长刀将下一颗紧跟而来的子弹提前斩下,那种利用六识发散后布置下的感知领域其敏感程度丝毫不逊于常飞白,这不但让常飞白心中一凛,就连远远站在楼上通过窗口向外冷冷窥视的尹太罗也是内心一阵波动,而且要比常飞白的内心还要震撼。 有着转校经验的尹太罗对专注开发六识能力的在校生有着十分深刻的忌惮之心,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这类人支配身体和体质能力能够到达某种程度,完全可以做到理论上的无懈可击。就比如眼前的常飞白和那个仅凭一把长刀就能防禁住所有子弹的白衣男生。 不到一个街区,两个这种程度的强者,这个密度着实让尹太罗心惊,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一向被视为垃圾场的求道学院何时变得如此学霸如云了?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明明还没开始在这群菜鸟跟前秀优越,各种挫败就已经把自己给挤兑成了一个一文不值的大龄学渣。唯一还能聊以自(和谐小金刚飘然而过)慰的怕是只有“这条命还活着”了吧。 白衣男生的步伐矫健而灵活,脸上带着一贯的自信微笑,没几步就踏步到了常飞白的眼前,长刀像是能够划破闪电一般瞬间在常飞白的颈部完成一斩,不过常飞白的反应也很迅速,就好像早就预知白衣男生会这么做一般,身体微侧,身后沉重的青铜巨剑一甩,巨大的惯性带动着整个剑身向前一贯,恰好将白衣男生的致命一斩挡下。 紧接着,白衣男生长刀挂着耀眼而转瞬即逝的银色月牙转刃横切而至,锋利的刀锋再次直取常飞白的喉管,常飞白重心一沉,堪堪避过刀锋,背后的青铜巨剑重重地戳在地上,负手一探,抡剑而起,碎石顺势随剑锋带出,甩出,不等尘埃落定,常飞白早已与白衣男生过了两三招,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虽然常飞白手中重剑巨大沉笨,但借由其惯性挥洒出来的力道绝对是白衣男生所不能正面硬抗的,加上常飞白辅以快枪补拙,白衣男生在完成三次进攻招式之后就完全陷入了被动防禁的境地,继续来往了数次攻防,白衣男生才被迫跳离了常飞白巨剑的延展范围,不过这仅仅是开始,就在白衣男生跳离常飞白的防禁范围之后立马就遭到了密集的子弹倾泄,这让白衣男生彻底陷入了势微的境地。 看似是漫无目的单纯倾泄,实际上却是十分缜密和精准的点射,只是间隔频率比异乎寻常还要异乎寻常地短罢了,这一点只有曾跟常飞白正面交手过的快枪尹太罗和现在正苦苦支撑的白衣男生最为清楚,每一发子弹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和精准的预判,在既定的运行轨道中按时到位,直指要害。 枪火轰鸣,躲在常飞白身后的拾荒者紧紧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嘴里喳喳地嚎叫着,精神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对战争侵害的恐惧已经无从承受的它唯有蜷缩在常飞白的身后,任凭厮杀声在耳边轰炸。 白衣男生的节奏渐渐跟进,随着每一步闪转腾挪的调整,他渐渐有了更加宽裕的预判时间,反击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常飞白的动作中有所懈怠,白衣男生自信可以立刻对其实施致命突袭,他完全不用担心自身的体能消耗问题,每一步行动他都会有意识地保留体能,尽量少地减少不必要的发力动作,对重心的把握更是细致到了分毫必控的地步,因为运动状态下的人体同样需要大量的体能来完成和维持平衡动作,其消耗体能的量丝毫不亚于其他。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抓住反击的机会,”白衣男生微笑着暗暗笑道:“否则这场游戏可就太没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长刀白鬼 下 在长期训练和实战的巩固下,白衣男生对这种战斗模式自然是得心应手,大量的体能储备能让他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度,同时也对精准度有着极好的校正作用。 常飞白似乎也看出了白衣男生的套路,被一条狡猾且精力充沛的饿狼周旋其中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味的点射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观自己,一旦露出破绽就会被当场斩杀,常飞白可不想就这么僵持下去。 在远处教学楼上冷眼旁观的尹太罗此时也是眼前一亮,凭着混迹校园多年的经验,他很快也发觉了常飞白和白衣男生的微妙关系,此时的常飞白似乎也陷入了自己当时的窘境,要么就这样一直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去,直到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或是露出破绽,要么放弃抵抗,横竖都是一个必死的结局。虽然眼下白衣男生似乎是处于下风,被强大的火力驱赶地狼狈不堪,但这其中的内在玄机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指引亡者踏上冥途的摆渡者,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啦!”常飞白喃喃道:“指引吧,卡隆!” 话音刚落,常飞白掌中的卡隆突然迸发出一团墨绿色的萤光,转瞬即逝,紧接着,常飞白抡剑甩向白衣男生,那一刻,常飞白起手,枪声响起。 “就是现在!”白衣男生两眼一亮,身形陡然提速,长刀破空而啸。 砰砰!叮当!砰砰! 白衣男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刀迅速斩落了两颗子弹,迎着那把挂着劲风呼啸而至的青铜巨剑极速冲去,凭借青铜巨剑的遮挡,他自信在这把重剑抡到自己身上之前的那一刻擦身让过并将手中的长刀结结实实地插进常飞白的胸膛里,这是最直接也是最迅捷的途径,只要把握好与青铜巨剑擦身而过的时机,太早避让就会让常飞白的火力压制,太晚就会被青铜巨剑抡中,仅仅是凭借青铜巨剑脱手之后的自重就能带动起十分恐怖的打击力道,白衣男生可不会贸然硬抗。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白衣男生就欺身到了青铜巨剑必然划过的轨道上,此时的白衣男生仅仅离常飞白几步之遥,如果没有青铜巨剑的阻隔,白衣男生自信绝对可以一刀就留下常飞白的性命。 白衣男生的自信的微笑更加灿烂,帅气的脸上洋溢着主宰全场的轻松和愉悦神情,眼瞳之中,青铜巨剑在空中旋转,越来越慢,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连剑身上的磕痕和花纹都是那么刺眼,这一刻,他只需要借着惯性将身体一拧,闭着眼将长刀刺出就能取下常飞白的性命。 不过这一刻却在青铜巨剑旋转开剑身、露出常飞白那张镇定的脸庞时凝固了,时间、心脏还有白衣男生脸上的微笑。透过青铜巨剑旋转时闪出的空隙,白衣男生看到了常飞白的枪口正斜冲着一个诡异的角度,扳机扣动的同时,白衣男生的心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后跟沿着脊椎直冲大脑,虽然他并不知道常飞白要做什么,但是他预感到了危险,致命的危险! 这一切都仅仅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白衣男生发觉异样时,那颗出膛的子弹像是跃动在实景舞台上的闪舞精灵,拖拽着细不可察的墨绿色萤光长尾在常飞白的周围眨眼完成几轮折射之后应声击中白衣男生的脚踝,碎骨爆裂之声未绝,常飞白此前脱手而出的青铜巨剑也已经抡至,重心不稳的白衣男生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一剑,等围观众人察觉时,青铜巨剑的大半个剑身已经砸进了白衣男生的胸腔,整条左臂已然废掉。 不过白衣男生的进攻性依然存在,微笑依旧,长刀只是随身躯中剑一滞,随即便又挥了出去,就是这停顿的功夫给予了常飞白充分的格挡机会,这一切似乎早就在常飞白的算计之中,他像是预先预演过无数遍一样轻车熟路地将左壁抬起,掌中法阵一闪,在长刀斩落的同时,卡隆入手,刀刃硬生生地被卡隆坚硬的枪身所阻挡,金属相撞的声音未了,常飞白抽身撤步一侧,白衣男生重心前倾倒下。紧接着,常飞白右掌法阵一闪,卡隆入手,枪口直指白衣男生的胸口。 “法克……”笑容依旧,只是白衣男生那张帅气的脸上多了些许血污,剧痛不能阻止他的杀戮,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痛觉神经的束缚,只是这次他真的该结束了,眼前是那个蜷在地上抱头哀嚎的拾荒者,近在咫尺,然而阻止自己踏出这一步的却是胸口抵着的一把枪。 当白衣男生试图再次扬起那把锋利的长刀时,常飞白手中的枪响了,扳机连续扣动,不多时,白衣男生的胸腔就被这猛烈的火力掏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染红了白衣男生的全身,子弹拖曳着墨绿色的萤光长尾从白衣男生的后背穿出,许久,枪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全场寂静,整个街区都沉寂在一片淅沥沥的阴雨声中,细腻而又密集。没有一个人试图打破这难得的安静,只是愣愣地看着趴地上的白衣男生,确切的说,是白衣男生的尸体。鲜血从他背后冒着丝丝热气的雪窟窿里不断涌出,片刻便在地上扩散出一大片暗红的血泊,在以黑白灰为主要基调的环境下,这抹红色是那么刺眼,令人震撼。 常飞白,没有回头,拉下面罩,露出真容大口呼吸了几下潮湿的空气,然后从白衣男子的身上抽出青铜巨剑,一边用裹挟着剑身的黑布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一边淡淡地对身边一侧依旧蜷在地上抱头痉挛的拾荒者说道:“你,以后跟我了。” “喳喳?”拾荒者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向常飞白。 “我说,你!以后跟我了!!”剑锋朝下,狠狠地砸在地上,常飞白朝拾荒者大声吼道。重剑破土之声的浑厚灌耳伴随着常飞白这一声吼深深地印刻在了所有围观者的脑子里,距离常飞白稍近的几个人甚至能明显感觉出脚下地面的大幅度震颤,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这个黑衣少年,内心中依旧波动不已。 给他们带来震撼的并非是常飞白拥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而是常飞白那行云流水的搏杀技巧深深触动了他们,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校园里,没有“学好数理化,到哪都不怕”的精神,根本是寸步难行,几乎每个在校生都会玩了命地苦读,那些最终将专业延展为杀生的常规学科是每个在校生想要生存下去的必备,学霸学神的绝对权力和学渣们必将走向灭亡的巨大反差让他们的渴求之心从未有过如此狂热,渴求生存,渴求力量,力量是生存的源泉,生存是追求力量的源动力。为了追求力量,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太多的人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关键,那就是他们都忽视了对技巧的追求,殊不知对力量的另外一种诠释就是技巧和智慧。他们盲从于力量的加持而逐步忽略了技巧的存在,过于信奉以力破巧的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叫常飞白的黑衣少年居然会如此颠覆他们的三观,这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求道之路,从白衣男生的下场看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承认一个辩证的事实: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在足够技巧面前,同样是可以以巧破力的。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常飞白收起巨剑扭头便走,一直行进出好远,拾荒者才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追随着常飞白的身影离开了白衣男生的尸体。 远处,教学楼下。 尹太罗在一众同班追随者的簇拥下站在雨中,一动不动,一片黑压压的伞盖覆盖下,这群人颇有一种雄踞一方的气势。不过这丝毫不能削减常飞白的气场,随着常飞白的临近,尹太罗甚至在心里有了一丝畏惧的心理。不过他可不想就这样被手下人看穿,迄今为止,他可是一班之长。 “喂,常飞白!”尹太罗对快要走到自己跟前的常飞白率先开了口:“我可没同意你擅自往班里加人。” 常飞白的步子没有停,同样也没有理睬尹太罗,横着肩膀愣是挤开了人群,继续向前迈着步子。不过,没有人敢于阻拦常飞白并不表示他们同样也畏惧常飞白新收的手下,于是他们让路给常飞白之后又顺理成章地阻断了这个丑陋拾荒者的去路,任凭它如何“喳喳”地抗议都无济于事。 “喂!你小子难道没听到我说的话么?”尹太罗见常飞白对自己如此傲慢,心中不禁大为恼火,即便对常飞白的战斗力十分忌惮,但在维护尊严的原则问题上,他也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挺身而出。转身高声喝问道:“如果你胆敢把它带进班里,我就以班长的身份带领全班把你从自习室驱逐出去!” 话音刚落,已经行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常飞白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身用一种十分冷漠的眼神环顾了一下众人,空气一下仿佛凝结了一般,每个人的心率都陡然加速了不少,当常飞白的眼神最终定格在尹太罗的脸上时,那种斩杀白衣男生时的戾色突然在常飞白的眼瞳中一闪而过。 尹太罗心中一紧,心知这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新伙伴 常飞白盯视尹太罗的时候,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厉色,这让尹太罗不禁心中一惊,虽然面上依旧常态,但是那一丝难以被人捕捉的慌乱还是化作了他嘴角的微微抽动。 审视片刻之后,常飞白没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出手与之相博,而是轻描淡写地对尹太罗回了一句:“随便你好了。” 然后,转头朝人群身后的拾荒者说道:“喂,小河童,跟紧我,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哟。” “喳喳!!” 被常飞白叫做小河童的拾荒者听到召唤,急忙伸手去推搡众人,众人急忙暗暗惊呼着向两边忙不迭退去,一者是怕怠慢了招致常飞白的痛下杀手,但更主要的却是生怕小河童那双脏兮兮的双手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就这样,常飞白带着他新收的手下淡定地撤出了众人层层围观的包围圈,只留下一群好事之徒还站在雨中议论纷纷着。 “你说那家伙带走那只怪物之后会不会杀了它?” “说不准的哟,兴许是为了吃了它吧?” “那么恶心的怪物,他会吃那么恶心的怪物?” “强者都是有奇怪癖好的,说不定他也不例外。” “那人到底是谁,居然连隔壁班的副班长——长刀白鬼都给随随便便给秒杀了。” “他?好像是快枪手尹太罗班上的吧,是个很喜欢独来独往的怪人,似乎是叫常飞白……是这个名字吧?” “就是昨天一个人将白玉虎唐祯灭掉的常飞白?” “他……他就是常飞白?好恐怖的身手,他应该有保留实力吧?” “如果他真的是常飞白,应该没有施以全力。可恶,居然这么强!” “那是自然咯,凭一己之力单杀白玉虎唐祯的实力岂是儿戏,那唐祯你们可曾见识过?别说是大一年级,就算是与之同级的大二年级,能与唐祯正面硬憾的,整个求道学院里怕也不会超过百人。” “唐祯我是知道的,人称如玉虎般的男人,实力绝对可以跟大二年级的杀神们相提并论,不过话说,常飞白真就这么恐怖?单杀唐祯这种事怕是凭喉舌混饭吃的人凭空杜撰的吧?” “没文化,真可怕,没见识,更可怕!常飞白单杀唐祯就在昨天,我可是在现场亲眼得见的,唐祯连大招都开了,整座楼凭空捅出一块好大的冰晶呢,常飞白就站在上面,唐祯到死都没走出那栋楼,据说早就变成冰块碎成渣子了。” “没错,昨天我也在现场,我可是专业围观小能手,人称:五毛平天下。话说我正给不明(这都和谐也太没必要了吧)真相的围观同学兜售瓜子板凳时,就听得一声巨响,你知道吗,煤气罐爆炸怕是也不会有那么惊心动魄,整个地面像是嗨翻了的瘾君子,过了好半天才平息下来,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时,嘿!你能想象么?巨大的冰晶,足有一艘中型舰船的船头大小,破出外墙,就像……喏,就像你身后的那个好基友,跟他到现在还没拉上裤子拉链的状态很有几分神似。常飞白就站在上面,迎风而立……哦!谢特!我的个老天,你的好基友刚才都对你做了什么!你的屁股……” “好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额,我们还是祝他们幸福吧。总之,常飞白是个恐怖的存在。不知道你们留意到没有,刚才他用的那把剑似乎就是传说中被诅咒的不祥之剑——长生莲!话说这可是大二年级大杀神级别的火龙飞展专属利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不知道么?常飞白就是大杀神火龙飞展的亲弟弟,他弟弟继承这把剑绝对是理所应当的咯。不过依我看,刚才常飞白的那把长生莲绝对是一赝品,据我所知,火龙飞展被学生会就地正法之后,这种违禁品自然是不会就这么随便流落到校园里去的,尤其还是火龙飞展的弟弟,学生会会有这种疏忽?你们当学生会的人都是白痴么?” “那你说那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向前辈致敬的意思咯?这谁能猜得到呀!” 尹太罗静静地站在阴雨中听着众人的议论,半晌没有说话,虽然身旁有专人为自己打着伞,但难免还是有几颗雨滴乘风打在了尹太罗的脸上。他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在刚才,他亲眼目送着常飞白带着小河童远去,而不是蛮横地选择硬闯自习室,内心不禁一阵阵地翻涌,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有欣喜,也许有愤怒,但更多的居然却是失落,他知道,常飞白要离开这个班了,也许早就已经打算离开了吧。 对尹太罗来讲,班上少了常飞白这样的强力竞争对手绝对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但是真正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从长远看来未必是一件好事。首先,常飞白的消失与否并不是尹太罗的主观意愿所能左右的,倘若常飞白是被尹太罗淘汰掉的失败者,那么其去留自然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而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常飞白是以一种不败者的身份自愿离开的,尹太罗根本就没有征服他,领导这个班级的尹太罗根本就没有到达那个应该具有的高度,所以常飞白的主动离开其实也暗喻着尹太罗的失败。 其次,尹太罗实力不足以领导一个班级所导致的问题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内讧,当稳固的鼎立局面或对峙局面变成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群雄争霸,那这个班的将来必定令人堪忧。虽然目前来讲,尹太罗用强硬手段凝聚了整个班,但是随着日后的发展,这些唯唯诺诺的大一新生早晚会发现,这个一直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尹班长其实就是个没有升级机制的小怪boss,当他们有能力对这个潜力几乎为零的前辈痛下杀手时,这个班的战国时代也就宣告着拉开了序幕。 最后一个让人堪忧的问题,也是最迫在眉睫问题,一个班的生存能力,凝聚力和在校地位的高低往往并不是依靠单一次元的界定,团队协作无懈可击者,仅仅仰仗一两个强者就跻身前列者,两种都有。前者需要长期的磨合和凝聚,这是一支成熟团队的本质,也是这一种班级的价值沉淀。而后者的优越性却在于立身和崛起的速度都要远超前者,但是命脉全系寥寥二三强者,整个班级的崩塌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正如常飞展的火龙班。 不过眼下的尹太罗所率领的班级却要比火龙班的生存能力还要令人堪忧,本就强者匮乏的班级如果再走掉一个新近崛起的常飞白,那这个班迟早都会因为战力疲软而被其他势力吞并。 个人潜力决定了个人能力局限,个人能力局限决定了自己迟早要被人赶下神坛,没有绝顶强者压阵的同时也无法做到凝聚向心,这必然会让整个班级沦为别人嘴里的肥肉。这三点相加,于内于外,尹太罗的前景已然注定了落魄的结局。 想到这里,尹太罗黯然地对众人摆了摆手,率一众同班追随者浩浩荡荡地回了自习室,后话不提。 话说常飞白领着这个几乎跟癞蛤蟆一个品种的小河童漫步前行出很远才在一栋教学楼下停下了脚步,驻足不长时间,一个熟悉而又高大的身影从门厅里走了出来,那人正是沈泽川。 沈泽川依旧穿着一件宽大的带帽衫,帽檐拉得很低,旁人根本无从得知他的样貌,不过真若有人好奇,执意一探究竟,那沈泽川绝不介意用那张死人脸跟他说:“晚安,好梦!” 沈泽川没有理会常飞白身边的小河童,而是直接走到常飞白的面前,俯身平静道:“你说的靠谱的人就是这么个货?” “它救过我的命。”常飞白说。 “它也会要了你的命,”沈泽川摇摇头:“飞白,我们的时间还不至于紧迫到让你饥不择食,这件事你认真一点没坏处。” 常飞白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就目前而言,我所能绝对信任的除了你之外,只有它。我现在选择它,就好像你当初选择我一样,你懂我的意思。” 沈泽川歪歪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常飞白:“你确信?” “是的,我确定,”常飞白深吸一口气,说道:“早在你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它,本以为找它会颇费点工夫,但实际上……好吧,实际上确实是费了点工夫,为了它,我杀了一个人。” “嗯,这下你可就成名人了,”沈泽川笑道:“趁唐祯这件事还没冷却下来,你再添把火,做得漂亮!” “唉,川哥,别用这种口气损我了,”常飞白沮丧地说:“我也是没办法呀,如果当时我放任不管的话,这家伙可就性命不保了。” 沈泽川笑着摆摆手,说道:“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你做的确实很漂亮,现在这个阶段我就是要让你的声势做大,只是声势,利用广告营销的策略,短时间里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对经济学及其拓展层面的东西难道没一点兴趣么?对赚钱也没兴趣?亲,你听说过隆力奇和安利么?” “……” 沈泽川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好吧,既然这样,这件事的几个要件就算是全部齐备了,那我们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