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俊杰》 楔子 秋天，是一年之中收获的季节，在这个时节，大唐人民收获的可能不仅仅是吃食。 天将近傍晚时分，一处小村庄静静的躺在山清水秀之间，夕阳的余晖仿佛仍眷恋着这世间的美好而痴恋着不肯离去，那金黄色的光芒照在小村口那已经上了年纪的小树林内，远远望去，颇有几分“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的意境。 原本平静的小山村此刻却显得非常的热闹，村中不少的乡里都围在近一凑热闹、送祝福。人群围绕间的那家人家的门口前，此刻正有一队人，在台阶之上站立的是一年轻的男子，男子一身崭新的降公服，外着红纱单衣，内白裙，脚蹬黑靴，一身的喜气洋洋，原来是个新郎官啊。 周围的乡里和背后的跟随此刻都笑意盈盈的望着这新郎官，可是这新郎官却显得有些“愁”了，大喜的日子，新郎正在为何苦恼？原来是新娘家家门紧闭，姑嫂正在逗弄为难人哩。 新郎官敲门，清清嗓子，喊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门想看。”（快点开门……）。 话音刚落，隔着大门，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明知顾问的问道：“不审何方贵客，侵夜得至门停？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而来？”（你是谁啊？快晚上了来我家，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新郎官无耐（当然是来娶媳妇的了），不过也只得继续回答：“本是苏州人士，登门拜访，聊作荣华。姑嫂如下，体内如何？”（我是苏州人，特地登门拜访，姑嫂们身体可好？）套近乎……。 门内回答：“庭前井水，金木为栏，姑嫂如下，并得平安。公来此问，未知体内如何？”（我们身体都好，你身体怎么样？） 这门内门外一问一答，惹得四下乡里更是欢乐，看着世间越来越晚，新郎官也有些耐不住了。 只见新郎官道：“下走无才，得至高门。皆蒙所问，不胜战陈。更深夜久，故来相过，有事俗语，请莫干着。”（人家还有正事，能不能别瞎扯了。）人家可是来娶媳妇的，有你们这样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么。 姑嫂听此言，哈哈大笑，道：“不审来意，有何所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不说，就是不放人。 新郎回道：“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俺是来娶媳妇的……）不好意思也得说啊，然后想了想，又接着说，“柏是南山柏，将来做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你家姑娘人不错，不过姑娘是迟早要嫁人的，你们就不要再难为她老公我了。）” 说完这话，大门果然哗啦一下子打开了。新郎官儿正要满心欢喜的向里走，迎面却劈出来一根胳膊粗细的大棒，要不是旁边的人经验老到早有防备加之手疾眼快一把将新郎官儿拉住，怕是要被一棍子给打晕过去了。 然后但见自那大门之内冲出来一群手持棍棒的彪悍老娘子们，一边嘻嘻哈哈一边见人就打，尤其是新郎官儿，被一顿围殴，一边打还一边喊：“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娶了人家的闺女，做了人家的女婿，自然是不能够还手的，终于又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新郎官儿终于见到了新娘子，只见新娘子满头珠翠钗钿，着襦裙，罩半臂，长帔绕身，外袍，腰带甚至连鞋子都是绿色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好一对儿的红男绿女。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山村之中充满了喜庆，夜幕也悄悄的降临下来，于是一对新人开始回赶。街道两边那淳朴的乡里父老都送上由衷的祝福，迎亲的队伍已行进至村口，不过今天的夜竟是阴沉起来。 迎亲的队伍在乡间小路行进了将近五里，举目四望，寂寥一片，天空压的很低，一股冷风突然升起，吹动马上新郎官儿的衣袂，胯下的马儿也打了几声响鼻，似是不安分起来，小小的迎亲队伍在那铺天盖地的黑夜怪兽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很轻易的就被吞噬了。 待队伍走到一处低矮的山岗之前，山岗之上的老树上传来几声老鸦的叫声，这叫声竟是显得那么突兀，然后一只黑影从那老树上扑腾了一下飞向那低沉诡异的夜空直至消失不见。 两侧的山岗在黑暗之下就像一张张开的巨口，而那迎亲队伍就像自动送上门的猎物，然后巨口闭合，随机响起一阵嘈杂的叫嚣恐吓之声，火光乍起，撕裂了漆黑的夜空，明晃晃的火把将小小的迎亲队伍团团围住，所有的人显得手足无措一脸惊恐。 这黑暗之中山岗之上蹿下的一伙流寇开始疯狂的掠夺起来，小小的迎亲队伍登时大乱，四散奔逃。那新郎官儿坐下的马儿也受了惊，竟是将那新郎官儿翻下身来。 流寇大肆掳掠，就连迎亲的童男童女都落入魔爪，看来是避不过被卖往他乡的命运，年轻力盛的被抓住困住，麻绳之下的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将会在何方，年纪稍大的已被殴打的昏死过去。 当贪婪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新娘乘坐的新车之上，早已无视了那挡在车前一身狼狈之人。红衣新郎官儿的反抗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流寇轻易的将他摔倒一边，迎接他的又是一阵殴打。 “哈哈……” 放肆的笑声伴随着女子的惊惊呼与挣扎一并而来，那一抹挣扎的绿在黑夜与火光的忽闪之下是那么扎眼。 奄奄一息的新郎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然后冲了过去，在那新娘布满了水雾的惊恐双眸中，一根拳头粗的木棍重重的轰在新郎的头上，巨响之后，鲜血飞溅，自上而下的鲜血遮盖了他不甘的双眸，鲜红之后，他的整个世界也变成了无声的灰色。 夜，却是更黑了；风，亦更冷了。 第一章 初到大唐(求推荐、收藏) 贞观三年，天下大旱，致流民四起，乡野之中卖儿鬻女者甚多，太原晋阳城内依旧的笙歌却无法掩盖的是太原王氏的衰落。 曾经，王姓拥有最多的郡王，可谓风光一时，不王而王，七宗五姓之佳话可谓风光一时。可是现在，豪华的府邸难掩门可罗雀的难堪，就像那黄昏的晚霞，外表看来无限美好，却是那消逝前的绝唱，凄美无奈。 太原晋阳城外十里，一条不宽的黄土路上，烈日当空，滚滚黄沙之下一支不小的车队在艰难的前行。 一骑从前方来到车队中央：“三娘（三小姐），再有十里，便是晋阳城了。”马上之人须发半白，一身的风尘仆仆，下马来到车前，面色恭敬。 “吩咐大伙儿，走快些，回家吃酒。”车帐之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老奴知道了。”男子领命而去，将自家少主的命令传达下去。 车队继续慢慢前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倦意，看的出，他们是长途跋涉而来。 车队行进了百米左右却突然不前，方才的那车帐之内传来了询问之声：“何事发生？” “前方路中央一流民昏迷阻路，许是饿死过去的，七公已经前去查探了。” 果然，约莫刻钟阻滞车队再次开始缓缓前行。路旁，枯草之上，果见方才那人口中的七公与一名奴仆正在与一人喂水。那三娘所乘马车经过三人身旁，车上窗帘被一只纤手掀开，见路边那人面露死灰，双眸无神，头上似是受过伤，干涸了血迹，略沉思，道：“七公，此人怕是有伤在身，不如先照看一阵吧。”说罢便放下手中的窗帘。 七公闻言，已明白自家少主的心意。一路之上所遇饿殍众多，少主总会尽最大能力给予帮助，观眼前此人，若再无人照料，怕是会命丧此处，于是给他喂了些水，唤了两名奴仆将其送到后面的马车上。 …… 残阳如血，余晖透过那低矮的窗户照进一间简陋的小屋内。屋内除了两张木床别无他物，便是如此，这两张床就已占去了这房间的大半空间，屋内显得有些拥挤，黄土夯成的地面上放置着一些杂物，借着那暗淡的光线，可以看到临近窗户的那张床上却是躺着一人。 此人面色蜡纸般苍白，便是那双唇之上都少有血色，脸上仍有干涸的血污，此刻眉头微锁双目紧闭，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深陷的眼眶竟是透露着几分的阴森，全身散发着竟是慑人的死亡气息，那个人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死了一般。 小小的房间之中除了那渐渐消逝的点点光线，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就像一幅画，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上午。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跨国窗台跳到床上那人的脸上，昨夜仍阴森可怖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是多了几分的生机，不过仍是沉睡不醒。 “吱呀……” 残破的屋门发出沙哑的声音，门一开进来一人。 来人一身灰色粗衣打扮，进到屋中直奔床上那人而来。凑到近前，先是伸手探探呼吸，然后开始双手拍弄床上那人的脸颊：“醒醒，醒醒……” 一连串的呼唤传来，床上那人终是有了动静，睁开了那仿佛紧闭了千年的双眸，目光却是呆滞。 床边之人见床上那人醒来，亦是有几分的惊叹，伸手端过方才端来的半碗凉粥，然后用勺子慢慢的喂与床上的人吃，嘴中仍自顾的嘀咕着：“真是想不到你小子命如此硬，算是从阎王爷那儿捡回了一条命。” 说话的工夫，那半碗凉粥已经喂完然后起身离开，床上那人早已陷入了黑甜乡。 如厮这般喂食五日之后，床上那人终于可以半卧，精神也比初来时好了许多，死沉之气也去了个六七分，只不过怪异的是，他却没有开口过，每次来喂食，总是感觉他呆滞的双眸之下似是在演绎着什么光怪陆离。 半月之后，那人竟是能下床了，恢复速度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只不过和以前一样，他仍是没说过哪怕一个字，这让那一直照顾他的那人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有一天照顾他的人唤他“哑巴”的时候，他却是回了一句：“我叫王栋。”这句话着实让对方吓了一跳，原来不是个哑巴，不过想再追问些什么，王栋却是再也不言，他只能告诉王栋自己叫“刘二”。 刘二每天都会准时的给王栋送吃的来，不过这质量便有好有坏了，好的时候能给个馒头咸菜吃，不好的时候便只能两人分食一碗热粥。 而王栋，从苏醒过来便一直在想，他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自己真的会感到饿，觉得困？如果不是，那谁又能告诉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回想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经历，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王栋，原本是一名黑心律师，专门利用法律漏洞赚取不义之财，甚至是为了那些毒枭减刑甚至脱罪，可到头来却落了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毒枭根本不讲什么仁义道德，脱身之后不仅不支付谈好的费用，甚至因为害怕他转作污点证人而将他干掉，而动手的那个，却是与他热恋了三个月，说好了下星期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妻。 直到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别人布好的局，而自己却是人家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子弹穿过他胸膛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漂浮起来了，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沉入一片黑暗之中，待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没有了高楼大厦，没有了车水马龙，有的尽是干涸的大地无尽的荒凉，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头好像受了重伤，于是他用惊人的毅力站起来，想赶到哪怕最近的小城镇包扎一下，可是最终换来的，却是衣着怪异的遍地饿殍和自己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多的迷茫，最终带着流民的身份昏死在路上。 第二章 太原王家 经历了大生大死，这“穿越时空”对王栋而言却好似成了一桩小事，没怎么放在他的心上，经过这段时间下来，竟也慢慢适应了下来，开始慢慢与这个世界的人接触，从刘二的身上他看到了人性的淳厚。 功与利、财与色他曾经都拥有，可是转头却是一场空。大生大死之后，他突然顿悟了许多，心中曾经那对金钱的执念烟消云散，来到另一个世界，反而让他有种重生的感觉，“重新做人”也非常不错，看的开了，心境自然便好了。 淡了那些过眼云烟，与前世相比，王栋已是变了一个人。 今天一大早王栋便已起身，精神特别的爽利，手轻轻的推开那扇老门，第一次，王栋踏出了这个屋子。这屋子是在一个很小的四合院中，此时院中无人，王栋打量了一番见无甚新奇之处，便向着这小四合院的外面走去，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游客”。 没想到这出出进进，他总是身处在一个四合院中，这层层嵌套的四合院将这府邸分成了许多区域，路上王栋也遇到了一些与刘二打扮相似的人，明显是这里的下人，好气派的宅子，宅子的主人真是好大的手笔，住惯了高楼，看着这严谨对称的四合院，就连王栋也连连惊叹。 来了这么久王栋尚不知这是谁家的府邸，不过但是从这府邸的规模看来，一定是名门望族，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看来以后是要多多了解一番才是。 王栋一身破衣走走停停，穿过一道明显分割的小门，眼前竟是豁然开朗起来，比之他方才见到的，这个地方才算是气派。这是一个巨大的四合院，细细打量，以王栋在北京城住了这么长时间，结构也有些明白。 一边看王栋一边点头，这是正方，两边是左右厢房，那边是门厅，不过……等等，怎么在这四合院的正中央还出现了一栋建筑？黑瓦屋顶、朱红柱子、砖砌台基，外墙刷成白色。 一栋这样气派的建筑物怎么会孤零零的出现在四合院的中央？其实是王栋才疏学浅，与北京城那些明清四合院相比，这大唐的四合院更讲究气派，大唐的四合院成“回”字形，中间那栋建筑正是正堂，乃是唐人用来会客、设宴、召开家庭会议的地方，算是四合院的精华所在。 至于王栋这个伪唐人自是不知这些，怀着好奇心王栋向着那正堂走去。 脚踏着正堂之前的石阶，手边是上号的石头雕砌而成的栏杆，入手一片清凉滑润，一边走王栋一边啧啧的称赞着工匠门的精湛手艺。 入了迷的王栋不经意间的一抬脚，整个人却已身处这正堂之内。 还未等王栋观察四周，他便觉察到浑身甚是不自在，转头望去，却是发现正有几人坐在那正堂之内，此刻他的闯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何院仆人，怎跑到这里来撒野？！” 只听一声厉喝从那三男两女之中传来，王栋被那声音下了一跳，支支吾吾的答道：“对不起各位……我不是故意的……”说完王栋转身便出了那正堂，同时暗暗捏了把冷汗，怎么就走进去了。 王栋下了台阶刚想离开，背后却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站住！” 王栋脚下一停，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发现上面站立之人正是方才屋内女子之一，方才心中慌乱哪里来得及细看？此时看来，发现这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体态有些丰腴，不过眉宇仍算清秀。 见王栋站住，那女子皱着眉头观察了王栋一阵，然后对着一旁的一位老者打扮的人问道：“七公，此人好似不是咱们府上之人罢？” “七公？”听到这个称呼王栋自觉的有些熟悉，可是有想不到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七公低头回道：“回二少夫人，三娘归府之日，路遇此人奄奄一息，三娘不忍，将其救起带回府中。” 那二少夫人听了七公此言，似是有些厌恶，道：“原是三娘带回之人，不过现在看来该是好了，给他些财物，让他速速离去便是，我不想让人知道咱们王府是流民避难之所。” “老奴这就去办。” 那二少夫人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意思，对于王栋的厌恶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待那二少夫人走后，七公下了台阶来到王栋的面前，道：“二少夫人话你亦听到，一会儿我让人与你送些衣物和碎银，你回你该回地方去吧，这期间，切勿在府上乱走了。” 听闻七公此话，王栋心中一阵好笑，回该回的地方？难道让我再死一次穿越回廿一世界？ 不过听他的话，似是他和那位三娘一起救了自己，这救命之恩该是如何回报？遂问道：“七……七公，听刚才你说的话，是你和三娘救了我？” 七公听着王栋的话，觉得口音有些怪异，不过最后七公以为是王栋家乡的乡下话，大体意思也已明白。 七公回道：“不是我，是三娘意思。”说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色彩，仿佛此事本就与他毫无关系，他不过是个听令的执行者而已。 “那我能不能去跟三娘道谢？” 七公摇头：“三娘外出办事不在府上，不过我想，她必不会介意。”说罢七公转身离去。 王栋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也是啊，人家是什么身份，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怕是人家早已忘记了自己这号人了吧。王栋摇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自己的小屋方向走去，既然这样，那在离开之前还是保持安分吧。 七公的办事效率很快，王栋回到屋内不大工夫便见刘二拿着一个包袱入内：“王栋，听七公之意你要走，七公与我一些衣物和铜钱让我带给你用。” 第三章 离府 王栋本就身无长物，因此无需收拾，拿了刘二递送来的包袱便可动身离去了。 “那就替我谢谢二少夫人和七公了。” 刘二听了王栋这话却是颇为不解，谢七公他尚能明白，可是这二少夫人，这全府上下可是对其成见颇深，遂问道：“王栋啊，你可认识二少夫人？” 王栋亦不解：“不认识，怎么了？” 刘二的此问倒是让王栋有些不解，只听刘二道：“既不认识，那你为何要谢她？” “二少夫人送与我衣物、盘缠，难道我不该谢她么？” 刘二听王栋此言，却是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与二少夫人是旧相识哩，实话告诉你吧，若是二少夫人来打发你走，怕是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所以说，你不必谢她，也不必心存感激，如果你真想谢，心中谢三娘一人便是了。” “何出此言？” 刘二叹道：“哎，你是有所不知，二少夫人素来都与三娘不和，你是三娘带回之人，二少夫人又怎能好生待你？嗨，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说也罢，赶紧，你换身衣服，速速离府去罢，不然怕是又要惹那人心生妒恨了。” 一边说刘二一边摇头，他所说的那人不用多说自然是指那位二少夫人，不过王栋看着刘二连连叹气的模样，似是受了那位二少夫人很多气。想到与那人初次见面，她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样子，王栋也能理解了。 都说豪门之内是非多，果然来到这古代都不落俗套，王栋一边接过那刘二递上来的包袱，可是包袱一到手中，王栋手中却是一沉，差点将那包袱摔在地上了。 “拿稳点儿。”刘二忙上前相扶。 “怎么这么重？”王栋甚是不解，本以为只是一些旧衣物而已，单手去接，可是到了他的手上却是有些沉重，怕是有五六斤的样子。 于是王栋解开了那包袱，只见里面有几件粗布灰袍，衣物的下面，竟是有好几串的铜钱，看到这儿王栋也便明白这重量的来历了，这几吊铜钱，价值是多少呢？反正看上去很多的样子。 王栋不知现在的物价，因此无法判断这几吊铜钱到底能干些什么，不过转头想来，人家让他在这里白吃白喝，难道还能给他一大笔钱么？再看刘二，也并未有惊讶之色，看来这数目并不算太大。 王栋将那包袱再次打好，然后便与刘二一起向着这府邸的后门走去，过了不少的门庭，王栋终于来到一堵高墙之下，墙上开着一处小门，旁边有人看守，刘二上前与那人攀谈了一番便开门放行了。 两人来到门外，王栋转头望着这不起眼的小门，非常普通，若不认真记忆，怕是出了这门便会忘记这个地方吧？ “好了，我只能送到此处了。” 王栋笑着点头，谢道：“多谢这些日子照顾之情。” “嗨，说这些干什么。” 与现代人相比，这古代人真是率性的很，根本没有那些虚假的客套，就连告别都非常简单，道完别，小巷子中便只剩了王栋一人，拍了拍肩上的包袱王栋自语道：“以后在这个时代，就只有你跟我相依为命喽。”说罢便跨步向那巷口走去。 出得巷口，果见一不大不小的菜市，王栋虽然从刘二那探得此处是太原晋阳城，却不知自己现在到底身在晋阳城何处。 大唐人民的生活太过缓慢，此刻已经将近中午才有小商小贩担着蔬菜果实来到街上叫卖，王栋也不着急，因为他还没想到自己下面要干些什么。因为他无家可归，无人可投，就连今夜露宿何处都不得而知。 不过即便如此，王栋仍显得不太担心，倒是非常好奇的在这菜市之上转悠起来。 过了晌午，这菜市上的人才渐渐的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数也都是老弱妇孺，很好看到男子走动，而王栋这个身着破烂、四处游荡的家伙则有些扎眼，既不买东西，又不离去，不时的还上前打探几句，问这问那，颇有些奇怪。 转悠了几圈，王栋不禁摇头，哎，连这大唐的吃食都是如此的单调，蔬菜瓜果翻来覆去的便是那几种，这才刚过立秋便已如此，那到了冬日，人们可当如何是好？总不能顿顿吃咸菜吧？ 其实呢，王栋这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事情还理不清呢，倒是先替别人着急起来了。 午后市上人渐增多，王栋在人流中走了没两步，突然肩上一紧，然后胳膊一阵疼痛，等他反应过来，肩上的包袱竟是不翼而飞。王栋大惊，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怎的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关系到自己的生存，王栋立时大声呼喝：“抓小偷，抓小偷啊！” 一边喊着，王栋一边向着那抢夺自己包袱的贼人追去。市上那些男女老幼也被王栋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然后纷纷驻足观望，看着街上那飞奔的王栋，俱不知所为何事，偶尔议论几句：“那人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你听，他再喊‘抓小偷’，额，敢问一声，何为小偷？” “是啊，何为小偷？” “偷？是狗窃鼠偷中所指的偷么？可是为何又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此乃于理不通啊？”一个有些墨水的人如是说道。 “不解，不解啊。” …… 那边不少人围观，王栋却是一个劲儿的骂娘，怎么回事儿？大唐人民也有看热闹不帮忙的习惯？他哪里知道人家是不明他所言之意，可是冤枉了我善良的大唐子民喽。 王栋可是不能停下来，拼了命的想将前方的那孙子给抓住，不然的话，今天他得睡大街了！其实前面小偷也是叫苦连天，他在菜市纵横数载，从没有一位失主像后面这位主一样拼了命的追他，话说，几年未练，赛跑这项运动，他也有些生疏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这晋阳城中飞奔，两人虽都已是筋疲力尽，王栋累的，已经不叫了，可仍是死咬不放，直到两人来一追一逃来到了这城门口…… 第四章 天仙美人儿 “站住，何人在此喧哗！” 忽的厉喝之声传来，王栋和前面奔跑那人不禁被吓了一跳，然后周围呼啦一下便围上来许多兵勇，手上的长矛寒光闪闪的对着二人，原来是这里的守城官兵看到二人纠缠上前来问话。 “官……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小民可是老实本分人啊。” “老实人？哼！本官爷一看你贼眉鼠目，便不是好人，你给我老实点儿。”为首那人身着锁子甲，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 王栋望着周围的寒光闪闪，这心理也是有些害怕，学着那小偷的语气，道：“官……官爷，他偷了我的包袱，我是追他而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说着话王栋已经上前将那小贼手上的包袱夺了回来，许是那贼人心虚了，因此并未太过反抗。 王栋一张口便引得那官爷的注意，走到王栋的近前，细细打量王栋的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袍，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盘问道：“你是外地来人？” “是，正是。”王栋稍加思索。 “把公验拿来瞧瞧！” “公什么？” 那官爷双目圆睁，喝到：“你装什么糊涂！如果没有公验，本官爷就要将你捆了关进大牢！” 公雁？王栋是傻了，头一遭见索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却不知自己已然是会错了意，竟是胆大包天的回道：“官爷，一定要公雁么？母雁可不可以？” “母验？”那官爷也是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竟敢开本官爷玩笑！来人！” “在！” “给我绑了去！” “是！” 一看这架势，王栋顿时慌乱，口中大呼：“慢着，慢着！我这就那公雁，这就拿公雁！”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官爷抬手示意手下的弟兄稍安勿躁。 其实这王栋哪里有什么公验啊！他在琢磨，反正是索贿，就算没有他口中所说的“公雁”，那许些银子也便无事了，于是王栋伸手向着包袱中一阵摸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吊铜钱，道：“官爷，这便是小民的‘公雁’。” 王栋这一出手，简直是“技惊四座”，那官爷先是一惊，然后更加愤怒，喝斥道：“好哇，你个刁民，竟敢行贿于本官爷，来啊，给我绑了！！” “啊？！” 王栋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看这架势，是更惨了！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其实这官爷所说的“公验”乃是如同现代“身份证”的东西。 对于大唐人尤其是商人而言，想要全国各地四处走动，必须要有相关单位颁发的“公验”，如果没有公验，进城被人查到的话，那便是犯了“私渡关津罪”，可是要被关一年半大牢的。 如果门卒因受贿而放没“公验”的人过关，那可是要被判处一年的流放苦役的，如果被放走的这人还犯有其他的罪过，门卒还要加罪。 正是因为这样，王栋在没弄明白“公验”“母雁”的区别之时给那官大哥递钱，正是符合了这行贿之举，因而王栋“死”的更快。 “救命啊！救命啊！” 王栋被几名兵勇用铁链锁了，却仍不住的呼喊“救命”。 “嘶……” 突然自远方传来几声马鸣之声，随后便是一阵马蹄之声自那城门之外传来。这厢王栋被推推搡搡的鬼哭狼嚎着，听到这声竟是不叫了，回过头好奇的向着那马蹄传来的方向望去。 马蹄终于近了，首先映入王栋双眸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那团鲜艳的红甚是惹人注意，高大威猛，迅猛如电，自城门之外一骑绝尘而来，随在这枣红马匹之后是四五黑色俊马。 那枣红色的身影一马当先，在城门之前猛的勒住缰绳，只见那马匹瞬间停止，然后两条前腿高高的扬起，整个马身几乎直立起来，若是平常之人，怕是早已被它掀下身来，可是反观那马上之刃，却稳稳的坐于其上。 这一望之下，王栋整个人的魂儿都飞了出来，只见那马背之上却是一名女子。只见她身穿淡青色窄袖上襦，肩搭白色披皂，下着描有金花红裙，裙下的红履与头上的倭坠髻随着那马匹摇荡，如雪的双颊，琼鼻娇俏，点绛朱唇，一双眉目顾盼生辉神采飞扬，尤其是小口的右下方，还有一颗黑色美人痣，转拨坐下枣红马，一声娇叱，驾着马儿远远而来。 “天下间，竟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一望之下，王栋便仿佛是被勾去了魂魄，再也挪不开目光。乘马而来，精致的五官下眉宇间却又有几分的英气和不羁，光洁的小下巴随着马匹一点一点的，又有几分可爱，尤其是那颗美人痣，却是妩媚动人。 集如此特色于一身的女子，身体各处却是相互辉映，更显迷人。 此女子的美色自是不用说的，不过在王栋眼中完美无缺的她在大唐人的眼中却有些遗憾，那便是以丰腴为美的大唐，她显得瘦削。 “快走！愣什么神！” 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想王栋这样，其他人虽也惊叹那马上女子的美貌，却也并未像王栋此番失礼。 王栋被那兵勇一推这才醒过神来，那女子骑着马匹已经来到王栋的面前。王栋的目不转睛自然是引起了那位姑娘的注意，望了王栋一眼，脸上并未有其它表情，然后双腿一夹胯下的枣红马向着前方走去。 当王栋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后面四匹马上之后，王栋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然后扯着嗓子大喊道：“七公救我！七公！” “你鬼叫鬼叫什么！再不老实，信不信官爷请你吃鞭子！” 王栋这一喊，目标正是那马匹之上的其中一人，此人正是早上大发王栋出来的七公，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上。王栋深陷险境，望到了七公便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却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做那根稻草。 没想到王栋这一喊，这首先停下来的，却是前面那位天仙一般的美人儿。 第五章 有缘自会相见 只见天仙美人儿听到王栋的呼喊，一勒马缰竟是停了下来，王栋一看，大喜，难道是有救了？ “七公，那人莫不是在喊你名？”朱唇轻启，柔中带刚的声音绵里藏针。 七公驾马上前，回道：“是啊，三娘。” “此人你认得？” “不仅老奴认得，想必三娘也该是记得。” “哦？”听七公如此一说，三娘不由得像王栋这边扫了一眼，“为何我没有印象？” “此人便是一月之前三娘在回晋阳的路上，昏迷路中，为三娘所救之人。” 听七公如此一提醒，天仙美人马上回想起来：“原来是他？那他为何又会被官兵抓了起来？” “这个……早上我与了他一些衣物打发他离开，却也是不知他为何会沦为阶下囚。” 三娘略作沉思，然后跨马走了回来，望着那副容颜，王栋再次陷入了迷恋，不是因为色性，而是因为这容颜实在太美，美的让人害怕一眨眼她便会消失了一般。 只见三娘跨马来到那兵勇的面前，道：“请问，此人犯了何罪？” 那为首之人显然识得这位天仙一般的三娘，立刻恭敬的回道：“原来是三娘，此人身无公验，乃是犯了私渡关津罪。” “不是……不是啊……”王栋在那边连连喊冤，到此刻他都不知这劳什子“私渡关津罪”罪到底是什么罪。 听了那官爷的回答，三娘终是明白过来，自己本是好意想救他一命，却是忘记了他是一个外乡人，当初进城之时是自己带他进来的，现在被抓，也有她的疏忽。 思索片刻，三娘道：“这位官爷，其实此人乃是我王府奴仆，因前些日子身上有伤而未曾去府衙上禀落籍，未曾想到与官爷带来麻烦，三娘在这里给各位官爷赔不是了。” 三娘这一番话下来，傻子都明白是保王栋之意。王家在太原势力很大，是名门望族，王家三小姐开口保人，他们岂有不放的道理？ “呵呵，原来是这般，既是如此，那却是下官之过失了，三娘说此话却是严重了。”那官爷的态度在三娘开口之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马上命人与王栋卸了铁锁，“那这人便交予三娘了。” “官爷放心。” 三娘自马上向着众位兵勇施礼，虽然从头到尾这位三娘都是十分谦虚，可是却从未下马，而那些兵勇却未有丁点儿的反感，由此可见这位三娘地位的尊崇。 尔后三娘对着身后的七公，道：“七公，剩下之事，你便去办吧。” “可是，二少夫人那边……” “怎么？！七公为难？”三娘望了那边的七公一眼，竟是不怒自威。 七公连忙回道：“不敢，不敢！” 而七公如此说话三娘也并未再言，调转马头，然后在“嗒嗒”的马蹄声中向着远方走去，而王栋，仍有些傻乎乎的望着美人离去的背影，直到被七公喊了一声，然后这才跟在这几位的马屁股后面向着前方走去。 一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此刻王栋所见，气派十足，根本不是路上那些小门小户所能比的。 在王栋的面前是一高二层的大门楼，门楼的宽度相当于三个房间，前后深度则有五架房梁，而那房梁也是悬山式的，顶上覆盖着黑色的陶挖，屋顶两角还各有一只上翘的鸱尾。 支撑起二层门楼的一根根大柱子，还有那两扇门板皆被刷上朱红色的漆，门板的正上方一块巨大的牌匾上写着“王府”三个金灿大字。门楼两边延展开去的是白色宅墙，宅墙全都建筑在突出于地面的台基上，往着那门内望去，隐约看到了自己早上看到的那正堂。 “三娘回来了。” 三娘下了马被一旁的仆人接过，然后几人开始自那正门而入。话说这前面几人都是熟人，可是到了王栋这，则显得不伦不类了，先不说穿的如同一个流民，便是那东西乱看的眼神也显示着他是一个下里巴人。 果然，几人在院中走了一阵，来到近前的正是早上王栋无意闯入的那间“正堂”，看到此，王栋不由道：“哈哈，这个地方我来过……”可是话未说完便被七公射来的目光给憋了回去，好吧，不让说咱就不说了。 三娘走在最前面便向着那正堂走去，王栋也想随在后面，却被七公给挡住。 “七公？”王栋不解其意。 七公回道：“此处不是你我能随意进出之地。” “可是三娘她……”王栋望着那已经进入了正堂的三娘，目光仍是舍不得收回。 “你我乃是仆人，”七公道，“来吧，我带你去另外一处地方。” “什么地方？” 七公没有向王栋解释，因为在王家之中七公的身份也是非常尊崇的，对于一个仆人他没有必要有问必答。 七公引领着王栋来到了一处类似帐房的地方，只见不时有一些仆人出出进进，然后七公带着王栋也走了进去。进的屋中，只见屋内的书架之上有许多书籍，而在一旁竟是有几张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类似食案的长方形小桌，上面放着笔墨和一些纸张。 七公让王栋在这边等一下，然后来到那小方桌的前面的坐榻跪坐而下，然后伸手取了纸和墨，略微沉思便书写起来。王栋伸长了脖子想看他写些什么，虽说大唐的字和现代的字有些相同，可是在没有标点又是些晦涩的词汇，王栋是真的看不懂。 七公很快便写好，然后与王栋道：“你过来，在此处写下姓名。” “这是什么？”王栋条件反射的问道。 “有了这东西，以后你出入城门便不用怕被人绑了去了。” 一听七公如此一说，王栋自然是大喜：“太好了，太好了！在什么地方签名？这？好！”王栋从七公的手上接过那毛笔，然后又是新鲜又是兴奋的写下了自己的大名，不过却是非常难看，只能隐隐识得是“王栋”二字，写完之后王栋将那毛笔还与七公，“好了。” 第六章 为奴 王栋将写好的纸张递回去，七公看看王栋的签名，看着王栋写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微微皱眉，怎的将这字写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望了王栋一眼七公也便释然了，穷苦人家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已属难得。 “好了，一会儿你与我一起去将这手实交给本地里正。”七公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手实收入自己的怀中。 手实？里正？王栋听着七公说这话，不知所说何事，遂问道：“七公啊，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何为手实？什么又是里正？” 王栋这话说的诚恳，态度从他那恭敬的神态便能看得出，不过七公却怎么都认为这厮是在耍自己，望着王栋，斥道：“此时此刻，还有心情说笑！” “哪有，我是认真的，到底什么是手实，什么是里正啊？” 王栋再次将自己的疑问说了一遍，七公看着王栋不似说笑，不由心生疑惑，此人到底是何来历，竟不知手实和里正是何物？疑惑的目光在王栋的身上来回的扫视，当他的目光落在王栋那仍包扎着的头部的时候，暗忖道：“莫不是脑子坏掉了？”想到此，再看王栋，傻里傻气的，定是如此了。 于是七公道：“这手实便是方才你所见之物，那是我写与你之身份证明，一会儿你再与我一起将它交给本地里正，以后便是我王府奴仆了，官府也便不会再为难于你，明白了？” 听着七公如此一番说法，王栋便是再笨也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自己签名的就是手实，不过……等等，奴仆？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这王府的奴仆了？王栋虽然不是古代人，可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不管在哪个朝代，这人是分良人、贱人，古代对良贱制度可是非常重视的，自己怎的一不小心就入了贱籍了？ 想到此，王栋立时道：“七公，你怎能逼良为娼？啊，呸呸，是逼我卖身？！” “卖身？”七公听闻王栋此言，不由一愣，不过随着王栋望向自己怀中的目光，七公随即便明白过来，道，“老夫问你，你可有公验？” “没有。” 七公再问：“那你可是太原人士？” “也不是。” “既是如此，除了卖身为奴，如此境况你又有何方法解决身份问题？” “这个……”王栋一时语塞，是啊，自己方才不就差点被抓了去么？到底……自己到底该如何办？难道真的如这眼前老头所言，要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境地么？ 七公望着王栋，接着道：“老夫告诉你，今日若不是三娘好心出言保你，怕你早已身在狱中，哼！”七公冷哼一声，要知道这太原王家可是名门望族，莫说其它，便是到王府做奴仆和女婢都是外面很多人期望的，可这眼前这一无是处的傻小子竟还推三阻四，若不是三娘下了吩咐，他才不要这等的下人呢。 王栋此刻心中甚是矛盾，来到这个世界，他不求大富大贵，一心想平平淡淡的活一次，可是这卖身为奴是他所不曾料想的，要知道这奴仆在古代跟畜生没什么两样，有时候主人家失手害死了奴仆，所受的罪责也是微乎其微的，性命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手上。 看着王栋仍不知好歹的在那边迟疑，七公冷哼一声便欲拂袖而去。 “七公，七公……我，我与你去就是了。”王栋连忙走到七公的面前说道，既无其他的办法，也只有如此做了，总比坐牢、流放要好吧？ 七公看着王栋仍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也懒得再与他说话，径直的从王栋的身边走过，王栋紧紧是随在七公的身后，这一走，王栋自己都不知自己踏上的会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么？看不惯二十一世界的他作威作福，来到大唐，却是落到了个卖身入贱籍的下场，呵呵。想到此，王栋便是一阵苦笑。 话说这古代的交通真的是特别不方便，王栋与七公在晋阳城中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这才来到那里正办公的地方。许是七公与那里正是老相识，也可能是王府的身份真的非常有用，说明了来意，那里正便非常痛快的登记造册，最后递与王栋一张灰色的硬纸，上面盖着枚印章，不过写的啥意思王栋便看不懂了，这就是古代的身份证？ 王栋左看看右看看，有了这东西，以后便不用再害怕了。 将东西收好，七公与那里正再次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在整个期间，王栋一句话都未曾说，一切都是七公在那边回答里正的问题。然后两个人又用了一个多时辰回到了王府，这一来一回竟是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要知道真正办事的时间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由此可见古代交通之落后、生活节奏之缓慢。 “今日天色已晚，你暂且回你养伤院落休息，明日我再与你详说其他事宜。”回到王栋的七公一边叮嘱一边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只留王栋一人傻愣愣的站在院子中央。 “我养伤的院子？”王栋摸摸脑袋，白天还好认路，这到了晚上王栋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走，“应该是这个方向吧？”王栋凭着自己的第六感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可是事实证明，男人的第六感百分之九十都是不准，反正他是如此。 此刻，王栋完全是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而天色也已完全的黑了下来，除了很远才会出现的一盏灯笼，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王栋来到的这个地方已是“人烟稀少”，就想找个人问问路都没有，王栋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乱闯。漆黑的走廊中，王栋迈在上面，自己发出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自己的耳中，周遭一片寂静，静的有些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一阵秋风吹来，吹的那满地落叶“沙沙”作响，更给这个院落添了几分的萧瑟。 第七章 兰姨 谁人能想到白日气派繁华的王府府邸到了夜间竟有如此苍凉之处？王栋迷了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他是律师出身，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当“穿越”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颠覆了他对于鬼神之说乃无稽之谈的认知。 现在，走在这个阴森怖惧的院落中，谁知道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是不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王栋此刻也是颇为紧张，他用来缓解这份紧张的方法，便是走，不停的走，生怕一停下来便会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勾他入十八层地狱。实际证明，当人在紧张的时刻，感官将会变的非常灵敏。倏忽，秋风扫落叶间，他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之声从他的背后传来，脚步很轻亦很缓，那诡异的脚步之声每踏在地上一下，王栋的心头便会“咚”的一声作响。 不会有鬼，这个世界绝不会有鬼！虽如此对自己说，可是现在，他竟是连转过身的勇气都没有，而那脚步之声，却也在他身后消失不见了。 王栋的喉结抖动了一下，发出“咕咚”一声。可能是天长地久，也或许紧紧只是转瞬，在恐惧极限转变为无比的愤怒，王栋猛的转过身，他倒是要瞧瞧，自己背后的是个什么东西。 脚下的落叶随着王栋的转身发出破败的声音，王栋睁大了眼睛，可是入目，却是空空如也的漆黑一片。终是在确定了是自己再吓自己之后，王栋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起大落之间，王栋的身心在经历过山车，若是换了个心脏不好的…… 一口长气从王栋身体的深处慢慢吐出，王栋只觉得全身所有毛孔清爽无比，在这口气似断非断，行断意不断，上气已衰下气不接，既要吐故纳新之际，蓦地，背后漆黑的夜空中伸出一只手掌，然后轻轻的，轻轻的在王栋的左肩膀上拍了两下。 “啊！——” 黑夜之中传来一阵惨叫，然后一代神状王栋同志便昏死过去，整个身子直挺挺的向着后方倒去，在他的面前，则是一个身着白衣怀抱孩童满脸吃惊的妇人，只不过在那孩童的脸上此刻却是带着“猛张飞”的脸谱，手上，还捧着一盏小小花灯，花灯的红光照耀在那孩童的脸谱之上，散发着几分的妖异。 “阿娘，这人怎么了？死了么？” “嘘，别说话。” …… 又是一夜，待王栋悠悠转醒，立时紧张起来，他自己现在是在何处？昨夜……昨夜那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东西？ 王栋紧张的四处张望，却发现此刻他正躺在一张矮床之上，身上还披着一床被子，这……昨夜的一切，莫非都是一场梦？可是仔细想想，绝非如此，自己昨夜到底看到的是什么？ 便在王栋坐在床上眉头紧锁之际，脚步之声再次在房外响起，不过此时已经是天地大亮，王栋也害怕什么。 “吱呀……”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王栋急忙起身下床，这刚坐到床边，门外之人便已经进入：“你醒啦。” 来人端着一碗东西，热气腾腾的，入门之人是一中年妇人打扮，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穿着朴素，举手投足间却有几分华贵之气。 “你是？” “呵呵，你可以叫我兰姨。”那人自称兰姨，入门之后将手上端着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转身打量着王栋，“对了，你是哪院仆人，昨夜为何跑到这里来了？” “我？”听兰姨如此问王栋这才想起来询问，“那个……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自己不知？”兰姨额头微皱，眉宇之间的神色让王栋觉得是那么的熟悉，这……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见王栋摇头，兰姨道：“昨夜你无缘无故跑到我院中，却没料到一见面，你却是晕死过去。” “昨夜……昨夜我看到的人是你？”王栋“的”字乱用，搞的的那兰姨半晌才明白过来。 兰姨回道：“嗯，准确说来，除我之外，还有一人。” “谁？” 张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喊叫之声：“阿娘，阿娘，你在哪儿呢？宝儿来了。” 一阵呼喊伴随着一阵密集的小脚步声，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跑进来，然后一头扎进兰姨的怀中撒娇。王栋看着兰姨望着他，然后带有深意的望了怀中的那孩童一眼，不由开口问道：“昨夜另外一人，是他？” “是啊是啊。” 孩童说着话将头从兰姨的怀中抬起，直到此刻王栋才发现，在这孩童的头顶上还带着一个脸谱，而这脸谱，越看，王栋越觉得熟悉，终于，他想起了什么…… “原来……呵呵，我还以为昨夜见鬼了呢。”王栋尴尬一笑，没想到自己被个脸谱给吓死过去。 “羞羞……”宝儿在一旁起哄。 兰姨却微微一笑：“你在府上乱走乱撞，想必是才入府中吧？” 王栋摇头，然后点头：“算是吧。”说不上被逼卖身，却也是无奈之选，“对了，兰姨，这里……是哪儿？” 兰姨道：“此处乃王府后院，亦是我居住之地，平日鲜有人来此，你昨夜怎会到此？”说着这话，兰姨的目光盯着王栋，眼中竟是有几分的期盼，那眼神，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 对于兰姨如此眼神王栋有些不解，不过仍是照实回答：“因为对府上不熟悉，加之昨夜天色阴沉，乱闯一通打扰了兰姨您休息，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 听着王栋如此说，兰姨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然后马上掩饰过去，道：“来，这是趁着热，赶快把早饭吃了吧。” “哦，谢谢。” 王栋道谢，因昨夜未曾宽衣，现在王栋连穿衣的麻烦都省了，起身来到桌前，看着桌上那一碗糊糊一样的东西，不知是用什么食材做成的，说实话，王栋还真是有几分不敢吃，不过看着兰姨一脸关切的样子，若是不吃，未免太失礼了。 第八章 复返 来到这个世界，其他的还好，王栋最不适应的，则是这些吃食，初来之时简直难以下咽，稀粥之中都有糟糠，望上去便已如鲠在喉。 王栋端起那一段糊糊状的东西，可是入口，却是一番香醇，味道比之前自己吃到的简直是好上数倍，仔细品味，发现这碗东西便如同现代的八宝粥差不多的味道。 许是饿了，王栋很快便将这一碗糊糊吃的干干净净。当他放下碗，才发现那边宝儿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嘴角还有晶莹的口渍，像极了个馋猫儿。而王栋，一时有些羞赧起来，自己方才竟是忘记了谦让。 “阿娘，宝儿也想吃。”宝儿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此刻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的阿娘，而王栋此刻也才醒悟过来，方才自己吃的那碗东西，平日一定不容易吃到。 兰姨却只是对着宝儿笑笑，然后将他搂在怀中轻抚后背，望着王栋，道：“我已让人知会七公一声，你出了这院子，然后一直向前走，过了四个院子，便能找到七公了。” “谢谢。” 兰姨笑而不语，低头开始逗弄宝儿，母子二人母慈子孝，让人有些羡慕。王栋也起身向着兰姨所说的方向走去，跨出了房门，王栋这才发现，和其他的院子相比，兰姨住的这个院子与他养伤期间所住的院子相差无几，只不过，除了两间还算整洁外，其他的房间窗户之上的窗纸都已残破，里面堆放的也多是些杂物，而院子里，也呈现出少有人打扫的荒凉。 王栋虽感觉疑惑，不过也没有时间容他深究，王栋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院子，然后按照兰姨所说的方向，在穿过了四个院子后，果然在一处院落中开始热闹起来，不少有人进进出出，而且都是些身着粗布灰袍的下人。 王栋走入院中，发现七公正在与两个下人交代着什么。王栋走上前去，待那两人离去后，道：“七公，我来了。” 七公转头望了王栋一眼，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然后再次转身与一旁的一人道：“你快去，三娘院西厢房有些瓦片似是坏了，你速去拿些新陶瓦换上。” “是。” “你、你、你过来，早上二少夫人差人来，说是二少夫人昨夜感了风寒，你速去药店抓些药来。” “知道了七公。” …… 便是如此，七公有条不紊的布置着一切保证整个王府正常“运作”，不大一会儿工夫便已差了七八人出去，反倒是王栋，站在那里，就像个透明人儿，别人都有事情做，他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终于等到七公得了片刻的空闲，王栋马上走上前去，主动请缨：“七公，您看，安排我做些什么？” “你？”七公望着王栋，眉毛一挑，问道，“厨艺如何？” “额……这个，咳咳……” “那修葺房屋总会吧？” “那个……我可以先学习一阵……” “好了，我知道了，既是如此，你就去做一些粗活吧。”七公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思量着该给王栋找些什么活儿，可是他这头还没有想出来王栋那边却是大叫一声。 “啊！” 七公吓了一跳：“为何一惊一乍！” 王栋笑道：“七公，我想起来了，早上我从一个院子中经过，发现那个院子好像好长时间无人打扫清理了，那就我来吧。” “院子？哪个？” 王栋回道：“院门上好像写着‘丁戊’两个字。” “丁戊？”七公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脸色与方才有些不同，刚想与王栋说些什么，可是王栋却已出了院门，只留下一句“七公，我去了”，人便已经消失。 王栋走后，七公才叹了口气：“丁戊院，哎……”一声长长的叹息好似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 王栋一路行走，似是发现了生命中某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一样，只见王栋双脚生风，不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昨夜昏倒的那间院子。一入院子，王栋却发现兰姨正与宝儿坐在一棵槐树下，而在兰姨的手上，还有一卷书本模样的东西。 王栋暗自思量，兰姨这是在干什么？ 王栋没有打搅兰姨，只是悄悄的走了上去，走的近了，这才听到兰姨认真的拿着手上的书诵读着：“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然后那边宝儿也似模似样的摇头晃脑：“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兰姨念道：“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宝儿学的认真：“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 就这样，两个人，兰姨一句，宝儿认真的在后面诵读一遍，兰姨手中的《弟子规》就像那捆绑于这母子二人身上的一根线，纵是相隔千万里，这根线跨国千山万水永不会断。 看着这幅场景，王栋沉默了，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宝儿念的这些，每一句都像一根皮鞭抽打在他身上，发展了数千年的中华精神，为什么他一样都未曾遵守，思及至此，王栋惭愧至极。 “阿娘，你看。” 那边宝儿发现了这边的王栋，于是拉着兰姨的衣角指着王栋的方向。 兰姨转过身发现是王栋，有些疑惑，牵着宝儿走上前来：“你为何又回来了？”见王栋有些呆愣，接着问道，“莫不是，又迷路了？” 王栋强打着精神：“没，呵呵，没有。”隐藏起眼中的落寞与愧疚，王栋勉强一笑，“是七公吩咐我回来打扫这个院子的……” “七……七公？他为何……” 兰姨还欲追问些什么王栋却已经走开，看着人家母子欢乐，王栋是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他怕自己会因此撕裂曾自以为痊愈的伤疤，与其说是躲避，倒不如说他这是在逃离。 兰姨只好放弃了追问，转过身也不再过问王栋这边，继续与宝儿两人读书。 “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那边郎朗的读书声如绵绵细雨闯入了王栋的双耳，也湿润了他的双眸…… 第九章 王家老四 庭院说大也不大，不过因太过杂乱无章，着实让王栋忙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边母子二人郎朗读书之声阵阵传来，王栋不时的张望几眼。低头，秋叶跌落在眼前，悄没生息，竟是猝然惊心。是啊，他开始羡慕甚至嫉妒了，在一起的时候，总以为还有时间，可以长久相对，无须太多言语，而今一旦离散，方知人事苍茫，远过万水千山，红尘依旧，只不过隔了千年，却是另一个春秋。 王栋在这个小院收拾了一下午的时间也只不过将院落规制的整洁了些，至于那些已经废弃的内屋王栋却是没了时间。 王栋主动请缨来这里帮助打扫，其实完全是出于王栋自己的意思，也或许是七公没有交代清楚，只不过，最后七公竟是没有阻止，那也便算是默许了，可是这却让兰姨内心波澜骤现，她是怕，怕惊散了这许多年来努力聚拢的冷静与坚强。 时间不早日头西斜，将近傍晚，西天的几抹云彩，灰暗里渗浸着殷红，镶着金黄的亮边，一轮失去光芒的橘红色太阳，像一只镏金的铜盘，可不知为何，此刻，却透着止不住的荒凉。 “你……叫什么名字？”王栋正在归置东西抬头一望，原来是兰姨。 王栋笑道：“你叫我王栋便成了。” 兰姨亦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人倒十分勤快。”然后环顾四周，原本杂乱无章的庭院此刻确实是干净利落了许多，“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王栋道：“没事，其实就是麻烦些，就是不太累。” 看看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他也不知这王府的晚饭是什么时候开，虽然难吃，却也只能去适应。放下手上的东西王栋便欲转身离开，刚走到这院门口的地方正碰到一个人影走进来，两个人差点撞到一起了，幸好王栋反映快躲到了一边。 “走路看着点儿！”来人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脾气却是大的很，指着王栋的鼻子便是一阵训斥。 来人身着锦衣玉服，一看便是显贵，王栋哪里敢招惹。再往此人的脸上看，却是年轻非常，看上去，年纪比之王栋都要小的样子，这让王栋不由疑惑，此人是什么来头？ “看什么看！”来人斥了王栋一声，然后向着院内走去。 本欲离开的王栋碰到此人，而且看样子，也是来者不善的架势，王栋不由的有些担心那兰姨和宝儿来。王栋虽不知兰姨和宝儿是什么身份，可是既然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看穿着也非常简朴，定是无法和眼前的这人比拟的。现在欺上门来这么一人，王栋哪里放心就此离开。 于是王栋又悄悄的回到了院内，只见那男子大步流星的来到院内，然后朗声道：“有人没有！”语气高傲，那种命令式的语气让人听上去非常不舒服。 不一会儿兰姨却是从屋内走了出来，待看到院中的男子，脸上竟是有喜色，嘴唇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人打断：“你要的东西，我与你带来了。”说着那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一类的东西，扔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便立刻转身径直离开，仿佛在此处多呆一会儿便会折寿一般，对于兰姨，更像是躲瘟神一般不耐烦。 “你……”兰姨的话还在喉中那人却已经消失在门外，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兰姨的眸子亦不由的暗淡下去，走到桌前拿起那本书来静静抚摸一阵，回过头来发现王栋站在院中发呆，不由道，“你为何还在此处？” 王栋道：“我……我怕方才那人对你不利，所以回来看看。” “对我不利？”兰姨听了这话却是更加的迷惑起来。 王栋道：“对了，兰姨，方才那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能在王府之中出入自由？” “呵，这里是他家，自然可以出入自由了。”兰姨倒是颇为惊讶的望着王栋，“你不知方才那是什么人？” 王栋诚实的点头：“不知。” 兰姨无奈笑道：“哎，却是让我如何说你，在王府当仆人，竟是连自己主人也不识得。” “主人？你是说……”王栋思虑之间，无意间看到兰姨将那卷轴打开，里面竟是一行行的字迹，这才醒悟，“原来，这是书啊。”第一次，王栋见到大唐的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没错，方才那人，便是这王家老爷四子，他自然能在这里出入自由了。”说完这话兰姨叹了口气拿着手中的书便向着内屋走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年纪轻轻比七公混的都好，原来出身好啊。”王栋喃喃自语，待回过神来发现院中却是已空空如也，“既然是堂堂王家的四少爷，怎么会屈尊来到这个破地方？而且还带书给兰姨。” 要知道，在古代，书籍可是非常宝贵的，因为印刷和造纸的不发达，便是有钱，有的书都是不易买到。再加上来人的身份，这让王栋不由的猜疑起来，眼前的这位兰姨到底是什么身份？ 疑惑着王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住处，便是他受伤所居住的四合小院。此刻已是华灯初上，王栋的脚方踏入院门，便听有人在那边招呼：“嗨，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天一夜你跑到何处去了？！”刘二一见王栋回来，提着的心也不禁放了下来。 虽说七公是知道王栋情况的，可是刘二却是不知。这院中原本只有刘二一人居住，冷清的很。从管事儿那打听到王栋留下来了，心中不由高兴，可是却没想到一天一夜音讯皆无，这可着实让他担心了一把。 王栋笑道：“没事儿，昨夜因为太晚迷路了，你看，咱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么，再说，在这王府，你还怕有人吃了我不成啊。” “你还说呢，你以为在这王府便太平啊，我告诉你，一不小心，没准你小命就没了。”刘二与王栋二人一边向着内屋走去一边说着，不过刘二这番话却是话中有话。 王栋不由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刘二撇撇嘴，“这富人家事情，咱们这些下人还是知道越少越好。” 第十章 七宗五姓 “赶快说来听听。”王栋追问个不停。 刘二却是皱眉：“如此事情其他人躲都来不及，你还往上凑？！” “到底说不说！” 刘二也是经不住王栋连番的询问，身子向着门外探去，确定了四下无人，这才将房门关了，然后与王栋走到房内，小声道：“这事儿，可是你自己想要知道，他人问起来，与我无关啊。” “你倒是快说啊。”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可就说了……” 于是在刘二的讲述中，王栋开始了解自己身处的这个王家。太原王氏是王姓的肇兴之郡、望出之郡，如今，早已登上一流门阀士族的地位。而这王府，便是最正宗的王氏嫡脉，就连让王氏名动天下的东汉末年王允也不过是王氏的侧枝，据说当年声势正盛的王允曾欲与现在的王家联姻，却是被一口拒绝，由此可见这王家的势力之大。 家族大产业大的王家和其他大家族一样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那便是家族内部的争斗。虽然现在看上去现在的王家上下和睦，可是内部早已不和。 听这刘二说，这王家老爷有一妻三妾，这四个女人可是个个都有背景的主，都不是好惹的主。四个女人育有三子四女，其中正妻崔氏来自七宗五姓的另一大门阀博陵崔氏，育有一子一女，算是全府上下除王老爷外最有威望之人。 三妾则来自王氏门阀的其他郡望，这些王氏郡望虽比不上太原王氏嫡脉之名，却也都是当地的望族，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不过因为这正妻崔氏的来头实在太大，所以其他三妾不敢太过冒头，不过她们却也不甘心始终为其所掣肘，因此暗地里四个女人已经她们背后的势力手脚不断，为的，自然是能让自己的子女取得这王府的最后掌握权。 四个女人的争斗，这遭殃的，往往都是刘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听刘二说，已经有好几个下人被弄的残废了，私下争斗之激烈，可见一斑。 也直到此刻，从刘二的嘴中，王栋也才知道，原来在现在的大唐，最牛气的并不只是高高在上的“李”氏一家。 这民间公认的七宗五姓门阀是博陵崔氏、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其中崔姓、李姓独占两宗，势力之大，是其他三姓无法比拟的，而这范阳卢氏和荥阳郑氏更是世代婚姻，唯独这太原王氏独成一脉，直到王老爷娶了这任的崔氏，其他四姓对王氏的打压才减少了许多。只不过，最近十几年，太原王家的光芒愈发黯淡，衰败之象较其他四姓最为明显。 门阀之间的斗争有时候比之朝堂之上都不遑多让，就连当朝皇上李氏家族都不敢轻易插手门阀之间的事情。了解了这些，王栋也便明白过来，怪不得这王家三姑娘的一句话就能让太原的官兵放人。 刘二将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讲了个大概，此刻已是口干舌燥。 王栋整理了一下这些资料，随口问道：“对了，三娘是哪位夫人所生？”回想起她那气质，却是巾帼不让须眉，“难道是正妻崔氏所生？” “嘘，你小声点。”那边正在喝水的刘二听王栋此言脸上竟是大变。 “怎么了？干嘛这个样子？”这询问一下出身而已，方才刘二讲的那么起劲都没像现在这般忌讳过。 刘二小声道：“你小子不想活啦，在这王府之上，你问谁生母何人都无人怪你，只有这个三娘除外。” “为什么？”听刘二这么说王栋不由皱眉。 见王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刘二小心的凑到王栋的耳边道：“我也是听说，外面传言，说着王家三姑娘是王老爷在外面生的野种……”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王栋神色也是骤然变化，瞪着眼睛望着一旁正在点头的刘二，“你说的这是真的？” “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根本没有人赶去问……” 王栋真的是很难想象，在他眼中的奇女子，堂堂王家三小姐会是刘二口中所言的“野种”，可是正如刘二所言，如果没有问题，那么为什么她的身份会成了王府的禁忌？ “咱们这些下人命贱若蝼蚁，所以说，以后还是小心为好。”刘二在那边一边嘱咐着一边将从厨房那边领来的吃食分开。 今晚获得的这些消息确实是太多了王栋确实是需要消化一阵子，吃过了这粗糙的晚饭，王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再次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后院那个兰姨是什么人？” “兰姨？什么兰姨？”刘二听王栋如此一说竟是一愣。 王栋奇道：“就是那个丁戊院里住着的兰姨啊，她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大约这么高，怎么样，想起来没？”王栋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可是王栋越说刘二越糊涂了：“你是烧糊涂了吧？什么兰姨？什么小孩？丁戊院是放置废物之处，怎会住人。”刘二以为王栋是在胡说，因此也不想在理他。 “哎，我说的是真的，今天下午我就是在那儿打扫。” “不可能，我刘二进王府少说也有三年了，怎就未曾听过有什么人叫兰姨，定时你记错了。”刘二在那边肯定的说着，然后开始收拾床，“喂，天色不早了，明儿个还要早起，赶快睡吧。” 可是王栋，坐在桌前，昏暗的灯光摇曳间，眸中的疑惑更深。 …… “哎，你说会不会……”待王栋回过神来与刘二说话的时候，这才发现刘二已经宽衣就寝了，传来的鼾声告诉王栋今天他是别想问出什么了。 看看窗外，除了零星的灯光外面一片漆黑，不时传来王栋叫不出名的虫鸣鸟叫之声。连个表都没有，王栋根本就不知此刻是什么时辰，不过据他自己推算顶多不过晚上九点，这个点，整个世界便已陷入了寂静。 哎，没有夜生活的古代就是无聊啊，长夜漫漫，让他这个现代人如何渡过，况且他现在满脑子的疑惑等待解答，更是无法安睡了。 第十一章 祸端再起 这夜，王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拂晓十分王栋这才闭上沉重的眼皮，不过，却也在这个时辰，其他院子屋内的灯光次第亮起，却是到了该起床打扫的时辰了。 “喂，快醒醒，咱该出去干活了。” 王栋朦朦胧胧有些睡意便被刘二摇晃起来，刘二哪里知道王栋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眠，待看到王栋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的时候，样子还真是有些可怕，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了？” 王栋打了个哈欠极不情愿：“干什么？我这里刚睡下。”人在极其疲倦的情况下往往会忘记了深处的环境，而王栋，亦是如此，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让那已经超频运转了一夜的大脑轻松一下。 “别睡了，咱们该去干活了。” 这边刚把王栋从床上弄起来，这一转头，他竟是又躺在床上大睡起来。王府的下人们是要在早上卯时三刻起来打扫院落生米煮饭的，不乱夏冬从未改变，这夏天还算好，可是一到了这秋冬季节，这个点起来，天色还是黑漆漆一片。 刘二见王栋还是不起，急道：“你若再不起来，上面怪罪下来，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又将王栋弄起来，“快醒醒，快醒醒。” 王栋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外面依旧漆黑的一片，道：“这样的天色，打扫给谁看啊。” …… 虽是极不情愿，无奈在刘二的啰嗦之下王栋还是起身走了出来。现在的清早，出了房门，竟是有些凉意，一阵秋风吹过，王栋不禁打了个寒颤，睡意也被吹去了几分。 看着外面的人忙忙活活的拿着各式的打扫用具向外奔去，王栋四下环顾，也从墙角边拿起一个木桶跟了出去。 要说这王府的占地面积极大，虽说府上有着不少的下人，可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扫过来的。天色昏暗，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个的人影晃动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洒水和打扫的声音，却是很少有人说话，因为说的多，往往错的多。 王栋哪里干过这样的粗活，昨日下午在兰姨那边也是瞎忙活，现在看着人家都是有条不紊的，王栋也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干起来。 从井内打了一桶水上来，王栋也开始到处洒水。反正现在认识他的人也没有几个，王栋便是胡洒一通，乱走乱撞，不知不觉，他身边的人竟是越来越少了，可是已经困到极致大脑几乎限于当机的王栋根本未曾注意到这些，依旧机械式的重复着洒水的动作，只不过双眼已经开始睁不开了。 终于，早晨的眼光从地平线之下蹦出，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之上，照在王栋的身上，暖洋洋的，那舒服的感觉让王栋飘飘欲燃，那困意更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王栋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眼皮上仿佛是挂着万斤巨石睁将不开，也不知是否本能，王栋将手中的水桶使劲向外甩了出去，那桶中剩余的半桶水被他这一动作一古脑的泼了出去，然后王栋手上一轻，便将那水桶仍在了一旁的地上，靠着一个栏杆打起盹来。 “呀！——” 蓦地，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吓了王栋一跳，精神也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便向着声音源处望去。一望之下王栋有些失措，他不知自己何时跑到这高高的台阶之上而来了，而在他前方的台阶下面，此刻，正站着一只落汤鸡…… “落汤鸡”是一位妙龄少女，此刻全身已经湿透，地上是大滩的水渍，长发坍塌的粘在粉嫩脸颊上甚是狼狈，此刻，目光之中几欲喷出火来，正瞪着这边的王栋，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王栋相信自己早已千刀万剐。 “对不起，对不起。”王栋连忙上前道歉。 “啊！……你瞎了狗眼啊！” 没想到那女子却是一声尖叫，然后便对着王栋拳打脚踢，同时，这一声尖叫，也引来了其他人。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 “走，过去看看。” 不管是王府的下人，还是这王家人都听到了此女子的尖叫之声，因为……这穿透力实在是够强。 王栋捂着耳朵一边躲避着眼前这名女子的拳打脚踢一边连连道歉，可是不管他如何辩解，对方似是未曾听到一般，且是打的更狠了。本就狼狈的她，不顾自己的想象此刻拳脚相向，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言，而周围聚拢的人，也越来愈多。 “快看，那不是六娘（六小姐）么，怎么搞成如斯模样？对了，还有，六娘追打之人，是何人？” “我也不知，很是面生。” 周围的仆人越来越多，可是因为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根本无人敢上前劝阻，因为他们这位六姑娘平日里刁蛮任性，莫说是他们这些下人了，便是老爷夫人有时都阻她不住。 六娘对着王栋一阵追打，越打越是气，越气出手越是狠，而王栋，也早已因身上的伤痛情形过来，看着眼前此女子的穿着，想必又是他得罪不起的，可是偏偏却又被自己给得罪了。 那六娘打的小胸脯上下起伏，散乱的头发之下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看上去，就像个疯婆子。六娘忽的看到在一旁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手中拿着一把菜刀，六娘便猛的向着那人冲去，在众人惊愕之间夺下那刀，然后转身，右手持刀，对着王栋砍杀而来。 王栋这次是魂儿都要吓出来了，打就打吧，这动起了刀枪吓人无比，本能告诉王栋，要赶快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疯婆子。然后王栋转身便逃，后面那六娘喊打喊杀的追来，而院子中的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万一一个闹不好，真的是血溅当场的后果。 “站住！我要砍了你！” 王栋怎么可能站住让那疯婆子砍？拔腿便跑，是能跑多快跑多快，果然，女人的气力终究不必男子，不一会儿工夫那六娘竟真的被他甩在了身后，心中正欲松一口气，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是逃进了一条死胡同，看到此，王栋不由呜呼哀哉，难道这天，真的要亡我于今日么？ 第十二章 发配出府 “住手！” 便在那王府六小姐，手持凶器，面露凶光之际，一声厉喝，却是自围观人群的后方传来。 “三娘早！” 人群中传来恭敬的请安之声，人流自动分开，一个窈窕靓丽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王栋的视野之中。 三娘自人群中缓缓走出，下身穿一石榴裙，色如石榴之红，不染其它颜色，映着三娘如雪肌肤，衬上淡绿色短袖襦衣，俏丽动人上。 眉宇间，三娘和王栋眼前的那位女子，颇有几分神似。 只不过，三娘多了几分淡然，而那手持凶刃的女子，脸上则满是戾气。 “又是你？！”对于三娘的出现，这王家六小姐，显得十分厌恶，“怎么，我教训奴仆，莫非也要向你请示？” 三娘停步，目光扫过王栋方向一眼，开口道：“只是闹到动刀动枪，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哼！这个狗奴才，竟然将水故意泼到我身上，我砍他一手一脚，都不过分。” 说着，那六娘手持凶刃，再次向着那边的王栋靠近。 “给我拦住她！” “你们这群奴才，哪个敢拦我？！” 王家两位小姐，似乎故意针锋相对。倒是难为了周围的那些奴仆，不知该听谁的话。要知道，这两个都是自己的主子，他们谁都不敢得罪。 “想不到！你竟然偏袒这个下人，说，你和他是不是有何不可告人秘密？”六娘横眉冷竖。 三娘道：“我心可昭日月，有什么秘密？” 两人互不相让，一时僵持不下。忽的，人群再次分开，再次出现的人影，正是七公。 “七公，你来的正好，这个奴才，刚才把水泼在我的身上，你过去，替我看下他一只手下来。”六娘十分气愤的说道。 七公却是有些为难：“这个……” “怎么，你不会连我的话也不听吧？”王家六小姐怒目而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场上所有人，表情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整齐的喊道：“主人！” “父亲大人！”两位王府千金，也恭敬的行礼。 只有王栋一人，傻傻的站在那里，暂时搞不清楚状况。 但见走出那人，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身着淡蓝色圆领窄袖袍衫，腰间系着犀角带，黑发束起以白玉簪挽起，貌行举止中透出一股令对手信服甚至胆寒的气质。 环视四周，人群中一阵寂静。 此人正是这偌大的太原王家的主人——王甫南，也就是眼前这两位王家小姐的父亲大人。 王甫南的出现，瞬间消散了空气中的火药味道。他的目光，在两位千金的身上一一飘过，最后落在了王栋的身上。 “发生何事？一大早，就如此喧哗？”王甫南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六娘走到王甫南的面前，抱怨道：“父亲大人，三娘她竟然袒护那个下人，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梦瑶，这是怎么回事？” 三娘道：“回父亲大人，我也刚到，具体事情，还要问他。” 说着话，王甫南的目光，已经注意到那边王栋的身上。 王栋此刻，嘴里嘟囔着：“梦瑶？梦瑶，原来三娘的名字叫梦瑶。” “王栋！主人在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 七公一声怒喝，将王栋喝醒。王栋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此刻，若是换做其他的仆人。如此大的阵仗，众目睽睽之下，怕是早已被吓破了胆。但王栋是何人？曾经，在法庭之上，他伶牙俐齿、激辩滔滔，又怎么会被今天的情形吓到。 “是。” 王栋稳住情绪，先是恭敬行礼，然后开始将事情之经过，一一详述。 王栋虽不是大唐子民，对大唐的说话方式，也觉得颇为别扭。不过，好在他适应能力不差。一番条理清晰的陈述之后，事情之经过，也算交代清楚。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说罢，王栋耸耸肩，表情十分无奈。 王栋的一举一动，看在王甫南的眼中，竟有几分“大将风范”。王栋的表现，和王甫南之前遇到的所有仆人，都不一样。那种气质，是非常特别的。尤其是，王甫南感觉到，他对自己，一点都不害怕。 “这个奴才，倒是有点意思。”王甫南心中暗道。 六娘见王栋说完，再次来到王甫南的身边，几分撒娇的说道：“父亲大人，您都听到了，这个家伙，对女儿无理，您一定要严加惩治。” “哈哈，欺负了我的宝贝女儿，当然要好好惩治一番。”王甫南难得的朗声大笑。 三娘梦瑶却眉头微皱，道：“父亲大人，您打算怎么惩治他？” 王甫南道：“他虽有犯错，却也是无心之失，不过毛手毛脚，也不适合留在府上。”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将他驱逐出府？”梦瑶道，“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不，”王甫南摇头，尔后目光落在一旁的七公身上，问道，“七公，府上城中产业，何处尚缺人手？” 七公略作沉思，道：“城西悦来酒楼，城南来福客栈和城东外平家酒肆尚有人手不足。” “原来是这样，”王甫南道，“我记得城东外的酒肆，一直是三娘在打理，是不是？” “是的。” “那好，”王甫南道，“既然是三娘替他求情，就给他一个报答三娘的机会，让他去城东外酒肆报道吧。瑶儿、婷儿，你们两个，没意见吧？” “全由父亲大人做主。”梦瑶、梦婷同声道。 “七公，剩下的你就去办吧。” “是，老奴马上吩咐下去。” 王甫南望向王栋，发现他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化，满是茫然。 “那大家都散了吧。”王甫南道，“瑶儿，你随我来。” “是，父亲大人。” 一大早的闹剧，就这样收场。王栋，在王府呆了没几天，便因过错，被“发配”到城东外酒肆。 回到住所，那刘二一边抱怨王栋做事马虎，一边替王栋感到同情，仿佛那城外的酒肆，是什么人间地狱一样。 第十三章 城东外，衰败酒肆 于大多数王府奴仆而言，他们更愿意留在府上。因为在王府每月能拿到的月钱，是相当丰厚的。 不过对于王栋而言，他不仅无所谓，反而有些窃喜。 “不就是去城外酒肆么？为何你比我都要紧张？”王栋望着那边嘟囔不停的刘二问道。 刘二道：“哎，你若是去了城西悦来酒楼，城南来福客栈，我倒也不担心。可是，你可知道，城东外的酒肆，是何地？” “什么地方？” “那酒肆，建在城外，本就没什么客人光顾，自从三娘接手之后，听说连人手都没几个了，你去了那里，怕是有的受了。”刘二叹道。 听了刘二的话，王栋倒是来了兴趣，放下手下收拾的包袱，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城东外的酒肆，现在是何情况？” “我也是听说……” 刘二呆在王府的时间，毕竟比王栋长太久。刘二便将他听说过的事情，详细的讲与王栋来听。 原来，这几年，王甫南将王家的一部分产业，分别交给自己的儿女打理。用来考验他们各自的经营能力，也算是为王家将来，挑选一个合格的管理者做准备。 而这王梦瑶，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三娘，不知是何缘故，分到的三个产业，比起其他人，要寒酸许多。 王梦瑶，王甫南第三女，在王府之中，身世是最大的禁忌。虽自小在王府长大，但和其他王家后代相比，王梦瑶从王甫南那里得到的关注，显得太少太少。 一年前，为了重振日渐衰落的王家，王甫南将名下一小部分店铺，分别分配给自己的儿女打理。 其中，王梦瑶得到的，分别是城东外酒肆、王家米铺太原晋阳分号和城南一百亩良田的管理权。 这三样业务中，米铺生意最好，酒肆最差。 尤其是城东外的酒肆，在王梦瑶接手之后，直接判定酒肆盈利太少，且耗费人工太大，因而重新分配人手，几乎完全放弃了城东外酒肆的经营。 对于这种状况，王甫南自然十分清楚。但他并没有进行干预，他想让自己的儿女，凭着自己的意愿去干出一番成就。 今日，王甫南借着王栋的事情，当着梦瑶的面，提到城外酒肆，并将王栋“发配”过去。其实也是在暗中提醒梦瑶，城外的酒肆，不可以轻易放弃。 听刘二叙述完这些，王栋反倒不认为，这城外酒肆是什么坏去处，反而更像是王家的“世外桃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城东外的酒肆，几乎被梦瑶放弃，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会去到那里，无人打扰，岂不就是世外桃源么？ “哎，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怕是不会持续多久。”王栋心中一叹，酒肆的经营，总有一天会被收回，到时候，他憧憬的悠闲日子，也便到了尽头。 说实话，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重生的王栋，今世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自由自在，享受人生。 只不过，现在他在王府为奴，一切都已经由不得他。王栋想要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必须脱离“王家奴仆”这个身份。 想到此，王栋不由问道：“对了，在王家，想要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银子？”刘二一愣，“银子可以赎身么？” “不用银子赎身，那用什么？”王栋不解。 刘二指指王栋的包袱，里面是七公曾予他的一些铜钱，道：“当然是用钱了，或者用绢、金亦可。” 也直到此刻，王栋才知道。原来，在泱泱大唐，银子是不作为货币使用的。 “那大约需要钱多少贯？”王栋继续问道。 刘二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从我进府开始，从未听说，有人赎身的。” 刘二的回答，让王栋一愣。没有赎身的人？他突然能够明白，这些人中，为什么没人选择赎身。因为王家家大业大，就算这些年有些衰落，在王家当奴仆，也是最稳定的一种“工作”。 不过王栋不想，他不想一辈子呆在一个小小的王家做奴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当然要将大唐的大好江山，游览个遍，才不枉此生。 而想要离开王家，想要赎身，怕是会花费一笔十分庞大的钱财。 上一世，王栋为钱、为利所害，本不想再为其所累。可是情势所逼，为了过上想要的生活，他必须要挣下自己的赎金。 想到此，王栋不由苦笑摇头：“想不到，来到大唐，还要被钱财所累，可悲，可叹。” 于是，在刘二不解的目光之中，王栋背上了自己的包袱，跟随七公离开了王府，踏上了“流放”之路。一路上，王栋都在思考，身无长物的他，该怎样赚取自己的赎金呢？ 二十一世纪的他，身为一名律师，干的是钻研法律漏洞的勾当。现在来到大唐，他竟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样，可以让他发财致富的道路。 记忆中，古代唯一和律师相关的职业，便是“状师”了，可是这大唐，现在似乎还没有这样一个职业。 跟随在七公的身后，两人出了王府，一路向东而行。热闹的街道上，各种特色小吃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生意极好。这让王栋不由感叹：“如果一个厨子，穿越到大唐，一定会非常吃香。” 步行了大约一个时辰，隐约间，王栋看到了前方的城楼。他的印象较为深刻，上次，他就是差点在那里被抓去坐牢。 再一次来到城门之前，王栋仍心有余悸，紧了紧手中的公验，心道：“这次，应该没事了吧。” 果然，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守城的军官，根本没有查验王栋的身份，便放他和七公一起出了城。 “七公，为什么这次，守城的军官，没有抓我要公验？”王栋问道。 七公走在前面，回道：“上次，你们行为不检，当然要被留下盘查。不然，每次进出城都查验的话，会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原来是这样。” 王栋点点头，两人出了晋阳城东门，一路前进，周围的建筑物愈发稀少起来。 终于，一刻钟后，七公道：“我们到了。” 王栋，终于到达了他此行目的地。 第十四章 老九与老酒 数丈以外，古道之旁，一片木制屋，数张露天桌，几株倒垂柳，王栋的“世外桃源”到了。 走到近前，木屋之前的空地上，垂柳之下立着一个高高的木竿，上面挂一面破旧青旗，绣着一个“酒”字。 “想必，这里便是那酒肆了。”王栋心中暗道。 举目四王，想不到这酒肆占地倒也不小。只不过，时值晌午，却无一位客人。来到那垂柳之下，巨大的凉荫成了天然的乘凉屏障，几套木质桌椅，便静静的躺在荫凉中。 七公轻车熟路，穿过这些桌椅，便向着酒肆的正门走去。 一路上，王栋发现，这桌椅、地面似乎已许久无人打扫了，仿佛荒废了许久。 “咚咚咚！”七公拍门，许久之后，门内才有了回声。 “谁啊？这么大早，就来敲门。” 听了这话，王栋不由皱眉，心中暗道：“早？这都晌午了，还早？” 不过反观那七公，却好像对此已见怪不怪，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老九，是我，快些开门。”七公道。 “来啦，来啦……哈……” 伴随着哈欠之声，那有些破旧的木门终于被打开，接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庞出现在王栋面前。许是刚刚醒来，一打开门，那人的眼睛被突然而至的阳光刺的难以睁开。 阳光照射在这张脸上，让王栋看的清楚。 这被七公称作“老九”的人，年纪看上去与七公相仿，只不过他一张嘴，便是满口的酒气。蓬乱的头发尚未来得及整理，红红的酒糟鼻下，一张脸倒是比七公红晕许多，只不过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老七，你今天怎么这么得空，跑到我这里来了？” 这老头，让开门，自顾的向着屋内走去。 七公、王栋跟随而入，一入房间，一股极大的酒味铺面而来。 唐朝，酒类虽然丰富，不过相较于现在的酿酒工艺，仍然落后太多。因此，唐朝的酒水，含酒精度数要比现在低上许多。 可即便究竟含量低，但这酒肆之中，仍然酒气冲田，可以想象，这狭小的空间，是有多少日没有流通过空气了。 再看那老九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摇摇晃晃如同在打醉拳，倒是有几分酒鬼的样子。 适应了房内的光线，只见青石铺成的地面上，除了几套木质桌椅横七竖八的排列着，数目不少的酒壶，躺在地面之上。 “老九，你怎么又喝的烂醉如泥？”七公皱眉。 老九顺手抄起一个酒壶，呷了一口，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如果我不喝，它们不是太寂寞了么？” “荒谬！酒怎么会感到寂寞。” “此言差矣，”老九有些疯疯癫癫的说道，“世有伯乐,方有千里马；而今，先有老九，方能发现这酒之美。伯乐之于千里马，正如老九之于老酒。你说，如果连我都不喝它们，它们是不是十分寂寞？” 听着这老九的奇妙理论，王栋觉得，似乎也颇有道理。 “我辩不过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酒大伤身。” 老九笑道：“哈哈，众人皆醉，唯我独醒。”说罢，一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看着老九这幅样子，七公知道，自己的话，对他已经毫无影响，只得道：“今日，主人给你调派了一名帮手过来帮忙。” “帮手？”老九半眯着眼睛，望向王栋那边，“哈，想不到，我这地方，还有人来，既然如此，当开酒庆祝才是，干！” 说罢，那老九举起手中酒壶，一饮而尽。 “扑通！”一声，老九趴在木桌之上，又醉了过去。 “唉！——” 七公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在屋子中，直到他身影完全消失，屋内仍残留着他的无奈感叹。 “醒了醉，醉了醒，这老头，倒也十分有意思。”望着那睡意无穷的老九，王栋却是觉得这老九十分有趣儿。 七公临走之时，与王栋交代了一番这酒肆的情况。 这酒肆，每月几乎没有什么收入，情况已经持续三年之久。自从三娘接手以来，更是调走了大部分人手。现在，整个酒肆，除了王栋，便只剩下那醉酒老头而已。 一间酒肆，交给一个酒鬼、一个“外乡人”打理，想来也是极惨。 “看来，三娘是真的放弃这里了。”长叹一声，王栋走出屋门，开始四下了解这酒肆的构造。 …… 目光再次回到王府，王甫南的书坊之中，此刻正站立着两人。其中一人，自然是王甫南，剩余一人，便是王家三姑娘王梦瑶。 早上，处理完王栋的事情之后，他们父女二人便回了书房，王甫南吩咐梦瑶将最近三月她手下店铺的账目，拿与他看。 稍作整理，账目放于眼前，王甫南仔细浏览，这一看便到了晌午。 三个月的账目查阅完毕，王甫南将账册缓缓合上。 “瑶儿，这三月的盈利，较之以往减少了许多。”王甫南一脸平静的说道。 三娘梦瑶回道：“是的，因为前年全国饥荒，去年关内又发生旱灾、蝗灾，今年又是大旱，我王家粮仓，储存的粮食已经告罄，有的分店已无粮可卖，所以盈利少了很多。” “可是据我所知，你大哥、二哥手中的粮店，却是收入增加许多。” 三娘回道：“那是因为，两位哥哥，将粮价提高了两倍。” “那你为何不提高粮价？”王甫南问道。 三娘道：“如此大幅度提高粮价，纵然可以增加收入。但这样做，将会有很多穷人买不起我们的米粮，很多人可能会因此丧命，我们王家……” “三娘，你应该知道，自从你掌管粮店，便成为了一名商人，对商人而言，赚取最大的利润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王甫南望向三娘，发现她不发一语，似乎对自己所言，并不是十分认同。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性格，他是十分了解的，只要她认定的事情，他人很难干涉。 “好吧，三娘你既然这么做，我相信一定有你的道理。”王甫南叹道，“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放手去做吧。” “谢谢父亲大人支持。”三娘躬身拜退。 第十五章 我要挣钱，挣好多好多钱 傍晚时分，沉睡中的老九悠悠转醒，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的便向着周围的酒壶摸去，可是一阵摸索之后，手中却仍是空空如也。 “嗯？”老九微微睁开眼睛，夕阳的余晖照在窗户之上，以没有那么刺眼。 老九感觉，屋内好像亮堂了许多，景物逐渐清晰，他这才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拾一新。 地上散落的酒壶已经不知去向，木质桌椅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屋内，青石板地面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哼！一定是新来的家伙，多此一举。”老九似乎对这样的变化已经见怪不怪，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又要向酒窖走去。 “九公！” 冷不丁的，王栋的声音传来，老九觉得十分不自在，慢慢转过身，望着王栋道：“什么九公？叫老九就行了。” “那怎么行，怎么说您也是长辈。”王栋来到近前，“对了，九公，我看厨房米缸里还有些栗米，顺便煮好了晚饭。” “哎……随你吧，反正你在这里，也呆不长。” “呆不长？” 王栋一愣，不知九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回过神来，却发现九公已经从酒窖中拎着两壶酒，走了回来。 “来，陪我喝两杯。”拉开一张椅子，九公便坐了下来，然后倒出一杯酒。 “坐啊。” “九公，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九公眉头一皱，“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不会喝酒？来，这杯酒，算我与你接风洗尘。” “那……好吧。” 硬着头皮，王栋端起一杯酒，恭敬的对九公做了“请”的姿势，然后闭着眼睛，一饮而尽。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喝毒药一般。 清酒下肚，王栋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到古代的酒水。他之所以拒绝九公，不是因为他没喝过酒，而是对这古代的酒，有些忌惮。毕竟是第一次，还是比较紧张的。 就像王栋第一次吃这个世界的食物一样，当时的感觉，真的是难以下咽，如鲠在喉。可是现在，他不也适应的很好？ 本以为这古代的酒水，也不会好喝到哪里去。想不到，清酒下肚，和预想中的味道，有些不同。酒水辛辣之中，竟然还有几分甘甜的味道，缭绕舌尖，细细品味，竟有几分香甜。 “想不到，古代的酒水还挺好喝。”王栋一阵感叹，“可能，和现代相比，古代的泉水，放在二十一世纪，就是琼汁玉液一样的存在吧。” 转过头，那边的九公，已经自顾连饮数杯。 “九公，难道我们酒肆，不用开门做生意么？”王栋不解道。 “做生意？哈哈……”九公却是一阵大笑，“谁会来这偏僻的地方饮酒作乐？去，也是去城内那些大酒坊。” “我们酒肆，价格比起城内应该要低上许多，路过的行人应该会考虑来我们这里。”王栋虽然不知当初为何选择将酒肆建在此处，不过既然远离城内繁华地段，在经营成本上，该是有些优势。 成本降低，那么酒水的售价，便会相应降低。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还是非常划算的。 岂料，九公继续摇头：“这年头，普通人家，吃饭都有困难，哪里还有钱喝酒。” “吃饭困难？” 听了九公的话，王栋不由一愣，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身处的，应该是贞观年代，史上最出名的贞观之治时期，怎么会有普通人家，连饭都吃不起？ “呵，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自从改了年号，连续三年大灾，”九公喝着酒道，“不知，是不是现在的皇帝，触动了天威，才降下惩罚。” “连续三年大灾？”王栋第一次知道，原来贞观年代，也不是所有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 尤其是太宗继位之初，大唐连续三年遭灾。坊间甚至传言，这是上天对太宗玄武门兵变的惩罚，一时谣言四起，搞得人心惶惶。 幸好，太宗是千古难见的明君，对这些流言蜚语，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经九公这一提醒，王栋的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些画面。这些画面，是他被三娘救回之前看到的，当时他头部遭受重创，记忆断断续续，画面上，确实有许多难民模样的人。 正如九公所言，三年大灾，让大唐的百姓，连饭都没得吃，又哪有钱让他们买酒吃？加上酒肆地处偏僻，有财力吃的起酒的人家，非富即贵，又怎会来这种地方？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连续三年，酒肆的生意越来越惨淡，直到现在，几无人问津。 “对这些，难道酒肆的老板不知道么？为何不将其结业，转做其他生意？”王栋道。 九公继续饮了一杯酒，道：“其他生意？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你们这些大唐人应该比我更清楚。”王栋心中暗道，“真是死脑筋，生意不行如斯，都不肯换个营生来做。” “既然百姓都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开餐馆？” “餐馆？”九公哂笑，“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米栗、面粉做主食，用什么来开餐馆？” 王家，拥有庞大的粮店生意，现在仍然到了无粮可卖的境地，由此可知，大唐缺粮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那……” “算了，做什么生意，就让主人们去烦恼吧，我们这些下人，就不要瞎操心了。”转眼间，两壶的酒水，便已经入了九公的肚子，双颊泛着红晕，看起来又已醉意朦胧。 王栋不解，既然无人能买的起这里的酒水。那为何，九公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喝掉？难道，他就不怕王家的那些主人们，跑来查账？毕竟，以他这种喝法，每月喝掉的酒水，是非常惊人的。 不过这些疑惑，他已经无法从九公的口中得到答案。九公，整日都可以用“醉生梦死”来形容。对于酒肆的生意，他毫不关心，就好像，这与他完全无关一样。 不过王栋不是这样的人，与其像九公这样整日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倒不如想想法子，怎么才能让这个小小的酒肆，起死回生。 人就是这样，一旦闲了下来，就会像王栋这样爱“胡思乱想、多管闲事”，正是因为这样，人类才会如此迅速的发展。 第十六章 早市意外发现 胡乱吃掉晚饭，王栋收拾出一间房间，早早便睡去。 既然来到了大唐，就应该遵守大唐的规矩，将作息时间，调息正常。 长夜漫漫，以至于王栋早早便醒了过来。看看天色，外面依旧一片朦胧，闭上眼，王栋却是再难入眠。 “咕噜噜……” 肚皮之中传来的抗议，让王栋一阵苦笑。只是吃些栗米，显然很难熬过这漫漫长夜，惹得王栋睡意全无，辗转反侧许久，终于穿衣而起。 “既然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来到这里，限制远没有在王府那么多，因此王栋可以自由行事。 “不知道，这个点，有没有卖东西吃的。” 估算下时间，再过半个时辰，也该天亮了，于是了无睡意的王栋，摸出十几文钱，便走出了酒肆。 和白日的闷热相比，黎明之前的温度很是凉爽，借着昏暗的光线，王栋看到，古道之上，不时有人经过，方向正是向着晋阳城方向。 “嗯？想不到这条路，比白日里，还要热闹。”王栋不由嘀咕，然后好奇的跟了上去。 昨天，王栋特意留意了下这古道上的客流量，发现少的可怜。原因很简单，这城东的古道，并非官道，平日进出的，都是附近乡镇的百姓。 晋阳城，要说最繁忙的地方，自然要数南门。 南门，道路宽敞、平整，白日间有不少商旅车队进出，比起这东门，不知要热闹上几倍。 可是，为何这黎明之前，东门这边却如此热闹？ 王栋紧走几部，追上前面几个结队而行的行人，发现他们身上，都背着一些东西。有的是一担柴，有的是一担菜。 “这位老丈，不知你们可是去到那晋阳城内。”王栋恭敬的询问道。 那老丈带着一个斗笠，转过身，发现一个年轻人正非常恭敬的等待回答，于是耐心回道：“正是。” “敢问几位老丈，你们担着这些东西，可是去城内贩卖？” “没错，年轻人，你有何事？” 王栋笑道：“我也想去城内，不知，可否顺道而行？” “当然没问题。” 于是，王栋跟随在那几位老丈的身后，向着城内走去。 来到东门，城门上高挂着数盏白色灯笼，将城门照亮。几位守城的军官警戒左右，城门之下，不断有人入城。这些人，身上都或背或担一些东西，看来也是想拿到城内贩卖的。 守城军官，对这些入城的百姓，未有阻拦，通通放行，王栋几人，也顺利进城。 “老丈，您肩上这担柴，可以换多少钱？”王栋好奇的问道。 “三文钱。” 三文钱？对于这个数字，王栋暂时没有直观的感受，不知道这三文钱，到底是什么样的价值。不过，想要砍一担好柴，所花费的时间，怕是要整整一天。 这些进城的人，和这樵夫老丈一样，每日天未亮便动身，然后将新鲜采摘的瓜果、蔬菜换成钱，用来过活。大致情形，就如同二十一世纪的早市。 在大多数人尚在梦乡之际，这些勤劳了百姓，便为了生计开始了一日的奔波。 “年轻人，我们要在卖柴了，你自便就是了。” “多谢老丈。” 拜别了这几位好心人，王栋开始在这自发聚集而起的“早市”逛了起来，再看天色，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黎明就在眼前。 “咕噜噜！” 走了这段路，王栋的肚子，又开始抗议起来。王栋拍拍肚皮，叹道：“不知道，这早市上，有没有卖吃食的。” 话音落下，王栋的鼻尖，突然飘来一阵香气。 “好香！” 来到大唐，王栋还是第一次闻到如此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这一刺激，让王栋的肚子，更加“咕噜”乱叫起来。 饥饿难耐，加上如此香气扑鼻，王栋食欲大动，寻着这香味，便走向了一处摊位。 来到近前，却见这摊位四周，已经聚满了人，至于那香气，正是从人群中传出的。 “给我盛一碗。” “我也要。” …… 对这香气扑鼻的“食物”显然非常受欢迎，王栋也更加期待，这是什么吃食。 一转眼，王栋发现，刚才结伴入城的几位老丈，竟也出现在附近，王栋连忙打招呼：“老丈！你们也来了？” “咦？想不到年轻人你也在这里。” “对啊，几位老丈来此，难不成也是为了那吃食？” “哈哈，说来惭愧，我们几把老骨头，平日没什么嗜好，最大的爱好，便是每天早上，能在这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豆花。”一说到这豆花，几位老丈的脸上，皆露出了垂涎之色。 “豆花？”王栋一愣，感觉这个词语非常之熟悉。 “年轻人，咱们今天相遇便是有缘，来来来，我们今日就请你喝一碗，尝尝张家娘子的手艺。” 于是，在王栋还在思索“豆花”是何物之时，便被几位老丈拥入了人群之中。 “张家娘子，八碗豆花，有劳。” “好嘞，马上来。” 一个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香气而来，不大一会儿工夫，一个年轻的俏丽女子，便端着一个托盘，端上五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豆花。 “几位慢用。”女子声如银铃，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听在耳中，很是舒坦。 再一低头，望着女子托盘上之物，王栋大惊，心中暗道：“这……这不就是现代的豆腐脑么？” 豆腐脑亦称豆腐花、豆花，是中国自古以来便十分有名的小吃，豆腐花、豆花的称呼主要集中在南方，在二十一世纪，北方俗称豆腐脑。 王栋，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初时听到“豆花”之名，便感觉十分熟悉，现在再看碗中之物，王栋算是大彻大悟。 而这一碗碗的豆花，则让王栋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归属感。 在两个跨越千年的时代，可以吃上同样一种东西，那种感觉，是何其震撼和美妙？端着那碗豆花，一时间王栋竟舍不得吃了。 “年轻人，你怎么只看着，不吃啊？你尝试一下，很香甜美味的。”几位老丈，一边狼吞虎咽的享受豆花的美味，一边对王栋说道。 那边，卖豆花的张家娘子，也察觉到了王栋的异常，以为他是没钱付账，于是走过来道：“看你面生，这碗就当我送你了。” “送我吃？” “是啊，如何？”张家娘子，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王栋激动道：“谢谢，谢谢。” “那你还不趁热吃？” “这位娘子，恕在下冒昧，请问能不能再给我一根油条？” 第十七章 创业，先从食开始 “何为油条？” 面对着王栋期待的眼神，张家娘子眨巴着大眼睛，却是一脸的好奇，对王栋所谓之“油条”十二万分的不明白。 张家小娘子憨态可掬，不似在做戏。 王栋道：“张家娘子，你就不要耍我了，吃豆花当然要配上油条才美味了。” 吃上一碗豆花、一根油条，对于王栋而言，存在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岂料，不仅这张家娘子不明白王栋所指何物，连那几位樵夫，也是一脸不解，凑过来，一手端着豆花，一边道：“年轻人，你所指的油条，到底是何物？” 见所有人都一脸不解，王栋开始认识到，在大唐的这个年份，可能还没有“油条”这个人类杰出的产物。 “也可能油条已经出现，只不过名字和二十一世纪不一样？” 想到此，王栋的心中，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只见王栋转身，放下手中的豆花，然后走到那张家娘子的面前，双手非常“没礼貌”的扶在张家娘子的肩膀上。 王栋一脸严肃认真模样，直视着张家娘子，道：“油条呢，是这样，最初的形态呢是又小又软，然后随着人们的挑逗，它会越变越长、越变越粗、越便越硬，懂了没？” 被王栋扶住双肩，这张家娘子，心肝乱颤。大唐的风气，对女子约束较为宽松，因此大唐女子也非常开放。 即便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被王栋钳住双肩，她仍是十分紧张，脸颊早已羞的滚烫，只是在夜色的掩护下，不太容易叫人察觉。 不过看王栋，眼神如此认真，张家娘子心中暗啐：“我这是在胡乱想什么呢！” “初时又小又软，然后越摆弄还会越变越长、越变越粗、越便越硬……”当张家娘子，重复这些话后，整个脸颊，瞬间如火烧一般，狠狠的瞪了王栋一眼，嗔怒道，“流氓！”然后飞一般的跑开。 “啊？！”王栋大惑不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那些樵夫，却是乐不开支，一阵哄笑。 “哈哈……” “年轻人，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会如此戏弄人，哈哈哈……” 一班老不正经，笑着对这边的王栋竖起了大拇指，王栋却仍是一头雾水，心中暗道：“难道，我说错话了？” 回想方才那张家娘子的表现，不由一拍脑门儿：“哎呀，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后知后觉的，王栋上前道歉，那张家小娘子，却红着脸将他训斥而回。 王栋无奈的耸耸肩：“看来这小娘子，以为我是在说那龌蹉的东西无疑了，不过，这有什么害臊的，没这东西，怎么生宝宝？” 纵使大唐女子再开放，也不可能在谈论男女之事方面，面不改色。 张家小娘子，对王栋噤若寒蝉，王栋无奈，只好折回，向那些樵夫打探关于“油条”的消息。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油条”一物，似乎还并未出现。 “唉，可惜，可惜啊。”王栋一阵摇头。 “年轻人，你为何要苦苦寻找那叫‘油条’之物？”众人不解。 王栋道：“诸位不知，若是油条配上这豆花一起食用，油条的香脆与豆花的滑嫩，在口腔中一齐搅动，那种味道，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真的有这么厉害？” “有机会，一定要尝尝。” “是啊是啊，和豆花一起吃，味道一定差不了。” …… 众人，被王栋形容的口水直流，未曾见过“油条”，却已心驰神往。 “年轻人，你既然知道此物，为何不自己做出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 “对啊对啊。” 众人目标，全部聚集在王栋的身上。 王栋一拍脑门儿：“嗨，我怎么把这个办法忘记了，多谢诸位老丈提醒，不才这就回加准备。” “好，祝你马到成功。” “多谢，多谢！” 于是，在一干樵夫的注视和鼓励之下，王栋大踏步的离开。出了东门，黎明的曙光，霍地照耀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上天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 那些樵夫，对王栋讲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对啊，他不正在为酒肆声音冷淡而发愁么？今日，看那豆花如此受人喜爱，只要他再稍加创新，将他在二十一世纪吃过的“油条”、“豆花”组合销售，他有信心，这样的早餐，一定大受欢迎。 虽然，酒肆生意惨淡。未经允许，私开其他营生，似乎大逆不道。但早点一类，卖的时间较早，天未亮之时，哪个王家的人，会跑到这城外的酒肆来查？ 最重要的是，只要认真经营，生意兴隆。就算是王家的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还有人会嫌弃，自己手下的产业挣钱多么？ 如此一来，不止酒肆可能起死回生，他王栋，也可以从中获取一部分利润，用作赎身的资金，岂不是两全其美？ 越是想，王栋心中越是觉得此路可行，回到酒肆，便一下子钻入厨房忙活起来。 虽然，王栋并没有炸过油条，但没吃过猪肉毕竟见过猪跑，曾经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光顾一下油条、豆花的早点摊位，耳濡目染的，他也可以将炸油条的步骤，记个七七八八。 只不过，步骤虽然可以用眼记住，但炸油条的面料，他却还需要自己配制。 炸油条的面团，自然是经过发酵的面粉，这个毋庸置疑。隐约的，王栋还记得，油条之所以会炸的如此清脆、膨大，是因为用了明矾的缘故。 但是，具体要加多少的明矾，以及除了明矾还需要什么配料，王栋便一无所知了。 想要做出王栋心目中的“油条”，在一无经验、二无资料可借鉴的情况下，王栋惟有亲自做试验。 “炸油条，首先，当然是需要油！” 王栋在厨房中，一边嘀咕，一边寻找自己所需要的材料。一番翻找之下，这厨房中，除了米缸中仅剩的栗米，再无他物，看的出，这九公，已经是许久没未下厨做过饭了。 “算了，还是去城里早市，买些材料吧。”王栋思量之后，带上自己所有的家当，再次奔城内而去。 第十八章 我要发明油条了 再次来到早市，天已大亮，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摊位，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一片热闹景象。 除了卖瓜果、蔬菜的摊位，还有不少小吃摊位，各色蒸饼、馒头、糕点，款式精致，看上去便美味十足。 “这位老丈，请问一下，你们这里蒸馒头所需的发酵粉，什么地方有卖？” “这位娘子，请问，您知不知道，哪里有出售明矾的地方？” …… 王栋，见人便问，大唐的人民倒是耐心好客，最大程度的帮助王栋解决问题。经过将近一个上午的折腾，除了明矾之外，面粉、食油、发酵粉等东西，他都已买到手。 只不过，买这些东西，也将他手中的钱，花了大半。 背着十几斤的面粉，王栋东奔西走下来，也显得十分疲惫。可是，制作油条，最重要的“明矾”却仍下落不明。 “难不成，这个年代还没有明矾？不可能啊。”王栋一边皱眉，一边继续向着过往路人询问。 “这位小娘子，请问一下……” “是你？” 王栋这才发现，正在询问之人，正是黎明之时，那卖豆花的张家小娘子。此刻，她许是收了摊位，出现在这里，很巧的两人又遇到了一起。 “原来是张家娘子，”王栋脸上有些尴尬，“清晨之事，实在是在下唐突了，小娘子切莫见怪。”说着话，他学着古人的模样，深深的鞠了个躬，以显自己的诚意。 小娘子道：“好啦好啦，原谅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栋点头，目光移到别处，有些不敢与这小娘子对视。 小娘子似乎还记得王栋提过的所谓“油条”之物，也装作看向其他地方，显得十分随意的问道：“你的油条，做出来了没？” “还没有。”王栋叹道，“现在，我还缺少一种材料。” “是什么材料？”张家娘子转头，抬头望着这边王栋的侧脸，看着他认真思索的模样，在晨光的照耀下，有些发呆。 王栋叹道：“是明矾。” “明矾？”小娘子盯着王栋的脸，道，“跟白矾，是什么关系？” “什么？白矾？”一听张家小娘子这声音，王栋一下子兴奋起来，高兴的将目光望向这边，正“逮”住盯着他看的某人。 仿佛是做贼被抓一样，张家小娘子一下子将头扭到一旁，脸颊却是红成了一片。 “你知不知道，去哪里买白矾。”王栋一激动，双手又抓上小娘子的双肩，这让她羞的更厉害了。 “你……你放开我。”小娘子娇声抗议。 王栋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兴奋，举止有些逾矩，立刻尴尬的收回自己的双手，一脸歉意的道：“对不起，刚才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哪里，才可以买到你口中所说的白矾。” 以王栋中学的化学知识，明矾、白矾乃是一种东西的两种叫法。 怪不得，他询问其他人，都得不到明矾下落，原来是叫法不同。 “你随我来。” 对于王栋一而再“粗鲁”的冒犯下，这小娘子却也是大胆，竟然毫无戒心的，就这么带领着王栋，向着城内药店走去。 因为只有在药店，才有白矾的存在，他们将白矾当做一味药材，用来医治痰饮、泄痢，有除风去劳，消痰止渴之妙用，蛇虫伤螫，亦可取其解毒。而用白矾入食物的，却并不多见。 这张家小娘子，之所以肯为王栋带路，也是出于她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小娘子被王栋所形容的“油条”吸引，她十分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来到药店，抓取了几两白色粉末装的白矾，王栋心中，炸取油条的材料，已经具备。 接下来，他便要和面、发酵，然后实验何种比例的明矾，才可以炸出最好的油条。 只不过，一想到“和面”，王栋却是有些头大。二十一世纪，莫说他唐唐一名大律师，纵是普通的城市居民，亲自和面蒸馒头的也是少之又少。 现在，来到了这大唐，“和面”两个字说起了容易，但对王栋，却是十分艰难。 “你要的白矾已经买到了，怎么你看上去，还是愁眉苦展的样子？”小娘子蹙着眉头，清脆的声音传来。 王栋的目光望向这小娘子，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遂问道：“小娘子，你会不会和面？” “和面？蒸馒的那种？” 王栋狂点头：“没错没错。”他虽不确定，也应该相差不远矣。 “会。” 小娘子的回答传来，王栋顿时乐开了花，他望向小娘子，发现她的脸上，似乎散发出“神圣之光”，如同天降的福星一般。 见王栋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那小娘子，倒是有些心中发虚，她不知，这王栋又会有何种怪异的举动。 只见王栋高兴道：“那我请你帮忙，你愿不愿意？” “帮忙？”小娘子眉头一皱，一脸的警戒的望着王栋，“你想作甚？”身子也悄然向后退去。 王栋见小娘子欲远离自己，一下子拉住小娘子的柔荑，焦急道：“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大不了这样，我不让你白帮忙，我付你工钱，你看好不好？” 说着话，王栋便在身上一阵摸索，片刻之后，将他仅剩的几文钱塞到小娘子的手中。 “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你只需要帮我一天，求求你了。” 一个“求”字，重重的敲在那小娘子的心扉之上，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男人“求”她。在这个男性为尊的社会，一个女子，被男人“求”，是一件何等值得骄傲的事情。 小娘子，被王栋一个“求”字打动，立刻故作豪迈，道：“好！既然你求我，那我就答应你！” 不得不说，古代人的心肠很直。王栋几句话，这小娘子，便轻易的答应了他的请求。这种人，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怕是属于那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 “我想请你帮我和面。” “好！”小娘子，答应的颇为干脆。幸好王栋不是什么坏人，否则……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的痴情女子薄幸郎，原来是她们都太傻。 第十九章 缺粮的大唐 老九宿醉醒来，头隐隐作痛，本想找些酒来压压惊，耳边却隐约传来“谈笑”之声。 “嗯？” 老九艰难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已大亮，脑袋浑浑噩噩间记得，昨天老三好像给他又派了一个帮手来。 摇摇晃晃起身，老九循着声音而来，在厨房门口，终于听的真切起来。 “王郎，我们干什么要活这么多的面？”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 “当然是做实验了。” “实验？何为试验？” “比如说，我知道炸取油条，会用到什么样的材料，但我又不能确定这些材料的比例，自然就需要做实验，来获取正确的比例喽。” “奴家还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按照我说的办，一会儿就有答案了。” 厨房中，传出一男一女的声音，门口的九宫眉头微皱：“昨天我记得是一个人，何故又多了一名女子？” 带着心头疑问，九公迈步而入，一入门，却是发现，厨房之内的案板之上，竟然排列着数个面盆。而在面盆的一侧，一男一女正在谈笑风生。 “你们两个，在厨房做什么？” 王栋、张家娘子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九公这突然一出声，吓了张家小娘子一跳，惊呼一声，手里的面盆，差点摔在了地上。 王栋转过身，发现原来是九公站在门口，笑道：“九公，你醒啦。” “我在问你，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九公皱眉，记忆中，昨日老三带来的人，似乎并没有这个小娘子。 王栋走过来，解释道：“是这样九公，今日早市，我在市集碰到了这位小娘子，想借她的妙手，做出一样东西来。” “奴家有礼。”小娘子站在一旁，微微施礼。 “做什么东西？” “此物唤作油条，若是与张家小娘子的豆花搭配在一起，可谓早餐黄金搭档。”王栋，十分有信心的说道。 九公听着一个个新鲜的词语，从王栋的嘴中冒出，眉头微皱：“油条？黄金搭档？” “没错，王郎不会和面，这才特意请我回来帮忙。”张家小娘子乖巧的说道。 九公望了那小娘子一眼，道：“你这小娘子，胆子倒是很大，也不怕他是坏人，就随他出了城。” 王栋笑道：“哪里会有这么多坏人，张家娘子，你说是不是？” 小娘子抿嘴不语，其实随王栋出城之后，她也是非常担心的，到了后来，她见王栋却无歹意，这才放下心来。 九公走到案板之前，看着上面，八九个面盆之中，都是活好了的面团，道：“就用这些面，来做你口中所说的油条？” “正是。” “面团还能做出什么花来。”九公一副失望的表情，他见过的面食不少，在他印象中，都是些了无新意的东西。 王栋笑眯眯地道：“九公，事无绝对哟。” 看着王栋似乎非常有信心，九公道：“随你吧，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就喜欢瞎折腾。”摇摇头，九公转身而去。 九公走后，王栋和小娘子，均松了一口气。张家小娘子，还俏皮的吐吐舌头：“这位九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王栋道：“我倒不觉得。”厉害？他倒是觉得，这九公颇为通情达理，厨房被他搞成了这样，他都不在乎，若是在王府的话，三公还不扒了他的皮？ “一二三……”小娘子数着面盆，道，“已经和了九盆了，应该足够了吧？” 王栋点头：“我想，应该差不多了，我们盖上盖子，让面团充分发酵，下午就可以下油了。” “下午就可以见到油条了？”小娘子一脸期待。 “那还不一定，如果比例不对，怕是还要重新来过。” “不过，我有预感，一定可以成功的。” …… 在厨房中收拾妥当，王栋和那张家小娘子来到大厅。难得的，九公坐在厅中，却没有饮酒。 “九公！” 打了一声招呼，王栋和小娘子来到了九公的面前，发现他神色有些忧郁。 “莫非，九公有什么伤心事，才会整日借酒消愁？”王栋心中暗道。 九公道：“都弄完了？” “还没有，要等到下午，才可以下油。”王栋回道。 “坐。” 王栋、张家娘子对视一眼，然后在一旁的一张桌子坐下。 “九公，你好像有心事。” 九公苦笑道：“心事？我天天在这里，无忧无虑，能有什么心事？”说着话，九公望了王栋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栋！” “王栋，”九公嘟囔了几遍，点头道，“名字是一个好名字，不过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在厨房浪费的面，已经足够十个人一天的食物了？” 王栋想不到九公会突然说这个，不由一愣。 九公的目光，继续转向那张家娘子，道：“他许是一直呆在王府，可能不了解外面的情况。小娘子整日操劳奔波，想必不会不知，现在粮食的珍贵吧？” “这个……”张家娘子点点头，叹道，“我当然知道。” “什么情况？”王栋虽知大唐有灾，食物短缺，却不能真切的感受到，到底严重到何种程度。 早市之时，王栋看到街道两边，有不少贩卖面食、点心、糕点的摊位，根本看不出短粮的样子。还以为，饥荒离着他、离着太原还很远。 小娘子神色一阵黯淡，道：“现在，穷苦家的人们，家里根本没有半粒粮，只能整日以野菜充饥。” “可是为何，早上我看早市两旁，仍有许多贩卖馒头、糕点的摊位？”王栋不解。 “虽然仍有贩卖，但价格却已经升了数倍，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小娘子无奈道，“尤其是，这些糕点制作所需的材料，皆是从王家粮店卖出的，虽然粮店掌柜三娘已经尽量减少加价，但价钱仍涨了近一倍，尤其是栗米，听说已经售罄。” 栗米，是大唐人民生活的主食。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可是如今，连晋阳城最大的王家粮店都已售罄，由此可以想象，晋阳城外普通农户家中又会是如何，三年的灾荒给大唐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第二十章 探索 “涨了近一倍？”王栋惊讶道。 “这还是因为粮店的三娘，力压粮价的结果，听说别的州府，价钱涨的更多。”小娘子撇撇嘴道。 九公却是长叹一声，道：“这些烦恼，还是留给庙堂之上的人来解决吧，我等凡人，又何必自寻烦恼。”说着话，九公已经站起身来，哼着小曲，向着酒窖的方向再次走去。 “九公，你才醒，就不要喝了。” 九公对此好不在意，背对着王栋，摆摆手，消失在门后。真的是怪人一个，刚才还坐在这边，一脸忧郁，忧国忧民，此刻却仿佛毫不关己。 九公走后，厅内只剩下王栋、张家娘子二人，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为了打破这气氛，王栋问道：“对了，粮食涨价，对你的豆花生意是否有影响？” “豆花是用大豆制作的，虽然大豆价钱也涨了许多，但还不像栗米那般。”张家娘子叹道，“可是，只是吃豆花，又不能管饱。” 豆花，虽然美味可口。但也只可以作为一种辅食，用它来代替栗米主食的作用，显然有些不现实。 王栋笑道：“如果，豆花配上我的油条，我敢保证，不仅美味，而且可以充饥。” “真的？”听王栋如此说，小娘子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充满了期待。 “拭目以待。” …… 晌午，张家小娘子下厨，随便熬了一些稀粥，两人凑合着吃了一顿。他们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那厨房的面盆上。 温度适宜的午后，酵母菌使面团不断的发酵，一小部分淀粉变成葡萄糖，又由葡萄糖变成乙醇，产生的二氧化碳气体使面团膨胀起来并且慢慢产生许多小孔。 约莫两个多时辰之后，当王栋打开这些面盆的盖子，添加了不同比例纯碱、食盐、酵母粉和白矾的面团，出现在二人面前，并散发出一股酸酸的味道。 “嗯！”张家小娘子捏着鼻子，指着其中的一个面盆道，“王郎，你看这盆，酵母粉明显是放多了。” 王栋走过去，发现那面团之上出现的气孔，比其他面团要多很多，并且颜色很黯淡。记忆中，王栋见过的炸油条的面团，不是这样的。 “嗯，这个比例，看来不行。” 淘汰了一种，还剩下八盆。剩下的八盆面团，自外观上看去，已经不容易分辨，只有下油锅，看看炸出来的油条，到底是什么样的。 “张家娘子，劳烦你生火吧。” “包在我身上。”对于“创造”，这小娘子显然也是干劲十足，撸起袖子，便开始向着锅里添油，灶中点起柴火。 炸油条用的油，王栋选的是植物油，因为如果用猪肉油，他怕猪肉的腥味会遮住油条的香味，一番选择之后，他用的是豆油。 张家小娘子非常熟络的点火，加柴，不一会儿炉灶内火势便旺了起来，锅内的油也开始“滋滋”作响。 王栋自然也不能闲着，他洗净双手，立刻从面盆中取出一团面，然后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开始亲手对面团进行加工。 炸油条，行家都会有自己趁手的工具，比如使用木质滚轮为面团上油，还有那将面团切成条的刀具。 但对于王栋来说，这些工具，他全都没有，只能暂时用厨房的菜刀和自己的双手来代替。 面团本就不多，在王栋的拉伸之下，变成很长的一条，然后他取菜刀，切下一小块，却粘到了刀上。 “王郎，油已经滚了。” “好！” 油锅已经“噼噼啪啪”作响，王栋赶紧将那粘在刀上的面团“揪”下来，然后用收将其拍成厚1厘米，长10厘米左右的条状物，之后又做了一条大小差不多的长条。然后王栋把这两条上下叠好，用食指在中间压一下，旋转后拉长放入热油锅里去。 王栋这一系列的动作，可谓笨拙至极，生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在一个正常的炸油条师父的手中，这些动作，大约只需数秒时间。但对于笨手笨脚的王栋，他用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当他胆战心惊的将拉长的面块放入油锅之中，锅内立刻翻腾起来。 只见一个个的气泡，自那面快的四周快速的冒出，而面团也开始发生变化。 “滋滋滋……” 张家小娘子，也是一脸紧张的望着油锅之内，只见那面快不断翻腾，果如王栋所形容的那样，开始便大，颜色也开始慢慢变黄。 只不过，因为这炉灶之内，火势太猛，这面块在锅中紧紧过了片刻，便炸的焦了。 “赶快捞出来，赶快捞出来！”小娘子紧张的呼唤道。 王栋赶忙拿来木筷，将他人生的第一根“油条”自锅中捞出来。 “这就是油条？”小娘子一脸好奇，“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么？” 糖红色的一根东西，长约二十厘米，且粗细不均，看上去其貌不扬。这做出来的油条，和王栋心目中的油条，相差甚远。 王栋尴尬笑道：“人有失手么，我也是第一次。虽然样子难看了些，但说不定味道不错呢？先让我来试试它的味道。” 于是，王栋迫不及待的夹起那油条，向着自己口中放去。 油条入口，一股苦涩的味道传来，不仅如此，这油条外面虽然已经炸的焦掉，但是里面的面仍然是生的。 “呸呸呸！”王栋一口便将嘴里的油条喷了出来。 “怎么了？很难吃么？” 王栋望着张家娘子，思索一阵，道：“可能是火太急了，所以外面虽然熟了，但里面仍是生的。” “那我把火放小些再试试。” “好！”王栋点头，然后又掐了一块面团，开始做成油条的形状。 于是，厨房中，不断的传出王栋的声音。 “不行不行，里面还是生的，火还要再小些……” “火太小了，外面都炸不熟，再大些……” “对了对了，火势刚刚好，啊呸，为什么这么难吃……” “王郎，是不是白矾放多了？试试另外的面团。” “好！” …… 两人这一忙活，便到了晚上，理想中和现实做出的东西，差距还是很大的。 第二十一章 冷暖人生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厨房之中，王栋和张家娘子二人瘫软在地上，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古语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初时二人的激情慢慢已经被全部磨去，甚至那小娘子开始怀疑，王栋是不是一直在耍她？ 因为她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做出王栋所形容的那“油条”来，但王栋不一样，他不仅知道油条是确实存在的，而且吃了几十年，怎么会有错？ 连续忙活了几个时辰，厨房之中，飘散的都是油烟的味道，案板之上，放着几十根各式各样的油条，只不过这些油条，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难登大雅之堂。 正是因为如此，王栋才更感失望。 低着头，自嘲道：“哼！以前还总是瞧不起炸油条的小商小贩，现在轮到自己做了，想不到这看似简单的事情，竟然也内藏乾坤，哎！果真是三百六十行，想干好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你在嘀咕什么？”张家娘子向着王栋往来，累的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栋摇摇头：“没什么。”深吸一口气，自己鼓起道，“这算什么！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充分发挥阿q精神，王栋如此对自己说。 “什么？你还不死心？”张家娘子撅着嘴道，“糟蹋了这么多粮食，多么可惜。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说着话，张家娘子站起身，便向着厨房外走去，许是劳累太久了，站起身她一个踉跄。 “小心！” 幸好王栋眼疾手快，一下子搀扶住小娘子。 “多谢。” “我谢你才是真的。”王栋脸上带着歉意道，“你今天一早就起来准备豆花，白日里，又帮我一直忙活到现在，现在一定是累坏了。” “无所谓啦。”张家娘子摆摆手，“再见。” “我送你。” 于是，王栋送这张家娘子来到门外，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王栋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想不到，在大唐，一个今天才认识的人，便会对你如此信任。”王栋想起前尘往事，叹道，“可是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和你睡一张床几个月的人，转过头，就能要了你的命。呵，人类越发达，越无情，真是天大的讽刺。” 王栋感叹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他久久无法入眠。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从小学到毕业，无论同学怎样变换，他总是全部的第一，就算是找工作，他也是找最大的公司、拿最好的实习成绩，打官司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胜”。 王栋以为，这个世界上，只要他够努力，没有什么事情，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如今，一根小小的油条，却成了他难以逾越的障碍。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王栋自嘲的叹气，黑夜之中，他已非常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能认输，我不能就这么认输。”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倔强，让王栋做事绝不会轻易放弃。 心中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天未亮，王栋便已经再次起身，他想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只不过，昨日买材料，他仅有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几，想要再进行试验，他必须要弄到更多的钱。在大唐，他无亲无故，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那个曾与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刘二。 于是，天未亮，王栋便已经进城。他知道，王府每天天不亮便会打扫庭院，他便想利用这个时间，联系上刘二。 穿过了晋阳城东门，又走过了早市，王栋直奔王府所在之地而去。 “咦？又是他，他这是……” 早市之上，那张家小娘子，仍是在老地方摆摊卖豆花。无意间，她瞥见了这边匆匆而来的王栋，心中疑惑：“莫非，他真的还不放弃？真是固执。” “张家娘子，来一碗豆花。” “哎，来了。” …… 小娘子看到了王栋，但王栋因为心急，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人群，只是一个劲儿的赶路，终于来到了那扇王府家的“后门”。 王府，在大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后门，也是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 “咚咚咚！” 没有丝毫的犹豫，王栋敲响了后门。 “谁？！” 门内立刻想起了警惕的声音，王栋立刻回道：“城东外酒肆仆人，有事想找一下刘二。” “刘二？哪个刘二？” 大唐对人的称呼就是这么无奈，老大叫大郎，老二叫二郎，重复率很高。就是这个“刘二”名字，在王府之内，怕是便会有数位。况且，这守门之人，并不一定识得这王府中所有的仆人。 “额……这个……”王栋一时也答不上来，记不得刘二到底是哪个院的仆人了。 “能不能放我进去，我认识路，自己去找刘二便是了。” “放肆！王府重地，岂是你说进就进的？！”门内传来愤怒之声，“速速离去吧！” 王栋眉头一皱，他为了要事而来，怎么能空手而归？ “咚咚咚！开门，放我进去！” 见说好听的不管用，王栋使劲拍门，大有破门而入的意思。一时间，后门被敲的“咚咚”作响。 “吱呀！”一声，想不到后门竟真的打开，不过从中冲出来的两人，见面之后，不由分说，拿起手中的木棍，便向着王栋打来。 “让你在这里捣乱！” “砰砰砰！” 棍棒与骨骼肌肉相交的声音传来，一阵阵痛意袭上王栋的大脑。不过，他强咬着牙，竟然不吭半声。 “呦？！想不到你骨头还挺硬！给我狠狠打！” 话音落下，棍棒落下的更狠了，打在王栋的身上，棍棍入肉，似乎是想将他活活打死一般。 就像每个国家都有好人、坏人一样，每个朝代也是如此。在大唐，王栋感受到了张家娘子的淳朴、善良、热情，此刻他又感受到了来自这两人的狗仗人势。 “住手！”眼看着王栋不死也要残废，一声厉喝传来，棍影立刻消失于无形。 第二十二章 不放弃 一人走上前来，王栋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是发现，那人原来是七公。 “七公？” 七公望着王栋皱眉：“你怎么会来这里？”若不是他及时出现，王栋所受的皮肉之苦，怕是更多。 王栋一开口，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很显然，那些棍棒同样落在了他的脸上，苦笑道：“我是来找刘二的。” “那个和你一起住的刘二？” “正是。” “好，你等一下，我去帮你喊他。” 说罢，七公转身而去。留下那守门人，望着这边的王栋，仍是一脸警戒。其实王栋的这顿揍，本可以避免。只要白日里，他去王家正门，对守门的仆人通报一声，也便没那么多事情了。 现在闹成这样，也与王栋的心急有关。 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有心事压在心头的他，连那一两个时辰也等不住了。 王栋后背、前胸和双臂之上，火辣辣的疼，他这一顿揍挨的是结结实实。静静的等在一旁，目光扫到一旁的守门之人，他的心中，竟然没有太多的仇恨。 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在前世，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不死不休，将对方告到坐牢为止。 可是重生之后的王栋，心性大变，傲骨仍在，只是傲慢已全无。 “王栋，你没事吧？”刘二的声音传来，看到王栋被打成这般模样，十分关心。 王栋笑着摇摇头：“没大碍。” “你们两个长话短说！”两个守门人说完，便转身站到一边，看来也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 待那守门之人走远，刘二问道：“你怎的会突然回来？” 王栋严肃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刘二兄弟帮忙。” 见王栋一脸认真，刘二道：“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全力。” “我想向你借些钱财。” “多少？” “越多越好。” 刘二稍作思虑，便认真的点点头：“好，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刘二转身离去，整个谈话过程，十分简单。但是刘二，并未询问王栋借钱干什么，那是因为，他相信王栋。望着刘二离开，王栋之前准备的一套说辞，竟然全都没有了用处。 “看来，是我多虑了。”王栋嘴角上扬，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大唐的人民竟是如此的可爱。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刘二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只不过在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包袱。 来到近前，刘二望着王栋道：“这些是我这几年的一点积蓄，你且拿去便是。” “多谢。”千言万语，此刻都不能形容王栋此刻的感激之情，想不到，这刘二与他仅有数日的交情，便肯将自己的积蓄放在他的手上。 “不要说这些话。”刘二笑道，“反正这些钱，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刘二，过来帮忙打水。”远处传来一声呼唤，显然是在叫刘二返回自己的岗位。 刘二扯着嗓子回道：“好嘞，马上就来。”然后，转头对着王栋笑道，“福伯叫我，我要回去干活了。”说着话，刘二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王栋的手中。 王栋点点头：“这些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刘二笑道：“无碍，无碍。”说罢，转身而去。 …… 在离开王府的路上，王栋的心情和手中的包袱一样，是沉甸甸的，他感觉到了友情的珍贵之处。 大唐的人民，若是人人都如刘二这般善良、醇厚，怪不得可以国富民强，称霸世界。 刘二借给王栋的钱，是一串串的铜钱，估算起来，约莫有一贯多的样子。一贯钱，在唐朝价值几何？对于普通人家而言，算是很大的一笔财富，足可以置房买田了。 只不过，这些钱太多，因此便有些笨重了，刘二的这个包袱，大约有三四公斤重的样子，拿着这么多钱出去买东西，果真不太方便。 背着这些铜钱，王栋再次开始了自己的采购之旅，只不过这些铜钱，让他行动缓慢。 “喂！”一声清脆的呼唤传来，王栋转过身，却是发现，那张家小娘子，正俏生生的站在背后。 “你还不死心？”她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这药店之旁，已经等候多时了，她料定，王栋会来这里。 王栋背着沉甸甸的铜钱，来到小娘子面前，道：“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怎么，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不方便？” 王栋尴尬的点点头，张家小娘子微微一笑，道：“你等一下。”说罢，转身向着一旁的街巷走去，不一会儿，竟是推出了一辆木车，“吶，把东西都放在这上面，就没这么沉了。” “多谢！” 王栋心中又是一热，他以为，昨日这小娘子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想不到今日，她竟然又来帮自己。刘二，张家娘子如此尽心尽力的帮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还等什么，赶快开始买你需要的东西吧。” “好！” 王栋的信心爆棚，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之下，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 于是，王栋、张家娘子开始推车木车，在晋阳城内购买所需材料，只不过当他们来到粮店，需要购买最重要的“面粉”之时，却是遇到了麻烦——粮店，已无面粉可卖。 这个消息，当真是晴天霹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便浇在了王栋的头上。 “店家，你帮帮忙，我们真的很需要面粉。”张家娘子苦苦哀求。 那老店家无奈道：“二位，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店中的面粉真的已经卖完了。” 说话之间，一辆马车缓缓在店前停下，红色的马车，装饰堂皇，是专供富家子弟出门乘坐之用。马车之上，门帘掀开，一只柔荑缓缓伸出，尔后，一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王栋之前。 “是她？！”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这王家三小姐——王梦瑶，也是这晋阳米粮店如今的掌管者。 “你认识她？”张家娘子，见王栋一副吃惊的表情，在一旁小声问道。 王栋的目光，却是一直跟在这位三娘的身上，那种气质，是所有二十一世纪那些所谓的明显所不具有的。 “三娘。”老店家恭敬的对她施礼。 梦瑶微微颔首，目光在这边的王栋、张家娘子身上滑过，尔后轻声问道：“粮，都卖完了？” “是的。” “唉，那就关门吧。”一声叹惜，夹杂着无限的无奈。 “来人，把剩下的东西，都搬上货车，拉回府上。”一旁的老店家对伙计招呼着，然后便见几名伙计赶出一辆货车，然后将一袋一袋的米粮，搬上车去。 看到这般光景，那张家小娘子却是怒了，对着那老店家斥道：“你方才不是说已经没粮可卖了么？何以现在，又会有？” “这位小娘子，这些使我们留下，自己府上用的，不可卖。”老店家耐心的解释。 “我不信！”小娘子道，“总之我不管，我们今天，一定要买到面。” “我们真的……” “荃伯。”梦瑶对老店家摇摇头，然后转身，来到小娘子近前，问道，“这位小娘子，你家，真的如此缺粮？” “不，不是我家缺粮。” “那是为何？”梦瑶皱眉，表示不解。 张家小娘子手指一伸，指着王栋道：“因为，他要用面粉，发明油条。” “油条？”对于这个词，梦瑶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十分好奇，转头望向王栋，“不知是何物？” 四目相交，王栋竟然霎那失神。 第二十三章 开张大吉 “嗯哼！”张家娘子的一声咳嗽，将王栋三魂七魄唤了回来。 王栋毫不慌乱，淡然一笑：“其实，这油条呢是……” 于是，王栋将何为油条，再次与那梦瑶解释了一遍。 最后王栋叹道：“只可惜，昨天做出来的油条极差，所以今天只能再来，希望有所改进。” 在普通人的眼中，像王栋这样，花费如此多的钱，做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无异于将钱投入了大海中。不过，王栋的侃侃而谈，却让梦瑶为之侧目。 “好，我便卖与你一袋面粉。” “可是三娘……” “荃伯，我自有打算。”梦瑶转头对着王栋道，“希望真的如你所说，这油条，可以和豆花一起，成为普通老百姓都吃得起的美食。” “一定。”王栋微微一笑，一脸自信。 只是，王栋可能忽略了，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笑起来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帅气。 于是，在三娘梦瑶的许可之下，王栋终于买到了最后一样材料。望着梦瑶车队远去，王栋叹道：“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哼，我也在帮你哩，怎不见你对我这么大的感慨。”张家小娘子微微撅嘴，有些不满。 王栋哑然失笑，一伸手，敲在了小娘子的额头上：“好了，该开工了。”这个举止，十分亲昵，张家小娘子，瞬间霞飞满面。 “你讨厌啊你。” …… 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帮助，接下来的王栋，可谓干劲十足，这是他除了打官司之外，首次变得这么认真。 几乎两天的不眠不休，王栋终于有所收获，做出来的油条，虽仍和现代的油条外观相差较大，卖相差了一些，但味道已经有八九分的接近。 这样的成功，让王栋着实兴奋不已。 那张家小娘子，这两日也是累的不成人形，她毫无计较的帮忙，清晨而来，夜幕而归，一般的男子，怕是都会坚持不住，更莫说一介女流。 当成功的第一根油条出锅，王栋兴奋的大叫：“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可是一转身，却发现，小娘子已经在一旁沉沉睡去。 王栋见状，不忍打扰，走上前来，将小娘子缓缓抱起，想将她报到房间，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岂料，他刚刚抱起小娘子，小娘子睫毛缓缓抖动，竟然醒了过来。 “醒啦？”王栋笑着脸，温柔的问道。 小娘子开始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整个人瞬间害臊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小胸脯急促的上下浮动，满脸的红晕，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紧张之色。 急促的呼吸，吐气如兰，暧昧的姿势，连带着空气都有些暧昧起来。 “不好意思。”王栋连忙将小娘子放下来。 小娘子不知为何，双脚一落地，竟是一软。 “小心。”王栋一把扶住她，道，“刚才看你疲惫的睡了过去，所以想把你送到房间休息一下。” “我……我没事。”小娘子明显的有些变化，有意的拉开与王栋的距离，避免与他再有身体方面的接触。 王栋道：“对了，刚才，我炸的油条，成功了！”说着，王栋转身，用筷子夹起一根油条，回到小娘子的面前，“你来尝尝看。”一脸的期待。 他喂她吃？ 小娘子犹豫之后，朱唇轻启，轻轻的咬在了那根油条之上。 “怎么样？”此刻的王栋，反倒没有想那么多。 小娘子轻轻咀嚼，然后低头轻声道：“很甜。” “哈哈，我就说，我会成功的。”王栋兴奋的大笑，那种感觉，比他曾经打赢了一件棘手的官司更爽快。 “那明天，我们两个就一起合作，把这黄金搭档展现给世人看，怎么样？”王栋兴奋的问道，说道高兴处，双手不自觉的扶住小娘子的双肩，完全没有留意到，小娘子的神色，和平常相比，有些古怪。 “好……好啊。” “喂？你们两个在厨房做什么？好香啊。”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九公竟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九公的出现，仿佛让小娘子变成了见猫的老鼠，一下子慌乱起来：“天色不早了，我……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小娘子匆忙的跑出厨房。 王栋追出来，对着小娘子快速远去的背影喊道：“喂，小心啊。还有，不要忘了，明天早上我们的黄金搭档！” 小娘子，却没有任何回应。王栋撇撇嘴，不知道这小娘子为何走的这么急。 “喂，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油条了，九公，你赶快试试。”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嗯，油而不腻，外脆内松，香甜可口，美味，简直是美味啊……这是什么来头？” “油条。” 于是，在九公的纠缠之下，王栋又介绍了一遍“何为油条”，然后九公当即表示，明天早上，要和他一起去早市，品尝一下王栋所言的“黄金搭档”是何等美味。 …… 想不到，数年没有早起的九公，今天竟然起了个大早。 黑暗之中，王栋打着哈欠，一边将材料装车，一边吩咐九公，将锅台拆掉。因为他发现，他这里，并无像现代那般的移动锅台，其他工具，王栋已经定制过了，唯独忘记了锅台。于是只好拆掉厨房的，去早市搭建一个临时的。 不过，幸好有九公帮忙，不然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尤其是造“锅台”这样的泥瓦匠工作，他是真的没有经验。 推着大车背着东西，两人终于来到了早市，只不过一路上，行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显然也在好奇，他们是在干什么？ “张家娘子，我们在这里。”王栋看到小娘子，兴奋的打招呼，不过那小娘子，精神似乎并不太好，“怎么？昨晚没有休息好么？” “哦，没……没事。” “那好，我们就开工吧。”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量，当空气中突然出现了扑鼻的香气之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寻找香气的来源。 “哇，什么东西？好像啊，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走，过去看看。” 早市上，一下子比平日热闹了起来，当他们看到，一根根面条在油锅中变成了金黄色之后，发出惊叹的同时，也开始在议论，这是何物。 “大家早，今天小弟，隆重的向各位介绍一种新的早点，没错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东西，叫做油条！哇，大家闻一闻，是不是很香啊？” “是，很香。很香啊。” “有人会怀疑，这油条，好不好吃。小子给各位保证，大家吃后，一定会满口留香，吃完之后，还想再吃。而且，本摊第一天开张，所以价格优惠，两根油条，只要五文钱，买四根油条，还送一碗豆花。豆花配上油条，那种美味，大家自己体验。” “真的买四根油条，送豆花？” “那是当然！” “那给我来四根。” “我也来四根尝尝。” “我也要，我也要。” “好，大家慢慢来，不要抢。” 于是，这张家娘子之前卖豆花的摊位，空前火爆起来，王栋推出的油条+豆花早点，很快便在早市上传扬开来，人们争相购买。 第二十四章 第一桶金 王栋知道，自己推出的套餐，一定会受到欢迎，无论男女老幼。毕竟，油条和豆花这东西，在中国接受了近千年的考验，而且南北通吃。 只是，王栋显然低谷了这大唐子民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第一天，仅仅是第一天在他的摊位之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如此的火爆，是王栋、九公所不曾想到的。 “实在抱歉，各位，今天的油条卖完了，如果想要吃，明天请早。”王栋对着仍然长长的队伍说道。 “唉，我刚才吃过一次，特地打算买些，给我家几个娃吃的。” “是啊，我还家老娘牙口不好，今天终于有她可口的吃食了。” “算了，算了，明天早些来排队便是了。” “喂，小郎君，明天可要准时来啊。” …… 于是，在人们的叹惜之中，人流开始散去。 从开卖到卖光，王栋经历的是一个忙碌的黎明，身上早已出了一身汗。刚才光忙着炸油条，王栋还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王栋只觉得自己双臂一阵阵酸软。 “王郎，你猜，我们今天有多少收入？”张家娘子，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捧着钱匣子喜滋滋的说道。 王栋有气无力的说道：“多少？” “差不多有一吊多钱呢。”小娘子算道，“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赚了这么多钱，如果不是面团不够了，怎么也能卖个几吊钱。”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对大多数人而言，总有难以抵抗的诱惑力。 “一个早晨要死要活的，才赚了一吊多钱啊。”王栋几乎累的虚脱。 听王栋这么说，张家小娘子捂着嘴巴道：“一吊钱你还嫌少？你知不知道我七八天，才能卖这些钱呢。”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栋。 九公在一旁道：“哼！看把你小子能的！” 王栋也懒得跟九公辩解，想不到，赚个钱这么辛苦。王栋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不知道，其他人赚钱，更辛苦。就说那些樵夫，一天砍的柴，从十几里外星夜运到城里，也才卖几文钱而已。 “九公、王郎，你们也很累了，不如把这些东西，暂时放到我家，休息一下吧。”张家小娘子提议。 王栋忙点头：“好啊好啊。” 这炸油条的器具，确实不少，如果再把这些东西折腾回酒肆，明天再运来，简直白白浪费力气。幸好，张家小娘子的家便在这城东，她的提议，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三个人，开始将炸油条和盛放豆花的工具装在车上，前面九公、王栋推着车，小娘子后面哼着歌儿，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十分偏僻的巷子深处停了下来。 “两位稍等。” 小娘子微微施礼，然后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处破旧的栅栏门。 栅栏门虽破旧，但幸好足够宽，完全可以让木车通过。王栋、九公二人，将木车推到院内放下，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王栋累的哭天抢地。 “两位自便。”说着话，小娘子便走进了低矮破旧的土坯房。 “倩娘，回来了？”土坯房内，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 “嗯，娘，回来了。” 张家娘子走入房间，王栋、九公，便在院内，自己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 坐在院内的一处看似石凳的座位上，王栋开始打量这小娘子的“家”。 低矮的三间土坯茅草屋，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下方的墙基已经风化严重。屋顶上的茅草，看上去也有些念头没人蓄过了，破旧的窗户上，还破着几个大空。 院内，除了一个更加破旧的茅房，几根晾衣服的竹竿，别无他物。 “看来，张家小娘子，也是穷苦人家。”王栋感叹道。 九公在一旁鄙夷的望了王栋一眼：“能在晋阳城有个家，已经比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好许多了。” 王栋一愣，望着九公，就像看着个怪人。 “你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作甚？” 王栋笑道：“想不到，九公今天和往常比，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还不一样，有什么变的。” 九公死不承认，王栋也不拆穿。他记得，昨日之前，九公整日都是醉醺醺的，一副酒鬼的样子。可是，自从帮忙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从酒鬼直接变成了一个勤劳的劳动者。 “两位，请喝水。”张家小娘子赧然一笑，“家里许久没客人了，没茶了。” “没关系，没关系。”王栋笑道，“出了一身汗，白水更好。” 张家娘子对着王栋感激一笑，然后回到木车旁，将车上的钱匣子取下，然后走到王栋、九公身旁，悄然坐下。 打开钱匣子，小娘子一边将里面的铜钱向外收拾，一边说道：“今天，咱们一共用面大约3斗，45文钱，加上其他的材料，成本一共有65文左右，今天一共收入……124文，净赚50多文。” 当张家娘子打算今日的大致盈利之后，一下子兴奋起来，红着小脸，望着两人道：“今天一早晨，竟然赚了50文钱呢。” 王栋摇摇头，将小娘子摆好的铜钱拿出一摞，道：“小娘子忘记算了，成本还有你的豆花哩。” “对哦，”张家娘子恍若大悟，“不过，我的豆花成本很低，也就10文钱。” “所以说，这钱是大家一起挣的，都有苦劳。”说着话，王栋将近一半的铜钱，竟是推到了张家娘子的眼前，“这是你的。” “王郎，不可，我拿15文，已经足够，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张家娘子连连摆手。 王栋脸色一正道：“那你可就说错了，这几日，你陪我一起研制油条，如此辛苦，这些钱，是你应得的，再说，我的油条和你的豆花是黄金搭档，少了谁，生意都不可能会这么好。” “不行不行，这些太多了，我不能要。”想不到，张家娘子态度坚决，摇着头，就是不收。 两个人将铜钱推过来、送过去，一个执意要给，一个坚决不要，看的九公倒是有些着急。 “我看，你们两个也是死脑筋。”九公突然开口，道，“你们两个的生意，又不是只合作一天，这些钱倒不如先当作本钱，以后赚的多了，再分不迟。” 九公一席话，倒是让钻牛角尖的二人醒悟过来。 王栋恍若笑道：“姜是老的辣，还是九公说的有道理，那这样，这些钱带在我身上，也不方便，就先放在小娘子这里，当作我们合伙的本钱。” “这个……”张家娘子一阵迟疑。 王栋皱眉道：“怎么，不是这样也不行吧。” “好吧，这钱就暂时放在我这。” “这就对了嘛。”王栋喜笑颜开。 第二十五章 王栋的心事 说笑间，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自王栋开始探索如何制作“油条”，他所投入的成本，可是不小。他自己的钱和自刘二那里借来的钱，短短三日的时间，全部花光。浪费的食物，可是不少。 若是这样的“浪费”，放在一般的人家，简直就是在犯罪。一贯多的钱，现在只剩下张家娘子手里这一吊多。 “幸好，成功了。”王栋自言自语道，“不然的话，真的要赔到姥姥家了。” “王郎，作何叹气？”小娘子听王栋暗自嘀咕，好奇问道。 王栋笑道：“没事，没事。” “没事？你这小子，是不是连老夫也想骗？”九公在一旁站着睥睨而下，那气势，似乎是再说“你骗骗我试试”。 王栋道：“我是在感叹两件事情。” “何事？”今天钱财大赚，王栋却在一旁叹气，张家娘子、九公自然甚为好奇。 王栋道：“一来，我是感叹，咱们的生意做的虽好，但只有我们三人，力量毕竟有限，如果人手再多一些，便好了。” “嗨，此事好办，我道是何事，”九公道，“人手不够是不是？放心，此事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九公夸下海口，这下轮到王栋、张家娘子惊讶，只是不知九公有何办法，只不过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两人也不好多做追问。 “王郎，那另一件事呢？” 王栋道：“两位早市之时，可曾留意？” “留意什么？” 王栋站起身，叹了口气道：“留意那些买我们早食的人。” “还不是与我们一样的人？难不成他们还多生了一只眼睛？”九公在一旁不以为意。 王栋却是摇头：“不，早市之时，我们的生意虽好，但如果九公留意，就会发现，这些人中大部分衣着整洁，很显然，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居民。” “那又能说明什么？”小娘子更加不解。 王栋叹道：“这说明，我们的油条卖的价钱，仍然贵了，一般的普通人，根本就吃不起。就比如那些樵夫，他们一日砍柴换得的钱，只不过区区三四文，试问他们又怎么会舍得，用这些钱买我们的东西吃？” 王栋的一席话，让张家娘子和九公茅塞顿开。 “想不到，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识，难得，难得啊。”九公在一旁称赞道。 王栋苦笑道：“惭愧，惭愧！初时，我以为，这油条与豆花，可成为我大唐上至富甲商户、下至普通百姓，都吃得起的食物，可是现在看来，大灾导致的物价飞涨，已远超我之预料。” 王栋的一席话，让九公、张家娘子一时沉默起来。确实，他们方才为了能赚这么多钱，而感到高兴。可是现在，又为那些吃不起的人感到可惜。 九公叹道：“若是风调雨顺之年，这小小的油条和豆花，我大唐普通人家怎会吃不起？只是这几年，灾祸不断，唉！” “不如我们将价钱降低？”张家小娘子提议道。 王栋摇头：“我们降低价钱，虽然可行，但指标不治本。若想油条、豆花可在全国推广，走进大唐的寻常百姓家，商贩就必须要有利可图才行得通。若是大幅降低利润，无利可图，又有谁愿意做这门买卖？难道，只靠我们三个来做？只有在根本上，降低面粉、油料等材料的购入价格，才是根本之法。” 王栋志不在自己抱着“油条”的制作之法暴富，而是希望这一吃食，可以在大唐迅速推广。 “王郎大志，小娘子自愧不如。”张家小娘子一脸佩服的说道。 九公也一脸欣赏的望着王栋：“不以己之利为重，放眼整个大唐，好大的气魄。” “两位谬赞了。”王栋谦虚的说道，“这么做，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想不到王郎你也原来是信佛之人啊？”张家娘子双眼一亮，仿佛看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王栋一愣：“信佛？”他模糊的记起，大唐好像确实尊崇佛教。对于张家娘子的话，王栋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微微一笑。可是在小娘子眼中，他这算是默认了。 “好吧，”九公一拍自己的大腿，望着王栋道，“将这吃食推广，也算是为大唐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是大大的功德，看在这个份儿上，我给你出个法子。” “什么法子？” 九公神秘的望着王栋，道：“你可知，这晋阳城大多数的米粮，都是出自何处？” 看着九公如此神神秘秘，王栋不由一怔：“九公说的，难道是太原王家米粮店？” 九公笑着点点头：“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聪明，不错，这晋阳城八成的米粮供应，都是有王家而来。” “那九公的意思是？想让我去与三娘谈，说动她降价将面粉等东西，卖给我们？” “除此之外，想要降低成本，你还有其他的办法么？”九公反问。 王栋摇头，不过又一脸无奈道：“可是，堂堂王家掌上明珠，又怎会听我一个小小下人的一席话，就降低了价钱？”他记得，三娘面粮对售价已经尽量控制了，想要更低的价格，这可能么？ “这可就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九公走上前，拍拍王栋的肩膀，“此事，你还需认真谋划谋划，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点。” “愿闻其详。” “三娘，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 “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王栋一愣，“你的意思是……” “哈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心知便可，心知便可……”九公大笑着起身，然后向着院外走去。 王栋和九公的话，听在张家娘子的耳中，如同在打哑谜一般，什么“不是真正的商人”，什么“心知便可”，她全然没有听明白。 此刻又见九公起身而去，不由追问道：“九公，你去往何处？” “去找些帮手来。”声音至，却不见人影。 很难想象，九公在昨日之前，还是一个整日醉生梦死的酒鬼。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若是与他相熟的人，还以为会是他双胞兄弟哩。 张家娘子转过身，却发现那王栋也陷入了沉思，好像……只有她没有事情做。 第二十六章 年少守寡 见王栋沉思，张家娘子也不忍打搅他，收拾了一下院子，便闪身入了屋子。 院中，王栋在思量，该用如何的说辞，才能说动三娘，让她将面粉等材料，低价卖给自己？ “三娘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 嘟囔着九公临走之时留下的这句话，王栋的脑海中，回忆起他与三娘在粮店碰面时的情形。当时，粮店当日的面粉已经卖光，幸亏他和张家娘子一番恳求，她才将一袋面粉卖给了他。 “和真正的商人相比，她确实不够唯利是图，太过心软。”想着想着，王栋的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丝笑容，常言有道，漂亮的女人，一定不会那么的善良，所以才会有蛇蝎美人这个词，可是三娘却不是这样。 因为美女，都是高傲的，高傲如斯，又怎会替他人考虑？ “也许，在大唐人的眼中，她还不算是美女吧。”王栋哑然失笑，“不过，在我眼中，却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 环肥燕瘦，说的就有大唐的审美观。环，杨玉环，以丰腴为美。燕，赵飞燕，赵家飞燕侍昭阳，掌中舞罢箫声绝，以轻盈瘦弱为美。两种美态，截然不同，那三娘显然更倾向于赵飞燕。 只是，和赵飞燕的弱不禁风相比，三娘更多了几分飒爽英姿。想着想着，王栋的眼前，又浮现出晋阳城门初相见，一骑飞马踏燕来之景。 “王郎，在想何事？竟然笑意满面？”清脆之声悠悠传来，王栋回过神，却是发现，原来张家娘子，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王栋心中一动，说到美人，其实眼前这位小娘子，也是美人一个。只不过，是小家碧玉中的一种。 张家娘子不知何时烧好了一壶水，此刻正向一只碗中加水，热气弥漫，吹拂在小娘子的脸上，别有风韵。 “不知谁家郎君如此福气，能觅得小娘子做妻子。”王栋由衷而言。 张家娘子脸上却是一红，嗔道：“王郎，又开我玩笑。” “岂敢岂敢。” 闲谈打趣间，自屋内走出一名老妇，看年纪，约莫有五十岁左右，王栋这才恍然记起，自从来了这张家娘子家，他还未拜见张家娘子的高堂。 老妇人，一身朴素打扮，走到门外，张家娘子连忙迎了上去。 “娘，你怎么出来了？” 王栋立刻起身，来到老妇身前，恭敬的行礼，道：“老夫人，在下王栋，在此有礼了。” 老妇人在张家娘子的搀扶之下，盯着王栋上下打量，道：“原来是家里来客人了。” “是的，娘。”张家娘子道，“这位郎君，便是我与您介绍的那位王郎。” 老妇人点头，尔后望着王栋道：“穷苦人家，招待不周，王郎多多担待。” 王栋连忙行礼：“本来应该是在下入屋拜访老夫人的，现在却让老夫人亲自出门，是在下失礼才是。” “无碍无碍，咳咳咳……”老夫人说不了几句话，便一阵干咳。 张家娘子一阵紧张：“娘，您又不舒服？李疾医说您不能见风，还是赶快回屋里吧。” 说着话，张家娘子便紧张的搀扶着老夫人向着屋内走去，王栋看着老夫人咳的如此厉害，不知她患的是何病，他只能帮忙，一起搀扶着老夫人入屋。 一入低矮的土坯房，光线立刻黯淡下来，眼睛要适应很长时间才能习惯。 将老夫人搀扶到床榻之旁，王栋的目光在屋内一阵打量，屋内空空如也，除了几件破旧的家具之外，再无他物。 “倩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还是招待王郎吧。” “嗯，知道了娘。” 张家娘子转过身，非常尴尬的道：“平日，家中只有我和娘两人，也没有供客人坐的椅子。” 王栋道：“没关系没关系，院中反倒更敞亮些。” 说完，王栋已经转身，大踏步的向着院外走去。望着王栋的背影，张家娘子一脸感激，她知道，王栋是想让她没那么难堪。 回到院中，张家娘子跟在身后，王栋开口问道：“老夫人，身患何病？” 张家娘子摇头：“不知，自从……自从夫君走后，娘悲痛万分，身体也变得很差。” 张家娘子回忆往事，黯然神伤，但听在王栋的耳中，却是一阵惊讶。 “张家娘子，你……你是说，你夫君已经……已经……” “没错，”张家娘子一声长叹，充满了无奈，“夫君贞观元年，便撑不住，撇下我们走了。” 也是直到现在，王栋才知道，张家娘子原来是个寡妇。看她年纪，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年纪轻轻便守寡，肩上担起一个家庭，这是何等的残酷？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王栋对张家娘子，自然万分的同情，却又不想说些太“做作”的话，让她更加伤心，于是只能沉默。 倒是张家娘子先舒缓过来，长叹一口气，转而问道：“对了，刚才见你坐在院中发笑，是不是困恼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小娘子，一脸期待的望着王栋。脸上虽仍有悲伤之色，却似乎已无大碍，这让王栋也放下心来。 王栋点头：“多亏九公临走之前的提醒，我想，我有办法说服三娘。” “三娘？”张家娘子一怔，望着王栋问道，“难道说，你是王府的仆人？”她见王栋唤王梦瑶为三娘，便猜测出王栋的身份，毕竟外人又怎么可能如此称呼王家粮店主事？ 王栋点头：“想不到，张家娘子如此聪明。” “怪不得那日在粮店，她肯将面粉卖与我们。”张家娘子后知后觉。 王栋却是摇头：“我想，她根本就不记得，在王府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吧。”王家家大业大，奴仆上百，她又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张家娘子却是摇头：“可是我总觉得，她那日看你的眼神，好像是认识你的。” “眼神？”王栋笑道，“光靠眼神就能看出？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张家娘子却认真道：“王郎，女人的直觉，一般是很准的。” “……” 第二十七章 借人、筹粮 这一日，王栋一直在完善对三娘的说辞，只是他尚缺一个会见三娘的机会。 晌午，王栋在张家娘子家中草草用饭，下午九公终去而复返。 “九公？” 站于院外，王栋徘徊之际，巷口方向九公已经带人而来，王栋连忙迎了上去。 走进之后，王栋这才发现，九公带来之人，竟全部都是王家奴仆打扮，王栋不解：“九公，这是？” 九公笑道：“这就不就是我借来的人手了？” “什么？这人也可以借么？”王栋一愣，他听过借钱、借物，却是第一听说借人。 九公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以我和老七的关系，借这么几个人，又有何难。” “老七？”王栋回过神来，道，“难道，是七公？” “不是他，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借这么多人给我？”九公道，“不过，这些人只能借一天而已，明天晌午，他们便要回去了。” “只有一天啊……” 九公笑道：“不过呢，现在你最需要担心的，是怎么弄到明天的面粉，如何？可有办法？” 除了一吊多钱，王栋上次购买的面粉，用的差不多了，明日想要炸更多的油条，显然分量不够。 “可是，那日三娘说，面粉已经售完，如今又……” “这个你不用担心，”九公道，“刚才，我已经在老七那边打探清楚了，今日粮店正好有一批面粉进入，至于能不能拿到手上，就要看你能不能说服三娘了。” “好，我尽量一试。”王栋点头，想不到九公做事竟然如此周全。 九公却是摇头，道：“不是一试，是一定要成功。不然，我这些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嗯。”王栋重重点头，“只是，我要去哪里找三娘？” 九公笑道：“这个自然是我陪你去粮店等候了，难道还要三娘来找你不成？” “好。” 王栋吩咐张家娘子，好生招呼九公带来的三名王家奴仆，然后自己则跟随九公，一起向着晋阳城王家粮店走去。 据九公从七公那里得来的消息，今日午后，三娘从别处调集的一份米粮，将会运到，届时三娘将会亲自验收。 不过，从九公的话中听来，似乎这些三娘得到的米粮已经越来越少。似乎是在货源方面，出了问题。 王家粮店生意，开遍大江南北，尤在河东、河北两道（唐初分天下为十道，河东、河北在大致在山西省和河北省）影响最大。两道，也是大唐最富盛名的产粮之地。 王家粮店的供应，已经十分完善，粮食皆是由总店统一调配。只是如今，各地缺粮，但唯独三娘管理的太原晋阳分店，价格最低，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店调配给三娘的面粮，也一次比一次少。 三娘虽已竭力与总店请求，希望多调配些米粮，收效却是甚微。反倒是王家老大、老二手下打理的粮店，米粮供应充足许多。 今日，又有新粮运到，只不过和三娘预期的数目相比，差了几乎三倍。 此刻，坐于车内，三娘秀眉微锁，因为方才出府之时，她的父亲大人亲自叮嘱，此次运到晋阳的粮食，大部分已被老客户预定了去，剩下的米粮，却是寥寥无几。 “哎。”三娘车内一声叹息，仅剩的那些许粮食，怎么能满足晋阳城百姓的日常需要？难不成，饥饿也要在晋阳城发生么。 马车一路前进，终于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一个奴婢的声音。 “三娘，粮店到了。” “知道了。” 在车内稍稍整理了下仪容，三娘一掀开车帘，在下人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三娘来了。”粮店老店家荃伯已经恭候多时，见三娘下车，立刻上前道，“粮店的几位老主顾已经催促多时，派人来询问多久可以将米粮与他们送过去。” “待我点算过数目，再做决定不迟。” “老奴明白你。”荃伯走在前面指引，“三娘这边请。”说着，他们便向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岂料，突然两个人影匆匆而来，一下子便冲到了三娘的面前，这吓了荃伯和那些仆人一跳。 “你们是何人？！”警惕的目光，全部聚集到来人身上。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埋伏在一旁，等候三娘出现的九公、王栋二人。 “别紧张，”九公连忙解释，“大家都是自己人，张老荃，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 “你是……你是老九？”荃伯望着九公，终于想了起来，脸上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三娘的目光，也向着王栋、九公望来：“九公？何以你会出现在此处？” 三娘便是记忆再差，也不会不认得九公。毕竟城东外的酒肆，归她打理，虽近段时间她不曾到过酒肆，但对于这名酒肆的负责人，她还是有些记忆的。 自从三娘接手酒肆之后，便一次次的调走九公的手下，若不是王栋的到来，酒肆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了。 此刻，见到三娘，九公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对三娘，他心中有太多的不满。 不过想来也是，好端端的一个酒肆，现在被三娘放弃，他作为酒肆之前的掌事，又怎么会开心？ 只是今日九公有要事要办，因此只能暂且抛开自己的想法，回道：“三娘，老奴今日前来，是想向三娘取一些面粮。” “面粮？”三娘一愣，“怎么，酒肆的面粮已经用完了么？”说罢，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荃伯，“荃伯，已经多久没有给酒肆运面粮了？” “这个……酒肆人少，所以老奴很少大批运送，至于最近一次，大约是三个月前。” “三月之前，好，”三娘点头，“荃伯，一会儿派人运一石面粮到酒肆。”说罢，三娘转身，便要向着仓库方向走去。 九公却连忙道：“三娘，一石之数，怕是太少。” “一石还少？”三娘一愣，望着九公，略作沉思道，“那好，荃伯再多加三斗。” “三娘，这些米粮……不足老奴所需的十分之一……”九公说着话，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什么？！”众人一惊。 “九公，你莫不是疯了，你酒肆要这么多面粮作甚？！”一旁的荃伯一拉九公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话。 第二十八章 王栋的新奇理论(一) 三娘眉头微蹙，望着九公，希望他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对于酒肆的情况，三娘还是非常熟悉的。两个人，用这么多粮作甚？ 九公道：“至于用处，就让他来与三娘解释吧。”说着话，九公已经将王栋推到前面，一时间，数道视线，注意到王栋的身上。 王栋虽做了准备，仍是有些紧张，望着三娘道：“其实，我与九公要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自己？” 王栋点头：“是的，不知三娘是否记得，三日之前，三娘卖与我面粉之事？” 三娘略作沉思，问道：“你所谓的油条，成功了？” 九公笑道：“三娘，你是不知道，不止成功了，而且今天早市，还赚了一笔。” 荃伯在一旁，听的有些莫名：“什么早市？什么油条？” 三娘，作为晋阳城的风云人物，进出都会受到不小关注。此刻，几人站于粮店之前交谈，不由吸引了路人，开始围观。 三娘王梦瑶见此事一时难以说清楚，开口道：“我们屋内说。” 于是，原本打算前往仓库的三娘、荃伯，转而与九公、王栋一起，向着客厅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三娘算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领导。若是换做其他人，岂会听一个下人在一旁啰啰嗦嗦？正如九公所言，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 众人来到客厅，三娘示意众人落座，随后向着九公与王栋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王栋自座位起身，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望着梦瑶道：“三娘，最近三年，大唐灾祸不断，导致物价飞涨，尤其是面粮，更是有钱难求，听九公说，粮价已经增长很多，有的地方，甚至增长数倍。” 梦瑶点头：“此事，天下之人皆知。” “但晋阳的百姓，却不知，三娘掌事城内粮店，已竭力控制粮价。” 荃伯道：“三娘见百姓生活已如此艰难，不忍再加粮价，希望能减轻晋阳百姓的负担。” “但三娘可曾想过，一味的抑制粮价，不仅王府收入大降，对百姓而言，也会更加不妙。”王栋道。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竟然说三娘不涨粮价，对百姓不妙？！”荃伯望着王栋，吹胡子瞪眼，大有教训教训他的意思。 反倒是三娘，仍是一脸的淡定，望着这边认真的王栋，道：“荃伯，先听他将话说完。” “三娘，他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王栋蓦地提高声调，道：“我并非无凭无据、强词夺理。” “那好，你这小子倒是说说，到底为何对百姓不利？” 王栋道望了荃伯一眼，道：“我听九公说，总店几个月来调给分店的面粮，越来越少，不知可有此事？” “那有如何？”荃伯瞪了王栋一眼，似是在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王栋将目光转到梦瑶，道：“荃伯不以为然，但三娘，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什么原因？！有话便说，不要在此卖弄。” 王栋笑道：“那在下就直言了。”转身，望了一眼那边的九公，见九公正紧张的望着自己。 “其实，三娘应该明白，王家总店之所以拨给晋阳分店的米粮越来越少，根本原因，是因为晋阳分店卖出的粮食，赚到的利润，远不如其他分店，不知王栋所言，是否正确？” “没错。”三娘点头。 王栋继续道：“既然，利润不如其他分店，总店的人，自然不会对晋阳分店尽最大力量支持，所以调配的粮食，才会越来越少。” 对于总店的做法，三娘虽表示愤怒，不过却是事实。正如王栋所言那样，她违背王家家主王甫南的话，执意不肯这涨粮价，导致的结果，便是晋阳粮店出售的粮食越来越少。 不过，王栋所说的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梦瑶却始终想不通，这和他用如此多的面粉，有何干系。 王栋似乎看出了三娘的疑惑，马上道：“反而言之，如果三娘手下的晋阳分店盈利超过其他分店，那么总店是不是便会尽最大的力量，首先保证晋阳分店的货源？” “废话。”荃伯嗤之以鼻，“这个问题，傻子都想得到，你这小子，说来说去，倒是说说这些与你有何关系？” 王栋自信道：“当然有关系。”顿了顿，王栋将目光转向梦瑶，十分认真的说道，“因为，我有办法，让粮店的纯利润，至少增长一倍！” “一倍？”听了王栋的“大话”，连三娘的神色，也有了变化。 荃伯对于王栋的话，自然十分不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还不是和其他分店一样，想我们提高粮价。” “非也，非也。”王栋摇着头，“我的办法，不会涨粮价丝毫。” “不涨粮价，就可以增加一倍的利润？”三娘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惑，站起身，问道，“你有何办法，快些说来听听。” “三娘，你莫非真的相信他这黄毛小子有什么好办法吧？” 三娘望着王栋，道：“荃伯先别着急，先听他说说，也无妨。” “多谢三娘。”王栋抱拳又行一礼，尔后继续道，“商人以利润为先，但对商品而言，初级产品的利润，是十分低廉的，而越是经过深度加工，赚取到的利润，也便会越大。” “等等。”三娘制止王栋道，“何为初级产品？” 王栋一愣，醒悟过来，他的思维，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对于农业经济为主的大唐，他的理论，似乎有些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认知。不过也难怪，莫说是大唐，便是在二十世纪的中国，出售初级产品也是非常普遍。 于是，王栋耐着性子，解释道：“初级商品又称原始商品。指未经加工或因销售习惯而略作加工的产品，就比如向栗米啦、面粉啦、矿石这样的商品。” 对于王栋的解释，三娘表现的十分谦虚，认真的在一旁听着王栋的“新奇理论”。 第二十九章 王栋的新奇理论(二) 就连初时，对王栋说法不以为然的荃伯，此刻也有些惊讶。 九公望着王栋，心中暗道：“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套稀奇古怪的理论？不过，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王栋见三人听的仔细，于是继续道：“举个例子来说，比如面粉，我们将面粉卖给一些酒楼、店铺，粮店得到一部分利润，这是出售初级产品的利润。而酒楼、店铺的人，将这些面粉，制成美味的糕点、馒头卖出去，又能赚到一部分利润，这便是将初级产品加工成高级产品的利润。但后面这部分利润，却是属于那些酒楼和店铺。” 王栋说完之后，便停顿下来，他需要给三娘、荃伯等人，一些理解的时间。 短暂的安静之后，三娘率先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出售面粉，而是将面粉直接制成商品，就会赚取到两部分的利润？” “没错，很显然，一部分的利润始终比不上初级产品利润和高级产品利润相加。”王栋道。 荃伯道：“卖馒头、糕点赚钱，这个我们自然也知道。但小子，你知不知道，卖这些东西，需要多少的成本？光是人力、店铺，便会分散我们很大的精力。” 王家，虽是名门望族，却也还未到富可敌国的地步。王家祖上，出了不少仕子，在庙堂之上，可谓呼风唤雨，风光无限。但却没有出过什么商业奇才，只不过这几十年，王家衰落，才依仗祖辈的根基，开始经商。 实际上，王家仍是希望族人可以重返庙堂，并未将经商之事，完全的放在心上。毕竟，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位。 面对荃伯的质疑，王栋笑道：“这个当然，不过荃伯你要明白，当产品的销量，足够多的时候，便会分摊经营的成本，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此乃何解？”九公也不由好奇问道。 王栋道：“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馒头摊老板，一天雇人的人工成本，是五文钱，卖馒头却只能挣六文钱，那么利润是多少？” “废话，这样的题目，六岁孩童都会算。”荃伯道。 王栋笑道：“荃伯先莫着急，”说罢，他转身，目光望着三娘道，“而如果，卖馒头一日可以赚到一百文钱呢？” 王栋的话，让三娘眼前一亮，道：“如果一日可以赚一百文钱，那么人工所需的五文钱，确实可以忽略不计。” “三娘果然聪慧过人，”王栋道，“正如三娘所言，成本的高低，不取决于它单纯的数字，而是取决于它所能带来的利润，如果利润是成本的十倍、百倍的话，那么成本便可以不用多做考虑。” “说起来就夸夸其谈，那我且问你，什么商品，利润可以是成本的十倍？”荃伯吹胡子瞪眼，显然对王栋这个“黄毛小儿”的夸夸其谈十分抵触。 只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荃伯今日注定要败在王栋这来自一千多年后的巨浪下。 王栋笑道：“荃伯问的问题，正是我和九公今日来此的目的。” 九公一愣，终于绕来绕去，回到了正题之上，这让九公终于放心，心中暗道：“不就卖个油条么，又是初级产品、又是分摊成本，搞这么大动静。” 三娘是聪明之人，听完王栋的话，道：“你所说的那十倍利润的商品，便是油条？” “不错，”王栋忽地又是一叹，“只不过，我想以三娘的性子，一定不会用它来赚取百姓十倍的利润的。”米粮加价，她尚且不赞成，又怎会高价贩卖“油条”？ 王栋也正是抓住了三娘这点，才能确定，只要三娘点头，便可以将油条的成本大幅度降低的原因。 对于王栋的奇论，三娘反倒是来了兴趣，转身坐下，望着王栋，道：“你且说来听听。” “油条，是我和九公这几日研制出的一种新食物，不仅制作简单，而且美味可口，我保证，此物和豆花搭配，一定会迅速风靡大江南北。”王栋道，“只不过，因为面粉价格很高，导致并不是人人都吃的起这种美味，所以今日我与九公前来，便是想与三娘合作，将面粉等材料，可以低价出售给我们。” “低价卖给你？”三娘脸上浮现出笑容，道，“刚才你还说，我现在的价格，总店便已不满，若是再降，怕是总店一粒粮都不会调给我了。” 王栋道：“这个三娘且放心，粮店将材料低价卖给我们，我们制成油条贩卖所得利润，将会与粮店分成，用来弥补粮店的利润。” “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将初级商品职称高级商品出售？” “三娘明鉴，”王栋道，“这样，粮店提高了利润，而我们降低了成本，百姓又有便宜的吃食，王家也会受到百姓的赞美，可谓一举，数得。” 王栋的一席话，说的入情入理，从最基础的理论，讲到现在真正的运营，是他花费了一上午时间酝酿的结果。 只不过，他的这种方案，最小的获利方，却恰恰是作为“发明人”的王栋，只有他的利益，不升反降。 “那如何分成法？” 王栋道：“我已计算过，粮店，将材料以现在价格的一半卖给我，然后我若将这些材料全部卖出。所得的利润，八成分与粮店，粮店每斗面粮的利润，便会是现在的至少两倍。” 八成利润分给粮店，剩下的两成利润，堪堪是人工成本的费用。只不过，正如王栋所言，如果卖的商品足够多，那么这些人工成本，便可以忽略。反而言之，如果商品卖不出去，那么粮店和他，都将会大赔。 因此，利润的高低，完全取决于商品的销量，而这也是三娘最关心的问题。 “分成方面，我相信你的计算，只不过这销量……你又如何保证？” 荃伯也道：“对啊，你怎么能确定，你的油条，可以大卖？” 王栋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若是油条不受欢迎，又怎么会在中国流行千年而不衰？” 不过，这话他却不能说出口，只是望着梦瑶，认真道：“三娘明早，可以先来城东早市，一看便知是否受欢迎。” “好。”三娘拍板而定，一切就看明早王栋的表现。 第三十章 准备 张家小娘子家中，自从王栋、九公走后，她便一直放不下心来，不时的走到巷口，向外张望。 “哎呀，不知王郎和九公那边怎么样了……” 担心的搓着小手，张家娘子的脑子中，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还从未像今天这般，一个早晨，就能挣下这么多钱，因此在她的眼中，王栋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个价钱卖不是很好？干嘛非要再便宜些。” 张家娘子招待好那几位王府奴仆，又来到巷口，看看天色，已经临近傍晚，王栋、九公却仍不见回来。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张家小娘子嘟囔着。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只见在远处出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喜上眉梢，马上便迎了上去。 “王郎，九公，你们可算回来了。” 王栋、九公推着一辆木车，车上放有几袋面粉和其它材料。两个人推着，慢悠悠的向着这个方向靠近。 等张家娘子来到近前，看着车上的东西，兴奋道：“还是九公、王郎有办法，事情这么轻松就办成了。”眯着眼睛，张家娘子对二人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张家娘子帮忙推车，王栋道：“只是成功了一小步，三娘还没有答应我们。” “那这些面粉和材料……” “是三娘暂时借给我们的，想考验一下我们。”王栋道。 “考验？” 九公哈哈大笑：“没错，关键就要看你们明天的表现了，不过依今天的情形，我对你们有信心。” “到底发生了何事？”张家娘子却是有些不解，于是一路上，三人一边慢慢前进，王栋将事情的经过，大抵与小娘子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小娘子对王栋更加崇拜：“王郎知道的真多。” “哈哈，小娘子，怎么的？是不是非常倾慕我们王郎？要不我撮合撮合你们……” “哎呀，九公说什么呢……”张家娘子被九公一阵调戏，瞬间满脸红晕，白了九公一眼，便飞一般的跑开。 王栋见小娘子走远，这才提醒道：“九公，不要乱说，小娘子已经结婚，而且夫君两年前去世了。” “啊？还有此等事情？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哪里知道，你会突然说这些东西。” “……” 于是，九公再次见到小娘子，一脸的歉意，不过对于此事，三人也非常默契的闭口不提，就好像九公从来没有说过那话一般。 傍晚吃过了晚饭，张家娘子回到屋内洗刷餐具，王栋便和九公一起，教那三位王家的奴仆如何的制作。 炸制油条，首先要注意的便是面粉、白矾、碱等材料的配比，另外最重要的，便是炸油条时候，油条在油锅中炸的火候。前一方面，有王栋坐镇，自然不会出错。 不过这炸油条的火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交代清楚的。 因此，王栋的计划是，明天的油条，还是以他炸为主。至于九宫和这三位仆人，则负责其他方面。 晚上，王栋与九公合算了一下，明天早市前来买油条的人，一定不会少。而且，王栋打算，明日早晨，便将油条减价出售，这样一来，卖出的恐怕会更多。 今天，王栋与九公，自三娘那里借来了三石面粉，他估计，明天卖出的油条，应该会用去一石左右面粉，因此打算将三分之一的面粉做成面团。 来到厨房面前，竟所有材料的比例都称好，九公道：“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卖出这么多油条？” 王栋点头：“放心吧，我觉得差不多。” “那好吧，就听你的。” 于是，两人袖子一挽，便开始了和面。一石的面粉和成面团，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工程。王栋和九公二人，一直和了两个时辰，分装在四个大面盆中，才宣布结束。 看看天色，已是深夜，连续和了这么多面，王栋觉得双臂一阵阵的发酸。 “成败就看明天的了。”盯着这四打盆面团，王栋喃喃自语。 九公在一旁坐着休息，道：“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九公，天色不早了，你和几位仆人先会酒肆休息吧，我再看看有什么准备的，随后便回。”王栋到。 九公点头：“好，你也别耽误太晚了。” 于是，九公和那三位仆人，向张家娘子告别。 送走了九公四人，王栋来到院中，发现小娘子正一圈圈的拉着石磨，泡好的黄豆在上面放入，下面便磨出了豆汁来。这些，便是用来制作豆花的材料。 明日，油条的需求量若是大增，豆花也不会例外。 刚才那三个王府仆人，帮张家娘子磨了大部分，此刻剩下一点张家娘子正在处理。 只不过，张家娘子也已忙了一个晚上，体力明显有些不支。 王栋见状，走上前，从张家娘子手中接过石磨，道：“让我来吧。”他虽然也累，不过好歹也是个男人。 张家娘子许是真的累了，望着王栋感激的点点头，然后便走到一旁，将磨出的豆汁进行后续的处理。 两个人，又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将一切收拾妥当。说实话，张家娘子家里，已经乱了套，大大小小的工具推在院子中，她也是第一次制作这么多豆花。 看看天色不早，王栋道别：“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张家娘子抬头，看看天色，却是眉头微皱，道：“这个时间，城门怕是已经关了。” “啊？”王栋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那怎么办？” 张家娘子低头思考片刻，抬头道：“不然这样，王朗若不嫌弃，今夜就暂且在我这里休息一晚上，如何？” “这……不方便吧。” “咳咳，有什么不方便的。”突然，老夫人自内屋走了出来，望着王栋道，“明天早上，你还要早起，今晚就留下来吧。我这里，虽然家具简陋，但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 “那……好吧，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栋躬身施礼，算是对老夫人和张家娘子的感谢。 第三十一章 空前火爆 三间土坯房，张家娘子和老夫人睡在一间，王栋自己睡在一间。 不知是不是累到了，躺在床上，王栋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身下是硬硬的床板，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房顶。 “失眠了？”王栋喃喃自语，“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万事俱备，我为什么会失眠呢？” 大脑中，不受控制的回放着王栋自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咯咯……” 鸡叫之声响起，他竟是这样等着屋顶，看了几个时辰。爬起身来，透过窗户向外张望，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便是推门的声音。 “嗯？天这么快就亮了？” 王栋也起身而出，来到院中，果然看到张家娘子正在院中小心翼翼的忙碌。 “早啊。”王栋打着招呼。 张家娘子吃了一惊，转身借着微弱的星光，发现是王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想不到王郎起这么早。” “哪里有你早。” 看着张家娘子，正将早市摆摊所需的器具向着木车之上搬运，王栋道：“我来帮你。” 于是，王栋与张家娘子一起，将院中的东西，一件件的向着木车之上搬运。摆摊位所需要的零散的物品较多，忙活了约莫半个时辰，栅栏大门外传来了脚步之声。 “张家娘子，开门喽。”九公的声音传来。 小娘子打开门，九公四人鱼贯而入，看着早已在院中的王栋，笑道：“你这小子，怪不得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原来是昨晚没有回去。” 王栋回道：“昨夜收拾完之后，天色已经太晚，老夫人怕城门已关，所以才留我住下来。” “九公，这些东西，放在哪里？”一旁的王家仆人声音传来，不知将那些面盆、木桶如何摆放。 九公拍拍王栋的肩膀：“今天，就看你表演了，我对你有信心。” 王栋郑重点点头，尔后众人一起，将物品装车。 …… 当王栋、九公等人，推着两个大木车走到城东早市之时，远远的，就看到街道两边人头攒动。 “咦？今天这么早怎就如此多人？”张家娘子一脸疑惑。 可是等众人靠近，那些人影中，竟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之声。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大家排好队，今天都不要跟我抢。” 王栋等人，面面相觑，待来到了街道两边，这才发现，原来那些人影，竟是排起的长队。 “你们这是……”王栋见所有目光都望着这边，不由出声询问。 “哎呀，我们都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你的黄金搭档，快点做，昨日王二吃过之后，与我一通炫耀，今日我张三一定要吃到。”队列中一人对着王栋说道。 “对啊对啊，今天吃不到，我们就不走了。” …… 人群中，反响强烈，王栋等人也终于知道，这些人再次排队，所为何事，原来都是为了能吃到王栋所为的“黄金搭档”而来。 看着长长的队伍，王栋、九公均是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今天的销量，将会不错。 卸车，生火，下油，入锅……当空气中，再次弥漫起扑鼻的香气，王栋今日的生意再次开始了。 “大家不要着急，排队一个一个来，”王栋扯着嗓子，对着人群道，“今日，我们大酬宾，油条、豆花，在昨日的基础上，再次降价，两文钱，便可以买到三根油条，一碗豆花。” “好啊，果真是良心卖家。” “哈哈，这么说，今天我可以吃个痛快了。” “哈哈，你看你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你不也一样？”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在他们看来，两文钱，便可以吃到一顿美味的早餐，在如今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于是，油条和豆花的再次降价，开始在整个早市传扬开来，一时间那些摆摊的樵夫、路边卖糕点的厨子纷纷加入到了购买的队列。 只不过，因为王栋这边只有一个人炸油条，显得供不应求。 人们都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出来一根，马上便被卖出。和王栋相比，一旁盛豆花的张家娘子，却是要轻松许多。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面盆中用来炸油条的面也越来越少，可是排队的队伍，却是越来越长。像这样情形，在晋阳城已经几十年未曾出现过了。 生意的火爆，完全超过了王栋和九公的预估。四盆面，眼看着就没了四分之一，九公连忙组织两个人与他一起去和面。 当天地大亮，早市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散去。在王栋的摊位之前，等候购买的人，仍然排着长龙。吃饱喝足的，拍拍肚皮满意的离去，一路上赞叹不止，没有吃到的，则一个劲的咽着口水。 一传十，十传百，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却是越来越多。就连那守城的官兵，也不时的向着这边张望，若不是他们有公务在身，怕是也加入到了购买的队伍。 便在人流之中，一位白衣公子在几名下人的拥簇之下，翩然而至。 “三娘，就在那边。” 一名下人，附在那白衣公子的耳边说了两句，那白衣公子的视线，瞬间便移动到了王栋的身上。只不过，王栋此刻忙于炸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道目光。 “三娘，要不要让他过来。” 白衣公子摇头：“不，等他忙完之后，再说。看他们排队这么热闹，你也差几人去买一些回来，大家一起尝尝。” “是，老奴马上就去办。” 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临近晌午，王栋等人，已经是累的双腿发软，但人群依然不减，王栋不由一阵无奈。 不过幸好，面粉用光，当最后一根油条出锅，王栋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非常高兴的对人群宣布：“各位，真是对不住，我们炸油条的面粉用完了，请诸位明日再来。” “哎，怎么又卖完了，我还打算买一些回去与我娘子做午饭呢。” “是啊是啊，算了，明天再来吧。” 王栋、九公、张家娘子，一个劲儿的对着人群说“抱歉”，一炷香之后，终于将所有人都打发走。王栋等人，均是一屁股坐下来休息，连续忙活了四个时辰，谁撑得住？ 第三十二章 达成合作 “王郎，九公，忙了一个上午，用些膳食吧。” 张家小娘子，端着单独留出的油条和豆花，送与王栋、九公等人食用。想那九公等人，自家卖的东西，却是第一次吃。 “好好好，我昨日就想尝尝了，可惜都卖光了，”九公感叹道，“多亏小娘子今日留了个心眼儿，不然我们，怕是又要错过喽。” 接过张家小娘子递过的油条和豆花，九公又想起了什么，开口竟是唱道：“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 这小小的民谣，九公唱的语调很是诙谐，王栋却是眉头一挑，笑道：“九公，是在说我压榨你喽？” “哈哈哈……”众人大笑。 王栋知道，九公只是随便唱唱，并无他意，却想不到一个声音，却是突然自旁边冷冷响起。 “老丈此话，可是在讽刺我大唐皇帝昏庸无能，以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么？！” 声音之中，充满了威严，虽然稚嫩，却隐隐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 随着这声音方向，众人不由转头望去，却发现，两丈之外，站立一女童。 女童年纪约莫八九岁，头上梳一垂髫，身着一套华丽的白色锦裙，锦裙之上绣工卓绝，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此刻，那女童，正一脸怒容的望着王栋、九公等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质。 王栋向着那女童的脸上望去，女童虽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但样貌天生丽质，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可以想象，此女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位容色绝姝的大美人。 “这个女童……大有来头。”王栋心中暗道。 光从这女童的穿着、打扮、气质、谈吐，便可以推断，此人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便是那梦瑶，身上穿的衣服，亦不如此女名贵。王家在太原，已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与此女比起来，却似乎差了一截。 “喂，你这女童，可是与我们说话？”九公望着的女童问道。 女童束手而立，眉角上扬：“自然。” “小妹妹，我想你刚才误会了，方才我们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张家娘子似乎非常喜欢小孩子，微笑着耐心解释。 “可是你们这样随意玩笑，却容易让他人误会，且……”女童小大人模样的说着，样子既好笑又可爱，不过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另外一个声音制止。 “质儿，你又乱跑。”一个充满溺爱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此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气质雍容，美貌端庄，举手投足间皆是自信之气，此刻美妇人正望着那女童，眼神既无奈又怜惜。 女童吐吐舌头，乖巧的走到那美妇人面前，拉美妇人的手撒娇：“阿娘，人家闷嘛，当然要出来走走。” “不过，你人生地不熟，可不能一个人乱跑。”美妇人刮了一下女童的鼻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质儿记下来了。” 说着，那美妇人领着女童便欲转身离去，目光瞥到这边的王栋等人，脸上报以歉意的微笑，算是为方才那女童的“唐突”致歉。 众人本就未将女童的言谈放在心上，也回一微笑，然后目送着一大一小两位身影远去。 “啊，也不知道，这娘子是谁家的媳妇，气度竟如此不凡。”九公在一旁赞叹道。 张家娘子也点头：“是啊，看她对那孩童的教导，也一定十分上心。” “都不简单。”王栋叹道。 “不简单？”王栋的评价，倒是别树一帜，让七公与张家娘子不由侧目。 感叹完那对母女之后，王栋等人终于开始享用自己今日的第一餐。当油条和豆花入肚，顿时让那九公借来的三位仆人一阵赞叹。 “哇，真的好吃。” “九公，你是怎么研究出这东西的，害得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好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嘿嘿，我们也是实话实话。” 于是，六人美美的享受完这顿饭，然后开始悠闲的整理摊位。 王栋正在向木车之上搬运面盆，一旁已出现一个人影：“九公、王栋，三娘有请。” 九公、王栋一愣，起身向着那人背后望去，却是发现百步之外的一处茶厅之中，一位白衣公子，正在向着这边张望，此人正是女扮男装出门而来的王梦瑶。 王栋、九公对望一眼，然后吩咐了一声，便随着那人，一同向着酒肆方向走去。 王栋、九公以为，王梦瑶今天并未来，却想不到她早已到了，只不过是隐在暗处观察而已。 今天上午的火爆情形，梦瑶全部看在眼中，心中也已有了九成的打算。于是，将王栋、九公二人请去，便是打算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王栋、九公二人进了茶肆，来到窗前，跪坐而下。 九公道：“老奴以为三娘今日有他事不能前来，现在看来，三娘应该在此观察了一个上午了吧。” 三娘点头：“没错。” “那三娘感觉如何？” “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三娘思索了下，又修正道，“应该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三娘这话说的不错，今天上午，生意之火爆。是王栋、九公也不曾料想到的。最初，王栋要准备一石的面粉制成面团，九公尚担心会有剩余。想不到，一石面粉远远不够。 今天上午，他们竟是将昨日从粮店带回的三石面粉全部用尽，销售之火爆，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 在这样的成绩之下，王栋、九公二人，自然是信心满满。 王栋望着三娘，开口道：“那么三娘是否决定，与我们合作了？” “合作，倒是没有问题。”三娘的目光凝视着王栋，“只不过，不知你们可有具体的实施方案？” “具体方案暂时没有。”王栋道，“不过，只要三娘决定，我和九公，一定会拿出一个最适合的方案。” “好，就看你们的了。”三娘这话，算是答应了王栋之前提出的合作方案。 第三十三章 理论与现实的差距 茶肆之中，九公又与梦瑶通报了一番今日的盈利状况。 梦瑶走后，回到小娘子的家中，众人开始了点算，三石面粉制成油条，总共卖得661文钱。若是按照粮店现在每石150文钱来算，三石面粉的成本是450文，其他油料、白矾等物成本70文，制作豆花的成本在90文，总计成本610文，实际盈利51文钱。 若是按照与梦瑶的约定，面粉等材料的价钱减半卖与王栋，那么总成本便会缩减到350文左右，盈利311文钱，盈利的八成补贴面粉等材料的价钱，那么梦瑶将会总共将得到580文左右，梦瑶所得利润远未达到王栋所承诺的利润翻番。 一石面粉，利润若想翻番，梦瑶至少需要得到230文钱，三石面粉，便是690文钱，加上黄豆的成本，按照王栋的承诺，她该得到780文钱左右。 可是现在，580文和780文之间，却是差了许多。 此事，一直是以王栋为主导，此刻当他将计算的结果，告诉九公等人，众人纷纷失落。 忙碌了一个上午，想不到和预期，却是差了许多。 九公叹了一口气，望着王栋，道：“580文和780文相差太多，看来，你这个法子，是行不通啊。” 王栋道：“是啊，看来想要利润翻番，仍是有些困难。”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理论和实际相差的数据，竟是如此巨大。 理论无错，卖的的钱数有错，那么……问题一定便是出在了执行的过程中。 沉闷的气氛中，每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只有王栋，他在思虑上午的所有过程。 “怎么样，才能让卖的的钱，增加呢？”王栋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几根剩下的油条之上。 此刻，已是午后，剩下的油条，此刻已经没有了上午那般直挺，竟是软软趴的在盘中，王栋用筷子将油条夹起，油条软绵绵的，不时有一滴滴的豆油滴下，一口咬下，已经没有了刚出锅时候的香甜，再看这油条的内部，并未完全炸开。 看到这里，王栋的眼球不由一亮：“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转过身，王栋兴奋的对九公等人道：“你们快来看看，这油条，有何奇怪之处？” 九公、小娘子来到王栋身前，看着他手中的油条，道：“放的时间长了，当然是这个样子了。” 王栋摇头：“不，油条之所以在放凉之后，便成这样，是因为面团并未完全炸开。” “什么意思？”众人不解。 王栋道：“很简单，我们和制的面团，仍然有问题。” “啊？” 众人不知王栋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效果，不过见他如此笃定，便与他一起，又开始了对面团的研究。 顾不上休息，一个下午，王栋、九公等人都忙于试验，最后，当张家娘子，用温水开始和面的时候，奇异的现象发生了。 用张家娘子和的面团，用同等大小的面团炸出的油条，竟然比之前大了一圈，而且长度也增加了三分之一。 看到这里，王栋不由大喜，一把搂住张家娘子，兴奋道：“成功了，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谢谢你！” 王栋不由得不兴奋，因为现在，他面前的这根油条，除了大小，与他在二十一世纪吃到的几乎完全一样。 “原来，是因为温水可以使酵母菌充分发挥作用，炸制出来的油条，才会更加的蓬松。” 王栋一个人兴奋，其他人却是一脸茫然，九公问道：“这样，就可以利润翻番了？” 王栋压下心中的兴奋，点头道：“九公你看，同样的一块面团，制作出的油条，多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用这样的面团炸制出与早上同样大小的油条，便会少用三分之一的面团。” 王栋的话说到此处，再笨的人，也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张家娘子双眼放着光计算道：“也就是说，三石面粉，做出的油条，将会多三成，那么卖的的钱也会多三成。” “没错，”王栋又发挥了他惊人的心算本能，“多三分之一，便是220多文钱，也就是说，同样三石面粉，我们的收入可以是880多文。” 九公捋着胡子笑道：“880文，支付给三娘780文，我们仍然剩余100文，完全可以应付其他成本。” “没错！”王栋兴奋的点点头。 众人却未发现，此刻，已是华灯初上，直到老夫人举着一支油灯走过来，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天已大暗。 “想不到都这么晚了，”王栋目光转到九公那里，道，“九公，我想将今天的这些内容整理一下，也好拿给三娘过目。” “也好，我们之中，恐怕也只有你能将这些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了。” “那明天的早市……” 九公笑道：“我看，明天咱们还是停业一日，将新的制作流程完善一番，再开始。” 王栋点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把计划写出。” “好，就这么办。” 于是，在达成这些共识之后，众人分头开始了行动。九公和两位仆人，寻来笔墨和白布，然后制作了一个大大的告示，将其挂在他们早市摊位之旁，说明停业一天。 张家娘子和另外一名仆人，便在家中将器具洗刷干净。 至于王栋，则酝酿自己上报与梦瑶的计划将如何写。 只不过，当王栋酝酿的差不多了，这才悲剧的发现，他不仅对大唐的文字一知半解，而且连写计划用的“纸”都与现代大不相同。 王栋此刻，手拿狼毫笔，望着眼前那张巨大的纸张，有些发懵。 “难道……大唐的一页纸，都这么大？” 其实是王栋才疏学浅了，大唐的书，并不像后世那般装订成册，而是一张卷轴一样的东西，写好之后，将卷轴卷起，便成了一本书。 不过，书的样子不一样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王栋根本不会大唐的文字，更别说要用毛笔写出来了。 第三十四章 大人物 在经过痛苦的抉择之后，王栋最终还是放下了“尊严”，找九公帮忙，他口述，九公则帮忙书写。只不过，遭受九公的奚落，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已是后话。 …… 目光转到晋阳城最大的一座官家府邸之内，此刻一对母女，正在长廊之中徐行，仔细一看，正是昨日上午，那立于王栋摊位之前的美妇人和女童。 太原，是大唐李氏起家之地。在大唐建立之后，太原划为并州，州治设于晋阳城，不过唐初，坊间仍以太原称呼。也正是太原，与李家有这种剪不断的关系，因此并州与其他州府相比，尤为引人注目。 如王栋猜测的那般，这对母女竟能够自由出入州治的府邸，显然不是常人。 母女二人，走累了，坐于凉亭之中休息。 过了没多久，一个人影自远处匆匆而来，直奔凉亭。此人，一身圆领长袍，头戴黑色璞头帽，行走之间，虎虎生风，气度不凡。 不过此刻，这人，显得有些焦急，来到凉亭之后，竟是径直跪拜下去：“臣李俭，拜见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莒国公快快请起。” 王栋猜想，这母女二人，出身非凡。可是他万万都不会想到，这美妇人便是一代天骄“天可汗”唐太宗的老婆，而那女童，便是唐太宗嫡长女。 至于，下方站立之人，更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莒国公唐俭。 今日，大唐的三位重量级人物，会集于此，不知所为何事。 唐俭站定，望着长孙皇后，道：“皇后怎的也来了晋阳？”要知道，皇后乃是后宫之首，怎么可以随便离开皇宫？ 至于唐俭，他本就是并州晋阳人士，抽空回乡省亲，也是合理之中的事情。 长孙皇后望着唐俭，叹道：“哎，大唐灾祸三年，我这个当皇后的，又怎么安心的下？重归故地，看百姓现在是何生活。”太原，毕竟是李氏发源之地，饮水思源，长孙皇后对太原十分关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唐俭道：“皇后忧国忧民，乃是我大唐百姓之福，只是皇后还要保重凤体。” 长孙皇后道：“这个莒国公勿需担忧，我在晋阳只呆数日，不日便会启程返回长安，莒国公忙自己的事情，便可。” “是。” 长孙皇后，不喜干涉朝政，不过这唐俭此刻不好好的呆在长安，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莒国公，陛下派你来晋阳，是否有要事？”长孙皇后问道。 唐俭一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这个……这个……” “算了，莒公既不好开口，我也不问了。” “皇后娘娘不要误会，”唐俭连忙回道，“此次，陛下派我来晋阳，只是说让臣巡查一下并州的情况，不过，臣猜测，陛下的目的，不在于此。” “哦？莒国公不妨说来听听。” “臣猜测，陛下派臣巡视河东道，怕是与北方突厥有关。”唐俭回道。 长孙皇后皱眉：“怎么？陛下真的想进兵突厥？” “此事只是臣的猜测，当不得真。” 唐俭的猜测，让长孙皇后眉头微皱。大唐，此刻正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加上灾祸不断，国力尚未恢复，如果此刻再征突厥，将会劳民伤财。 太原晋阳乃北方重镇，当年李家便是以此为根基，得了整个天下。现在，又派唐俭前来巡查，备战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短暂的失神之后，长孙皇后挥挥手，示意：“莒国公，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是。”李俭败退，长孙皇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昨日，她上街巡视，发现灾祸已导致物价飞涨，如今太宗又要准备征伐突厥，这让她这位一国之母，怎么可能放下心来。 “阿娘，质儿饿了。”不知过了多久，长乐公主李丽质牵牵长孙皇后的手说道。 长孙皇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日头已经西斜。 抬手摸摸长乐公主的头，长孙皇后慈爱的问道：“质儿，你想吃什么？” “嗯……当然是这晋阳有名的小吃了。” “小吃啊？”长孙皇后先是一愣，尔后点头，“好，不过今天时日已晚，阿娘明天再陪你出去吃这里有名的小吃，好不好？” “好。”李丽质乖巧的点头。 长孙皇后，便是有这样的力量，她对子女、丈夫，总是有安抚的法子。 …… 当深夜来临，王栋手里拿着九公写好的“计划书”，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从上午到现在，他和九公便一直修修改改，纸张不知浪费了多少，终于完成了这万言的计划书。万言，在大唐，几乎等同于一本书了。 将墨迹吹干，王栋小心的将计划书卷起，明日它便会被放到三娘梦瑶的手中。 做完这些，王栋如释重负，回过神来，才发现九公等人，已经不在酒肆之内。看来他们，是去到张家娘子的家中，准备明天的所需材料。 那三名九公借来的王家仆人，在三娘的特许之下，留了下来，不然光凭着王栋、九公、张家娘子三人，根本不可能应付明天的场面。 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的九公等人，从王家粮店，直接运来了六石的面粉，在他们看来，明天摊位一开，怕是要从清晨卖到傍晚了。 王栋收好了计划书，然后也赶到了张家娘子家中，发现九公等人正在忙碌。 “哎，咱们几个，明天怕是要类似喽。”九公便干活，一边说道。 此话正好传入到来的王栋耳中，王栋洗了把手，便加入到劳动的大军，笑着道：“九公不要着急，只要明天三娘同意了我们的计划，咱们便可以多雇用几个人做帮手了。” “雇人？”张家小娘子眨巴着眼睛，望着王栋。 王栋点头：“不错，晋阳城太大，想要将油条和豆花快速推广，我们需要扩充一下队伍，并且借此机会，打出自己的品牌。” “品牌？”张家娘子咀嚼着王栋的话，“王郎好有才，连品牌这样的东西都知道。” 第三十五章 长孙皇后亲临试吃 和上一次的手忙脚乱相比，今天的早市，九公、王栋组织的井井有条。 一根根的新鲜油条出锅，空气中，再次弥漫起浓浓的香气，这让一大早便排队等候的人，都感到物超所值。 “老板娘，你们今天这油条，和前天比，好像不一样啊。” “对啊老板娘，今天的感觉还要美味。” “是么？赶快，我也来尝尝。” 人们一边品味着手中的美食，一边一口一个“老板娘”的唤那张家娘子，张家娘子顿时羞的满脸通红，目光向着那边的王栋瞪了一眼，王栋此刻也是非常忙碌，无意间看到小娘子瞪自己，却是不知为何。 这些天，在王栋手下炸出的油条，怎么也有数百根之多，有道是熟能生巧，现在的他，虽不能比那些二十一世纪的炸油条高手，却也算得心应手。 时间继续前进，一个温婉的声音，出现在王栋的耳边：“有劳，三根油条。” “好嘞，夫人您稍等，马上便为你做好。”王家的一名仆人，耐心的迎客。 王栋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抬头望去，却发现是前日见到的那美妇人。 美妇人，正巧也向着王栋方向望来，四目相交，王栋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美妇人，同样笑着回应，只是她手下的那女童，却是调皮的对他做了张鬼脸。 “想不到，她们也来了。”王栋心中暗道。 王栋看来，这母女二人，出身非富即贵，如果连她们这样的富家子弟，都能认可自己的油条的话，那对他来说，当真算是巨大的成功了。 …… “阿娘，这是什么东西？”质儿望着长孙皇后，手中那长长的金黄色油条，留着口水问道。 长孙皇后笑道：“这个东西，据这里的人说，叫做油条。” “油条？好奇怪的名字，”李丽质盯着长孙皇后手中的油条，道，“阿娘，质儿要吃。” “好好，走，我们去那边坐下。” “嗯。” 小孩子，对于好吃的东西，从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母女二人，在摊位边缘的一处矮桌凳之旁坐下，长孙皇后便撕下一块油条，向着长乐公主的嘴边送去。 长乐公主，对这油条早已垂涎三尺，油条到了嘴边，一张嘴便将那块油条吃了进去。 “嗯……阿娘，真的很好吃。”长乐公主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说着，“阿娘也吃。” 长乐公主虽已经八岁有余，但她仍是和大多数小孩子一样，十分挑食。可是今日，面对着油条，她竟是一口气吃下了一大根，由此可见，油条的美味确实征服了这位小公主的味蕾。 “夫人，这是您的豆花，”张家娘子，端着一碗豆花走上前，笑着道，“吃一口油条，喝一口豆花，才是最大的享受。” “哦？是么？”长孙皇后，笑着点点头，“多谢小娘子。” “不客气。” 张家娘子离开之后，长乐公主便嚷嚷着：“阿娘，质儿要喝，质儿要喝。” “小心烫。”长孙皇后用嘴吹吹豆花，然后递到长乐公主的嘴边。 长乐公主一口喝掉，意犹未尽：“质儿还要。” “你呀，真是个小馋猫。”长孙皇后疼爱的笑道。 长乐公主小手拿起一根油条，送到长孙皇后嘴边，道：“阿娘，吃。” “乖。” 长乐公主的孝心，长孙功皇后又怎么会辜负？一口油条咬在嘴中，顿时满口留香，果然美味非常，比之长安皇城内御厨的手艺还要出众。 “想不到，这晋阳城还有如此美味的小吃。”长孙皇后赞叹道。 “这位夫人，看您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我告诉您，这油条和豆花的组合，可是这两位小夫妻才发明的，你可算是有口福了。”一旁，一位食客说道。 “哦？才发明的？”长孙皇后不由一愣，目光望向那边的王栋、张家娘子二人。 一旁，一位樵夫也称赞道：“不仅如此，他们这东西，简直物美价廉，一套只要两文钱。” “两文钱，很划算么？”长孙皇后长居深宫，对钱财的价值，不是特别敏感。 那樵夫道：“划算！当然划算！你可不知道，我一天打的柴，才能卖三、四文钱，以前在城里卖完之后，都不敢在这里吃早饭，现在好了，早上在这里美美的吃上一顿，连午饭都省了。” “哈哈哈，”旁边之人，一起呼应，“要我说，这小夫妻两个，一定是玉皇大帝派到晋阳的神仙，看我们整天饿着肚皮，特意做这又好吃、又便宜的给我们。” “没错没错。” “原来是这样。”长孙皇后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吃完油条和豆花便打道回府。 若是王栋、九公以及这些普通老百姓，知道方才大唐的皇后和公主，坐在他们身边一齐用食，怕是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只可惜长孙皇后微服而来，除了暗中保护之人，无人知道她们的身份。 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回到并州州治的府中，立刻命令左右，让他们去查探晋阳以及周边的物价，她想弄明白，王栋的油条到底便宜到了什么地步，何以连樵夫、菜农都对他褒奖不断。 …… 时间，到了晌午，排队购买的人，仍然很多。不过王栋等人，也不是铁打的，同样需要休息、吃饭。于是，王栋与九公两班倒，三人吃饭休息，三人依旧开工。 如此一来，虽然速度有所下降，却也对得起那些排队等候之人。 九公等人休息归来之后，王栋便快速的吃过午饭，然后与九公嘱咐了几句，便拿起昨日写好的“计划书”向着王家粮店走去。 他前日与梦瑶约好的，今日在粮店碰头。 “荃伯，三娘到了么？”来到柜台之前，王栋恭敬的问道。 荃伯抬头，见是王栋，他虽对王栋不太喜欢，却也公私分明，于是放下手中的毛笔，道：“你随我来。” 于是，王栋跟随着荃伯，向着粮店的后厅走去，在那里，三娘早已等候多时。 第三十六章 完美计划 来到内室，一道屏风挡在面前，荃伯对着里面道：“三娘，人已经来了。” “有请。” “是。” 荃伯转身，对着王栋道：“三娘便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说罢，荃伯转身而出。 王栋站在门前，有些犹豫。此前，他与梦瑶相见，场上总是有其他人，此刻，二人单独相见，他反倒是莫名的紧张起来。 不过随后一想，王栋心中笑道：“王栋啊王栋，你的胆子怎的越来越小了，难不成，你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迈开步子，王栋穿过了屏风，便来到了内室。 内室空间很大，远远的王栋便看到一席华服的王梦瑶坐于榻上，见王栋入内，梦瑶微笑示意：“请坐。” 王栋转头，发现在主位之下，同样有几张类似的用来跪坐的榻，再无他物。 王栋心中暗道：“总是这么跪坐着，不累么？还不如弄几个方凳实在。” 对于王栋这个穿越者，唐朝的坐具，确实有些难为他了。只不过，现在是在梦瑶的地盘，他也只能客随主便，随便找了一张榻，便学着三娘的样子，跪坐下来。 “王栋是吧？”王梦瑶的目光盯着王栋问道。 “正是。” 对于王栋，王梦瑶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不像其他的王府仆人，在她面前自称“奴”，他的态度不卑不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王府的奴仆。 王梦瑶继续道：“不知一日的时间，你九公是否已经有了计划？” “今日，我便是为了此事而来。”王栋说着，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那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尔后起身，缓步来到王梦瑶的身前。 王梦瑶跪坐于榻上，此刻王栋站立，居高临下，目光落在三娘的身上，不由有些失神。 不论如何刻意的回避，美女总会在某个瞬间，抓住你的眼球。 王梦瑶似乎感受到了王栋目光的逾矩，眉头微蹙，伸手，自王栋的手中接过了他的“计划书”。 计划书交到王梦瑶的身上，王栋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落座。而王梦瑶，则展开他所写的计划书，开始仔细的斟酌起来。 越是看，王梦瑶越被其中的一些新奇理论所吸引，尤其是树立“品牌形象”，完全颠覆了这个时代，人们固有的认知。 在王梦瑶固有的思想中，她一直认为“酒香不怕巷子深”，相信只要卖家诚信为本，便可以生意兴隆。而王栋的计划中，则是主动向外界展现形象，以此来达到树立品牌形象的目的。 对于这些新奇的见解，莫说是仅仅十几岁的王梦瑶。便是王家家主王甫南来了，也一定会被这奇思妙想、跨越了时代的经商思想所震撼。 越是向下阅读，王梦瑶脸上的表情越是兴奋，看的出，她已经被王栋的这份计划书所吸引。 将近一刻钟之后，王梦瑶才不舍的合上手中的那份计划书，抬头望向王栋，满脸兴奋的问道：“这计划，是你一个人做的？” 王栋摇头：“大部分是九公的主意，我只是在一旁提了一些意见。” “九公……九公，我猜便是九公的主意。”王梦瑶说道，“这个计划，交给九公来办，我十分放心。” 实际情况却是与王栋所言完全相反，这份计划书，可以说是王栋一人完成，九公除了在书写的时候不停的抱怨外，一点力量都没出。 而王栋之所以，将功劳都推到九公的身上，是因为他不想因此而太引人注目。 毕竟九公在王家已经呆几十年，纵使酒肆败落，但他毕竟是与七公一代的老奴，威信仍在。以九公的名义，办一些事情，总比他这个才入王府没多久的家伙方便一些。 王栋并不想一辈子留在王府做奴仆，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如果羁绊太多，倒是他想要离开，怕便会有诸多麻烦。 正是出于这种种考虑，九公才能在无意间“捡”了一个大功劳。 此刻，王梦瑶说要九公负责所有事情，算是完全同意了这份计划。 王栋道：“那我这就回去向九公报喜。”说着，王栋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王梦瑶却是开口，“这计划上说，要在半个月内，将摊位在整个晋阳和州府下的县城推广，时间上，是不是有些仓促了？而且，这么大的行动，所需的前期投入，也需好好谋划……” “三娘太过多虑，”王栋自信满满道，“我和九公有信心，半个月在整个并州推广完全不是问题，只不过，最让人担心的反而是炸制油条的材料方面。” “材料？” 王栋点头：“如果以油条和豆花为主的摊位，在并州推广开后，每日消耗的面粮、黄豆等物，怕是要以百石计，这对粮店的面粉供应和运输将会是很大的考验。” 对于商品是否受欢迎，王栋又百分百的信心，他担心的反而是后勤问题。 “以我从九公那里得到的数据，晋阳粮店，每三日才能从总店得到二三十石的面粉，这显然不够。”王栋道。 王梦瑶点头：“确实……不过，你回去请九公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保证面粉的供应。” “那一切就拜托三娘了。”王栋躬身施礼拜谢，转身便退出。 可是王栋向外行走了数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王梦瑶，欲言又止。 “你还有事？”王梦瑶望着王栋，疑惑的问道。 王栋微微思量，尔后问道：“我……我有一件私事，想问一下三娘。” “私事？什么事？” 王栋道：“请问三娘，在王家，若是想要赎身，需要什么条件？”他已问过许多人了，不过却无一人能回答。 “赎身？”王梦瑶不由一怔。 王栋点头：“没错，是不是需要钱财？还有没有其它限制？钱财方面，具体数额又是多少？” 王栋的一连串发问，搞得三娘有些没缓过神来：“等等，你是说，你想要赎身？” “有这个打算。” 王梦瑶沉思片刻，道：“好，只要你这次辅助九公，将这个推广计划做的漂亮，我便向父亲大人求情予你赎身。” “多谢三娘！” 有了王梦瑶的话，王栋也算放下心来，对于推广之事，他是信心满满，也就是说，他将很快恢复自由之身。 第三十七章 双全法 “王郎回来了，王郎回来了。” 当王栋返回摊位，远远的那张家小娘子便兴奋的通报，那高兴的模样，就仿佛一个等待夫君归来新婚小娘子。 小娘子不同寻常的表现，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张家娘子，我发现，你好像很关系他呦。”九公忍着笑意，眉宇间自有深意。 张家娘子便如同一个被人识破了谎言的孩子，脸颊瞬间羞红起来，低着头，不敢与其他人视线相交。 王栋去到王梦瑶那里，一来一回只不过一个时辰，回来之后，摊位之前，排队的人流，依然众多。 “看来，真的要扩充一下摊位了。”王栋感叹道。 王栋的目光，转到一旁其他的摊位，发现那些卖糕点、美食的摊位之前甚为冷清，竟已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不用想，此事一定与王栋这边的摊位有关。 王栋、九公的摊位，吸引了来到这个市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因此便让其他摊位鲜人问津。 王栋的目光，在那些冷清的摊位之上一一飘过，摊位的主人，似乎都认出了王栋，目光望着他，皆不是十分友善。 有道是同行是冤家，现在王栋的出现，导致了其他摊位如今的地步，那些摊位的老板，自然对王栋没什么好感。 感受到了那些敌意的目光，王栋微微一叹，苦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王栋，想帮助晋阳的百姓，有便宜、美味的吃食享用，却间接的又让一部分人没有了收入，莫非，这世间真的没有双全法？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王栋的脑海中：“既然……我也想扩充摊位，而这些人又暂时没了生意，不知能否雇佣这些人加入？” 越是想，王栋觉得这个办法可以执行。 本来，王栋想要自己与那些摊主去谈的，可是迈出的脚在下一秒又收了回来，因为他意识到，对于大唐的风俗、人情他毕竟知之甚少，这样的事情，倒不如让九公去办。 想到此，王栋转身快步回到摊位之前。 此刻，九公正在忙碌的炸着油条，张家娘子见王栋返回，眸中含情，关心的问道：“王郎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王栋却没注意到小娘子的眼神，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九公那边，直接绕过了小娘子，直奔九公而去，只是嘴上近乎敷衍的说道：“嗯，很顺利。” 王栋的忽视，让小娘子眸中的光芒一阵黯淡，转身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对此完全毫无察觉的王栋，已然来到了九公的身边，道：“九公，这里还顺利么。” 九公点点头：“除了累的要死，其他都没问题。” “九公，我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什么事情？”九公手下一顿，向着王栋望来，发现他一脸的兴奋之色，便知道事情九成已经有了成算。 于是，王栋凑到九公的身边，开始小声的向他讲解自己的计划。九公一边听，一边点头，目光不时的向着周围那些生意冷淡的摊位望去。 “好，此事你就交给我吧。”明白了王栋的心意，九公心中便已经有了九分的把握。 “那一切就拜托九公了。” 尔后，王栋和九公变换了位置，九公去到附近的摊位之前，与那些摊主商议“加盟”之事，而王栋则留在摊位之前，继续劳动。 当夜幕降临，筋疲力竭的众人终于回到了张家小娘子的家中，一个个的，都累的不成了人形。 张老夫人，知道他们这几日已经十分劳累，于是拖着病身，竟然早已为他们烧好了热水。 “倩娘、王郎你们回来啦？快点坐下休息休息。”老夫人站在院中亲自招呼着，而在破旧的石桌之上，已经晾了数碗白水。 “娘，您身体不好，怎么能让您操劳呢。”顾不得身体的疲惫，张家娘子已经走过去搀扶张老夫人。 长老夫人道：“看你们这两天这么累，我这把老骨头哪里做的住啊，能做的也就是给你们烧壶水了，咳咳咳……” “老夫人，您这边坐。” 王栋、九公等人便是再累，也不能让一个老人家服侍自己，于是连忙将老夫人搀扶入屋。 “老夫人，您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们便不会这么累了。”王栋对着老夫人保证道。 “啊？为何？”老夫人望着王栋，疑惑的问道，“莫非……莫非，这生意做不下去了？咳咳咳……”老夫人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嗽。 “娘，您别担心，”小娘子赶忙帮老夫人抚背，“现在生意很好。” “是啊老夫人，生意要是不好，我们也不用忙到现在了。” “那王郎方才的话……” 王栋笑着解释道：“因为我和九公已经商量过，从明天开始，我们便要扩展摊位的数量，这样一来，百姓不用排队，我们也可以不用如此劳累了。” “哦，原来如此，那老妇人就放心了。” …… 安抚下长老夫人，王栋与九公收拾好一切，便在一旁从长计议。 “九公，今天午后，收获如何？”今天下午，大家都很忙，王栋也未详问九公那边的进展。 九公长舒一口气：“放心，已经有八个摊位的摊主，下午便已经决定加入我们。” “八个？”王栋一阵思量，“数量还是太少。” 晋阳城太大，八个摊位，仍然有所不足。 “这个你放心，尚有十余位摊主持观望态度，如果我们办得好，我想他们一定也会加入的。” “好，那明天上午，我们暂停营业，九公便来训练这些摊主，”王栋道，“他们，都是做吃食的能手，我想一个上午，足够他们学会了。” “只是……我还有些顾虑。”九公皱眉道。 “顾虑？九公但说无妨。” 九公道：“若是他们都学会了，尔后又脱离我们，那又该如何？我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九公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师父教徒弟，这拿手的本事还是有必要留一手的。 第三十八章 分工 “这个九公不必担心，”王栋对此，似乎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九公忙追问道：“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王栋点头，问道：“请问九公，这炸制油条，最关键的地方，是在何种地方？” 九公略作沉思，总结道：“材料的配比，炸制油条的火候以及和面时使用的温水。” “没错，”王栋道，“炸制的火候，和面使用的温水，我们在早市上炸制之时，怕是已被有心人注意到，不过这材料的配比，却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你的意思是……” 王栋道：“我们将碱、白矾、盐等材料，事先配比成一种材料，然后再交给那些摊主使用，这样的话，就算他们有心想要破解，怕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成本。” 就以王栋早就知道炸制油条，需使用白矾等物，也是经过了数日的探索，花费了一贯多的钱，才最终成功。 一贯钱，在大唐，对一般人家，绝对是一笔巨款，若是真的有人，想要破解王栋炸制油条之法，那么花费的时间成本、钱财成本，怕是也要是王栋的数倍。 这样的成本，是一般商户无力承受的。只不过，在如此火爆的市场之下，难保不会有一些有实力的商家愿意不惜成本。 “没错，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王栋道：“这个九公不必担心，你难道忘了，我们在成本之上，有绝对的优势。” 王栋与王梦瑶达成了合作，他面粉等成本，要降低一半，这让他的油条，在价格的之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若是想要真正打败王栋，则必须要有更加廉价的成本支撑，不过目前看来，莫说晋阳城，便是整个河东道数州，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听了你这番分析，我也算放下心了。”九公道，“那好，明日，我便去准备。” “好。”王栋转念一想，问道，“九公，你可知，晋阳城何处有制作旗子的地方？” “旗子？你要做旗子？”九公不解。 王栋点头：“我想在每个摊位之上，挂上我们特制的旗子，这样，人们只要一看，便知道那是我们王家的摊位。” “我知道了，”九公笑道，“就像你计划书上说的那样，这叫品牌效应，对不对？” “没错。” “不过，这针织女工，我这里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问问张家娘子，”九公道，“她身为女子，应该与这方面之人有所交集。” “好。” 于是，王栋从九公身旁离开，直奔不远之处的小娘子。 小娘子看似正闲散的休憩，其实暗中，她的目光不时的向着王栋、九公的方向望去，此刻，见王栋突然向着自己走来，小娘子立刻将头扭到相反的地方。 “在看什么？” 王栋的声音出现在小娘子耳中，张家娘子故作镇定，道：“没……没什么啊。” “没什么？”王栋顺着小娘子的目光望去，除了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张家娘子，抬头望向王栋，道：“都计划好了？” 王栋点头：“差不多了，不过还差一样东西，希望张家娘子可以帮忙。” 一听找自己帮忙，张家娘子不由来了精神：“什么事情还需要我帮忙？”她以为，王栋方才已经与九公交代的差不多了，想不到王栋还有用到自己的时候。 王栋道：“我需要找人做一批特制的旗子，当我们摊位的招牌。” “招牌？”张家娘子点头，“我倒是认识几个善刺绣的姐妹，不知王郎需要制作的旗子，复不复杂？大约是什么样子？” 王栋见张家娘子果然有办法，笑道：“不复杂，只需要在三角形的黄色幌子上，用黑线绣上大大的‘王’字，便可以了，嗯……如果黄色幌子的外围，再加上三角形红布围边，便更好了。” 听着王栋的描述，张家娘子已经在地上，画了一个大致的草图，王栋说完，草图已经成形。 “王郎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王栋低头，想不到张家娘子竟然将自己的描述，三笔两笔便勾勒了出来，称赞道：“张家娘子果然心灵手巧，没错，我说的招牌，便是这个样子的。” “嗯，这样的招牌倒也不难做，”张家娘子道，“很是普通，做起来很快。” “什么？普通？！”王栋一愣，“不行，普通的话，就达不到效果了，一定要有新意才是。”王栋突然喃喃自语，似是要将方才的设计否定。 张家娘子却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待，不打扰王栋思索。 王栋喃喃自语：“太复杂，做起来太慢，又浪费成本，没有必要。如果太普通，和其他人家的招牌大体相同，却又显不出自己的特色……”一时间，王栋有些犯难了。 王栋追求的效果，是简易、熟记，一眼便能让人记住的招牌。 可惜，王栋不是学设计的出身，因此在这方面的造诣不高。不过，既然王栋自己设计不出来，那么“借鉴”一下二十一世纪的商标，不就成了？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阕词，不由吟出声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王栋神色飞扬，心中暗道：“妙妙，彦宏啊彦宏，今儿个咱就对不起你了，这个商标，先我借鉴一下。” 王栋这边想的入神，一旁的张家娘子，却是呆住了，她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着方才王栋无意间吟出的半阙词。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张家娘子呆呆的望着王栋，心中暗道：“这分明，说的是一名女子，原来……原来王郎早便有了一位让他如此魂牵梦绕的佳人。” 王栋霍地转过头，笑着问道：“张家娘子，你可知道，晋阳城中，何处有刻制印章的地方？” “啊？印章？” 第三十九章 玉石店偶遇 于是，第二日的上午，王栋便出现在了晋阳城城西。 昨夜，他得到了灵感，自己设计了一个“商标”，现在他便需要请刻章的师父，将他设计的这枚“商标”雕刻出来，然后他便可以用印章在张家娘子做出的招牌之上，留下独特的记号。 使用印章的好处，是可以减轻张家娘子等人的负担。 打听好了雕刻印章的地方，王栋一大早便出现在了城西。 “哇，这城西比之城东，看上去要气派许多。”商铺林立之间，王栋不由发出如此感叹。 和城东相比，晋阳城西，多是些豪华商铺，玉器店、古玩店、金银首饰店、大酒楼随处可见，进出之人，各个衣着光鲜，非富即贵。 “悦来酒楼？”王栋站在一处豪华的酒楼前，喃喃道，“这个名字，好耳熟。” 王栋的目光，向着酒楼之内张望。因为是上午，这悦来酒楼之中，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客人，看着那些负责打扫的酒楼小厮，王栋觉得有些眼熟。 “我想起来了，这悦来酒楼，也是王家的产业。”那些小厮的打扮，和王府家的仆人非常相似，记忆中，王栋也想起了那日他被赶出府，七公供王甫南选择的众多产业中，便有一处城西酒楼。 望着这三层高，气派非常的酒楼，王栋却是不解：“王家既然已经有了如此气派的酒楼，那王甫南又何以对城东外的酒肆如此上心？” 摇摇头，想不通这些富贵人家的打算：“还是办正事要紧。” 一转身，在悦来酒楼的斜对面，便是一家玉石店，王栋不假思索，迈步而入。 印章，制作材质有玉石、金属、木头、石头等，玉石自古至今，在中国都有极高的地位，价格自然不菲，不过王栋雕刻印章，却不想用那些多么名贵的材料，一般的玉石即可。 大早上，玉石店没什么客人，显得非常冷清。 王栋进店，那玉器店的老板，正趴在桌子上雕刻着什么。王栋也不打扰，自顾的观看着店内的各种玉石，五颜六色，各不相同。 王栋对于玉石的了解，几乎为零，便是有人那块假的告诉他，他也分不出来，不过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头，看在眼中，确实有些壮观，小小的石头，竟也有如此的大的魅力。 “这位郎君，您是需要些什么？”那店家，终于注意到了王栋。 王栋笑着走过去，见这店家，手下正有一块白色的玉石，一旁放着各种样式的刻刀，显然是在雕刻着什么。 王栋笑道：“店家，你们这里是否可以雕刻印章？” “印章？当然可以。”店家向着一旁的一个橱柜上指去，“客观请看，这边有芙蓉石、封门青、鸡血石，皆是上等玉石，既……” “不不不，店家，我不需要这么名贵的石头，一般的玉石，便可以了，”王栋想了片刻道，“大约，要三寸见方大小。” 那店家，一听王栋只需要普通的玉石，热情一下子降低了不少，指着一旁偏僻角落中的一个橱柜，道：“那边的玉石便宜许多，都是江浙来的青田石，你自己去选吧。” 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王栋来到了那橱柜之前，发现其中果然有几块青色的玉石。与店中其他的玉石相比，这十几块青田石，在光泽上不如其他玉石明艳、亮丽，质感方面细、腻、温、润也差上一个等级，唯一的优点，便是便宜。 “店家，这叫什么来着？” “青田石。” “哦，”王栋点头，继续问道，“这青田石，做成印章，不会一碰就碎掉吧？” “又不是萝卜做的，哪里这么脆弱。”店家似乎没了耐心，对问东问西的王栋，显得有些不耐烦。 谁让王栋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呢，生怕选错了材料，中看不中用。 “额，店家，我还想问问……” “店家，我预订的翡翠镯，到货了没有。”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那店家似乎一下子便兴奋起来，竟是走出柜台迎了上去：“王郎要的东西，小店怎么敢怠慢，里边请，里边请。” 王栋似乎被完全的忽略在一边，不过他倒也无所谓。 “翡翠镯？”王栋回忆了一下，“翡翠似乎非常值钱，哪家的公子哥儿，出手这么阔绰？”好奇之下，王栋向着店口的方向望去，正看到店家迎着二人入内。 “是他们？”待看清来人面貌，王栋不由一怔。 这二人，不是他人，正是王甫南的子女，王家老二和那日差点砍伤了王栋的王家六小姐——王梦婷。 王家老二，王栋没见过，不过他眉宇之间，与王梦婷有几分的相似，再加上刘二曾说与他的话，这二人应该便是那王甫南三位妾室之一生下的儿女。 王栋认出了王梦婷，但王梦婷却并没有识出他。 “我的翡翠手镯呢，快些拿出来让我瞧瞧。”王梦婷焦急的说道。 “六妹莫急，它又飞不了。” 王梦婷道：“人家着急嘛。” “哈哈哈，是着急要镯？还是着急嫁人啊？”那王家老二，一阵大笑，王梦婷顿时羞红了脸颊。 “你又笑我！”王梦婷不依，躲着小脚，羞愤道。 “好了好了，我就不取笑你了，”那王家老二止住笑意，道，“再有几日，便是乞巧节了，六妹可要抓紧些时间，千万不要学老三，搞的现在，嫁都嫁不出去。” “哼！我才不会跟她一样，”王梦婷高傲的道，“乞巧节上，我一定会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王郎，您订制的翡翠手镯。”店家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王梦婷迫不及待的将木盒打开，木盒打开的一刹那，王栋只觉得一道莹莹绿光，突然映入眼底。一只闪着碧绿的光芒、温润细腻的手镯，已然出现在王梦婷嫩如白玉的手腕之上。相互映衬之下，分外好看。 “这翡翠玉镯戴在六娘的手上，果然相辅相成，气韵无双。”那店家也适时的称赞道。 “是啊六妹，有这玉镯相佑，你今年一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第四十章 商标 “店家，这翡翠镯，多少钱？” 店家老板笑道：“一两金。” “好，随后来我悦来酒楼取。” “多谢王郎，您慢走。” 店家老板，欢天喜地的送走了那王家兄妹，整个人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看得出，这桩买卖让他赚了不少的钱，嘴里哼着小调儿便走了回来。 “呦？你还没走。”直到此刻，这店家才发现店中还有另外一人。 不过王栋也是不恼，笑着问道：“店家，我就要这一块。顺便，按照这个图案，给我雕刻成印章。总共需要多少钱？” “青田石20钱，雕刻5钱，一共25钱。” “那便有劳店家了。” 25钱，对王栋而言，并不是一个大数目。这和方才那王家老二购买翡翠镯的一两金相比，相差何止百倍。 “想不到，这王家郎君还真是舍得。”遥望着远处，悦来酒楼中的身影，王栋感叹道。 那店家，取出王栋购买的那块青田石，一边雕刻，一边道：“那是当然了，王家在太原，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首饰当然要买最好的了。更何况，如果购买一只翡翠镯，可帮其在乞巧节寻得一位如意郎君的话，才真的是物超所值了。” 乞巧节，在二十一世纪，被称为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只不过在大唐，乞巧节却似乎有些不同。 乞巧节，乞巧乞巧，说的是女子“穿针乞巧”，希望上天能够将高超的女工、针线技术传授给自己，毕竟在古代，手工技术，是衡量一个女子的最重要标准。而对于男子，七月七日中午，则是他们晒书、晒衣服的日子。 在晋阳，每年的乞巧节，都会有一场“穿针比赛”，届时，晋阳的漂亮美眉，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凑在一起比试。而如此多的莺莺燕燕，汇聚一地，也自然会引来许多的公子帅哥。 而“晒书”，也从最开始将书真的拿到院中晒，发展成与人切磋才华的“晒（赛）书”。 于是，每年的乞巧节，对于晋阳的老百姓而言，都十分热闹。才子佳人，汇聚一处，不知成就了多少情深伉俪，撮合了多少对恩爱夫妻。 王栋一边观看着那店家雕刻，一边又问道：“对了店家，方才那王家六娘，看上去也只不过十五六芳龄，怎的就这么着急嫁人？” “没错，那王家六娘，今年已年满十五岁，再不着急嫁人，待摽梅一过，怕是也愁嫁喽。”店家老板一边雕刻，一边道，“你看王家，又不是没有先例。” “你是说三娘？”王栋一怔，王梦瑶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在这大唐就成了大唐剩女了？ “除了她还能有谁。”店家摇着头道，“若是我家闺女现在还没嫁出去，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看着那店家在那边，一副感叹的模样。王栋对这个世界的婚姻观，开始彻底塌陷，心中暗道：“十五岁，便是摽梅之期，十八九岁就成了大龄剩女，莫非这大唐的男人，都是萝莉控？” “郎君，您的印章刻好了，您试一下。”店家的声音，将王栋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哦，好。” 王栋接过那店家雕刻而成的印章，不得不说，这么大的印章，还真是有些重，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带在身上十分不便。 “恕我眼拙，郎君雕刻的到底是何物？”店主目光之中，充满了问号。 王栋哈哈大笑：“这？这是我的独特商标，记住，以后再看到这符号的摊位，那就是我的。” “你的？”店家一下子更加糊涂了。 不过，王栋也不对他解释太多，从怀中掏出钱，递到那店家的手中：“店家，你可知道，哪里有卖蓝色印泥的地方？” “蓝色印泥？那估计郎君要去城东了。” “城东？也罢，我正好顺路。”王栋将那三村见方的印章包起来，在店主满是疑问的目光中，走出了这玉石店。 王栋设计的这“商标”，几乎是抄袭了李彦宏的“百度”图标，同样是一个熊掌图案，只不过其中的字母“du”被他替换成了“wd”，以王栋的话说，“wd”既表示“王栋”，又表示“我的”，多么霸道？凡是有这个图案的摊位，都是“我的”。 回去的路上，王栋一直打探，终于找到了一家专卖特殊印泥之地。 说特殊，是因为大多数人所使用的印泥，都是红色的，可是这个店中的印泥，除了红色，还有绿色、黑色、褐色、蓝色等颜色，也算是让王栋大开了眼界。 本来，他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不到真的有蓝色的印泥。 只是，蓝色的印泥，价格方面自然也要贵许多。不过，王栋为了尊重李彦宏的原创，决定自己的“商标”也使用蓝色作为主色调。 当一切购买妥当，当王栋回到张家小娘子家中，九公也正好遣散那些前来培训的摊主，并叮嘱他们，明日早市按照计划，正式开工。 “王郎，你回来啦。”见王栋回来，张家娘子率先迎了上来，“你要的招牌，今天上午，我们一共做了十五面，不知够不够？” “暂时够用了，不过以后恐怕还需要。”王栋道，“快，拿出一面来，让我来给加个商标。” “商标？”小娘子迷迷糊糊的，在不知商标为何物的情况下，自内屋之中拿出了一面黄色的三角形小旗子。 小旗子的外围有红色的围边，正中用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看着啊。” 王栋微微一笑，自包中取出了上午定制的“商标”印章，然后在蓝色的印泥上沾了沾，尔后重重的将刻章压在那旗子“王”字的上方。 当王栋缓缓的将刻章移开，一个“熊掌”一般的蓝色印记，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了旗子之上。 “王郎……这是？？”虽然感觉，这个图案非常有趣，不过张家娘子，仍是觉得这图案说不出来的怪异。 便在此时，送那几位摊主离开的九公，也回到了院中：“喂，你们两个凑在这边做什么呢？王……王栋，这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 大唐婚嫁 望着王栋手下的那个“商标”，连见多识广的九公也是吃了一惊。 因为，一般的刻章，都是刻字，哪有像王栋这般，刻了个稀奇古怪的图案的。 王栋笑着解释道：“这个图案，是熊掌的掌印。” “熊掌？”九公与张家娘子，虽未亲眼见过熊掌，却也听说过，“那这熊掌中央，两个稀奇古怪的符号，是什么？” “啊……这个……”王栋眉头一转，道，“这是两个吉祥的符号。” “原来是这样。”张家娘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九公继续问道：“王栋啊，这个图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特殊含义？”王栋一愣，幸亏他脑筋转的极快，马上答道，“有，当然有。” “王郎且说来听听。”一听有特殊的含义，张家小娘子也来了兴趣，眨巴着小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王栋。 王栋干咳一声，道：“含义呢，就是——嘿，给吾米饭午（givemefive）。” “啥？”瞬间，九公、张家娘子被王栋这句‘给吾米饭午’弄懵了。 “来，张家娘子，你举起手，像我这样。”王栋说着，手已经举到身前，四指并拢，成掌形。 张家小娘子，迷迷糊糊的便学着王栋的样子，伸出了柔荑。 见小娘子伸出了手，王栋的手掌立刻便迎了上去，与小娘子的手掌击在一处，口中喊着：“嘿，givemefive！”尔后，对着小娘子、九公问道，“明白了么？” 九公、小娘子摇头，显然还是不明白王栋在搞什么鬼。 王栋道：“这个姿势，击掌、口号，就是打招呼或者相互庆贺的意思，是外邦的一种语言，明白了？” “外邦？嗨，怪不得那图案是这个样子，原来是要击掌。”九公却是豁然开朗。 “九公，你明白了？”王栋大喜。 九公道：“我老人家，什么没见过，这‘给吾米饭午’怎么难得倒我？你不信，我们两个做一次。” “不用了，不用了……”王栋摇手拒绝。 “既然不用‘嘿，给吾米饭午’，那我就先去忙别的事情了。”九公，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从王栋、九公的身边走开，其实……其实他确实还是不太懂，只不过在小辈面前，承认自己“才疏学浅”，确实有些没面子。 “王郎真厉害，想不到还懂外邦的语言。”张家小娘子羡慕的说道。 王栋笑道：“马马虎虎。” 为了转移话题，王栋问道：“对了，大唐的女子，一般都是多大出嫁？” “不都是及笄之前喽？王郎，你怎么……不知道？”张家小娘子，望着王栋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外星人。 王栋连忙道：“知道，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在想，为何那王家三娘，还未嫁出去。” “不知道。”张家小娘子，又何以会知道王家的事情。 王栋再次问道：“对了，如果及笄之前还没嫁出去，那……” 王栋的话还未讲完，张家小娘子便将话茬抢了过去，道：“如果及笄之前还未嫁出去，那就糟糕了，官府不仅要征罚金，被人耻笑才是最糟糕的。” “罚金？罚多少？” “我也不知，不过听人说，好像很多，可能有五百钱那么多呢。”小娘子皱皱眉头，嫁不出去已经够惨了，还要罚这么多钱，五百钱啊，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大半年的花销了。 “这么说，那王家三娘，岂不是被罚了很多钱了？” “那有什么办法，”张家娘子道，“不过王家有的是钱，罚金倒是还好，只不过这名声上，就不好听了。” 听完张家娘子的这些话，王栋心中不由感慨：“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小小年纪就要被逼嫁人就算了，嫁不出去还要罚这么多钱，背后受人指指点点，真是太过分了！” “幸好穿越的时候，没有穿越成女的。”王栋倍感侥幸。 “王郎？你没事吧？”张家娘子，见一旁的王栋，举止有些怪异，不由关心的问道。 王栋摇头：“没事，我能有何事？”他的目光，落在张家小娘子的身上，突然问道，“张家娘子，什么时候嫁到张家来的？” 这话，让张家娘子不由脸上一红：“奴家嫁到张家之时，尚是豆蔻年华。” “豆蔻年华？十三岁？！”王栋心中一阵惊叹，暗道，“天啊，这样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才上中学而已，在大唐竟然已嫁做人妇了……” …… 在大唐的婚嫁制度面前，王栋用了好久时间，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知道在大唐……男子多少岁不结婚，会不会被罚钱？”王栋突然意识到这个迫切的问题。因为，在七公与他办的“公验”之上，王栋的年纪，是十九岁。 对于这个问题，王栋没敢去问其他人，因为他怕自己被别人当“外来生物”的目光。 “看来，需要找个机会恶补一下大唐的婚嫁制度了。”王栋暗下决心道。 时间来到下午，王栋、九公等人，照常开业，并且向购买的百姓宣布，从明天起，将会有更多的油条摊位，出现在晋阳城中。 “大家，只要看到有这样标志的招牌旗子，那便是我们的摊子，无论是价钱、用料，都和现在一样。”王栋手里拿着自己特制的“商标”招牌，向人们普及着。 “阿娘，那上面画的是什么啊？好有趣哦。”一个孩童被王栋招牌上的蓝色“熊掌商标”所吸引，天真的问道。 “这个是熊掌，在外邦是‘嘿，给吾米饭午’的意思，也就是我们中原打招呼或者相互庆贺的意思，就像我们这样。”九公一边解释着，一边转身与一名王家奴仆做着示范。 “嘿，给吾米饭午。” 两掌击在一处，却也有模有样。 “哦，原来是番邦的语言啊，击掌庆祝？怪不得那图案像个手掌呢，来，大家都来学学。” “好好，真有意思。” “嘿，给吾米饭午……” 一时间，“嘿，给吾米饭午”在人群中，响个不停。 第四十二章 释权 忙活了最后一个下午，情况终于在接下来发生了改变。 在九公的安排之下，清晨的早市，出现的摊位上，已不是王栋等人，而是换成了九组新面孔。那些经过了培训的摊主，开始正是上岗。 形制相同的摊位，在城东的早市一字排开，那阵势，却是有些壮观。 而王栋、九公等人，也从最初的实施者，变成了现在的管理者。 王栋、九公只需要在几张摊位之上不断巡视，其他的事情，他们已不必操心。 对于这样的改变，王栋、九公是乐得其成，不过闲下来的张家小娘子，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雇人的摊位，九公给那些摊主和帮手开的价钱非常不错，摊主每日得20钱，伙计每日得10钱，这样的工资，在大唐已算得上高级“蓝领”，以王栋的话说，这样才能让他们尽心尽力的办事。 不过，这样一来，王栋、九公等人，落在手中的利润，就有限了。 不过幸好，晋阳城中，王栋的油条摊位异常火爆，就算是摊位扩展到八个，仍然需要排队才能买到。 一天下来，除去所有成本和花销，一个摊位王栋赚到手中大约15钱，八个摊位，便是120钱。 当日，王栋与王梦瑶的约定是，除了补贴粮店的钱，剩下的钱可由王栋、九公二人自行调度使用。 一天赚下120钱，这已算的上一笔巨款，不过王栋却不着眼于此，他要将这些钱，再投入。 不过，这其中毕竟有九公和张家娘子的功劳，他不能独裁决断，因此需要开个“董事会”。 将负责监管、调配工作的九公、张家娘子召到一处。 “王郎，面粉快用完了，我要去粮店催一下，你唤我来，有何事？”九公，本就是酒肆管理的老手，现在让他管理这些摊位，他也算重操旧业，做起来得心应手。 张家娘子则负责监督油条、豆花的制作情况，保证食品质量。 王栋望着九公道：“有很重要的事。” 王栋表情严肃，九公、张家娘子也认真起来。 只见王栋将目光移到张家娘子那里，认真的问道：“倩娘，这几日，你没日没夜的为我们操劳，真的是辛苦你了。” 从最开始，到现在，是张家小娘子，一直与王栋坚持到现在，说起功劳，她要占一半。三人之中，她应该是最辛苦的那一个。 “王郎说的哪里话。”张家小娘子赧然一笑，第一次，王栋唤她倩娘，而她竟也不反感。 王栋道：“所以我觉得，日后我们所有摊位都有你来监督，至于工钱，每月一贯，倩娘你觉得如何？” “一……一贯？”张家小娘子惊得张大嘴巴，从小到大，她都没过这么多钱，现在，竟然每个月就能挣一贯。 “没错，就是一贯。” “可……可是，我怕担当不起。”拿这么多钱，在倩娘看来，一定是要很有本事的人。 九公却笑道：“王郎说你行，你就一定行，快点答应下来吧。” “那好吧，我且试试。” 王栋之所以将监督之重任交于倩娘，他看重的正是倩娘的认真、负责以及信用，这在食品行业是十分重要的。 “至于九公，材料调度，账目管理等方面，就全靠你了。”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后勤保障，物品的调度，将会变得愈发复杂，这就需要一位有经验且老成持重的人坐镇，此人自然非九公莫属。 而对于一个大型的商铺而言，财政大权，可谓最大的权利。王栋知道，他虽已深得九公信任，但九公毕竟才是他的“领导”，这最重要的职位，自然也要是九公。 况且，账目管理，同样琐碎、繁杂，并不适合王栋性子。 九公自然也能看出，王栋这是在“交权”，点点头道：“那你呢？” 王栋笑道：“我当然是负责训练新人，开辟市场了，毕竟要想把咱们的摊位，开遍整个并州，少了我，又怎么成？” 王栋故意将自己的“工作”说的非常重要，故作轻松，其实是想让九公安心。毕竟，所有重大的权利，都已经给了九公，王栋不希望他因此而对自己感到“愧疚”。 “那你的每月的工钱？” 王栋笑道：“我是王家的仆人，如果九公觉得我做的不错，给些赏钱，也就是了。” 王栋不是圣人，不可能做到是金钱如粪土。虽然王栋对钱财已不那么看中，但准备一些赎身的钱，还是非常必须的。 “好了，要说的就这么多。”王栋笑道。 话音落下，倩娘已经向着屋内疾步走去：“娘，娘，你知不知道，倩娘现在一个月可以挣一贯钱了，一贯呢。”一边走，倩娘一边说。 “啥？”老夫人显然听力不太好，直到倩娘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天啊，一个月就能有一贯？！”老夫人的声音，自房中传来，“倩娘真有本事！” “哪是我有本事，”倩娘的声音传来，“多亏了王郎。” “是啊，王郎真是咱张家的大恩人。” “这下，咱们两个，就有好日子过喽。” …… 听着屋内，张家两婆媳的声音传来，王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想不到，帮人竟然自己也会有这样的幸福和满足感，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九公，你不是说要去催面么？”王栋转头，却发现九公正盯着他看。 九公一愣，道：“对啊，差点忘了。”说罢，九公转身便向外走去。 “多谢。” 空中，自九公的方向，传来了两个字，再抬头，已经不见了九公的踪影。 王栋笑望着门口的方向，轻声回道：“不客气。”纵使，那里空空如也。 …… “三娘，五位老主顾，又派人来催了，”晋阳城王家粮铺内，荃伯一脸愁容的望着王梦瑶，“在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要不要……” “荃伯，回复他们，店中暂无余粮，让他们稍作忍耐，新的面粮已在来晋阳的路上。” “老奴领命。”荃伯叹了口气，转身退出。 第四十三章 长孙皇后的关注 随着王栋的生意越做越大，果如王栋所言，王梦瑶手里的面粉，已无法满足。 这二日，王梦瑶私自下令，暂扣下本打算发给五位老主顾的面粉，以保障王栋、九公的需求。另一方面，她又火速修书与总店，阐明理由，希望总店能大量供应粮面。 对于王梦瑶的如此做法，荃伯是非常担心的，因为如果无故得罪了这粮店的五位老主顾，带来的损失，可能远比预想中要严重。 再说王栋这边，他与九公、倩娘分工合作，摊位的扩展，非常迅速。 第一日，他们有8个摊位，到了第二日，那些闻风而动的摊主，全部前来报道，王栋在经过对其一段时间的培训后，第三日，晋阳城的摊位便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0个。 这样的扩展速度，不可谓不惊人。 20个摊位，自然不可能全部集中在城东，于是在王栋的安排下，这20个摊位，星罗棋布般散落于晋阳城大街小巷，这让人们更加方便，只要身在在晋阳城中，一刻钟之内，便可以来到最近的摊位。 不过，这样可累坏了九公、倩娘二人。 摊位分布全城，九公管理账目，便要每天在这些摊位之间奔走，一日下来，腿都要断了。 而倩娘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倒是王栋，反倒轻松自在。 对于九公、倩娘的奔波，王栋自然不能视若无睹，于是第二次改革会议召开。 这次，王栋提出的解决办法，帮九公、倩娘省下了不少力气。 王栋的解决办法是： 九公，不必在每个摊位来回奔走，而是让那些摊主，每日打烊之后，到城外酒肆会和，然后将一日的收入给予九公点算清楚。这样做，也就相当于要让九公，分一部分权利给那些摊主。 王栋不怕这些摊主藏私，因为每斗面粉，所需的配料是固定的，而炸制出来的油条，只要保证质量，也大致相同。 根据这些统计的数据，九公很容易便可以计算出，每个摊位一日的收入。 如此一来，九公坐在家中，喝着小酒，便可以做账了。 倩娘方面，王栋的点子更绝，他命人专门制作了20个大小相同的木箱，类似于现代的信箱，不过木箱的钥匙，则全都在倩娘的手上。 然后，九公在这些木箱上书“意见箱”三个大字，然后将这些意见箱，挂在每个摊位上。 每日，摊主来酒肆报道之时，顺便也将这意见箱带回，这样一来，哪个摊位食物有问题，倩娘马上就可以在这些意见箱中得到反馈。 而平时有空的时候，倩娘也可以到每个摊位暗地查访，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王栋的解决办法确实解决了九公、倩娘的问题，执行了两日，效果确实不错。 再说王栋，晋阳城中20个摊位，已经够用，再多便有些浪费人力了，于是他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并州下的十余个县。 …… 晋阳城，州治府中，还是那个凉亭，长孙皇后此刻立于亭中，身后一人，正在与她回报。 “让你打探的事情，如何？” “回皇后，经过这几日打探，属下已经查明，这发明油条之人，是一名叫王栋之人，他本是一灾民，后为王府王梦瑶回晋阳途中所救，尔后又卖身入王家为奴，前段时间，因得罪了王家六娘，被放逐到城东外酒肆。” “那他做的油条呢？果真如百姓所言，非常便宜么？” “经属下走访发现，这王栋所卖之油条，确实非常便宜。” “为何？”长孙皇后皱眉。 “属下调查发现，这王栋与晋阳城王家粮店的王梦瑶达成协议，王梦瑶将面粉低价卖与王栋，而王栋将大部分所赚之钱，又分成与王梦瑶，而他自己，前两日，也把管理大权，交给了另外一名王家老奴。” “哦？赚了钱，自己不要，又不贪权，他自己岂不是一无所得？” “现在看来，是这样。” 长孙皇后道：“这倒是有些意思，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低价买入面粉，又将所赚利润分成？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属下开始，也这么觉得。这王栋，大可以按原价，自王梦瑶处购买面粉，这样，就算他的油条按现在的价钱出售，也会大赚。” “那你看，他为什么要走这么做？” “属下认为，他这么做，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利润与王梦瑶分成，可以使王梦瑶集中力量，将面粉首先供应给他；第二，王梦瑶救过他性命，如今，王梦瑶在王家受到排挤，因此他为了报恩，才用此办法间接帮助王梦瑶。” “一个小小的奴仆，会有这样护主之心？”长孙皇后，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这些，也只是属下的猜测。” “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后，您已出宫多时，陛下深为挂念，长安快马来报，陛下请皇后早日回宫。” 长孙皇后略作沉思，点头道：“好，我们明日回长安，你下去准备吧。” “领命。” 第二日的上午，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李丽质，正在府中休憩，忽闻外面突然嘈杂起来，一阵阵敲锣打鼓之声，自街上传来，似乎非常热闹。 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走出房间，一个下人，马上走了过来。 “皇后有何吩咐。” 长孙皇后，目光望着大门方向，问道：“外面发生何事？竟如此喧哗？” “小的不知，不过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果然，没过太长时间，一人便急匆匆的赶来。 “外面出了何事？” “回皇后，那王栋售卖之油条，以次充好，被一些人故意大肆宣扬。” “大肆宣扬？都是些什么人？” “应该是晋阳城其他摊位的摊主暗中所为。” “走，随我去看看。” “可是皇后，晌午我们便要动身回长安了，此等小事，就交给此地官员去办吧。” “无妨，出发时间改为午后便是。”说着话，长孙皇后已经向着门外走去。 都说树大招风，此话果然不假，王栋这次也摊上大事儿了。 第四十四章 风波 原来，王栋给九公和倩娘出的主意，被有心之人利用。 九公，他这两日，从各个摊位收取的钱，皆是根据每个摊位用面数量进行计算。只是，有些摊位的摊主，却擅自更改了每根油条的用面，这导致了每根油条的大小缩水。 如此一来，这些售卖缩水油条的摊主，每斗面粉，炸出的油条，便会更多。而上交给九公的却不变，剩余的钱，自然是进了这些摊主的口袋。 而王栋与倩娘出的监督办法，同样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售卖劣质油条的摊主，联合起来，雇佣了一人，整日跟踪倩娘。倩娘若是不去摊位，那些摊主便会将意见箱收起，只要倩娘这边稍有风吹草动，那些摊主便会马上应对。 将缩水油条换成足秤油条，意见箱也摆了出来。 这些摊主，布局周全，因此两日之内，连九公、王栋、倩娘等人，皆未发现异常。 直到今日，事情越闹愈大，终于传到了城东外酒肆中王栋等人的耳中。 “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倩娘一脸落寞的坐在一旁，满是自责，“如果我能监督的勤快一些，他们就不会卖次等的油条了……” 王栋安慰道：“倩娘勿需自责，此事其实是我考虑不周，与你和九公无关。” 王栋自来到大唐之后，接连遇到七公、刘二、王梦瑶、九公、倩娘，他们各个心地善良，因此王栋的脑海中，也形成了“大唐百姓，皆良善”的想法，因此有些事情，并未考虑在内。 岂料，人心叵测，王栋终于明白，无论在哪朝哪代、中国外国，都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就好像，光明永远与黑暗相对，有光照射的地方，一定会有阴影出现。 “好了好了，事情都发展成这样，说谁的错已经没用了，”九公道，“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赶快平息这场风波。” “九公所言正是。”王栋也同意九公的话，现在不是讨论谁的过错的问题，而是错已铸成，要马上解决。 现在，王栋所经历这场风波，是非常巨大的。他们摊位的信誉，正在遭受最为严酷的考验，稍有处置不当，纵是他的油条再美味，在大唐也会变得无人问津。 古人便是如此，淳朴善良却有嫉恶如仇。 “九公，不好了，那些闹事者，已经从城内向咱们这里赶来了。”一位王府奴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 “怎么办？”九公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自然也认识得到此事的严重性。 王栋的大脑在急速的运转，对于一名合格的律师而言，他们可能随时会碰到突发事件。因此，王栋早已练就了一身，处置临危事件的本事。 王栋突然抬起头，望着那王府的奴仆，问道：“出事摊位，调查清楚了么？” 那仆人点头：“调查清楚了，一共有12个摊位售卖不合格的油条。” “你去，把这些摊位的摊主和伙计都叫到这里来，还有把那些劣质的油条，全部集中到城东门口。”王栋低声与那奴仆交谈，“还有……” 越是说，王栋的声音越小，九公在一旁，已经无法听清。 “听明白了没？”说完之后，王栋望着那仆人问道。 “听明白了。” “那就去办吧。” 那人匆匆而去，一旁的九公，却是走了上来，问道：“你刚才与他说了什么？” 王栋望着九公，正色道：“九公，你信不信我？” 九公不知王栋为何会有此一问，点头：“我自然信你。” “好，”王栋点头，“那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希望九公都不要阻止我的决定。” “好！” 虽不知王栋一会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不过看王栋的脸色，九公便知道，一定会是一件很大的事，此事极有可能会直接决定成败。 等待之中，大约一刻钟之后，酒肆之外，果然传来了嘈杂之声，且越来越近。 王栋、九公对视一眼，该来的终于来了。 “王家的人，快点出来！” “对！快出来！” …… 外面不断的传来晋阳百姓愤怒的声音，大有王栋等人再不露面，他们便会冲进来的架势。 王栋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出来了，出来了！” 人群见王栋、九公、倩娘三人，自酒肆之中走出，也慢慢的安静下来。 数百人的队伍，围在酒肆之前，这让往日那看起来开阔的大道，都显得拥挤起来。 “我知道，大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王栋大声对着人群道，“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王栋的话音落下，人群中，人们开始相互议论起来。 “少废话，缩水的油条，是你们卖的，你能有什么交代！”一位穿着尚算华丽的人，突然大声说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人群的一致同意。 “对啊，有什么交代！” “你们卖的油条，越来越小，真是奸商！” “奸商！” …… 人群，经那男人一激，再次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讨伐之声。 王栋的目光，落在那位男子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看来，将事情闹大，鼓动这么多人的，一定是你了。” 缩水油条，确实让晋阳的百姓抱怨不断，却也还没有到爆发的时候。 一定是某些人，在事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才会让这些人群情汹涌。 不过，对于对手的如此报复手段，王栋已然见怪不怪，这样就想将王栋斗败，却是有些异想天开。 那位鼓动者，见王栋的目光十分不善，立刻将头扭到一边，十分心虚。 此刻，王栋并未急于安抚这些激动的百姓，因为他们心中有怨，若不发泄出来，是不会听王栋的解释的。在这个时候，王栋的解释，只可能成为他们彻底爆发的导火索。 因此，王栋选择暂时沉默。 讨伐之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渐渐弱了下来，他们的目光，也渐渐集中到王栋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王栋的解释。 第四十五章 化险为夷 于是，王栋双手抱拳，朗声道：“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油条之事而来，首先，我在这里，诚心的与大家道歉！”说着话，王栋已然深深的施了一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栋真诚的道歉，确实也让人群安静下来。 “哼！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那位滋事者，见人群安静下来，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将事情闹大，彻底搞垮王栋的摊位。 不过，经过方才王栋的道歉，人们的情绪已然缓和了许多。 “对，不要以为，光解释就算了！” “没错，没错。” …… 人群中，议论之声传来，王栋从他们的话中，已然听出了这些百姓态度的转变，这样就好办多了。 于是王栋继续道：“大家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怎么交代？” “对啊，怎么交代？！” 王栋道：“首先，发生这样的事情，最主要的责任在我，是我监管不力、用人不贤，才让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 在责任方面，王栋知道，这些百姓，想要一个交代，如果没有人承担起此事的主要责任，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因此，王栋便充当了这个角色。 “你敢承认就好！”人群中，再次响起了议论之声。 而在人群的最外围，长孙皇后已然到来，站于人群最后，她只能听到王栋的声音，而王栋，则完全看不到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到来。 “皇后，此地品流复杂，您还是赶快离开吧。”一卫士，在长孙皇后耳边谏言。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放心，这是自家地界。” 长孙皇后所言不错，当年李渊父子便是在此起事，建立大唐，现在虽定都长安，但这晋阳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娘家”，在这里，她有什么好怕的？ 听着方才王栋的话，长孙皇后轻笑道：“想不到，此人不推卸责任，而主动将责任揽上身，却也是符合贞观之意。” 贞观，本就有“中”和“正”之意，王栋的做法，自有一股正派示人，却也博得暗处的长孙皇后赞赏。 “阿娘，奸商奸商，商不都是奸的么？怎的此人，这么傻？”长乐公主在一旁疑惑的问道。 长孙皇后笑道：“他这不叫傻，而是正，若是大唐的商人，皆能以此为楷模，我大唐岂能不兴？” “皇后此话，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一旁出现了质疑之声，长孙皇后却是不恼，笑道：“你不信？我们再往下看。” 长孙皇后，不愧为李世民的贤内助，不仅广听谏言，且阅人有方，只字片语之间，便已识出王栋品性。 果然，王栋还有后招。 只见人群之前，王栋道完歉之后，再次道：“大家放心，此事，我们一定认真处理。” “快说，你到底想怎么办？”有人猴急的问道。 王栋道：“首先，在下为此事负主要责任，因此甘愿到府衙上缴罚金，以正视听。” “你犯了错，这么做是应该的。” “第二，所有参与制作缩水油条的摊主、伙计，从今日起，我们一律不在雇用。” “好！”人群中，不只是谁高喊一声，不过响应者却是寥寥。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栋的身上，再等他还有什么措施。 接着，王栋朗声道：“第三，所有卖出的缩水油条，只要大家愿意，随时可以到我们的摊位，换取足秤油条！并且，缩水油条，全部销毁！” “销毁？” 人群中，议论一片。对于王栋的决定，以缩水油条兑换足秤油条，他们倒是非常满意，但是对于销毁，不同人却有不同的看法。 “大家随我来！” 王栋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这一次，他决定要下“重药”。 “走，跟去看看。” “他又想搞什么？” 人群中，议论不断，就连九公也不知王栋在搞些什么，不过九公已经答应王栋，不论他做什么，九公都不会阻拦。于是，也只能跟随着人群，跟在王栋身后，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当王栋带领着众人，向着城门而来。那守门的将官，却是吓了一跳。 “将……将军，不好了，有一大批流民，想要攻城！”一位没有经验的守城小卒禀报着。 “什么？攻城？！是王世充的军队，还是窦建德的部队？”那守城军官慌慌张张的爬上城门，却发现，竟然有数百人向着城门而来，“快关城门！” “关城门！” 一声令下，晋阳城城东门缓缓关闭，不过这些官兵发现，这些靠近的人，手上都没有武器，用什么攻城？ 不过，守城军官也不敢大意，密切的注意着城下的动静。 只见王栋带领着众人，来到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在那里，他已命人搭建了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放着一些东西，众人走进之后，才看清楚，原来这些都是油条。而高台之下，则是王栋让仆人聚集到此的20个摊位的摊主及伙计。 只见王栋走到高台之下，转身朗声道：“现在，我宣布：从今之后，所有出自我王家摊位的油条，长需够一尺！不合格者，摊主与伙计立即解雇！油条当即销毁！” “真的销毁啊？！”人们望着高台上的那些缩水油条，指指点点。 “来人！”王栋一声高喝，一位仆人手持一火把走上前来。 那仆人走上前，高声道：“经统计，缩水油条，共一千一百二十八根，参与此事摊主12人，伙计36名。” “好，从今天起，摊主、伙计全部解雇，造册登记，永不录用！问题油条，全部销毁！” “是！” 在数百双目光的注视之下，只见王栋从那仆人手中接过火把，慢慢来到那高台之下，火把放到浸了油的高台上，熊熊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啊？就这么烧了？太可惜了！” “哎，虽然小些，但也不用烧了吧。” 人群中，爆发出惋惜之声。 王栋却是转过身，朗声道：“我这么做，就是想告诉大家，从此以后，对于不合格的油条，我们绝不姑息！” 王栋的话掷地有声，传到人群中，人们为之震惊。 “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首先喊了一声，短暂的沉默之后，喝彩之声、欢呼之声，不绝于耳，掌声雷动。 躲在暗处的长孙皇后笑道：“怎么样？” “此人确实敢于担当！” 长孙皇后道：“我大唐，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传我话于刺史大人，以我名义，给予褒奖！” “是！” 第四十六章 乞巧节 一把烈火，烧尽了这场风波，更烧出了王家摊位的大名。 借这这场火，王栋的摊位在整个并州百姓中口口相传，火遍了整个并州。这为王栋下一步的计划，倒是做出了巨大的铺垫。 在此次风波之前，王栋尚在考虑，如何在并州下的县城推广，毕竟这些县城富裕程度不比晋阳，对于新鲜事物的尝试，也无法与晋阳百姓相比。而今，借着这场风波，王栋的摊位，已经名声大噪，只要摊位在那些县城之中一开，相信慕名而来者将会很多。 名声在外，王栋只要顺应时机，快速的推广便可以了。 “哈哈，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处理完后续事情的九公，惬意的坐在酒肆之中品酒。 王栋道：“九公，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嗨，瞧你这话说的，那日，你在如此多的百姓面前许下的承诺，如今哪个摊主敢违背？”九公道，“放心吧，不会再出这样的岔子了。” “但愿如此。”王栋目光在酒肆中一番扫视，道，“倩娘呢？又出去巡视了？” “巡视？哈哈哈……”九公突然望着王栋哈哈大笑。 王栋不解：“九公，你笑甚？” 九公呷了一小口酒，道：“我真的是怀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栋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问道：“九公何出此言？”王栋的“傻气”倒是让九公一愣。 九公放下手中的酒壶，慢慢走到王栋的身边，目光在他身上不断的审视：“我说，你难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今天可是乞巧节！怎么，难道你连这个日子也忘记了？！”九公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王栋，“一大早，倩娘便出去了，我想她许是凑那‘穿针大赛’去了。” 经九公这么一提醒，王栋忽的想起那日在玉器店，王家兄妹的对话。 “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九公突然来了兴趣，拉着王栋就向门外走去。 “那穿针大赛，是什么比赛？” “怎么？你们那里没有这样的节目？” 王栋笑道：“我的家乡，非常偏僻，却无这样的比赛习俗。” “那一边走我一边与你说……” 于是，在通往晋阳城区的路上，九公也算给王栋恶补了一下晋阳的“穿针大赛”。 乞巧节，对于大唐的女子而言，是她们向天上的的织女申请技能传授女工的日子。而为了能得到织女的青睐，自然要证明自己比其他女子聪慧、灵巧，只有这样，才能引起织女的注意，将天上最最厉害的针织技能，通过梦境传授于她们。 当然，九公所说的这个版本，是已经经过了无数演绎的故事，颇具传奇色彩。 不过，在乞巧节这一天，心灵手巧的女子聚在一起，比试技艺，也为人津津乐道。不少的才子，也会选择在这七夕的晚上，来到这“穿针大赛”的现场。这让那些，一心想嫁好郎君的女子，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展示自己的高超技艺。 只不过，听九公所言，他一直再讲“乞巧节”重在乞巧二字，却未曾提及“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这和在二十一世纪，可谓大相径庭。 因为在二十一世纪，人们都知道七夕是“情人节”，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更是令人津津乐道。可是说到“乞巧”二字，怕是深知其意的，便是少数了。这也可能是因为，与二十一世纪女子的地位有关，二十一世纪的女子，有几个会女工、针线的？ 而在大唐，从九公的口中，似乎乞巧节“爱情”的色彩则要淡了许多。 女工针线，极为锻炼一个人的性子。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古代女子温柔体贴、性格温顺，而二十一世纪的女子更为“任性霸道”的原因之一吧。 当王栋与九公来到晋阳城中心的“比赛场地”，远远的，王栋便看到，场地之上没有几个身影，有的确是许多大铜盆。 “九公，这是？”王栋不解，这比赛就比赛吧，怎的出现了这么多铜盆？ 九公却是见怪不怪，微微一笑，道：“我们走进看看？”他并未直接解释王栋的疑惑，而是迈步，向着那些铜盆走去。 来到比赛中心，那里已经提前有人官兵守护，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肆意破坏场地。 “想不到，大唐的官兵，还有这样的安保意识。”王栋心中暗道。 比赛场地，似乎还未开放，因此王栋与九公便只能远观。 那些铜盆，款式极大，远不是一般人家所用的脸盆，更像是为了比赛而特意定制的。而在一旁这些铜盆之中，装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金线银针等女工用品，而是一盆盆的水。 没错，如果王栋没有猜错的话！那些铜盆里面，装的全部都是水！ “九公，不是比试女工技巧么？怎的弄这么多水在铜盆里做甚？”王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些东西，能比些什么。 九公却笑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些水，它们可是最重要的道具。” 九公故意与王栋卖关子，王栋撇撇嘴，心中暗道：“不说就不说。” 似乎是看出了王栋的心思，九公道：“如果我现在说出来，岂不是没有趣了？” “那这大热的天，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水啊？”王栋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九公却是笑道：“好戏不怕晚，你莫着急，等晚上，我们再来这里看好戏。”九公似乎信心满满。 王栋心中暗道：“让顶着太阳，走了这么长的路，我倒要看看，晚上会有什么好节目！”抬起头，大大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大地，秋老虎确实有些毒。 “走吧。”九公转身而走。 王栋无奈，他不肯说，王栋也不能拿刀逼他，看来九公所言的“好戏”真的要等到晚上，才能揭晓了。 说实话，王栋来到大唐之后，已经对大唐的“夜生活”极为失望，这一次七夕佳节，希望真的能如九公所言，让人惊喜连连。 第四十七章 俊杰云集 乞巧节，乃是一种传统节日，而“乞巧大赛”也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活动。 因此，大赛的主导方，不是管家。而是民间，德望最高的名门望族。至于这晋阳，除了李家之外，又有谁能与王家相提并论？ 于是，数十年来，晋阳城的乞巧节，都是王家在主持。 而今年，王家早早便放出风声，王家家主要亲自主持此次的乞巧节。 至于为何王家家主会有此决定？坊间猜测不断，不过最靠谱的，莫过于王甫南要借着乞巧节，为自己的女儿们招婿进行一番宣扬。 王家，乃是名门望族，想要与王家联姻，自然要门当户对才行。只是，这几十年，王家在七宗五姓中的受关注程度，大不如前。只是想不到，王家已经沦落到借“乞巧大赛”，才能彰显影响力的地步。 王甫南主持乞巧大赛，在并州乃至整个河东道，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以致于，河东各地众多名门之子，一时间云集晋阳，他们心中盘算的，自然是能成为王家的乘龙快婿。 有道是，破船尚有三千钉，王家纵然衰败，却也不是一般的名门世家可以比拟的。王家还不会自降身价，与这些地方上的世家联姻。王甫南，只是想借着此次机会，让王家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 至于选婿？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 纵使大多数人知道机会不大，但各地青年俊杰，仍是云集晋阳。一时间，晋阳城中，商贾云集，大街小巷，随处可以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儿。酒楼茶坊，也是人数激增。 乞巧节之日，精彩的节目都设在晚上，白日间，这些名门公子，又怎会闲着？一个个聚集在酒楼之中，饮酒作乐。 这个是晋州临汾的才子，那个是岚州刺史的公子，这边是开国侯家的公子，那厢又是忠武将军之后……一时间，晋阳城各大酒楼，皆是名门之后。一块砖头砸下来，怕是就会出个大乱子。 而对于王栋、九公二人，他们自然也感觉到了晋阳城与往日的不同。 “九公，我怎的感觉，晋阳城中，多了许多陌生人？”王栋自路边走过，酒楼中传来的相互介绍之声，让王栋倍感诧异。 九公哈哈大笑：“你是说，这些人？” “是啊。”王栋点头，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这些人，全部都是官二代、富二代、红二代，可是一群不可小觑的群体。 “这些人，还不是冲着我们家小女主子来的。”说着话，九公胸脯一挺，一脸的骄傲，“不过可惜。” “小女主子？”王栋一愣，心中暗道，“莫不是说的梦瑶等人？”渐渐的，王栋开始意识到，这些名门公子汇集晋阳的目的了。 “可惜什么？” 九公笑道：“可惜，他们难入家主之眼，怕是会空欢喜一场了。” “刺史之子，也不入法眼？” “哼，一个小小的刺史，也想做我王家女婿？”九公一脸鄙夷的望着王栋，从他的眼神中，王栋看到的，似乎是狂妄和自大。 九公牛气哄哄的，就好像自己是王家家主王甫南一般，转身已然向着张家小娘子家走去。 望着九公的背影，王栋暗忖：“王家？真的有这么高的威望？连刺史，都不放在眼中？” 王栋，也是第一次开始对王家的威望有所认识。之前，王栋一直认为，王家和那些一般的名门大族，没什么区别。可是现在看来，王栋似乎大错特错。 谁让王栋的历史老师，没有教他这方面的知识呢？ 七宗五姓，之所以能够并列齐名，自然各有各的厉害。能够与大唐李家列在一起，你以为王家真的是浪得虚名？不说其他，便是隋末的大军阀王世充，也只不过是王家的一个小小的偏枝所出。 王世充全胜之时，可与李渊父子一较雌雄，只不过终是棋差一招。 不过，王世充的失败，也与他未得到七宗五姓支持，大有关系。当时，王世充本欲与太原王家联姻，以提升自己的声望。却不想，被当时王家家主直接拒绝。 若是当时，王世充得到王家的支持，那么现在这江山是不是李家的，难说矣。 自从李家得了江山，便开始意识到这七宗五姓的影响实在太大，于是便想打压李姓之外的其他宗姓。而王家，则是首当其冲。谁让你王家，出了一个王世充？ 不过，忌惮于王家的威望，大唐李家，也不敢太过明显。不过，王家的衰落，可以说与李氏有很大的关系。 沉寂数十载，到此任王家家主王甫南，他已经打算，重振王家昔日声威。 跟在九公的身后，王栋一路沉思，一抬头，想不到已是到了张家娘子的家中。 “倩娘在不在家？我们来看你了。”一入院子，九公便扯着嗓门喊道。 “来了来了。” 想不到倩娘果然在，九公、王栋抬脚便向着屋内走去。 “九公王郎，你们怎的来了？”走到门前，倩娘便已经迎了出来。 九公哈哈大笑：“当然是你的王郎，心中惦记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九公，你又取笑倩娘。”被九公这么一戏弄，倩娘顿时霞飞双颊。 “王郎和九公来啦？”内屋中，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王栋立刻回道：“是啊，几日不见，老夫人身体可好？”说着话，王栋已经入屋，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自床榻之上起身：“多谢王郎关心。” “老夫人，你身体不适，就别起身了。”王栋忙阻止老夫人起身。 老夫人再次缓缓躺下，叹道：“老婆子这个身子骨，怕是没有多长时日了。” “娘，怎的无缘无故的说这话。”倩娘在一旁有些不悦。 “好好好，不说不说，”老夫人笑道，“现在日子好过了，老婆子还没享够福呢，咳咳咳……” “九公，我们不要打搅老夫人了，让老夫人休息吧。” 九公点头，尔后便随着王栋，出了老夫人的房间。 第四十八章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倩娘，你身体可有不适？”王栋关心的问道。 “没有啊。”倩娘对于王栋突然的关心，有些小窃喜。 九公翻翻白眼，道：“早就告诉过你，倩娘回来，一定是为了晚上的比赛。” 说着话，九公的目光在厅中一阵环视。屋子本就不大，九公很快便有所发现，两步便来到另外一间房间门口，门帘一掀，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台织布机。 “你看看，我就说嘛。”指着那屋内的织布机，九公很是自信的说到。 倩娘仿佛那被抓住开小差的婢女，一下子紧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九九公……我……” “哎，行了。”九公，却是毫无责备的意思，反而笑道，“不知道倩娘的技术如何。”说罢，已然转身而入。 对于王栋而言，他前世今生，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织布机”，上学的时候，只是在书本上学过“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不过，也只是书上写写而已。 如今王栋亲眼所见，新奇之余，又为古代工匠大师的智慧感到折服。 就是这样的机器，制造出了那些连二十一世纪的自动化机器，都制造不出的丝织品，简直就是奇迹。 此刻，在那织布机上，便有这么一块丝织品，看样子，已经接近成形。 王栋与九公，已然来到那织布机之前，看着上面的那块将要完工的丝织品，皆是一阵惊叹。 屋内，光线有些暗淡，不过王栋仍然可以看到，这块丝织品，薄如蝉翼，几近透明。 “哇，倩娘啊倩娘，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一旁的九公不由的赞叹。 倩娘脸上一红：“九公、王郎见笑了。” 王栋十分想抚摸这块丝绸，不由兴奋的问道：“倩娘，这丝绸织好了么？” “只差最后一点了。”倩娘想不到王栋竟对此如此感兴趣，道，“我做好，取下来与王郎看。” 说着，倩娘已坐在那织布机之前，双脚蹬在踏板之上，伴随着机杼之声，倩娘手脚并用，开始了认真的织造。 屋内光线暗淡，王栋只觉得，好像有几双手在织布机上运作，看的王栋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看的入了神，王栋竟是坐在了倩娘的身边，仔细的盯着那织布机上不断出现的梭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倩娘终于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回过神来的王栋，却发现不知何时，屋内只剩下了他与倩娘二人，九公早已没了踪影。 “王郎，你看。” 倩娘将刚刚织好的丝绸交于王栋，一入手中，平滑光亮，轻若无物，令人啧啧称其。 “倩娘，这丝绸，该是花了不少心思吧？”虽然只有一尺大小，但花费的精力，一定不少。 倩娘笑道：“织这块缎，用了三天时间。” “三天？”王栋一边惊叹，一边将这块丝绸放在自己的眼前，隔着丝绸，他完全可以看清另外一边之物，由此可想其薄的程度，“倩娘，这丝绸有何名头？” “王郎若是要说这是丝绸，自然不错。”倩娘纠正王栋，“不过，确切说来，这块应该叫做缎。” “缎？”王栋一愣，“有何不同么？” “丝绸，只不过是统称，但是细分之下，又分十数种，比如说纱、罗、绫、绢、锦也是其中的一种。这纱，采用由经纱纽绞形成均匀分布孔眼……” “好了好了，”王栋连忙打断倩娘，“这么深奥的问题，我看我就不需要知道了。” “也对。”倩娘歉意一笑。 王栋道：“不过，你这缎，我想该是这十几种中，最难制造的吧？” “嗯……可以这么说。” “哈哈哈，想不到倩娘真的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王栋突然大乐，“你织这块缎，莫不是真如九公所言，想用其参加乞巧大赛吧？” “我……我……不是想……”一时间，倩娘不知如何作答。 王栋却道：“倩娘，以我看来，单凭这块缎，你一定可以夺魁！” “真的？”倩娘兴奋的眼神似乎出卖了她的内心。 “当然。”王栋一本正经的道，“所以说，你赶快去参加比赛吧，我与九公，一定支持你的！” “好。” 有了王栋的支持，倩娘似乎充满了信心，立刻便冲出了房间，向着比赛的场地跑去。 “想不到，这小妮子如此心急。”王栋笑着摇头，转身与老夫人告别，出了屋门，这才发现，竟然已是傍晚黄昏。 遥望西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红彤彤的一片，甚为壮观。 “想不到，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王栋微微一笑，暗自调侃，“看来，真的是时光如梭。”他想不到，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倩娘织布的梭子上，一个愣神，便过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倩娘才织了一小段，看着手中的这块缎子，若真如倩娘所说，是她这三天赶制出来的，那么她晚上回来之后，一定劳累到很晚。 一个比赛，令倩娘如此上心，看来这乞巧大赛，真的非常重要。 九公不在，看来一定是提前赶往那比赛场地了，于是王栋将手中的缎子往怀中一塞，也向着场地方向走去。 夜幕渐临，但是今夜，晋阳城各家店铺却是张灯结彩，没有早早的打烊，酒楼、茶肆此时仍是宾客满座。看来，这乞巧节，对于大唐的消费拉动也是蛮大的。 当王栋赶到晋阳乞巧大赛场地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将偌大的场地，照耀的如同白天一般。白日间，那看上去空空旷旷的场地，此刻热闹非凡。一队队的才子，呼朋引伴的佳人，各有各的风采。 “糟了，这么多人，去哪里找倩娘和九公？”望着茫茫人海，王栋一时没了办法。 倩娘参赛的缎子，尚在王栋的手中，他自然要将其交到倩娘的手上，于是在人群中，他开始了艰难的移动。 “让让，劳烦让让……” 第四十九章 王甫南的愤怒 人山人海中，想要寻找一人，简直如大海捞针。 “这怎么办？”王栋心中有些焦急，这缎子是倩娘辛辛苦苦赶制而成，若是误了她比赛，他岂不是罪人了？ 只可惜，这比赛场地，已然人声鼎沸，他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霍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人影晃动间映入王栋的视线。 “是她？”王栋脸上大喜，“好歹也是王家三小姐，让她帮忙找人，应该容易些。” 于是，王栋奋力挤开人群，向着那王梦瑶的方向移动。 “三娘，等等我！” 王栋的呼唤，瞬间便淹没在人群中，等他辛辛苦苦挤出来，早已不见了王梦瑶的身影。 “糟糕，又来晚了，”王栋敲敲自己的脑袋，“她去了哪里了？” 模糊中，王栋看到王梦瑶向着这个方向而来，不过由于阻隔太多，他又不能确定，王梦瑶到底在此转去了哪个方向。 “王家，是这次乞巧大赛的主事，王梦瑶应该与王家的人在一起。”王栋分析道，“这些人，不可能和我们一样，在这里挤来挤去，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休憩之所。” 想到此，王栋的目光，不由转向赛场之旁几处高大的院落。 此次比赛场地，选取的仍是晋阳城中心的广场，晋阳城，每有重大的事情，都会在此举行。而在这广场的外围，建有几处规模宏大的府邸，自然是用来给那些有身份之人休息用的。 王家既然是主办方，那么王梦瑶，便应该是在这些府邸的某间房中。 时间无多，王栋也顾不得其他，顺着一条路便来到了一处府邸之前。 “来者何人！” 刚刚来到门口，便有几位仆人打扮的守卫，手持棍棒将王栋拦了下来。 王栋看着这些护卫，穿着打扮并不是王家的奴仆，不由有些失望，心中暗道：“看来，这里不是了。” “几位，请问你们知不知道王家的人，住在哪个院子？”王栋友善的问道。 “不知！速速离去！”那几位护卫，却显得有些无情，手中棍棒一挥，吓得王栋只得连连后退。 “不知道就不知道，还打算打人啊？！”王栋一边走，一边嘀咕，“也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大人物，好大的威风。” 嘀嘀咕咕间，王栋步履匆匆，岂料一个拐弯，一不留神，却与一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 一声闷哼传来，幸好王栋眼疾手快，扶助了对方，不然真的要被王栋撞倒。 “对不起，对不起。”王栋连忙道歉。 “是你？” 一女子的声音传来，王栋觉得甚为熟悉，抬头向那人脸上望去，尔后大喜道：“三娘，是你么？真的是你啊！哈哈哈，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什么铁鞋破鞋的？你在说什么？！”望着兀自激动的王栋，三娘眉头微蹙。 “啊？”王栋一愣，莫不是这句话，在大唐还没有出现？于是，王栋马上改口道，“啊哈哈，我的意思是，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什么村什么店的？”三娘眉头已然皱起，“你在这边，胡言乱语的，到底在说什么？” 王栋一愣，心中暗道：“啊？难道大唐，也没有这句话？” “我胡言乱语，胡言乱语而已。” 王梦瑶脸色凝重，望着王栋道：“胡言乱语？呆会儿，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吖？”王栋不解王梦瑶此话何意，不过还未等他询问，王梦瑶已然开口。 “你与我来。”说罢，王梦瑶转身而去。 王栋一愣，从王梦瑶凝重的脸色，他预感到似乎有大事即将发生。 “还愣着干什么？” “哦，来了。”王栋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一路东转西绕，王栋与王梦瑶，在一处四合院中停了下来，站于大厅之前，王梦瑶嘱咐王栋不要随意走动，然后自己便走了进去。 “到底什么事？如此神神秘秘？”王栋喃喃自语，“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掏出怀中的绸缎，王栋不由心中焦急，“我为什么就一定要留在这里？！” 王栋不由莞尔，置王梦瑶的话于不顾，竟然迈开步子，也向着大厅方向走去。 当王栋的右脚刚刚抬起，下一秒便要踏入大厅的刹那，“哐当！”一声碎裂之声自大厅传来，却是吓了王栋一跳。 条件反射的收回右脚，王栋闪身藏在大厅一侧门后。 “怎么回事？” 出于强烈的好奇，王栋仔细向着大厅之内听去，隐隐约约间，王栋听到一个男子的愤怒之声传来。 “岂有此理！我将粮店交与你打理，你不涨粮价我便由着你了，可你竟然擅自扣押五大世族的面粮，真是气死我了！” “父亲，你听我说……”发火之人，想不到竟是王甫南。 王甫南前段时间，在外奔走，今日在赶回晋阳。却想不到，一回晋阳，家里就给他报告了一件大事——王梦瑶，私自调用原本打算供给五大世族的面粮，五大世族对此怨念颇深。 “说？说什么！”男子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要跟我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想帮我王家多赚些钱！” “可是父亲，我面粮店的利润，确实比卖于五大世族，高了近一倍。” “一倍？！哼，一倍能有多少钱？你以为我王家，会缺这点钱？”王甫南斥道，“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你竟然就如此怠慢了他们？你可知，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我王家声誉，有何影响？！李家、崔家、郑家、卢家会怎么看我们王家？他们会说，我们王家言而无信！” “可是女儿……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王甫南斥道，“从明日起，你就不用负责粮店的生意了！还有，明日一早，你就要去五大世族负荆请罪！” “是……” 在王甫南的训斥之下，王梦瑶的声音几近沙哑，且充满了哭腔。她做这么多，都是想为王家尽一份力，却想不到，最后得到的却是王甫南的一番训斥，她的心中，自然万分的委屈。 第五十章 柳暗花明(上) 第五十章 柳暗花明（上）莫说是王梦瑶心中无比委屈，便是藏身于厅外的王栋，也是眉头微皱。 明眼人都看的出，在王家王梦瑶时常受人排挤。此次，她之所以如此做，也是想做出一些成绩，让王甫南对她刮目相看。岂料，竟事以愿违。在王甫南眼中，钱财次之，最重要的乃是王家在名门间的地位。 “这算不算打肿脸撑胖子？”王栋心中不由暗道。 此时目前看来，算是王家的家事，他只不过是一个王家仆人，根本插不上手。 如果王栋此刻真的入内，无意于火上浇油，那王甫南更可能迁怒于他，王栋是个聪明人。既然此刻的时机不对，他有何必去做炮灰？此刻冲上去与那王甫南理论一番，想象之中似乎很帅，而实际上这样做，却只能让事情更糟糕。 “就算做炮灰，也要做一个有价值的炮灰。”想到这里，王栋压下内心的冲动。 不大一会儿，大厅之中，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之声。王栋连忙躲到一边，片刻之后，王甫南果然怒气冲冲的从内而出。 直到王甫南的身影走远，王栋这才蹑手蹑脚的向着大厅内走去。 一盏昏暗的灯光旁，王梦瑶已然瘫坐在地面上，双眸无神，竟无语凝噎。王梦瑶的所有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尽了一般，意志消沉。 看着王梦瑶如此状态，王栋心中不由一叹：“对亲生女儿，不用这样吧？” 王栋慢慢走上前，蹲下身子，双手抱肩，盯着眼前的王梦瑶，轻声道：“你，没事吧？” 王梦瑶目光慢慢转向王栋方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做错了，”王栋安慰道，“是他不懂得珍惜，来，先起身再说。” 王梦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王栋搀扶而起，她此刻情绪如此低沉，王栋将她送到附近的一间厢房。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好好休息。”王梦瑶在王栋的安慰之下，沉沉睡去，睡颜上仍挂着泪痕。 推门而出，王栋不由长叹一声。 “糟了，把正事忘了。” 王栋猛然想到自己不是来找倩娘的么？于是快步向着比赛场地走去。 其实，现在的王栋，内心是非常沉重。不仅是因为王梦瑶受委屈的事情，更是因为，他摊位的扩展计划，可能便要因此而终止了。外界的阻力全部扫除，想不到现在，最大的阻碍来自于内部。 这些计划，全部都是王栋的心血。没有人比他更在乎这个计划的成功和失败，现在，王梦瑶已经被王甫南解除职务，他又该去哪里得到支持呢？ 与王梦瑶的计划搁浅，他倒不在乎面粉的价格，毕竟就算是面粉价格涨到之前的两倍，摊位照样可以盈利。他最担心的是，从此之后，他只能和普通人一样，排队在王家粮铺买少量的面粉。 如此一来，没有了充足的面粉供应，王栋的所有摊位扩展计划，将寸步难行。 心情低落的王栋，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寻觅九公和倩娘的身影。 “王郎！” 突然，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王栋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倩娘满是笑意的脸庞，一旁九公也笑眯眯的望着他。 看着九公、倩娘的笑颜，王栋心中震动：“今天，是七夕，这些烦心的事情，暂且抛诸脑后吧！” “王郎，你怎么了？”察觉到王栋似有心事，倩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王栋勉强一笑：“还不是因为找不到你们，”说着话，王栋将那块绸缎自怀中掏出，递到倩娘的手上，“你看你，粗心大意的，把东西落在我这里，怎么去比赛。” 倩娘娇俏的吐吐舌头：“一时着急，就忘记了。” “哈哈，不要紧，倩娘忘了，不是还有你么。”九公又在一旁起哄，“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妇唱夫随，对不对？” “九公，你又取笑人家！”倩娘脸上一阵燥热，转身立刻钻入人群。 望着倩娘的身影，九公哈哈大笑，尔后来到王栋的身边，目光带有深意的问道：“说实话，你觉得倩娘如何？” 九公单刀直入，王栋却是吃了一惊：“九公，你说什么？” “少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王栋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走开：“良贱不婚，良贱不婚啊……” 大唐社会风气虽极为开放，但想要在大唐谈场真正的恋爱？那也是有条件限制的，其中大唐婚姻制度中明确规定“良贱不婚”，王栋自从卖身入王家的那刻起，便已入了“贱籍”，若是他真的与倩娘婚配，可是要被定罪的。 夜渐深，万众期待的乞巧节比赛，即将开始。 随着一阵节奏的鼓点之声传来，瞬间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鼓声自广场中央的一处高台之上传来，人们的注意力，亦全部被鼓声吸引过去。 鼓声之后，高台之上，慢慢走出数人，仔细看来，正是王甫南以及王家的少主们，只不过其中独缺了王梦瑶。 全家到齐，而独缺一人，王栋不由为王梦瑶感到伤感。 “大家静一静！”王甫南此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满脸笑容。 王栋不由冷哼：“哼，这演戏的本事，真的可以去当影帝了。” 刚才一脸怒容，仿佛火山爆发。此刻又变得如此谦逊温和，这变脸的本事，确实了得。 “王郎你说什么？”身旁的倩娘满是好奇。 “哦，没什么。” “没什么？”倩娘狐疑的在王栋身上一阵打量，怎奈王栋缄口不言，倩娘也只能作罢。 台底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高台之上，尤其是王甫南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儿，更是引男子垂涎三尺，女子艳羡连连。 王甫南，似乎非常满意台底下的效果，微微点头，尔后朗声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乞巧佳节，大家此刻汇聚于此，便是缘分。我王甫南，今日很高兴能结识到大家，希望今夜的乞巧大赛，能给大家，留下美好的回忆。” 王甫南的话音刚落，只听自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通传之声：“刺史大人到！……” 第五十一章 柳暗花明(下) 第五十一章 柳暗花明（下）“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怎么来了？” 随着通传之声，一队护卫，护送着一位身着紫色排袍，腰佩金鱼袋中年男子步入场中。此人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穿过人群，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高台之上。 此人姓李名唯，乃是李世民亲任的并州刺史，算起来和李家也有莫大的关系。可能，也只有派这样的人来并州，才能震住像王家这样的世家大族。 “不知刺史大人驾到，王某有失远迎。”王甫南俯身行礼。 “哈哈哈，王老弟，许久不见，想不要越来越精神了。”这李唯伸手，拍拍王甫南的肩膀，颇有几分武将的豪迈之气，说话更不像王甫南那般文绉绉的。 王甫南笑道：“刺史大人说笑了，不知刺史大人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王家和李唯这几年相处还算融洽，在一些事情上，双方已经达成了一定的默契。便如同今夜这乞巧大赛，李唯的州治府从来没有插手过，一直都是王家在操办。 可是为何，今日这李唯会突然到来？ 王甫南心中猜疑不断，心中暗道：“莫不是来搅局的？” 王甫南有如此想法，却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唯，以武将入仕，天下太平之后，出任并州刺史，做事向来都是直来直往。 “今日前来，当然是恭贺王老弟的。”李唯仍是满脸笑容，只见在他身边，一名助手官员走上前，恭敬的递给李唯一张纸。 李唯慢慢展开，望了一眼王甫南，道：“王甫南接诏。” 一句话，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王甫南，似乎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竟是愣在当场。 “王老弟，接诏了。”幸亏这李唯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好心的在一旁再次提醒。 王甫南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与众人跪拜下来。莫说是王甫南，连台下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公子哥而，也纷纷跪地。 李唯望着手中继续念道：“并州名门王氏，家有贤女梦瑶，时天运不济之际，感念物力维艰，自制一物，名曰油条，不求名利廉价卖之，造福我大唐百姓，实乃我大唐商旅之楷模，后倍感欣慰，特此褒奖，以示世人。大唐皇后长孙氏，贞观三年。” 李唯朗声念完，慢慢将这张长孙皇后的褒奖令放到王甫南的面前，道：“王老弟，想不到皇后，都亲自为你褒奖，真有你的啊。” 而王甫南，在听完圣旨之后，浑身有些做过山车一般的感觉。 之前，王家屡屡收到李氏的打压，因此每次接到命令、旨意，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此次，王甫南也做好了如此准备。却想不到，等来的却是长孙皇后的褒奖，这大悲大喜之间的落差，真的是太刺激了。 王甫南心情有些激荡，伸手自李唯的手中接过了旨意，慢慢站起身来。 “哎对了，我在晋阳也听说，今日民间有一物，非常火爆，得空我也去试试。”李唯笑着道，“能让皇后都如此嘉奖，一定不是普通之物。” “刺史大人过誉了。” “哎？对了，诏上所提的梦瑶，是诸位中的哪一位？老夫倒是想认识认识。”那李唯目光转向王甫南的身后，在那边站着的是王家的家眷，此刻却独缺了王梦瑶。 此次乞巧大赛，本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英杰，又碰到长孙皇后特意下诏褒奖，如此场面，一定会被这些才子俊杰带到其他地方，大肆宣扬。这对于王甫南而言，是最愿意看到的情形。 可是如今，王家众人中，独缺了“王梦瑶”这个主角。此刻，若是王甫南，将王梦瑶缺席之事的真相说出，那么好事将会立即变为坏事。 于是王甫南回道：“小女梦瑶，并未在台上。” “哦？这是何故？” “小女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因此才会缺席。” “原来是这样，罢了罢了，”李唯道，“即是如此，老夫便不打搅令嫒休息了。”说罢，李唯转身，便欲下台离开。 此刻，台下的王栋，心中却是燃烧起一团火焰。 “你现在想不想做一个有价值的炮灰？！”这个声音，一直在王栋耳边回荡。 此刻，可谓为王梦瑶讨回公道的大好机会，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刺史在场，这王甫南便是再不想，也不得不给王梦瑶“洗冤”。 只见，在李唯将要下台之际，一个人影却是“蹭”的蹿上了高台。 突然有人到来，那李唯身边的护卫，一下子警戒起来。一杆杆闪着寒芒的长矛，立刻将台上的王栋包围起来。 “来者何人！” 刹那间，王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台下，倩娘惊的张着大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目光望着王栋，尽是惊骇之色。而九公，也是一脸的阴沉。 王栋的突然出现，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 不过场上，最为镇定的一人，莫过于那李唯。毕竟李唯久经战阵，两军搏杀尚可面不改色，一个小小的王栋，又怎么会让他动容？ 李唯示意护卫不要轻举妄动，尔后目光如同电，望着王栋，问道：“这位小兄弟，何故跳上这高台？” 王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眼前的点点寒芒，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王栋喉结抖动，战战兢兢的开口道：“我……我上台来，是因为皇后的褒奖，令人兴奋。” “哦？令人兴奋你就跳上高台，如果是陛下的旨意，你莫不是要飞上天去？”李唯戏谑的望着王栋。 “哈哈哈哈……” 李唯之话，却是引得全场哄然大笑，那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 “你们，都下去。”李唯见王栋手无傅鸡之力，于是命令那般护卫退后。 气氛轻松下来，王栋也渐渐放松下来：“这只是草民的个人感受，不过我想，场上所有人，都和草民一样，认为皇后明察秋毫、怀德为民，实乃普天之幸，大唐之幸。” “普天之幸，大唐之幸。”台下众人，也纷纷附和，有拍马屁的机会，又有哪个愿意放过？ 第五十二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第五十二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哈哈哈哈……”李唯大悦，“好，说的好。来人，打赏。” “我并不是为了讨赏，说的皆是肺腑之言。” “赏你的，你就收下。”李唯对着王栋道，“我老李，最不喜欢磨磨唧唧的家伙，跟个娘们儿似的。”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栋自那副官手中，结果几锭小元宝，心中暗道，“赏我银子干什么，又不能花……” 几枚小元宝，乃是用银打造，看上去颇为精致，不过实用性却不如铜钱。 “好了，王老弟，褒奖老夫已经带到，就不打搅你们乞巧比赛了。”李唯说着，转身欲走，却想不到，再次被王栋给“拦”了下来。 “刺史大人，您不能走。” 李唯左右护卫怒喝：“大胆！竟敢阻拦刺史大人！” 那李唯眉头也皱了起来，望着王栋，道：“年轻人，你赏也领了，怎的还不离去？” 李唯乃是军人出身，耐性极为有限。方才他还十分高兴，此刻却已皱起了眉头，目光如同猎豹一般，死死的盯着王栋，那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王栋，跳将上台，自然不会是为了这区区几个银锭。他想做的，是借着此次机会，逼迫王甫南恢复王梦瑶的权利。 王栋躬身道：“刺史大人息怒，其实在下还有另外一事，希望大人明断。” “何事？” 李唯却是来了兴趣，他自从任职并州刺史之后，整日无所事事，远没有带军打仗有意思，今日王栋，似乎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王栋道：“刺史大人英明神武，其实在下所言之事，与皇后有关。” 想要让李唯站在自己这边，王栋一开口，便是一个大大的马匹拍了过去。管你之前怎么样？现在，我说你英明神武，难道你自己还能否认不成？ “年轻人，倒是很会说话。”李唯眯着眼睛，“你们他娘的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玩这些弯弯绕儿，不过听着很顺耳，快说，你有何事？” 说着话，那李唯竟是一个转身，在高台之上的高榻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望着王栋。 不光是王栋，王甫南以及台下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王栋在搞些什么。 王栋道：“在下方才经过一处宅院，无意间听到，有人说……有人说……” “说什么？”李唯问道。 王栋的目光望向王甫南，尔后装作看到了什么，故作惊恐的摇摇头：“刺史大人恕罪，小的……小的没事……”王栋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想吊起李唯的胃口。 “岂有此理！”李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这小子，是在耍老夫，是不是？！” “锁了，关进打牢！”李唯的副官怒喝一声，几个护卫带着锁链，马上走上前来。 “啊！——”人群中，传来惊呼之声，显然所有人都想不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寒光闪闪的铁链，将王栋绑了个严严实实。 “走！”一个兵士用力一推，王栋便跌跌撞撞的向着台下走去。 “慢着。”眼看着，王栋便要被压入打牢，高榻之上，忽的传来了李唯的声音。 只见李唯自榻上站起，尔后目光扫视了一下一旁的王甫南，随后来到王栋眼前。 “小子，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到底何事？”李唯盯着王栋，目光不善。 王栋脸上表现慌张，但是心中，却是已经打定。他想要的，便是李唯现在这种状态。他要逼李唯，让他自己爬到一个很高的位置，然后不得不做一些冲动的事情。 王栋表现的越发慌张，目光望了一旁的王甫南一眼，尔后迅速的躲闪开，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事，真没事……” 李唯虽是武将，却也察觉到了王栋与王甫南之间的不寻常。心下大怒，一把便扯住王栋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道：“说！不说，老夫把你剁了喂狗！” “小的说，小的说。”王栋“害怕”的浑身发抖。 李唯一脸得意的扫了一旁的王甫南一眼，似乎是在示威。 倒是一旁的王甫南，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暗道：“这小子，老是看我作甚？”他却未想到，王栋这是在用演技拖王甫南下水。 王栋被“吓”的如一摊烂泥，跌坐在地上，道：“小的……小的听有人说，三娘擅自使用面粉烹饪油条，不……不再给她面粉。” “三娘是指何人？” “就是诏上所言的王氏梦瑶。”副官在一旁提醒。 “什么？！竟有此等事情？”李唯斥道，“长孙皇后，刚刚搬下褒奖令，竟然便有人敢阳奉阴违？！”说着话，李唯将目光向着一旁的王甫南扫去，“真是好大的手段啊！” 看着李唯不善的目光，王甫南心中一惊：“这李唯，看来是认定此事是我做的了？” 王甫南确实收回了王梦瑶的粮店，却并未像王栋所言，不卖与他面粉做油条……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千万不要乱讲！”王甫南对着王栋斥道。 “王老弟，你这是在威胁证人吧？” “我并无此意。” 李唯冷笑道：“那为何，他最初一看向你，就马上改口，害怕的不敢出言？！” “我怎知道？”王甫南的火气也上来了，“我与此人，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威胁他？！”好歹，他也是王家家主，今日想不到被一个小小的并州刺史出言不逊。 “因为，方才他所言，都是事实！所以你威胁他，不让他说出来！” “李刺史，你无凭无据，切莫信口雌黄！” “无凭无据？”李唯忽的伸手，指着王家儿女方向，“如果不是如此，那为何今日出席之人，唯独缺了王梦瑶？王老弟，莫非你真的想忤逆皇后的意思？” “李刺史，王某已经说过！我从未下过如此命令！”王甫南道，“现在，当着河东才子俊杰的面，我王甫南发誓，造福百姓，是我王家之宗旨所在，油条不仅不会停止，而且我王家，还会倾尽全力推广！不负皇后所望，作天下商贾之楷模！” “王甫南，你可要记住今日之话。若是食言，我一定会联合河东俊杰，在皇后面前谏你一本！告辞！”说罢，愤怒的李唯拂袖而去。 一旁，王栋却是在暗喜。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此事涉及的另外一名关键人物早已出现，只不过她一直躲在一个角落之中，无人发现而已。 第五十三章 乞巧大赛 第五十三章 乞巧大赛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甫南身上之际，高台之上的王栋，则悄悄的挪动着身子，向着台底下移动。 王甫南，被李唯激的许下他本不愿的承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王栋。 若是王栋不出现，王甫南最多让梦瑶继续掌管粮店，可是如今，当着河东俊杰，他许下的却是“倾尽全力推广”，这根本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 “那个小子呢？”回过神来的王甫南，却发现高台上已经没有了王栋的身影。 一个仆人在王甫南的身边提醒：“主人，那个小子，已经溜了。” “溜了？你们……”王甫南本欲大声训斥，忽的想起，此刻他身处的环境，一时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切齿的对那仆人道，“你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给我找到他！” “是。” 仆人领命而去，王甫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强颜欢笑道：“好了，一切都是误会！接下来，我宣布，乞巧大赛，正式开始！” 王甫南转身，退回到高台上的高榻之上，思绪却仍停留在方才王栋导演的那场闹剧。 “不对，此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越是想，王甫南愈是觉得，一个普通百姓，怎会有如此胆子，跑到台上来拆他的台？况且，他与王梦瑶之间的谈话之地，奶是专供王家休憩的大宅内，内外皆有人守护，外人根本无法得知他与王梦瑶之间的对话。 “难道是王家的人？”王甫南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尔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王栋的脸颊，霍地，王甫南心中一动，“此人，看起来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了这种感觉，王甫南更加怀疑王栋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当时王栋立于高台之上，是背对着光线，因此王甫南等人，都未能清晰看清王栋的面貌。 反观王栋，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到台下，躲到一处阴暗角落中，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溜得快，不然愤怒的王甫南还不剥了我的皮。” 直到此刻，王栋仍然觉得一切似乎是一场梦境。长孙皇后褒奖？她是如何得知晋阳城中有“油条”的存在的？王栋不由疑惑：“莫非，长孙皇后在晋阳有什么密探？” 可是，长孙皇后也不能单凭“密探”的报告，便轻率的下褒奖诏吧？ 对于此事，王栋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此事总算是圆满的解决了。”王栋道，“是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三娘了。” 王梦瑶痛苦的表情，浮现在王栋的眼前，让他于心不忍。若是今夜，不是这位李唯刺史的到来，受到打击的王梦瑶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 现在，王甫南不仅不能撤掉王梦瑶的职务，而且还被迫要尽全力支持王梦瑶开展“摊位扩展计划”。 王栋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再次回到了那安置王梦瑶的厢房。 “三娘在不在屋中？”王栋敲敲屋门，轻声询问道。 半天，屋内没有半点的声音，王栋不由皱眉：“莫非是睡的太死了？” “三娘？”王栋再次敲门，这次仍然毫无反应。 这下子，王栋心中有些焦急起来，暗道：“莫不是受不了打击，做出什么傻事了吧？”想到此，王栋再也无法淡定，用力的向着房门推去。 “吱呀！……”一声，房门很轻松的被推开，可是当王栋来到屋内，榻上哪里还有王梦瑶的身影？ “糟糕，不是真的想不开了吧？” 王栋一阵紧张，立刻冲出房间，在大宅之中焦急的搜寻起来。 幸好，这广场边的宅院并不如王府宏大，很快王栋便看到，在大院的正中央，井口之旁，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坐在那里。 “不要啊！”王栋惊呼一声，一下子变冲了过去，一个飞扑，竟是将那井口之旁的人扑倒在地。 “扑通”一声，王栋与那人重重落地。 “你没事吧？” 爬起身来，王栋连忙将那人拉起，果不出王栋所料，乞巧大赛这样的节目，仍然留在此处的，怕是也只有王梦瑶一人了。 王梦瑶的神色，仍是有些失常，望着王栋，愣愣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王栋叹道：“当然是怕你做傻事了！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方才刺史大人前来，特意颁予褒奖诏，其中特意提到的便是你。”王栋道，“而且，你父亲亲口答应，不会撤你的职位。” 说完之后，王栋一脸期待的望着王梦瑶，希望这个消息，可以让王梦瑶重新燃起激情。 岂料，在王栋期盼的目光之中，王梦瑶，却只是“哦”了一声，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王梦瑶的反应，给王栋的感觉是——她不相信他的话。 “喂，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王栋一激动，双手扶在王梦瑶的香肩之上，轻轻的摇动，似乎是想将“痴痴呆呆”的王梦瑶摇醒一样。 “你干嘛……”嘤咛一声，王梦瑶皱眉反抗。 王栋却仍我行我素：“你不信是不是？好，我这就带你去广场看看。” 说着，王栋便拉起王梦瑶柔若无骨的冰凉小手，向着乞巧大赛广场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王梦瑶仍在反抗。 不过王栋却将她的反抗置之不理，他怕，若是他再将王梦瑶一人留在这里，她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于是，王梦瑶，便被王栋这么强拉着，向着广场方向走去。 初时，王梦瑶尚轻轻挣扎抵抗，到了后来她干脆不白费力气了，任由王栋拉着。走在前方的王栋，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不时面露温柔的望向他的侧脸，尔后又马上躲闪开。 “他的掌心，暖暖的。”一个声音悄然自王梦瑶的心底响起。 当王栋拉着王梦瑶，火急火燎的出现在在广场，只见乞巧大赛已经开始。高台之上，七公对着台下，一字排开的参赛小娘子，朗声道：“第一关比赛项目——浮萍暗影，现在开始！” 第五十四章 乞巧大赛之浮萍暗影 今年的乞巧大赛，和往年有所不同，比赛的项目从之前的两个，变为了四个。 想要得到最后胜利，必须过关斩将，连过四个关卡。 其中，这第一个关卡，便是新设项目，名曰“浮萍暗影”。 只见，白日间那些大铜盆，此刻已经派上了用场。十数个大铜盆一字排开，每个铜盆之后，皆站立着一队参加比赛的小娘子。草草算下来，每队该有三、四十人的样子。 王栋的目光，在这些参赛队伍中快速的搜寻，却未发现倩娘的踪影，脸上不由露出焦虑之色。 一旁的王梦瑶，见王栋脸色不对，问道：“你在做甚？” 王栋回道：“我的一位朋友，好像并不在参赛队伍中。” 其实，王栋哪里知道。倩娘和九公，正在替他担心，满世界的找他呢，哪里还有工夫参加什么乞巧大赛。 “王郎！”忽的，身后响起一声呼唤，王栋转过身，怀中却已经撞入一人，低头一瞧，不是倩娘，还能是哪个？ 王栋被倩娘抱着，有些手足无措。 “倩……倩娘，你怎么了？”毕竟男女有别，王栋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 倩娘抬起头来，也发现了此刻两人的姿势太过亲昵，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还不是担心你。”倩娘说完，又补充道，“我和九公，找了你许久了。” 王栋又不是傻子，他从倩娘的眼中，看到了那份隐藏的情愫，不过又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王栋，你何德何能，一定是想多了。” 于是王栋转移话题，问道：“乞巧比赛已经开始，你怎么还愣在这里？” 倩娘的目光，向着那比赛场地望去，目光中尽是希冀之色，不过随后又叹道：“比赛已经开始，我已逾时了。” “这个，我帮你。”一旁，王梦瑶突然开口。 直到此刻，倩娘才注意到一旁的王梦瑶。她与王梦瑶，未曾谋面，因此并不知道王梦瑶的身份。不过，想起方才，她与王栋手拉着手，举止亲密，倩娘便以为她与王栋关系非同一般。 “真的可以？”见王梦瑶有办法，王栋大喜，转头望着倩娘道，“这下，你可以去比赛了。” “真的？”倩娘将信将疑。 王梦瑶好歹也是王家三小姐，这点儿面子七公还是要给的。在比赛场地的边缘，王梦瑶唤来七公，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七公便点点头。 “这位娘子，请随我来。”七公走到近前对倩娘说道。 “哦。”倩娘点头，尔后随着七公入了赛场，走出几步，不由转头望了那边的王梦瑶一眼，心中暗道，“她是谁？何以会与王郎形影不离？” 王栋，自然无法知道倩娘此刻的想法，不过他仍很高兴，王梦瑶能够帮忙，让倩娘可以参加比赛。 “你很紧张她？”一旁的王梦瑶轻声问道。 “比赛么，当然紧张啦。”王栋头也不回的道。 王栋的目光，一直随着场地中的倩娘，完全没有注意到，王梦瑶此刻的神情，已好转了许多。 方才李唯的宣诏、王栋的搅局，皆被隐藏在暗处的王梦瑶看在眼中。因此，她在听到王栋的“好消息”后，才会显得毫无所动。只不过，让王梦瑶无语的是，她在水井之旁，只是打算打水梳洗一下，却被王栋当做“投井”而扑到在地。 现在，王梦瑶与王栋一番折腾之后，心情却是平复了许多。 “只不过，不知道，这第一场是什么名堂，搞那么一大盆水。”王栋嘟囔道。 王梦瑶，身为王家家眷，却是对这比赛非常清楚。 于是，王梦瑶道：“这场叫做浮萍暗影，规则很简单，只要将绣针，放入盆中，入水而不沉，暗影成异象者，便可进入下一场。” “绣针入水不沉？”王栋一愣，目光转向一旁的王梦瑶。 “没错，”王梦瑶道，“白日，这些铜盆放于烈日下暴晒，吸取了织女星的仙力，因此可以做到绣针入水而若浮萍漂水。” 王栋，自然不信“仙力”这一套，他只知道，当水的密度，足够大的时候，一些密度较小的物体，便可以漂浮在水面上，比如说“死海”。 只是，现在这些铜盆中之水，显然并未经过特殊处理。 王栋尚在思索之际，只见那边的比试已经开始。 十几个小娘子，手持一支纤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的向着铜盆中放去。有的人，在绣花针距离水面一寸的地方放手，绣花针便直直的坠入盆底。 还有的小娘子，小心翼翼的将绣针放入水面，甚至连自己的手指，也入了水中。在小娘子的手指离开水的那一刻，水面荡漾，绣针离开了手指的支撑，也落入水中。 …… 片刻之后，前几轮小娘子，竟无一人成功。 “针根本就不能浮在水面上。” “对啊，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失败的小娘子，已经开始在大声议论。 七公立刻朗声道：“大家安静。” 王栋眉头微皱，那些绣针，虽然已经做的足够纤细、重量足够轻，密度始终要比水大，想要浮在水面上，似乎并不可能。突然，王栋的目光，看到距离他最近的一盆水表面，漂浮着一些细小的杂质。 看到这里，王栋突然一笑：“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一旁的王梦瑶侧目，不知王栋在笑些什么。 于是王栋目光转到一旁的王梦瑶，问道：“三娘，我还想让你帮我一忙。” “与这第一关有关？” 王栋笑道：“只要按我说的做，此关一定可过。” “你且说来听听。” 于是，王栋凑在王梦瑶的耳边，低喃数句。听完之后，王梦瑶一脸疑惑：“只是这样？” 王栋伊莲娜自信：“就是这样，还请三娘将此话传于倩娘。” “好。” 王梦瑶，将信将疑的向着比赛场地走去，一路上，王家仆人无人阻拦。尔后，王梦瑶凑到倩娘耳边，低声几句，倩娘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的向着王栋方向望来。 王栋回以自信的微笑，算是让倩娘放心。 当轮到犹豫中的倩娘，来到铜盆之前，思虑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听从王栋的办法。 只见，倩娘并未着急开始，而是先自地面之上，用小手抓起一小把细土，尔后按王栋所言，非常轻微的撒在了那水面之上。 细土不多，落在水面之上，并未沉入水底，而是慢慢在水面化开。 尔后，倩娘终于开始，她手持绣花针，非常小心的将其一端放在水面之上，轻轻一捻，夹着绣针的手指，慢慢松开，奇迹随后出现了。 只见那绣针，果然没有沉入水底，而是凹陷在了水面之上（如同一物落在气垫之上），周围聚拢着一些杂质，暗影投在盆底，杂质和绣针形成的图案，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细长的蜈蚣。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倩娘兴奋的大叫。 第五十五章 乞巧大赛之九孔归一 倩娘的兴奋之声，很快便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七公闻声，快步走了过去，当他看到铜盆之中漂浮的绣针之后，也觉得颇为意外，于是朗声道：“这位小娘子，成功晋级下一轮。” “你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倩娘嘿嘿傻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功了。” “我知道，刚才我见她向盆中放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土？”倩娘身后的一名小娘子回忆道。 倩娘点头：“没错。” “放土就可以让绣针浮起来？” “大家快试试。” …… 倩娘成功的消息，让其他人大为振奋。纷纷效仿倩娘的做法，只是成功者仍然极少，偶有成功者，也说不明白，到底出自什么原理。 反倒是王栋，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站在场边，胸有成竹。 走回来的王梦瑶，和倩娘一样，同样是一头雾水，望着王栋，目光之中，尽是不解：“这到底是为何？” 王栋也不卖关子，笑着道：“原因很简单，白天铜盆中的水，经过暴晒之后，温度上升，并混入了大量空气中的杂质，当倩娘再将细土溶于水中，那么水表面的张力便会增大。此时，只要小心的将绣针放于水面之上，张力足以支撑绣针浮在水面之上。” “张力？”王梦瑶虽听不懂王栋再说什么，不过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赞道，“想不到，你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王栋将目光转到场上的倩娘，却没有注意到，王梦瑶望着他的目光中，包含着点点异样光芒。 “不知道第二场，是什么。”王栋望着场上倩娘的身影，低声喟叹。 王梦瑶笑道：“这个不用担心，第二场是往年都有的节目，名曰‘九孔归一’。” “九孔归一？” 王栋、王梦瑶的话音落下，七公已经再次登台，果然不出王梦瑶所料，七公站于台上，朗声道：“第一场晋级者百二十人，准备第二场——九孔归一。” 从最开始的五六百人，一轮下来，便只剩下了一百二十人，平均下来，每个小队晋级者不足十人。由此可见，淘汰率是有多高。 七公话音落下，只见场外走出十几个王家仆人，在他们的手中，拖着一个特质的挂架。 挂架被放于铜盆之旁，仔细瞧去，这挂架之上，竟是挂着九只绣花针。 这些绣花针，从一端开始，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一根绣花针，长不过半寸。 高台上，九公继续道：“第一场，测试的乃是各位娘子的手法是否轻柔；第二场，乃是测试诸位的眼力和手的控制力，只要大家，将一根细线在一炷香时间内，分别穿过挂架上的九只绣花针，便算成功。且，比赛过程中，手不得碰触绣花针和支架的任何地方。” 夜晚，本就不比白日明亮。纵是挂再多的灯笼，视线也会差很多。而在这样的光线下，要将一根头发丝细的黑线，顺利的通过九只绣花针的针孔，难度却也非常大，极其考验人的眼力和手力。 如何灵活的控制黑线，如同游龙一般穿过九根绣花针，非极熟针织之人不可完成。 “这是不是有些太难了？”王栋盯着场上道。 王梦瑶道：“此节目，是往年的比赛节目，只不过此次，增加了绣针的数目，我想她们，应该早就练习过。” “希望如此。” 王栋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赛场之上，他还没有注意到，现在的王梦瑶，神色已和常人无异，哪里还有受到打击时羸弱的样子？ 果然如王梦瑶所言，七公宣完规则之后，每个小娘子，皆是摩拳擦掌，看起来，皆是信心满满。 “开始！” 一声令下，各组剩余的参赛小娘子，皆挽起袖子，拿起黑线，向着那九只绣花针的针眼瞄去。 虽说，这些小娘子，在家都训练过。可是，她们所使用的绣花针，毕竟与比赛所用绣花针大小不同，前面两个绣花针略大，黑线穿过较为容易。 可是从第三只绣花针开始，一切便没那么简单了。 先说九只绣花针，每只之间，相聚大约一寸，皆是由一根细线吊挂在挂架之上。 当小娘子手中的黑线，穿过了第二只绣花针，向第三根前进的时候，麻烦便来了。 因为绣花针之间有一寸的距离，因此穿第三只绣花针的时候，实际探出手的黑线，约有2寸。黑线细而柔软，2寸探在外面，便是一阵微风，便可以将黑线吹的四下摆动。再加上绣花针自身的颤动，以及针孔越来越小。 因此，越是向后，难道越来越大。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烧尽。初时，那些信心满满的小娘子，一部分垂头丧气的败下阵来，通过者也是一副侥幸的样子，约有一半的人，再次被淘汰。 当轮到倩娘出场，王栋已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你看上去，很紧张？”一旁的王梦瑶皱眉问道，“那人，是你夫人？” “夫人？”王栋愣愣的转过头，望着王梦瑶，摇摇头，“不是。” “不是，那你为何如此紧张？” 王栋道：“倩娘辛苦三日熬夜，为的就是这次大赛，我当然会紧张了。不过，以我看来，倩娘一定可以。” “你这么肯定？” “那当然，”王栋想起倩娘织成的缎，道，“倩娘织的缎，又轻又薄，手很灵巧的。” “开始了开始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王栋立刻将头转过去，视线锁定在倩娘身上。 和方才大多数人一样，第一、二只绣花针，倩娘很轻松的通过，到了第三只，则遇到了小小的麻烦，幸好倩娘心灵手巧，很快便通过了第三只。 场外的王栋，根本看不到倩娘这边，到底进展到了何种程度，一直焦急的等待着。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当监督者在每个支架前确认时，王栋心头悬在了嗓子眼。 当倩娘那代表通过的手被举起的那一刻，王栋兴奋的一下子抱住了一旁的王梦瑶。 “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 王梦瑶冷不丁的被人拥入怀中，本能的展开防卫，右手手肘向下一击，“嘭”的一声闷响，正好击在王栋下方的第二条肋骨上，王栋疼的差点岔过气去。 第五十六章 乞巧大赛之水中投壶 “你没事吧？”王梦瑶连忙道，“不好意思，本能反应。” “无……无碍。”王栋的脸都变了颜色，仍然嘴硬，“下……下一场，是什么名堂？” 王梦瑶想不到此刻，他仍然挂念着场上的比赛，道：“下一场，该是水中投壶。” “水中投壶？好奇怪的名字。”王栋深呼几口气，缓过劲来，目光再次向着场上望去。 经过前两关，留在场上之人，已经锐减到不足五十人。 七公再次登台，面对着仅剩的四十余位小娘子道：“恭喜诸位进入到第三关，”说着话，只见七公右手对着场外一扬，只见一队王家奴仆，抬着两个更大的铜盆，走入场内。 这两个铜盆，直径约有三尺，其中倒满清水，而更奇怪的是，每个铜盆之中，皆有一个青铜酒壶，且酒壶完全沉在铜盆的水中。 两个大铜盆，被抬到场中放置在地面上，并且王家仆人在一丈之外用白石灰撒下一道白线。 布置好这一切，九公朗声道：“投壶，乃是我大唐百姓，都喜欢的游戏。无论男女老幼，人皆擅长。投壶，可以锻炼一个人对方位的判断力和对力量的控制。” “哈哈，想不到竟是投壶，这个我最擅长了。” “可惜你不是小娘子。” “哈哈哈……” 场地之外，讨论之声四起，对于投壶这个游戏，大唐的子民，可是非常的热衷。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皆喜以此为乐。 待场外讨论之声渐消，七公继续道：“前面两关，分别是对手法、眼力、控制力的考验，这第三关，考验的则是判断力。” “投壶？判断力？有意思……”场外的王栋，摸着下巴，似乎对着投壶游戏非常感兴趣。 台上，七公继续道：“这第三关，名为水中投壶，要求比赛者，在一丈之外，将箭投入水中的酒壶内。” “水中投壶，这个有点意思，好像有些难度。”场外，一些投壶高手，开始讨论起来。 “鉴于，你们都是女子，因此每人，将会有两次机会。投中者，晋级最后一关。现在开始！” 七公说完，几个王府仆人便带着箭羽走了上来，将剩余之人分成两拨，并给每个小娘子发下两只箭羽。 一切准备妥当，第三关开始。 第一轮投壶的，乃是两位中年妇人，她们在女工、针织方面，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可能是将太多工夫，花费在了针织上，两人的投壶，不仅没有投入酒壶之中，甚至连偌大的铜盆都没丢进去。 “下一组！” 又上来两位小娘子，这次二人显然吸取了第一组的经验，手中箭羽瞄了很久才投出。 “扑通”一声，落水之声传来，场外观众，为之振奋。 可是目光再向水中望去，那两支箭羽，落水之后，仿佛失去了后劲，箭头在水中轻飘飘的落入了盆底。二人不甘心，第二次仍是一样的结果。 “下一组！” 场外的王栋，开口道：“这箭羽，好像没有什么力量啊。”一般的箭羽，是根本不会被水的阻力改变太大方向的，可是这王家投壶所用箭羽，似乎非常轻飘。 一旁的王梦瑶见王栋竟是看出了箭羽的区别，有些佩服的道：“没错，这些箭羽都是特质的，箭头并不是一般铁制或青铜。” “怪不得，一入水便改变了方向。”王栋皱眉，“若是如此的话，想要将箭羽投入壶中，箭羽入水之时，与水面越是垂直，才越有希望。” 一旁王梦瑶一愣：“你试过水中投壶？” 这个玩法，可是王甫南琢磨了半个月才创出来的，见王栋分析的似乎头头是道，王梦瑶甚至怀疑，他玩过这样的投壶方式呢。 王栋摇头：“没玩过，胡乱猜的。” 莫说水中投壶，就是投壶王栋都是第一次见。 王栋的目光一直盯着场内，此时比赛的人数已经过了一半，两个酒壶之内，却仍空空如也。 那些箭羽，不是落在铜盆之外，便是落入水中与酒壶相差甚远。 “下一组。” 又是两人换了上来，这二人，年纪尚轻，其中手持箭羽，向前抛去，箭羽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几乎呈九十度，落入水中，这和王栋方才的理论入水方式相同。 九十度入水，最大的特点便是溅起的水花很小。水花小，便可以减少水对箭羽方向的改变。 “进去了，进去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这支箭羽，向着水中的酒壶快速接近，场外已经产生了惊呼。 毕竟，人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可是，就在最后的关头，这支箭羽却是落在了距离酒壶一寸远的地方。 “唉，可惜！”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感叹之声。 那名小娘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不中的。”她自小投壶玩到大，已经算是这方面的高手，两丈之内，可谓弹无虚发，可是这次，她却失了手。 小娘子不愿认输，手中的另一只箭羽再次飞出，却是落在了与第一支箭羽相同的位置。 “不可能，一丈的距离，我不可能投不进的！”那小娘子满脸愤怒，“一定是你们，在那酒壶上做了手脚！” “来人，把这位小娘子请出去。” 王家奴仆将小娘子架出，王梦瑶叹道：“技艺不精，又何必无理取闹呢？” 一个声音，突然自脚底下传来：“不是因为她技艺不精，而是别另有玄机。” 王梦瑶一低头，却发现王栋正在地上画着什么，直线、曲线、虚线一道道的，像个鬼画符，不同线上还标有一些怪异符号。 “你在干什么？” 王栋头也不抬，继续画着：“抛物线。” “什么？” 王栋自顾说道：“那位小娘子，投壶技术精湛，可谓弹无虚发。只不过，她忽视了水的折射原理，她目光中，所看到的酒壶，只是一个虚象，嗯，只需……只需将投掷的目标，向下偏移两寸，即可。”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王梦瑶望着王栋，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他刚才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王栋完成了自己的计算，站起身来，笑道：“这不是胡言乱语，这是科学。” “……”王梦瑶仍然听不懂。 王栋道：“三娘可不可以再帮我一次？” “做甚？” “把倩娘唤过来，我有事情交代。” “……” 虽然表示不解，但王梦瑶仍是帮着王栋，将倩娘唤了过来。尔后，王栋在倩娘耳边，低声细语几句，倩娘更加的迷茫。 “真的瞄准酒壶外两寸的地方？”倩娘苦着脸望着王栋，谁家投壶，不是瞄着壶来射的？怎的跑到王郎这里，却让我瞄其它地方。 王栋正色道：“你信不信我？” “当然信。” “那就照我的话做。”王栋正色道，“一定会成功！” 看着王栋笃定的眼神，倩娘终于点点头：“好。” 一旁的王梦瑶惊讶道：“喂，你不会真听他的话吧？” “倩娘完全相信王郎，他让倩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下一组！” 于是，轮到倩娘投壶的时候，王梦瑶几乎看都不想看了，试问连投的地方，瞄的都不对，中了才怪。 果然，第一支箭羽，偏差数寸。但是，倩娘及时调整了呼吸，按照王栋方才所教，手扬箭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噗”的一声落入水中，尔后“咚”的沉入酒壶之中。 “中了！中了！”场外，人们见证了这一幕，爆发出欢呼之声。 王梦瑶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的道：“真的中了？” 王栋双手报肩，一脸自信，喃喃道：“你以为，应试教育真的只是浪得虚名？” 第五十七章 乞巧大赛之至清无泥 “下一组！” 这厢还未庆祝完毕，七公的声音再次传来。 倩娘兴奋的小脸儿通红，走路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她目光锁定在王栋身上，向着王栋这边快速走来。 王栋，自然也为倩娘感到高兴，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身旁，一双眼睛，望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 “王郎，我成功了。”来到王栋面前，倩娘本该有说不完的高兴分享与王栋，但话到嘴边万语千言，只化作这一句。 王栋也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还有最后一关，你一定要加油！” “嗯，我会的。” 如果说，之前的倩娘对王栋停留在“信任”二字之上，那么现在说倩娘对王栋是“盲目崇拜”也不过分。 “不过说起来，倩娘你还要多谢一下三娘。”王栋笑着将目光转到一旁的王梦瑶身上。 在王栋目光转向王梦瑶的刹那，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炽热的目光，转移到相反的方向。 “三娘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王栋发现王梦瑶的目光有些异样，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是什么特殊发现都没有。 倒是倩娘，方才便留意到了王梦瑶的异样，以她女人的直觉，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天敌”。 “哦，没什么。”王梦瑶故作轻松，忙转移话题，“现在才过了第三关，不要高兴太早。” “我和王郎，都有信心。”倩娘走过了，突然拉住王栋的手。 王栋有些不适应的抽回自己的手：“是……是啊。” “第三场比赛结束，晋级者共三人。”高台之上，七公再次宣布，“最后一关的比赛，名为至清无泥。”说罢，七公大手一挥，又是一队王府仆人持着三个巨大铁质的长嘴大水壶走了进来。 “王郎，我先去了。” “加油！” 这样巨大的水壶，乃是大户人家烧制热水所用。壶嘴极长，约有两尺，而壶身也很大，能装下十数升的水。 “刚才是酒壶，这下又弄出个水壶，真有意思。” “水壶？难道要比烧水？” 台底之下，议论之声再次响起。 七公伸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道：“能通过前三关，说明三位无论是手法、眼力、控制力、判断力，皆是上上之选，不过这些只是针织的基本功，想要证明三位谁的针织技艺最高，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出自三位之手的成品。不知三位，今日是否戴在身上？” “当然！”倩娘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与倩娘一同来到最后一关的二人，一个是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另一位则是以为六十岁左右的老妪。 “好，那就请三位，拿出你们的作品。” 七公说完之后，只见倩娘首先自怀中掏出了她新织的那块白缎。 再看那位妇人，拿出的丝绸，虽与倩娘的缎子大致相同，细看之下，又有所不同，其上似有纱眼。 妇人道：“我这块，名为乔其，绸面采用二左二右强捻丝，质地衡疏轻薄。”说罢，目光还向着倩娘和那老妇人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炫耀。 老妪也不示弱，同样拿出一块绸缎，道：“我这块名为碧绉，经无捻，纬采用碧绉线，质地细密，纹路精致。” 老妪说完之后，七公的目光移到倩娘的身上：“这位小娘子，何以不解释你的呢？” 倩娘笑道：“我的织法，并无出处，是我自己在缎的基础上略作改变所得。” “她的是自己织造的啊？没有用任何古法，哎，看来第一个淘汰的就是她了。” “哎，是啊，竟然连出处都没有。” …… 一时间，场外之人，对于倩娘十分不看好。 只有王栋喝了一句：“好，创新才是最好的织造之术！不懂创新之人，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的过去里！” 王栋这话，声音虽不大，却突然让人群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他这边。 “怎……怎么？难道我说错了？”王栋心中暗暗思量。 王栋的话，说的不错，不过却显得有些大胆。因为绸缎织造之术，已经十分发达，想要再创新，简直难于登天。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为，丝绸织造之术已经达到了巅峰，不会再有新的创举。 但是王栋的那句“不懂创新之人，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的过去里”，却如同洪钟一般，将人敲醒，发人深思。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是何其难？ 七公干咳一声，将人们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他身上，尔后道：“丝绸，讲究薄、透、轻，不过却也讲究韧、实，否则一味追求轻、薄，一穿就破，又有何用？” “对，对。” “没错。” “那快说，用什么办法，来测试这三块丝绸吧。” “大家稍安勿躁。”七公示意到家静下来，尔后道，“这最后一关，家主别出心裁，想出了，以泥水流经丝绸的办法，来测试丝绸的均匀细密与通透。” 七公继续道：“大家看到的这三个铁壶之中，盛放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污秽不堪的泥水。一会儿，我们将三位的丝绸，覆盖在壶嘴之上，尔后将壶中之泥水倒出。” “倒水？那又有何用？” 七公解释道：“若是制作细密、通透的丝绸，在泥水流过之时，会滤去泥水中的杂质，而流出的，将会是清水！哪个壶中流出的水越清，则哪块丝绸便越细密、通透。” “妙哉妙哉，果然是一个好办法。” “那就赶快开始吧。” 场外之人，已经纷纷起哄，所有人都想知道，一块纱布，到底能否将泥水变为清水。 “开始！” 七公下令，只见三位王家奴仆走了上来，分别从倩娘三人手中接过丝绸，尔后分别固定在三个铁壶的壶嘴之上。 “倒！” 场上之人，全部屏气凝声的望着那三个铁壶，随着铁壶的逐渐倾斜，壶中的泥水，开始随着壶嘴，向着外面缓缓流出。 “快看快看，流出来了！ “哇，真的变清了。” “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场边的王栋也看的吃惊，心中暗道：“一块小小的丝绸，真的堪比二十一世纪过滤桶装水的工业滤纸？”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三碗从三块丝绸中滤出的清水，被放在了一起。 分开看，三碗水都十分清澈。可是放在一起，高低立下，中间一碗，比起两边两碗要黯淡一些。 “现在，结果一目了然了吧。”七公望着那三十余岁的妇人道。 妇人叹了口气：“是我技不如人。” “还剩下两碗，都是清澈见底，又该如何判断谁的好？” “是啊，怎么判断？” 场外，众人再次给七公抛出了一个难题。 七公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况，为难道：“这个……这个……” “当然是最左边。” 便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自场边传来，数千道目光，齐刷刷的向着声源处望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栋。 “你为什么就笃定，左边一碗要比右边一碗清澈？”人群中一人道，“我就是要说，右边那碗更清一些。” “是啊，是啊。” 王栋却是微微一笑，迈步进入场地，径直来到那三碗水面前，尔后自信道：“我当然分不出那一碗更清。” “那你为何要选左边那碗？” 王栋笑着指着两碗水，道：“大家请看这两碗水，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左边这碗中的水已满，而右边这碗，却只有一大半，大家可曾想过，这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原因很简单，因为左边这碗所使用的绸缎，通透性比右边要强一些，所以同样时间内，左边碗流出的水，才会比右边多！”说罢，王栋目光转向七公，“七公，我说的，对不对？” “轰！” 人群中爆发出一股惊叹之声：“想不到，他连这个都能想到。” “这个年轻人，着实不简单啊。” 人群中，传来对王栋的赞扬之声。 七公见人们心中已经有了结果，于是朗声道：“好，那老夫现在便宣布，左边这块绸缎，获得第四关的胜利！”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结果人心所向。 而这块绸缎的主人，不是那位老妪，而是这边的倩娘。 第五十八章 乞巧大赛之银制绣针 “这位小娘子，此次乞巧大赛你夺得头魁，我家家主，自有礼物相赠，”七公微笑着，对倩娘道，“希望小娘子，可以将针织技术发扬光大。” “还有奖品？”王栋听到七公的话，也颇为兴奋。 倩娘欠身行礼：“奴家谢过了。” “请小娘子上台。” 倩娘微微点头，尔后向着高台之上走去。 只见七公，自身后的王家奴仆手中，接过一个红色的小木匣，尔后缓缓打开。 小木箱长一尺，宽约三寸，打开之后，一道闪光竟是从中射出，闪耀全场。只见，在那小木匣之中，静静的躺着一排精致的绣针，大小不一，形制各异。 “哇！”场外人群，又是一阵惊叹。 七公朗声道：“此乃家主特意寻河东能工巧匠用纯银打造而成，共七十二根三十六种绣针，希望它们在小娘子的手中，物尽其用。” “倩娘感谢。”倩娘万分激动，目光在那套绣针之上无法离开。 纯银打造的绣针？莫说是倩娘，纵是那些河东俊杰、商贾公子，都是第一次见识到。白银，在大唐，虽不用作货币流通，却也是极为罕有的金属，而用纯银来打造绣针，难度也是颇大，皆因绣针和普通银针无论大小、造型完全不同，因此非能工巧匠不能完成。 王甫南，能够在此次大赛上，拿出此物来作为奖品，足以看出，他对此次比赛的重视。 皇后颁诏，独家油条，精彩比赛，丰厚奖品……今晚之上发生的事情，怕是第二天，便会向着大唐帝国的各个角落飞去，并被演绎成不同的版本。 王家，今夜之后，想要不出名，怕是都难了。 便在七公，将要把那小木匣颁给倩娘之际，一位王府奴仆自后台匆匆走来，尔后在七公耳边一阵低语。 随后，七公朗声道：“我家家主传话，今夜乞巧愿与诸君同庆，特设酒宴于后台，无论河东俊杰、晋阳百姓，皆可同饮同庆。” “王家家主，果然料想周到，我等，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大家一起赴宴如何？” “哈哈，佳节良宵，我等自然不醉无归。” “请。” …… 于是，享受完精彩的比赛之后，场外尚未散去之人，纷纷跨过了高台，在王家奴仆的引领之下，向着后台设宴之地走去。 七公则是慢慢来到王栋身边，道：“王栋，你也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啊？这不好吧？”王栋一愣，“我只是一名下人。” 七公笑道：“今夜乞巧，方才多亏你机智过人，才帮老夫解了局，怎的？连老夫这个面子也不肯给？” “这……好吧。”王栋答应下来。 只不过，他的心中，仍是有些顾忌。方才，他在李唯面前砸了王甫南的“场子”，他会不会找自己秋后算账？想到此，王栋不由摇摇头，心中暗道：“好歹也是王家家主，不至于为难我这个小喽啰吧？” 更何况，今日这里可谓高朋满座，王甫南有的是名门之后要招待，哪里会有时间来与他一个下人浪费？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王栋才答应与七公一起入宴。话说来到大唐，好不容易有次夜生活，王栋才不甘心白白浪费哩。 “小娘子，你也随我来。”七公说着话，转身领路。 倩娘喜静，因此这宴会，她本是不欲参加的。可是无奈，那小木匣在七公的手上，就是不肯给自己，她不得已才要留下来。 望着一旁，倩娘失魂的表情，王栋笑道打趣：“不要看了，说了给你，难不成王家还会耍赖不成？” “不是……”倩娘想要狡辩，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口笨到两个憋足的接口都找不到，一下子，憋的小脸通红，愈发可爱。 望着倩娘的窘态，王栋哈哈大笑，随后跟着那七公而去。 …… 这边，兴致正高的王栋与倩娘入了后台，却是忘记了在场边，还有一个王梦瑶。 见王梦瑶见了倩娘，便有说有笑，尔后更是完全忽视了自己，不知怎的，她的心中，竟是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三娘，三娘！” 突然，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王梦瑶一愣，转过头，却发现是九公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九公？你这是？”王梦瑶不知九公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九公喘着粗气道：“哎，别提了，方才我与倩娘分头寻找王栋，岂料人一直没找到，却听到，王家的奴仆说，要捉拿王栋？三娘，这是为何？” “这个，说来话长。”王梦瑶，隐约知道了，为什么王家的奴仆要抓王栋。 说起来，自然是因为王栋在高台上，让王甫南难看。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王栋才会被王家抓捕。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乞巧大赛，九公完全的错过，因此对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王梦瑶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只是……方才他现身当场，为何奴仆没有抓他？” 此事，王梦瑶却是有些不解，若是真入九公所言。王甫南下了抓捕王栋的命令，可是方才王栋大摇大摆的站在七公面前，何以王家奴仆没有反应？ “啊？王栋在这里？哪里？”说着话，九公开始四下张望，可是场地之上，早已没了王栋的身影，“这么多人，哪个是他？”观赛之人，此刻皆向后台走去，显得有些混乱。 “人多？”听了九公这话，王梦瑶霍得醒悟过来，“不抓他，原来是因为众目睽睽。” “三娘，你在说什么？”九公更加不解。 王梦瑶的目光，向着后台望去，眉头蹙起，道：“糟了，他现在去了后台，七公应该会选一个偏僻的地方动手！” “三娘……” “九公，你先莫问，现在赶快随我来，否则他真的凶多吉少了！”说罢，王梦瑶亦向着后台匆匆而去。 九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随其后：“三娘，事情具体是如何的？” “我们先走边说……” 第五十九章 秋后算账 当王梦瑶和九公，在后台，焦急的寻找王栋之时，他早已登堂入室。 “额，七公，大家都在外面宴会，我们入屋，是不是有些不妥？”许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直到此刻，王栋仍然没感到危险的降临。 另外一方面，王栋对于七公，是出自于本能的信任。没错，是王梦瑶下令，将王栋带回王府，他才能保住一命。但若是没有七公，王栋就算被捡回府上，也是命不久矣。 岂料，当走到屋中，王栋一转身才发现，倩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倩娘呢？”王栋不解，向着七公走来。 七公转过身，脸上笑意全无，正色道：“倩娘你不必担心。” “七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看上去很差。”王栋便是再傻，也看出了七公脸色的异样。 “王栋，老奴现在奉家主之命，要将你关押！”七公喝道，“来人，给我绑了！” “是！” 呼啦啦，一阵脚步之声，忽的从四面八方响起，接着十几个手持家伙的王家仆人，已经冲进了房间。 “七公，你……”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上！” 那些王家仆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看便与王家那些普通的仆人完全不同，应该是王家护院一类的仆人。 在这十几个大汉的面前，王栋的小身板，简直不值一哂？连个挣扎都没有，王栋便被五花大绑起来。其实王栋也知道，就他自己手脚上的本事，想折腾，也折腾不出个水花来。 “想不到，你倒是识趣。”见王栋乖乖就范，七公倒是颇感惊讶。 王栋身上捆绑着麻绳，苦笑道：“看在我这么老实的份儿上，七公，你就让我死个明白。” 七公道：“死？家主并未下这样的命令。” “家主？王甫南？”王栋心中一声苦笑，“看来，我是高估了你的心胸了。” 王栋以为，纵然自己闯了祸，也不至于王甫南大动干戈，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胡子的人，怎么也不至于和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过不去吧？现在看来，得，王栋自己是一厢情愿了。 “押下去！” “走！” 于是，在十几个大汉的推搡之下，王栋被带了下去。 …… 此刻，倩娘正在宴会之地，等待着王栋的到来。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的身板不断的走过，倩娘眉头不住的皱起。 “王郎怎的还不出来？” 倩娘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方才，她被七公特意支开，现在连王栋等人的身影都看不到。 比赛后院，设宴数十桌，数百人在开怀畅饮，唯独倩娘，站在角落之中，显得有些无助。 按理说，倩娘是这次乞巧大赛的头魁，理应是主角。可是现在，王家的人，似乎已经将她彻底遗忘。 也就是说，倩娘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就算她不参赛，也会有另外一个人，顶替她现在的角色。王甫南想要的，是比赛所能带来的轰动效果。而并不是真的在乎，夺魁者的针织是否真的神乎其技。 说到底，参赛之人，都只不过是王甫南手中的小小棋子，现在效果达到了，也便无人理睬。 今夜过后，将今日之盛况流传出去的，还不是这些来自各地的观赛俊杰？ 王甫南，要借他们的口，将王家的名声打响，便自然要好吃好喝的照顾、拉拢，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 那边，王甫南在众人的期待之中走了出来，带着自己的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儿，与这些所谓的名门之后，不断的敬酒、助兴。 觥筹交错间，他的两位女儿，还不是露出几分媚色，更是引得那些公子哥儿乱了方寸。 这个说：“五娘，你的衣服好漂亮。” 那个赞：“六娘，你这翡翠玉镯，真的好漂亮。” …… 面对着这些风流公子的赞美，王甫南的两位掌上明珠喜笑颜开，涉世未深的她们，以为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有王甫南知道，这些人觊觎的，是她们王家之后的身份。 走在暗处，王甫南便会露出鄙夷之色：“尔等身份，也想攀龙附凤？只是与你们多说两句，难道还真的以为，会选你们为婿？” 王甫南心中虽作如此想，但嘴上却仍是热络的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 人影晃动间，七公快步来到王甫南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王甫南点头，轻声回道：“把他看好了。” “老爷放心。” “你先去吧。” “是。” 七公刚刚退下，想不到倩娘已经走了过来：“七公，王郎呢？” “哦，你说王栋啊，”七公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方才，他与我在厢房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已然休息下了。” “什么？王郎醉了？七公，你快与我说，王郎在哪里。”倩娘紧张的说道，“醉酒的人，没人照顾是不行的。” “倩娘无需担心。”七公道，“王栋是我王家仆人，此次比赛又立下大功，我早已命人照顾他了。” “可是，他……” “好了倩娘，”七公道，“他是我王府的仆人，难道你还不信我？”说着，七公从身后的下人手中接过小木匣，递与倩娘，“这绣针，倩娘可要好生保管。” “嗯。”倩娘点头，接过小木匣，心中却仍是在挂念着王栋。 “告辞。”说罢，七公匆匆离去。 倩娘愣愣的站着，手中拿着小木匣，她本应十分高兴的啊，何以现在，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 “找到王栋没有？”另外一处，王梦瑶和九公，同样在寻找着王栋。 九公摇头：“没有发现。” 王梦瑶不由焦急起来，道：“看来，他是被父亲大人抓起来了。” “那我们怎么办？” 王梦瑶略作沉思，道：“这样，你先找到倩娘，看他有没有和倩娘在一起。我去王府的地牢，看他是不是被关在那里。” “好。”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一个直奔王府地牢，一个开始寻找倩娘。 第六十章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倩娘抱着小木匣，失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赢了比赛，她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回过头，看那灯火通明的广场，倩娘微微一叹，心中暗道：“自己和他，始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她性子喜静，尤其喜欢纺织，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是完全空灵的。但是王栋不同，他喜欢热闹，醉了酒，躺在灯红酒绿之中，离不开了。 倩娘感觉自己的内心很乱，她竟然想了好多好多，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胡思乱想。 “倩娘？”忽的，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倩娘脸上一喜，快速的转过身，这才发现，上前之人却是九公。 “九公，你怎的出来了？”倩娘有些失落的说道。 九公道：“别提了，对了，王郎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倩娘点头：“开始是，后来他便被七公拉去喝酒了。” “老七？”九公眉头一皱，“然后呢？” “然后，七公告诉我，说王郎喝醉了酒，已经休息下了。” “糟糕，看来果真如三娘所料。”九公语气焦急，让倩娘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九公，你们是不是有事？” 九公一愣，道：“没有，我只不过没看到王郎，还以为他与你一起回来了。既然，他在七公那里，我也就放心了。” “嗯，如果没事，那奴家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九公扔下这句话，便匆匆转身而去，火急火燎的样子，让倩娘一个劲儿的皱眉头。 九公的做法，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过幸好倩娘没有看出太大的破绽。而九公，选择不告诉倩娘真相，也是不想让她担心。 事情的经过，王梦瑶已经告诉了九公，如果九公将王栋被抓的消息告诉倩娘，她一定会万分自责。若不是王栋，在最后一关强出头，王家的人，怕是也不会这么快找上他。 而匆匆赶回的九公，马上便打听着，向着七公找去。 七公、九公，算是一起入王家的老一辈奴仆，现在老兄弟们死的死、回乡的回乡，他们两个，算是老一辈仅剩的奴仆。因此，在关系之上，显得要更亲密一些。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旧情，七公对九公，有时候才会尽力帮忙，可是这次，当九公找到七公，他却怎么都不肯帮忙。 “老七，求求你就帮兄弟这一次，行不行？”厢房之中，九公苦苦相求，“老家伙我从来没开口求过人，这一次我也豁出这张老脸去了。” 七公一脸沉默，不为所动，缓缓摇头。 九公有些急了，一下子扳住七公的肩膀，道：“老七，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那个小子，我现在还在酒肆之中，整日醉生梦死像滩烂泥，他对我、对咱王家，也算有功，就算犯了错，也可以将功抵过吧？” 七公叹了口气，道：“老九，这些我都知道。” “那你就帮我这一次，把他放了，让他滚蛋，我保证，他会滚的远远的，好不好？” 七公道：“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家主下了命令，对他严加看管，我若是放了他，受罚的人，不止是你我二人这么简单。” 王家家规，重要罪人私逃，所有看管、负责的奴仆，都要受连坐之刑。 “况且，他也没有犯大的过错，我想家主也许只想小惩大诫。” “小惩大诫？”九公突然讥笑道，“小惩大诫，用得着如此劳师动众么？” 王栋所犯的，算是“叛逆”。众目睽睽之下，王栋帮着外人（李唯），来对付自家的“主子”，算是叛徒。对于叛徒，必须要杀一儆百，否则何以管束王家其他奴仆？ 虽然，王栋的本意是为了王梦瑶，但真相往往不能为外人道，他知道的太多了、做的太多了，在王家，乃是大忌。 “哎，怎么处置，只能听天由命了。”七公在一旁叹道。 七公与王栋接触不多，不过他的所作所为，七公却是略有耳闻。尤其是，他竟然能让九公，重新恢复斗志。单是凭这点，七公便对王栋十分佩服。 有道是，忠义难两全，身为王家奴仆，七公虽佩服王栋，却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 大唐，奴仆、奴婢，皆属“贱籍”，至于“贱”到何种程度？可以这么说，主人，可以对自家奴仆随意处置，包括处死、买卖、上刑等，官家都不会过问。 这也是为什么，大户人家，往往都会有自家的地牢。 王家，身为宗门大姓，这地牢修的也非常符合自家身份，颇为巨大。 王家地牢，修在后院之中，一个小小的入口，从地面一直向下延伸，深入地下一丈左右，便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地牢之大，囚禁几十个家奴，完全不是问题。 而这地牢，王家似乎已许久未用，特别阴暗潮湿。 王栋也许是十几年来，第一个被关入地牢的王家奴仆。 王栋被五花大绑的送到地牢之中，一股腐败的味道，充斥在地牢内，他身上的麻绳被松去了一部分，但是双手仍被绑在身后，并且绳子的另一端被高高的挂在地牢的横梁之上。 此刻的王栋，脚尖点地，整个身子大部分重量，皆是靠绑在横梁上的麻绳拉着，就仿佛是被吊在空中。 深陷此境，王栋仍然毫无惧色，左右一阵张望之后，不由笑骂道：“这难道就是吊起来打？” 前世与王栋打交道的人，黑帮、毒枭他见的多了，如今这场面与其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哎，抓都抓了，不知道那个王甫南，会如何处置我。”地牢之中，只有他一人，他倒也不用害怕他人偷听，竟直呼王甫南姓名。 地牢之中的王栋是不着急，不过却急坏了外面的一些人，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九公找七公帮忙，七公显然无能为力。剩下的希望，便全部寄托在王梦瑶的身上。 当王梦瑶回到王府，竟然发现平日无人守护的地牢，今日竟然有两人在看守。 “看来，真的被抓到这里来了。”王梦瑶心中一沉，迈步便向着地牢入口靠近。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一章 地牢之谋 “三娘。” 刚刚靠近地牢，那两位看护的奴仆，便已发现了王梦瑶。 王梦瑶微微点头：“你们二人，为何在这里？” “回三娘，七公抓回一人，让我们严加看管。” “打开门。”王梦瑶命令道。 “这个……三娘，恕我们不能这么做。” 王梦瑶皱眉：“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不是，实在是因为，七公叮嘱过，没有他的话，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放人，尤其是三娘你。” “哼！你们两个奴才，我有说放人么？”王梦瑶怒斥道，“此人，得罪了本姑娘，我下去教训教训他，是应该的！” “可是……” “再不打开，我就先教训你们！” “还不赶快开门……”另外一名仆人，也害怕起来，连忙将那地牢大门打开，“不过三娘，教训一下就好，你可不要把人打死了，否则我们不好交代。” “知道了。”王梦瑶故作冷酷，进入地牢之后，马上开始四下搜索王栋的身影。 脚步之声传来，王栋不由抬起头，向着声源处张望，还以为是王甫南来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王梦瑶的目光，终于发现了被吊起来的王栋，立刻走了过去。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王梦瑶走到近前关心的问道。 王栋皱眉：“原来是你啊。”见不是王甫南，王栋倒是有些失望，“放心，我这么听话，他们为什么要打我。”连小小的反抗都没反抗一下，王栋竟也好意思说出口。 “他们抓你，你不会跑啊？” “笑话，我要是跑得了，还会被抓到这里来？”王栋忽的想起了什么，望着王梦瑶问道，“你没事了？” 王梦瑶想不到王栋如此情况下，竟然还会关心自己，不由一愣。 “看来，你爹是恢复了你的职务吧？”王栋竟是笑道，“我就说，我这招一定管用。” 见王栋嬉皮笑脸，王梦瑶却是着急了：“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王栋撇撇嘴：“要不怎么办？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闯了大祸了？” “闯祸？”王栋一愣，“有多大？” “剁手剁脚、挖眼割舌，你自己选。” “哈哈，你吓唬我，”王栋竟是笑道，“我又没犯什么大错，怎么可能这么对我。”很明显，对于“奴仆”二字，王栋的认识还很少，他显然不知道，在古代，奴仆是没有任何人权的。 对于王梦瑶的话，他只道是危言耸听，并不当真。 “谁跟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王梦瑶眉头紧皱，目光之中似乎还夹杂着焦急的泪水，这样的表现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么她真的可以去拿奥斯卡小金人儿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啊？”直到此刻，王栋才渐渐开始相信，王梦瑶说的话，都是真的。 王梦瑶道：“众目睽睽，出卖家主，你说对‘叛徒’要怎么处置？” “我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成了叛徒了？”王栋急道，“你去问问七公，他明明看到，我是被那个叫李唯的威胁，才不得不说的，如果我不说，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即便是死，也是自己作的死。 “身为奴仆，应该舍身为主，杀身成仁，可是你却胆小怕死，胡说一通，”王梦瑶摇摇头，“而且，你是自己跳上的台，又能怨谁？” 王栋心道：“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命。”王梦瑶在一旁，焦急的踱着步子，似乎在想办法。 王栋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是说了那几句话，难道就会真的因此丢了小命？ 对于死，王栋倒是不害怕，只不过他不想像现在这样，窝窝囊囊的死法。 “额，我能不能……”王栋开口，本想说“能不能选个风景好的地方去死”，却不料话未出口，便已经被打断。 “时间紧迫，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王梦瑶突然目光盯着王栋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下你的小命。” “吖？”王栋一愣，心道，“这么快，就不用死了？” 王梦瑶盯着王栋道：“待会儿，父亲大人前来问罪，我会告诉他，之所以你会说出那些话，完全是为了我！” 王梦瑶，说的非常肯定，眼神望着王栋，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王栋一惊：“你怎的知道我是为了你？” 他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确实是为了帮助王梦瑶，却也是帮他自己。不过他从未提及过，难道王梦瑶真的如此聪慧，竟然识破了一切？ 王梦瑶继续道：“你我情定三生，因不忍见我意志消沉，才冒死进言。” “什么？情定三生？”王栋一下子懵住了，什么跟什么？ “你如此一说，父亲大人，一定会盘问你我定情经过，”王梦瑶继续道，“你记住，天公引路，你我二人，七夕邂逅，你才华横溢，我芳心暗许，继而泛舟河上对天盟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王梦瑶说的极为认真，就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一转身，王梦瑶却发现王栋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不由皱眉：“你都记住了？” 王栋摇头叹道：“以你的才华，不是写剧本赚钱，真的是浪费了。” “你严肃些，”王梦瑶想不到，如此关头王栋竟还有心思说笑，“快些把我说的这些记熟。” 王栋反问道：“一定要这样说么？” “你想不想要自己的小命？”王梦瑶皱眉，“怎么，这么说，还委屈了你？” 王栋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唐律疏议户婚律中明确规定，良贱不婚。” “谁说要与你结婚？！”王梦瑶脸色突然一板，道，“相恋，不一定要结婚，更不一定要明媒正娶。” 王梦瑶说的极为认真，王栋心中不由暗道：“莫非，大唐真的开放到只恋爱不结婚的地步了？”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二章 撞破 “在想什么？我说的，你可记熟了？”王梦瑶见王栋竟然在走神，不由有些恼怒。 王栋问道：“你真的不用嫁给我？” “都说了，只是权宜之计。”王梦瑶转过身，背对着王栋道。 王栋却是一叹：“唉……”心中暗道，“我就说，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白白捡得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额……虽然在大唐人民的眼中，她已经算是大龄剩女。” “你叹什么气？” 王栋自然不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否则，还不被王梦瑶当成了那登徒浪子？ 王栋只得说：“七夕邂逅？七夕，不就是今天？” “没错。” “今天城内初相遇，就情定三生，莫不是有些草率了？”王栋总觉得，王梦瑶的说辞，非常只假，这算什么？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你怎么这么多话！”王梦瑶转过头，望着王栋杏目圆睁，“你照着说，便是了！” “可是……” 王栋还欲与王梦瑶，探讨一下“情节合理性”这个问题，却突然从地牢入口方向，传来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 “主人！” “嗯，七公带来的人，在里面么？”王甫南的声音传来，王栋、王梦瑶均是脸色一变。 “正关押在里面！” “好，你们在外继续守候！”说罢，便听到地牢之门打开的声音，以及由远及近的脚步之声。 此刻，已然是半夜三更，王梦瑶以为，王甫南在会见完那些名门公子之后，会早早的回屋就寝，却想不到，深更半夜，王甫南竟然直奔地牢而来。 王梦瑶方才的计划，还不周全，此刻王甫南的出现，让她不由紧张起来。毕竟是在撒谎，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怎能表现的十分自然？ “记住我方才的话！”王梦瑶突然在王栋耳边说道，急促的呼吸，喷在王栋的耳廓之上，痒痒的，让王栋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脚步之声由远及近，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王梦瑶二人之前一丈之处。 “瑶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王梦瑶，王甫南也是一阵讶异。 王梦瑶欠身施礼：“梦瑶见过父亲大人。” 王甫南皱着眉头，走到二人近前，目光在王栋和王梦瑶的身上，不断的来回游走。他似乎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猫腻。 “你就是今晚，上台捣乱的那人？”王甫南盯着王栋，目光如炬，“真是好大的胆子。”王甫南语气沉重，每个字听在王梦瑶的耳中，心头都是一颤，似被重锤击中。 对于王甫南，王栋一如既往的淡定。重生的他，本就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对于王甫南，他何来的惧怕？ 被吊在梁上的王栋点点头：“正是在下。” 见王栋，脸上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之意，王甫南心头猜疑更重：“在我面前，还不认错？” “为所爱之人，纵千夫所指，吾亦往矣。”王栋忽的昂首挺胸，眉宇之间，充满了正气。 “你的剧本有些肤浅，看我给你完善完善。”王栋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王梦瑶，似乎在与她说道。 王梦瑶，万万想不到，王栋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不过……他的自作主张，倒是很好……很好……王梦瑶在王栋的目光之下，小心肝竟是开始狂跳。 王栋见王梦瑶，表情有些忸怩，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小妮子，入戏倒也蛮快的。” 那王甫南，甚为王家家主，何等聪明？王栋和王梦瑶二人在他眼前“眉目传情”，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加上方才王栋所言，这让他不由皱眉。 “瑶儿，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大人……我……”王梦瑶忽的低下头，不敢正视王甫南，不是因为她“害臊”，实在是因为，王栋擅改“台词”，搞得她一紧张，不知该如何作答。 王梦瑶此刻模样，在王甫南眼中，却成了娇羞的“小女儿态”，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王甫南忽的瞪着王栋，忽的双手抓住王栋的脖颈，怒斥道：“你到底，对瑶儿做了什么？！” 王栋毫无畏惧，嘴角上扬，竟是微微一笑：“情定三生，米已成炊！”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对于王甫南，如同晴天霹雳！他怎能不明白，这八个字的含义？ “什么？！”王甫南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孝女和这个孽障押出来！” 守候在外的王家奴仆，听到地牢之内王甫南忽的勃然大怒，已然感觉有些不妙。闻声而来，见王甫南已被气得火冒三丈，再看王栋，仍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倒是一向气场慑人的王梦瑶，此刻竟然低头不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不过，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王甫南一心想要重振王家地位，更不会将“苟且”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半个时辰后。 已经过了三更天，王家内厅，此刻仍然灯火通明，这一切，还要拜王栋所赐，他这一闹，惊动的是王家所有的男女主人。王甫南以及他的一妻二妾，此刻全部一脸严肃的坐于榻上，瞪着下面的王栋和王梦瑶。 至于王家的下人，和那些想要来看热闹的王甫南儿女，全部被屏退，任何人不得靠近内厅半步。 由此可见，今夜发生之事，绝非寻常。下人之间，流言蜚语开始蔓延。 王甫南的正妻崔氏，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她甚为正妻，自有督导子女之责，可是今日，竟然出现如此荒唐之事，堂堂王家三娘竟然与一名奴仆苟且！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不光是王家颜面扫地，她崔氏一门，怕是也会贻笑大方。 “大胆奴才！竟敢用花言巧语哄骗小主！”崔氏冷面乳霜，眸中似有刀光闪烁，望着王栋，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母亲大人，我……”王梦瑶大着胆子想说些什么。 “你闭嘴！”崔氏斥道，“身为王家之人，不知自怜自爱，简直恬不知耻、辱没家门！” “喂，你骂够了没有？”王栋的声音，幽幽传来。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三章 假戏真做 面对着王家，四位最有权利的人，王栋脸上竟是毫无惧色，此刻，他的目光望着那崔氏，颇为有些不善。 这样的目光，不该是奴仆对主人的目光，那目光之中，夹杂的是鄙夷？嘲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厅内说话？”崔氏的目光，如刀剑一般射来。 王栋凛然道：“我与三娘，真心相爱，还望成全。”说罢，王栋竟是直直的稽首行礼，架势还真是有模有样。 稽首之礼，算是王栋与刘二所学，想不到今儿个，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为了表达自己的“诚心”，王栋第一次施了如此大礼。 “就凭你？”崔氏冷笑一声，转头望向王甫南，“老爷，这个孽障在我王府，竟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依我之意，将他剁掉手脚、挖掉耳鼻，赶出王府！” 崔氏的话，却是让王栋惊讶于她的心狠手辣，若真是如此，对他而言，简直生不如死！ 王甫南道：“夫人莫急，问清楚再做决定不迟。”他的目光，落在王栋的身上，王栋所表现出的与众不同，是他在其他奴仆身上，不曾见到过的，这可能也是他迟迟没有惩治王栋的原因之一。 王栋的表现，完全出乎王梦瑶的预料，丝毫不见畏惧之色，侃侃谈来，颇为大气。 王甫南的目光，转移到自家女儿的身上，想要搞清楚真相，于是问道：“瑶儿，你实话告诉爹，可是他对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王梦瑶缓缓摇头，垂头道：“父亲大人明鉴，我们二人，七夕相遇，女儿情迷他才华横溢，芳心暗许，早已认定，此生非他不嫁……” 王甫南身边，一位王氏斥道，“才华横溢？哼！一个小小的贱奴，字都不识得几个……”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王栋缓缓吟道，却不知，已将秦观的这首《鹊桥仙》糟蹋的体无完肤。 王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王梦瑶，眸中的痴情，配合着口中之吟，让王梦瑶刹那间，似乎忘记了今夕何夕。望着王栋，一时间，王梦瑶不由痴了。 王栋吟完这首《鹊桥仙》，隐约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不过，谁让他毕业之后，学的东西，大多数又还给了老师？能记住这些，拿来救救场，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呢？”王梦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王栋的身边，四目交织，痴痴的等待着王栋下文。 王栋干咳一声：“额……有，当然有。”挖空了脑筋，王栋终于是想不起来了，“噫吁嚱！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没办法，只能把刚才的一句，重复一下，“重要的东西，要说两遍。” 不过，这却仍让王梦瑶内心感到一丝甜意，人生中，她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奇妙的感觉，正在从她的心底升起。 望着王栋，王梦瑶忽的的轻语一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说完之后，眼中夹杂着期待，望着王栋，而王栋却不能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不能七步成诗，却也文采斐然。”远处，王甫南，竟是一声感叹。 崔氏皱眉：“老爷，莫非你也被这小畜生所迷惑？” 王甫南叹道：“夫人莫生气，我也不过，是由感而发。” “那老爷，打算把这个小畜生如何处理？” 王栋心中暗道：“小畜生前小畜生后的叫人，哼！还什么名门之后，素质也不过如此！” 王甫南望着王栋：“不管你所言，是真亦或是假，单凭叛主一条，今日，我都不能让你这样离开王府！要么，一辈子囚禁在地牢；要么，砍去手脚，割掉舌头。你自己选。” 说罢，王甫南已经将目光移动别处，那表情，大抵是没了别的商量。 王栋心中不由大骂：“啰嗦了半天，一边说赞赏我的文采，一边又要整死我！真是小人。”这一刻，王栋真的是有些怕了，他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他还没有游戏人间。 “来人！”崔氏开口，便要唤王家奴仆与王栋“行刑”。 “不要！”岂料，王梦瑶却是一下子跪倒在地，满脸泪水，道，“父亲大人，三位夫人，梦瑶求你们，千万不要对他这样，梦瑶宁愿自己去死。” 说着话，王梦瑶不知从哪里，竟是掏出了一枚小短剑，放在了自己的玉颈之上。 “梦瑶，你疯了？！”纵然，王甫南对这个女儿，有再多的冷淡，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再冷血，又怎么会看着她去送死？ 而那崔氏等三人，则仍是冷眼以对。 “败坏门楣，你以为一死，便可以一了百了么？！”一旁的王氏开口。 “住口！”想不到，王甫南竟是怒斥了那位妾室，显然，王梦瑶在他的心中，还是非常重的，“梦瑶，万事好商量，你可不要做傻事，听爹的话，先把小剑放下来。” 王梦瑶摇头，泪水满面，望着王甫南道：“自小到大，女儿从未求过父亲，这次，全当女儿不孝！希望父亲大人，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泪眼摩挲中，王梦瑶望了王栋一眼，仿佛是在做最后的诀别。 说罢，她的手微微划动，鲜红鲜红的血流过雪白雪白的颈…… 直到这一刻，王栋才猛然惊醒，原来她不是在演戏。她真的，是用自己的命在换，换自己的命。 当凄艳的容颜，倒在了血泊之中，王栋、王甫南、崔氏均容颜大变，嚎叫着、呼唤着来到王梦瑶的身边。王栋的手，死死的按在她的伤口之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医生！快找医生！” 一朵本该灿然绽放的生命，此刻因为王栋，便要陨落了么？ 王栋的脑海中，一片的空白，他想不明白，不是说好的演戏么？怎的会变成了这样。粗心大意的他，未能察觉到，王梦瑶那颗细腻的心，不知从什么时候便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算是王梦瑶的一时冲动，因为她醉在了王栋那首残缺不全的《鹊桥仙》中；却又不能算是冲动，因为在她的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并未感到一丝后悔。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四章 夜尽天明 许是王梦瑶自杀“经验不足”的缘故，也可能不知哪个奸商卖与她的小剑质量太差，在众人惊魂未定之中，王梦瑶终是保下了一命，只是因为流血过多，身体仍显得十分虚弱。 医生，用的乃是王家自己的医生，房门开启，王栋立刻便迎了上去。 “医生，三娘怎么样了？”王栋眸中尽是焦虑，若是王梦瑶因他而香消玉殒，他这一世怕是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那医生，身为王家的专佣医生，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面对着王栋的询问，却是不发一言而去。 “医生，医生……” 王栋连呼几声，想不到那人却是越喊走的越快，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黑夜之中，王栋在王梦瑶的房间之外不住的徘徊，他的身份低微，根本不容许进入到屋中，因此根本不知王梦瑶此刻的身体状况。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王栋嘴中一边祷告，一边心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现在王甫南等人还没有现身，也就是说，暂时还不用给王梦瑶准备后事。 外面，王栋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屋内，床榻之上，王梦瑶已经悠悠转醒。 “父亲……大人……”苍白的脸颊，双眸之中没有丝毫精神，眉宇间也消失了往日间的英气。 毕竟是亲生父女，榻边王甫南见王梦瑶醒过来，立刻上前叮嘱：“医生刚刚与你止血，你莫要牵动了伤口。” 身后，崔氏道：“哼！想不到，为了一个贱奴，你竟如此作践自己。” “够了！”王甫南回过头，猛然训斥，“你们给我出去！” 崔氏等人，从未见王甫南像现在这么愤怒，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出屋，从这方面来看，这个女儿在他的心中，地位还是非常重要的。 待崔氏等人离开之后，王甫南这才重新回到榻前，望着榻上的王梦瑶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梦瑶惨然一笑：“父亲……也觉得，女儿很傻？” 王甫南牵着王梦瑶的手，望着床上的容颜，似是陷入了另外的回忆，苦笑道：“你这性子，跟你娘亲当年，真的很像。” “娘亲？”在王梦瑶的记忆之中，这对她而言，仿佛仅仅是一个名词而已，自小到大，她对“娘亲”二字的印象，都极为模糊。 “算了，不说这些了。”王甫南叹了口气，“你身子虚，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说罢，王甫南转身便欲离开。 “爹爹，关于……王栋……”王梦瑶着急的起身，却再次牵动了伤口，脸上不由露出痛苦之色。 王甫南急忙回身安抚：“唉，都如此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着那小子。” 对于王甫南爱怜的斥责，王梦瑶只能勉强一笑。 “就是我答应了你，就算我抛开了门户之见，你们之间还有大唐户婚律，良贱不婚，你难道以为只是说说的么？”王甫南道，“梦瑶，你还是放手吧。” 想不到，王梦瑶却是倔强的摇头，脸上透露出一股自信：“女儿相信，为了我，他会恢复良人身份。” 王甫南皱眉：“你想如何？” “送他从军。”王梦瑶一脸认真的说道。 王甫南已然明白王梦瑶的心意，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一定会立下大功？万一他一去，再无回头呢？” “我信他，”王梦瑶随后补充道，“他一日不归，女儿便等他一日。” “若是他一世未归呢？”虽然不想说，但王甫南还是说出了最大的问题所在。 建功立业，加官封爵，是每一个从军男儿的热血梦想，也是大唐贱民获得良籍的唯一办法。但能成功的，又有几人？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 “不会的。”王梦瑶，却是一脸笃定的望着王甫南，“他一定会回来！” 王梦瑶的倔强，让王甫南想起了她的母亲，那性子，一模一样。只要认定的东西，就不会再放手。哪怕因此遍体鳞伤，也绝不后悔。 王甫南心中颇有些沉重，他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父亲大人……”背后，传来王梦瑶的声音，夹杂着的是她的期盼。 王甫南停下脚步，终是同意：“好，我答应你。” “多谢父亲大人！”得到王甫南承诺的那一刻，王梦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一直徘徊在外的王栋，立刻便迎了上去。 一抬头，王栋发现，出来之人，竟是王甫南，不由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仍是硬着头皮问道：“王……王老爷，三娘她怎么样了？” 王甫南抬头，望着昏暗中的王栋，他脸上的焦急、疲惫、担忧绝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算你，还算有良心。”王甫南一边向外走一边道。 王栋顾不得其它，紧追在一旁，继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三娘她怎么样了？” 王甫南停下脚步，转过身，开始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王栋，随后点头：“底子确实差了些，不过脑子，倒也好使。” 王甫南的话，答非所问，这让王栋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人家问东你答西这算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王栋的心情，王甫南摆摆手，终于道：“你放心，梦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那就好。”听到王甫南这话，王栋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整个人，瞬间便放松下来。 “不过，你的命就难说了。” 王栋全然没有王甫南预料中的惧怕，道：“剁手跺脚？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你倒不如把我杀掉，倒也一了百了。” 王栋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杀”的不是他，而是一些蚂蚁、蟑螂一般的东西一般。 王甫南皱眉：“你真的不怕死？” “死？”王栋嗤笑道，“死有何惧？你不觉得，有时候，活着反而需要更大的勇气么？”死了，有时反而却是最大的解脱。 “好小子，”王甫南竟是一拍王栋的肩膀，道，“梦瑶，果然没看错人，哈哈哈……” 说罢，王甫南大笑着离开，反倒是留下王栋一头雾水？ “喔喔！……” 折腾了一个晚上，耳边传来了鸡鸣之声，黑夜将近，黎明就在眼前。 第六十五章 府兵? 不过王栋，却了无睡意，向着王梦瑶的房间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王府很大，王栋回到之前在王府的住处之时，王府的仆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清扫。 “王栋？你怎的回来了？”起身的刘二，看到王栋的返回，不由一阵惊喜，“七公，是不是把你调了回来？” 黑暗之中，王栋的脸上一脸的落寞，摇摇头：“不是。” 刘二并未察觉王栋的异常，笑道：“回来就好，你可知，这些日子你不在，我闷的厉害。”说着话，他已然提起了水桶，“你刚回来，先休息一下，我清扫完院子，再回来与你谈。” 说罢，刘二已经带着清扫的工具走出了院子。 王栋机械的来到屋内，在榻上坐了下来。一日一夜未眠，他已经很疲惫，却怎么都闭不上眼睛。 王甫南，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下去？难道说，他真的妥协了？还有王梦瑶的伤，不知情况如何。这些事情，一日没有搞清楚，他的心便一直悬着。 脱下鞋袜，王栋仰身而卧，自从来到晋阳，一切便是从这间房子中开始的，莫非一切也将要在此结束？ “天道轮回，莫非真的都是天意？”王栋喃喃自语。 躺在床上，王栋的思绪有些混乱，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天已大亮，刘二返回之时，身后跟着的还有七公。 七公入屋，见榻上的王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顶，道：“主人命令，三日之后，送你前往统军府报道，我已知会后门看管，这几日你可自由出入府中，有什么事情，马上去办吧。” 说罢，七公转身欲走。 王栋却是自床榻之上一跃而起，望着七公道：“让我走？那王老爷那边……” 七公道：“送你去统军府是主人的命令，而且，你不应该唤主人‘王老爷’，”思虑了一下，七公又补充道，“也罢，反正你也要离开这里了。” 望着七公离开的背影，王栋眉头微皱，心中暗道：“离开？统军府？这王甫南，打的是什么主意？” 七公走后，一旁的刘二，却是一脸焦急的走了上来，问道：“主人怎的要把你送去统军府？莫不是，你又惹了大祸？” 大祸？以王甫南看来，王栋确实惹了不少。不过，王栋不明白，这统军府到底是什么地方，何以刘二的脸色会如此难看。 “刘二，这统军府，是什么地方？” 刘二望着王栋，跟看怪物一样：“你是真的不知这折冲府，是何地？不过，从名字上看‘统军’二字，似乎与军队有关。” “真不知你是死于无知，还是死于无辜，”刘二急道，“竟然连统军府都不知。” “你快说与我来听。”王栋倒是一个乖学生。 “哎……”刘二叹了口气，于是便娓娓道来。 原来，这统军府，和王栋猜测确有些出入。统军府，乃是唐代军队中基层组织，而根据刘二的介绍，王栋隐约记起，唐朝的这种军队管理方式，似乎叫做“府兵制”。 何为府兵制？该制度最重要的特点是兵农合一，平时府兵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则从军打仗。 简单说来，也就是一种“兼职”军队，和后代的职业军人，有显然的不同。战斗力方面，与职业军人相比，自然也差了许多。 而统军府，则是管理府兵的最基层组织。 听完刘二的话，大体上王栋也明白了统军府的作用，就跟游戏中的新手训练基地或二十一世纪的新兵连差不多。 “当兵就当兵，怎的被你说的如此恐怖？”望着刘二的表情，似乎这统军府是什么邪恶之地一般。 刘二急道：“当兵有什么好的！你放着好好的奴仆不做，被派去当什么府兵！这一去，生死未卜，你倒是轻松。” 王栋一愣，随即笑道：“我大唐军威，名扬四海，有哪个蛮夷，胆敢犯我？当兵而已，自然没有在王府轻松，不过也没你说的那般凶险。” “自己算是被王甫南发配出府了么？”王栋心中暗道，“怪不得，他没有再说剁手剁脚之事，原来已有后招！哎，多亏了三娘，不然自己这条小命真的是……” 王栋尚在暗自庆幸，因为他可是学过历史的，知道大唐之时，万邦来朝，李世民更是被尊为“天可汗”，这样厉害的国家，哪个不怕死的敢轻易招惹？ 以上这些，确实都是事实。不过，却也是靠大唐将士打出来的，现在只是贞观三年，唐朝还远没有达到如此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北方，一个强大的敌人，正在对大唐虎视眈眈。 王栋还未高兴太久，刘二的话，便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不知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轻松，莫非，你没听说，朝廷将要对北面用兵？”刘二道，“一旦开战，并州统军府，怕是首当其冲。” “什么？！对北面开战？”王栋一愣，“打谁？” “当然是突厥蛮夷！” “打突厥？”印象之中似乎是有这档子事情，难道就这么巧，让自己赶上了？ 刘二道：“如果真的打了起来，哎……”说着话，刘二望了王栋一眼，眼中大体意思“你懂得”。 听完刘二的这番话，王栋心中暗道：“怪不得王甫南不提昨夜之事，还以为他真的被三娘打动，原来是把我直接送入了火坑，想借突厥人的手除掉我？” 当兵打仗？王栋上一世也曾幻想过，只不过也是想想而已。想不到，这一世，他真的有了这样的机会。不过，他只是千千万万小兵中的一员，稍有不慎，便会如同一粒风沙一样，被彻底的抹杀。 “三娘啊三娘，你这次帮我，不知是福是祸。”王栋叹了口气。 王梦瑶，能将王栋的小命保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至于，以后的事情，是封妻荫子还是战死沙场，只有看王栋自己的造化了。 三日，王栋在晋阳停留的时日，已为数不多。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六章 归来 王栋的脑海之中，一一飘过这一世认识的人，要离开了，最起码也要打个招呼，万一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相见呢？ 于是，王栋顾不得疲劳，立刻动身，向着屋外走去。 “喂，你去什么地方？”刘二见王栋神色匆忙，开口问道，“晚上还回不回来？” “不知道。” 留下这句古里古怪的话，王栋便向着后门方向走去。来到大唐，好多人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份情，他可能是报不了了。 匆匆而行，直奔城东之外，一路之上，身边不时有油条摊位传来吆喝之声，看着那摊位之上飘扬的特制招牌，王栋心中却也生出了几分自豪感。 这些摊位，运转正常，这些当然要归功于九公和倩娘的管理有方。 “最起码，我在这里，留下了传承一千多年的东西。”王栋喃喃道，“也不枉我走了这一遭。” 如果有机会的话，王栋相信，他能带给大唐的东西还会很多，可惜他现在没有这样的时间了。 出了城门，王栋直奔城外酒肆而去，他确信在那里，他可以见到九公和倩娘。 果然，当王栋出现在酒肆之外，一位王家的仆人，立刻飞身入内，向九公、倩娘禀报。 倩娘不知王栋昨夜之凶险，因此只是稍稍变现的喜悦，而九公，脸上表情则是复杂的多了。昨夜，九公同样没有合眼，初时他还想去王梦瑶那边打探一下情况，岂料到了最后，他连王梦瑶都联系不上，这让九公倍感担心。 心情极度糟糕的九公，以为王栋此劫数难逃，已心灰意冷，却想不到一大早，王栋竟然“杀”上门来，这一前一后的巨大反差，自然让九公一时难以适应。 “九公、倩娘，我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人影自门口闪过，王栋已经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王郎，你回来了。”倩娘高兴的迎了上去，昨夜，她夺了魁，却无人为她庆祝，心中颇不是滋味。 九公走上前来，目光盯着王栋，似乎含着热泪，语气激动的有些发颤：“你……你真的回来了？” 王栋回以微笑：“当然。” “快让我看看，缺了什么东西没有。”说着，九公开始绕着王栋，浑身上下，开始仔细的检查。 王栋道：“九公，我什么零件都没少，安然无恙，不需担心。” “真的什么都没少。”九公顿时眉开眼笑，“想不到你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犯下这样的过错，都能平安无事。” “哈哈，傻人自有神佑。”王栋也打趣道。 两人的话，传到了倩娘的耳中。昨夜，她便已察觉到了些许异常，现在九公的话，彻底让她皱起了眉头。 “九公，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得意忘形之下，九公把事情都说漏了嘴，此刻倩娘，一脸焦急的望着二人。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九公还想敷衍了事。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倒是快说啊。”倩娘急的都要落下眼泪。 王栋道：“九公，还是我来说吧，”目光转向焦急的倩娘，“其实，昨夜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我想九公没有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其实昨夜我被王家的人抓走……” 王栋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中大部分经过，九公也是第一次听到。纵是事情已经过去，但听到王栋说到凶险之处，倩娘、九公仍是一阵紧张。 直到后来，王栋说王梦瑶为了救他，用小剑割伤了自己，倩娘、九公均是瞪大了眼睛。 “不过还好，三娘已没有生命危险，”王栋叹了口气，“否则的话，我怕是会愧疚一生。” 倩娘在一旁感叹道：“想不到三娘，竟如此重情重义，倩娘真是佩服。” 九公点头：“不过，戏演到这个份儿上，却是太过凶险，不过万幸三娘无事。” 王栋也道：“是啊，想不到倩娘如此义气，虽说我帮了她，但她也无需用如此极端的办法。” “可能当时情况危机，三娘也没有其他办法，才会出此下招吧。”九公道，“然后呢？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过去？”王栋一阵苦笑，“哪有这么轻松。” 一说到此，倩娘和九公，不由再次紧张起来。 “怎么？王老爷，还不打算放过王郎？”听王栋如此一说，倩娘不由双拳紧握，紧张的竟是将掌心都掐出一道道血印。 “我也觉得，家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九公道，“只是，我想有了三娘的前车之鉴，家主一定不会在执意对你不利。” 王栋点头：“还是九公了解你们家主子，”叹了口气，王栋继续道，“今天早上，他让七公来传话，说三日之后，便要将我送到统军府。” “什么？统军府？！” 九公、倩娘同时惊呼出声，在他们看来，当了府兵，想要安然回来，机会渺茫。王甫南如此做，与将王栋流放无异。 “没错，就是统军府。”王栋道，“所以今日，我是特地来与你们道别的。” 说罢，王栋一顿，目光变得异常认真，望着倩娘和九公，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 “王郎……”倩娘鼻子一酸，泪水扑簌扑簌的向下掉。 九公笑骂道：“大男人，别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来跟我进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转过头，九公偷偷的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北方突厥虎视眈眈，晋阳又是北方军事重镇，扼咽喉之地，可谓自古以来便是兵家争夺重点。 每个在并州当兵的人，都会对自己做最坏的打算——战死，可能是他们的最终归宿，因为这年头能回来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倩娘，本来是不饮酒的，可是情到极致，无处宣泄的她，只能借酒消愁。 一杯、两杯……杯酒交错，三个人的脸上，皆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在酒精的作用下，每个人说话，也愈发大胆起来。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七章 酒后真情 “哈哈哈……说实话，老夫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酒后吐真言，九公醉意朦胧的道，“实不相瞒，最开始，我在想，这家主是不是有毛病？又往我这酒肆里派人，难道是来监视我的？”说的很慢，却很清晰。 “可是，也没见你丝毫收敛啊。”王栋大着舌头道，“还是整日跟滩烂泥一样，哈哈哈……” “没错，”九公摇摇晃晃的站起，拿着酒壶，道，“我当时在想，上代家主都管不住我喝酒的毛病，派个毛头小子能奈我何？如果那小子妨碍我，我一定让好好教训他。”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么阴险，”王栋也挣扎着起身，搭着九公的肩膀道，“幸好，我没有多管闲事。” “哎，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最终，我还是被你小子给改变了。”九公眯着眼睛看王栋，“有时我在想，这是不是你这小子故意设的套儿啊，搞个什么油条摊位，忙的让我连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嘿嘿，你看我有这么阴险么？”说着，王栋的脑袋转向倩娘，“倩娘，你说，我阴险么？” 倩娘红着脸庞微笑着摇摇头，一双深情的双眸一直盯着王栋，却又不发一言。 “哈哈……我就知道倩娘会站在我这边。”王栋转身，拍着九公的肩膀道，“不过，这酒，真的不能多喝，不然容易得脂肪肝、肝硬化。” “什……么肝？什么话？”九公摆着手，笑骂道，“你这小子，又给我搞……这些新名堂。不过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出这里。来，整坛喝。” “整坛喝。”说着，王栋仰面又喝了一大口酒，“不过……说实话，你这酒，真不咋滴，等有时间……我给你搞一些新酒。” “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新酒。”九公望着倩娘，笑道，“倩娘，你为我作证，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如果他做不到，绝不放过他！” 倩娘点点头：“我记下了。”目光转向王栋，“你一定要回来，给九公酿好酒！” “回来！一定回来！”半疯半醉，王栋与九公嬉笑怒骂，一坛坛的酒下肚，他的意识终于慢慢模糊。 …… 当第二日艳阳高照，王栋悠悠转醒之际，他这才发现，九公、倩娘二人已经不在了身边。 揉揉胀痛的脑仁，王栋回忆起昨夜三人畅饮的画面，断断续续的片段完全组合不起来，他只记得自己和九公都喝了很多、说了很多。 “王郎你醒啦。”一个声音自门口传来，王栋抬头望去，却是发现平日总跟随在九公左右的那位王家奴仆正在眼前。 刺眼的阳光，让王栋不由眯起了眼睛，问道：“九公和倩娘呢？” 那奴仆道：“一大早，九公和倩娘便忙活摊位的事情去了。” “哼，我倒是成了闲人一个。”王栋一阵苦笑，他现在仍头昏脑涨，料定九公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九公和倩娘，却没有叫醒自己帮忙。 说着话，王栋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额……九公此刻是在城内摊位还是米粮店？”王栋问道。 那奴仆恭敬的回道：“九公临走之时吩咐过，若是您醒了，便让我带您去后院，在那里九公已经为您准备了一些东西。” “东西？”王栋一愣，心中暗道，“莫非是醒酒茶？”不过想来，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这种东西。 于是，疑惑之间，王栋跟随在那奴仆之后来到了酒肆的后园。 “王郎请看。”那奴仆指着墙边一个支架道，“这些东西，是九公一大早命我从城内买回的。” “这是？”王栋望着墙边的支架，只见此刻在这上面，静静的躺着三样东西。 王栋一伸手，首先将最上方的东西取下来，望着那奴仆道：“这……这是剑？” 此刻在王栋的手中，正抓着一柄沉甸甸的“长剑”，伸手抓住剑柄，王栋稍一使劲，长剑缓缓出鞘，在阳光的照射下剑刃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此乃横刀，并非剑。”一旁的奴仆解释道。 “不是剑？”王栋一怔，可是手中之物长约一米，通体几乎没有较大的弯曲，这和王栋印象中的“刀”截然不同。 “王郎请仔细看，此兵器的只一边开刃。” 王栋仔细一看，果然，那拔出的冰刃，一泓秋水似的刃身，只有一边是开刃的，而另一边则比较厚。如此形制，利于劈砍，从这一点看来，这确实是刀才具有的特点。 “想不到大唐的战刀，竟是如此样子。”王栋心中感叹，看来他真是孤陋寡闻了。 “那这个呢？”王栋放下手中的横刀，接着拿起了第二件武器，“我想，这应该是弓箭了吧？” 手中的长弓，松松垮垮，虽未上紧弓弦，他还是识得的。 “没错，此乃长弓，乃是用桑木制成，杀伤射程在三十步左右。” “这是……长枪？”放下长弓，王栋拿起第三件兵器问道。 只见王栋口中所谓的“枪”，也不过是在一根硬木长棍之上，装了一个明晃晃的金属枪头，王栋心中甚至怀疑：“这样的枪，也可以杀人？” 见王栋目光之中有所疑惑，那奴仆解释道：“这些武器，已经是能在城里买到的最好的了。” 王栋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九公今早特意进城给我买了这三样兵器？” “没错。” “怎么，去当府兵，还要自己配武器？”给你去卖命、去打仗，怎的打仗的家伙还要自己出？这是不是有些太抠门了？ 况且，这些自私人店铺买来的武器，谁能保证质量一定过关？如果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怕是连小命都丢了。 那奴仆反而疑惑的问道：“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么？” 王栋翻翻白眼，心中暗道：“当然不是，这不是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么？” 看着支架上这三件九公“精挑细选”的武器，王栋越看越觉得不靠谱，自己的小命全寄托在这么三件东西上？开什么国际玩笑。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八章 置办装备(上) 王栋觉得，自己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于是转身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城内，什么地方可以买到盔甲？” 杀人？王栋觉得自己暂时下不去手，不过却也不能被敌人杀了，像什么铠甲、盾牌什么的防具，他还是要多准备一些。 若是拿着这三样兵器冲锋陷阵，他估计分分钟就会变成刺猬。 “防具、武器等物可以在城南一带的武器店购买。” “多谢。”说罢，王栋转身而出，匆匆走了几步，又调转回头，一脸尴尬的道，“兄弟，身上可带有钱财？暂借我用用。” 王栋直到现在，才忽的发现，搞了这么多事情，他貌似仍然是个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债。 那奴仆竟是憨憨一笑：“九公临走交代过，账上的钱物，王郎可随意取用。” “还是九公想的周到。”王栋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搞了这么多事情，又是搞发明、又是创品牌，却仍然混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丢了“穿越者”的面子，将来说出去，还如何在“穿界”混？ “王郎想要取多少？” 王栋一愣：“买些防具，大约需要多少钱？” “普通防具在一二百钱左右，好些的可能要三四百钱，至于其他的防具，也要几十钱不等。”那奴仆似乎如数家珍，不过说来也难怪，在贞观这个尚武的年代，战斗风气可是相当浓厚的。 王栋掐着手指粗略算了一番：“大约需要四五百钱？”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王栋决定还是多带些钱财为好，毕竟这可是关乎自己的小命的，马虎不得。 于是，大手一挥，王栋道：“与我取来一贯钱，当绰绰有余。” 王栋的话，让那奴仆颇为惊讶：“一贯钱？”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觉得一贯钱有些多。王栋解释道：“这个你放心，剩下的钱，我会带回来的。” “不是不是，王郎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那奴仆道，“一贯钱，也不算太大的数目，只是我怕王郎随身携带，会有所不便。” “不便？不会，”王栋笑道，“不便，也比丢了性命好吧。” “没错。”那奴仆点头，“那王郎稍待，这便去与你取钱。” 说罢，那奴仆便转身，向着后室走去。那里，本是用来藏酒的地方，可是现在，却成了钱室。 不消一会儿工夫，那奴仆便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走了出来，尔后重重的放在桌子之上，发出一阵金属交鸣之声。 “王郎，这是一贯钱，你随意取用便是。” “一……一贯钱，这么多？”王栋咽了一口口水，第一次知道，一贯钱原来有这么一大“堆”，曾经一吊、一贯在王栋的脑海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计量单位，现在，却是形象的展示在了王栋的面前。 包袱背在身上，王栋觉得整个肩膀都向下坠了许多，感觉有十斤左右的样子。 “想不到，古代的钱这么重，”王栋心中暗道，“要是能换成银子或者银票，该多方便。” 想归想，不过王栋仍然要背着这沉甸甸的一贯钱，向着城内走去。 不得不说，王栋这个身子骨确实不怎么样，背着一贯钱初时还能行走如风，可是走了一段距离，还未进城，便已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这样的身子，也能当兵打仗？ “看来，是该找个时机，好好调教调教这幅皮囊了。”王栋一边喘着气，一边心中道。 穿到了大唐，王栋对于自己的外表根本不甚在意，穿着打扮更是能简则简，说的好听点这叫不修边幅，说的不好听，就叫“懒”。具体懒到什么程度？自从他清醒过来，从未刮过胡子。 现在的王栋，可谓胡子邋遢，加上现在的狼狈样，形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好在王栋的性格还是比较倔的，硬是背着这一贯钱来到了城南。 “真是累死我了。”靠在一处武器店前，抬头望去，街道两边，竟是有不少这般的武器店，“看来，没有来错地方。”街道两边，不时还会传来捶打的声音，许是哪家的伙计正在加工武器。 歇息了片刻，王栋寻思着，以自己这个身子骨，打打杀杀是不太适合他，不过“防止被杀”的工作，还是要提前做好。 底子本来就差，需要后期的训练才行。什么近身搏杀、百步穿杨之术，王栋也懒得去学，再说这东西，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学会的。 王栋现在只有一门心思，那就是脚下一定要利索，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打不过还不能躲着点儿？ 在这个时候，王栋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出现了天龙八部里面段誉施展“凌波微步”的场面，嘟囔道：“这个不错，虽然考验腿活儿，不过容易学啊。” 于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腿上工夫，王栋开始寻思，要给自己打造两块“沙袋”，平时绑在自己的腿上，时日一长，腿力不就大增么？ 越是想，王栋越是觉得此计可行，于是抬脚，便向着武器店内走去。 “哎呦，这位郎君，您需要些什么？横刀、长弓、槊还是防具？小店一应俱全。”店家见王栋入屋，立刻便迎了上来。 王栋的目光，在进入武器店的那一刻，便都落在了那些墙上、地上摆放的兵器、护具之上。 只不过，这些兵器和九公买与他的大体相似，都是些像剑的刀、弓箭、长枪等兵刃，只是在大小、形制之上有所不同，并没有其他的新意。 摇摇头，王栋的目光随即转到店内唯一的一套铠甲之上。 “店家……这套铠甲，是什么明堂？”王栋盯着那套铠甲问道。 “哈哈，郎君真是好眼力，”那店家忙解释道，“这套铠甲，名唤明光铠，防御很强，穿在身上，一般的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它分毫，怎么样郎君要不要穿上试试？” “好，那就试试。” “郎君请这边站定。”那店家一边指挥着王栋，一边将那明光铠卸下来装到王栋的身上。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九章 置办装备(下) 明光铠，胸前和背后皆有金属制成的圆护，且打磨的极光，颇似镜子，若是在阳光照射下，角度合适的话真的亮瞎敌人的双眼。 随着披膊、膝裙、护肩、护膝、腿裙等装备一件件的上身，王栋觉得，自己就仿佛给装进了一个铁盒子一般。 身体各处，被绑的十分难受，甚至连抬个手都非常困难。 当沉重的头盔慢慢扣在王栋的脑袋之上，王栋感觉如同泰山压顶，整个人几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店……店家，好了没？” “好了郎君。”那店家笑道，“您觉得怎么样？” 王栋苦笑：“我觉得，自己像个粽子。”手脚动一下，都非常吃力。没穿之前，这明光铠看上去，确实够威武霸气，足够唬人。可是一穿上之后，整个人就仿佛变成了一只“笨鸭子”，行动极为不便。 对于强壮的士兵，这套铠甲，自然可以让他在战场上如虎添翼。但对于王栋而言，穿上这东西，反而成了累赘，动作迟缓的他如同一个靶子。 再者说，短时间穿这东西还可以，但若是背上兵器、战阵厮杀，估计他一会儿便要被累趴下。 店家道：“郎君，这可是咱们大唐，最流行的铠甲了。” “可是它也太重了。”王栋皱着眉头，据他体验，这一套铠甲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背着这么多东西行军大战？王栋一想都觉得头大。 那店家道：“那郎君您看，这锁子甲适不适合您？”说着话，那店家又从柜子中掏出了一套铠甲。 和王栋身上这套全副武装的明光铠相比，这锁子甲看上去则要简单一些，这锁子甲乃是用铁链衔接，互相密扣，缀合而成衣形的铠甲，这种铠甲穿起来柔和便利，比这明光铠要轻松许多。 “我来试试。” 于是，在那店家的帮助之下，王栋脱去了身上的明光铠，换上了这锁子甲。 不得不说，这锁子甲的重量确实比明光铠要轻了许多，不过这防护性能，则要差很多，尤其是下半身，几乎是完全没有防护。 “额，店家，这锁子甲没有下半身么？”王栋问道。 “锁子甲本就是轻型甲胄，并无下半身防护。” 王栋眉头一皱，要是穿着这出去，不就是传说中的“顾头不顾尾”了？他王栋，可不干这样的傻事。于是继续问道：“对了店家，你们这边，除了这两样铠甲，还有没有其他铠甲？” “再简单一些的，便是一些皮甲了。” “皮甲？”王栋一听，便道，“快些拿与我看。” “郎君稍等。” 也许是皮甲实在不怎么畅销，店家挑选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给王栋找了一套合身的。 皮甲由甲身、甲袖和甲裙组成，穿在身上，比那锁子甲竟都要轻便。 王栋活动活动关节，感觉这皮甲倒是非常不错，不过这皮甲似乎是以动物的皮革制成，防护力比起锁子甲都要差上许多。 “郎君，您觉得这皮甲如何？” 王栋皱眉道：“轻便倒是可以，不过防护太差了。” 对于王栋这样挑三拣四的买家，这店家也是第一次见，一番折腾下来都过去了半个时辰了，他的耐性也消磨的差不多。此刻，听王栋还不太满意，脸上便有些不高兴起来。 “防护最好的，郎君嫌弃太笨重；轻便的，郎君又嫌防护太差，天下间哪里有各个方面都好的铠甲。” 王栋眸中一亮，转头望向那店家，道：“店家，你们这里，接改制铠甲的活计不？” “改制铠甲？”那店家一愣。 王栋点头：“店家你看，这锁子甲比较轻便，但是却缺少下身防护，你看能不能，将这锁子甲和皮甲融合一下？” 锁子甲、皮甲若是融合，便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坦克，有了两层装甲，而且还是复合的。 “合在一起？倒是没有问题。”那店家道，“只不过……这成本，怕是比明光铠的都贵，郎君何不直接购买明光铠？” 王栋摇头：“店家，你就按我说的改，需要多少钱，我照给便是了。” 这店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王栋这般古怪的顾客。 “明光铠500钱，锁子甲300钱，皮甲200钱，不过若是将锁子甲和皮甲融合，估计需要一天的时间，加上其他材料，大约需要600文钱。” “600文？”王栋稍作思考，便答应下来，“好，我就给你600文。” 那店家想不到王栋出手如此阔绰，真个人马上高兴起来：“郎君找我们店，真的是找对了人，不是我吹，我这店，可是几十年的老店了，做工、用料绝对都是上品……” “行了行了，”王栋打断那店家，道，“除了这定制的铠甲，我还想在你这里定制一些东西。” “郎君请说，不管是刀枪剑戟，本店都可以打造。” 王栋道：“你拿纸和笔来，我画给你看。” 于是，在王栋拙劣的画工之下，两个绑腿用的沙包和两个哑铃出现在那店家的面前。 “郎君，这是？”那店家，显然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愁眉不展，“恕在下眼拙，郎君画的这是何物？” 王栋解释道：“这个呢，名字叫做沙包，表皮是用硬布所造，至于里面，全部填充上铁砂，并且做成这样的形状，可以绑在小腿之上。” “沙包？”那点击似懂非懂，指着另外一边道，“那这两个呢？” “这叫做哑铃，两边大中间细，是用来锻炼臂力的。” “沙包和哑铃？”这店家显然头一次听到如此稀奇古怪的名字。 王栋点头，继续道：“哑铃，按照比例，每个做成20斤左右，至于沙包，每个做成10斤即可，有没有问题。” “做倒是没问题。”那店家疑惑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沙包和哑铃到底有何用。” 王栋笑道：“什么用你便不用管了，做好之后，把它们和铠甲一起送到城东外王家酒肆，可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那店家道，“两日时间，便可全部完成。不过郎君，需要先负一部分定金。” “好。”王栋转身，便来到盛钱的包袱面前，“这里是三吊钱，东西送到酒肆之后，再付剩余的钱。” 店家结果钱，应道：“郎君静候佳音便是。”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章 各怀心思 于是，背着剩余的钱，王栋又在其他的店铺转了一圈，实在再难找到称心的装备，便打道回府。 背着剩余的钱，王栋直奔王府，他借刘二的一贯多钱，也要还了…… 晋阳城东，还是那简陋的茅草屋，还是那道靓丽的身影，此刻眉头微锁着，却是在院内痴痴发呆。 “倩娘。” 一声呼唤传来，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倩娘的身旁。 “娘？你怎么出来了？”倩娘惊醒，立刻便去搀扶老夫人。 二人来到院内的一处石凳之上坐下，老夫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倩娘看。 “倩娘脸上，可有不对？”倩娘急忙擦拭，以为脸上沾染了脏污。 老夫人开口道：“倩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没有……”倩娘急忙否认，可是她躲闪的神色，却完全出卖了她。 老夫人继续问道：“是因为王郎吧？” “娘……”被识破了心事，倩娘失落的垂下头来，情绪和往日大不相同。 老人继续道：“娘看的出来，你对王郎，是动了情，不过别担心，为娘的不仅没有怪你的意思，反而还替你高兴。”说着话，老夫人叹道，“倩娘，你是一个好媳妇，只可惜我那儿没这个福气，早早的就丢下我们娘儿俩走了。” “娘，你怎地无原无故的说这些……” 老夫人苦笑道：“倩娘，你让我把话说完。” 喘了几口气，老夫人继续道：“咱大唐，也没那么多规矩，丈夫死了，另嫁他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我以前还寻思着，给你找户好人家，把你嫁过去，安安生生的过下半辈子。” “娘，倩娘不离开你，伺候你一辈子。”泪水止不住的流出，倩娘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已是泣不成声。 “有你这份心，我就知足了，”老夫人笑着道，“现在，老婆子我也看出来了，你的心已经有了着落了，我倒也省了心。王郎人品不错，虽然只是王府奴仆，却也可托付终生，只不过，他为贱籍，你若想与他走到一起，怕是也要卖身为奴，这对你……” 倩娘哽咽道：“王郎对咱家有恩，便是卖身为奴，倩娘也毫无怨言，只是……只是再过几日，他便要被送去充军……” “那为娘问你，你可愿意等他回来？” 倩娘点点头：“愿意。” “如果，他回不来呢？” “王郎聪明过人，他一定会逢凶化吉，若是……若是他真的回不来了，那倩娘就守他一辈子，把他现在留下的这份业继续做下去。” “好，好，”老夫人连赞数声，不过却又叹道，“可是，你的这番心思，若是不告诉他，他又怎会知道？” “可是我……”倩娘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有些事情，女子终究不好先开口。 “为娘知道，要一个女子向男子告别，确实难为情，不过你若是不说，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了。”老夫人长叹一声，转身向着屋内走去，留下倩娘一人，暗自纠结。 …… 再说王府，除了王梦瑶、刘二对王栋有所记挂之外，此刻在王家一处院落之内，又多了几人。 大厅之中，站着的是王甫南的第二位妾室王氏，旁边站着的，则是她的一双儿女，王家第二子王瑾南以及六女王梦婷。 “阿娘，父亲大人，真的相信了三娘的话？”王瑾南听闻王栋与王梦瑶之事后，颇为惊讶。 一个是命贱如蝼蚁的奴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这两个人能扯到一起？说与谁，谁都不会相信。 一旁的王梦婷嗤之以鼻：“像她那样的破烂货，有人要，当然会倒贴上去了，二哥你难道还真的以为她心比天高，谁都看不上才嫁不出去的？” 王梦婷，嘴上不饶人，对于王梦瑶显然有很深的仇怨。 王氏道：“我自然不会相信，他们二人之间真的会有真情。不过，老爷相信，我又能怎么办。” “那阿娘的意思是？”王瑾南疑惑道。 王氏道：“王家家规有定，只要是王家后代，成年嫁出之后，都可以分得一份王家的产业，这老三嫁不出去，岂不是更好？” 这个王氏，表面看上去不如崔氏狡诈，不过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现在，她不仅可以嫁的出去，而且还有长孙皇后的褒奖，加上民间近日对她更是赞誉不断，我怕日后，她会在王家呼风唤雨。”王氏愁眉不展，“到时，你们两个难说不被她压了一头。” “阿娘是不是太过担忧了？”王瑾南道，“再怎么说，她都是女儿身。” “可是，我们不得不防。”王氏道，“只要没了那个下人，她便永无出头之日！”说着话，她的眸中，竟是闪过一道阴毒的光芒。 这道光芒，让王瑾南不由一惊：“阿娘，你不是想要除掉他吧？万万不可，此事若是被父亲知道了，那……” “放心，”王氏冷笑道，“我还不会傻到去杀人。” “阿娘是有办法了？”一旁的王梦婷，眸中一亮，兴奋道，“快些说来听听。” “只要那小子，一直未立战功，无法脱贱籍，那老三不就永远都嫁不出去了？”王氏道，“瑾南、梦婷，你们可记得，有位舅舅，便是在并州统军府任职？” “阿娘想要如何？”王氏的娘家，虽是王氏一门的旁支，能量却也不容小觑。 王氏道：“待我修书一封与你们舅舅，让他将那小子编入火头军，他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整天守着炉灶！” “咯咯咯，还是阿娘的主意妙，”王梦婷的眸中闪着精光，“等他从军十载、二十载后，仍是一个小小的火头军，看看那王梦瑶还能如何。” 在王氏看来，王栋死了，王梦瑶可以找借口再找一个男人，仍然无法阻止她。倒不如让王栋去当火头军，他既死不了，却也永无出头之日，倒要看看她王梦瑶还有什么诡计。在王家，一个没娘的家伙，也想做大？简直妄想。 一旁的王瑾南，望着王氏和王梦婷的眼神，心中总感觉十分不妥，再怎么说王梦瑶也是他的三妹。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一章 锻炼身体保卫自己 王栋，在王府虽只是数百下人中的一员，却也受到了王氏足够的重视。 从军？立战功？是何等困难之事，也只有王栋，在晋阳做出了不少事情，才能让王氏如此重视。若是换做其他的奴仆，她根本勿需担心。 小兵立下赫赫大功？纵观古今，都寥寥无几，不过王栋的表现，确实有些不俗，让某些人，不得不重视。 此刻的王栋，身在酒肆之中，抱着一本从城内淘回来的“武功秘籍”，正仔细的看着。他并不知道，其实他根本勿需如此担心，因为火头军，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王栋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设计”好，剧本已成，只是不知王栋将会如何演绎。 看了一个时辰，王栋忽的烦躁起来，将手中的那本所谓“秘籍”仍在一边，嘴中嘟囔着：“看来看去，都是些枯燥无味的招式。” 王栋只恨，前生没有学过什么跆拳道、擒拿格斗这些东西，否则，他还不所向披靡？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王栋叹了口气：“看来，真的要吃些苦头了。” 强身健体？前世的他，对此有些嗤之以鼻，**时代，身体再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一颗子弹撂倒？ 现在的他，却不得不改变想法，乖乖的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希望可以增加自己的臂力。 那留守酒肆的奴仆，忽的见王栋双手撑在地上，一上一下的做着某种奇怪的运动，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九公的声音传来，出现在这些奴仆的身后，将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免有些疑惑。 三位王家仆人，立刻一本正经起来，其中一人道：“九公，我们在看王郎。” “他怎么了？”九公皱眉。 “九公自己看便是了。” 九公半是疑惑的向着王栋的方向望去，发现他正趴在地上，撅着大屁股，在坐着某种奇怪的动作。 此刻的王栋，在做了二十个俯卧撑之后，已经到了极限，连动作都变了形，当他穿着粗气，终于将身子升起，肩膀之上，突然出现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身上。 “王郎，你在做甚？” 这只手，如同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栋勉强支撑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便瘫软到了地上。 “九……九公，你来的好巧啊……”地上的王栋埋怨道。 九公马上去搀扶王栋：“哎呀，你这是在做什么？赶快起来。” 爬起身的王栋，灰头土脸的样子，让那一干王家奴仆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们下去吧。”九公招呼那些仆人离开。 “我当然是在锻炼身体了。”知道自己身子不行，再不多下些工夫，便真的是作死了。 九公道：“可是，看上去何以如此怪异？” “这个叫俯卧撑。”王栋道，“算了，与你解释，你也不懂。对了，九公，摊位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其实也没有大事，就是调配一下材料。” 王栋问道：“可是去找的三娘？” “当然不是，”九公摇头，“三娘受了伤，怎么可以再亲自主持。不过说起来，还要对亏了你和三娘，不然咱么这些摊位，怕是要缩减一半。” 有了乞巧之夜的闹剧，王家的“油条”可谓传播四方。那些前来观赛的名门之后，将那夜之情形，编成许多段子，向着四面八方散播。速度之快，几乎一夜之间，大江南北都知道了“油条”之名。 甚至有不少外地之人，慕名来到晋阳，为的便是要一尝让长孙皇后都夸奖的“油条”。 而王甫南，也已经开始着手摊位扩张计划，只待王梦瑶身体恢复一些，便向着全国推广。 从九公那里，了解到这些，王栋也便放下心来。总算，自己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随后，九公又问道：“我买与你的那三样武器，你用着可称手？” 王栋叹了口气，摆摆手，九公不由皱眉：“怎么？不合心意？” 王栋道：“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三样武器，我并不会用。” 九公一听，不由笑道：“哪个人，是一生下来，便会使用这些东西的。你大可放心，当你道统军府报道之后，便会有人对你们进行训练。” “原来是这样。”王栋点头。 九公望着王栋，忽而问道：“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真的与三娘……” “我和三娘，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王栋打断了九公的话，“只是权宜之计。”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能立下大功，恢复良籍的话，与三娘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王栋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没有这样的资本。”论身手、身体，他王栋怕是要被列为“劣等兵”，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指望着能立什么功。 “王郎也勿需太过妄自菲薄。”九公，“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立下大功，然后娶下三娘，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承你吉言！如果我能立下大功的话，我一定回来谢谢你！哈哈哈……”王栋打趣道，“可是我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王栋的言语，在九公看来是“胸无大志”的表现。 没错，初见王梦瑶的时候，王栋真的被她惊艳到了。可是也没哪个规定说，漂亮的东西就一定要娶回家当老婆。就比如说熊猫，是国宝，每个人都喜欢，可是喜欢并不代表愿意弄一只回家自己养。 再者说，天下的美女多了。王栋在前世见过的，更漂亮的都有，他的定力还是有的，不至于见个美女就跟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一样往上靠。 现在的王栋，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锻炼身体，保卫自己；增强肌肉，准备挨揍”。 为了实现这一“宏大”的目标，王栋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 于是，第二日天将亮未亮之际，王栋便已经开始了跑步，这一切都是在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做准备。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二章 香囊表心意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逝。三天以来，王栋与认识之人一一道别，剩下的时间，便是锻炼。虽是临时抱佛脚，也比什么不做的好。 昨日，王栋订做的武器也已送到，样式颇为合王栋的心意。而王梦瑶，竟也托七公送来了一匹高头大马，说是与王栋做代步只用。不过王栋不会骑马，那匹高头大马便沦落为替王栋驮运行礼的工具。 今天，到了去统军府报道的时候，一大早七公便来到了酒肆，而王栋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去。 看看时间，已日上三竿，在七公的再次催促之下，王栋终于决定上路。 站在酒肆之外，王栋向着城门的方向看了许久，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哎，混的真惨，连个送的人都没有。”王栋心中暗道。 除了七公、九公和那几位王家的奴仆，再没有其他人来与王栋送行。 许是知道王栋在等什么，七公也便不再催促，良久之后，王栋自己返回放开了，长呼一口气，道：“走吧。” 于是，手中缰绳一紧，王栋转过身，向着晋阳城东的方向走去，二十里之外，才是并州统军府设的征兵处。 “保重！”九公望着王栋道。 王栋笑道：“放心，我一定回来，与你酿新酒！” “好！倒是，我们再把酒言欢！”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即便已经在心中排练过无数次离别的情形，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的心仍是一紧，那是不舍。不过王栋，仍是坚定的转过了头，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向着东方走去。 直到走出了数里，九公、酒肆、晋阳城的身影，全部变得模糊，王栋才停下自己的脚步，借此想平复自己的心情。 七公跟在王栋身边，不发一言。 “王郎！” 忽的，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声音让王栋身形一震，侧过身，不知何时倩娘已经站在了路边，此刻正望着他巧笑嫣然。 “倩娘？”王栋以为倩娘不会来的，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这让王栋脸上不禁流露出喜悦之情。 倩娘慢慢的走上前来，今天，她特意穿上了自己过年才舍得穿的新衣。 王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实话，方才在酒肆没等到倩娘，王栋确实有些失望。 倩娘笑道：“倩娘怎么可能会不来？” 四目相望，倩娘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都没有说出来。没有矫揉造作，依依惜别之情，尽在不言之中。 良久，倩娘终于低下头，尔后慢慢自腰间取出一块小小的白布，白布中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临别之际，倩娘别无他送，这个香囊，便送与王郎，希望王郎随身携带，”白布打开，一股香气悠悠传来，倩娘这两日连夜赶制的香囊出现在王栋面前，尔后倩娘低头，轻声道，“会面安可期,见缨如见人。” 此刻，王栋的目光，深深的被那精致的香囊所吸引。 “这是送给我的？”王栋伸手接过香囊，夸赞道，“倩娘的手真巧。”一边说，还一边将那香囊放到鼻间嗅了嗅。 王栋收下了倩娘的香囊，不知何故，竟是满脸羞红起来，在王栋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变红着脸跑开了。 “王郎保重。” 远处传来倩娘的声音，再回头，倩娘已是在数丈之外。 “嗯？”王栋一愣，转头望向一旁的七公，“倩娘她怎么了？”王栋自然感觉到了倩娘的异常。 七公干咳一声：“咳！你拿了人家的定情信物，倩娘怎么说也是女儿家，难道还会留下来？” “啥？”听了七公的话，王栋不由大大疑惑，“七公你说什么定情信物？” “你小子是不是在装傻？”七公皱眉。 王栋反复思量刚才的经过，尔后皱眉问道：“七公，你说的定情信物，不会就是我手上这香囊吧？” 香囊，在王栋的印象中，怎么也跟“定期信物”沾不上边，他只以为这是倩娘送与自己留作纪念之物，何以在七公的口中，却有了其他的意思？ 看着王栋不似装傻，那七公不禁叹了口气：“看你这幅模样，倩娘选你，不知是对还是错。” “七公，你莫说其它，快些说说，我手里这香囊怎么就成了定情信物？”王栋急道，“我不要行不行？麻烦你替我给倩娘送回去。” 说着，王栋便将手中的香囊，向着七公的手中塞去。 “要送你自己送，”七公才不干这缺德事，“把这香囊送回去，让倩娘以后还如何见人。” 一句话，让王栋登时呆立当场。 “这香囊，是倩娘一针一线亲手所缝，足见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尤其是这系香囊的缨带，乃是女子许嫁时所系的一种，”七公叹道，“再加上倩娘最后那句‘会面安可期,见缨如见人’，她的心意已表露无遗。” “那你刚才怎的不提醒我？！”王栋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要知道，收个香囊都能搞出这些事情，他死也不会要。 因为在他的心中，他跟倩娘，完全不是什么“情侣”的关系。也可能，他对倩娘有些感觉，却也不足以谈婚论嫁。 七公鄙视道：“谁让你这榆木脑袋如此迟钝，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此时若是将香囊与倩娘送回，这无疑对她是巨大的打击，可是若是不解释清楚这误会，王栋自己又接受不了。 “要我说，你日后，再找机会与倩娘说清楚便是。”叹了口气，七公继续向着前往走去。 王栋无奈苦笑，暗道：“看来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摇摇头，王栋跟在七公身后，同向东而去。二人走了没有一炷香时间，背后再次传来了呼唤之声。 “七公、王栋，等一下。” 伴随着马蹄之声，一骑飞奔而来，王栋转头，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刘二。 “刘二？”王栋见刘二也来与自己送行，不由一喜，方才的郁闷心情也扫去了一些。 一人一骑很快到了面前，刘二自马上翻身而下，喘着粗气道：“两位且慢行，三娘有吩咐。”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三章 以玉比德 欢欢喜喜的以为刘二是来送自己，想不到竟是奉了王梦瑶之令。 “三娘？她身上的伤可好？”王栋有些担心，伤口会不会在她的颈上留下疤痕。 刘二道：“你放心，三娘的伤并无大碍。” 听刘二此话，王栋也便放下心来，只见那刘二在腰间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一根竹管一类的东西递到王栋面前。 “这是三娘的信。” “信？”王栋狐疑的接过那根竹管一样的东西，研究了半天，在上面一拔，一页卷着的纸静静的躺在其中。 王栋将那纸张取出，慢慢展开。 纸张不大，上有几行娟秀小字，所写之字并不复杂，与现代的简体字有相似之处，王栋倒也可以识出。 “见信如晤，此行艰险，望君珍重，郎君无故，玉不去身。” 寥寥二十字，读完之后，王栋眉头紧锁。前面三句，他理解起来，倒也不太困难，可是这最后两句？就让他有些迷糊了。 正想询问一旁的七公，那刘二又道：“这块玉，也是三娘让我交给你的。” 只见刘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美玉，以五彩的丝带为绶，向着王栋递来。 又是礼物？这次，王栋学乖了，有了“前车之鉴”，王栋再看到什么“彩带”，马上躲的远远的，一脸警惕的望着七公，问道：“七公，这莫不又是定情信物？” 只见七公投以鄙夷之色：“你难道看不出，这彩带和香囊上的不同么？” “不是就好。”王栋舒了口气，伸手接过那块美玉道，“多谢三娘，临走了，还送我这么贵的礼物，也不知值多少钱。”王栋心中思量，玉这东西，自古至今都是好东西，应该可以卖很多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岂料，一旁的七公竟是训斥道，“你故意想跟三娘作对是也不是？” “吖？”王栋一愣，一副茫然。 “玉，乃是品德的象征，三娘此次以玉比德，赠送与你，便是在赞扬你的品德，甚至在信上还一再叮嘱‘郎君无故，玉不去身’，你要是敢卖了……” “行了行了，七公，我明白了。”王栋拍着胸脯保证，“这玉打死我也不卖成了吧，有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三娘如此赞赏我，我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嘴上虽如此说，但王栋心中却在想：“这些古人，真是食古不化。一块玉而已，用不用搬出这么多大道理教训人。” “哼，你这话说的倒还算有些良心！”七公终于停止发难。 “一路保重！”刘二说罢，跃上马匹，疾驰而去，看的王栋那叫一个羡慕。 他倒是有马，可是只能看不会骑，真的是暴殄天物。 “走吧。” 于是在七公的催促之下，王栋只得再次上路。晌午十分，二人休息了片刻，算一下距离统军府设立的新军营地，约莫还有七八里路的样子。 草草吃了些粗粮，王栋来到马前，将那沙包取了出来。 “你干什么？”七公不解，不知道王栋手里拿的是什么古怪玩意儿。 王栋道；“反正是走路，就当锻炼一下吧。” 一边说着，王栋一边将那沙包绑在小腿之上，最后再套上宽松的长裤，外人根本就看不出王栋其内的玄机。 绑好之后，王栋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眉头微皱：“嗯？怎的重量感觉不太对？”十斤的沙包，虽说比较重，但王栋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可是两个沙包全部武装上，王栋便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了，莫说是跑了，就是走起路来，也是比较费劲。 “难道我这身子骨，真的差到了如此地步？”王栋心中暗暗揣测。 其实，王栋此刻还并没有意识到，他思维中的“十斤”与大唐的“十斤”有本质的区别。俗语有言“半斤八两”，也就是说，古代的一斤等于现在的十六两。 而王栋，是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计量来下的订，可是做出来的沙包，重量应该在十六斤左右，足足重了一半还多。这才是王栋，感觉不对劲儿的真正原因。 可是王栋还没意识到这点，只是以为，他的这幅身子太差。 “以后真的要努力锻炼了。”王栋心中叹道。 “好了没有，该启程了！”身后的七公声音传来。 王栋回道：“马上就来。” 嘴上回的轻松，可是现在的他根本“马上”不起来，双腿之上，绑着三十多斤的沙包，任他如何拼命，都没有七公走的快。 一路之上，王栋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不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期间，七公也提议，让王栋将那沙包解下来，被王栋非常坚定的拒绝了。 因此，原本计划一个多时辰走完的路，结果花费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傍晚十分，他们才到达了统军府新军报到处。 此刻的王栋，双腿发软，站在地上，两条腿都会不自主的颤抖，由此可见，负重行军之后，他的体力消耗是何等之差。 十丈之外，报到处旌旗飘扬，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一队队的士兵在大营之内巡逻。报到处之前，不时还会有几位新军前来报道，尔后被带领着去后方安置。 七公、王栋走到那报到处前，负责审核的军官望了王栋一眼，道：“你们两个都是前来报道的新军？” 七公摆手：“我不是，他才是。” 说着，七公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王栋的“军帖”，尔后交到了那名军官的手上。 “王栋？”那军官一边看着军帖，一边望向这边的王栋，“王家家主引荐？”当看到引荐人之后，这位军官不由一愣，王家家主在晋阳声望极高，这位军官对王甫南大名，自然如雷贯耳。 “这位军爷，可有不妥？” “哦没有。”那位军官回过神来，道，“这位老丈，既然人已带到，你便可以回去了。你，跟他去那边，做一下测试。”指着王栋，那军官说道。 “测试？”王栋一怔。 “你慢慢测，我便回府与家主报告了。”说罢，责任已经完成的七公，转身沿着来时路折回。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四章 劣等兵 王栋疑惑的与一名军士来到了大营之内，回头瞟了一眼，七公已经很没义气的走了。 “将马匹先交给我。”那军士，手持一竿长枪，对着王栋道。 到了人家的地盘，王栋也不敢放肆，乖乖的将缰绳递了出去。 “去，向那座山包冲锋。” 王栋一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在前方有一个高约数丈的山包，其中密林遍布，偶尔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林中晃动。 忽的，一个人影，自那林中跑出，手中还拿着一竿小小的红旗，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站在了王栋的面前。 “新兵孙大牛，顺利返回。” 那军士，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铜壳滴漏，尔后掏出一张字帖，做记录：“孙大牛，密林寻旗，耗时半刻钟，甲等兵士。” 记录完这些，那军士继续道：“你去甲等军营报到吧。” “是！” 那孙大牛似是非常兴奋，示威性的看了这边的王栋一眼，随后向着远处的大营走去。 那军士转过头，发现王栋仍然愣在原地，训斥道：“你怎么还不开始？去，给我到那密林中，找回一面红旗。” “军爷……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这腿有些抽筋……”王栋一脸的悲苦样，他现在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再去密林寻找东西？根本抬不起脚。 “什么？休息？！”那军士虎目一瞪，手中长枪唰的对准王栋，“军令如山！若敢不从，轻者重杖一百！重者立即斩首！” “我去，我去啊！” 面对着明晃晃的枪头，以及不讲情面的怒斥，王栋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拔腿便向着那山包走去。 没错，即便是发回去强大的潜能，王栋现在也只能用“走”的。这可把那军士气的不轻，目光死死的盯着王栋，恨不得想将他暴揍一顿。 不过，这名军士也认识到了王栋“新军”的身份，并未过分追究。不过若是在真正的部队之中，这样缓慢的动作，完全可以用“贻误战机”定罪，是要被砍头的。 王栋拼劲吃奶的劲儿，终于在密林之中，寻得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王栋的体力消耗了不少，现在又要搞什么测试，简直是要了王栋的小命。 “哼！早知道有这个鬼测试，我才不绑这些沙包呢！”一边后悔，王栋一边将腿上的沙包解下来。 沙包解下，王栋瞬间便感觉“身轻如燕”，稍稍喘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王栋硬着头皮，开始在密林之中搜寻，那军士所言的红旗。 山包不大，随着越来越高，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王栋在山包的顶端，发现了无数的红旗。 没错，是无数的红旗。它们全部都插在山包顶端的一个木箱之中，要多少有多少。 “直接说上山顶拿红旗不就得了？害我在下面搜查了这么长时间！”王栋一边抱怨着，拿了一只红旗便向着山下走去。 王栋本来到达营地报道的晚，再加上这一折腾，王栋再次回到出发之地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晚上。 折腾了一个下午，晌午吃的那些粗粮早就被消耗光了，此刻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军……军爷，你要的红旗。”王栋几乎是用爬的将红旗交到了那名军士的手中。 昏暗的火光之下，那名军士的脸上，是阴沉的，目光望着王栋，咬牙切齿的道：“你可知道，你在我们营地，创下了一个记录？” “啊？还哟记录？”王栋大喜。 “是用时最长的记录！拿这么个红旗，你竟然用了足足多半个时辰！” 本以为创了记录会得到褒奖，原来王栋是创了“耻辱”记录！ “军爷，你听我说，其实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今天晌午我……” “闭嘴！”那军士一脸的愤怒，对着王栋吼道，“你这家伙，还真是能扯！竟然还打算从晌午说起？” “事情的真相真的是从晌午……” “我不管你是从什么时候！”那军士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成绩，我都不知该如何记录！” “吖？！” 在测试成绩的评定之中，用时一刻钟以内为甲等兵，两刻钟以内为乙等兵，三刻钟以内的为丙等兵。此次新军质量还算不错，以乙等兵所占比例最多，甲等和丙等兵则较少。 而王栋用时，竟然用了丙等兵规定标准两倍的时间，这让这位军士如何评定等级？全新军，就此一例，连丁等兵都算不上。 这名军士的怒吼，终于引来了其军官的注意。只见，那白日间，负责接收新军之人，走了过来。 “军营重地，何事如此喧哗？！” “回曹参军，此人……此人密林寻旗，竟然花费了多半个时辰！”那军士道，“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上战场！”便是老弱病残，也不会花费这样长的时间吧？ “什么？竟有此等事情？”说着话，那为曹参军，伸手接过那名军士手中的字帖看去，尔后眉头紧皱，目光转向这边的王栋。 王栋道：“曹参军，我真的是因为意外……” “好了，你不要说了。”那曹参军制止了王栋，随后转身对着那名军士道，“他明明用了三刻钟，是你方才记错了！” “啊？”那名军士一愣，不知这曹参军是何意思。 曹参军板着脸道：“怎么？没听清楚我方才话的意思？”接着，他以近乎命令的口吻道，“此人，密林寻旗，用时三刻，记为丙等兵！送丙等大营报道！” “是！”这一次，那名军士，算是明白了这曹参军的意思，拿回字帖，开始修改起来。 处理完此事之后，那名曹参军，便带领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你，速去丙等大营报道！”说罢，那军士也气愤的离开，显然他对那曹参军的命令，非常之不满。 王栋愣在原地，此人身为参军，怎的会替自己开脱？自己甚至都没有说原因。王栋其实不知，那名曹参军之所以帮他，皆是因为他的军帖之上，引荐人的大名是王甫南。xh211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五章 所谓明抢 并州统军府，原有兵员九百余人，此次招募新军，直接将人数扩充到一千五百人，今日到达新兵出报道的共四百余人。 王栋所在的四百余新军，与并州统军府原有之兵马并未在一处，这些新军，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训练，才会被编制到不同府团中。 此次兵员，以乙等兵最多，丙等兵次之，甲等兵最少大约不足五十人。 王栋牵着自己的马在大营之中寻找，终于在数十顶聚集的大帐之前找到了那新军校尉，按照指示，王栋将自己的马匹寄存之后，带着自己的装备来到了记录官之前。 那记录官，乃是负责记录每个入营的新军，携带的武器和其他装备等私人物品。 按军帖上的相关规定，每名兵士，皆要携带三种不同的武器，但是护具则没有严格的要求。 “此乃何物？”当记录官从王栋的包袱中拿出了他的哑铃和沙包，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王栋解释道：“哦这些乃是我自己做的新鲜玩意儿，名唤哑铃、沙包。” “哑铃沙包？”那记录官眉头微皱，目光狐疑的望着王栋。 不过，这记录官也未从这些东西中，发现任何古怪之处，于是提笔便记录下来。当王栋订制的铠甲，出现在那记录官面前的时候，这记录官显然有些惊讶。 虽说，唐初之时，规定铠甲、重弩等物被朝廷严控，禁止私人持有。不过对于铠甲，则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铠甲相较于一般的兵器，价额昂贵，并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起的；二来，朝廷的府兵，根本不能给每个人配置铠甲，甚至五六人都分不到哪怕一件，铠甲严重缺乏，因此也便不太限制士兵自己拥有铠甲。 而当那记录官，看到王栋那精美的铠甲之时，自然十分惊讶。 短暂的惊讶之后，贪婪的目光，自那记录官的眸中，一闪而逝，随后抬起头望向王栋，道：“锁子皮甲一件，重十斤十二两，铁甲一百零八块，分发于丙等兵王栋，用完归还！” 一边说着，那记录官已经将所说之语写在了王栋那铠甲背上。 “等等。”王栋越听越不对劲儿，“用完归还？这铠甲，本就是属于我的，还给谁？” 那记录官抬起头，皱眉斥道：“混账！这铠甲，明明是府库装备，只不过暂时分与你用，何时成了你的？” “这铠甲明明是我用六百钱买来的……” “大胆！我大唐律典明确规定，私人不得持有铠甲、重弩等物，乃是属于禁物，你若是拥有！便是犯了重罪！”那记录官瞪着王栋大声喝停了王栋。 “重罪？”王栋一惊，在看着记录官的表情，心中暗道，“这分明就是明抢！” “怎么？这铠甲，还是不是你的？”那记录官别有深意的望着王栋问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王栋纵然有理又能如何？不过幸好，这铠甲虽然被那记录官强行夺走，但还未丧心病狂到连使用权都不给王栋，这铠甲的使用权暂时还在王栋手上。 再争论下去，自己怕是也不会有好结果，王栋心中暗叹一声，尔后道：“这铠甲是府库分与我用的。” “这才像样。”那记录官微微一笑，似是在说，“算你小子识趣。” 其实，这记录官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情有可原，大唐军队缺少铠甲等防具，他如此做，也是希望这幅铠甲，可以帮到更多的人。而不是跟随着王栋一起离开，毕竟铠甲只有在军队中才能发挥最大的效能。 一般的普通人家，长矛、长弓等兵器还可以用来打猎、防身，但要一副铠甲有何用处？只能慢慢被侵蚀、腐朽掉，还不如在军队发挥的作用大。 况且，现在北方局势紧张，突厥、大唐备战气氛紧张，越多的好装备，给大唐带来的胜算便越大。王栋的一件铠甲，看似太过渺小，但集腋成裘却也不容小视。 接下来，那记录官也不再找王栋的麻烦，似乎他心中也对王栋有些“愧疚”，很快便与王栋分配好了营帐，并亲自将他送了过去。 数十座大帐之中，王栋左拐右拐，终于在靠近边缘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你的营帐了。”那记录官说完，再三叮嘱道，“这铠甲，可要小心养护。”由此可见，这记录官对这铠甲的重视程度。 目送那记录官离开，王栋转过身掀开营帐门便走了进去。 一入营帐，光线立刻黯淡下来，数十平方的营帐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燃烧。杂草丛生的地面上，营帐两侧并排放着两排长榻，中间则是放置武器的兵器架。 王栋的入内，顿时吸引了账内其他人的目光。黯淡的营帐之内，王东看不清这些“室友”的面貌，只能微微欠身行礼，算是打过了招呼。尔后这才抱着自己的东西，向着那武器架走去。 营帐之内，算上王栋在内，只有八人，比起一般的十人营帐，少了两人。因此显得宽阔许多。 来到武器支架之旁，王栋看着已经摆放其上的长弓、横刀等武器，不由皱眉。因为王栋发现，这些武器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仍能看到斑斑锈迹和松垮的弓弦，甚至有的长枪枪头都已经钝了。 这样的武器，算是“破烂儿”也不为过，用来杀人？一枪捅出，敌人可能不是被刺死的，而是被“撞”死的。 其实，是王栋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能从九公那里得到购置兵器的钱。兵器，比之铠甲虽便宜了许多，却仍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负担的起的。 尤其是连续三年的大灾，大唐人民吃饭都难以为继，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购置武器？这些老古董武器，还是这些人东拼西凑才找来的。 王栋，不仅有三样做工精良的武器，而且还有一整套的铠甲，尤其还有一匹战马，在整个营帐之内，可谓“富豪”一般的存在。他这样的武器装备配置，便是在四百余新军之中，也可以说绝无仅有。 可是持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却只是个丙等兵，说出去怕也会被人笑掉大牙了。 第七十六章 下马威 “大……大家好，我叫王栋。” 放好自己的装备，王栋转过身，发现七双眼睛，竟是齐刷刷的望着他，这让王栋不由一愣。 那七人，却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性命，而是下了床，向着王栋的方向聚集而来。 王栋心中暗道：“这……这些人，不会便是军队中的兵霸吧？” 记忆中，王栋总是被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影响，新兵入营，总会有那么几个异类被所有人排挤。现在看着这个阵势，王栋却是以为自己是那个“异类”了。 谁料，王栋的所有顾虑全部都是多余。这些人，来到王栋的面前，绕过了他，直奔那武器架走去。尔后，将王栋的武器从支架上拿起，尔后开始仔细的欣赏起来。 从开始到现在，这些人都表现的非常平静，不仅未与王栋说上一句话，连脸上的表情都非常少。 此刻王栋与这些新军近距离的站在一处，目光假装漫不经心的从他们的身上瞟过。王栋发现，这些人尚未穿上府库统一配发的军服，仍和王栋一样穿着自己的衣服。 说实话，这七人的穿着甚为狼狈，衣袍之上大大小小的补丁不断，纵是如此有几人，竟然连鞋子都没有，赤着脚站在杂草之上。 不仅穿着破烂，这些人的脸色也很差，面黄肌肉，脚下虚浮，弱不禁风的样子。若不是在这大营之中，王栋在别的地方碰到了他们，一定会以为这是些叫花子呢。 丙等兵，王栋在这些人中，都算的上“壮汉”了。这样的士兵，怎么能够上战场？上了战场，只会白白的送了自己的性命。 “唉！” 王栋微微一叹，他知道的一些皮毛历史，总是说大唐帝国如何如何，现在真的到了大唐，才发现大唐也曾如此落魄过，从弱到强，该是付出了多少代大唐人民的努力。 那七人仍静静的抚摸、擦拭着王栋的武器，说实话，这无声的动作，看的王栋有些心酸。身为一个战士，武器可谓自己的第二条生命，现在这些人，连最基本的武器都无法倚仗，更不要说什么防具了。 虽然这里是丙等兵营，但窥一斑而而知全豹，其它的新军状况也不会太好。 赶了一天的路，王栋的双腿实在酸胀的厉害，躺在简陋的长榻之上，王栋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睡梦中，他梦到了大唐的军队，玄甲铁骑阵仗严整，气势磅礴的向着他走来。 “呜！——” 接着，便是一声号角响起，那些铁骑拔出自己的弯刀，向着王栋冲杀而来，心中一紧，王栋骤然转醒。 呼吸紧促之间，王栋这才发现，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 “呜！——” 玄甲铁骑是梦，但是这号角之声确是真。王栋，虽不知这号角代表着什么，但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吹响，转头，发现长榻之上另外的七人，仍沉沉的熟睡。 密集的脚步之声，开始在大帐之外想起，王栋赶忙起身来到账外查看，掀开门帘，初秋的肃杀迎面吹来，王栋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也让他的头脑冷静了许多。 “集合！集合了！”王栋转过身，忽的对着大帐之内喊道。 王栋的大喊，终于将沉睡中的七人惊醒，众人开始七手八脚的穿上自己的鞋袜，披上外袍，便向着外面跑去。 每个人都知道，军令如山，若有延误便可能小命不保。 王栋等人匆匆忙忙的自大帐跑出，也不知去哪个方向，反正随着人群的方向便不会错了。于是，王栋等人很快的混入了人群之中，向着新军校场跑去。 天色昏暗，也不知是什么时间，当四百余新军在校场之上站定，校场周围的火盆骤然点燃，冲天的火光，瞬间驱走了黑暗，只见在校场的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人。 新军报道的第一个黎明，负责新军训练的右果毅都尉张达便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站于高台之上，下方一名副将转身，对张达高声禀报道：“张都尉，统军府新军四百三十七人，已全部到达校场！” 张达微微点头，道：“王别将，下面又要倚仗你了！” “都尉放心！”那王别将转过身，对着校场之上的四百人，喝道，“甲等兵作左前军，乙等兵作中军，丙等兵作后军，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 这些新军入营接到的第一道将令，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皆是愣在原地，东张西望。 那王别将似乎预料到有此情景，右手一挥，背后几位亲信卫兵走上前去，开始指导这些新军站立阵型。 “前军甲等兵在此处！” “中军乙等兵！” …… 大约一刻钟之后，方才还乱糟糟的新军队伍面貌一新，整整齐齐的站立成三块不同的位置。三军之间，相距15步左右。 站好队伍后，那王别将再次大声道：“从此之后，你们需要记住各自的位置！号令再起，我看到的，就要是现在的阵型，听到了么？！” 回应这王别将的，乃是一阵寂静。 这王别将眉头微皱：“再有，日后不论是哪位将军与你们训话，你们都要回答‘遵命’，听清楚了么？” “遵命！”短暂的沉默之后，这支新军总算有模有样起来。 “好，现在，我就带你们出去操练！”那王别将继续道，“前军在前，中军次之，后军再次！出发！” 大手一挥，队伍在那王别将的带领之下，开始浩浩荡荡的奔着营地之外走去。 初时，王栋还以为他们只是行军，岂料一个转弯，那王别将不知何时，已然骑在了马背之上，而在他的后面，两名卫兵手持红色旌旗紧随其后。 “跟上！”那王别将大喝一声，尔后双脚一夹胯下马匹，快速的向着前方前进。 一看这个，王栋有些傻眼，人怎么可能跑的过马？不过，军令如山，四百余新军，按照三军行军阵型，拼命的向着那王别将追去。这对于那甲等兵、乙等兵而言，初时问题倒不大，可是王栋这边的人却很快被落下一段距离。 第七十七章 野外行军 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很快便体现出来。 在丙等兵组成的后军之中，除了王栋，其他人跑了没有几十丈，便已经开始气喘吁吁，步履轻浮，而王栋则咬紧牙关，仅仅的跟在那些乙等兵的后面。 此刻，如果从高空俯瞰而来，便会发现一个奇特的景象。四百余人的行军阵型，五十余人的小股部队跑在最前面，阵型严整，尔后十余丈便是三百余人的中军队伍，队形涣散不说，且队伍被拉的很长。在往后十丈，则是一个人组成的后军，至于其他人……则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王栋要紧牙关，忍受着双腿的酸痛，紧跟在这中军之后。既能跟上中军的步伐，也从侧面反应出，王栋的身体素质最起码算得上正常。 一路风行电掣，王栋的双腿愈发的酸痛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咬牙强撑，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行进的队伍，开始减缓了速度。 此刻，出发之时200余米的行军队列，长度几乎已经增加到了十倍，这还不算那些掉队的人员。由此可见，四百余新军的身体素质，差异是何等之大。 呼吸沉重的王栋，跑的愈发缓慢，甚至只比走快上了一些。王栋自己心中清楚，如果昨日他没有耗费大量的体力的话，那么现在的成绩，应该会更好。 如此向前慢跑了两刻钟，前面的人马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而清晨的曙光也照耀而来，大口的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王栋的耳边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 仔细望去，原来在不远之处，出现了一条河流，此刻到达的新军，有的正在河边饮水，有的则在一旁休息。 王栋长舒一口气，心中暗呼：“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草草估算了一下，从出发到现在，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行军大约在十里左右，看上去似乎不算很快，但不要忽略了这是在野外行军，没有任何的道路，披荆斩棘间对于这些新军而言，已然不错了。 王栋终于走到了河边，迎面而来的，则是那位王别将以及两名卫士，三人坐于战马之上，目光望着王栋。 其中一名卫士开口道：“后面可还有中军队伍？” 王栋摇摇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没……没了。” “去那边暂做休息吧！” 莫说是走路，王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不断抗议，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内衣、长袍。 王栋转身，刚欲走向河边，只听那卫士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王别将，最后一名中军已经归列！” “最后一位中军？”王栋一愣，随后转过身，开口道，“我不是中军，我是后军！” 说罢，王栋转身，便欲向着河边走去，岂料背后那王别将竟是开口：“等一下。” 手中马鞭一甩，那王别将已然骑着战马来到了王栋身前，望着王栋，道：“你说你不是中军？” “没错。”王栋点头，他已十分疲惫，十分想去河边休息，却想不到这位王别将，却问长问短的没问没了。 那王别将忽的向着一旁的卫士询问道：“如此素质，怎会被编到丙等兵中去了？” “回别将，属下不知。” 丙等兵，在这王别将看来，怕是还需要两、三刻钟，才能到达这里，而王栋竟然出乎预料的紧随中军之后，这样的身体素质，要超出丙等兵许多，理应被编道乙等兵中。 “去，给我把昨日负责测试的卫士唤来！” “遵命！” 那卫士领命，胯下一夹，战马立刻向着新军营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王别将转过头，望着王栋，道：“你先去那边休息！” “遵命！” 王栋领命，心中对这位王别将，倒是刮目相看。单单是从行军中，便可以看出王栋“丙等兵”的身份有问题，看来在行伍之间已然有些年头。 这样小小的纰漏，一个别将都要亲自过问，从这点可以看出，大唐的军官皆专业非常。 王栋开始猜想，怪不得大唐的军威能够传扬四海，这和大唐中无数的良将，定然有必不可少的关系。暂不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有多少的良将，便是在这新军营中，竟都有如此负责的别将，大唐的军队何愁雄起？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看一个军队的战斗如何，最主要的便是那些基层的军官。否则，上层便是有再精妙的布局，没有下层军官的缜密配合，也不会取得战场上的胜利。 对于大唐军队军官的素质，王栋心中开始暗暗佩服。 来到河边，清冽的河水冲走了脸上的疲惫，王栋躺坐在河岸之上，开始休息。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后军丙等兵的队伍，开始出现在视线之中，他们行军速度之慢，简直令人发指。不过对于这些新军，那王别将，并未大声的斥责，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们。 又过了一段时间，两匹快马，疾驰而来，很快便来到了那王别将之前。 “别将，昨日负责测验新军的卫士已经带到！” 那王别将的目光，转到另外那卫士身上，严肃道：“昨日，你测验之时，可有所疏忽？” “别将明鉴，属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那卫士的额头已经出现冷汗。 “你去那边，将那丙等兵唤来。” “遵命！” 正在休息的王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却是发现原来是那一名卫士。 “别将唤你。” 王栋向着那王别将方向望去，发现那里已经多出一人，正是昨日那负责与他测试的卫士，心中不由暗道：“看来，这位王别将，倒是十分称职，竟然真的找来了那负责测试的家伙。看来这次，我要从丙等兵转到乙等兵喽。” 王栋走上前来，那负责测试的卫士，将王栋的测试资料找到，尔后放到了那王别将的眼前：“此人密林寻旗，耗时三刻……”说着话，这名卫士的汗水已经流了下来，因为他也心虚，因为这个成绩，还是那曹兵曹下令修改的，若是此事被查出来，那他…… 接过那卫士递上的结果，这王别将向着王栋瞥了一眼，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王栋！” 不知为何，王栋好像发现，自己在说出名字的瞬间，那王别将身形竟是似乎一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展开测试结果，那王别将仔细查看，王栋则在一旁等待自己“晋升”乙等兵的命令。 片刻之后，那王别将将测试结果一收，对着那负责测试的卫士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去吧。” “遵命！”结果测试结果，那卫士一边暗自庆幸，一边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你也下去吧。” “吖？”充满期待的王栋，得到的却是这样的通知，着实有些惊讶。 第七十八章 军法无情 （工作很忙，更新太慢。深感抱歉，且望海涵。过了这几天，一定恢复至少两更状态。） 结果大大出乎王栋的预料，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方才自己的那些推断，是否都是错的？ 回到河岸边，王栋兀自郁闷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军丙等新军陆续到齐，而王栋等人，也已休息的差不多了。 此刻，天色大亮，王栋的目光，向着那些丙等兵望去，发现这些新军，并非王栋想象中的老弱病残，看上去，大多数人的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应该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他们的脸上，全然没有那份活力，尽是些疲惫之色。 由此可想，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差到了何种程度？ 不得不说，这也是由于三年的大灾造成的结果，王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代，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能够天天吃上饱饭，便已经是他们的终极追求了吧？ 看着这四百的新军，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是因为吃不饱肚子，才被迫报名参军的。 “集合！” 正在胡思乱想的王栋，耳边传来了卫兵的呼喊之声，四百余新军马上从地上爬起，很快便站成了标准的队列，这和第一次相比，有了巨大的提升。 那王别将下了马，慢慢走到一众新军之前，扫视一圈，点点头：“不错！已经有了几分战士的样子，不过这些，仍然不够！你们还要记住，军令如山！军法无情！不管是谁，只要犯了军令、军法，本将决不轻饶！读军法！” 说罢，那王别将对着身旁的卫兵一挥手，那卫士便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张军法。 “大唐军法，一，泄露军情者，斩！” “二，背弃本军逃跑者，斩！” “三，私下与敌人来望者，斩！” “四，不战而降，抄没其家；士兵之间若有私仇，需上报，若在战斗中报复的，斩！” “五，被敌军攻袭，丢失军旗、金鼓、符节、斧钺的，全队处死！” “六，战斗时，旗头殉难，夺回其尸首者，免死；未夺回尸首，全队处死！” “七，战斗中丧失主将，全队处死！” …… 一条条军法从那卫士的口中读出，听在王栋的耳中，犹如一道道的催命符。 动不动就是斩、处死的，而且还有全队处死的军法，这样严厉的军法，让王栋几乎感到了窒息，可能一不小心，就丢掉了小命！这古代的士兵，真的不好当！ 可能，有的士兵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严厉的军法之下。 那卫士宣读军法，足足用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宣读完毕，四百余新军，脸上皆是露出了惧怕之色。 那王别将朗声道：“只要三军阵前用命，以死相搏，这些军法便会毫无用处！不过若有异心，一定严惩不怠，都听清楚了么？！” “吼！”四百余新军，发出一声吼叫。 王别将点点头：“好，从今日开始，你们便要接受为期两个月的新军训练，训练刻苦、成绩优异者，将会被选作火长、旗头！” “吼！” 说罢，那王别将慢慢走到王栋所在的丙等新军之前，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从今日起，你们便负责新军营地的炉灶，听明白没有？！” “明白……” “大声一点！” “明白！” “好。”王别将转身，对着那卫士道，“传令三军，原路返回！” “三军听令，原路返回！”那卫兵高声传令。 尔后，四百新军“呼啦啦”的转变方向，向着新军大营的方向行进。不过这次，不是急行军。 走在队列之中，被编排入火头军的王栋，并未有太多的埋怨。因为在他看来，火头军才是一支部队战斗力的保证。似乎，不只是他这样想，那些丙等兵，一听到自己竟然被分配到了火头军中，一个个的都有几分高兴。 火头军、做饭的地方又怎的少得了吃食？要知道这些丙等新军，有的已经三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现在被分配到了火头军中，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 有道是“皇上不差饿兵”，既然装备已经很寒酸了，如果连饭再吃不饱，那这样的军队，便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回到营地之后，早粥已经熬好，王栋等人早已饥肠辘辘，看到吃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好吃、难吃，一碗碗的便向着嘴中送去。不过无意间，王栋一瞥，却是发现，那边的甲等兵方向，似乎有“加餐”，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一个面饼一样的东西。 “嗯？”王栋不禁皱眉，“甲等兵，难道有特别的待遇？” 兵分三六九等，不同的兵种训练不同，这还可以理解，怎的连吃的饭都不一样？甲等兵又如何？还不一样都是人，怎么就高人一等？ 不过抱怨归抱怨，王栋身为一个小小的丙等新军，又能如何？只能发几句牢骚。 新军训练，要从明天开始。今天算是给王栋这些新军的自由时间，专门有一批卫士，来到这些新军中间，开始指导他们整理仪容，以达到军容划一的效果。 王栋更是被要求，将脸上的胡茬子刮去，说起来王栋还真是有些不舍。 活了两辈子，这胡子可是他留的最长的一次，不过这次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十八岁的胡子,是那么的性感。 拿着自己那明晃晃的横刀，王栋在军营不远的河边小心的刮掉脸上的胡茬子，这一世，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真颜。 本以为，穿越了时空的自己，在身体方面总会有些特殊吧。既然身体素质不行，长的一张俊脸也可以啊。岂料，望着河水中自己的容颜，只不过相貌平平。 是属于那种，仍到人群中，很平常的容颜，不仅跟“帅”沾不上半个边，连“丑”都躲的他远远的。这张脸，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中，顶多算是个龙套，若在一般的战争剧中，怕是那种连二分钟都活不过去的角色。 “哎，留着胡子，还能彰显一下个性，现在可好了，胡子一刮，这个世界怕是没人认识自己喽！”王栋望着河面自嘲的说道。 第七十九章 判若两人 秋日的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这让吃饱喝足、忙里偷闲的王栋感到非常舒服，看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早，他干脆在河边找了个地方睡了起来。 为了防止路过的野兽等将他顺便“带走”，王栋特意在河边找到了一棵垂柳，三下五除二的爬到树上，粗壮的枝干足够支撑他半倚着小憩。 虽然王栋没有《神雕侠侣》中小龙女那般的睡绳工夫，不过他也算是个爬树高手，倒也不用担心从上面掉下来。 茂密的柳枝形成了天然的荫凉，威风拂过，脸庞上偶尔飘过几片树叶，痒痒的。 王栋半倚着主干，在树岔之上打起盹来，迷迷糊糊的，王栋也不知过了多场时间，耳边隐约间传来了溅水的声音。 “嗯？下雨了？” 溅水的声音传来，王栋浑浑噩噩间醒来，此刻竟已是傍晚，而那溅水之声，正是从他所呆的柳树的不远处传来。 原来，不是下雨，而是在河边有一人在梳洗。 看看天色，也该是回营帐的时候了，王栋刚欲翻身而下，无意间一瞥，正看到那下方之人转过的侧脸。 “女的？”王栋一愣，再仔细看去，这名女子身着与大唐一般的女子，似有些不同。 长长的头发，没有盘成发髻，而是扎成了和现代女生常梳的高马尾样子，只不过这高马尾，用红色的绸带牢牢的扎住，且用一根碧绿的簪子贯穿而过。 不仅发型古怪，这女子的穿着，也颇为耐人寻味。不是圆领小衣加襦裙，而是一身劲装青衣，腰间束着绿色的腰带，足下一双黑色长靴。 “这……好眼熟……”王栋眉头微皱，这幅打扮，好像似曾相识，忽的，王栋终于想起来，这女子的打扮，不正是与二十一世纪武侠片中侠女相像么？ 一时间，王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大唐了。 看看身下的树干、下方的河流，再瞅瞅自己身上的穿着，王栋百分百的确认，自己没有再次“穿越”。 既然没有穿越，那么下方这古怪着装的女子，便有几分的意思了。 这让本欲翻身下树的王栋忍了下来，静静的呆在这柳树之上，仔细观察着这个古怪女子。 很显然，这名女子，是在王栋打盹儿的时候来到的这里，并不知道王栋的存在。 那女子一番梳洗之后，站起身来，转身向着四周张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女子向着四周张望，也给了王栋机会，让他看清这女子的全貌。 只见这女子生的一张瓜子脸，眸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皮肤虽不白，却呈现出健康的肤色，加上此刻一身的侠女装扮，却倒是有那么几分侠女本色。 当她最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一翻身旁的一个包袱，又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这名女子表现小心机警，只可惜，她千算万算也不可能会算到，王栋早在两个时辰之前，便已经藏在了这茂密的垂柳之上。 柳枝成了王栋天然的隐蔽屏障，借着点点的间隙，王栋看到那女子双手缓缓伸到自己的腰间，竟是将自己的绿色腰带解了下来。 “吖？” 那女子的举动，让王栋先是一愣，怎么着？大白天的宽衣解带，难道是想洗个澡？这第一天从军，就遇到这样的好事，不知代表着什么？ 王栋心中正在胡思乱想，那女子的青衣长袍外套竟真的脱了下来，看的王栋，心中竟是不由自主的一痒。 这女子的外貌比不上王梦瑶，因此能让王栋心中“一痒”的，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王栋的“偷窥”。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王栋此刻正是被一股异样的刺激所驾驭着。 “脱……继续脱……”王栋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如此的呼喊。 不过，那女子却只是脱了外袍，然后便从自己的包袱之中，拿出了一件粗糙破烂的灰衣穿在了身上。 “哎，可惜可惜了。”王栋心中感慨，“好歹也算个美人儿，干什么要换上如此破烂的衣服？” 王栋还没想通，那女子又有了一系列后续的动作。只见那包袱，如同百宝箱，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被那女子拿出。灰色的高帽、两嘬黑色的毛发、一面小铜镜…… “这是要干什么？”王栋一愣。 答案很快揭晓，待那名女子再次转身的时候，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若不是方才王栋眼睁睁的看着她打扮的，王栋一定不会相信，在自己眼前的此人，竟是名女子。 “易容术？！”王栋心中一惊。 和他从电视剧看到的用人皮面具易容不同，这名女子，只是卸去了妆，重新梳了发型，粘上了两撇胡子，再加上其他的处理，便摇身变成了一个“男人”。 曾经，王栋在二十一世纪时看那些古装剧时，还在嘲笑，里面的男、女角色都是人头猪脑，竟然连女扮男装都看不出来。现在，轮到王栋自己了，他竟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震撼之中，那女子已经将换下的衣服在一旁的杂草中藏好，然后便大摇大摆的向着远方走去。 一个打扮古怪的女子，女扮男装，出现在这里，她想干什么？ 这个问号一直盘旋在王栋的脑海之中，待那女子走远，王栋从柳树之上翻身而下，快步来到那女子藏衣服之处，里面只有她换下的外袍、腰带等物，除了残存的体香，王栋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真是邪门！”王栋摇摇头嘟囔道，“睡个觉，都能看到这样的事情。” 一边摇头，王栋一边将那女子的衣袍放回原处，尔后转身向着新军营帐的方向走去。 许是那女子的一系列举止都太过古怪，王栋的脑海中，一直闪过那名女子的两张容颜。一张是侠女，一张是普通的男丁……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件巧合，他所前进的方向，正是方才那女子离开时的方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章 八大金刚 待王栋回到新军营地，正赶上开饭的时间，看着所有的新军，粗茶淡饭吃的仍如此津津有味，王栋心中暗道：“只要有饭吃，在这个时代，怕是就不会有逃兵吧？” 这应该是这个时代，军人的最好待遇了吧？ 走走停停，王栋也加入到了打饭的队伍，吃过晚饭，新军营地之内进入宵禁，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自己的帐篷。 而负责新军营地警戒任务的，是那王别将带来的二三十名的卫士。 幸好此刻是安定的贞观年间，若是在动荡不安的隋末，他们这点儿人马怕是一个晚上，便会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杀掉。 宵禁之后，王栋和他的那几名“室友”，坐在长榻之上甚为无聊。 可能是吃了几顿饱饭的缘故，另外几名新军比之昨日，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 还歹也是一个营帐的弟兄，日后有的是相处的日子，以后总不能天天这样不说话吧？那王栋，真的是要憋疯的。 于是，还是王栋首先起了一个话头：“额……几位大哥，都是来自何处？” 安静的营帐，突然被王栋的声音打破，其他七人，纷纷向着王栋望来，王栋笑着道：“我叫王栋，来自晋阳，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见惯了大场面的王栋，面对着七个人，又怎么会怯场？表情自然随和，笑容亲切，他的表现，让其他七人，不在那么拘谨。 “我叫赵四，来自榆次。”挨着王栋最近的一人，首先开口。 有了开口的，后面的人，也便陆续开口：“钱金，来自阳曲。” “孙二，从盂县来。” “李二，寿阳县。” “我叫周清，来自清源县。” “我叫吴六一，来自芦川县。” “我叫郑大牛，从广阳来的。” 七种口音，分别从七人的口中传来，名字中“一、二、三、四”什么的都占全了，听完之后，王栋完全不能把他们的名字和人对应起来。 王栋心中苦笑：“我终于知道，日本人的名字是跟谁学的了。” 不过，更让王栋奇怪的是，都是并州的新军，怎么在一个营帐之内的八个人，全是来自不同的县？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在王栋看来，他反倒是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他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新兵，同样是异地训练，而在古代，交通不便，自然不能如此，因此将同一个地方来的新兵分开，则成了最好的选择。 “莫非，老乡兵和老乡兵在一起，会搞出什么大事情？”王栋不由的想着。 “额，那个李四……” “我叫李二。” “额，不好意思，”王栋尴尬的笑着，继续问道，“清晨的时候，那王别将所说的旗头、火长，是什么意思？”张三、李四之名在王栋的脑海之中根深蒂固，因此一开口，他便叫错了人家的名字。 那李四想了一会儿道：“听说，好像是军官。” “对对，我也听说了。” 有了人开口，众人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将众人的信息汇集起来，王栋渐渐认识到了大唐军队的编制构成。这“火长”说的简单些，就是像二十一世纪“班长”的职位。5火为一队，每队配备一面颜色各异的旗帜，行军、打仗之时，本队士兵都要跟着队旗走，至于“旗头”，正是五十人小队中负责扛旗的人。 小队，可谓大唐军队中，最小的一个作战单位。旗帜的作用，一方面可以鼓舞士气，另外一方面可以方便将帅用旗语发号命令。 两队为一旅，设旅帅，相当于现代的连长级别。2旅又为一团，设校尉一名，而一个统军府一般下辖4到6团，骠骑将军为统军，车骑将军为别将，左右果毅都尉各1人，长史、兵曹、各1人。 这让王栋不由想起了学过的《木兰诗》，“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这句中的“火”原来是这个意思。 七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是硬生生的将大唐的军队府以下的结构说了个清楚，不过再往上，他们便都说不出来了。 放的开了，七人也便热络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从彼此的出身、年龄聊到了从军，最后话题一转，他们将注意力全部转到了王栋的身上。 “额……你们怎的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王栋一愣。 那赵四道：“我们七人，皆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参军。可是我们看你，用的兵器都是上上品，家中应该不缺钱，怎的也跑来参军了？” 王栋苦笑道：“我从军的原因？却是说来话长了。” “说来听听。” “是啊，快说。” “可有难言之隐？” “说出你的故事。” …… 长夜漫漫，七个人喜欢听故事的人，立刻凑到王栋的身边，王栋只得简略的提及自己参军的原因。不过，这其中，他又不得不提及和王梦瑶之间的关系。 虽然王栋已经尽量的少说，不过待他说完之后，七人仍被他这颇具传奇色彩的经过所震撼。 “可惜，可惜了。”那赵四撇撇嘴，满是可惜。 “是啊是啊，依我说，你和那位三娘，该是一对儿的。却被人棒打了鸳鸯，哎……” 大唐，休闲娱乐太少，在这个时代，连个说书将都没有。王栋胡乱的说个故事，就引得这些人如此感叹。这让王栋不由产生一丝冲动，若是他将《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名著搬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想归想，不过王栋还干不出如此大胆的事情，一来他不是那样的性格；二来，他又不缺钱，根本不用如此急功近利。 “这文学上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读书人去操心吧，我王栋只求游戏人间变好，大唐最好不要留下我一丝的痕迹最好。”王栋如是想着。 “铛铛铛！”几声锣声想起，想不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熄了房内的灯火，一片安静中，卧听帐外风吹野草摇曳声，王栋沉沉睡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一章 战阵训练 “呜呜呜！” 清晨，一阵响亮的号令之声传来，新军军营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生活。 和昨日黎明的突袭相比，今日则要正常性许多，最起码在天亮之后才吹响了集合的号角。 四百余新军，手持各自的长枪，穿上整齐划一的战袍，很快便集合到了校场之上。 校场之上，旌旗猎猎，那王别将已然带着卫士站在校场之上，等所有人到齐之后，训练正式开始。 一个校尉，手持旗语一挥，嘹亮的号角之声想起。 “第一队，前进！” “呜……” “中军防御，左军向前。” “呜呜……” “左军防御，中军、右军进攻！” …… 一声声的号角、战鼓之声想起，不同的节奏，代表着不同的作战信息。大唐的将帅，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些军队，如同自己的手脚一般施展开来。 四百人的新军，在旗语、号令之下，不断的改变着进攻的节奏，各个小队，前出、后退、防御、结阵，一会儿形成一个铁钳形状，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过了一会儿再一看，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 各种队形，不断的形成，不同的号令也慢慢在每个新军的心中留下概念。 只要多加训练，这些新军便会将这些旗语、号角、鼓声组成的号令熟记于心，如此一来，战场之上各个小队、各个团、旅之间的配合，也便愈发的默契。 初时，从一种箭头形进攻阵型，转变为鱼形阵，最快也需要两刻钟时间。可是经过了一日的训练之后，这些新军，已经可以做到在一刻钟时间，完成对阵型的变换。 不过这样仍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些信号，同样可以被敌军截获。如果对方洞察了己方的下一部行动，又赶在自己之前，完成了应对的阵型，这对己方可谓巨大的打击。 因此，他们需要在极端的时间内，完成阵型的变化。要多短？四百人的战阵，必须要在三分之一刻中的时间内完成战阵的变换，如此一来，即便地方洞察了我军下一步的阵型，也绝没有回旋的余地。 四百新军，此刻所结的战阵，已经算极为简单的了。 若是数万大军，要做到对阵型的精准把握，参展的各个小队和指挥人员，必须要经过多次大型会战的洗礼，这样才会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而现在，四百新军所接受的训练，除了简单的阵型变换外，最主要的便是锻炼他们服从号令且熟悉这些号令。为日后，大规模军团训练，做好准备。 战阵训练，将会成为这四百新军以后两个月间，最为重要的一项内容。 训练的第一天，他们并没有进行其他方面的训练，整日四百新军都在不断的变化阵型，一日下来，就算是身体强壮之人，也是被折腾的腰酸腿疼。 不过，对于王栋等丙等兵，他们每个半天，只需和大部进行一个时辰的合练，便可以解散。原因很简单，身为火头军的他们，要提前准备好四百新军的吃食。 说是火头军，不过当王栋等几十人来到伙房之中，这才发现，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劈柴、烧火、择菜、洗菜、切菜等繁琐的工作，干完这些之后哦哦，只需将那些菜扔到锅中和那些栗米一起煮，最后出锅之时，加上一些调料便是了，十分简单。 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做饭方式，做出来的饭菜自然也好吃不到哪里去，这让王栋开始怀念起炒菜来。 只可惜，食用油这东西，在大唐也算是十分珍贵的玩意儿，一般的人家，都舍不得用它来炒菜。只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用猪油炸出一些油来做菜。 一转眼，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做好了晚饭的王栋正忙着将吃食盛放到木桶中，然后拉到校场让新军食用。 “哎，真没意思。”王栋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工作没有挑战性也就算了，还如此的繁杂，根本不是大丈夫所为。 一旁的赵四正好经过，道：“做火头军多好，不用训练吃苦。” 王栋却道：“训练多流汗，是为了战时少流血，平日里如果训练携带，战争中便多有死伤！” 他的一番新奇言论，倒是让这些丙等新军刮目相看。这些人，莫说是读书了，便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不要说那些大道理了。王栋的话，他们接受起来，都有些吃力，由此可见，大唐的文盲的比例是何等的恐怖。 看着这些人对自己这番话都如此的赞叹，王栋不由摇头。战争，不是只有将军知道如何打就可以了。因为战斗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的突发事件。比如主帅出事、部队被分割无法结阵迎敌。 如此一来，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再多的战士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古往今来，那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不正是说明了这些么？ 一支军队，战斗力并不是体现在它战士的人数上，而是体现在每个士兵的身上。 如果，每个士兵，都有极高的战场意识，那么三个人便可能会自发的结阵迎敌，这样的部队战斗力自然比一盘散沙的人要厉害十倍、百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二章 竟然是她 吃过了晚饭，新军大营，再次回复了平静，除了那些值夜的卫兵不时一对对的在营帐之间巡逻，全然没有白日间的喧嚣。 而此刻，在黑暗的帷幕之下，一名校尉，正带领着一个人影，向着王栋居住的营帐走来。 营帐之内，王栋等人，此刻正在热络的攀谈，已然没有了丝毫的陌生和顾忌。这些人，活的非常简单，只要是三餐温饱，他们便会非常的知足。 营帐的门帘突然被掀开，正聊的起劲的众人，不由被吓了一跳。 向着门口方向一看，竟然是一名校尉军官，众人顿时停下了说话，全部从长榻之上起身，立身站定目视前方，一脸严肃。 “你们在干什么？” “报告校尉，我们正在聊家乡的特产！”王栋离着门口的方向最近，朗声回道。 那校尉将目光转向王栋，道：“你是哪里人？” “晋阳！” “听说晋阳的油条和豆花不错。”那校尉道，“有机会，倒是可以去试一下。” 说罢，那校尉一侧身，从他的背后走出一人，尔后继续道：“这是今日新到的新军，从今天开始，他便与你们一个营帐。” “遵命！”王栋等人齐声回道。 王栋的目光，慢慢转到门口的方向，当他的目光，渐渐将门口那校尉身旁之人看清楚之后，不由一惊。 “竟然是她？！” 王栋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新来之人，正是昨日白天，他在河边见识过的“侠女”，当日这女子的行为举止极为古怪，王栋虽十分好奇，却也无法追查下去。 想不到，她今日竟然堂而皇之的进入到了新军大营，以女扮男装之身，混入营帐，到底有何目的？ 王栋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感受到了王栋疑惑的目光，那“侠女”也将目光迎来，四目相对，王栋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深不可测对方气息。 “此人不简单！”王栋心中笃定。 天意？巧合？整个新军大营，四十营帐，只有他们这一座营帐不满编制，只住八人。而这新来之人，也便顺理成章的被安排住到了这里。 那新来之人当日并未发现河边垂柳之上的王栋，因此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与王栋对视数秒之后，便将目光转到了他处。 那校尉指着王栋身边长榻上的空位，道：“以后，你就住这里。” 那人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而后，校尉离开，那新来之人，则将身上的武器放置在武器架上，默默来到王栋身边的空位上，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长榻，分两排。每排可以睡下五名士兵，原本他们八人，一边四个，睡起来尚显得十分宽敞。可是如今，王栋这边又来了一人，则显得有些拥挤了。 王栋若是不知这古怪女子的身份也就罢了，现在他明知道对方有古怪，而又睡在了自己身边，他怎么会不担心？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栋胡思乱想着，各种剧本在王栋的脑海中浮想联翩。 一个陌生人的加入，让原本热闹的营帐，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夜渐深，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 王栋有些惴惴不安的躺在长榻之上，在他身旁，不足一尺的距离，便是一具如假包换的女儿身。想不到，来到大唐，第一次与一名女子同榻而眠，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黑夜之中，王栋的头转到那“侠女”一侧，深深的吸气，空气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淡淡的暗香，这让王栋更加肯定了对方的身份。试问，在一群臭男人居住的营帐之内，怎的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香气? 身旁躺着这么一个x因素，试问王栋又怎么可能睡的沉？一整夜，王栋的脑海中，都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充斥着，所有问题，似乎都没有合理的解释。 她为什么会女扮男装？又为什么会混在军中？那身侠女的打扮下，到底掩藏着的是什么真正的身份？她是用了什么办法，混入到了军营之中？ 这些问题，一直在王栋耳边响个不停，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这个黑夜是如此的漫长，睡了一觉，他确是浑身酸痛，早上一起来，脑袋沉沉的。 “呜呜呜……” 清晨的集合号令吹响，一整日的训练又将开始。而身为火头军的丙等军，则不需要跟随大队人们出早操，他们需要负责四百新军的伙食。 仍然是繁杂、重复的工作，一夜没睡踏实的王栋，在烧火的时候，不由打起盹儿来。 “放菜放菜……” 迷迷糊糊间，灶台下的王栋，听到上方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已经是早饭的最后一道步骤。 “呜呜呜……” 解散的号令传来，打盹儿的王栋也是一个机灵，真起身，马上与众人将做好的早饭盛到木桶之中。 新军解散，一队队的新军规规矩矩的用餐，也算是有了几分军人的样子。王栋等人，一番忙活之后，终于可以松口气，也各自盛了些剩菜剩饭，然后躲在一边吃了起来。 这边，王栋还没有吃两口，突然在远处的新军之中传来一声哀嚎。 “哎呦！……” “哎呦……” 这哀嚎之声，仿佛像病毒一般，迅速在新军之中传染开来，王栋等人急忙起身，向着声源之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见在四五十米外的地方，十几个刚刚还在用餐的士兵，此刻竟然都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一旁的其他新军，皆是一脸惊讶的表情，看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大一会儿工夫，那王别将便带着几名卫士出现在现场。 “怎么回事？！”眉头一皱，那王别将对着周围的新军询问道。 一名新军道：“回别将，我……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吃着吃着饭，他们就突然抱着肚子在地上哀嚎。” “快，马上把军中的医生唤来！” “遵命！” 这一突然的变化，让人群中议论之声四起。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训练太多，累坏了什么？” “那也不应该抱着肚子啊？” …… 第八十三章 牵连 很快，营地之内的医生便来到了事发现场，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但见那几名医官皆是眉头紧锁。 那校尉安排人，将这些哀嚎的新军安置下去，来到了那医官面前，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为首的医官，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样子，经验明显有些不足，一脸的愁云：“据属下看来，这几人同时发病，并非巧合。” “此言何意？” 那医官道：“这几人，病发的征兆十分相似，皆是呼吸加快、脉搏紊乱、嘴唇青黑，似乎是误食了东西，造成的中毒效果。” “中毒？”那校尉摇头，“不可能，这些人今日一直都在校场训练，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食物！” “若是在军营中实用的食物，有问题呢？”那医官推断道。 “可是，全营人马，吃的饭都一样，何以其他人无事？” “这个属下便不知了，其实中毒，也只是我们几人的推断而已。”那医官皱眉道。 那校尉点头：“好，你们先下去吧，一定要将那些人医好。” “属下一定尽力。” 说罢，那数位医官领命而去。而一直关注着事情发展的王栋，十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不过，他身份低微，那校尉和医官之间的对话，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若是一切，真的如那医官所言，是“中毒”事件，那便不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可以处理的事情了，他需要将此事马上上报。 “来人！把这些饭菜全部带走！”那校尉一脸严肃道。 言罢，走出十数个卫兵，呼啦啦的将那些饭菜搬走。看着那校尉，步履匆匆，王栋眉头微皱。因为从方才他对那些新军观察看来，这些人病症相似，似乎得了同样一种病。 “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这些疑惑，王栋转过头来，却正对上另外一双眼睛。 同样审视的目光，是从王栋的室友——那位新来“火伴”传来，四目相对，双方似乎都察觉到了彼此目光中另有他意，皆是非常迅速的多闪开。 “似乎，她对此事，也比较有兴趣？”王栋心中暗暗猜想，“此事，莫非与她有关系？” 非常自然的，王栋将今日发生之事，与那神秘的火伴联系到了起来。 …… 新军大营，最高的统帅不在。作为二号人物的王别将，则成了负责此次突发事件之人。 新军军营，突然有十几位新军同时发病？这在之前，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这王别将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在自己的大帐之内，那王别将听完校尉的报告之后，道：“中毒？” “没错，这是几位医官暂时给出的结论。” 那王别将道：“那些人吃过的饭菜在哪里？” “就在帐外！” “去，把那些饭菜都拿上来，还有去把负责这些饭菜的火头军一同唤来！” “遵命！” 那校尉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几个装饭用的大木桶便被抬了进来。而说巧不巧，经过盘查，根据这木桶之上的符号，竟然查明，这些饭菜正是王栋等人负责的灶头所出。 于是，还未等王栋等人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便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这王别将的大帐之内。 算上王栋，被抓来的火头军一共有十二人，而这十二人之中，除了王栋，还有一人是与他一个营帐的火伴。此人不是别人，却是那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神秘女子。 “怪不得她对此事也如此关心，”王栋心中暗道，“莫非，她真的在这些饭菜之中，做了什么手脚？” “王别将，负责这些饭菜你的火头军，已经全部带到！” “好。” 那王别将，目光从这十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尤其是在经过王栋和那女扮男装的新军身上之时，他的表情有些微小的变化。 “这几桶饭菜，是你们负责的？” “回……回别将，正……正是。” “你们可知，你们的饭菜出了什么问题？” “出了问题？属下不知啊。”那人不由一急。 那王别将站起身，跨过伏案，腰挎长刀已经走到了众人的面前，目光如同猎豹一般，审视着每个人。 “不知道？”那王别将冷冷道，“那十几个新军，全部是吃了你们的食物，才会食物中毒，你们会不知道？！”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几个胆小的火头军，已经开始伏在地上磕头。也不由得他们不害怕，因为大唐的军法在那里摆着，这王别将掌有生杀大权。大唐高级军官，在自己的军营，勿须任何手令，皆可便宜行事，可对任何合理的所怀疑的有可能犯了罪行的人，执行任何他认为必要的处置措施。 加上大唐军法，又是如此严厉，若是真的被这王别将怀疑，他们蓄谋此次事件，那么他们所有人，怕是都难逃一死。 生死面前，任几个人又能无动于衷？因此，那些火头军，一个个都吓得跪倒在地上大喊冤枉。 十二个火头军，除了王栋和那女扮男装的新军，其他人全部跪倒在地，这倒是让王栋二人，显得与众不同。 “你们二人，似乎并不害怕？”那王别将走到二人的面前道。 王栋道：“我们既然没有做此事，又为何要害怕？” “好，既然你这么说，也就是说你们的饭菜没有问题了？” 王栋回道：“如果没有意外，一定没有问题。” “那好！来人，盛几碗饭菜，让他们两个也试一下！”那王别将命令道。 “遵命！” 于是，两名卫士，自那几桶饭菜之中盛上几碗，放在了王栋二人的手中。 “还等什么？”王别将道，“快吃！” 一声厉喝之下，王栋别无他法，只得大口大口的吃起碗中的饭菜来。 虽说，王栋自己心中无愧，不过身旁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家伙，他心中就没有底了，余光扫到身旁之人，心中暗道：“这家伙，可千万别在饭菜里面投了毒，不然大家都玩完了！” 第八十四章 来者不善? 忐忑之间，王栋与女扮男装之人，已经吃下了一碗栗米。 岂料，这刚吃下还没有几秒钟的工夫，王栋便觉得腹中一阵阵的作痛，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糟糕！这饭，果真有问题！”王栋心中大惊。 腹中疼痛愈发严重，便如同一阵阵刀绞，王栋终于再也难以支撑下去，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不过他却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般，大嚎大叫。 意识似乎也慢慢受到影响，王栋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脚下一软，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王别将一看王栋的症状，和之前那十几位新军一样，已经确定，这些人确实是吃了这些栗米才会变成这样。 倒在地面之上，王栋向着一旁那女扮男装之人望去，确实发现，她仍然好好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一点儿的不适。 “她也吃了栗米，怎的……会没事？”这是王栋昏迷之前，脑海中一直盘旋的疑问。 剧烈的腹痛，折磨的王栋陷入了黑甜香，黑暗之中，他对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愈发的好奇。 在他看来，投毒之人，一定是她无疑。否则的话，为什么同样是吃了栗米，她却安然无恙？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她有“解药”，所以吃了那些栗米才会没事。 王栋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再次醒过来，却是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营帐之内，睁开眼，双手、双脚软弱无力，微微躬身，腹部便是一阵阵疼痛。 “我……怎么会在这里？”王栋心中甚为不解，“莫非，那王别将也看出了问题，已经将那女扮男装的家伙给捉拿了起来？” 在王栋的心中，与他同榻而眠的那人，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他这厢刚想到这里，营帐的门帘便被人掀开，接着刺眼的阳光射入账内，正落在王栋所在的长榻之上。 这刺眼的光芒，让王栋几乎睁不开眼睛，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自那门口方向出现。 黑色的长影，拉的很长，因为王栋是迎着光，因此根本看不清那门口之人，到底是谁。不过，他却慢慢看清楚，这门口之人，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一把“刀”。 短刀高举过头顶，看架势，似乎是想要劈砍什么。 王栋心中一惊，这营帐之内，此刻只有他一人，对方拿着刀想要劈砍什么？！再仔细向着那门口之人的头顶望去，虽看不清此人的面貌，但对方包头的方式，王栋却是记忆深刻。 “是她？！”王栋记得清清楚楚，这营帐之内，只有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将自己的头发全部包裹在帽中，因为她是女子身份，才必须要这样。 她难道没有被那王别将抓起来？还是说，她是潜逃出来，此刻站在这里，是特意来找他寻仇的？ 躺在长榻之上的王栋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心中呜呼哀哉：“这次，怕是真的神仙难救了。” 那门口之人，提刀已经走入账内，门帘放下，不出王栋所料，不正是那女扮男装之人还能是谁？ 明晃晃的菜刀之上，似乎还残存这鲜血，她的双眸，盯着长榻之上的王栋，没有丝毫的感情。 王栋喉结抖动，他倒是不怕死，不过他害怕一刀砍不死会很痛：“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电视剧上，那些快被杀手杀死的人，在最后的时候，都能死的明白么？ 不过，对方显然不按套路出牌，只是望着他，却不发一言。 对方慢慢的靠近，王栋甚至都已经闻到了那刀上的血腥味。她一定是杀人越狱逃出来的，这次怕是吾命休矣。 王栋闭上眼睛，只求死个痛快，希望对方手里活利索些，不然一刀没砍死，那就麻烦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王栋的耳边隐约传来一阵脚步之声，那声音自营帐之外向着这个方向快速接近。 “有人？” “呼啦！……” 一声响动传来，那放下的门帘已经被人掀起，王栋不由睁开眼睛，却是惊喜的发现，在营帐外走进的人，正是李二等人。 看到他们，王栋不由大喜，道：“快……快拦下她！” 由于太过惊喜，王栋说话有些不清不楚，那入帐之内的李二等人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王栋十分想跳起来，然后指着那女扮男装的家伙说：“你看，她手上拿着刀，想要对寡人不利！”只不过，现在的他虚弱的有心无力，连说话都由于食物中毒而变得大舌头。 “泥煤坏蓝虾她（你们快拦下她），她妖刹我（她要杀我）。”毒素影响到了他的神经中枢，因此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李二等人面面相觑：“他……在说什么？” “我也没听明白。” “喂，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那神秘女子，从王栋慌张的眼神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已经来到了王栋身边一尺的距离。只要她轻轻的挥动手中的菜刀，王栋的脑袋，怕是就要不保了。 这个时候，他还敢再说？怕是他说的再快，也快不过对方手中的刀。 李二等人全部在此，王栋心中暗道：“这么多人面前，她……她似乎有所顾忌。”因此，为了不刺激到她，王栋将喉咙中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没社么（没什么）。”王栋大着舌头继续道。 这句话，那李二倒是听明白了，十分高兴的与其他人道：“这句我听清楚了，他说‘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其他人附和道，“你醒过来，我们也就放心了。” “对，你继续休息，我们还要去做饭。” “晚些再拿些吃食与你。” 说罢，那李二等人，竟然转过身，呼啦啦的走光了。一下子，营帐之内，再次剩下王栋与那神秘女子二人。 这下，王栋再次回归到恐惧之中，目光望着身旁那神秘女子，满是骇然之色。 “唰！……” 破风之声传来，一道寒光闪过，直奔王栋的脖颈而来。王栋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心中呼道：“我命休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五章 疑团密布 王栋全身紧绷，连毛孔之上吹过的轻风都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脖颈之间，只觉得一道冷风骤然袭来。 那股寒意快速袭来，却又在下一秒钟消失于无形，王栋紧绷的神经，迟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痛觉，不禁疑惑的睁开了双眸。 他只看到那神秘女子离去的背影，他的脖颈发凉，却仍长在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她没有动手？”王栋一惊，不过目光随后却落在了枕旁，只见在那里，一只毒蝎已经被斩杀为两段，几只蝎腿仍在兀自抖动。 “杀鸡儆猴？” 这是王栋在看到那毒蝎之后，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拿着凶刃而来，却未对自己动手，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李二他们看到她也在，若是杀了自己，她亦脱离不了关系？ 王栋眉头微皱：“若是如此，也就是说……她是身份，还没有被识破？”所以，她才会有所顾忌，因此不敢在军营之中明目张胆的行凶。 “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新军士兵中毒一事，到底是如何处理的？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大的变化，难道说，此事就这般不清不楚的过去了？ 越是想，王栋的疑惑越多，尤其是对他的好“**”，他愈发觉得深不可测。 一柄普通的菜刀，便可以做到吹毛断刃的效果，将那毒蝎干净利索的斩为两段，却没有碰到其他东西，这对力道的把握，简直是神级的。 拥有如此身手，加上神秘的身份，这一切都让王栋愈发的警惕起这神秘女子来，她来到这军营之中，一定有所图谋，而且不会是一般的鼠偷狗盗之辈。 再仔细回想做饭之时的场景，王栋一直守候在灶台边添柴，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物投入到锅中，她是如何做到的？”王栋眉头紧锁。 侥幸捡下一命的王栋，仍然没有学乖，他反而更想弄清楚这神秘女子混入军营，到底想干什么。在王栋看来，毒害十几位新军，绝对不是她最终的目的。 “莫非……她想搞乱整个新军大营？”冒出这个想法之后，王东自己都不由得一惊，“大唐管制之下，能有如此胆量之人……难道是前朝余孤，复国之心不死？” 一时间，无数的猜测出现在王栋的脑海中。 王栋只是隐约间记得，隋朝灭亡之后，尚有一支隋朝朝廷的力量残存在世间，莫非这名神秘女子，便是其中一员？莫说王栋知道历史，就算他不知，也绝不会相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这李家的江山推翻。 虽连遭三年大灾，但大唐的根基仍在，李世民手下精兵悍将如云，绝不是一支小小的隋朝余党可以应付的。 怀着极大的兴趣，王栋仅仅是休息了半天的时间，便咬牙从营帐之内走出，然后拖着虚弱的双腿，来到了伙房之中。 那李二看到王栋一瘸一拐的走来，脸上一惊，马上走过去，搀扶住王栋：“你不在营帐之内休息，怎的出来了？” 王栋的目光，在这些火头军中一阵扫视，却是问道：“睡我旁边，那新来的家伙，在哪里？” “他？你找他作甚？” 王栋转过头，一脸认真的问道：“那投毒事件，王别将是如何处理的？” 李二道：“哦，经过王别将调查，发现原来是做饭用的栗米出了问题，已经吩人处理了。” “栗米出了问题？”王栋皱眉，“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投毒之人，抓住没有？” 王栋一直问个不停，显得十分急切，不过那李二却是回答的轻松，笑道：“投毒？哈哈哈……军营大帐，哪个家伙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别将命人检查后，发现是因为栗米储存的时间太长，所以才导致栗米变质。” “你是说，没有人投毒？” “没有。”李二摇摇头已经扶着王栋来到了伙房之内，此刻火头军们正在紧张的准备着晚饭。 “你在这边呆着，我先过去帮忙。” 将王栋留在一旁，李二也前去帮忙，王栋的目光，则在人群之中仔细的搜索，希望能找到那神秘女子的踪影。 火头军数目不多，很快王栋便发现了一个略显娇小的身影，正在案板之间快速的挥舞着手中的菜刀，那些青菜在她的刀下，很快便被剁碎。 “好快的刀法。”王栋心中惊叹，那刀影飞舞，根本看不到刀身所在。 无人投毒，乃是栗米变质所以才造成食用饭菜的人都产生了中毒症状，可是……她为什么没事？王栋昏迷之前仍记得，她仍稳稳的站在自己的身旁。 越来越多的疑问，催生了王栋对着神秘女子越来越强烈的好奇。 似乎，也感受到了王栋炙热目光的审视，那神秘女子回过头，也向着王栋这边望来，王栋赶紧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开。此刻，他还不想打草惊蛇，因为她对王栋，很明显已经有了一次不算正式的“警告”。 若是王栋轻举妄动，谁知道他的下场会不会和那只毒蝎一样？ 于是王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待晚饭做熟之后和新军一同用过了晚饭，然后便回到了营帐之内，躺在自己长榻的位置之上假寐。 王栋调整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像已经睡死的样子，实则暗中他仍在“监视”着营帐之内的一举一动。 新军营帐，没有王栋的调和，众人似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营帐之内显得十分沉闷。甚至，王栋身边这位女扮男装的火伴，在进入军营之后，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这让众人私底下不由猜测她是不是一个哑巴。 在等待之中，夜终于深了，熄了灯，整个新军大营之中，一片寂静。不久，王栋所在的帐篷之中，传来一声声打呼的声音，劳累的一天所有人似乎都已经进入了梦想。 只有王栋，他仍警惕的感知着营帐内的风吹草动。 毕竟，身边躺着这么一名鬼神莫测的人物，他又怎么睡得着？ 忽的，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王栋明显的感觉到长榻的另外一边一轻，接着便是微不可闻的脚步之声。 黑夜之中，王栋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方才还睡在身旁的人，此刻已经悄声站在了门口。 “三更半夜，她要去干什么？” 第八十六章 刺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想也不想，王栋下意识的便起身，一个健步跟了上去。 白日间，王栋因中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不过此刻，他的动作，却敏捷的如同一只脱兔，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 屏气凝声，王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面的那神秘女子身上，生怕一不小心便被发现。 要知道，这个女子可是不简单，若是被她发现王栋的跟踪，后果真的不可预想。 因此，王栋万分小心，落脚慎之又慎，待他悄声掀开了营帐的门帘，探出头去，却是发现那神秘女子的身影已经在十数丈之外，只余一个模糊的身影。 “好快！” 王栋心中已经，立刻快步赶上，他倒要看看，这个神秘女子，三更半夜不睡觉，想要干什么？ 黑夜，成了王栋最佳的隐身屏障，寂静的新军营帐之中，值夜的卫兵也在打着盹儿，因此王栋才得以在不惊动这些卫士的情况下，跟踪那神秘女子及。 只见她蹑手蹑脚的向着伙房的方向潜去，这让王栋不由暗道：“莫非，白日间的投毒事件，是她在夜间完成的？怪不得在做饭之时，我并未发现异常。” 思索之间，王栋有一些愣神，再回过头来，那神秘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去了哪里？”王栋一愣，四下打探一番，并未发现有其他踪影，于是断定她去了厨房。 于是王栋小心翼翼的接近，由于伙房需要排烟，因此留有许多的空隙。在伙房的帐外，王栋由缝隙悄悄的向内张望，灰蒙蒙之中，王栋在伙房中，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踪影。 “奇怪？怎么会不在？”收回目光，王栋眉头微皱。伙房的面积不大，一眼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难道她去了别的地方？” 跟丢了自己的目标，王东自己有些懊恼。 刚转过头，王栋视线的余光，却在十几张外的一侧发现一个鬼祟的踪影，这让王栋大喜过望。 “看来，还没有跟丢。” 稍稍改变了一下跟踪的路线，王栋这次更加的细心，生怕一不小心再让对方从眼皮底下溜掉了。 这黑影的目标，这次直奔的乃是新军统帅大营，在那里是王别将和一些军官所居住的地方。尤其是在接近那统帅大帐之时，一声微不可闻的金铁交鸣之声传来，接着一道寒光自黑夜之中闪过。 王栋赫然发现，这黑衣人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 这刀很弯，整个刀身形成一个很大的弧度，如同半月形状，锋利的刀刃，在夜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森然阴光。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了了吧。”王栋心中冷冷一笑。 此人深夜潜入到统帅大帐附近，且手持凶刃，目的已经十分明显。她的最终目的，应该便是行刺那王别将等人。 王栋此刻，只要大叫一声“有刺客”，周围卫士怕是马上便会将此处包围起来，不过如此一来，他自己也是非常之危险。他曾亲眼见证了那神秘女子的身手、刀法。她想要在十几丈之内，取走王栋的项上首级，简直易如反掌。 正是出于这样的顾虑，王栋没有大喊，而是在想另外的办法。 “怎样，让她在不发现我的情况下给那些卫士警示？” 不过似乎时不我待，在王栋苦苦思索良策之时，那黑影离着统军大帐更加近了，眼看着，这神秘刺客便要得手，王栋也顾不得其它，随手从地上便拿起了一块土块，然后向着那营帐的方向大力的丢去。 土块，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营帐方向撞击而去，目标并不是那黑影。 在王栋丢出了这土块之后，他整个人马上转身。 “嘭！” 高速飞行的土块轰然撞在了那营帐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十分刺耳。 “什么人在那边？”另外一边，恹恹欲睡的卫士被这异响惊动。毕竟是征战沙场的老兵，警惕性远飞王栋这些新军可比，很快便有一队卫士向着这个方向巡查而来。 不光是那些卫士，这营帐之内的人，也马上有了动作。 火光升起，瞬间照亮了营帐周遭数丈的的距离，那黑影骤然现身。 “谁？！” 一声厉喝自营帐之内传来，接着王别将便已经提着自己的朴刀冲了出来。不过那黑影的速度显然更快，在异响发出的刹那，黑影便快速的向后退去，没有半点的迟疑，由此可见，对方一定受过专门的刺杀训练。 黑影脚尖一挑，向着远处遁去，不过在黑影离去的时候，王栋逃离的背影，也出现在这刺客的视线之中，一瞬间便明白，为何她这次会刺杀失败，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有刺客！” 卫士发现了潜逃的黑影，立刻大声示警，于是一时间整个新军大营开始热闹起来，不一会儿“呜呜”的号角之声响起。 此刻王栋已经跑回了自己的营帐，在其他七人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刻，跳上了长榻，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而在他的身旁，那本应有另外一人的地方，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王栋心中暗暗冷笑：“这次，还不把你抓个现行？” 集合的号角吹响，睡梦之中的众人纷纷醒来，黑暗之中，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么回事？天亮了么？”钱金迷迷糊糊的说着。 李二揉着自己的眼睛，打着哈欠：“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到校场集合！快点快点！”帐外，传来了一个卫士的声音。 众人马上穿上外袍，然后向着帐外跑去。 王栋也假装刚睡醒，跟在众人的后面，也向着帐外冲去，在离开大帐的时候，王栋特意回眸看了一下长榻之上自己位置的旁边，在那里仍然空空如也。 “东窗事发，不敢再回来了吧？” 很快，四百新军便全部到达的校场之上，校场之上，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大地照的通明，而那王别将却是一脸阴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七章 视若无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火焰，在寂静的黑夜中，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所有人都感到了那王别将身上传来的压抑气息。虽除王栋之外，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特殊的气氛之下，所有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校场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前不平常的平静气息。 若是在此关键时刻，这些新军中无论是谁犯下一些差错，怕是都会被下令拖出去砍了。 王栋的右后边空着一个位置，那里是那神秘女子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她也许以后再也用不到了。 心中正在嘀咕，只见在寂静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串脚步之声，这声音显得异常的突兀，引得不少新军，都不由得向着那脚步声方向望去。 敢在如此敏感的时刻迟到？几乎每个新军，都已经预料到了会有怎样残酷的惩罚将会落在那人身上。 那王别将的脸色更差，目光之中似乎都喷出火来。 “哒哒……” 轻微的脚步之声临近，黑暗之中，一个身影慢慢走来，细看之下，王栋大惊失色，心中呼道：“是她？！” 在王栋看来，行刺败落，再回到这里，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因此断定她不会再出现，岂料她却真的回来的。而且，是如此的突兀，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走的每一步，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心虚。 “她想作甚？难不成，刺杀不成，她想要面对面的单挑？”王栋暗道，“她不会天真的认为，以一人之力，便可以挑战数百的新军和数十的卫士吧？” 神秘女子走的很慢，不过却并不慌张，片刻之后，她已经站在了新军队列之前，昂首挺胸。 再看那王别将，脸色阴沉不定，脸上表情反复的变化，似乎是在极力的刻制自己的情绪。 “沉默吧沉默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忽的，王栋的脑子中，不知怎的出现了这句话。 王别将此刻的沉默，在王栋看来，是爆发前夕的预兆，就算这神秘女子不是刺客，依照大唐军法，说到大处是贻误战机、不服将令，这王别将完全可以将她处死，以儆效尤。 便在众人静静的等待着那王别将的宣判之时，只听那王别将却道：“还不速速回归本队！” “遵命！”一声非男非女的声音传到王栋的耳中，很显然她是在刻意改变自己的嗓音。 王栋一愣：“原来不是个哑巴？” 从和这神秘女子第一次接触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听对方开口，之前他们甚至一度怀疑她是个哑巴。 不仅如此，更让王栋惊掉下巴的却是这王别将的命令。不是退出校场斩首，不是几百军棍，只是口头上严厉训斥了一句，在新军被刺客潜入、人心不定之际，主将竟如此处理了此事？这在王栋看来，显得格外“草率”。 若是王栋说，应该将这神秘女子抓起来，然后辣椒水、老虎凳一齐招呼，就不信逼问不出这刺客的真正身份。 无路如何，对于这王别将的处置方式，王栋觉得十分不妥。难道他就不觉得，一个人如此奇怪的晚到甚为诡异么？王栋越是想，越想不通，怎么看这王别将也不是个没脑袋的军官，怎的突然会如此犯糊涂？ 其实，不只是王栋。连那些一直跟随王别将的卫士，也十分想不通，犯了这样的错误，连一点点惩戒都没有？以后如何在军中立威信？ 眉头紧皱间，那神秘女子已经回归到了本队。 校场再次回归平静，只听那站于将台之上的王别将终于发话：“今夜！有刺客混入新军大营！图谋不轨！” “啊？什么刺客？” “真的有刺客？我一直以为，这都是人们杜撰的……” …… 那王别将的话引得新军队列中一阵骚动，人们终于弄明白，这突然将所有人召集起来的原因。 “华校尉，人数点算的如何？”王别将转头对着一旁的校尉问道。 那华校尉回道：“禀告别将，新军四百三十七人全部到齐，卫士三十人，全部在校场周围守卫！” “好！”那王别将点头，尔后转头对着四百新军道，“刺客能够不惊动卫士，而潜入到新军大营深处！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王别将的话，在漆黑的黑夜之中回响，他的一对眸子此刻如同猎豹的眼睛一般，似是在寻找自己的猎物，目光凌厉的在四百新军阵中反复扫过。 “我敢肯定！这刺客，一定仍然混在你们当中！” 这王别将的一句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顿时在人群中爆炸开来。 王栋不用暗道：“看来是嘀咕了这王别将了，他倒也不傻，不过他为何却偏偏遗忘了她？” 新军阵中一时间有些混乱，士兵纷纷交头接耳，片刻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丙等兵所在的阵列望来，而目光的方向，正是方才那迟到之人。 很显然，和王栋一样，大多数人都觉得那神秘女子最值得怀疑。 不过王栋又和他们不一样，因为王栋是亲眼看着她离开了营帐，然后潜入到了伙房旁边，最后手持弯刀出现在中军大帐之外。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录音机、照相机，否则的话，这便是她的罪证！”王栋心中暗道。 “不过你记住，只要你在这军营中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那王别将的目光爆发出浓浓的杀意，“不管你的背后是谁，都要把你碎尸万段。” 说到最后，校场之上每个人的心中，竟然都不由散发出一股寒意。那杀气，是真正杀过人、从死人堆中爬出的人，才会具有的，所有人都不怀疑这王别将说话的可信度。 “从现在起，每个营帐，若有异动需马上上报！若最后在发现刺客的营帐内没有人上报过，全营帐以通敌罪一律处死！” 一句话，让四百新军人人胆寒，马上开始四下打量与自己一个营帐下的火伴，生怕自己受到牵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八章 自救之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解散了队伍，王栋等人回到自己的营帐，那李二等人仍是在小声讨论，到底哪个是刺客的问题。 唯有王栋和那女扮男装的女子走在最后，沉默不语。 此刻，王栋是多么想一把抓住她，然后大声喊：“快来看啊，这家伙是个女的。” 可是这也只能在他脑海中臆想一下，在王栋的心目中，这神秘女子，已经被列为了极度危险的人物，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否则天知道他的小命什么时候会丢掉。 整日与她睡在同一张榻上，王栋可谓心神不安。 “她没有发现我吧？”王栋心中嘀咕，暗暗观察那神秘女子，她的脸色全无异常，应该还不知道破坏了她“好事”的乃是自己。 “不行，那王别将不处理她，我可不能坐以待毙。”王栋心中盘算，“为了自己的安全，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加强自己的锻炼。” 王栋知道，在身手方面，自己和这神秘女子之间的差距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可以抹平的。他之所以要选择加强锻炼，是考虑到，在被她追杀的时候，最起码能挣扎一下。 没错，王栋不求可以全身而退，但求可以小小的挣扎一下，没准这样便可以拖延到奇迹的发生呢？ 王栋打定了主意，目光不经意间从那李二等人身上滑过，不由一愣：“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现在这营帐之中还有七人，若是将他们也联合起来，那么胜算将会大增。” 毕竟，是睡在一个营帐内的弟兄，有什么事情可以很快的相互照应。因此，王栋心中盘算，将李二等人也加入到他的操练计划中。 不过，若是整个营帐单单不邀请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难免会引起她的怀疑，而且营帐之内人多口杂，王栋因此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李二等人。如此一来，他们会听他的么？ 这个问题在王栋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说，那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 “八成，是抢了别人的军帖，冒名顶替。” “不对不对，这样一查不就被查出来了么？依我看，这刺客应该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准备。” “刺客？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 “说不定，就是你，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之中，王栋已经步入了营帐，余光扫了长榻上的神秘女子，王栋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那刺客完不成任务，很难说会不会随便杀几个人泄愤。” “不是吧？” 王栋认真的点点头：“很有可能！别忘了，刺客都是些冷血的家伙，杀人不眨眼，如果把他们惹急了，狗急跳墙都说不定。” 淳朴的大唐子民，被王栋这么一忽悠，一个个的都紧张起来，一下子围在了王栋的身边。 “那我们怎么办？” “对啊，我们可不能就这么不明白的死了。” 王栋安抚着众人，道：“大家莫慌，虽然刺客很狠毒，不过我们也人多势众，谅她也不敢乱来。” “没错，没错，只要大家齐心协力，那刺客也要考虑考虑。”李二也给众人打气。 王栋接着道：“不过，以我们现在的身手来看，就算咱们一起上，怕也不会是那刺客的对手。” “真的？” “那刺客这么厉害？” 王栋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新军营地内部，然后又安然逃离，这刺客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可就糟了。” “怎么办啊。” …… 一时，李二等人，一个个再次紧张起来。 王栋见此刻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开口道：“办法其实很容易。” “容易？”李二等人一怔，“王郎，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听听。生死攸关，岂可儿戏。” 王栋道：“只要我们努力训练，提高了自己的身手，哪怕每个人只提高一点点，那所有人加起来，力量就会提高数个等级，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那刺客想对付我们，怕也要掂量掂量。”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那李二率先附和。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们如何提高自己？”钱金在一旁皱眉道，“咱们整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火房，根本不能像那些甲等兵、乙等兵一样训练。” 王栋他们这些火头军，每日的操练一共有两个时辰，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余下的时间，则全部奉献给了火房。而就算这两个时辰的训练，也不过只是走走阵型、练习下简单的枪术、刀术。 这样的训练，对于这些丙等军而言，根本没有太大实际的效果。 钱金的话，让王栋心中一喜，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拉他们进自己的训练计划呢，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王栋干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然后道：“其实，我在王家做奴仆的时候，也稍稍涉猎过看家护院的本事，如果大家信我，我一定会在每日的训练之外，再给大家安排一个合理的训练方法。” “真的？哎呀王郎，你真的市我们的救星啊。” “是啊是啊，想不到王郎你是真人不露相。” “王郎，我们的身家性命就全部拜托给你了。” “王郎，我支持你。” 于是，李二等人一致同意，让王栋与他们另行安排一个训练。 王栋见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心中不由喜开了花，目光转到那边的神秘女子身上，尔后装作关心的走上前，询问道：“这位小哥，那你呢？是不是也要参加我们的训练？” 王栋话中听上去是关心，实则却在暗中戒备，生怕她会突然出手偷袭。 那床榻之上的人儿，连看都不看上王栋一眼，闭着眼睛摇摇头，便算是给了王栋答案。 其实，她的回答已在王栋的预料之中，操练？难道她操练来防备自己？简直就是笑话。而且，和众人在一起的话，稍有不慎，她可能变回露出一些马脚，因此不参加王栋等人的训练计划，是她唯一的选择。 “哈，一切就都交给你了，我先去睡会儿。” “哈哈，困死了……” 距离天亮，仍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李二等人撑不住已经回到各自的位置睡去。 黑夜之中，王栋的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分外有精神。一是因为，旁边睡觉的人，让他不敢有松懈；二是因为，他的大脑，在飞速的盘算着一份训练计划。 “睡吧睡吧……这是你们最后一个安稳觉了。”王栋心中暗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九章 哗众取宠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然大亮，新军营地一如既往的投入到每日的训练之中，而王栋他们这些火头军，在进行了第一个时辰的简单训练之后，便开始前往火房，准备饭菜。 王栋一边干活，一边认真的考虑着他自己的训练计划。 忽的，营地之内，两匹快马向着营地之外飞奔而去。马上的两个卫士，背后背着数面红色旌旗，远远望去非常扎眼。不过，在大唐的军营混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识得，那两名卫士乃是传令兵。 昨夜发生了刺客潜入事件，虽那王别将已经下了军令严加戒备，不过仅凭这些经验不足的新军和那二十余名卫士，似乎仍不保险，因此向上面请求支援，也在王栋的预料之中。 暂且不提刺客之事，王栋最关心的是——在新军营地之内私自进行训练？算不算是违反军令？不过，仔细想来，大唐峻岭中，有对荒废训练士兵的惩罚措施，却似乎没有规定不允许士兵私下训练。 想来想去，王栋觉得，在正式开始训练之前，他还是要先试一下，否则莫名的被拉去砍了，多不值？ 于是，瞅准了时机，在傍晚新军食用晚饭的时候，王栋从营帐之内拎出自己的长枪，然后肚子一人来到了校场之上，一招一式的开始演练起来。 “杀！——” “哈！——” 一声声嘹亮的号子从空旷的校场之上传来，不由引得其他新军向着那个方向一阵张望。远远地，人们只看到在校场之上，一个人影正在拿着长枪在不断的舞动。 由于昨夜才发生了刺客潜入事件，每名新军的神经此刻还比较敏感，这异常的号子传来，引得那些新军议论纷纷。 “咦？怎么回事？今天的训练不是已经完成了么？” “对啊，莫非是校尉又下达了新的训练？” “不对不对，你看那校场上，好像只有一个人。” “真是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走，过去看看。” 大唐的人民显然对于“八卦”之事，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十分上心。于是，那些新军，手里端着饭碗，便向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四百新军中，有一二百人，在没有接到任何军命的情况下自发的进行集合，这一现象马上引起了军营之中校尉的注意，然后马上上报给了军营之内目前的最高统帅——王力，也就是那王别将。 “向校场集合？”那王力在你听到校尉的禀报之后，不由皱起了眉头。 “将军您看，其中是否有蹊跷？” “走，我们去看看。” “遵命！” 于是，那王别将带领着一干卫士快步出了营帐，向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当王力来到校场之上的时候，校场的边上已经围了一百多的新军，这些新军手中端着饭碗，对着校场之上指指点点。 一旁的校尉刚欲开口讲聚集的人群遣散，只见那王力已经伸手阻止住，道：“不要声张。” “遵命！” 于是，王力一行在新军之后，向着校场之内张望，赫然发现，一个年轻的新军，身着火夫打扮，此刻正拿着一杆长枪，在校场之上，卖力的舞弄着。虽武动的十分幼稚，表情却极为认真。 王力一行人的到来，显然没有引起其他新军的注意。 “此人是何人？”王力望着校场之上的王栋问道。 一旁的一名校尉立刻向着手下求证，层层询问之后，终于弄清楚了王栋的身份。 “回别将，此人乃是丙等兵王栋，被编入火头军。” “火头军？”这王力微微皱眉，转身问道，“怎么，难道火头军今日又其它的训练么？” “回别将，没有！” “没有？那他为何会在这校场之上？！” 那名校尉道：“属下马上便差人把他赶走！”说罢，一挥手，两名卫士便欲向校场之上走去。 “慢！”那王力对于王栋显然来了兴趣，“我倒是想知道，他一个小小的丙等兵，何以会在校场之上哗众取宠！” 王栋的此番做法，吸引了一二百新军的注意，这在王力看来，确实有些哗众取宠的意思。尤其是看王栋那幼稚的枪法，他更是嗤之以鼻，心中暗道：“丙等兵就是丙等兵，连枪都抓不准，竟也学人练枪？今日，非要给你个教训不可。” 心中一动，这王力已然有了主意，你不是想哗众取宠么？今日我就让你在一二百新军之前丢尽脸面。 “别将打算如何做？”那校尉在一旁等待着王力的指示。 王力轻声在那校尉的耳边道：“你，脱去身上的盔甲，扮作一般新军的模样，去校场之上给他点颜色看看，你……” 越说王力的声音越小，那听命的校尉却是不住的点头。 “明白，嗯，明白，属下明白。” 于是，在一阵耳语之后，那校尉转身前去准备。那王力，再次将目光转到了校场内王栋的身上，心中暗笑道：“王栋？哼，看来我那妹妹，是太高看你了！” 没错，这王力便是王甫南的妾室之兄，王梦婷、王瑾南的亲娘舅。 当日在第一次清晨的拉练之中，王栋以丙等兵的身份一直跟随在丙等兵队伍之后，让这王力原打算将他调入到乙等军中，可是后来一看王栋的个人信息。这王力霍地想起了自己嫁到王家的妹妹写来的一封信，信中提及，一定要看住一个叫“王栋”的人，要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正是因为这封信，王力才打消了将王栋编入乙等军的想法。 今日，王力想不到这王栋竟然在新军大营之中哗众取宠，不由想要教训教训王栋。 不一会儿的工夫，只见方才消失的那位校尉已经换上一身麻布军衣走了出来，手中同样拿着一杆长枪，在王力的授意之下，径直穿过人群，向着校场之内走去。 校场之上，王栋搞出这么一出，早就已经预料到会引得如此多的人围观，他就是想检验一下，军士私自训练会不会受到限制。 可是当王栋刺出了一枪，一抬头，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兄弟，看你一个人练枪似有些无聊，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下，如何？！” 第九十章 切磋 “吖？” 对于这突然杀出之人，王栋不由一怔。在他的预想之中，此刻该是那新军大营的军官现身的时候，怎的会突然冒出一个新军来与他切磋？ “怎么？兄弟莫不是没兴趣？”那军士装扮的校尉露出嘲讽之色。 王栋仍是不说话，他望着眼前之人仔细观察。此人，无论是从气质、持枪的姿势、眸中的自信，看上去都与普通的新军大不相同。那眸中的自信，不是单靠简单的训练就能形成的。 “他不是新军！”王栋的心中暗暗下了这个结论，尔后他的目光，开始想着围观的人群中望去。 隐约之间，在人群中王栋似乎看到了那王别将的身影，那王力向着校场这边的方向张望，却似乎并没有制止二人的意思。 对于王力的这番态度，王栋已经可以肯定，对于他的这番“胡闹”，那王力似乎并无强行干预的意思。 “喂，小子，你到底敢不敢露两手？堂堂男子汉，莫不是个胆小鬼？” 嘲讽技能再次对着王栋丢出，王栋心中却并不为所动，这样的激将法在他面前显得太过低劣。 无意间，王栋一瞥，却发现眼前之人腰间长袍之下，似乎挂着一个挂饰。 “他是校尉？！”看到那挂饰，王栋不由一惊，他方才已经看出此人不是一名普通的新军，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一名校尉。 大唐百官中，不同等级的百官腰间将会配以不同品阶的挂饰。这名校尉，换掉了身上的盔甲，却忘记了将腰间的挂饰去掉，因此这让本就持怀疑态度的王栋看出了漏洞。 “一个校尉故意遮掩自己的身份，在别将的面前与一名小兵切磋？”王栋心中一动，“莫非……他是受了那王别将之令？” 想着想着，王栋发现，他离着此事的真相越来越接近。不过，他倒是无所谓，他才不管这名校尉到底打的主意，只要王栋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便是胜利。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兄弟就借你一用了。”王栋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尔后朗声道，“好，请赐教！” 见王栋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名校尉心中不由一喜，手中长枪一甩，道：“好，小心！” 说罢，那名校尉脚下向前一踏，手中长枪已然向着王栋刺来。 那名校尉，虽然接到了那王力的指示，却也只是让他教训教训王栋，因此他的出招，都保留了几分力量，以防真的刺伤了王栋。尽管如此，他一个堂堂校尉，使出了四分力量，那王栋便已然难以招架。 原因很简单，王栋此刻，竟也开始“演”了起来。他要利用这名校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要在切磋之中输给这名校尉，而且要输的很惨。 于是，在一二百新军的注视之下，只见那校尉一枪虽被王栋笨拙的躲过，但见那校尉手中长枪马上变刺为扫，向着王栋的腰间，直接扫来。 “呼！——” 长枪，被那校尉如同长棍一般使出，带着呼呼的风声，瞬间击在了王栋手中用来格挡的枪身之上。 “当！——” 枪身相碰，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王栋顿觉虎口发麻，巨大的力量从手中长枪之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差点让王栋抓不住手中枪杆。 一个踉跄，王栋向着一侧倒退数步，眸中尽是骇然之色，虽说他已经在“演”，不过对方显然也并未出尽全力，双方的差距立刻显现出来。 那校尉得势不饶人，手中长枪向回一撤，脚下快步急冲，手中长枪应声而出，再次向着王栋刺来。 似是已经察觉出了王栋的力量不堪一击，这名校尉这次，似乎是想将王栋一击击败。 王栋本能的开始防卫，根本不敢再有丝毫的保留。可能，这便是人类的本性，在巨大的威胁当中，会激发了人类最基础的求生本能。 那长枪刺来，空中隐约传来了破空之声，由此可见这一枪是何等之快。没有任何的花哨，但王栋就是躲不开。王栋手中的长枪向前一压，希望自己的长枪，可以将刺来的那竿长枪挑到另一个方向。 可是，当两竿长枪接触的刹那，王栋才发现，对方长枪之上传来的力道极大，王栋使出了全力，也只不过让这竿长枪堪堪偏差了方向。 有道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长枪改变方向，有王栋的因素，也是那校尉有心为之的结果。 长枪的枪头擦着王栋的鼻尖飞过，当王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只见那校尉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王栋的面前，在王栋的脑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校尉飞起一脚，“嘭”的一声，重重的踹在了王栋的肚子之上。 脚上，传来的力量极大，王栋这个人瞬间倒飞而出。 “扑通！” 王栋在空中飞出两丈有余的距离，重重的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手中的长枪早已脱手落在地上。 两个回合，几乎是呼吸之间的事情，便已结出了胜负，而且王栋自始至终全部处于防守的态势，根本没有对他的对手造成丝毫的威胁。 “哼！就这点本事？！”面对着趴在地上的王栋，那名校尉手中长枪一收，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王栋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气来，趴在地上甚为狼狈，由此可见这一脚的威力。若是真的在战场之上，王栋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以后，没真的本事，就不要在这校场之上丢人现眼！”丢下这么一句话，那名校尉转身欲走。 输的如此之惨，这对于任何人而言，怕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当着一二百新军的面，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就罢了，竟然还被人嘲讽，王栋可谓颜面尽扫。 那校尉完成了王力交代的任务，转身欲走，却没有发现他背后的王栋，已经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啊！——” 大喝一声，王栋双拳一握，向着那背对着他的校尉的后背便攻去，他的这一举动，是场上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人群中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第九十一章 死缠烂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突然感到背后袭来一阵阴风，那校尉便已知事情不妙，一个侧身，险而又险的的避过了王栋的一拳。 由于力量施展过大，王栋一拳击空，整个人止不住继续向前。 “好小子，竟然偷袭！” 大喝一声，那校尉借着王栋向前冲的身子，右手一拉王栋打出的拳头，尔后整个身子瞬间出现在了王栋的胳膊之下。 “喝！” 一声厉喝传来，王栋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紧，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啪”的一声便被那校尉用标准的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王栋被摔的七晕八素，整个人差点背过气去，眼前直冒金星。←百度搜索→【←书の阅 这还不算结束，王栋躺在地上**着，那被校尉抓住的手腕便是一紧，再一使劲，王栋整个人便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那校尉施展而出的招数，像极了现代的擒拿术。 一只手被那校尉制住，并且几乎被拧成了麻花，王栋痛的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整个脸贴在地面之上，因打斗扬起的尘土一个劲儿的向着王栋的口鼻中钻去，这让王栋看上去更加的狼狈。 “服不服输？！”制住了王栋，那校尉大声的询问道。 “不……不服！”王栋咬牙强撑，嘴硬的说道。 这反而激起了那校尉的火气，手上的力道更重，仿佛要将王栋的那根胳膊给拧下来一样，痛的王栋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啊……” “服不服？！” “不……服……” 校场之内，王栋和那校尉二人，一时间僵持了起来。这边的打斗，引得四百新军几乎全部到场，这样的热闹，怕是百年都难得一见，在军中斗殴？还不被军法从事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那王力授意的。 尤其是当那些和李二一个营帐的火伴看到校场之内，王栋被人按在地上，嘴里不断的发出一阵阵哀嚎，一个全都着急起来。 “哎呀，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赶快，把他们拉开。” “不要上前，若是被别将看到，说咱们私自围殴怎么办？” “不上去，难道就在这里看着王郎被人这样打？” “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李二等人一个个抓耳挠腮，脑筋转的慢，他们又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可是校场之上的形势，似乎已经发展到了不可逆的地步，在那校尉的折磨之下，王栋竟然咬着牙，死不投降。 “将军，要不要去制止他们？”一旁另外一名校尉有些着急的对王力询问。←百度搜索→【←书の阅 那王力自始至终在注视着校场之内事态的发展，在他看来，像王栋这样的怂包，很快便可以被解决。却万万想不到，这王栋的脾气竟是如此倔强，在如此情势之下，竟仍然不服输。 “有点儿意思。”那王力喃喃道。 一旁的校尉却有些担忧，继续询问道：“别将，您看……” “不着急，再等等。”这王力却似是来了兴趣。 于是，校场之上的僵持继续进行，王栋被制住的手臂，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这让他性子中的那股倔劲儿也被激发出来，无论那名别将如何的折磨，他就是不认输。 “说，服不服输？认输，我就放了你！”压着王栋的那名校尉又一次的询问道。 只听地面之上的王栋，气若游丝的说道：“认……认输……” 那校尉在过了初时的冲动之后，也不敢再下重手，此刻见王栋终于“认输”，整个人心中马上松了下来，心道：“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终于服输了！” 只见那校尉慢慢放开了王栋被制住的胳膊，尔后慢慢站起身来。 被制多时的王栋也慢慢在地面上转过身来，在那校尉放松警惕起身的刹那，王栋另外一只手突然发难，一个重拳出击，直奔那名校尉的脸面。 那校尉千算万算都不可能会想到，被他折磨了许久的人，在认输之后，竟还敢向他偷袭，因此一时不防被王栋偷袭得手。 “嘭！”的一声传来，只见校场之上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一幕。 只见王栋的拳头，重重的击在那校尉的面门之上，瞬间滴滴的鲜血便从那名校尉的鼻孔冒出。被打了一拳，那名校尉一时没回过神来，片刻之后，大怒的他，如雨的拳头便向着王栋落下。 地面之上的王栋连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即便是如此，他仍是吃了这校尉许多拳头。 见校场之上的场面似乎有些失控，那王力终于有了动作，转头对一旁的那名提心吊胆的校尉道：“你去，把他们分开。” “遵命！” 那名校尉领命急急而去，王力的目光重新落在那被打的王栋身上，喃喃道：“这人，死缠烂打不服输的性格，倒也有趣。”对于王栋这股倔强的精神，这王力倒是有几分的赞赏。 校场之内，王栋被打的全身疼痛，终于出现了几人，将那名打他的校尉拉开。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整个校场一下子寂静下来，那名扮作卫士的校尉被拖到一边喘着粗气，望着王栋，仍然一脸的怒容。他好歹也是一名校尉，今日竟然被这样一个无名小辈偷袭，破了他英武的形象，日后他还如何在自己的手下面前立威？因此，他才会如此的激动。 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王栋被架起来的时候，整个脸已经没有了人形，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想要护住自己的脸部，可是那校尉却似乎招招奔着他的脸而去，眼睛都被打成了熊猫眼。 当站起身来的时候，王栋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睛，那幅模样，怎的一个“惨”字了得。 即便如此，王栋仍然嘴上不闲着，对着那名校尉的方向斥道：“你有种！等我再多练几天，一定找你算账！” “来啊，你以为我怕你？！”那校尉也不甘示弱。 “好，你等着！”王栋指着那名校尉吐字不清的说着，一副“我跟你没完”的样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二章 目的达成 事情似乎有向着“积怨”的方向发展，似乎有些不妙。 大唐军令中规定“士兵之间若有私仇，需上报，若在战斗中报复的，斩！”，现在王栋和那校尉之间，很显然在向着这个方向发展，面对着四百余新军的围观，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便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因此，在此时那王力便走了出来。 “校场之内发生何事？！”他其实早就已经来了，此刻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 那王栋被打的面目全非，看的王力憋着想笑，只见王栋走上前来，哭诉道：“将军，本来我是在校场之内练习枪法，谁料这个家伙突然走出，还把我打成了这样。” “什么？要不是你背后偷袭，我会下如此重手？！”那校尉也激动道。 “偷袭，那只不过是切磋而已。” “狡辩！” “就是切磋，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好，那就让他们过来对质。” “对质就对质，谁怕谁？！” 王力见火药的味道再起，立刻道：“好了好了，事情的经过，我大体已经了解了！这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切磋而已，你技不如人，被打成这样，当心服口服才是。” “技不如人就该这样？”王栋有些不服，道，“那以后我要是练好了枪法，把他也打成猪头，是不是也没事？” “那是当然，普通的切磋，当然没问题。” “好！”王栋大声道，“既然别将大人发话，那我王栋无话可说，不过在所有新军的面前，我发誓从明天起，我一定努力训练，日后一定把今天的颜面都找回来！我要证明，火头军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年青人，志气可嘉！”那王力说着，对着外面围着的其他新军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永不服输的精神，是你们的榜样！”王力这话，只不过是为了想要平息这场风波，毕竟此事跟他也有那么几分的关系。 “吼！——”四百新军随着王力的发话，一齐附和着。 那王栋道：“好，从今日起，我王栋便努力训练，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 “我等着！” “既已立下君子之约，那么诸位便散了吧。”见局面已经得到控制，那王力随即发话，有了他的话在，场边四边的新军，又怎么会不识趣？立刻转身向着校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众人散去，那王力转过身来，别有深意的望了这边的王栋一眼，尔后拍拍他的肩膀，道：“好自为之。”他这话，王栋听不出是警告的意思，亦或是叮嘱之意？ “走！” 于是，那王力也带着自己的人向着校场之外走去，不一会儿工夫，偌大的校场之上，只剩下了王栋一人，一场闹剧……似乎只有王栋的损失是最大的。 不过，当所有人都消失之后，夕阳的余晖照在王栋猪头一样的脸上，竟是露出了诡异的笑，笑的是那么的放肆，仿佛自己有什么惊天阴谋得逞了一般。 只有王栋自己知道，这场闹剧，看起来王栋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他却认为——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 因为今日，在那王别将、四百新军的面前，王别将对他私下训练之事从头到尾只字未提，而且言语中还有几分“支持”的意思。王栋口中虽说努力训练，是为了向那名校尉找回今日的场子，可是只有他明白，训练是真，但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那名校尉。 不过……这付出的牺牲确实有些大，笑过之后，王栋一屁股瘫软在地面上，尔后索性一咕噜躺在地面上，闭上眼睛恢复自己的身体。 王栋目的达成，却让那一个营帐的火伴着急上火起来，在营帐之内不断的踱着步子，一个个满是心急。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毕竟被打成了那样子。” “可是刚才看他似乎只是些皮肉之苦。” “哎，可是别将已经下令，我们难道要抗令回去那校场？” “怎么办……怎么办……” 李二等人如那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营帐之内，唯有一人淡定无比，坐在长榻之上，闭目养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栋今日导演此番闹剧的主要目标——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乃是王栋的头等大敌，为了自己、也为了众人的安全，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幸好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否则这顿揍岂不是白挨了？ 那长榻之上的神秘女子，听着李二等人争论，只是喃喃的说了一句：“自讨苦吃！” 神秘女子的声音很小，因此李二等人并未听清楚。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天色已经大黑，李二等人着急的想要出营帐寻找王栋之际，只见营帐门被掀开，然后一个头发散乱的人影走了进来。 初时，李二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叫花子走错了营帐，仔细一看，此人不是王栋还能是谁？ “王郎，你终于回来了！” “哎呀，伤成这样感觉怎么样？” 众人一下子围绕上来，簇拥着将王栋搀扶到长榻之上，王栋肿着眼睛，对着众人眨眨眼：“没事……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见王栋说话还算比较利索，那李二等人终于放下心来，钱金道：“你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校场之上耍枪？” 王栋耸耸肩：“我不是在计划咱们的训练计划么。” “啥？训练计划？” 王栋一句话，李二等人面面相觑，王栋点头苦笑道：“没错，我今日上校场，就是想先试验一下，不过今日看来，校场之上似乎并不适合我们训练。” “王……王郎，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王栋正襟危坐，道，“怎么？你们难不成是不想参加了吧？你看，我为了此事，都搞成了这幅模样，你们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王栋的话中，有几分埋怨的味道。 李二忙道：“怎么会！王郎为了我们吃了这么多苦，我们怎么不参加训练了呢。”说罢，李二向着其他人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没错没错。” “对对……” 众人连连附和，王栋颇为满意，道：“好，那从明日起，我们便开始训练！”说罢，王栋转身便躺在床上，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啊？明天就开始？”一时间，李二等人有些发懵。 第九十三章 训练伊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本以为王栋是在说笑，岂料当第二日寅时刚过，谁的正香的众人，便被一阵摇晃唤醒。 迷迷糊糊的，李二等人还道是在地震，睁开眼来，却是发现黑暗之中，一个大脑袋正在对着他们笑。 一盏昏暗的灯光之下，那人不是王栋，还能是谁？ “哈……王郎，这么早你做什么……”钱金打着哈欠说了一句，然后一翻身，便又在长榻之上倒下。 王栋道：“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训练计划？” “训练？”钱金闭着眼睛摆摆手，“当然没忘，待我睡醒了，你再说与我听。”说着说着，一阵阵鼾声再次响起。 王栋有些无奈的走上前，再次将那钱金唤醒：“不要睡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训练。” “啊？不是吧？”那钱金显然还未完全醒过神来。 一旁的李二也皱眉道：“王郎，你看着天色，才刚过寅时，咱们是不是太早了些？” 这个时辰，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黎明前的黑夜，是最寂静、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同时也是赖床的人睡的最死的时间。可是如今，王栋想要在这个时间，带领着李二等人训练？ 这在他们听来，似乎有些玩笑。 而王栋却不以为然，大唐生活本就单调。便是在军营之中亦是如此，傍晚结束了一日的训练之后，新军便各自回营帐休息，这一休息便是将近十二个小时，这在王栋看来，浪费在休息上的时间显然太多了。 “一个人，每天有三到四个时辰休息便足矣，过多的休息反而对身体不好。”王栋道。 “每日休息三、四个时辰？”众人惊愕的望着王栋，“你不是开玩笑吧？”很显然，王栋的理论对于大唐子民的休息定律造成了挑战。 王栋拍拍胸脯，保证道：“我当然是认真的。这些，是我从一本养生的古书上看的，每日休息三到四个时辰，将会使人延年益寿。” “真的？”李二等人一阵狐疑。 王栋道：“我骗你们作甚！” 他哪里是从什么养生的书上看的，完全是根据二十一世纪人们的作息时间说的。二十一世纪，人们生活在快节奏的圈子中，整日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休息的时间却只有六、七个小时，不是仍然每个人活力十足？ 李二等人，似乎还需要时间消化王栋这新奇的养生理论，不过王栋却没有时间等待他们完全同意自己的说法，于是推推搡搡的，便将李二等人带出了营帐。 由于昨夜的刺客入营事件，因此这新军大营的防御很明显增加了许多，不仅有卫士巡逻，甚至王力也安排了几队甲等兵在军营中巡逻。因此，王栋等人一出了营帐，便被巡逻的小队发现。 “什么人？！”火把骤然照亮，此刻的王栋等人连忙用手挡在面前。 王栋借着手缝向着声音处望去，说来也巧，这负责巡逻小队的队长竟是昨天白日间将他与那扮作士兵的校尉拉开之人，见到了“熟人”，王栋也便放下心来，笑着便迎了上去。←百度搜索→【←书の阅 “呦，原来是校尉您啊。” “来者止步！”黑夜之中，那校尉显然还未认出王栋，“你是何人？！” 王栋将遮挡在脸上的手拿开，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道：“您看，是我，是我啊。” 当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那校尉的面前，那校尉不由一怔，显然认出了王栋，道：“原来是你，天色尚早，你们几人不在营帐之内好好休息，跑出来作甚？！” 王栋忽然气愤起来，道：“校尉大人，您难道忘记了，我当着四百新军和别将的面说过，一定会找那人扳回昨天的颜面的。” “当然记得。” “所以这一大早我便和火伴们一起努力训练，”王栋信誓旦旦的说，“我相信，用不了十天八天，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那人击倒。” 鼻青脸肿的王栋，说着如此认真的话，可听在那校尉的耳中，却是有几分的可小。十天八天？那校尉心中暗道：“你便是在训练十个月，怕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心中虽如此这么想，但那校尉嘴上却道：“有志气！不过，你看这别将大人有令，如此关头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军营……” 王栋道：“这个校尉放心，我们这班兄弟，一定不会打扰到其他人！我们去新军营地的密林中训练，不会出大乱子！而且，还可以顺便与校尉巡逻一番。” 王栋最后的提议，倒是让这校尉颇为心动。他已经值班数个时辰，早已疲惫不堪，而那密林方向，林中山路崎岖难行，他真的不想去那里。 一番思量之后，那校尉点头，道：“好，那我便答应你们。不过你们若是在那边有什么发现，一定要立刻回报！” “当然！” 说罢，那校尉便带着巡逻的队伍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应付完他们之后，王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李二等人道：“我们出发吧。” 于是在王栋的带领之下，一行八人终于来到了那密林之外。 这密林，离着校场和营帐有一段比较长的距离，王栋之所以选在这里训练，也是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而引得人们围观。密林之中，本就视线受阻，他们在其中训练，也算比较隐蔽。 黑暗之中，王栋转过身望着李二等人，见他们的脸上，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王栋细想一下，也便了然。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前来从军，皆是因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当了兵。现在，好不容易做了火头军这样清闲的兵种，却又被王栋如此早的拉来训练，心中自然有几分的怨气。 就仿佛，每个被人强行打算了睡觉的人，醒过来都会有那么几分“起床气”一样，李二等人说起来也不过才二十余岁，这与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情况有些相似——都没有那种居安思危的精神。 王栋真是又当爹、又当妈，搞定了王力那边，现在又要给李二等人做思想上的动员工作，于是干咳一声，王栋再次开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四章 动员 “我知道，让大家这么早便起来训练，确实有些难为大家。”王栋道，“不过，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我们不增加自身的力量，又如何能在这个世界立足？” “大家想必都知道，我大唐北方，有突厥虎视眈眈，想必与大唐早晚便会有一战，难道你们不想立下战功，封妻荫子么？！” 王栋的这番话，让原本无精打采的李二等人，全部都打起了精神，目光认真的望着这边的王栋。 见自己的话有所成效，王栋继续道：“就算不为立功，我们强身健体，也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正所谓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难道，你们希望看到，自己家中年迈的老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亲情”这样的利器，百试不爽，不管是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国家大义他们可能不会人人都觉悟，唯独这“亲情”二字，无论好人、歹人、男人、女人都无法回避。 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这群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眸中闪烁，似是回想起了家中的父母。 王栋继续道：“现在，我们多训练，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中父母、妻儿，待你们立下战功，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那是何等的荣光？你们的功绩，将会被后代永远记住，百年、千年甚至更久，只要你们一脉还在，你的事迹，便不会被人忘记！” “就好像，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因为如同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一般碌碌无为的活着，就仿佛一片树叶，落了也就落了，会被谁记得？但有的人死了，他仍活在人们的心中，遥想汉武帝北征匈奴，使‘汉’成了一个民族的代号，魏青、霍去病、李广这些功臣，纵是再过百年、千年，人们仍会记得他们的丰功伟绩！” 王栋的一席话，直叫那李二等人热血沸腾。毕竟是二十岁出头的热血汉子，他们彻底被王栋这番话所感染。 “那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想碌碌无为一生，如同众多蝼蚁中的一只一般的活着，还是想建功立业、为万人敬仰？！”王栋最后吼道，“告诉我！” 那李二率先道：“当然想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留名百年，不对，留名千年！” “没错，身为男子，我们不能窝窝囊囊的就过一辈子，那样真的没出息！” …… 附和之声四起，看的出，这李二等人心底的激情已经被王栋所点燃。 王栋点点头，道：“那现在，我们受些苦，还算什么呢？” “对，受这些苦算什么！”那李二说着，转身对着钱金等人道，“我们大家，哪个不是出自穷苦人家？什么样的苦、什么罪没有受过，现在这点考验对我们来说，算什么吗？” “不算！”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李二道：“那我们还怕什么？还等什么？” 李二的话让钱金等人一阵相互对视，“吼！”——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叫声，然后钱金等人，便如同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已经向着那密林深处跑去，每个人都是斗志昂扬，精神面貌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一个人。 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达到如此好的效果，王栋自己也是没有想到，心中暗道：“莫非，我天生还是一名演讲家？” 斗志，绝对是一个战士战斗力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当敌我双方士兵的技战术水平相差无几的时候，战斗意志则成了主导胜负的决定性因素。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正是说的这个道理么？ 那李二转过身，望着王栋，认真道：“王郎，你方才的一番话，由于一道霹雳，将混沌中的我点醒！之前，我只求自己安保，却从未有过更远大的志向，不过从现在开始，我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了！” 王栋笑道：“既然有了目标，那就想着目标前进吧！我相信，只要咬牙坚持，路途纵使崎岖，也一定会到达终点！” “没错。”那李二重重的点点头，眸中除了感激的情愫，又多了几分的敬佩，“想不到，王郎你小小年纪，竟懂得如此之多的大道理，真是佩服。” 王栋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这些道理，也不过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也不是我创的，我只不过是照着什么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书，真是好东西。”那李二一脸的羡慕道，“等我有了出息，有了钱，我一定也要学些认字，多看些书！” 王栋一怔，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前世一直不十分在意的“读书”二字，想不到在这大唐竟成了一种奢求。王栋实则并不知道，大唐人民，文盲所占的比例具体是多少，不过他觉得一定很多。 “以后，有机会的。”王栋似是在许诺着什么。 其实王栋的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待时机成熟，他一定要让李二等人学会读书、写字。不过现在显然不成，因为在这方面王栋自己也有问题，他虽能大体认识一些大唐的字，但若让他来写，则是他现在所不能办到的。 “喂，你们两个！怎么还站在那里，赶快过来跟我们训练！”远远的，密林之中已经传来了钱金的呼唤之声。 王栋笑着对那李二道：“他们好像非常积极！” 李二摩拳擦掌：“那是当然，我们也赶快加入他们吧。” “好。” “对了，你的训练计划如何？我们怎么训练，是先练习枪法还是刀法？” “这些先不着急，我们先练好基本功！” “基本功？好奇怪的名字，不过我听你的。” 说着话，王栋和那李二也向着密林深处走去，一路上王栋与李二简略的提了一些训练的计划。 有道是“欲速则不达”，李二等人激情燃烧是不错的，不过一切还要从头开始、一步一步的来，基础没有打牢，又怎么会盖出坚固的高楼大厦？因此，今日他们等人的训练内容很简单——跑步。 第九十五章 跑步那点事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跑步？” “没错，就是跑步。” 王栋将今日的训练科目一与钱金等人一说，他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跑步有用？” 王栋道：“跑步，能强身健体，增强人的耐力，对于我们这些才开始训练的人而言，再适合不过了，你们不要小瞧跑步这项古老的运动。” 听王栋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于是钱金等人也便不再反对。接下来，八人组成排成两队，然后在密林山坡的脚下，便开始了第一次自发的训练，这一跑竟然便是一个小时。 初时，在王栋的带领之下，那钱金等人觉得跑步的速度太慢，可是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些人便喘着粗气不再说话。当过了两刻钟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都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王栋的身体素质，相较钱金等人而言，似乎要好上一些，不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极限之中，八人又坚持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队形终于散乱开来，极度的呼吸困难已经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们的神经中枢。 就如王栋所说的那样，跑步这项运动，考验的不仅仅是人们的体力，更是对一个人呼吸系统的考验，呼吸上节奏少有不慎，长时间之后体内随着乳酸的积累，身体便会感到十分疲惫。 王栋，已经尽量的想要控制自己的呼吸。可是将近半个时辰的中速跑步，仍然让他的脑袋此刻一片空白，就仿佛整个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一般。一停下跑步，王栋整个人喘个不停。 不过王栋知道，此刻就算是再累，也不能坐下来休息，因为一旦坐下来，乳酸变回大量的聚集在体内，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被分解掉。而最正确的做法，则是长跑之后，慢走上一段时间，这样便可以促进乳酸的分解。 “不要停！大家不要停！”王栋转身，喘着粗气对身后的李二等人道。 那李二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让……让我们……休息……休息一下。” “不行！”王栋道，“不能停下来，跟着我，慢慢行走，快点！” 王栋走到那李二等人的面前，也顾不得与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生拉硬拽的使众人再次运动了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随着王栋等人的行走，他们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双腿之上虽仍有不适，却也没有方才那般不能忍受。 这是第一次，他们一口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步，这在以往或者新军训练中式他们不曾经历过的。 跑了半个时辰，走了半个时辰，当众人的身体稳定下来，王栋这才下令原地休息。 一声令下，众人一下子瘫坐在杂草地上，有的人甚至不顾及形象的躺在地面之上。这长时间的跑步之后，虽然身体上感觉疲惫，不过心情却十分舒畅。 王栋在众人休息的这个时间，道：“现在，我来教大家跑步之时，吐纳的功夫。” “吐纳？” “就是吸气和呼气。”王栋认真道。 那李二听王栋如此一说，一脸惊讶的望着王栋：“王郎，你竟然懂得养生之道，莫非……你是哪个道观大士的足下高徒？” “对啊对啊，我听老人说，学习吐纳之术，境界高深者，可以羽化登仙？是不是真的？”那钱金一说此话，众人更是来了兴趣。 李唐皇室好道，推崇道教，社会流行道教，道观也就更多。因此在大唐子民的心中，道士有着很高的地位，甚至一些百姓有了病，宁可请道士也不请医生来看。 “成仙？”王栋一愣，心中暗道，“我要是懂这东西，别说是成仙，便是打通任督二脉，也足以称霸武林，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受这罪？” 武侠，后代人们在养生之术、武术等方面上进行演绎而形成的，实则，哪里会有什么乔峰、张无忌这样的存在，更不要说道家的“羽化成仙”了，那只不过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不过，在古代神权至上已经深入人心，王栋要是说“天上没有神仙”、“地球是圆的而且不是世界的中心”这样的理论，怕是一定会被当成一个疯子给抓起来。 因此，为了不节外生枝，因此王栋并不想解释这些。他只需要，将吐纳呼吸的方法教给李二等人便是，至于他们怎么想，王栋也不想去纠正。反而，如果他们认为这样真的可以成仙的话，没准会更加努力的学习呢？ 王栋道：“成不成仙不便不知道了，不过这吐纳之法，确实可以帮助我们强身健体。” “那赶快教我们。” “是啊是啊。” 李二等人学习的兴趣，一下子高涨起来。于是，王栋将自己方才总结的吐纳方面的技巧详细的告诉众人。王栋虽不是专业人士，不过却也知道，想要让糖类、脂肪等在体内充分的分解，足够的氧气是不可或缺的。 而想要获得足够的氧气，那么呼吸的频率、节奏则至关重要。李二等人，之所以坚持的时间太短，便是因为他们呼吸节奏紊乱的缘故。初始，他们憋着一口气一心想要跑快，造成了氧气供应不足，因而导致一系列的后续影响。 现在，王栋将呼吸吐纳方面的知识解释与他们听，为的就是要让他们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尽量维持呼吸的频率。 又在王栋的一番演示之下，本就很简单的道理，李二等人很快就学会了。不过让王栋哭笑不得的是，李二等人竟然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学着那些电视剧上经常看到的老道的样子，打起座来，远远看上去，却也有那么几分神棍的意思。 不过对于这些，王栋也不强行纠正，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便好。只不过，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寅时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随着一声声集合的号角之声传来，新军营地之内，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王栋立刻将众人集合起来，然后晃晃悠悠的向着校场的方向走去，因为在那里，还有新军统一的训练在等着他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六章 雪上加霜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新军训练仍是以阵型的变换为重点，尔后又以拉练的方式进行了枪法、刀法的一些战阵配合。这些基本的刺杀动作，看上去虽然简单，但配合着不同的战阵，施展出来却是威力巨大，同样不容小觑。 只不过，如果每个士兵的单人素质再提高的话，这战阵能发挥的威力将会更加巨大。 新军能够在短时间内训练成这样，已经十分不易。尤其是那几十名的甲等兵，进步可谓神速，是四百新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手中长枪舞动的呼呼生风，身体素质很明显超过其他新军一大截。 与甲等军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王栋等人身在的丙等军。丙等军，本来的素质便不高，加之训练量也与甲等军、乙等军差了许多，因此王栋这边的新军和那甲等军一看之下，便相差很多。 不仅如此，丙等军中此刻有那么几个人，显得更为引人注目，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寅时跑了整整半个时辰的王栋等人。 王栋本以为，休息了一段时间，众人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岂料一拿起枪来没练多长时间，李二等人便一个个是双腿发软，身形变换武动之时他们的双腿便一阵阵的发软，动作迟缓也就不说了，一个个更是一瘸一拐的样子。 这样的训练，自然被将台之上的王力看在眼中，王力皱眉，他一眼便识出了人群中的王栋，不是因为王栋长的帅、也不是因为他长的特别，因为他皮青脸肿，因此十分好认。 那王力眉头微皱：“昨日，还算颇有骨气，受了些皮肉之苦，怎么就虚弱成了这幅模样。” 对于王栋等人私下训练之事，这王力此刻仍不知道，因此当训练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王力实在忍不下去了。因为王栋等人，已经不光自己行动迟缓，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 “去，把那几只害群之马，给我找来！”王力一指王栋等人的方向发下号令。 一旁的卫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王栋等人，便提着长枪，一瘸一拐的向着将台的方向走来。 “别将，他们到了。”那卫士回报道。 那王力，根本连看都看的去看王栋等人一眼，斥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围着校场跑步，训练不停，他们也别停下来！” “那火房做饭的时候……” “火房少了他们几个人不会忙死的！” “是，属下明白了！” 于是，在那王力的授意之下，卫士向着十丈外等候的王栋等人传达了命令。 当李二等人听到王力“跑步”的命令时，每个人皆是一脸苦笑。只可惜，军令如山，那王力如此惩罚他们，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而若是这将台之上，换做了大唐名将李靖的话，他们怕是连命都没了。 李靖，作为大唐一代名将，不仅用兵如神，而且治军更是十分严厉。严厉到何种程度？几乎是苛刻，他曾私下与其他将军交流过，他认为，每批招收的新军，最起码要在训练场上处死一成，才会立威，部队才会形成战斗力。 而反观现在，王栋等人只是被罚跑圈，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那卫兵手中长枪一晃，王栋等人马上转身。 “带上你们的枪跑！” 这一次，王栋等人跑步，远没有黎明之前轻松，他们不仅要拖着劳累的双腿，肩上还要扛着长枪。要说，这长枪的重量虽不是很重，但扛在肩膀上，却是十分的麻烦，不利于行动。 围绕着校场，王栋等人开始艰苦的慢跑，李二在王栋的身旁叹气道：“跑步，就是跑步……哎，今天这两条腿，怕是要跑断了……” 王栋道：“不要说话，集中精神，保持呼吸！还记得早上的吐纳之法么？” “记得！” “那就好，一定要坚持！”王栋的目光瞥向点将台的方向，“可不能再被抓住把柄了！” “这个我们也知道哦。”钱金一脸的愁容，“可是这双腿它不听话怎么办。” “那也要咬牙坚持！”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保存气力！” 于是，在校场的外围，王栋等十人小组，开始了艰难而漫长的跑步之旅。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已经筋疲力竭的王栋等人，竟然在校场的周围整整跑了两个时辰。 到了最后，午饭的号角终于响起，训练中的甲等兵、乙等兵解散的刹那，王栋等人一下子躺在了地上，仿佛死了一般，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虽然很饿，但王栋觉得，自己仿佛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乎是从寅时他们一直折腾到了中午，三四个时辰，王栋等人仿佛死过了几次一般。 躺在校场之上，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王栋等人这才一个扶着一个爬起身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向着火房的方向。 “你们说……现在还有吃的么？”李二抖动着喉结，说话都夹杂着颤抖的声音。 王栋看看天色，苦笑道：“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没有了。” “哎……” 一声叹息响起，训练了一个上午已经很惨了，想不到他们还要饿肚子，这让他们的体力更加难以恢复过来了。 果然，待王栋等人艰难的来到了伙房之内，发现兵士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火头军在洗刷着餐具。 “扑通扑通！——” 没有了目标的众人再次倒在地面上，引得那些火头军向着这边一阵阵张望。 便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从王栋的身边经过，然后来到了李二等人的中央，手中抱着的一个木桶放到地面上，然后那人转身离去。 王栋一愣：“是她？” 这出现之人，正是王栋日防夜防的神秘女子。 那李二等人见这小“火伴”放下一个木桶转身便离去，不由面面相觑，试着打开了那木桶，众人顿时口水直流。原来，这木桶之中盛放的，正是中午新军食用的饭菜。 “哈哈，想不到还有人想着咱们兄弟，”那李二大笑着道，“快快，趁着热，大家快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七章 暗影再现 训练一个上午，众人早已饥肠辘辘，面对着这桶饭菜，就跟见了亲人一样，端着几个陶碗便大快朵颐起来。 “王郎，你怎的还站在原地？”李二一边吃着，却发现王栋竟然站在原地愣神，“你难道不饿么？” 王栋自然很饿，只不过……这神秘女子送来的东西，他心存芥蒂。犹记得，上次和她一起吃那桶有问题的食物，对方没事，他最后却是难受万分。今日，她会有此等的好心，专门给他们留了饭菜？ 于此，王栋深感怀疑。本来王栋也想阻止李二等人，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李二等人便已经吃了起来，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王栋只能暗自苦笑，回道：“马上就来。” 看着李二等人吃着饭菜，似乎并没有神秘问题，王栋心中虽感疑惑，但为不引起那神秘女子的怀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只不过……当王栋吃下了第一口之后，后面的事情，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那本来，在王栋看来十分难吃的食物，今日竟是变得十分香甜，一碗又一碗的，王栋完全忘记了方才的顾虑，连吃了三大碗，这才擦擦嘴，停了下来。 幸好，大唐的军队还没有穷到让士兵饿肚子的地步，因而王栋等人，个个都吃的饱饱的，饭桶也懒得收拾，王栋几人相互依靠着在火房之中便休息起来。 新军军营有一个时辰的午饭和休息时间，王栋等人前面耽搁了一些时间，因此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时辰。不过，这半个时辰对他们而言，便如同“大旱逢甘霖”一般。 吃过了午饭，阳光照射在八人的身上，疲惫的四肢上传来一阵阵酸麻的感觉，一股股的倦意不断的向着八人的大脑冲击，不一会儿的时间，八个人竟然全部都睡了过去。 随着低低的打鼾之声想起，王栋等人的身体，开始进入快速的自我调息时间，睡眠——是最好的解除疲劳的方式。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当集合的号角再次吹响，王栋等人也醒了过来。只不过精气神，显然好了不少。只不过，下午还有一个时辰的训练，这倒是他们最头痛的事情。 下午的战阵训练，王栋等人仍然跟不上节奏。王栋等人倒也聪明，没有那王力的命令，他们便自顾的围着校场跑圈。 那王力看在眼中，心道：“这些人，倒也算聪明。”想到此，他心中不由一紧，“王力啊王力，你跟几个小小的火头军较什么真？” 好歹也是一名堂堂别将，竟然对几个火头军一直耿耿于怀，他承认，这其中有他王家妹妹那封信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他对王栋的好奇。 从入军营到现在，即便是甲等军中最优秀的新军，王力都没什么印象。反倒是对长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王栋，记忆深刻，这倒也成了一件怪事。 “传令下去，那几名丙等兵和其他丙等军一样，一个时辰之后，一起结束训练。”王力道。 “遵命！” 于是，在王栋等人皆以为，这又是一个魔鬼训练一般的下午的时候，上面却传下了军令，让他们和其他的丙等兵同时结束训练。这让王栋差点高呼“万岁”，纵使是中午休息了将近半个时辰，但这对于他们而言，仍然是远远不够的。 今日，王栋等人的训练量，显然超过了他们平日训练的数倍。可他们竟然也坚持下来了，这也让王栋看到了众人体内的潜力，为他以后训练计划的进行，提供了依据。 于是，下午一个时辰的跑圈之后，王栋等人终于解脱。和其他的丙等军一起回到火房，准备起晚饭。 当夜幕来临，王栋等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营帐，一个个的全部都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床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掉了。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营帐之内鼾声便响了起来，这一天，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门帘一掀，又是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那神秘女子，入的营帐，她见王栋等人，竟已全部沉睡过去，鼻尖同时传来一阵阵臭汗的味道，这让她脸上难得的浮现讶异之色。 寅时，她虽看似在床上睡觉，但王栋等人的行动又怎会逃得过她的耳目？王栋等人的疲惫程度，自然也在她的预估之中，因此中午才特意给他们留下了饭菜来吃。 此刻，王栋等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便是天塌了，怕是都难以将他们从睡梦中弄醒。 营帐之内，本就人多口杂，这神秘女子行事有诸多不便。现在，王栋等人睡死了过去，她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便是，一心提防她的王栋，此刻也是没有了那个精神。 于是，那神秘女子便在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起来。当子夜来临，整个新军大营陷入了寂静之中，那长榻之上的神秘女子，霍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眸，尔后整个人自长榻之上飞身而下，无声无息的便已经来到了营帐门口。 掀开门帘，一阵秋风吹来，寒意让睡梦中的王栋不由蜷缩了一下身子，而那神秘女子，已经闪身而出，顷刻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幕之下，秋风寂寥，整个新军大营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为数不多的火把，在秋风之下摇曳，如同在空中跳着舞蹈的鬼火。偶尔有一队巡逻卫士在新军营地之内走过，而在这巡逻小队走过之后，一道模糊的身影，快速的闪身而过。 经历了上次的刺客事件，新军军营之内的戒备已经加强。纵是如此，这道模糊的身影，却仍视若无物。对于每个岗哨的位置，每队卫兵经过的时间，她好像都熟悉万分，就仿佛这些卫兵都是她安排的。 很轻松的，这道黑影便穿过了重重的封锁，再往前，便是那王力的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之外，增加了两名卫士把手。黑暗之中，潜身在数丈外的黑影，想要进入营帐，则必须要经过这二人。 只是，她并没有着急动手。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知道在一刻钟后，这里将会有五分钟的换岗间隙。 一刻钟，转眼即过。那两名守候大帐的卫士果然转身离开，那潜伏在黑暗中的暗影，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化作一道轻风，便飞入了那中军营帐之内。 第九十八章 丽竞门 中军营帐之内，只听一道风声吹过，一个黑影已然出现在了营帐之内。 王力的营帐内，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隔着一块巨大的屏风散发着点点昏黄的光芒。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向着那黑影的头部望去。在这深夜，潜入王力营帐之人，不是那女扮男装混入了新军大营的神秘女子，还能是谁？ 神秘女子脚下轻缓，向着那屏风的后面小心靠近。岂料，她刚刚翻过了那屏风，一道拳风便已经迎面扑来。 这神秘女子，一点儿都不惊慌。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已经无数次的面对，心中似乎早已有了应对之法。 只见这神秘女子脖颈微微一歪，借着伸出双手向着那袭来的拳头侧面击去，尔后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巧妙的将那攻来的拳头改变了方向。随后，脚下向后一跃，整个人已经脱离到了安全的范围。 深夜闯入营帐，此刻且已被人发现，按道理说，这神秘女子应当惊慌才是。可是向她的脸上看，她的眸中，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这种冷淡，仿佛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粘在嘴上的假胡子，被方才的拳风已然掀去，由此可见方才那一拳力量之大，其主人一定是一位拳术高手。但这神秘女子，仍是处乱不惊，反而仿佛根本未将对方放在眼中一样。 “啪啪！——” 屏风之后，随后竟是响起了两声鼓掌的声音。接着，一个魁梧的人影，已然自那屏风之后迈步而出，此人不是那王力还能是谁？ 要知道，这神秘女子的潜入，便如同幽灵一般，几乎悄无声息！却想不到，最终仍然被那王力察觉。 其实，这王力之所以知道今夜会有人前来，乃是提前得到了情报。 那王力，一双虎目望着近在咫尺的神秘女子，没有大声呼叫卫兵，也未拔刀相向，而是微笑的询问道：“传言丽竞门人才辈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敢问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那神秘女子，脸上表情不变，手中突然摸出了一枚血玉令牌。令牌之上，一朵血红的彼岸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可能是太像，望之，竟让人心中一片发凉。 “血玉令在，见令如见君！”那神秘女子缓缓说道。 那王力眉头微皱，丽竞门他并不太了解，只是有所耳闻，至于这血玉令，他更是知之甚少，一枚小小的令牌，当真可以如天子亲临？ 王力心中虽在猜测，却也不敢妄想判断，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王力仍是恭敬的对着那神秘女子行了一礼。毕竟，能够拿出太宗亲笔手谕的人，也着实不简单。 “这位大人……” “叫我红娘便可。”那神秘女子贝齿轻启道，刻意掩饰的嗓音已然不在。 “红娘？”那王力不由一愣，在他看来，丽竞门皆是太宗身边的心腹，官职一定不小，可是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丽竞门，在朝中大臣的传言中，是一支专属于太宗的内卫，是太宗皇帝做秦王之时所创立的。实则，文武百官，根本不知道这丽竞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实则，丽竞门，是乃是一个专属于皇帝的监察机构，是李世民手中一支特殊的侍卫机构，被李世民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暗杀等活动，为绝大多数人所不知。 丽竞门的人多是孤儿，从各大军区的佼佼者中挑选出来再进行严密培训，个个都是绝对的精英，杀人于无形之中，尤其擅使暗器，随便一个动作，信手沾来的东西都可化作杀人的利器。 无人知道，这丽竞门中到底有多少人，除了太宗更无人知道这丽竞门人到底有谁，所有关于丽竞门的消息，都被笼罩在巨大的谜团之中。甚至，连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都不知丽竞门的具体职能。 “这几日，刺客方面可有线索？”红娘望着那王力问道。 若从年纪上来讲，这王力年长红娘二十多岁，此刻却被她以“质问”的方式询问，这让王力颇为不舒服。不过，碍于这红娘出自于丽竞门，手中又持有什么“血红令”，因此他也发作不得。 王力道：“自从上次刺客失败之后，我遍撒眼线，却并无发现。” 听那王力如此说，红娘略作沉思，道：“记得，一定不要打草惊蛇，卫士和往常一样巡逻，不要故意放出太明显的破绽。” “这个自然。” 说完这话，那红娘转身，便欲离开，那王力却是开口道：“那日后，在军营中……” “你把我当做一名普通的新军便是。” 说罢，这红娘便化作了一道黑影，再次消失在营帐门帘之后。从出现到消失，这红娘仅仅在营帐逗留了数分钟的时间，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这王力却从这红娘的身上，得到了许多答案。 记得那日夜间，刺客逃脱之后他紧急将所有新军召到了校场之上，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直到后来，新军中发生了中毒事件，王力终于以为自己发现了线索。于是，便令王栋和一名新军试吃，看着王栋吃了自己煮过的饭菜后同样中毒，他便以为自己找到了凶手。 岂料，便在这王力想要下令将王栋捉起来军法从事之时，一个暗器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的射入到营帐之内，钉在了文案之上。那暗器之上，帮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戒备之间，那王力将暗器之上的纸条打开，却发现上面竟然是出自太宗皇帝签发的诏令。 诏令很简单，让王力不要轻举妄动，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至于具体原因，日后子夜三刻自有丽竞门的人亲自登门解释。于是，这几日子时，王力一直在等候丽竞门人的到来，这也是为何，红娘一出现在营帐之内，便马上被这王力所发现。 其实，那道暗器，正是由当时同样在场的红娘所发，只不过她的速度太快，无人能够察觉而已。 也就是说，一直被王栋视为“此刻”的神秘女子，不仅不是他认为的此刻，反而是当日无意间帮了他脱身之人。 第九十九章 疯狂的训练 红娘，身为丽竞门中人，身份以及执行的行动，都是高度保密的，除了太宗和他的枕边人——长孙皇后，别的人几乎对丽竞门中的动向一无所知。 此次，红娘混入并州统军府新军之中，自然也是收到了上面的命令，否则的话，她又何以会拥有李世民的亲笔手谕？而且，能力大到，混入新军这样的大事，之前王力毫不知情。 只因为王栋在河边发现这红娘的那日，她混入新军之时，手持的命令，远高于统军府的最高领导，因此她才可以下令，让人对她的身份秘而不宣，却可以从容的混入新军之中。 而对于这些，王栋此刻显然仍蒙在鼓中，他仍然将这神秘女子视为最大的“威胁”，这也是他现在努力训练的动力之一。没有了前世追名逐利的野心，却也并不代表他允许被人如蝼蚁一般的抹去。 强大的危机感，让王栋迸发出了到达这个世界后最大的动力，虽然现在看来，这个“威胁”是王栋自己判断失误造成的，不过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 毕竟，新军营中，确实是有不明身份的人混入，虽不在王栋的营帐之中，却也要加倍提防。 再说这王力，表面看来，他确实是加强的新军军营的戒备，不过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在王力看来，新军营中的不明身份者一日不被清除，那么一天便是他的心头大患。 因此，在表面看来戒备森严的新军军营中，若是仔细观察，又会发现诸多的破绽。这其中，今夜红娘利用两班卫士交接的破绽进入营帐便是之一。 能够有胆量、实力混入大唐的新军中，这细作背后的主谋一定有巨大的力量，一个细作事小，而若是能够抓住细作，将他背后的力量挖出来，便是很大的功劳。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王力才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希望可以引蛇出洞。不过可以，一连数日，仍然没有那细作的进一步动作。不过，王力相信，对方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完全放弃自己的刺杀计划，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便是。 只不过，王力可能太过自信，以致于盲目自信到以为可以控制即将发生的一切。 放下刺客的事情暂且不提，当第二日寅时来临，王栋再次唤醒了李二等人。不过和昨日相比，今日的李二等人，虽仍显得十分疲惫，不过精神还算饱满，因此这次没有拖拖拉拉，众人马上便集合到了营帐之外开始了训练。 离开营帐之前，王栋的目光别有深意的从长榻之上红娘的身影之上飘过，在他的眸中，尽是戒备之色。 …… “王郎，今日我们还训练跑步？”李二揉揉发酸的双腿，虽经过了一夜的修整，不过他仍未调整过来。 王栋看看李二等人，发现他们的脸上，皆有一些苦涩，看的出昨日的跑步，让他们记忆犹新。按照常理，像跑步这样的基本训练，需要每日坚持效果才会最大，可是李二等人的身体素质毕竟起点太低。 有道是“过刚易折”，如果一味的追求某一项东西上的极致，反而会适得其反。而另一方面，从科学上来讲，人体之上，某一块的肌肉在经历过巨大的锻炼之后，至少需要二十四的休息，才能有效率的生长。这也是为什么，对于锻炼的肌肉，需要间隔一段的时间，进行有规律的锻炼。 因此，王栋等人，今日的训练科目不再是跑步，而是换成了仰卧起坐。 跑步，锻炼的大多数是下半身的肌肉。而仰卧起坐，锻炼的主要则是腹肌。因此，在王栋一番演练之后，李二等人对这项神奇的运动，表现出了强大的兴趣，于是躺在地上，以五十个一组，王栋等人开始了训练。 第一组李二等人做的还算轻松，但第二组的时候，体能上的持续性问题就暴露无疑，躺在地面上，李二等人皆感到腹部之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过，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 这样，到了第三日的时候，王栋等人起身，过度锻炼的后果便表现出来，稍稍用力腹部便一阵阵的酸痛。不过幸好，第三日王栋将训练再次回归到了跑步之上。 于是在跑步、仰卧起坐之间，王栋等人开始了周期性的训练。从初期的吃力，到后期众人的逐渐适应，锻炼之后，李二等人均感觉到了身体的轻盈，身体之上充满了力量。 不过，这些只不过是基本的训练，他们与甲等兵之间仍有巨大的差距。不过好在，他们的潜力巨大，加上比较科学、刻苦的训练，可以预期在不远的将来，他们比起那些甲等军，将丝毫不差。 毕竟，被别人看扁了许久。王栋、李二等人心中均有一口气在，他们要争一口气，要证明就算是丙等军、火头军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于是，在王栋等人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基础训练之后，王栋又开始了俯卧撑、蛙跳、负重等训练科目的计划。 其实，早在训练开始后的七天，王栋便偷偷的给自己增加了训练的难度。 当李二等人跑的气喘吁吁的时候，王栋已经将他的沙包绑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开始了负重跑步。这也是李二等人感到好奇的，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越跑越轻松，但王栋却越跑越吃力，因为他们不知道王栋脚上背负着的是几十斤的负重。 便是在这样巨大的挑战之下，王栋咬紧牙关竟然坚持了下来。之前，他的体力应该可以达到乙等军水平。再经过这半个月疯狂训练之后，王栋的体力几乎来到了乙等军佼佼者的水平。 王栋身体素质上的进步显而易见，穿越之后，年轻的身体成为了他最大的收获，即便是再劳累，只要睡上一觉，第二日早上他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这日，当王栋再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营帐，那李二等人早已守候多时。 “王郎，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其他的训练了？”李二自信满满的说道。 第一百章 突然的造访 望着一脸自信的李二等人，稍显稚嫩的脸上，此时透露着是半月之前从未有过的自信。这些自信，来源于他们这半个月来努力的训练。 李二等人，也可算作是“大好青年”，只不过生活太过贫困，以至于身体素质极差，但这样的因素，是可以通过锻炼进行改变的。 此刻，王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李二等人现在已不逊于一般的乙等士兵，却离甲等士兵仍有很大差距，这差距是很现实的，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弥补的，你在进步，其他人同样也在进步，只不过李二等人因为起点低，进步看上去比较大而已。 而王栋，身体素质本就比李二等人要好，又经过自己的加练，所取得的效果，已经慢慢展露出来，他的爆发力开始慢慢提升，整体实力上，王栋虽仍逊色于那些所谓的甲等兵，不过在某些方面，王栋已经有所超越。 和那些甲等兵相比较，王栋在上肢力量的对比上有明显的劣势，但是在下肢力量以及灵活性上，王栋却已经开始展露出灵活的优势。 因为在王栋看来，两人对战，并不是单纯的力量上比较，更重要的则是在对战技巧上，在这方面如何躲避对方的攻击，则成了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也是为什么王栋会如此重视对下身力量、灵活性锻炼的问题。 此刻，李二等人显然对于整日跑步、仰卧起坐有所审美疲劳，于是急切的希望能进行其他方面的锻炼，见他们如此渴望，王栋略作沉思，微微点头。 “好，我们就开始其它方面的训练。” 于是，在王栋的带领之下，众人开始了新一阶段的锻炼，除了整日一如既往的跑步、仰卧起坐以及必须的新军战阵训练之外，俯卧撑、蛙跳、负重越野，则成了他们的又一训练任务，这下子，李二等人便“痛并快乐着”的开始每日的训练。尤其是前几日，超负荷的训练，简直让众人生不如死。 不过，也正是在这样的训练，慢慢的造就了李二等人不屈的性格。 只是，这样的训练，仍太浮于表面，只能算是最基本的训练。像什么枪法、刀法这些，王栋显然不会，这让王栋有些犯难，去哪里找一个人训练李二等人，让他们的武器运用达到较高的水平？ 这日，当王栋等人完成了清晨的训练，饥肠辘辘的来到火房，发现另外的丙等军，正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们。由于甲等军、乙等军还未来到，因此一身臭汗的王栋等人，则显得非常惹眼。 若是不明真相之人，看到王栋等人的到来，还以为是甲等军或乙等军呢。因为王栋等人，无论精神面貌、身体素质，看上去都要比这些丙等军高出太多。 “他们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李二有些心虚的问向一旁的王栋。 不知从何时起，王栋在李二等人的心中，已经被放在了“老大”的位置之上，对他的话，李二等人几乎完全的服从，而王栋坐在这个位置之上，似乎也并未显露出任何的不适应。 王栋则是一脸的淡然，道：“稍安勿躁！” 毕竟军营重地，倒也不怕他们搞出什么蛾子来，只不过王栋也觉得，这些人望着他的眼神，充满的似乎是“期待、羡慕”等复杂的情感，这着实让他颇为不解。 便在这时，那火房深处用来分割前后的门帘被人一掀，尔后便走出一人来。仔细一看，此人正是王力身边的校尉之一王达。 这王达，乃是王力的本家，算得上是王达的亲信，虽是被王力大力提拔才升为的校尉，不过本身的素质却也过硬，实战经验丰富，并不是王栋这些新兵可以相比的。 那王达三十岁左右，见到王栋等人之后，眸中不禁露出一丝讶异的光芒。 对于王栋等人自行训练之事，王达自然也是知晓的，只不过想不到短短半个月，竟然会有如此的巨大的变化。这让王达，对于王栋等人的训练方法感到好奇。 只不过，王达毕竟身为一个校尉，在面子上，又不能向王栋询问，这不是减了自己的威风么?因此，虽心存好奇，他却也并未开口。 “你就是王栋？”那王达走到王栋的面前问道。 王栋点点头：“是。”态度不卑不亢，令人敬佩。 上次，这王达见王栋之时，王栋被打的鼻青脸肿，现在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倒看着十分眼生。 望着王栋，晒的有些黝黑的皮肤，王达心中暗道：“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扬言要挑战一名校尉？” 虽在王达心中，王栋对校尉级别根本构不成威胁，不过在他看到王栋短短多半个月的变化之后，又不得不有所顾虑。 王达在王栋等人身边转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众人的身体状况，尔后竟然拍手喝道：“好！好！好！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你们倒也有些本事。” 王栋不卑不亢的回道：“王校尉谬赞了，我们只是小小的丙等军而已。” “丙等军？哈哈哈……”那王达一阵大笑，道，“人总是要成长的，也许再过一年，你们就是我大唐军队中的精英，至于现在是什么？还很重要么？” 场上所有的丙等军，都想不到一名校尉竟然能说出如此让他们兴奋的话，这种被认同的感觉让他们异常高兴，似乎比一针兴奋剂都厉害，让这些丙等军每个人的眼眸都熠熠生辉。 王栋开口道：“王校尉所言甚是。” 那王达忽的转过头，望着王栋道，正色道：“现在，就给你们一个与所有火头军证明的机会，不知你可否愿意？” “证明机会？”王栋一愣，“愿闻其详。” 王达道：“你们可曾听说，六日之后，新军营将进行第一个月的新军大比武？” 王栋摇摇头：“还未听说。” 王达道：“你们没听说，也属正常，因为在你们之前，新军比武，还从未邀请过火头军参加。” 第一百零一章 新军比武 “新军比武？” 听那王达此话，王栋众人皆是一愣，不由面面相觑。只有王栋，隐约明白了这王达的来意。 “没错，就是新军比武。”那王达负手而立，道，“这乃是我大唐军队的传统，为的便是检验新军训练的成果，同时也可以挑选一些能堪大任的人才，这几日，我在军中，时常听到有人在议论你们，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变化巨大，只不过，不知你们有没有胆量，进行新军比武？” 新军比武，乃是从甲等军、乙等军、丙等军中选出最为优秀的士兵，进行各个方面的综合测试。若是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自然便会受到上级的青睐，将来加官进爵也说不定。 只不过，以往，丙等军几乎都是被人们遗忘的军种，而今日王达突然邀请，让王栋等人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王栋的目光，在李二等人的脸上飘过，发现他们的脸色极为古怪。 虽然在王栋看来，李二等人的实力已经不差于一般的乙等军，可是他们最欠缺的，还是对自己的自信。信心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同样的一件事情，如果你有信心完成，那么便会完成；如果没有信心，便与成功便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而此刻，李二等人，缺少的正是这样的自信。 看出了李二等人的心理，王栋心中果断的下了一个决心，转过头，对着那王达郑重的点头：“我们愿意参加！” “好！”那王达对王栋有几分刮目相看，本以为王栋回推脱，想不到他答应的竟是如此爽快。 王栋继续道：“只不过……伙房之中琐碎事宜繁多，我们怕丢了王校尉的脸面。” “这话便不对了，”那王达道，“只不过是新军之间的普通切磋，何谈丢面子之事？就比如上次，你和另一名新军之间，不一样相安无事？”王达故意旧事重提，似乎是想看看王栋的反应。 王栋对王达所提的事情丝毫不为所动，好像上次被打成猪头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一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罢，那王达拍拍王栋的肩膀转身而出。 王达离开之后，李二等人皆是陷入了沉思，他们可能是在想王栋为什么会答应，也可能是在担心自己真的能参加比武么？短暂的沉寂之后，整个伙房之中，忽的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声。 这欢呼，让王栋一阵诧异，转头环顾，却发现每个丙等军，都对他们表现出由衷的敬佩、崇敬之色。在这一刻，王栋、李二等人，就像胜利而归的英雄，接收着所有丙等军的崇敬。 没错，身为丙等军，这些人被大多数人所不看好。没有繁重的训练，大多数人选择安于现状。只不过，他们也是堂堂七尺之身，整日埋汰在炉灶之间，内心开始渐渐产生压抑。这种压抑，越积蓄越多，甚至开始渴望，自己能够和真正的新军一样训练。 可是不行，他们只是一群丙等军，被大多数人所不认同。 想不到，今日在他们这群人中，竟然出现了王栋、李二这样的“英雄”，他们获得了一洗火头军颓气的机会——新军比武。 如果王栋等人做到了，那么便可以证明，火头军并不比其他任何的新军差。因此，他们对王栋等人，产生了强烈的期望。这种期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面对着众人炙热的目光，王栋转过身望着仍显迷茫的李二，道：“大家都在支持你，你还怕什么？！” “对啊，我怕什么？！”那李二身体一晃，仿佛被一语惊醒一般，双眸逐渐变得光芒四射。 在王栋看来，他之所以这么果断的答应王达关于新军比武之事，也是为了要培养李二等人的信心。只不过，信心这种东西，如果培养得当还好，若稍有不慎，那李二等人怕是连最后一点信心都会丧失殆尽。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二等人对自己不自信，但王栋却可以大体感觉到他们的实力。只是，以现在的李二等人，去参加什么比武大赛，显然有些勉为其难的意思。不过幸好，他们还有六日的准备时间。 “六天，差不多也够了吧？”王栋心中暗暗道。 便在此刻，在丙等军中，突然走出一人，来到王栋等人的面前，有些怯懦的道：“你……你们既然……既然要参加新军比赛，那……那这段时间，伙房的事情就……就不用操心了，安心训练便是。” “没错，没错，安心训练，给我们火头军争口气。” “你们的活，我们包了。” “没错，加油！” ……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王栋都想不到，他们参加新军比武之事，竟然会获得这么多丙等军的支持。这让李二等人万分感动，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何为“责任”，那种无形的压力，压在肩膀之上，沉甸甸的感觉，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有道是，人不琢不成器，如果不经历大风大浪的洗礼、不经过人情世故的考验，人又怎么会变的成熟。 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李二等人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本来，王栋等人早起、晚上训练，同时也要兼顾火头军的工作，只不过他们将自己负责的事情和其他火头军调换，以不影响他们的训练。初时，那些火头军自然有些怨气，毕竟谁都不想大早上的起身做饭。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见王栋等人训练卓有成效，他们也便不在反对。毕竟王栋等人，有正当且充分的理由。现在，王栋等人接下了新军比武，这些火头军，竟然开口帮王栋等人所本属于他们的工作，这着实让王栋感动。 这样的情谊，是何等的宝贵，想不到在古代竟然到处都存在，再想想前世，王栋不禁心生感慨。 “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王栋调整一下心情，尔后竟是唱道，“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声嘶力竭，歌声响亮，似是生命的呐喊。 第一百零二章 王栋的忧虑 新军比武，以每个营帐算做一组，而王栋的营帐之内除了那神秘女子之外，尚有八人，红娘则成了他十分头痛的问题。 红娘在王栋看来，来历不明且是“刺客”的身份，因此营帐之内大多数事情，他都将她排除在外，这明眼之人都看得出。可是这次新军比武，却需要一个营帐的火伴一起参加。 让一个来历不明且王栋日防夜防的人参加比试？这在王栋看来，竟是如此的荒谬可笑。 但王栋又不能明着对那红娘说，毕竟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经很明显的引起了红娘的察觉。若是这次，连比试都将她排除在外，王栋认为红娘一定会发觉到不对劲。 其实，早在王栋等人私下训练开始，红娘便已隐约发觉了王栋的意图。只不过，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对于被“误解”这样的事情，她也懒得解释。解释，有时候返回将事情推向更加糟糕的境地。 “王郎，你看上去似乎有些担心？” 新军比武之前，王栋等人不用管伙房的繁琐事情，因此每个人都专心的投入到了训练之中，只有李二看出了王栋眉头微皱，怀有心事。 王栋叹道：“若是咱们营帐只有八人，我也便不用苦恼了。” 李二也是聪明人，听说了新军比武的规则之后，再看王栋此刻发愁的样子，马上想到：“你是害怕，那个人拖了我们的后腿？” 红娘在营帐之中，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因此李二等人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因此只得用“那个人”来称呼她。 王栋点点头：“没错。” 对于王栋怀疑红娘刺客身份的问题，他并未清清楚楚的告诉李二等人。在李二看来，王栋之所以担心，是因为红娘从未与他们一切训练过，因此她的力量存在很大问题。不过对王栋而言，红娘实力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的身份。 一直以来，王栋对红娘已经下了一个明确的结论——她是刺客。也正是这样的结论，蒙蔽了王栋的双眼，让他看不到很多事情。 李二转头一想道：“王郎，其实你也不用过分担心，规则上说，需要一个营帐的火伴参加，却并未说一定要下场比试，到时只需他老实的坐在场下，不就成了？” 王栋暗自苦笑，心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般简单，我还用得着如此担心？” 新军比武，场面一定十分热闹。到时候，新军军营中的主管一定会亲临现场，场面混乱之下，若是这一直处心积虑想要行刺的刺客突然出手，那该当如何？纵使是刺客行刺失败，可是刺客和他们所属一个营帐，他和李二等人，一定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王栋看来，大唐的军法有些严厉过头，有时候刺客明明只有一人，但是最后受到诛连的无辜人却会有很多。 王栋虽认定了红娘“刺客”的身份，但苦于没有证据，若是贸然前去揭发，他害怕反而被反咬一口，说王栋是在“有心报复”，那王栋真的是麻烦不断了。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王栋不敢轻举妄动。此时此刻，面对新军比武之事，更显得畏手畏脚。 “莫非，真的要照李二所说的，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晓？”王栋心中暗道。 思无良策之下，王栋暂时也只能接受李二的建议。因此，在一日的训练之后，回到营帐之中，王栋早早的便盘坐在长榻之上等待着红娘的归来。 营帐之内，李二、周清、钱金等人正在交流白日间训练所得，这边营帐门帘被人忽的掀开，红娘的到来，让营帐之内，瞬间夜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到了红娘的身上。 红娘的到来，让营帐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冷清起来。只有李二的眼神，一直不断对着王栋示意，让王栋说出他们的计划。 王栋干咳一声，站起身来，一边戒备着，一边来到了那红娘的面前，道：“那个……那个，今日王校尉来找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参加……参加几日后的新军比武。” 王栋有些戒备，因此距离那红娘有一段距离。可是那红娘，就仿佛没有听到王栋的话一般，径直的将自己的长枪放在武器架上，然后走到长榻边……和平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王栋不解，那李二以为王栋的话说的不清楚，于是再次用眼神催促王栋。 王栋只得再次道：“那个关于新军比武之事，需要一个营帐内所有人都参加，所以我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众人屏气凝声，希望能听到那红娘的回复，可是很可惜。那红娘，如同聋了一般，仍然没有丝毫意外的举动，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这红娘如此的态度，让王栋有些尴尬，同时让李二等人十分的诧异。 李二心中暗道：“怎么回事？莫非真的聋了？” 王栋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勉强你，你不去就算了。” 说到这里，王栋心中竟然不由一松。在他的心中，确实是不希望这“刺客”参加什么“新军比武”的。她去了，谁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不去，岂不是更好。 王栋的话，同样没有引起那红娘的半分兴趣。只见她已经躺在长榻之上，脱掉鞋袜、外套，闭目小憩起来。 就好像王栋从始至终都是对着空气说话一般，连只字片语王栋都未从那红娘处得到。 红娘如此怪异的性格，让李二等人开始觉得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也只有王栋知道，她可能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才故意不开口说话。毕竟，就算是装的再像，男女声音仍然有本质的差别。 “不去甚好，不去甚好。”王栋心中则颇为高兴。 六日的时间，对王栋等人，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的体力已经有了一些储备，下一步王栋打算锻炼李二等人的反应能力。 第一百零三章 高空架桥 于此，王栋苦思冥想，终于设计了一种能够锻炼李二等人反应的方案。 经过王栋等人一天的努力，最新设计的训练场地，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其实，说是训练场地，却也是非常简陋。而训练的工具，同样非常简单。 只见一个长长的树干被躺着高高架起，离地六尺，看上去有些像一座架在地面上的独木桥。而在这独木桥的上方，则是一根长长的麻绳。麻绳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个一个的障碍物。 这些障碍物，在这独木桥的上方，随着麻绳的晃动做着规律的动作。 只见王栋伸手，猛的一拉那根麻绳，那麻绳剧烈摇晃的同时，下方的障碍物也开始左右的摆动。 王栋转过头，望着一脸迷惑的李二等人，道：“从独木桥的这头，走到那头。” “什么？！” 王栋的话，让李二等人一惊。莫说是在这有东西阻碍的独木桥上行进，便是没有这些不断晃动的障碍物，想要从独木桥的这头走到那头，都不是那么简单，更何况是现在？ 独木桥很长，且离着地面较高。人走在上面，保持平衡便已极为困难。现在，还要加上躲避这些用麻绳串起的障碍物，更是难上加难。在王栋的设想中，他还计划，时机成熟之后，让李二等人一手一只水桶走在上面，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王栋道：“这独木桥，便是锻炼我们身体的平衡性和反应力，只要能从独木桥的这边走到另一边，我相信新军比武，将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 “可是……这怎么可能？” 王栋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来，让我先走。” 说罢，王栋自己使劲的摇晃了一下麻绳，待那些坠下的障碍物快速的晃动之时，一只脚便踩在了这独木桥之上。 独木桥很窄，王栋的脚放在上面，心跳亦不由之主的加快。因为这样的东西，他也没有玩过。虽心中有些紧张，但他却并不轻易的表现出来。将另一只脚也放在独木桥上，王栋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很自然的就张开了双臂。 脚下是细细的树干制成的独木桥，再向下便是六尺的地面，若是稍有不慎从上面掉下去，王栋怕是会马上被摔的鼻青脸肿。不过，现在他已没有了退路，脚步开始向前迈动。 随着他身体的剧烈晃动，王栋堪堪向前走出三步，便已经无法掌握身体的平衡，摇摇晃晃间摔落下来。不过幸好，下面的地面枯草败叶比较厚，王栋摔的也并不算严重。 李二等人忙跑过来，扶起王栋，王栋拍拍身上的杂草：“呸！再来。” 于是，在李二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王栋再次踏上了独木桥。而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王栋对身体的平衡把持似乎好了些，不过好景不长，向前走出一丈左右后，再次失足滑落，“嘭”的砸到地面上。 摔倒，爬起！跌落！再爬起！…… 这个动作，成了王栋今日的主旋律。纵是每次摔下，受伤不重，但时间久了，浑身同样是火辣辣的痛。不过，这就没有办法，成功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对王栋而言，今天付出的有些多。 终于，王栋可以比较顺利的在独木桥上控制住自己的平衡，他来到了第一个麻绳上悬挂的障碍物面前。 那障碍物“唰！唰！”的在王栋面前做着类似钟摆的摆动，每次的间隔很短。王栋必须在这短暂的间隔下穿过这个障碍物，瞅准时机，王栋脚下发力，竟然真的穿过了第一个障碍。 就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发出赞叹的时候，王栋由于发力过猛，整个人无法控制的冲向了第二个障碍物，尔后被那障碍物轻轻的一击，王栋便“扑通”一下栽落下来。 “咳咳咳……” 尘土飞扬中，王栋爬起身来，道：“发力过猛！发力过猛！” 有道是“刚柔并济”，这在独木桥上，似乎体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王栋仍不放弃的眼神，李二等人终于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们前赴后继的走上了那独木桥，尔后又如同笨鸡一样“栽倒”下来。 一时间，独木桥下“扑通”“哎呦”之声不绝于耳，更有气愤者，已经在破口大骂。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放弃，站在独木桥上，排着队，向着那对岸走去。 远远看去，排队“跳桥”之景蔚为壮观，不过王栋等人，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思。如果，此刻又其他人经过此处，一定会被这幅场景所震撼。 于是，在距离新军比武大赛开始前四天，王栋等人，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一路之上，八人的这番相貌，引得不少新军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不过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王栋等人的收获还是蛮大的，一天的摸爬滚打，让李二等人对身体的平衡越发的掌握，只不过在穿越那些障碍之时，仍是他们最大的问题。 毕竟，这些障碍只见间距很小，稍有不慎，便是躲过了这个，却被另一个打翻下地，这着实让他们颇为头痛。想要安然的从独木桥这端，走到另外一端，王栋等人仍任重道远。 对于王栋等人，在新军营中的所作所为，身为别将的王力，又怎么会不知道？ 此刻，在听完下属的报告之后，那王力却是眉头微皱：“这王栋，搞出这么多花样，到底是想干什么？”在他看来，士兵训练，就是要以战阵配合为主，但是王栋这一系列怪异的训练方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而且，这些稀奇古怪的花式训练，像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蛙跳”等，这些他都闻所未闻。 稀奇虽稀奇，不过王力始终不认为，王栋单单凭借这些稀奇古怪的训练，便可以在短时间内把那些丙等军改变。他之所以给王栋参加新军比武大赛，也是想告诉他，只有最正统的行军布阵训练，才是正道。 第一百零四章 一个月匆匆而过 新军比武前第四天，王栋等人面对着那独木桥，仍然无计可施。不过，一次次的失败，却并未让他们屈服。自己设计的困难，就是跪着也要去征服。 好在，虽仍不能绕过那些麻绳之上的障碍物，但李二等人已经可以比较熟练的在那独木桥上行走，没那么容易掉下。 新军比武前第三天，终于有一人成功的绕过了三个障碍，不过后面的障碍物越来越密集，败下阵来。 倒数第二天，王栋也成功的穿过了障碍，在独木桥上行进了大半的距离。 …… 明天，便是王达所说的新军比武之日，王栋和李二完成了每日例行的跑步、俯卧撑等训练之后，再次来到了这独木桥前。 经过了四日的挫败，王栋等人对这独木桥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强，大多数人都可以在独木桥之上做一些躲避动作。而不再像以前一样，站在上面如同一个靶子。 王栋凝视着那独木桥，道：“让我们上吧。” 说罢，王栋率先向着那独木桥前进。一脚踏踏实实的踩在了独木桥之上，面对着不远处不断晃动的障碍物，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在独木桥之上行走如履平地般，大踏步的向前踏出。 “呼！——” 第一个障碍物擦着王栋的鼻尖飞过，在向前半步，“嗖”的又一个障碍物字右后方袭来，加上前方的障碍物，王栋可谓进退两难。便在此刻，王栋脚下猛的一顿，整个人的身体向后一挺，身体弯成一个惊人的弧度，竟是同时躲过了来自右后方的威胁，尔后快速起身，在前方的障碍物尚未落下之际，向前蹿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可谓一气呵成。这样的动作，便是在平坦的地面之上都不容易做出，想不到王栋竟然在这独木桥上，做出了如此动作。 过了这一关的王栋，似乎信心大增，继续向前，一路之上，虽危险重重，但有了信心的王栋，如履平地一般，只见他整个人如同在杂耍一般，在那独木桥之上，快读的扭曲着自己的身形，以躲避那些来自四面八法的障碍。 不足十丈的独木桥，王栋走的是花样百出，同样看的李二等人也是目瞪口呆。终于，当王栋一步跨到了独木桥的对面之上，李二等人发出疯狂的喝彩之声。 不过只有王栋自己知道，现在的这根独木舟，难度仍不算大，若是想继续深入，怕仍要下苦功夫。不过，短时间内，能够让他身体的协调、反应能力达到如此水平，已经堪称奇迹。 跳下独木桥，王栋摸摸自己的手腕，暗道：“年轻的感觉，真好。” 回过头，李二等人已经走上前来，每个人脸上写满了祝贺之词。 “王郎，你做到了。” 王栋笑着回道：“这只是开始而已，我能，你们也一定能。” “嗯。”李二重重的点点头。 王栋的通过，对李二等人而言，如同一针强心剂，让他们本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成为了现实。有了王栋榜样的作用，李二等人信心大增，在独木桥上做出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虽然跌跌撞撞，但距离成功越来越近。 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成功。当黑夜来临，没有通过独木桥的钱金等人，在黑暗之中，继续向着独木桥发起冲锋。 黑暗中的独木桥，想要看清楚都非常困难，更何况还要在上面躲避那些障碍物？于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王栋终于开口收兵。 能够通过独木桥的人，除了王栋之外，还有李二、吴六一、周清三人。其他人，同样虽未顺利通过独木桥，不过在反应力方面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明天便是新军比武，众人还需要保留体力，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走在回营帐的路上，他们信心满满，毕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艰难训练，他们在各个方面都有了巨大的提升。即便是面对着未知的明天，他们也已有了一战之力。 躺在长榻之上，劳累了一天的王栋，不知为何竟是难以入睡。在他的身旁，便是红娘，那个他一直认为是“刺客”的家伙。可是很奇怪，这段时间她没有任何的举动。 “难道说？刺杀失败，她就放弃了？”接着朦胧的灯光，望着一侧的身影，王栋心中暗道，“若是放弃了刺杀任务，那为何她不离开你这里？” “除非，她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王栋暗暗思量，“不知这新军比武，会不会是她的机会？” 在这一连串的疑问之中，王栋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想。 “呜！——” 当清晨集合的号角吹响，一个注定不再平凡的早晨悄然来临。新训训练到今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和最初入营相比，这些新军的皮肤更黑了，精神面貌更好了，身体也更加强壮了。 每个人，几乎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尤其是当王栋所在的丙等军出现之时，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丙等军中有王栋这样的异数存在。 “怎么丙等军也来了？” “不知道啊，不是说以往的新军比武，火头军都不用参加的么？” “没事，反正来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这可说不定，你看那几个人，好像很强的样子。” …… 议论之声在人群中悄然响起，校场之上，四百新军队列整齐，当并州统军府的统军走到高台之上，整个校场立刻安静下来。 此人，才是统军府权力最高的人物，在他的后边，王力是仅次于他的二号人物。 “想必！新军比武之事，大家都已经听说了。”那统军高声说着。 “吼！”四百新军，整齐的发出一声呼喝之声。 “那么，就去争夺属于你们自己的荣誉吧！”那统军一把拔出腰间的朴刀，对空高举，这拔刀礼瞬间点燃了整个校场。伴随着密集的战鼓声，每个新军心中都憋了一股劲。 第一百零五章 比武小队 焕然一新的面貌，一个个新军看上去精神饱满。不过，四百新军，毕竟不能全部参加新军比武，只能挑选出其中最优秀的新军营帐。挑来挑去，一共有十二座营帐的新军有幸参加，而王栋等人，正是其中之一。 统军宣布了仪式的开始，王力便拿着参赛营帐的名单走了上来。 “第一组，来自甲等军甲丙一营的唐龙和他的火伴。” “好！——”一片喝彩之声，从甲等军中传来，人数虽不多，但听上去却气势强大。 “第二组，同样是来自甲等军甲寅一营，齐六郎和他的火伴。” “吼！——” …… “第四组，来自乙等军丙丙二营帐，杨大和他的火伴。” “吼！——” 三组甲等军参赛名单之后，是连续八组的乙等军参赛名单。乙等军，因为是新军中占有比例最多的新军，似是为了和那甲等军的喝彩较劲，乙等军中传来的喝彩，愈发的嘹亮。 “第十二组，是来自丙等军乙己一营的王栋和他的火伴们。” 而到了第十二组参赛的名单——也就是王栋等人的名字，自那王力口中说出之后，整个校场，竟是一片寂静。继而，几乎所有甲等兵、乙等兵的目光，全部向着丙等军的方向射来。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丙等军？” “没错，我也听到，是丙等军。” …… 一时间，不可思议、疑惑、质疑的声音，在新军之中响起，寂静慢慢变成了骚动。再看王栋身在的丙等军，竟然被甲等军、乙等军用眼神的力量便压制住了，竟是没有发出一丝为王栋等人喝彩的声音。 这与那日，王达走后火房中丙等军的支持大相径庭。 “好！” 蓦地，王栋的身旁传来一声喝彩，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响起，声音虽小，却非常整齐。王栋转头，不正是李二等人，还能是何人？ 新军比武，还要自己给自己喝彩，这恐怕是大唐军队中最奇葩的一幕了吧？不过，更奇葩的是，王栋这些参加新军比武的，竟是一直被人们看不起的丙等军。 十二个比武队伍，名额珍贵。几乎所有的甲等军、乙等军都不看好王栋等人，会有什么大的作为。 不过既然上级已然做出了如此命令，他们便只能服从，这是大唐军法明确规定的。 在数百双眼神的质疑之下，李二等人，竟然敢冒所有丙等军之大不韪，自己给自己“喝彩”，这在那些甲等军、乙等军看来，颇有几分“喝倒彩”的意思。 不过，李二等人仍然一脸的坚定，整齐的喝彩之声甚至将王栋也感染。王栋自己都想不到，一向没什么自信的李二等人，此刻面对着这么多人的质疑，竟然变得如此坚定。 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自信来支撑的？ 可是，当队伍解散之后王栋才知道。原来，李二他们能这么大声的给自己喝彩，皆是因为看不惯那些甲等军、乙等军整日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态度。用李二的话说，大家都是两条腿一个脑袋，你还成仙了啊？ 不过，吹牛逼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面对着那么多甲等军、乙等军表现的信心满满，若是在比武场上一败涂地，便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因此，动员会一散去，李二等人便将王栋围在了中间。 “王郎，这次你可要为了我们出口气啊！”李二道。 赵四也附和道：“对啊，就看不惯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没错，这次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钱金在一旁挥挥拳头道。 …… 李二等人七嘴八舌的将王栋围在中间，王栋这才发现，他本意是希望通过此次新军比武，增加李二等人的自信。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自信确实很足，只不过却出了些问题，这样的自信不是真正的自信，而是自负。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才看到一个井口就以为见到了整个天空的蛤蟆，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这样的情况下，王栋眉头不由皱起，道：“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与那些甲等军、乙等军中的精锐相比？” “那是当然。”李二信心满满，“连那么难通过的独木桥，我们都通过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 王栋摇摇头，叹道：“你们又怎么知道，新军比武，比的就是过独木桥？” “不比独木桥？那……那我们也不怕，我们的力量也很强。” 王栋苦笑着摇头：“难道吃饭的时候，你们真的没有听到，那个甲丙一营的唐龙力量极大，据说可挽弓一百八十石？还有那个甲寅一营的齐六郎，马上功夫可谓一绝，而我们连马都没摸过。” 王栋的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慢慢浇醒了李二等人被冲动蒙蔽的头脑。 “就算不能和那甲等兵相比，我们和乙等军也不分伯仲。”李二仍然坚持道。 王栋点头：“没错，我相信，大家和乙等军的实力，还是相差不大的。” “那不就好了？”听闻王栋此言，众人脸上一喜。 “可是不要忘了，我们只有八个人，”王栋道，“新军比武要十人营帐参加，一定是有它的原因。现在我们八人，要去做十人做的事情，不论什么都会慢上一拍，甚至力量上差上一截。那现在看来，你们还觉得，有必胜乙等军的把握么？” “这个……” 王栋的一席话，彻底的将李二等人点醒。 “那怎么办，风头已经出了，丙等军那边也替我们做了伙房的工作，”李二苦笑道，“若是真的拿了个倒数第一，别说甲等军、乙等军会笑掉大牙，连丙等军那么都不好受。” 哪怕是倒数第二啊，此时看来，对王栋这个营帐看来，都是一种莫大的奢求。 王栋叹了口气：“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哎……”长叹一声，王栋低头思虑良策，并未注意到，他的这句话，却是落在了一位无心人的耳中。 第一百零六章 比武开始 “你看什么看？”一旁的李二却是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红娘。 王栋转过头，有些惊讶的望着红娘，想不到她竟然在此刻出现在这里，这也是王栋颇为担心的事情。 新军比武，即便组织的再有秩序，场面也一定非常混乱，这也是问题的关键。因为在王栋的思想中，他一直固执的认为红娘“刺客”的身份，毕竟从他的角度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此合情合理，想不怀疑红娘除非脑子有问题。 再加上红娘孤僻的性格，让她愈发的引得王栋防范。入营月余，跟一个营帐的火伴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如此怪异之人，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平日间，对一切事物表现的毫无兴趣，今儿个竟然破天荒的来新军比武大赛的场地凑热闹，其中的猫腻还用得着说么？ “她真的忍不住要出手了么？”王栋眉头微皱，目光一直停留在红娘的身上。 红娘，身为丽竞门中人的精英，又怎么会感受不到王栋审视、怀疑的目光？ 从红娘一入营帐，她便发觉了王栋对她保有很大的戒心，将她像敌人一样的防范。她几次深夜出帐，甚至被王栋所跟踪，虽并未惹出大的乱子，却也让她行动之时束手束脚。不过她一直想不通的是，她入军营之时，并未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那他又为何会怀疑自己？ “难道他懂未卜先知之术？”一向对世事漠不关心的红娘，心中竟然升起了好奇的涟漪，这涟漪在她的心窝中荡漾开来，越变越大。摇摇头，红娘将脑袋中这荒唐的想法驱除，转过身便走向了别处。 红娘当然做梦都不会想到，那日在河边，王栋“潜伏”在岸边树上，竟然有了她这个意外收获。 若是那日，王栋不是恰巧在树上睡了过去，红娘又恰巧在附近易容改妆，可能也便不会有王栋对她如此深的误会。现在看来，谜底一天不完全的揭开，这误会便会一直存在下去。 对于红娘，她倒是无所谓。新军大营于她而言，便是自己的地盘，王栋对她的掣肘可以被轻松的化掉。只要能顺利的抓到那潜伏在新军大营中的刺客，她没有必要跟一个丙等兵解释太多。 王栋等人这段时间努力的训练，虽然成效显著，但在红娘的眼中，他们仍然不能形成气候。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心中默念着方才王栋的这句话，红娘脸上表情有些松动，那隐藏在假胡须下的嘴唇，似乎在微微的颤动。 红娘只身向着新军比武场地之外走去，这和其他新军向着这边聚拢完全相反。就像一个逆水而行的小舟，在忙忙人海中，竟是如此的扎眼。这一切，看来那边的王栋眼中，愈发担心起来。 何事？何地？以何种手段动手？这三个问题，在王栋的脑海之中一直萦绕。在他看来，这红娘“刺杀”之事已是铁板钉钉。 “吼！——”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喝彩之声，将陷入沉思的王栋瞬间拉了回来，急忙转过头，却是发现原来新军比武的开始仪式已经结束。那并州统军府统军此刻端坐在高台之上，两旁站立着别将王力、长史、兵曹、校尉王达等人，新军军营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已全部到齐。 介绍完参赛新军比武的十二支队伍和规则之后，只见那王力请示了一下统军之后，慢慢走到高台之前，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扫视，最后一脸正色道：“现在，本将宣布，新军比赛正式开始！” “吼！——” “我再重申一遍，比武胜负虽重要，但若是有人在期间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本将一定严惩不贷！” “吼！——” 那王力抬头，看看天色，随后右手一扬，朗声道：“下面，我宣布，新军比武第一场——擎天立地！” “咚咚咚！——” “呜呜呜！——” 战鼓助威，号角长嘹，新军比武在王力的宣布之下终于正式开始。尔后，王力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从一旁再次走上一名校尉，手持一个约两尺长卷轴一样的纸张，尔后将卷轴缓缓展开。 只见在这卷轴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虽然王栋看不太懂，但猜也猜的到应该是“擎天立地”四个字。 展开了卷轴，那校尉一路小跑的跑下高台，尔后来到新军比武场地的正中央，将那卷轴高高的挂在了一具预先摆好的挂架之上。 然后，在战鼓声、号角声下，只见几名新军军营的卫士，两人一组，竟是用木头扛出了十数个白色的圆形大理石石轮。 这些石轮，直径在一尺到三尺不等，厚度大约三四寸左右，且中央有一个直径五寸左右的透心圆孔。石轮两个一样的一组，然后被分别放置在相距不远的两处。 “哎？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 新军人群，看着这些被搬出来的新奇家伙，显得有些好奇，对着那些石轮指指点点。 “擎天立地？”王栋嘴中也一直在嘀咕着这四个字，他想来想去，都看不出这些石轮跟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 这些大理石制成的石轮，显然分量不轻，每一组都需要两人搬运，而到了直径三尺的石轮，明显的可以看到，那抬运石轮的木杠已经弯曲了一定弧度。 “这些东西，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王栋看着这些石轮，仿佛看到了一些二十一世纪东西的影子，不过他又不能马上想起，到底像什么。 接着，只见那名校尉，手持一杆四寸粗细的木杠已经走到了新军比武中央。木杠经过一些特殊的处理，除了表面结结实实的绑了一层麻线，木杠的两端，还有一些固定用的麻绳。 而随着这名校尉将这木杠和那石轮组合在一起，王栋的脑海中的影子愈发的清晰起来，到了最后，王栋不由惊呼出声：“举重？！” 第一百零七章 举重 事情的发展，果如王栋所料一样，在其他新军尚且不知这“擎天立地”与那些石轮有何干系的时候，王栋已然将李二等人召集在了一处。 “王郎，你唤我们作甚？” 众人不解的望着王栋，其他人都集中注意力观察比武场上的情况，王栋却把他们从人群中召集了出来，在最后面开小差，这在他们看来，多少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 王栋瞥了一眼背后，尔后道：“这一关，我们怕是难了。” “还没比过，王郎怎的说这丧气话。”李二有些不服气。 “就是就是。”众人一同附喝。 王栋侧过身，然后伸手指着那比武场上的石轮，此刻在那里，两个石轮中间用一根杠杆连接，除了工具的材料和二十一世纪相差甚远，其他形制，几乎与现代举重的杠铃如出一辙。 “你们看到没有，那杠杆和石轮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石重，你们谁有把握将它举过头顶？” “举过头顶？”众人听王栋刺眼，皆是一阵诧异，“王郎，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第一轮的比赛项目？” 王栋点头：“如无意外，应该没错。” “哎，不就是一石重量吗，”李二拍拍胸脯，“我们都扛的动。” 王栋摇头：“不是扛，是一口气把它举过头顶。” “举过头顶？和扛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同，”王栋道，“物体被升高，需要借助外力来克服重力，再根据w=mgh公式，h和w成正比，也就是说物体被抬升的越高，需要对物体做的功越大，也就越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奥运会举重比赛中，参赛选手都很矮的原因，因为个子越高，需要抬升的高度越大，也就越费力。 可是王栋的这些话，听在李二等人的耳中，就跟听天书一样。 “啥？” “说……说的啥？” 这是李二等人对王郎尊敬，才没有爆粗口，若是换个人，怕是早就一巴掌拍过去吼道“说人话”。 不过，王栋给李二等人带来的神秘太多，因此他们才没有将王栋方才的话，当做了胡说八道。 王栋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得，又对牛弹琴了。” “这么说吧，一石的重量，背起来可能容易，但想要举过头顶，考验的不仅仅是肩膀、胳膊的力量，最重要的还有手腕和腿部的力量。”无数失败的画面在王栋面前闪现，其中举过头顶但未能站定坚持三秒而被判失败的奥运比赛画面多不胜数。 举重，说起来容易。不就是把东西举过头顶么？但是其考验的，却几乎是人身上每一块的肌肉。如果有一块肌肉缺陷，那么想要一口气从地上举起杠铃，便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如同木桶理论一样，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也正是因为如此，举重对大部分人而言，是如此的困难。但是现在，李二等人，还没有明白其中的道理。 便在这时，那红娘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王栋等人的周围。她的出现，让王栋立刻警惕出来，马上闭口不再多言，而是与李二等人使了一个眼神，众人心领神会的再次回到了人群之中。 红娘的目光，略有深意的在王栋的后背停留了一秒钟，马上便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简易的杠铃已经完成了组装，而那校尉，正站在参赛小队面前给人们讲解着此次比试的规则。 “每个小队，每人都有一次抓举石轮的机会，抓举成功后，将把小队总成绩进行平均，根据平均成绩进行排名，都明白了么？！” “明白！” “好，我再说说，什么算是抓举成功。”那校尉继续道，“看到那边的石轮了么？各个重量的都有，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挑选不同的石轮进行搭配，然后再将它举过头顶，原地转上一圈，就算成功了。” “吼！——” 十二支参赛的队伍，一百一十多名新军，整齐的发出呼喝之声，一个个意气风发、摩拳擦掌，都想大展身手一番。 “那好，现在哪个小组先来？” 当那校尉将目光投送到参赛新军的身上，每个人却又犹豫起来。毕竟兴奋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一回事。面对这从未尝试过的新鲜玩意儿，这些新军的心中，显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做那为别人试验的小白鼠？还是算了吧。 那校尉的话音落后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名新军自告奋勇上前挑战，这不免显得有些冷场。 那高台之上统军、别将等人显然感觉这样的气氛不好，于是在特别的授意之下，那王力站起身来，慢慢的来到了这些参赛小队之前。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当王力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过，很多新军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躲闪到一边，不敢与其对视。 王力眉头微皱，明显的这些新军，对新鲜事物表现的信心不足，心中暗道：“看来，是需要一些人来给他们提升下自信。”当他的目光从王栋等人的身上扫过，灵光闪现，他已然有了主意。 “那好，就拿你们来‘祭旗’吧。”王力的目光，落在了这边王栋等人的身上。 在王力看来，这比试需要有个垫背的开个头，所谓垫背的，就是表现要多差就有多差。因为这样，有糟粕在前，其他的新军才会放开手脚、才不会有所顾忌，反正有更差的在前面挡着呢，他们怕个什么。 而目前看来，除了王栋这组外，显然没有其他人更适合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那一旁的校尉，见王力的目光一直盯着王栋这组人马，马上心领神会，跨上前一步，指着王栋便道：“你们这组，上！” 人选选定，其他的比武小队不禁松了口气，暗暗庆幸的同时，怀着一颗看热闹的心，等待王栋这群“丙等军”出丑。 第一百零七章 举重 事情的发展，果如王栋所料一样，在其他新军尚且不知这“擎天立地”与那些石轮有何干系的时候，王栋已然将李二等人召集在了一处。 “王郎，你唤我们作甚？” 众人不解的望着王栋，其他人都集中注意力观察比武场上的情况，王栋却把他们从人群中召集了出来，在最后面开小差，这在他们看来，多少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 王栋瞥了一眼背后，尔后道：“这一关，我们怕是难了。” “还没比过，王郎怎的说这丧气话。”李二有些不服气。 “就是就是。”众人一同附喝。 王栋侧过身，然后伸手指着那比武场上的石轮，此刻在那里，两个石轮中间用一根杠杆连接，除了工具的材料和二十一世纪相差甚远，其他形制，几乎与现代举重的杠铃如出一辙。 “你们看到没有，那杠杆和石轮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石重，你们谁有把握将它举过头顶？” “举过头顶？”众人听王栋刺眼，皆是一阵诧异，“王郎，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第一轮的比赛项目？” 王栋点头：“如无意外，应该没错。” “哎，不就是一石重量吗，”李二拍拍胸脯，“我们都扛的动。” 王栋摇头：“不是扛，是一口气把它举过头顶。” “举过头顶？和扛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同，”王栋道，“物体被升高，需要借助外力来克服重力，再根据w=mgh公式，h和w成正比，也就是说物体被抬升的越高，需要对物体做的功越大，也就越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奥运会举重比赛中，参赛选手都很矮的原因，因为个子越高，需要抬升的高度越大，也就越费力。 可是王栋的这些话，听在李二等人的耳中，就跟听天书一样。 “啥？” “说……说的啥？” 这是李二等人对王郎尊敬，才没有爆粗口，若是换个人，怕是早就一巴掌拍过去吼道“说人话”。 不过，王栋给李二等人带来的神秘太多，因此他们才没有将王栋方才的话，当做了胡说八道。 王栋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得，又对牛弹琴了。” “这么说吧，一石的重量，背起来可能容易，但想要举过头顶，考验的不仅仅是肩膀、胳膊的力量，最重要的还有手腕和腿部的力量。”无数失败的画面在王栋面前闪现，其中举过头顶但未能站定坚持三秒而被判失败的奥运比赛画面多不胜数。 举重，说起来容易。不就是把东西举过头顶么？但是其考验的，却几乎是人身上每一块的肌肉。如果有一块肌肉缺陷，那么想要一口气从地上举起杠铃，便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如同木桶理论一样，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也正是因为如此，举重对大部分人而言，是如此的困难。但是现在，李二等人，还没有明白其中的道理。 便在这时，那红娘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王栋等人的周围。她的出现，让王栋立刻警惕出来，马上闭口不再多言，而是与李二等人使了一个眼神，众人心领神会的再次回到了人群之中。 红娘的目光，略有深意的在王栋的后背停留了一秒钟，马上便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简易的杠铃已经完成了组装，而那校尉，正站在参赛小队面前给人们讲解着此次比试的规则。 “每个小队，每人都有一次抓举石轮的机会，抓举成功后，将把小队总成绩进行平均，根据平均成绩进行排名，都明白了么？！” “明白！” “好，我再说说，什么算是抓举成功。”那校尉继续道，“看到那边的石轮了么？各个重量的都有，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挑选不同的石轮进行搭配，然后再将它举过头顶，原地转上一圈，就算成功了。” “吼！——” 十二支参赛的队伍，一百一十多名新军，整齐的发出呼喝之声，一个个意气风发、摩拳擦掌，都想大展身手一番。 “那好，现在哪个小组先来？” 当那校尉将目光投送到参赛新军的身上，每个人却又犹豫起来。毕竟兴奋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一回事。面对这从未尝试过的新鲜玩意儿，这些新军的心中，显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谁都不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做那为别人试验的小白鼠？还是算了吧。 那校尉的话音落后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名新军自告奋勇上前挑战，这不免显得有些冷场。 那高台之上统军、别将等人显然感觉这样的气氛不好，于是在特别的授意之下，那王力站起身来，慢慢的来到了这些参赛小队之前。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当王力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过，很多新军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躲闪到一边，不敢与其对视。 王力眉头微皱，明显的这些新军，对新鲜事物表现的信心不足，心中暗道：“看来，是需要一些人来给他们提升下自信。”当他的目光从王栋等人的身上扫过，灵光闪现，他已然有了主意。 “那好，就拿你们来‘祭旗’吧。”王力的目光，落在了这边王栋等人的身上。 在王力看来，这比试需要有个垫背的开个头，所谓垫背的，就是表现要多差就有多差。因为这样，有糟粕在前，其他的新军才会放开手脚、才不会有所顾忌，反正有更差的在前面挡着呢，他们怕个什么。 而目前看来，除了王栋这组外，显然没有其他人更适合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那一旁的校尉，见王力的目光一直盯着王栋这组人马，马上心领神会，跨上前一步，指着王栋便道：“你们这组，上！” 人选选定，其他的比武小队不禁松了口气，暗暗庆幸的同时，怀着一颗看热闹的心，等待王栋这群“丙等军”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