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乱长安》 我和我故事里的人—沈着 沈着是我小说里的人,遇见他是在一天清晨醒来后,我坐在床前看着窗外发呆,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白色锦袍,青丝束起,那张英俊明媚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站在窗外的梧桐树下,目光穿过被清风摇曳着的梧桐叶,仰望向天空。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想看的仔细一些。 他也许是听到了声响,缓缓转过头来,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意,是我从未见过的纯真美好。那干净的双眸清澈见底,一瞬间,我竟觉得我好像一眼就看到了他心底,看到了他全部的内心。那里如一汪清水,不染尘埃。 可看久了我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那里清澈见底,却也一望无垠。 我看了他许久后才想起问自己,是我穿越了,还是他穿越了?于是便兴奋的跑过去问他,你是谁? 他说,沈着。 我接着问,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他说,虚无缥缈的未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仰起头也看向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可是我看到的却只是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和稀稀拉拉的阳光。于是有些难过的嘟起了嘴。然后回过头继续问他,你是不是在等谁? 他转头看向我,愣了一下,你怎会知道? 我也愣了一下,对呀,我怎会知道?然后赶紧摇摇头,对他说,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他却没回答我,站起身来,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离开了。 我眉头紧锁,再次望向虚无缥缈的未来,我是在做梦吗?随后看向自己,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再次见到沈着也是一个清晨,我象征性的在我家院子里跑了几步,当做已完成今日的运动计划。正准备回屋,就听到有人说,做人如此懒散,怎能不胖? 我回过头看到是他,以为是自己运动过量后出现的幻觉,认真看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那里确实站着一个人,剑眉星目,许多天前他曾站在旁边的梧桐树下,深情款款的仰望过虚无缥缈的未来。 于是我就走过去跟他解释,我这叫随性,做自己。 他突然一笑,对,懒是每个人的本性。 我懒得跟他争辩,回屋端了碗粥,坐在石桌前准备吃早餐,他凑过来,轻笑着,不曾想,你竟然还是个贤惠的女子。 我白他一眼,夸我也没得吃。 但是他一副不打算放过我的样子,清澈的双眸直直的看着我,笑意阑珊,不能再迷人。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一直低着,低着,差点低到热腾腾的白粥里。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在看到他眼睛里,乱发飞舞的样子后,暗自在心里鄙视自己,刚才进去为何不照个镜子,梳妆打扮一番? 我猜他是看到了我内心的尴尬,所以才抬起手夺过我手中的碗,目光悠然的看向不远处的屋子,示意我自己再去盛一碗。 我对他狠狠一笑,愤愤起身,瞪了他一眼,飞快的跑进屋子里。洗脸,刷牙,梳头,换衣服,化妆。 等我端着白粥再出来时,他已经吃完,在拄着脑袋看未来。见我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轻笑一声,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我一脚过去,本女子天生丽质,就算穿成叫花子,那也叫时尚。 他不再说话,继续看未来,可我却隐约听见他说,我家糖糖才是天生丽质。 于是我就说,你喝了我的粥,可不能白喝,得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老来我家。 他转头看来,我停下吃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还真是英俊啊。 他说,是你让我来的啊。 我把碗放到石桌上,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嗯,英俊得很,看起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虽然性格有些臭,但总的来说拉着他走到街上也很遭人嫉妒的……当然一定要剪掉他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发,衣服吗,其实这一袭白衣,看起来还真的很拉风。 见我不说话,他接着问道,她还活着吗? 我下意识的仰起头看向身后的梧桐树,原来他说的虚无缥缈的未来,是在等一个不知是否尚在人世的姑娘。 我和他的故事,就是从这个时候正式开始的。我看着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他独自一人坐在梧桐树下,浅笑饮茶,而他身处的长安城却争斗四起,尔虞我诈,一片乱世之象。 想到这,我飞快的跑进屋子里,抱着电脑跑了出来,然后开始飞快的码字。他一直坐在我身边,没说一句话,等我敲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看向他时,他才轻轻问道:她还活着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必须活着啊。 他突然一笑,活着就好,不然我十年的筹谋,该让谁看。说完他又不告而别,我没忍住站起身来问道,何时有时间和我一起逛街?他的脚步却更快了。 后来,沈着就经常会突然出现,有时独自一人坐在树下仰望未来,有时安静的坐在我旁边看我码字,时不时的冒出一句,你手指怎么那么粗? 他跟我说,他来自大秦,是大秦南候府的二公子,她叫唐蛮,是他青梅竹马的姑娘。说起她的时候,沈着眉宇间总是有一抹忧愁。我问她,那姑娘不是还活着吗?你为何还不开心。 他说,有时候近在眼前,却像遥隔天涯。然后他问我,你为何会喜欢离别? 我笑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世间万事的定律,我不是喜欢离别,我是希望离别能久一些,以后在一起的时光也就能长久一些。 你觉得这样可行? 我认真的点点头,可行。 再一次来时,他跟我说,他当众拒绝了秦帝的赐婚,嘴角的笑意好不得意。我猜当时那姑娘一定在场,而另一个姑娘下场一定很惨。 于是我又接着奋力码字,等待着他下一次到来。 其沈着的话并不多,每次也就那么三两句。什么糖糖还是不跟他说一句话;七皇子那个笨蛋今天又跟他吵了一架;秦帝下了旨,要给他和十公主赐婚。 听到这的时候我连忙抬起头看向他,可是他却仍和平常一样风轻云淡,接着说,我的架子鼓已经做好了,就等着成亲呢。 我仰头问着,你们那时候还有架子鼓? 他举起手中的水杯,对我笑笑,我们那还有这种水杯。 我白他一眼,继续码字。 有一天跟我说,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长安,他相信当年的权王也不喜欢,不然他也不会建立权王城。 于是我就跟他解释,就是因为太喜欢了,他才会建立权王城来保护它。沈着抬起头扫了一眼院子,最后看向我,问道,你就是因为太喜欢这件破房子,才会把自己打扮的这么邋遢,好和它匹配吗? 我指着他,你别忘了,这里曾经也是你家。 他笑笑,对我伸出手,走,我带你去看我家。 要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那可就真的是不可活。自从我跟着沈着去了他家,看到这院子本来的样子后,我就得每天早上早上起床,先把院子扫一遍,以防哪天沈着突然出现后,满院子的灰尘,我还得临时找地缝钻。 其实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再来找我,最近一次还是在一个月前,那一次他说了很多话,我觉得他是喝了酒才来的,不然一向不爱说话的他,怎么会突然跟我讲起他的事情。 他说你一定猜不到今年的春闱榜首竟然是秦帝的私生子,他成了大秦的二皇子,糖糖成了大秦的公主。太子和楚苑结婚了,楚苑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我当众拒绝过的女人。你说太子和楚哲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这么明显的联姻,谁会猜不到他们之间有勾结? 那说话的样子,真够不可一世,我只能白他一眼笑笑,秦帝就没猜到啊。 他不理我接着说,要说这世上最多情的还是皇帝,大秦历代皇帝都喜欢微服私访,所以几乎每代皇帝都会遇到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自己孩子的事情。这不,昨儿陛下二十多年前遇到的一个女子也找到宫里。 然后他又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唠叨这么多,我平日里真不是个爱在背后说被人闲话的人。 我抬起头看向他,道,我也记得我塑造的你不是这么八卦的一个人。 他笑笑,可褚子河是啊,七皇子也是啊,还有我家四喜。 我立马转过头,继续奋力码字,那就让他们都死。 他笑笑,站起身来笑笑,你知道吗?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天下太平。我笑他这梦想太不切实际。他问我,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说,让我的男神演我写的故事。 他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你还是和我一起研究如何让天下太平吧。我指着电脑屏幕对他说,这不过是我敲几下键盘的事情。 他得意的一笑,对呀,所以我才说让你研究如何让天下太平,因为比起让你男神演你写的故事这件事,天下太平更简单可行。 我一脚踹过去,可是他人已站到门口。 我说,你有本事别跑。 他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肉肉啊,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了,我要做一件事,一件我十年前觉得不可能,现在却仍不甘心放弃的事。其实真正的太平盛世取决于每个人的内心,如果天下人都能心怀利他之心,又怎会有乱世纷争? 我点点头,我的确心存乱世。 他却摇摇头,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乱世。他笑笑,最后道,其实你还是个不错的姑娘。我突然愣在那里,等再反应过来时,他人早已不见。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我才突然发现沈着骨子里有他的坚持。他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他内心的初衷都不会改变。我一直以为我创造出来的这个人,英俊挺拔,足智多谋,是个让整个长安城的姑娘都为之倾倒的天才少年。 可现在我才发现,他心里装的并不是眼前的一切,而是广阔的世界。十年前他是权王城的天才谋士,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游走在各国的朝堂,才有了后来百年的太平盛世。十年后,他是大秦南候府的二公子,人人都说十二年前那一计已经是他人生的巅峰,此后荒废度日的十年,他再不会有当年的智力,殊不知,他的内心早已容得下百川。 他让你觉得一眼就看透了他,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就是那么一个人,简单的让人一眼看穿,却也深不见底,让人望眼欲穿,最后一无所获。 有人说沈着的目光会笑,我说,那笑是期盼,是他对心里那个姑娘的望眼欲穿。梧桐树下站了十年才等来那个姑娘,本以为从此可以护她在左右,却不曾想,同在长安,不仅不能相见,甚至连相认的机会那姑娘都舍不得给。但即便如此,他内心仍然坚信,自己要一辈子都守护着她。 有时候写着写着,我会自己趴在电脑上哭。其实每个人物都是有灵魂的,书上说,人物的行动,就是人物的性格。其实到最后,人物的性格,也就决定了这个人物最后的结局。 于是我就在想,沈着会是怎样的结局,可是我想了很久却都无法给他一个结局。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结局在他自己手里。 他是个在感情上有洁癖的人,他喜欢的,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他不喜欢的,好的落个从此天涯不想见,不好的,黄泉路上见了也要再杀一遍。 所以十年等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欠沈着一个人生; 所以十年打斗,只是因为兄弟情深; 所以十年筹谋,只为还楚苑一个笑话; …… 此后他就真的没再来过一次,我仍旧每天早早起床,打扫完院子,端两碗白粥坐下树下,等着那个心纳百川的男子能够突然出现,端起面前的白粥,笑着对我说一句,你真是越来越贤惠。 可我却一直没等来这个人。 沈着的故事仍在继续,但我却再没写出一个字,每天电脑照常打开,然后坐在电脑前发呆一整天。可是那些波澜壮阔的画面却每一分,每一秒都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已到了结局。 沈着终于再次出现,他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猜他已经等到了他心爱的姑娘,所以只是笑了笑,告诉他,有缘江湖再见。 他嘴角微微扬起,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许久后才缓缓道,江湖不大,但对于无缘的人来说,却一别永年。 圣诞加更(一)——血色圣诞节 今天是圣诞节,我和过去的二十四年一样,五点半下班回家,没有人约。把脑袋深深的陷在帽子里,希望能在这段不算太长的回家路上,不遇见任何熟人。 我并不觉得没对象这件事很丢人,但是没人约却有点丢人。没对象,你可以说自己眼光高,或者还没找到合适的。你连个追求者都没有,这比没对象要可怜的多。 因为这直接证明,你之所以有对象,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你长得丑。而且在这种大家不约而同秀恩爱的日子里,你要是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真的跟没穿衣服出来luo奔一样的无地自容。 luo奔还有人给你照相,说不定你还能成为网红,那未来一路可就一片光明了。 为了不让自己感觉到那么可怜,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然后放上音乐开始大扫除。 其实我本来是想买一份好<吃的,然后一边看几集《海贼王》,这种时候,也只有《海贼王》能填补我内心的空虚。但是看到所有吃饭的地方都正在上演秀恩爱大赛的时候,我只能跑到便利店买了一大包的方便面。 窗外热闹非凡,而我端着方便面独自坐在电脑前,心想着如果这个时候路飞他们开着桑尼号来到我家该多好。 去他的圣诞节,去他的单身狗。老娘其实是从海贼王的世界里穿越过来的,要不是看到你们这么可怜,老娘才不会在这里过得比你们还可怜。 好了,还是继续看《海贼王》吧,再不吃,连方便面都凉了。 吸溜一口面条,听到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对屋的女孩儿回来了,便没有在意。 再吸溜一声,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人在家。 好吧,带男朋友回来的,实在是对不起,我也不想在家里当你们电灯泡的,可是,实在是没人约我。 然后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没事。 咦,怎么没有听到对面屋女孩儿的声音? 于是就听到他们走进对面屋的声音,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听见他们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声音。 我继续吃着面,看着《海贼王》,幻想着桑尼号什么时候出现。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们出来的声音,一个男人好像不小心撞到了门上,惨叫了一声,然后是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另一个男人小声的嘟囔着,我也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可是心里却传来意思怀疑,难道对面屋的那个女孩儿没回来? 我走到门前,趴在门窗上踮着脚尖往客厅看去。 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台电脑,另一个男人的衣服也鼓着,显然是藏着什么东西。 一个男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可是从窗户里看去,加上他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那张极其普通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他也看着我,双目对视的瞬间,我突然有种有人入室抢劫的预感。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的惊恐,但更多的是隐藏的杀气。 如果不是客厅的灯亮着,我真怀疑,刚才我看到的是个夜叉。 他旁边那个站在门口的男子到年轻,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但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一副担心,像是一个做错事被妈妈逮到的小孩儿。 盼望着,旁望着,走路的声音近了,却不是桑尼号。 我猛的回过头,门外两个人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我放下手中的方便面,纠结着要不要出去? 他们有家里的钥匙,而且看到我在家没有逃跑,也没有过来对我行凶,所以他们可能不是小偷。 可是如果他们是对面屋女孩儿的朋友,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而且看到我的眼神那么恐怖。 可是就算他们是小偷,我也打不过他们啊? 只会被他们打一顿吧。 这狂欢的节日,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吃泡面已经够可怜了,还遇上入室抢劫这样的事情,上天,你要不要对我再不疼爱点。 就在我内心挣扎的时候,我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很快,他敲了敲门。 我下意识的把门反锁,平和内心,说到,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没有说话,继续敲了敲门。 电脑里海贼王还在继续播放着,桌子上的方便面只剩下一丁点的热气,窗外虽然灯火通明,但我扯破嗓子也盖不过那铃儿响叮当的歌声。 没有可以求救的人,从四楼跳下去也不是个好下场。 手机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床上,就算现在呼叫警察叔叔,在他们赶来的十五分钟内,我也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难道我想看到明天邢台新闻的头条是:单身女孩儿因在圣诞节无人约会,独自在家,遇到入室抢劫,为自救从四楼跳下,结果直接身亡? nono,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啊。 这安静的几秒钟里,我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门的另一边,那个男人的心跳声。 怎么办? 扫视了一下屋里,没有一件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 这下完了,我死定了。 恐惧在全身蔓延,我的手下意识的拄在旁边的桌子上,眼神看了一眼旁边还没吃完的方便面,难道我要做个饿死鬼吗? 等等,我看到了,放在碗后面的菜刀。 那个男人的声音在这里突然想起,我们是你对面屋女孩儿的朋友,过来帮她拿电脑。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如果这是真的,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慢慢把手挪到菜刀旁边,尽量不发出声音,拿到菜刀后,我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到,哦,那你们拿吧。 那个男人继续说到,刚才没吓到你吧? 我说,没有。 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过了大约一分钟,他继续说到,我们买了水果,给你一点,你和我妹妹住在一起,应该互相照顾。 照顾个屁,想了一分钟就想出来这么个理由,你当老娘六百多集《海贼王》白看的啊。 刚才还说朋友,现在就变成了妹妹,你以为我单身的都傻了啊。 我继续回答道:不用了,我自己有水果,你们拿你们的吧,不用管我。 我握紧手里的菜刀,心里计划着,该怎么做才能以一敌二。他们现在不肯离开,肯定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脸,想要对我杀人灭口。 我才不想大过节的,死的这么可怜呢,《海贼王》可还有十年才更新完呢。 另一个男人说道,不用客气,住在一起就是缘分。 缘分你个头,要不是你们来,说不定和老娘有缘的就是路飞了,都怪你们,抢了路飞的戏份。 越想我越觉得气愤,这小屋被我收拾的整齐又温馨。多好的气氛,煮的多棒的泡面,多精彩的《海贼王》,多么美好的幻想。 就算他们现在悄然无声的离开,我也再找不到刚才那种,收拾完屋子,吃着香喷喷的泡面,看着最爱的《海贼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的那种幸福感了。 我刚把自己从悲伤里拽出来,这两个人就这样又把我拖进了那个满是悲伤的沼泽地。让我想起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在过着圣诞节,而我却用了一个多小时把家里来个一遍大扫除。 别的女生现在和男朋友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吃着我最爱的爆米花。而我却只能坐在电脑前,陪伴我的还是一碗泡面。 此情此境,我顿时觉得手里的这把菜刀就是索隆的三把剑一样,我要为了捍卫我的尊严而战斗。 我打开门,举起菜刀,一脸狰狞的看着门外的男人,是要吃西瓜吗? 站在门口的是那个面目狰狞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我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对面屋女孩的存钱罐。 他看到我他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有一把菜刀。 我继续说到,西瓜在哪?是在你脖子上面吗? 那个男人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身后的另一个人,又转头看向我说到,不是西瓜,是人参果。 我绷着脸笑了笑,手起刀落,菜刀好不客气的砍在他的脖子上。 第一次拿菜刀砍人,显然力道掌握的不是很好,只是砍进了大约三厘米的深度。 我没有犹豫,拔出刀,准备砍第二下。 那个男人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瞪大着眼睛,手迅速的向脖子模去,在看到满手的鲜血时。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狰狞,也不顾脖子上的伤口就向我扑来。而他身后的那个男人扔掉怀里的电脑,也猛的冲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他的同伙。 我快速向后退了两步,举起手里的菜刀,准备找个好的角度再继续砍第二刀。 那个年轻男子抱住他的同伙,说到,我们得赶紧去医院,不然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没再继续犹豫,刀狠狠的向那个年轻男人的脖子砍去。 那个男子听到年轻男子的话,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的挣扎着,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刀,没有预料的又一次落下。 直直的又一次砍在刚才受伤的那个男人的脖子上。 年轻男子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相信,他不自觉得咧了咧嘴角,你是真的想杀了他? 我说到,难道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吗? 那个面目狰狞的男子终于在这一刻停止了反抗,倒在了年轻男子的怀里,那把菜刀又回到了我手里。 我转过身,走进屋里,然后关上了门。 他死了? 我杀人了? 不不,这一切都是幻想。我闭上眼睛,回想着我还在吃着热腾腾的泡面,开心的看着《海贼王》。 门外再没有了声音。 看,我就说吧,这一切都是幻想,我怎么会杀人呢。 我睁开眼睛,手中的菜刀还在滴答着鲜红的鲜血。 门外传来那个年轻男子拨打120的声音。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杀人了。 我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破坏了我美好的圣诞夜,他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怜,他想杀了我,我只是想自卫而已。 我感觉自己又一次掉进了悲伤的沼泽地。我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按下了录音键。我又一次紧握手中的菜刀,板着脸,打开了门。 那个年轻的男子正抱着他的同伙准备离去,可是他又害怕一不小心就让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大,于是到现在他都还在找一个最好的姿势。 看到我开门出来,他看了我一眼,说到,怎么,你还想连我也杀了吗? 我说,我不杀他,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而且,我也没想到杀死他。 我的确只是想用这把刀捍卫我的尊严,我是真的忘了,它能砍死人这回事儿。 那个年轻男子说道,我们是来偷东西,不是来抢劫的。 这不都一样吗?如果不是我拿着菜刀出来,你们也打算用那个铁盒子打爆我的头吧? 他似乎也没打算离开,于是把同伙的身体平放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我,说到,我们本来打算要走的,谁让你突然把头探出来看的。 我说,所以你们还是打算要杀了我? 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继续说,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过来杀了我? 他低下头说到,我怕死,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二丫。 其实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偷东西。我和二丫爸爸在工地上打工,到年底了,想着跟老板要了工钱赶紧回家,然后准备我和二丫的婚礼。可是老板在这个时候却因为项目出了问题,被抓了起来。一年的工钱,也因为他进去,没有了着落。昨天我们在小区溜达,看到一个姑娘掉了一把钥匙,于是……他说着,竟然嘤咽起来。 你把我也杀了吧,不然我回去没办法向二丫交代。 我想举起菜刀,可是这一刻,那把菜刀却变得无比的沉重。 那个男人没再说话,我也没再说话,我把菜刀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陪着他静静的等着救护车来。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那个男人被几个医生抬了出去。 我仍旧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那个年轻男子,没说什么也跟着出去了。 在我把菜刀扔进垃圾桶以后,他本来可以杀了我的,可是他没有。因为他说他们只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抢劫的。 我保存了刚才的录音,这至少证明,我刚才是真的在自卫。 暂停掉《海贼王》,打开音乐,我跟着音乐哼着,又一次开始了大扫除。 到掉碗里已经凉透的方便面,准备再煮一碗。 做完这一切,我端着热腾腾的方便面,又一次坐到电脑前,继续我美好的圣诞节之夜。 跐溜。 砰。 我猛的停住。 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两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停了一下,大约过了一分钟。 咚咚的敲门声。 我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洗干净的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出。 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个人是对屋的女孩儿,一个是帅气的男生。 我习惯的举起菜刀,以至于脑海里已经忽略掉了站在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刚才的那两个小偷。 对屋那个女孩儿笑着看着我说,肉啊,这就是我说要给你介绍的对象,我弟弟,帅吧。 菜刀在她说完的瞬间,直直的向那个男生砍去。也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反应过来,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那两个小偷。 可是刀已经没有办法再收回来,而且一点误差都没有的落在了那个男生的胸前。红色的液体再一次染红了菜刀,也染红了他白色的羽绒服,还有那捧花的粉色包装纸。 他人瞬间倒在地上,对屋姑娘人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赶紧跑过去掰开他抱着鲜花的手,想看看他受伤严不严重,心里正纳闷着这花怎么这么重,却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除了红色的血迹,竟然完好无缺。我转头看向旁边那大捧花,却看到玫瑰花朵散散落落在地上,而我刚才扔过来的菜刀,稳稳当当的插在一个大西瓜上。 我又转头看向那个男生,不是,你把西瓜放花里是怎么个意思啊? 圣诞加更(二)——我生命中的姑娘之小然然 我生病了。 确切的说是我的胃失去平衡了,越吃越饿,越饿越吃,吃了还饿,饿了还吃,吃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在吃东西还是在往胃里填东西。我崩溃了,然后开始失眠,一边失眠一边饿,然后继续吃东西,继续饿。 然后我终于绝望了,开始健忘。早上吃完饭,出去溜一圈回来接着吃。我妈纳闷的看着我:姑娘,早上不是吃饭了吗?怎么还这么往死了吃?我抬起头:吃了吗?我忘了。然后放下碗,接着出去溜,回来继续接着吃。 最后,我不仅胃失去平衡了,失眠、健忘、强迫症还有洁癖也跟我同居了。我特纳闷,失眠健忘强迫症我也就接受了,越饿越吃越吃越饿这本来就是一强迫性的循环过程,挨洁癖什么事?瞎凑热闹! 我妈叫我姑娘,我的生命里有好多姑娘。自打我生病开始我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无—错—小说想念这些姑娘们! 我很清楚,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我已经好久没见这些姑娘们了。小学、中学、高中毕业以后这些姑娘们就散落在国家的各个角落,前赴后继的在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做贡献,我也很荣幸的奔赴天津。这一离别,我就生病了。 我很不喜欢天津,这种不喜欢跟我不喜欢吃猪肉是一个性质的,看着就反胃,放一盘猪肉在我面前,我能好几天吃不下去东西。但我特喜欢猪肉系列的东西,比如今年春节我刚学会的猪肉炖土豆,我就觉得带点肉味的土豆真的很好吃。 所以,我不喜欢天津,可我很喜欢五大道。 之后我就有个特矫情的想法,把每个姑娘的故事都写下来,看着我写的字就能觉得她们就在我面前手舞足蹈,我就能忘了其实我早就饿了。 然后我开始怀念小然然妈妈做的酸辣土豆丝,一碗米饭,比我家任何饭都好吃。小时候我是长在小然然家的,我对她家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觉得她家的凉水都比我家甜很多,只要人在她家就觉得特有安全感,比兜里揣着几十块钱都兴奋。 曾经很多次我晚上不想回家,大有要在她家睡觉的架势。然后她女乃女乃就给我讲了一个童话故事,说你再不回家,天就黑了,天黑了鬼就会来抓你,它躲在你家门后面,推着小车,拿着叉子,就等你过去的时候用叉子叉住你,往车上一放推车就走! 之所以说是童话故事,是因为我真的信了。然后就很没出息的每天天黑之前准时回家,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那时间掐的,比神七飞天都到位。特怕哪天小鬼真用小车把我推走了,我就再也去不了小然然家了。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养成了胆小的良好习惯,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还被完整的保留。每次见到她女乃女乃我在感慨封建迷信害死人的同时,也会感慨一下年少无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写到这,我得说一句,很显然,小然然是我生命里影响我的第一个姑娘。可爱,大眼睛,每年都会有一双新的旅游鞋。 只所以提到小然然的旅游鞋,是因为那是我童年里最深刻的记忆。小时候每到新年小然然都会有一双新的旅游鞋,脚后跟带灯的那种,晚上走在路上一闪一闪亮晶晶,因为跟老妈索求无果,所以我总是在晚上的时候约小然然一起出去玩,看她走在黑暗里,脚上的旅游鞋上的亮灯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是有点求鞋若渴。 在此之后的几年里,小然然的存在是平静的,平静到我去年才发现其实她比我有思想多了。她学了我最喜欢的专业,其实我喜欢写字也是因为小然然小时候作文写的很好。后来她经常给我推荐电影和小说还有动漫,至此我才终于跟上时代的大步伐,成为一名文艺青年。 而我,是个极没有主见的人,别人什么好我就学什么,好在上帝对我是宠爱的,我最大的特长就是学习能力强,看过小然然的作文后,我写作能力也突飞猛进,日记一直作为我们班的范文被老师夸奖,成功pk掉我们班的第二名参加县级语文考试,虽然最后落榜而归,但这次考试极大的鼓舞了我在文学路上要走下去的决心。 小然然也曾经夸我学习好,其实她不知道,我是因为看到她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谓的学习好,小学那点知识,我都留过一级了再不学习好,颜面何存啊! 如今小然然已经身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忙着备课、上课,空闲的时间就用来看书和写作,然后把自己的文字放到网上接受大家的检阅,前几天她还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已经有一家小说网站说要跟她签约,但因为不是她喜欢的网站于是拒绝了。 以上摘自longlongago写的一些东西,今天翻出来觉得还不错,趁着今天是圣诞节,来个加更。 艾玛,我怎么可以这么好。 今天是小然然来找我准备明天研究生的考试,我要是有她一半的勤奋,这小说今天就能完结了。 昨儿只顾着更新了,忘了祝大家平安夜快乐,感谢默默为了投推荐的朋友,你知道不?你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那你知道不,你还能做一件更正确的事情?就是天天来给我投票,有多少多少,艾玛,我竟然厚着脸皮求起推荐票来了~ 这两天一直在看《countrysidelovestory》8,看的我码着码着字,都码出东北味儿来了,然后迅速把手机关了。 得嘞,不说了,该洗洗睡了,大家圣诞节快乐,感谢你们默默为我投票。 晚安,么么哒~ 番外之我和白纪(加更求推荐) 今天说白纪。 其实白纪并不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只是对于自己没兴趣的事情懒得开口。比如四喜就常说些有的没的,没事唠个八卦。而白纪就是,他有兴趣的事儿,能跟你叨叨半天。没兴趣的事儿,绝对能不说话,就一句话都懒得说。 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话说,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十一点就起了床,可是家里除了水是空无一物。于是我就洗了把脸,找了家餐馆准备吃完面。 奈何这家餐馆生意太火爆,就只剩下白纪对面的一个空位置,而我也再没力气走到下一家餐馆,于是就走过去礼貌的问他,这位大侠,我能坐在这里吗? 白纪抬起头,有些不悦,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赶紧笑笑:朱不吃肉……本以为告诉他我的名字他就会让我坐下来,却没想到这孩子一下子就生了气,谁告诉你猪不吃肉的?老子就不吃肉。 我瞬时被下了一大跳,看着有些愤怒的他不知说什么好。偏偏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我那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已经走到了桌前,不等我说话就把碗放到了白纪对面,然后笑嘻嘻的对我说,姑娘,有事儿您说话。 店小二这一走,我站在那更尴尬,满屋子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空位置,我总不能端着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吧,影响人家做生意的顾客不是好肉肉。 于是我就这么厚着脸皮坐到了白纪对面,坐是坐下了,可吃还是不吃又尴尬住了,因为白纪就这么一直看着我,似乎我不给他一个好的解释,他就真的会一直看到我吃完似的。 于是我只能抬起头,用一段冗长的故事向白纪解释了我为什么不吃肉,以及我为什么叫朱不吃肉。等故事说完,我面前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早已没了一丝热气不说,整碗面还坨在了一起,那光景,真是说不出的悲凉。 不过白纪倒是没刚才那般生气了,还把自己的那盘青菜我往我面前推了推,道,可怜你的。 哎哟我去,遇到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我忍不了。 于是我就停下筷子,准备跟白纪讲讲,如何才能在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儿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嘴还没张开,白纪就先说了话。 其实从小吃不起肉也不是什么可怜的事情。 我立马止住他,什么叫吃不起肉?姑娘我是胸怀大义,把肉让给有需要的人。 他冷笑一声,比如你弟弟? 我点点头,怎么尊老爱幼不行啊? 他又把那盘青菜往我面前推了推,推完也许是觉得还不够,又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到我碗里,又是一声冷笑,我知道啊,我这就是在尊老。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你才老呢,白纪顿时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大有要和我大吵一架的架势。 于是我们就这么吵了起来,餐馆里的人也不吃饭了,都纷纷站起来看着我们两个吵架。白纪一点没有绅士风度,不仅声音压过我,而且得理不饶人。 你说你这姑娘,我让你坐我面前,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恩? 谁为老不尊了?爷也就比你大……看你这样子,比爷大吧? 看你这满脸皱纹,三十八了吧? ………… 是的我败下阵来了,就在白纪唾沫横飞的时候,低下头端起我那碗已经凉掉的西红柿鸡蛋面,挤过人群默默的坐到了台阶上。 以后我再也不要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了。 没过一会儿,白纪就走了出来,踢了我一脚,姑娘,我把你的饭钱结了,我叫白纪,你再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报我的名字就可以。 说完也不等我再说话就嗖的一声消失在我的视线,这时店小二的声音在背后轻轻想起,老板的轻功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kao,长安城最历史悠久的岳阳楼老板竟然是这么一个…… 我端着我的凉面递给转身递给身后的店小二,无比认真的道,给我换一碗热的。 我出来溜猫的时候也会经常见到白纪,不过大多数见到的都是黑色的背影,看见他嗖的一下从这家屋顶到那家屋顶,又看见他在几棵树来回的飞来飞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见得多了,我们也能在大街上走个碰面,寒暄两句,我就问他,你怎么总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他扬起骄傲的头颅,杀手都这么穿。 我苦笑,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从来都只穿这么一件衣服? 他皱着眉看向我,不说了嘛,我是一个即将成为杀手的人,要穿冷酷无情一点的衣服。 看他还是没明白我的话,我就继续说到,我的意思是,我每次见到你,你穿的都是同一件衣服,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衣服吗? 我这一问不要紧,白纪直接愤怒了,你这人听不明白人话是吧?杀手就得穿一身黑。 我还真不知道杀手就得穿一身黑,我倒是看过还几百集柯南,凶手都是穿一身黑。当然这话不能说给白纪听。一、他也不知道柯南是谁;而他要是知道黑衣服是凶手的专用服装,一生气全月兑了怎么办? 阿弥陀佛,我这可是在造罪孽啊。 于是我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对他说,这马上就三伏天了,你不热吗? 白纪瞪我一眼,肉肉,你长这么丑,你自己知道吗? 我去你丫丫的,敢当着全长安人的面说我丑,一脚过去,自己摔了个大跟头。白纪却早已站在不远处的屋顶,得意阳阳的看着我,笑个不停。清风徐来,长发黑衣飘逸在清风里,撇开这大热天不说,还真是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再看我,腿上又磨破了还几层皮,就连我家猫也很觉得丢人的跑到离我很远的地方,一副我和此人不认识的表情。 我只顾着瞪白纪,却忘了自己此刻还坐在地上,于是成功的引来了长安百姓的围观。 这谁家姑娘啊?怎么这么笨呢? 这披头散发的,出门没梳头吧? 估计是被父母遗弃的吧? 听到这句话我就不高兴了,立马站起来走到那个说话的大妈面前,义愤填膺的道:女乃女乃,说我笨可以啊,但你不能说我被父母抛弃了啊,我妈可爱着我呢,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我话刚落,旁边一大叔就说,爱你还让你穿这么破出来? 我一看自己,艾玛,我怎么又穿着睡衣出门了? 所以这也不能怪这些叔叔阿姨们以貌取人,不过这也得亏我穿的睡衣出来,不然这围这么多爷爷女乃女乃,我哪扶的起啊。 于是对他们挥了挥手,走过去抱起猫至准备离开,转头又看了眼白纪,丫丫的,哪里还有白纪。 第五章 蝴蝶歌 蝴蝶歌所处的位置是长安城西边,离刚才的中心大街有很长的距离。因为不是闹市,又是在早晨,再加上今天是春闱放榜的日子,这里更是没什么人。 沈著看到了唐蛮,唐蛮也看到了沈著,确切的说她是因为听到了沈著的名字才掀开了帘子,没想到当时沈著正好看向这边,唐蛮只能速速放下了帘子。 虽然十年未见,但是唐蛮还是一秒钟就认出了沈著。唐蛮记得沈著的眼睛,那双眸如浩瀚的星空,广阔无边,能容纳万千。即使只是这一秒钟,他也应该看到我了吧,只是不知道时隔十年,你还记不记得我,还是早就已经和楚苑成亲。 “蛮蛮。”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里面二楼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子,手拿一个白色手帕正满脸笑容的向唐蛮扑来。 迎面而来的胭脂香更是弥漫了整个大堂,如果不是怕杜妈妈不高兴,唐蛮真想捏住自己的鼻子,或者赶紧溜之大吉。 唐蛮见势立刻伸出双手挡住扑面而来的杜妈妈,“杜妈妈,您慢点,别摔着。” “看你说的,我杜妈妈混迹江湖十几年,这身肉也长了十几年,从苏州一路跑到长安城,你可见我摔到了?”杜妈妈依然笑的灿烂。 “那是,那是,是我多虑了。”唐蛮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被抱到。 还没高兴一秒钟,唐蛮就感觉自己掉进了胭脂缸里,看着面前那一张一脸肥肉,笑的不怀好意的杜妈妈,唐蛮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用这么多胭脂香粉得花多少钱啊。 “是不是感觉回到了妈妈的怀抱?”杜妈妈一把把唐蛮的脑袋按到自己的怀里,“是不是感觉特别的幸福。” 我感觉特别的想死啊。 但是人在杜妈妈的怀里,万一说的她不高兴了,说不准得被她抱多久呢,所以唐蛮也只能忍了,“是啊,好幸福的。” “那就多抱一会儿吧。” 唐蛮瞬间崩溃。 想到以后每次见到杜妈妈都要被她抱一次,都要闻一会儿这浓浓的香味,肠子悔的都请了,当初真不该让她来长安城。 蝴蝶歌是什么地方? 是大秦国最有名的青楼,也是开的最多的一家青楼,几乎大秦国的城池都会有一家蝴蝶歌。而如今,在今年春闱发榜的日子,长安城的蝴蝶歌也终于开业。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著独自一人悄悄出了门,朝着城外的竹林走去。 太阳已经开始落山,行人们都着急着回家,因此都心思注意到这个走步飞快的少年。沈著到达城外的竹林时,一个身着银色锦袍的英俊男子正坐在竹林中央的住屋外发呆。 此人就是与沈著一打十年的七皇子秦乐,夕阳余晖洒在他孤单的身影上,在离他不远的沈著看来,那份孤单里更多的却是连绵不绝的思念。 七皇子手里拿着一把金色的簪子,簪身雕刻着惟妙惟肖的凤凰,让人一看便知,这簪子的主人必定是尊贵之人。 沈著认得这把簪子,这是永乐皇后唯一留给七皇子的东西,沈著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看到他拿着这把簪子坐在这里发呆。他闹腾起来的时候,会想一棍子将他打晕,但当他安静的坐在这里不说话的时候,沈著的心里却更加的难受。 这十年来,两人不停的打架,就是因为彼此都不想停下来去回忆当年的事情,因为一旦想起来,就很难再从那种痛不欲生中挣月兑出来。那血流成河的场面,以及那些相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任何时候想起,都能悲伤好几日。 “你准备好了吗?”。 七皇子收起簪子,抬头看向沈著:“你说呢?”十年了,他哪一天不是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沈著微微一笑:“用不了太久了,该来的都已经来了,真相自然也不会迟到。” “你等了十年,究竟是在等何人?” 沈著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一个看客。” 经过一整天的热闹,到了夜晚长安城更是热闹非凡。人群开始从中心大街转移到蝴蝶歌所在的那条街,每天晚上这里总是人最多的地方,因为这条街不仅聚集着蝴蝶歌、红妆苑、怡红院长安城最有名三大青楼,一到晚上还会有各种摆摊卖东西的商贩,有些酒楼和戏院到了晚上也不关门。 吃完晚饭,人们就喜欢凑到一起,聊聊大秦国发生的事情。 南方今年会不会发洪水啊? 又有贪官被斩首了。 谁家的姑娘要快到了成亲的年龄,但是却还没婚配。 因为早上沈著和楚苑在街上相遇,关于他们两个的事情又一次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几百年前陈芝麻烂豆子的事儿都能聊一个下午,更可况是今天才发生的,热腾腾的新鲜事儿。 事情也传到了蝴蝶歌。 说左相府的小姐在街上被马车吓到,南候府的公子不仅温柔的关怀,甚至还追赶吓到楚苑的马车,要给左相府的小姐讨个说法。 然后又有人说,沈著和楚苑是一起出去的,楚苑被马车吓到以后,沈著还和那个马夫争吵起了起来,要不是西候府的公子将他拉走,恐怕就和那个马夫打了起来。 流言蜚语无论在哪里都是传的最快的,而且事情越传就会越生动,每个人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添油加醋,到了晚上,一场街上偶然相遇的小事儿,就成为了南候府和左相府早已经为沈著和楚苑选好了成亲的日子的终身大事。 坐在书房里正研究长安城地图的沈著,在听到好友褚子河说完这一大长段以后,放下手中的地图走到褚子河面前,笑道:“你好像比我还兴奋啊。” “那当然了,你赶紧和楚苑成了亲,长安城的小姐就随便我和李戈挑了。” 褚子河当然只是在和沈著开玩笑,他和李戈虽然和沈著相比差一些,但在这长安城里的名声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想嫁沈著和十七王爷秦鹤的小姐,各有三分之一的话,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想嫁给他们两个的。 长安城的公子哥很多,但是优秀到他们三个这样的,也寥寥无几。 第六章 逼婚 一向不爱说话的李戈也忍不住起哄:“是不是真的喜欢楚苑?要是喜欢就赶紧提亲,也省的其他人惦记。” 沈著仍旧笑而不语,他的不拒绝更让褚子河和李戈觉得,他就是想娶楚苑。 沈著的性格,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因为练过武的缘故,其实骨子里还有些霸道。温柔起来能把人心给化了,霸道起来也是个绝对不会退让半步的主儿。 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所以一旦他做一件事就说明,这件事他是非做不可。因此在褚子河看来,沈著既然愿意接近楚苑,那必定是因为喜欢她。 沈著和长安城里的其他的公子哥不同,他总喜欢钻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喜欢唱歌,他唱的歌奇奇怪怪,却分外的好听。 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大男孩儿,但是这个大男孩儿论起朝事来别具一格,因此皇帝也很喜欢和他讨论国事,说他的观点总能给自己独特的启发。 和其他官府家的公子比起来,沈著虽然不横行霸道,可是整个长安城却没人敢惹他,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也不是因为皇上喜欢他。 而是因为八年前,这个在所有人都觉得只是个孩子的沈著,帮助皇帝查清了皇宫里的一幢谋杀案,她的姑姑也因此成为皇贵妃。 这就是褚子河愿意和沈著做朋友的原因,想要成大事,身边必定要有几个能和自己才华不相上下的朋友。对于他来说,沈著和李戈便是这样的朋友。所以长安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南候府的二公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沈著目光投向门外,虽然面带笑容,但是沈著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唐蛮没有来找沈著。 虽然自己并不是真的沈著,但当年沈著对唐蛮的喜欢,他却感同身受。所以唐蛮回到长安城,却没有来找他,这让沈著多少有些失落。 她会去找谁呢?那个方向,难道是十七王爷府?她宁愿去找十七王爷,也不愿意来找我么? “对了,今天晚上楚和约我们出去玩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哪?”沈著确实计划想要出去,但并不想和褚子河他们出去。唐蛮回来了,他要尽快找到她在哪。 “今天晚上蝴蝶歌开业,楚和那小子说请我们去玩玩。”褚子河对沈著挑挑眉,“怎么样是不是很兴奋,蝴蝶歌可是整个大秦国最有名的那啥,如今终于开到京城来了,今天又是开业的大日子,我们要是不去必定遗憾终生啊。” 沈著皱皱眉,这孩子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啊,这才几岁啊,就想着去青楼。 “哎哎,沈著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去那哪哈的,我就是去看看,你也知道我这人,哪有热闹就爱往哪凑。蝴蝶歌开业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错过呢。”看到沈著皱眉,褚子河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于是赶忙解释到。 虽然他现在懂了一些男女感情,但还远没到那种程度,只是从小就爱凑热闹,所以听说蝴蝶歌今晚开业,自然想去看看。 “你父亲知道吗?”。沈著故意道。 “我的小祖宗,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要是让我爹知道我去那种地方,还不把我的腿打断了。” 沈著又看看坐在一旁的李戈,继续说道:“所以你才会拉着李戈吧?” “沈著你说你,就不能不拆穿吗?”。 “谁让你做的这么明显的?” …… 李戈也不说话,就坐在那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等到最后两人说累了,他就总结性的问一句:“去还是不去?” “去啊。”褚子河瞪了一眼沈著,“走,我们两个去,不带他。” 沈著耸耸肩:“不送。” 年轻的少年们,总是会因为一件事争论上几句,但争论过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看着远去的褚子河和李戈,沈著忍不住想到那些和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不知道如今他们过得怎么样了,是否还会想念自己? 他两人刚走没多久,南候夫人便匆匆忙忙的来到了书房。 “今天的事情你不给为娘的一个解释吗?”。南候夫人坐在离沈著不远处的桌子前,一脸期待的看着沈著。 沈著自然知道她问的什么事情,于是说道:“母亲,您就别瞎操心了,等到她答应跟我成亲,我一定会告诉您的,好让您日夜疲惫的给儿子准备成亲的事情。” 沈著说的是唐蛮,但是南候夫人却以为是他说的是楚苑。“干嘛还要等她同意啊,我这就派人上门提亲去,就凭我儿子一表人才,哪家的小姐会不答应啊。” 沈著心里嘀咕,这还真说不准,十年未见,不知道唐蛮是否早已婚配。而且她没来找自己,更让沈著心里没底。 沈著起身走到南候夫人身后,轻轻的为她捏着肩,一边说到:“娘,您要是操心,也该操心我大哥啊,你说他二十七了都没成家,我怎么能赶在他前头成家呢,让人家笑话。” 南候夫人仰起头怒笑着看着沈著:“你哥远在边疆,怎么成亲?” 沈著的大哥沈睢此次被皇上派去边疆整顿农业,因此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回不来自然也成不了亲,所以沈著才把他拿出来做挡箭牌。 “那等他回来你再操心。” “你哥在边疆最多也就待一年半,为娘也得赶紧张罗着看哪家的小姐跟你哥般配,等他回来就让他成亲。等你哥成了亲,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南候夫人也是拿沈著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这个儿子总是有无数的理由能说服她。 “好好,那就等大哥成亲以后你再来逼婚。”沈著看着南候夫人,面带笑意,一年半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数呢。 “你这个孩子,为娘有逼着你吗?”。 “我娘可好了,从来都不会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呢。”沈著把头俯在南候夫人的肩头,一脸的讨好。 南候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又被他将了一军。 “好了,天色也晚了,跟为娘一起去吃饭吧。” “恩恩。”沈著欢快的点点头。 吃完晚饭,沈著心里惦记着唐蛮,想着这时候会不会在街上遇到她,于是便一人出了门。 走了一会儿才想到,唐蛮断然不会晚上出门的,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但既然出来了,正好可以顺着那辆马车走的方向找下她是不是去了十七王爷府。 一路上沈著一直沉思着,心里盘算着过几日该是左相父亲西老爷子的八十寿诞,到那时自己也该和唐蛮相认了。他只顾着沉思,心里以为着自己去的是十七王府,不知不觉,却走到了蝴蝶歌所在的那条街。 第七章 我要赎人 唐蛮站在蝴蝶歌二楼,目光淡然的看着这个繁华的京城,无论过多久,这里都是一样的热闹吧。京城里有悲伤的故事,可是京城却永远都是幸福的。 “蛮蛮。”杜妈妈突然叫到:“有位公子找你。” 唐蛮正欲回头,却看到在离蝴蝶歌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子,虽然灯光有些昏暗,但依稀还是能看到那个身影正是沈著没错。夜里看不清沈著的脸,但是却还是能看到站在那里的那人英俊不凡,器宇轩昂,不然唐蛮也不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只是他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沈著也看到了唐蛮,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时,目光扫向四周正想看看自己究竟在何处,却看到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素衣站在阁楼之上,就像自己来这里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身体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月光中,她就像是个仙子一样,站在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 可是那里不是云端,是青楼。 唐蛮看到沈著也看到了自己,便转身走了进去。这还是他心中那个沈著吗?那个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的沈著吗? 就在沈著愣神之际,褚子河和李戈、楚和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看到沈著褚子河和李戈一脸的鄙视。 “李戈,你说之前那个一副君子模样说不来的人是我们的沈大公子吗?我是不是眼睛瞎了,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褚子河阴阳怪气道。 沈著看了三人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准备离开。以为她去了十七王爷府的时候,心里不痛快。如今在这个地方见到了唐蛮,沈著心里更不是滋味。 如果自己当时还能多活一刻,能挡在白柒柒面前替她挡下那一剑,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如果当初自己第一眼见到唐蛮的时候就把她带回南侯府,是不是她就不会沦落到以卖身为生? 白柒柒,唐蛮,无论是谁,我终究都保护不了吗? “你眼没瞎,这里站着的确实是沈著。”李戈好不默契的说道,白瞎了褚子河酝酿好的一脸表情。 褚子河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戈,又看看楚和,“这是你姐夫吗?”。 “子河,话可不能乱说,我姐还没和沈著成亲呢。”楚和有些不悦道。 褚子河也不说话看向沈著,沈著对三人道:“我有事,先走了。” “走什么啊,来都来了,好了,我们不笑话你了,一起进去吧。”褚子河一把拉住沈著,褐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邪笑,似铁定了想看沈著的笑话。 沈著抬头向蝴蝶歌看去,那二楼窗口早已没了纤瘦的身影,只剩下蝴蝶歌里不是传来的**细语。 “这位爷,进来坐坐啊。” “大爷,奴家想死你了。” …… 在自己看不到的日日夜夜里,那曾经一脸倔强的姑娘,是否也曾轻执手帕,笑的一脸妩媚,对来来往的行人说上一句:“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愿陪陪奴家?” 沈著再也镇静不下去了,如此模样的唐蛮,就像是一根根的针,一次又一次的刺着他的心,针尖虽小,那却胜过凌迟之痛。不管唐蛮现在沦落成什么样,自己都要保护她,都要娶她为妻。当年保护不了白柒柒,如今再也不能让唐蛮受到伤害。 可是褚子河他们突然出现,让沈著有些进退两难。因为沈著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唐蛮,暂且不说他们知道唐蛮是青楼里的姑娘对她的名声有多不好。 唐蛮只要还活着就是朝廷的钦犯,万一被人知道她还活着,就算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皇上也不见得会放过唐蛮。 “我们回去吧,明天晚上我再陪着你们一起来,走,我请大家喝酒去。”沈著一换常态,对三人说道。 褚子河惊讶的看着沈著:“明天来?” 李戈也有些纳闷:“明天还来?” 楚和更是惊恐道:“我今晚能骗过我父亲出来已经是借了八百个胆了,明天是万万不敢再骗他老人家了。” 沈著平时自在惯了,西候和南候夫人也从来不管他。而且沈著一直都不把自己当成是二十岁左右的孩子,所以对于晚上出门或者去什么地方,沈著都是想去哪就去哪。以至于他现在都忘了,他们不过还是没成亲的孩子,而且还是官府家的公子,这么晚来这种地方是十分不符合规矩的。 “那就直接回去吧。”沈著反手拉住褚子河,总之不能让他们再去蝴蝶歌:“不然我明儿可要把这件事告诉西候爷了。” “不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还没玩够呢。”褚子河趁着沈著不注意迅速的挣月兑开他的手,然后飞快的向蝴蝶歌跑了去,“你想回去自己回去吧。” 楚和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对沈著说一句:“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姐姐的。” 沈著在心里暗骂,你倒是该告诉去呀,老子又不怕。 “你要回去吗?”。李戈淡淡问到,少年一向淡然,对任何事物都是淡淡的一瞥,英俊而又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半点心思。只是那投向沈著的目光,却有着一丝热烈,而后是一丝暗淡。 “还是跟着去吧,万一他们出什么事儿,我们也得跟着挨骂。”既然弄不走他们,现在就尽快找到蝴蝶歌的妈妈桑帮唐蛮赎身,然后带着她赶紧离开这里。 “好吧。”李戈说完和沈著一起向蝴蝶歌走去。 进入蝴蝶歌,沈著才真切的感觉到这里简直就是……,难怪蝴蝶歌能开这么多家分店。沈著对李戈说道:“我们两个分开找,找到他们就拉他们出去。” 李戈点点头。 沈著飞快的向二楼跑去,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拉住问道:“你们妈妈桑在哪?” 那个姑娘对沈著妖媚的一笑:“妈妈桑可是个又老又有胖的女人,你还是找奴家吧。” “她在哪?”沈著立马板起了脸,老子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 “二楼,闲雅厅。”那姑娘见到沈著生气,顿时有些害怕。 沈著放开那个姑娘飞快的向二楼跑去。 那姑娘一脸遗憾的看着远去的沈著:“多好的孩子啊,竟然喜欢妈妈桑那种女人,真是可惜。” 沈著飞快的在二楼间穿梭,终于找到了闲雅厅,便冲了进去。 “妈妈桑,我要赎人。” 第八章 该不会接客去了吧? 屋内杜妈妈正在悠闲的喝着茶,看到有人突然闯进来,先是吓了一跳,茶杯里的水险些洒了出来。又听到他说要赎人,杜妈妈手中的茶杯终是没逃出被摔碎的命运。 蝴蝶歌今天才开业,这里所有的姑娘又都是外地来的。而且站在她面前的,又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赎人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几乎不存在啊。而且他看起来相当着急,他到底是对谁一见钟情了……? 见到杜妈妈不说话,沈著继续说道:“我要赎一个叫唐……” 不对,她可能已经换了名字。 “就是今天晚上站在蝴蝶歌二楼,穿着一身白衣的那个姑娘。” “你说你要赎谁?”杜妈妈一脸雾水。 “就是今天上午刚来的那个,头发还有些乱,但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姑娘。” 杜妈妈一愣,然后认真的打量着沈著,半晌说了句:“我想了一遍,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位姑娘,要不你去街头的怡红院看看?” “我刚才还看见她了,就在二楼。”说到这沈著想到可能是这里的姑娘太多了,所以妈妈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便转身,“她应该还在二楼那个房间,我去给你找来。” “等等,”杜妈妈虽然有点胖,但身体还算灵敏,快步跑到沈著前面,拦住他:“这位公子可能不了解,我们蝴蝶歌呢,不接待未成亲少年,看你的样子也不过二十来岁岁吧?所以要不你赶紧离开这里,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家?” 青楼竟然鄙视未成年? “我都说了我是来赎人的,那个姑娘是我的朋友。”沈著着急的看着妈妈桑,恨不得一脚将面前的肉团似得人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除非你让我去看看,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小鬼,敢跟妈妈我讲条件,我看你是……喂,你这小鬼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等杜妈妈说完,沈著就一把推开她跑了出去。沈著很快的跑到楼道尽头的那个房间,然后推门进去,可是空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考,她该不会去接客了吧? 沈著一拳砸到旁边的门柱上,为何会这么的慌乱,我到底在慌什么? 镇定,镇定,一定能找到她在哪。 从自己见到褚子河到现在并没有多久,心瞬间又沉了一下,蝴蝶歌这么小,虽然没多久,但也足够她走到任何一个房间,接到任何一个客。 沈著迅速的跑到对面房间,同样是空无一人。 “我就说没有吧。”身后响起杜妈妈的声音。 沈著转过头,他是不会看错的,唐蛮肯定是在蝴蝶歌。 “妈妈桑,你放心我出的价格绝对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我肯定立马走人。” “沈公子,我当然知道你很有钱了,可是蝴蝶歌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姑娘。要是有的话,这么好的买卖我能不做吗?”。杜妈妈一脸的坏笑。 唐蛮一定在这里,可是她有可能在这里的每个房间。一个一个找来不及,但是闹得太大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西候家的二公子来了蝴蝶歌,而且是为了一个姑娘,以后不仅想让唐蛮堂堂正正的进入南候府有难度,也会把唐蛮置于风口浪尖。 而且这个妈妈桑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不能干。 “我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善待她,如果你胆敢伤害她半点,我一定会踏平所有蝴蝶歌。” “沈公子言重了,我蝴蝶歌虽不是正当生意,但也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再说了,我这里根本没有公子要找的人,我怎么能保她周全呢?”杜妈妈笑的意味深长。 “明天我还会来。”沈著说完狠狠瞪了杜妈妈一眼,绕过她下了楼。 杜妈妈翘着兰花指,对着沈著的背影优雅的甩了一下手帕,“还真是个痴情的主儿。” 沈著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褚子河和楚和,于是一手抓起一个,向外走去。 “放手啊,你知不知道在这么多姑娘面前,被你这么拖着是很没面子的。”褚子河一边挣扎着一边鬼哭狼嚎。 “你再这么大声音,这里所有的姑娘可都会看过来了。”沈著继续往前走。 “真是的,好了你快放手吧,我们也准备回去了。”褚子河知道对付沈著只能来软的,于是立马换了口气。 果然沈著很快松开了手,自己往外走了去。 “他今天晚上怪怪的。”褚子河对楚和嘟囔道。 “像沈著这种人,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第一次来自然有些反常。”楚和回答道。 褚子河尴尬的看着楚和:“我以前也没来过这种地方。” …… “你们两个走不走?”冷冽的声音再次传来。 “走,走。”褚子河和楚和赶紧跟了上去。 走出门口,李戈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三人出来,李戈对远处的马车夫招招手。 这也是褚子河愿意和沉闷的李戈一起玩儿的原因,这个不爱说话的右相府公子,永远都能把所有的事情做的全全面面。 以至于褚子河经常拿他开玩笑,我看你可比左相那个老家伙,适合当丞相多了。等哪天皇上不开心了,一刀斩了左相,我就让我父亲去想皇上求情,让他把左相之位赐给你,到时候你就能管着你父亲,看他还敢不敢训斥你不爱说话。 “我叫了马车。”李戈看着三人依旧的风轻云淡:“快走吧。” 褚子河看着沈著,阴阳怪气道:“沈著你真应该学学李戈,照顾朋友永远都这么周到,你看你,平时在人前性格这么好,一到我和李戈面前就成了…沈著你这个大魔头。” 没等褚子河啰嗦完,沈著就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径自上了马车。 褚子河这张嘴,一天不揍他几次,绝对不会消停。 “走不走啊。”李戈看着褚子河无奈的笑笑,让这俩人一天不斗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李戈,我跟你说,”褚子河胳膊搂住李戈的脖子,意味深长的道:“你可不能跟沈著学。” “那我要跟你学吗?”。李戈忍笑道,说完快步走向马车,留褚子河一人在风中凌乱。 “你……。” “还不如跟沈著学呢。”楚和嬉笑着拍了拍褚子河的肩膀,笑着走向马车。 “你们这群家伙。”褚子河抓狂的对着马车的方向嘶吼着,怎么会和这样一群人是朋友。 沈著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蝴蝶歌,这十年来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吧。这种地方,让唐蛮多待一秒对沈著都是一种折磨。 沈著只能盼望着明天快一点到来,盼望着明天能见到唐蛮,接她回家。 第十三章 突然出现的钥匙 听人说西候家的公子为了左相家的小姐要和别人大打出手,西侯夫人更是为了两家的亲事,亲自登门左相府。快到中午的时候才从左相府出来,面带笑意,看样子西候府好左相府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 回来的十七王爷也听到了关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回到王府,唐蛮早已做好午饭在等着。看到十七王爷回来,连忙吩咐下人将饭菜端上来。 十七王爷笑笑:“这道圣旨你可满意?只是委屈你要叫我一段时间的父王了。” 唐蛮怎会不知这是十七王爷的良苦用心:“这声父王,您担待得起。” 虽说他只比自己大十二岁,但如果小姑没有死,那面前的七王爷早已是自己的姑父。姑父与父亲,本就是同辈。 “如若你小姑还在……”十七王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唐蛮的肩膀:“不说这个了,来吃饭,让我尝尝你做的菜如何。” “恩。”唐蛮凝望着面前的十七王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慰的话有太多,但十七王爷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沈家的小子又闹出事情来了。”一向不闻窗外事的十七王爷如今也变得八卦起来了。“不过向来没人知道这小子心里怎么想的,他做事一直奇奇怪怪,这次估计又是流言传的,京城里的人就是闲不住。” “沈著他,不会变的。”唐蛮夹起一叶青菜到十七王爷的碗里,莞尔一笑。 之前唐蛮确实怀疑沈著已经变了,但此刻,当她看到十七王爷的时候,心里却没由来的相信,沈著并没有变。 也许随着时间的长河,当年那个单纯执着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深懂官场之道的大人。也也许,那个少年早已不像当年那样,为了自己可以奋不顾身。但唐蛮相信,那些属于她和沈著的东西永远都是存在的,就像十七王爷对小姑一样。 “你相信便好,他并非是像其他世家公子一样的凡夫俗子,有时候连我都有点看不清他想做什么。不过……” “不过还是少接触的好。”唐蛮抬起头看向七王爷,对于十七王爷的意思,她早已了然于心。 无论沈著有没有变,他都不应该卷入到这场战斗里。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赢的机会就越大。更因为他们都不愿意再有人为这件事丧命,因为一旦失败,当今皇上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当年他会将唐家满门抄斩,如今亦会如此。 沈著是大秦国不可多得的将才,他身上背负着重要的责任。唐蛮只想讨回一个公道,不想欠天下人一个盛世安康。 然后十七王爷详细跟唐蛮说了在宫里的事情,以免日后见到太后和皇上,有所疏漏。 吃完饭皇宫里的赏赐也陆续到了王府,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足以显示出太后和皇上对这个明嬅郡主的宠爱。 宫里的人走后,左相府的人接着就来了。 让小厮接过请柬,十七王爷便把人打发走了。 “再过几日就是左相府老太爷的八十大寿,西老爷子是一代贤相,皇兄也对其相当的尊敬。”十七王爷说着将请柬放到座子上,“只是没想到西家出了一个楚哲,当年的事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恐怕早就以死谢罪。” 西敛确实是一代贤相,他和唐蛮的太爷爷曾经是要好的朋友。左相唐书和右相西敛,曾经是先皇最得力的左右手。 西敛中年得子,因此对楚哲更是宠的上了天。只要是楚哲说的话,一代贤相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也正因此,他才会亲自上书皇上揭发唐蛮的父亲。 唐蛮淡淡一笑:“上天既然要他活着,定是想让亲眼看到当年事情的真相。”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错误既然酿成,谁都他、要为这个错误承担后果。 吃完饭唐蛮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平日里穿的衣服,越墙而过,坐上早已等在那里的马车。 另一边,英俊的十七王爷换上一身白衣,坐着马车向着南候府的方向而去。 唐蛮从蝴蝶歌的后门进去,快步走向二楼的雅间。杜妈妈和秦珄早已等候多时。 “杜妈妈有什么消息?”唐蛮一进门便问道。 “消息到不大,但是相信通过这条消息绝对能找到大消息。”杜妈妈妩媚的一笑,看了眼旁边的秦珄,“这还要多谢秦公子,如果不是秦公子一直和苏州知府交好,恐怕这消息都要被带进棺材里喽。” 杜妈妈的言外之意非常明显,这是秦珄的功劳,赶紧谢谢人家啊。 唐蛮却没在意,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消息?” 秦珄尴尬一笑:“苏州知府死了,他临死之前托人将一把钥匙送到了我苏州的府中,说是五把钥匙其中的一把。”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把铜色的钥匙递给唐蛮。 “他怎么突然死了?”唐蛮接过钥匙,打量一番问道。 “据说是受贿被人揭发,朝廷的圣旨还没到他就自尽了,我已经命人将他的家眷安置好,你不用记挂。” 苏州知府是个肥缺,在这个位置上几乎没有不贪污受贿的。而钱羽正是当年帮助楚哲杀害唐家的人之一,后来被派到了苏州做知府,虽说是个好差事,但是好景不长是世间的定律。 即使上天不惩罚,楚哲也不会让他活的太久。 秦珄自前年就搬到了苏州,因为他当时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所以经朋友介绍就认识了钱羽,而且很快成了很好的朋友。秦珄偶尔会跟钱羽提起唐家的惨案,说唐左相不是会叛国的人。 能得到这把钥匙足以说明,揭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哲,所以钱羽才会把钥匙交给秦珄。 “钱羽说这把钥匙五把中的一把,也就是说当年参与唐家冤案的有五人,我想被锁起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当年他们五人一起陷害唐家的证据。如此看来,他们五人也并非是相互信任,不然也不会留着这些证据来相互威胁。只要这些证据在,与荣俱荣,与损俱损。所以谁也不会说出去这件事。”秦珄托着下巴认真的分析道。“这么说的话钥匙应该有五把,分别在这五个人的身上。” 唐蛮认同的点点头:“这样即使有人能找到那个秘密,也必须同时拥有五把钥匙才能取得。” “这好说,既然有钥匙的存在,偷来便是。”俊朗的男子,嘴角微微的上扬着,目光痴痴的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姑娘。 许久后唐蛮才慢慢道来:“再过几日就是西老爷子的八十大寿。” 杜妈妈和秦珄的目光同时看向她,唐蛮轻轻一笑:“他那边就交给我了。” 十七王爷让人不要惊动南候爷,到南候府就直奔沈著所在的院子。此刻沈著正在房间里抓狂的摔东摔西,门口两个丫鬟无奈的站在门口,看着四大护院,也只能默默祈祷她家公子赶紧消消气。 第十四章 夜探左相府 早些时候南候夫人早已经来说,开心的告诉沈着,左相家并没有将楚苑嫁给他人的意思,等他日寻得机会,就向皇上请旨赐婚。 这话一说不要紧,沈着摔的更厉害了。 南候夫人以为沈着还在为南候不让他出门的事儿生气,也没多想便高兴的向南候说此事去了。 十七王爷笑着摇摇头,对护院和丫鬟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然后过去轻轻的敲了敲门:“沈公子还要摔到什么时候?” 屋内的摔打声戛然而止,沈着猛地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清淡笑容的十七王爷,不耐烦的对旁边的护院挥挥手:“赶紧走吧,小爷我不会出门的。” “还有你们,看什么看,爷长的没他英俊吗?再哭,等爷成亲的时候,就让你们跪在爷的新房门口哭个够。” 年轻气盛的公子生气的看着门+.++口的几个人,恨不得一脚一脚把他们踢出去。 护院们向七王爷拱拱手,速速退下,两名丫鬟恋恋不舍的看着十七王爷缓缓退去。 虽然昨天十七王爷说要来,但沈着仍旧不明白,这个向来不喜和人打交道的十七王爷,为何还要亲自登门,昨天不是已经表明态度了吗? 让他不仅想起当年敌军兵临城下时,那个坐在城门上风轻云淡喝茶的十七王爷。你觉得你一眼就能看穿他,到最后才发现,你连他心里的一丝一毫都猜不到。 “没想到所有人心目中温文尔雅的沈公子,竟然会向下人发脾气,本王今天也是见识了。”十七王爷微微一笑。 沈着冷笑一声:“十七王爷亲自登门,该不会是为了给我送请柬吧?” 十七王爷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猜不到他的意图,还让人觉得有些抓狂。 “小女初来京城,哪能那么快选上好人家,如若不是沈公子早已和左相家的小姐定亲,我倒是想请皇兄赐个婚。”明媚的眼眸朝着有些生气的沈着看去,一汪清水,足以化解所有的愤怒。 “小女?”沈着不解的看着七王爷,他虽然明白十七王爷这句话的意思,但却不明白十七王爷为何会这么说。 他为何要认认唐蛮做女儿,是因为还怀念当年和唐蛮小姑的那段感情么? 十七王爷继续说道:“沈公子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有人突然出现,也改变不了什么。” 沈着呆呆的看着十七王爷,他的意思很明确,希望自己不要去找唐蛮。 “我和楚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沈着别过头,“既然十七王爷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再去叨扰,还希望十七王爷带我转告唐蛮,曾经的誓言,沈着一字都没有忘记。” 之前看到唐蛮在蝴蝶歌,自己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救她出来。如今有了十七王爷保护,沈着也不再着急什么。 无论唐蛮在哪里,她的安全最重要。 “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不是吗?”。十七王爷站起身对沈着笑笑,面前的沈着亦如当年一样的固执,只是不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 十七王爷没再说话,抬脚走了出去。 沈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犹如刀割。 十七王爷既然会说这些话,肯定是得到了唐蛮的应允,所以唐蛮的心里也不希望自己插手这件事情。 十年啊,为了等着她回来,为了能让查清当年的事情,更为了能给她一辈子的幸福。沈着付出了太多,可是等到她回来又能怎样,在她心里自己却不是那个愿意相信的人。 宁愿去找十七王爷,也不愿意和自己相认,甚至连说这些话都要十七王爷来。在他的心里,沈着究竟在什么位置? 十七王爷回府的时候,唐蛮也早已回到了王爷府。十七王爷告诉了她自己去西候府的事情,唐蛮也未过多说什么。 最后十七王爷才将沈着那句话转达给唐蛮。 曾经的誓言,沈着一字都没有忘记。 他还是当年的沈着,是她引以为豪的沈着。 几日后便是西老爷子的寿辰,京城的各个官员都过去拜寿,甚至连皇上也下了圣旨,说晚上会过去,十七王爷自然也在天黑之前赶了过去。 十七王爷走后没多久,秦珄的飞鸽便传到唐蛮屋内,秦珄说,并未在其他那几个人那里找到钥匙。 等天渐渐黑透了,唐蛮才换上夜行衣偷偷出了门。 虽然秦珄并未在其他人家里找到钥匙,但唐蛮仍旧想去楚府一探究竟。 寿宴早已开始,皇上说了开场词,给了许多赏赐,又夸奖了一番西老爷子。 左相府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唐蛮从后院悄悄的溜进左相府,寻找书房。正当她找到书房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带着磁性的声音,:“堂堂明嬅郡主夜闯左相府,该不会是为了给西老爷子祝寿吧?祝寿的话,穿这衣服也不对啊?这又不是西老爷子的忌日。” 唐蛮愣了一下,随即镇静下来,转过头看去。 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黑夜里虽然看不清面料和款式,但还是能迷糊的看到,这男子绝对是官宦家的孩子。他相貌英俊,气质不凡,身上有一股寻常官宦家的孩子没有的威严。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应该是宫里的皇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唐蛮并不没有因为他认出自己有丝毫的害怕。 少年轻轻一笑,眉宇间竟和十七王爷有些相似:“悄悄的去我皇叔府上看过。” “皇叔?你是?”能叫十七王爷皇叔的那必定是皇子了。 “七皇子。”青年男子说着向唐蛮走去,那张脸越来越近,唐蛮才看清这张脸十分的好看。 他嘴角微微上扬着,有着一丝喜悦,但更多的却是邪恶,说不上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朦朦胧胧,非常不真实 听完七皇子自报家门,唐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果换做是其他皇子,她还有些害怕,但如果是七皇子的话,除了不用害怕,随便怎么对他都没事。 七皇子是唐蛮大姑的儿子,而唐蛮的大姑就是当年大秦国的皇后。七皇子虽然他在宫里长大,但是对唐蛮永远都是只能自己欺负,别人休想碰半分。就是斜眼看一下,七皇子都会把人狠狠的揍一顿。 用他当年桀骜不驯的话就是:她可是大秦国未来皇帝的妹妹,岂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这些年来,唐蛮也一直在打听皇宫里的事情,知道大姑为了证明家兄的清白,在唐家被灭门后就已经上吊自尽。而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七皇子,从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成为了最不喜欢的一个皇子。 一天之间,他便尝尽了人间的人情冷暖。 第十五章 十年筹谋只为拒婚 “你不害怕我?”七皇子在离唐蛮两米的地方停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唐蛮。 “害怕你就不会伤害我么?”唐蛮白他一眼,都知道你是七皇子了,我还害怕什么? 不料七皇子笑的更加灿烂,“到底是我皇叔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 唐蛮挑眉,这还用你说? 七皇子继续问到:“你来这里干嘛?” “找东西,你呢?”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来参加寿宴的吧。 “和你一样。”七皇子走到唐蛮身边,看向左相府的书房,“这里有事情的真相。” 神神叨叨的。 唐蛮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各找各的。” “那哪成啊,身为你皇兄,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左相府找东西,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说着七皇子便一手拉起唐蛮的`.``胳膊,一手推开书房的门,“要找就一起找嘛。” 唐蛮无奈,只能和他一起在书房找东西,结果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把钥匙。因为这件书房实在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连个机关都没有。 “难不成是在卧室?”七皇子拄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按西哲那家伙的脾气来说,这东西肯定会放在,大家觉得他肯定不会放的地方。书房已经够老套了,他还会藏在哪里?” “也许带在身上。”唐蛮推测到。 “倒也不是没可能。”七皇子点点头,随即说到:“算了,改天再找,我带你去看场好戏。左相府什么时候都能来,这好戏过了今天可就没有了。” “什么好戏?”唐蛮不屑道:“看戏有什么好玩的。”她现在最要紧的可是找到左相的那把钥匙。 七皇子没有理睬唐蛮,而是将身后的一个包袱扔给她,“快点换啊,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快速走了出去。 唐蛮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套衣服,还是自己的衣服。 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了吧? 换好衣服后,七皇子便带着唐蛮向寿宴所在的大厅走去。 唐蛮是来找钥匙的,十分不情愿跟着七皇子一起去参加什么寿宴。她一点都不想这么早就见到那些人,万一自己一个忍不住将他们全杀了怎么办。 于是小声嘀咕着:“戏有什么看到的。” 声音虽小,但七皇子还是听到了。 于是他就开始向唐蛮解释:“你看,这西老爷子大寿是件大喜事。” “这用得着你说?”唐蛮冷笑道。 “楚府肯定想喜上加喜。” “这不废话吗?谁不想喜上加喜。”和七王爷相处了几天,唐蛮似乎得到他冷面王子的真传。 “如果喜上加喜不成呢?”七皇子歪过头笑着看着唐蛮,“这算不算好戏?” “说明白点很浪费唾沫吗?”。唐蛮继续拿冷眼斜他。 “我们去看看沈著如何拒绝楚苑。”月光下,英俊的七皇子笑的更加灿若桃花。 “他和楚苑不是要定亲了吗?京城谁不知道?” 今天七王爷转达了沈著的话,唐蛮当然也已经相信沈著仍旧是爱着自己。但对于沈著对楚苑的态度,唐蛮也有很多的不解。 “他让流言蜚语传遍天下,可能就是为了今晚拒绝楚苑吧。” 为了拒绝楚苑?这是什么逻辑? 唐蛮跟着七皇子一路走到楚府寿宴大厅,七皇子拉住唐蛮的手笑着走了进去,看到坐在主位的秦帝,只是轻轻唤了一声陛下,便对身边的唐蛮道:“来,坐这边。”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被七皇子牵着的唐蛮。 七皇子笑着看向十七王爷:“皇叔,既然皇女乃女乃已经封了皇妹为郡主,就应该让她多出来走动走动,省的那些奴才见到了不知道她是郡主。” 秦帝冷笑一下,也不做理睬。平日里他对七皇子就不怎么管束,任他做什么事都是看都不看一眼,所以就连刚才七皇子连礼都没行,他都点都不在意。 因为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七皇子秦乐。 十七王爷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突然的出现打断了寿宴上的谈话,七皇子笑着看向在座的人:“大家继续啊。” 西老爷子继续说道:“我们刚才说到哪了?”面带笑意,毫不掩饰心里的那份期待。 左相夫人莞尔一笑:“说到楚苑年纪也不小了,是说亲的时候了。” 在座的几位除了王公大臣,就剩下西家的亲戚,说起楚苑的婚事,无一不点着头,:“确实是老大不小了。” 楚苑娇羞的躲进左相夫人的怀里,目光却看向一旁正微微一笑的沈著。少女明媚的阳光里,那份期盼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少年。 秦帝意味深长的一笑,看向沈著。 “沈著的年纪和楚苑一般大吧,沈爱卿,你家公子是否有婚配啊?” 在场的人都知道沈著和楚苑的事情,当然也非常明白皇上说这句话的意思。 南候更是无比的配合,笑道:“回禀皇上,犬子尚未婚配。” 秦帝继续说到:“既然尚未婚配,那南候看西家的姑娘如何?” 南候欢喜的看楚苑:“那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唐蛮和七皇子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七皇子把桌子上的菜都端到唐蛮面前:“皇妹,多吃点,反正不是自己家的。” 唐蛮斜了一眼七皇子,我看起来像是来这里吃饭的吗?而且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有必要这么大声吗? 众人的目光随着七皇子的一句话,投向了他和唐蛮。七皇子仍旧笑着看着大家:“别管我们,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 沈著的目光也看向坐在七皇子身边的唐蛮,嘴角微微的上扬着,心里却又一丝说不出的难受。 秦帝继续说道:“南候和左相都没意见,不知道沈著和楚苑有没有意见?” 南候立即说道:“没有意见。” 楚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一看皇上要赐婚,也不顾女孩儿家害不害羞,不停的点着头。 一旁的左相夫人,只得把她搂在怀里,让她矜持一点。 但少女热切的目光从未从沈著的身上离开过,只是那个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英俊男子,如今仍旧微笑着坐在一旁,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愿不愿意。 七皇子继续把甜点端向唐蛮面前,唐蛮继续白他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丫鬟说:“七皇子说了,这桌子上的饭餐,一会儿都送到他宫里去。” 丫鬟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略有嫌弃的看了一眼一旁微微笑着的七皇子。 待大家的目光都向沈著投来时,他才慢慢的站起身,目光经过楚苑,最终落在唐蛮的身上。 唐蛮也看着他,对他微微一笑。 虽然被七皇子拉来参加寿宴,唐蛮有些不情愿,但此刻她也很想知道沈著会怎么回答。一如曾经他说的那样,会一直站在自己的前面保护自己?还是会答应陛下的赐婚,娶楚苑? 沈著的目光转向主位上的秦帝,微微颔首,淡淡说了句:“我不会娶她的。” 第十六章 寿宴变闹剧 那颗悬着的心,突然就停止了跳动。脑子里就只剩下沈着的那句,‘我不会娶她的’。唐蛮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沈着。 这一刻,虽不是万众期待,但最起码也是一屋子人在期待。期待这个俊朗少年说出那句,我没意见。于是南候府和左相府,便就会有一段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好姻缘。 那些被京城人们所传来传去的流言,今日也终于尘埃落地,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说起来的时候,还能骄傲的告诉其他人,看吧,当年我就说南候家的公子,中意的是左相府家的小姐。 但,这些期待,被沈着淡淡的一句“我不会娶她的”摔的支离破碎。 连着碎的还有楚苑的少女心。 原本还开心的躲在左相夫人的怀里,热切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下一秒,楚苑的脸就如同白面一样的白。 唐*蛮此刻也终于明白七皇子所说的那句‘他让流言蜚语传遍京城,可能就是为了今晚拒绝楚苑吧’的含义。 沈着从未喜欢过楚苑,他努力变得优秀,成为所有姑娘都想嫁的青年才俊,又故意对所有人都冷眼相对,只表现出对楚苑有好感。如今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甚至不惜拒绝皇上的赐婚,就是为了让楚苑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丑。 可是沈着为何要这么做?为自己报仇吗? 七皇子对唐蛮挑挑眉,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唐蛮不理他,目光却再不敢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心里只是一直的想着,那天他让十七王爷转达的那句话。 曾经的誓言,沈着一字都没有忘记。 南候原本笑着的脸,也一下子板在那里,许久后才回过神,站起身来看向沈着:“你胡说什么呢?陛下赐婚,哪有你愿不愿意的。” 那边左相也站了起来,有些生气的看着沈着:“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着和楚苑会定亲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京城,如今作为当事人的沈着,却当着秦帝的面,说他不愿意娶楚苑,这不就是当着京城所有人的面,给他左相一巴掌吗? 沈着对南候轻轻一笑,然后看向秦帝:“陛下只是问我同不同意,可从来没说赐婚。” 秦帝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也没说什么。虽然嘴上说要赐婚,但秦帝心里可没这么想。左相已经是当朝宰相,如若攀上南候这棵大树,那朝廷里以后还不都是他的天下。 这种事情,秦帝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况且其他人不知道,他经常和沈着谈论国家大事,怎会不知沈着看似玩世不恭,却拥有九天揽月之能,是不可多得的王佐之才。如此优秀的沈着,他又怎会舍得拱手让人。十公主还有四个月就满二十岁了,沈着对于皇上来说,绝对是万众挑一的好驸马。 西老爷子也没说话,无奈的笑笑对皇上说:“让陛下看笑话了。” “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我们做父母的能左右的。”秦帝附和着。 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西老爷子却一点没表现出来。他一把年纪了,去和年轻人争论这些,多少有点倚老卖老不说,秦帝在这都没说话,他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心里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任由楚哲和沈着争论去了。 其他的人也都坐着没说话,这种时候,说什么话,帮谁说话都不合适。所以他们都认真的看着,听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字。 听得仔细了,明日也好跟其他家的夫人、小姐,说说今日的情形。 十七王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唐蛮,笑了笑,起身小声对秦帝说道:“皇兄,我就先走了。” 秦帝和西老爷子也明白,老十七能来已经是很难得了,如今这般场面,他肯定是待不下去的。于是对他点了点头,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就继续和西老爷子说话。 十七王爷看了看唐蛮,眼神里有些担心。七皇子见状大声说到:“皇叔只管回去就是,我一定会把皇妹安全送到家。” 十七王爷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沈着看了一眼南候,说到:“父亲,我先走了。”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任凭南候和左相在身后怎么喊,都没停留一步。 随着沈着的离开,楚苑终于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西老爷子见状,深深的叹了口气,让左相夫人赶紧扶她回房间。 一场热热闹闹的寿宴,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 唐蛮拉起七皇子赶紧了离开了左相府,热闹已经看完,再坐下去,自己肯定会站起身来对左相说上一句活该。 七皇子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左相府门口,从左相府出来后,七皇子便拉着唐蛮上了马车,“走,去下一个地方。” 唐蛮皱眉,“都这么晚了……” “有些人,晚上才出来。”七皇子对唐欢意味深长一笑,对马夫说道:“走。” 马车很快便消失在左相府门口,一路向着蝴蝶歌所在的方向而去。 唐蛮问七皇子:“我怎么觉得陛下好像一点都不管你似得。” 七皇子靠在马车的靠枕上,说到:“不是好像,就是一点都不管。” 虽说他是唐蛮的表哥,但唐蛮并没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陛下的后宫,比朝廷还要凶险万分。他能生存下来已实属不易,唐蛮不想因为自己再让他陷入困境。 “这样也挺好,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和太子,三皇子他们争皇位,倒也自在。” 他本来是有机会的,如果当年的事情没有发生,那当今的太子必定就是他了。 唐蛮的大姑,论才华,论智慧,在大秦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才女。容貌更是不用说,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大秦国的皇后。而七皇子,从小就是所有皇子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虽然年纪小,但是在任何方面都不输其他的皇子。 见唐蛮不说话,七皇子继续说到:“陛下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当的了皇帝。还好我皇女乃女乃喜欢我,所以就算我以后当不了皇帝,也能混个王爷当当。等过几年,我就求皇女乃女乃,让她让陛下赐我一块封地,我就离开京城,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你说好不好?” 唐蛮不说话看着七皇子,那场变故让当年桀骜不驯的七皇子,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吗? 第二十一章 凑热闹 一路上只要是沈着经过的地方,都会立马陷入议论纷纷的场景。 今天一大早他拒绝楚苑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京城,刚才又有人看到左相夫人气急败坏的进了南候府,最后神色黯淡的走了出来,就猜到八成是在南候府碰了一鼻子灰。 沈着是谁?京城人都知道,虽然他不怎么爱说话,但他要是跟你理论起来,就算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然他也不能小小年纪就能跟秦帝一起探讨国家大事,想当年,年少的南候府二公子,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帮秦帝查清了一桩谋杀案。当时凶手死不承认,这位年少公子哥,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他承认了自己行凶的事实。 所以可想而知,这看起来温文尔雅,不爱说话的的南候府公子,论起道理是多么的所向披靡。 走到半路上,褚子河和李戈突然从后面`追了过来,两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官宦家的公子。 沈着暗骂了一声,无奈的停下脚步。 褚子河追上沈着后,刚想噼里啪啦的询问一番,就看到转过头瞪着他的七皇子。立马拱手陪笑道:“七皇子今日又来找沈着散心啊。” 顺着七皇子的方向看去,褚子河看到了站在七皇子身旁,一直没有回头的唐蛮,瞬间愣在那里。 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沈着见状,一巴掌排在褚子河的脑袋上:“你追过来干嘛?该不会是来给七皇子请安的吧?” 一旁的李戈笑的幸灾乐祸。 “我是来给你请安啊,怎么样?沈大公子,拒绝楚苑的感觉是不特别爽?”褚子河回过神,看向沈着一脸坏笑。 沈着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六七个公子哥,无奈的笑了笑,真是看热闹不嫌人多。 “我大哥远在边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送你一匹马,早去早回。问完了,别忘了回来也告诉我。”沈着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七皇子也是无热闹不凑:“记得也告诉我一声。” 身后的李戈笑的更加肆无忌惮,其他家的几位公子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单是一个沈着就已经够气褚子河个半死了,如今这个唯恐天下不太乱的七皇子也在,褚子河这简直就是白找不痛快。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褚子河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继续跟了上去。 岳阳楼并不是一家多大的饭馆,沈着之所以喜欢来这里,是因为唐蛮不怎么喜欢吃肉,而这里的厨师做的素菜是京城一绝,他就经常带唐蛮来这里。所以,足见,沈着从小就是个知道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主儿。 沈着一进门,岳阳楼的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沈公子,还是二楼的雅间,您请。” 沈着扫了一眼大厅,本就不是很大的餐厅,此刻更是坐满了人。今天岳阳楼的人怎么这么多,难不成京城里的人都改吃素了? 小二笑着说到:“听说明日蝴蝶歌美绝天下的明蝶将要从良,这不,好多人都从外地赶来想要碰个运气试试。” 蝴蝶歌?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唐蛮。只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究竟和蝴蝶歌是什么关系? “我说你还走不走了?”七皇子推了推发呆的沈着,冷冷的对小二道:“赶紧带路啊。” “是是。” 唐蛮并不是故意低下头的,她甚至都没听到小二的那番话,因为她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小二说的那句话“沈公子,还是二楼的雅间?” 这些年,他一直都来这里,所以这里的雅间就这么一直为他留着? 到这一刻,唐蛮也明白了七皇子一直拉着自己接近沈着的原因,他是想让自那己知道,沈着还是当年的沈着,这么多年,他都未曾改变过。唐蛮突然想到了十七王爷,他也如曾经的样子,没有改变分毫。 小姑泉下有知,必会泪流满面吧。如若真有来生,恐怕奈何桥上那一碗孟婆汤是怎么都不肯喝。 一时间,刚才还安静的岳阳楼就已经沸沸扬扬起来。 沈着出现在这里到不奇怪,经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沈家的二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基本上隔三天都会来一回。旁边的七皇子不用说,两人打架斗嘴的场面,早已成为长安城百姓必看的好戏。 只是那个被他牵着的姑娘,却面生的很。 七皇子早已在京城“威名远扬”,凌冽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些向唐蛮投来的目光纷纷收回。 等七皇子和唐蛮到了二楼雅间,岳阳楼的小二也随之进来,笑着看着沈着:“公子,还是老样子?” 沈着点点头:“多加几道菜吧。” “好嘞。”小二笑着走了出去。 这边唐蛮他们刚坐稳,褚子河就带着一帮公子哥追了进来。 沈着正准备说话,还没开口,七皇子就抢先说到:“你们要吃饭就去隔壁雅间,要是来看热闹,就先自己给自己十个嘴巴。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皇子正愁和一座冰山吃饭无聊呢。” 七皇子虽然不受秦帝宠爱,但是褚子河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七皇子作对,万一哪天秦帝想不开,又宠爱起这位皇子起来,那到时候就真的后悔都来不及。 褚子河对七皇子笑笑,转身推着李戈他们走了出去。 沈着拿起茶壶给唐蛮和七皇子一一倒上茶,笑着开玩笑道:“如若不是因为你和褚子河接触的少,就凭你们两个都爱凑热闹这爱好,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沈兄这是在笑话我吗?”。七皇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邪笑着看向沈着:“我可不是谁的热闹都看的。”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只是对沈着的事情感兴趣。 沈着笑笑不再说话,目光迅速的从唐蛮的身上扫过,桌子底下的脚动了动,真想一脚把七皇子踹飞十万八千里。 于是不再理他,目光看向对面的唐蛮:“不知道郡主的闺名……” 沈着的话还没说完,七皇子就拿起筷子指着他:“你可别喜欢我皇妹。” 沈着以筷子还击:“七皇子,你脑子能想一些胸怀天下的大事吗?”。 七皇子立马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可以啊,只不过我们得另约时间,今天我皇妹在此,不易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沈着难得一脸期待:“好啊,我随时恭候七皇子。” 虽说这是雅间,但是这雅间的隔音并不怎么好。于是沈着和七皇子这段谈话,便被隔壁雅间的人听了去。其中一人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便快速的岳阳楼的后门跑了出去,直奔皇宫而去。 第二十二章 流水相思天空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菜走了进来,六菜一汤,都是唐蛮曾经最喜欢吃的。 唐蛮一直低着头,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叙不了旧,更加谈不了心,所有的思念和想说的话,就只能勾兑在这桌子的饭菜里。 沈著拿起筷子夹了菜,很自然的放到唐蛮的碗里:“郡主多吃点,虽都是素菜,但味道还不错。” 唐蛮低着头,轻轻的说了句:“好。” 虽未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七皇子见状,拿起筷子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青瓷碗,向对面的沈著努努嘴,示意自己也要。 沈著夹了一叶油麦,笑着夹到七皇子面前,慢慢向七皇子的碗里放去。 七皇子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筷子迅速的夹了过去,然后就看到沈著的筷子数瞬间抽了回去,最后放进了自己嘴里,边嚼着边得意的看着七皇子。 这么积极的看老子的好戏,还想让老子给你夹菜,做梦吧。 七皇子狠狠瞪了沈著一眼,自己愤愤的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目光凌冽的看着沈著,恨不得端起面前的盘子一脸拍到沈著的脸上。 旁边的唐蛮顾自吃着,她已经有十年没有来这里的饭了,才没有时间跟这两个无聊的家伙浪费。 沈著一直往唐蛮的碗里夹菜,她也不再客气,夹什么吃什么,反正这些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巴不得沈著和七皇子一直争下去,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的。 时光不能倒流,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可是还有些人活着不是吗?尽管未来的路无比的坎坷,可是还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吃着饭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们都还是曾经的样子。 唐蛮抬起头看着瞪来瞪去的沈著和七皇子,回想起曾经他们一起吃饭的样子。 其实他们三个只在一起吃过一次饭,那顿饭没吃完,沈著和七皇子就因为给唐蛮夹菜的事情打了起来,从此以后,两人仇人相见次次眼红。 七皇子今天似乎在有意识的让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再次发生一次,唐蛮突然觉得今天的七皇子意外的黏人,好像一个闷了好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玩伴。 这十年,换成是谁,都会觉得孤苦伶仃吧,更何况,他还是在杀机四伏的皇宫里。 感受到唐蛮投来的目光,七皇子转过头冷冷说道:“吃的你饭,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皇子啊。” 满怀的感情瞬间灰飞烟灭。 对面的沈著投来同情的目光,“再泪流满面的场景只要有我们这位喜欢大煞风景的七皇子在,都感动不起来。” 说着他很自然的伸手拿起唐蛮旁边的碗,开始帮她盛汤:“郡主不要介意,跟他在一起久了你会慢慢习惯。” 唐蛮抬眼望去,所以说沈著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偌大的京城里,除了十七王爷,沈著算是他觉得最亲近的人吧。所以如果他闲着没事儿就来找沈著斗斗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怀念过去。 七皇子笑道:“这是一门艺术,你们不会懂的。” 唐蛮的确不懂,可是这一刻,她明白了七皇子这些年了的孤独和无助。太子之位本该是他的,陛下的疼爱也本该是他的。 楚苑,仅仅是为了得到沈著,你就这么轻易的毁掉了这么多人的人生。你幼小的心里,怎么可能装得下这样的尔虞我诈? 沈著的目光投向唐蛮,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却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抚平。其实他想告诉唐蛮,无论现在是何种处境,他都想正大光明的保护她。无论是未来的前程还是自己的性命,都不值一提。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吵闹声,打乱了三人的思绪。 七皇子不悦的叫来小二:“吃个饭都不能安生点,告诉他们,能吃吃,不能吃走人。” 店小二唯唯诺诺的应了声,跑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桌子的菜也被唐蛮吃的不剩多少,算算时辰,杜妈妈也该睡醒了,她今天也该去趟蝴蝶歌。于是起身对沈著和七皇子说:“你们慢慢吃,我有事要先回去了。” 七皇子迅速的把剩下的菜夹到自己的碗里:“去吧,去吧,自己注意安全。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大名。” 沈著冷笑道:“我看还是报我的吧,毕竟这京城里知道我的人,比知道七皇子的要多的多。” “那你还是报你父王的吧,知道他的人更多。” 屋子里早没了唐蛮的身影。 唐蛮出来的时候,褚子河他们几个也已经吃完正从楼梯上往下走着。 不知道是哪家眼尖的公子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楚苑几人。于是招呼着几位公子哥一起走了过去。 唐蛮往那边望了一眼,准备加快脚步。她并不想这么早和楚苑见面,更不想搀和到她和沈著的事情当众,特别是在唯恐天下不太乱的七皇子也在的时候。 不巧的是,那个眼尖的公子哥也看到了唐蛮,于是举起手兴奋的朝唐蛮招招手:“明嬅郡主,你这么快就要走吗?”。 虽然这时大厅里已经没了多少人,但是那个眼尖的公子的声音也确实不小,于是整个大厅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投向唐蛮。 唐蛮微微对所有人一笑:“大家继续吃饭,不必多礼。” 京城里传的最快的便是消息,早在太后的懿旨下到十七王爷府的时候,京城里的人便知道,十七王爷府有了一位明嬅郡主。想到若那位冷若冰山的十七王爷知道有人见到郡主却不行礼,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于是大厅里瞬时跪倒一片。那边的几位公子哥和小姐们也纷纷向唐蛮行礼。 唐蛮一如往常的优雅端庄,微微一笑:“大家都起来继续吃饭吧。” “谢郡主。” 既已被人认出来,唐蛮礼貌的对着那边微微一笑,便准备离开。不料胳膊却一下子被拽住,身后传来七皇子痞痞的声音:“郡主这么着急走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吗?”。 唐蛮暗叫自己早该早早离去。 七皇子身后的沈著伸手拉开七皇子的胳膊,轻声说到:“别弄疼她了。” 如果不是顾及自己在大家面前的端庄典雅的郡主形象,唐蛮真想回过头对七皇子大喊一声: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几位公子哥看到七皇子和沈著也走了出来,立刻行礼然后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去。 只有褚子河一脸嬉笑的冲不远处的三人笑笑:“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沈著暗骂一句,巧你个鬼啊,明明是你们跟过来的好吗? 楚苑也看到了七皇子身后的沈著,幽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沈著,恨不得深入到沈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去。眼里的泪水好似随时都能流出来一样,任是谁看见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如此伤心难过的模样,都会忍住不递上一只手帕。 旁边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公子终于不忍再看下去,赶紧递过去一只手帕。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相思天空,天空却无情。 第二十三章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楚苑狠狠的打开那公子的手,朝着无情的沈着而去。 天空并无情,它只是更爱云彩而已。天空虽广阔,广阔的内心却只容得下那美丽的云彩。 唐蛮看到楚苑伤心欲绝的样子,便知道楚苑这么饱含深情的样子走过来,绝对不是想笑着跟沈着打个招呼这么简单。 于是赶紧拉过七皇子到自己面前,生怕沈着把自己牵扯进来。 楚苑停在沈着面前,眼泪欲滴:“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对我如此的特别?” 沈着抱起双臂,故作沉思一会儿,咧咧嘴:“有吗?”。 大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大家能听到楚苑小小的呜咽声:“为何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我?” 这一声,是质问,更是这个在爱情面前输得一败涂地的姑娘,内心的悲鸣。别说是那位给楚苑递手帕的公子,就连唐蛮看到楚苑伤心欲绝的样子,都想忍不住上去帮她擦掉泪水。 她爱沈着,这没有错。如果说真的有人错了,那便是这上天,故意安排这场错误的爱情。 沈着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儿在他面前如此难过,虽说是想替唐蛮报仇,但也没想到楚苑会真的在他面前哭出来。 曾经的江以虽是机关算尽的谋士,但身在江湖,也算是铁铮铮的热血男儿,如今的沈着更是除了唐蛮,不知道如何面对别的姑娘。不然他绝对不止是把楚苑伤到流几滴眼泪这么简单,怎么也得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个好几天,然后郁郁而终。 那就干脆再补一刀。 于是随手一把抓过唐蛮:“因为我喜欢的是明嬅郡主啊。” 七皇子一看,这哪行啊,于是迅速的把唐蛮的胳膊从沈着手里拿开,让沈着拉着自己的胳膊。 唐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七皇子拉到了身后。 这家伙也不是只会看热闹啊。 沈着拉住唐蛮是因为顺手,当然此刻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七皇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拉住。因此当七皇子和唐蛮换过以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楚苑不依不饶:“她明明是几天前才回来的。” 沈着扬起英俊的脸,“我见她第一面就喜欢上她了。” 楚苑擦掉眼角的泪水,刚才柔弱的模样也随之不见。目光狠狠的看向唐蛮,随之而来的还有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奇的目光。 然后就看到一大片人用力的点点头,明嬅郡主果真更配沈着一点。 唐蛮并不想被牵扯进来,她和楚苑的账一笔归一笔,绝对不能和沈着的一起算。 于是笑着对楚苑道:“楚小姐可别信了沈公子的话,他这明摆着是在找挡箭牌,也就是我离得比他近,要是他最开始拉的是我皇兄的手,他肯定会说他喜欢我皇兄。” 然后眼神示意大家看向沈着拉着七皇子的手。 既然你俩都不在乎,那就别怪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七皇子不顾自己被沈着拉着,走上前一步来替唐蛮打圆场:“我皇妹是有婚约的人,姑娘家的清誉可毁不得。” 好一句姑娘家的清誉俩可毁不得。楚苑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生气、悲伤,最后终于变为绝望。目光再不去多看沈着一眼。 她喜欢沈着,喜欢了好久。 喜欢到沈着对他笑一次她就能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觉;喜欢到沈着跟她说一句话她就能在家里手舞足蹈一天,恨不能让京城里最会唱曲儿的姑娘,把它编成曲儿在京城里唱上几天几夜。 喜欢到她不惜伤害唐蛮,帮助自己的父亲陷害唐家,只是希望能和面前的男子度过一生。 她以为沈着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以为这么多年来沈着所表现出来,对她的关心、温柔,都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可是到最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愿意娶自己,好像他拒绝的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一样。 他随便拉过一个人就说喜欢,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沈着是不喜欢自己的,哪怕有一丁点的喜欢,他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清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自己,让所有人都把自己当笑话看。他只是故意策划了这么一场戏而已。 楚苑的头慢慢的低了下去,然后转身慢慢的走出了岳阳楼。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姐们也很快跟了上去,褚子河和几个公子哥也借此赶紧离开。 沈着和唐蛮没再说话,七皇子也意外的没有吱声。沈着的手仍旧拉着七皇子的胳膊,深情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旁边低头沉思的唐蛮。 她是在因为楚苑的事情难过吗?十年了,她该不会还和曾经一样的善良吧? 沈着不是个善良的人,最起码他自己不这么觉得。因为很多时候善良是最于事无补的,更因为善良的唐蛮身边不能再有一个善良的人。 沈着在岳阳楼拉着七皇子拒绝楚苑的事情又一次传遍京城。 有人说,沈着可能是断袖,所以他宁愿和不受宠的七皇子在一起也不愿意娶楚苑;也有有人说,沈着可能还对当年唐府的小姐念念不忘。但是对于沈着说喜欢明桦郡主的事情,却无人议论。兴许是人们觉得无论沈着说喜欢的是谁,都不过是当众拒绝楚苑所找的理由罢了。 当唐蛮在蝴蝶内听完杜妈妈一大堆的八卦后,眼神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既然这么有闲情逸致,何不想法子让自己瘦下来?” 杜妈妈手帕优雅的一甩:“我已经如此天生丽质,再瘦,让你们这些长得丑的可怎么活。” 杜妈妈这话倒也不假,她年轻的时候的确天生丽质…… 唐蛮连忙岔开话题:“明蝶什么时候到?” 杜妈妈斜了唐蛮一眼:“哎哟,您老人家竟然还有时间惦记明蝶?七皇子没时间陪你了?还是沈公子……” 唐蛮一脚踢过去:“明蝶什么时候到?” “早到了,现在正陪着贾克旭呢。”杜妈妈也没闹,坐到唐蛮旁边,继续说到:“你就放心吧,有明蝶在,就是当今秦帝也逃不出她的迷魂阵啊。” 唐蛮点点头,这点她到不担心。 杜妈妈继续说道:“这几日秦公子的可是日日派人来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说……”杜妈妈说着目光看向唐蛮。 唐蛮的目光投向窗外,许久后才缓缓说到:“他不该来这里的。” “蛮蛮,这么多年你就没对他动过一点心吗?”。 唐蛮笑着回过头:“哪有时间想这种事情。” 这十年来,不是想着如何活下来,就是想着如何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哪有时间去考虑喜不喜欢其他人,更别说她早心有所属。 杜妈妈还想说什么,门外却突然想起敲门声。只得无奈叹了口气:“进来吧。” 走进来的是蝴蝶歌的一个小厮,见到唐蛮和杜妈妈拱手道:“唐锡中已经来了京城,昨晚去了左相府。” 听到这个消息,杜妈妈惊讶的回过头看向唐蛮:“他被抓住了?” 唐蛮对小厮摆摆手,他便识相的走了出去。 “他没被抓住,他是来通风报信的。”唐蛮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信封递给杜妈妈,继续说到:“恐怕楚哲现在已经知道我就是唐蛮了。” 杜妈妈不敢相信的打开唐蛮递给她的信,那是唐锡中写给楚哲的信,信里说了唐蛮来到京城的事情,以及她此行的目的。 “楚哲应该早就知道我还活着,只是来京城的事情,应该是昨晚才知道的。” 对于唐锡中的事情,唐蛮早已不再难过,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从绝望中迅速寻找到希望。 “既然知道了就更简单,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不怕他找上门来,大不了现在就去找秦帝沉冤。”杜妈妈把信拍到桌子上一脸的怒气,“这老家伙,亏我们一直这么相信他。” 唐蛮知道楚哲不会找上门来的,他更不会告诉秦帝。因为唐蛮在十年前已经死了,当时督办这个案子的人正是他。是他亲手将唐蛮的尸体交给秦帝,如今他如果再告诉秦帝唐蛮没死,他当年岂不是在欺君? “他不会来的,但是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我。”唐蛮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但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京城,因为无论在哪里,谁都逃月兑不了这场血雨腥风。” 说完唐蛮起身走向窗口,这京城永远都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蝴蝶歌所在的这条街已经车水马龙,因为今天晚上蝴蝶歌最有名的花魁明蝶将会出现在京城的蝴蝶歌,更因为,她决定今日从良。 这个风姿绰约天下,让许多男人都垂涎三尺的美丽女子,今日决定在京城寻找一位如意郎君,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众所周知,蝴蝶歌是天下美女云集的青楼,这里随便一个女子,都可以和其他青楼的花魁相媲美,而明蝶正是这些美女中的极品,更何况,明蝶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 想要见她一面都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是要娶她。 因此这条街从下午开始就聚集了很多的人,只等着到了晚上一睹艳绝天下的明蝶的芳容,看一下这个貌美如仙的女子,今日将会嫁与何人。 第二十四章 明蝶出嫁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悠扬的男声缓缓道:“杜妈妈,你可在?” “在呢。”杜妈妈看了一眼窗边的唐蛮道。“秦公子进来吧。” 唐蛮转过身,对着进来的秦珄淡淡一笑,“今日这么悠闲?” 秦珄看到唐蛮,虽表面上一如往常的平静,但心里早已欢呼雀跃。 “昨日去了监察司报道,这不今天就有事儿做,正好路过蝴蝶歌就过来看看。” 杜妈妈莞尔一笑:“你们聊着,我去看看明蝶那边怎么样了。”不说完不等两人回答,她就一溜烟的走了出去。 秦珄便打趣道:“没想到杜妈妈身手敏捷还一如从前。” “她的脸皮也如以前的厚呢。”唐蛮说着请秦珄坐下,“当官的感觉如何?比做武林盟主更和你心意吗?”。 秦珄摇头轻轻一笑:“说不上称不称心意,只是看到如今的大秦国再不如当年那样鼎盛了。我记得我父亲常跟我说起,先皇是位英明神君,也正是他,让大秦国成为中原地区最强大的一个国家。” “所以呢?” “所以,大秦国是时候换换皇帝了,我见过他,实在是不配做大秦国的皇帝。”秦珄说着,虽面带笑意,但仍能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到一丝苦涩。 唐蛮淡淡一笑,秦珄有统治天下的能力,作为武林盟主,他也有统治天下的资本,所以唐蛮并不好奇他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大秦国的皇帝换成是秦珄,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最起码不会出现像唐家这样的冤案。 “那不如统领武林人士灭了大秦如何?”唐蛮笑着看着秦珄玩笑道。 秦珄很是认同狂点头,然后极其认真的拍着桌子对唐蛮道:“我早就说要直接灭了大秦吧,你当时还不同意,你等着,我这就去发召集令。” 秦珄说完就立即起身准备往外走。 唐蛮迅速拉住他的胳膊,笑着看着他:“你别激动,我只是玩笑。” 秦珄一下子愣在那里,他见过很多次唐蛮笑的样子,但从未见过像现在这样笑的如此调皮的唐蛮。 她嘟着嘴,看似一副讨好的样子在看着你,实际上可能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是这么多年来,秦珄见到唐蛮唯一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于是他也笑了。 尽管唐蛮是在故意逗她,他却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这才是真正的唐蛮吧,她本该一直这么的幸福。 楼下的琴声响起时,秦珄才恍然回过神。 唐蛮的脸上的笑容也随着琴声的响起慢慢的收了起来。琴声既起,明蝶也要飞向该飞的地方。 这边,蝴蝶歌里的人已经站满了大堂,欢呼声和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有钱的公子哥准备好了足够的银票;官宦家的公子哥也带了不少侍卫;还有人不方便自己出面,让管家过来帮忙喊价。 不仅是京城有人想要娶明蝶,各地的有钱人也从大秦国的各个地方赶到了京城。就算不能娶得明蝶回家,只要能一睹她的芳容,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不过这一次褚子河他们到意外的没有来凑热闹,高墙大院里,少年们正一脸期待的看着窗外,只恨自己为何傍晚出门的时候太过于兴奋,被父亲一眼识破,被‘关押’在背诵四书五经。 只有沈著一人笑着躺在院子里,喝着茶,听着歌,赏着月,好不惬意。想到褚子河和李戈此刻被关在书房里秉烛夜读,他的心情更是大好。 而今晚,左相府的密室里,唐锡中正搂着一个丫鬟,满室春光。 不一会儿左相走了进来,对那丫鬟摆摆手,坐到一旁的桌子旁,倒上一杯茶,笑着看向唐锡中:“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的消息是假的,那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唐锡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坐到左相对面:“如果我说的是假的,那左相大人说现在十七王爷的府的是谁?难不成真的是他的野种?左相大人既然不信,可以去十七王爷说的地方查一查,绝对不会有这个人。” 左相陷入了沉思,很多年前十七王爷确实去过一次苏州,但也从未听说他当时有喜欢哪个女子。 “好了,你自己想吧,我要去蝴蝶歌了。她们知道我进了京,不去蝴蝶歌,肯定会引起怀疑。” 左相点点头,和唐锡中一起走了出去。 左相府离蝴蝶歌有一段距离,因此等唐锡中到蝴蝶歌时,今晚的盛宴已经结束。曲终人散,只留下蝴蝶歌的妈妈桑杜妈妈的一声哀叹。 女儿终于可以嫁人,虽不是自己亲生,杜妈妈仍旧泪流满面。 见到唐锡中进来,杜妈妈仍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甩着手帕:“也就你有良心来看看我,唐蛮那个丫头片子,自从进了十七王爷府就再也不管我的死活了。如今就连明蝶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来。” 唐锡中走过去帮杜妈妈擦掉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明蝶迟早要嫁人的,你早该看开。” “我也想看开啊,可是如今亲眼看着他被人带走,我心里也不舒服啊。”杜妈妈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唐锡中继续道:“好了,我扶你回房休息。蝴蝶歌不还有你很多女儿吗?你这么伤心她们也会伤心的。” “道理谁都懂,但真当事情发生,又有几个不难过的。”杜妈妈止住抽泣,任唐锡中扶着她上楼。“你怎么这么晚才到京城?” “路上马车出事儿了,耽搁了一点时间。” “那你就住在蝴蝶歌吧,反正我这里房间多的是。” “好。” 关于今晚明蝶选婿的事情,也已经众人皆知,只是众人都不明白明蝶最后为何会选择那个看着一点都不起眼的青年男子。看他的穿着不像有钱人,说话嘴皮子也不利索。虽然最后他出的价格也不少,但相对于其他富商来说却差的不是一点半截。 最后他们也只能相信明蝶所说的,只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蝴蝶歌很快也黑了灯,今夜是明蝶出嫁的日子,杜妈妈决定歇业一晚。 秦珄把唐蛮送回十七王府,对唐蛮微微一笑,示意她赶紧进去。 唐蛮低下头,又抬起来,想了许久终于说到:“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事情的,你并不属于这里。江湖多好,等有朝一日,我帮唐家洗清冤屈,还可以去找你一起混迹江湖。” “等还了唐家的清白,我们可以一起回到江湖,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秦珄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唐蛮的目光更加的温柔。 只是这不是唐蛮想要的温柔,所以她才希望秦珄不要搀和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我一个人就可以……” “蛮蛮,其实我来这里并不是全是为了你,我还想找一个人,那个人离开我娘好多年,直到我娘死他都没有出现,我想问问他,当初既然不想和我娘在一起,为何还要留给她希望。”秦珄说完,眼眸里竟闪过一丝泪光。 京城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有唐蛮,还有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他娘说,他在京城。 唐蛮没再继续问下去,她不愿意去揭秦珄内心的伤疤,因为她知道,这种痛苦深入骨髓,一旦提起,许久都不会停止。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完成我们的事情。” “嗯。” 少女开心的一笑,敲了敲门,门童早已等候许久,听到有人敲门便立刻开了门。看到是唐蛮,一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的表情:“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再回头,身后已没了秦珄的身影。 唐蛮回到十七王爷府的时候已是很晚,十七王爷没有休息,坐在唐蛮回房间必经的小亭子里一直等着她。 见到十七王爷唐蛮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怎么还没去休息,这么晚了待在外面会着凉的。”虽然唐蛮现在的身份是十七王爷的女儿,但她现在仍旧不太习惯叫十七王爷一声父王。 十七王爷转头看向唐蛮,淡淡一笑道:“听他们说你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本想派人出去找,想到你和小七一起出去的,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于是决定在这里等你。” “皇兄他送我回来就走了。”唐蛮走过去做到十七王爷左面,微微一笑。 十七王爷突然一笑,摇着头:“他明明刚从十七王府出去啊。” 唐蛮惊讶一声,又见十七王爷一笑:“你去哪我不会管,只要你好好的就行。秦珄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和沈著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他……”唐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秦珄喜欢她不假,但是她绝对不喜欢秦珄。 “他姓秦,是大秦国的皇姓,虽然大秦国姓秦的也不少,但我隐约觉得他不是一般人,你跟他熟吗?可否跟我讲讲他的事情?” 十七王爷微微笑着询问着,似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问,但是内心里却没看起来这么平静,从江湖来的,只是凑巧姓秦? 第二十九章 绝处总有生 秦珄,大秦国今年的文考魁首,一朝闻名天下的状元爷。 沈著失笑,自己刚才在秦帝面前提起他才华出众,是和自己一样,可以帮助太子守住王位的栋梁之才。此刻他就站在唐蛮的面前,对着她说‘让我来照顾你’。 只是唐蛮久久没有回答,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沈著,看到了他绝望的脸,看到了那个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冷傲模样,如今却难过的像个受伤孩子的沈著。 沈著也看到了唐蛮,看到了她看到自己仍旧无动于衷,好似站在这里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对不起,秦珄我现在还不想谈论儿女私情。”话音刚落,沈著已经转身离去。 想追过去,可是胳膊却被秦珄一把抓住:“我并不是想让你给我什么,我只想能有一个身份可以正大光明的陪在你的身边。好让我可以在一直……”。唐蛮打断他:“秦珄,我爱的一直都是沈著。” 可沈著早已远去。 唐蛮的声音不大,即使在空旷的夜里也传不到沈著的耳朵里。可是她坚定的表情却在告诉面前的秦珄,她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秦珄没再说话,唐蛮说淡淡说了句:“你回江南吧。”然后转身进了王府。 她何尝不知道秦珄这些年的付出,她又怎会不明白秦珄为何会来京城。可是她不愿意再去牵扯任何人,明蝶的事就是对她最大的警告。她不该为了自己把蝴蝶歌牵扯进来,更不该为了找到这把钥匙让明蝶以身犯险,至今昏迷不醒。 未来的路,只属于她一个人了,蝴蝶歌也罢,秦珄也罢,都不该再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 空旷的街头,难过的不仅仅是秦珄,还有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的沈著。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脚步虽轻,但是速度却不慢,沈著听得出,来人的轻功极好。 沈著顿了一下,那人便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抬眼望去,眼前的人不是秦珄,还能有谁? 沈著不说话,目光直直的看着秦珄,等着他先开口。不久后秦珄淡淡说到:“她爱的是你。”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听到秦珄如此说,沈著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 “你最好不要负了她,不然我一定会踏平南候府,将你碎尸万段。”秦珄冷冽的话语犹豫一把把刀,手猛地抓住沈著的衣领。 突如其来的威胁,换来的却只是沈著脸上自信的笑容,“不劳秦盟主动手,但如果秦盟主有兴趣,他日可否有时间来南候府一叙?” 一路走来,他一直都在想如何才能让秦帝改变主意。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秦帝改不改变主意根本无所谓,他不娶便是了,没什么值得多虑的。 既然他无法违抗秦帝的命令,那让大秦国换一个换秦帝又何尝不可。他这么多皇子,这么多皇子又都想当皇帝,还要他做什么?此刻沈著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要帮助这个人登上皇位,帮助他夺得天下。 秦珄并没有因为沈著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意外,倒是如果沈著不知道他才会觉得意外。 “我们有什么好叙的……”秦珄松开手,不屑道。 “我既然敢邀请秦盟主,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沈著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在黑暗的夜里,让人看了意外的恐惧。 秦珄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看似纯粹的沈著的心里,其实还住着一个人,邪恶,恐怖,有着使不完的阴谋诡计。 沈著淡淡一笑,对着仍在发呆的秦珄说道:“我明白你来京城的目的,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目的。你我都清楚,唐家的冤案一日不沉冤昭雪,我们的目的就都不可能达成。” 秦珄苦苦一笑,目光冷冽的看向沈著,面前这个人,一点都让人模不透。刚才还一副颓废的模样,此刻却自信的像打了鸡血。 见秦珄不说话,沈著继续说道:“如果秦盟主有空,随时欢迎来南候府做客。” 秦珄突然又笑了:“难怪所有人都说南候府的二公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今日我也算是见识了。” 沈著一愣,他没想到秦珄竟然会夸他。转而又笑了笑:“秦盟主不也一样吗?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放眼天下,能在这个年纪成为大秦国状元,同时又是武林盟主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从刚才的轻功,到抓着自己衣领那股巨大的力量,沈著可以感觉的到,秦珄的武功绝对算的上大秦国数一数二的高手,当今的武林盟主,又怎会是一个只会花拳绣腿的书生? 秦珄挑眉:“这么说来,我也算是相当优秀了?” 沈著咂舌,又笑道:“秦盟主的才华天下人有目共睹,武功更是独步天下,如果你不算是优秀,那大秦国可就没有优秀的人了。” 虽是句玩笑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珄的脸一下子黯淡起来:“再优秀又如何?她喜欢的仍旧是你,不会因为我拥有任何地位和才华而改变。沈著,你想让我帮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会让唐蛮受一点的伤害。这些年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你没见过,所以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不想让她回到京城,可若是不回来,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过的幸福。” 沈著怎会不知道? 她看着还和当年一样弱不禁风,可是她的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和倔强;她的眼神里再没了当年遇到变故的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经过岁月沉淀的镇静和从容;她再也不会像八年前一样,一遇到事情就躲到自己的背后,如今的她为了不牵扯到身边的人,宁愿选择独自面对这件事。 如果这十年她没有受很多的苦,她又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倔强模样。 沈著不心疼吗?他比任何人都心疼。可是他也知道那是唐蛮的倔强,所以他宁愿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做一切能为她做的事。 “她跟谁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幸福。如果来日她选择了你,我一定会选择祝福。秦珄,对于我来说得不得到她并不重要,能保护她才是最重要的。”沈著说完转身离开,不管压在自己面前的皇权有多么的庞大,他都要坚持下去,决不妥协。 沈著对着身后的秦珄挥挥手:“我在南候府恭候秦盟主。” 夜慢慢的深了,安静的街道上再没一个人。 第三十章 奸细管家 第二日一大早杜妈妈便带着蝴蝶歌的众姐妹,抬着明蝶的尸首去大理寺击鼓鸣冤,状告吏部尚书贾克旭故意杀人。 案子很快传遍了京城,秦帝听闻此事龙颜大怒,下令右相李克权亲自监察此案。贾克旭急急忙忙的进宫想见秦帝一面,被李公公挡在了门外。于是他又立刻跑到右相府去找李克权,说自己真的是冤枉的。 前几日明蝶出嫁的时候,是一个青年男子帮他赎了身,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啊。如今她死了,怎么可能跟是他杀的。 李克权只是淡淡一笑:“既然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一定会查到杀害那个歌妓的凶手,还你一个清白。” 贾克旭无话再说,只能讪讪离去。 右相办事向来仔细,分别派人去贾府和明蝶出现的那条街上取证,然后自己亲自带人去了蝴蝶歌—— 杜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左相,说赎走明蝶的那个青年男子就是贾府的小厮。不信可以去贾府查,贾府一定有和明蝶有关的东西。 杜妈妈又让人把消息传到了十七王爷府,告诉唐蛮,哪都不要去,安静的待在王府。唐蛮和明蝶虽算不上是多要好的朋友,但是明蝶却是自己主动站出来,说要帮唐蛮拿到那把钥匙的人。 她那时的明媚笑容此刻浮现在唐蛮的脑海里,于是再忍不住悲伤,泪水夺眶而出。 不愿不让任何人不为这件事受到任何伤害,于是不敢和沈著相认,蝴蝶歌的每件事都做的小心翼翼,每一步都经过精打细算才实行。 可是明蝶还是死了。 唐蛮不知道明蝶遍体鳞伤的爬到蝴蝶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心里是不是无比的后悔,或者有一丝的埋怨。 门突然被推开,十七王爷走到唐蛮旁边,慢慢将她扶起,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抱进怀里:“没事的,这不怨你。” “她死了,明蝶死了。”紧紧的抱着十七王爷,唐蛮哭的更加难过。 “我知道。”十七王爷轻轻的拍着唐蛮的肩膀:“在你决定要查清当年的事情时,你就该做好有人会为此牺牲的准备。明蝶也罢,其他人也罢,总有一个人会成为查清那件事的突破口。蝴蝶歌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冒险,虽然有诸多的信息来源,但毕竟他们都是弱女子。” “现在你更应该想的是,为何明蝶会从贾府遍体鳞伤的出来。很显然,贾克旭现在还不知他的钥匙丢了,不然他一定会想办法要回明蝶的尸体,所以明蝶的死必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唐蛮想起当时明蝶事主动来找到自己,说愿意帮自己拿到贾克旭的那把钥匙,所以她进贾府其实还有其他原因? 十七王爷放开唐蛮,用袖子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你看,一哭都不好看了。” “哪有,秦珄说我就连哭的时候都比其他人好看。”唐蛮嘟嘟嘴,努力的止住呜咽。 “我们蛮蛮啊,怎么都好看。”十七王爷灿烂的一笑:“只是笑的时候更好看。” 唐蛮继续嘟嘟嘴:“才不是。” 正当十七王爷将唐蛮哄开心时,一个小厮突然跑了进来:“王爷,秦帝召见您。” 十七王爷愣了一下,这时候召见难道是因为蝴蝶歌的案子? “你去吧,我没事。”唐蛮努力笑笑。 “恩,别想太多,我去去就回,晚上回来给你做饭。今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杜妈妈那边我已经派人盯着。”十七王爷温柔的一笑,伸出手轻轻的抚模着唐蛮的头。 在唐蛮明媚的眼神里,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青町。 十七王爷对唐蛮淡淡一笑,走了出去。 等十七王爷走后,唐蛮才想起来要尽快找到唐锡中将他关起来,不然如若左相在这个时候拿蝴蝶歌开刀,一定会让唐锡中作证。 唐蛮刚准备出去,就看到一袭白衣的秦珄站在门口,正微笑着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秦珄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微笑:“我猜到你可能想见唐锡中,就帮你把他抓起来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细心如秦珄,永远都考虑的那么周到。 “恩。”唐蛮点点头,跟着秦珄走了出去。 自从杜妈妈告诉秦珄唐锡中就是当年出卖唐府的人后,秦珄就派人每天跟着唐锡中,所以蝴蝶歌一出事,他就让人把唐锡中抓了起来。 唐锡中见到秦珄和唐蛮一起出现时一脸的惊讶,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些年足够的小心谨慎,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 对于唐锡中,唐蛮早就没了曾经的感激,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心寒。 唐蛮不明白,唐锡中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说吧,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这半年来该寒暄的都寒暄了,现在该告诉我你为何这么做了吧?”唐蛮走到唐锡中面前,冷冷说到。 唐锡中别过头去,不再看唐蛮:“既然你知道是我,那就杀了我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唐蛮继续道:“如果我想直接杀了你的话,你觉得我会大费周章的跑到京城来寻找事情的真相吗?我大可以让秦珄一个一个把他们杀掉,根本用不了一天的时间。死?那真是太便宜你了。” 秦珄听完突然一笑,心想看来我的用处还不小。 “你来京城又能如何?就算你们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又如何?只要陛下不翻案,唐家的就永远是冤案。”唐锡中仍旧一脸不屑:“来京城这么久你还没看清状况吗?陛下、太子、左相才是掌控整个局面的人。左相想要除掉蝴蝶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十七王爷,你真以为他能照着你吗?难道陛下和太子就不知道十七王爷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威胁吗?他这么多年未成亲,陛下怎会不知是因为你小姑,一个心里装着罪臣的王爷,秦帝能留他到几时?” 唐环并没有因为唐锡中的这句话而有所慌乱,她轻轻道:“是不能如何,可是你应该清楚,太子一天不继位,这皇位都不见得会是他的。三皇子和六皇子可是绝对不会让他顺利继位的。”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好好在这待着吧。等到你想说的时候,我们再谈。”唐环说完看了一眼秦珄,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将唐锡中控制起来,这样左相那里没了证人,他也就不会去告诉秦帝自己的身世。 两人出去后,蝴蝶歌的人就传来消息,说杜妈妈带着右相在贾府里找到了明蝶的衣物,和被关押在柴房的明蝶的侍女。人证物证俱在,右相便立刻逮捕了贾克旭。 没过一会儿,大理寺就收到了贾克旭联合苏州知府和苏州织造将上供给宫里的布匹,私自卖给江南商人的检举信。 秦珄看着难过的唐环安慰道:“我想明蝶在天之灵,知道她的死能……”秦珄说到这里不由得浑身一颤,目光惊讶的看向唐环。 此刻唐蛮的目光也正向秦珄投来,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到这一刻唐环才明白,明蝶就是想以她的死把贾克旭置于死地。 她知道如果她死了,贾克旭就是杀人凶手,秦帝只要查,就能把他身上的事儿,一件一件的查出来。 她用她的命,为唐环复仇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突破口。让本来还需要很多天才能查清的事情,一夜之间浮出水面,这样剩下的三个人就会一个连着一个的被查出来。 所以杜妈妈告诉自己这件事她可以处理,不让自己出门,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第三十一章 时日不多 唐环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无法言语的难过。她不明白杜妈妈和明蝶为何要这么做,查清事情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明蝶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秦珄双手搭在唐蛮的肩膀,劝慰道:“你别着急,也许我们猜测的不是真的呢?这样你先回王府,我现在就去蝴蝶歌,一有情况我就立即告诉你。” “不,”唐环用力的摇摇头,“我要亲自去问杜妈妈。” 唐环说完,拿开秦珄的手,快速向门口走去。 秦珄追上来拦住唐蛮:“糖糖你别着急,你这么走进蝴蝶歌被左相府的人看到怎么办?我这就让人安排马车,你等我一下。” 说完不等唐蛮说不,秦珄就叫来旁边的家丁,让他们赶紧备车。 秦珄继续劝慰道:“杜妈妈这时候也不见得在蝴蝶歌,要不你现在我这待会儿,我去蝴蝶歌看看,她要是在的话,我让人来接你。” 唐环抬头看向秦珄:“你为何不想让我去找杜妈妈?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绝对没有,你看到我刚才震惊的眼神了,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能震惊的那么真吧?”秦珄连忙冲唐蛮挥手,生怕唐蛮再生气。 可是唐蛮也不傻,换做平时秦珄早二话不说带着唐蛮走了,今天这么墨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那你是不是知道别的什么事情?”唐环说着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几乎要挨着秦珄。 她瞪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嘴一嘟,简直可爱的让沈著觉得,此刻就算唐蛮让他去把秦帝杀了,他也会二话不说跑去皇宫杀死秦帝。 “糖糖你别这样。”秦珄立马转过头,再看下去肯定会忍不住亲上去的。 “那你告诉我啊。”唐环又把头伸过去,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这么看着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告诉你。”秦珄又把头扭向另一边。 “你是不是知道杜妈妈明蝶为何这么做?”可爱的小脸又一次伸过来,再不说我可要动手了。 秦珄被她看得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丢下一句:“你还是亲自问她吧。”便赶紧跑了。 “早这么痛快不就行了,真是的,每次都让我这么费尽心思。”唐环嘟了嘟嘴跟了上去。 贾克旭的案子早已传遍京城,十七王爷以为秦帝召见他正是因为此事,没想到秦帝竟是为了七皇子和沈著约好今天傍晚,在京城外的竹林见面的事情,希望十七王爷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果然,任何事情在威胁到他的皇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是这么多年来秦帝第一次跟十七王爷提起七皇子,说是表达自己的看法,其实就是在试探十七王爷究竟站在哪一边。 太子抑或是七皇子。 “我想皇兄是多虑了,这几年来七皇子不也经常闲着没事去找沈著的茬儿吗?哪次两人不是打的鼻青脸肿才肯罢休,我看这次大概又是七皇子闲着没事了,想找沈著打一架吧。” 高坐在龙椅上的秦帝却不这么认为,七皇子上次和沈著在岳阳楼约好要说一些机密的事情,现在两人那么晚去京城外的竹林,这不是要密谋是什么? 十七王爷看出来秦帝的心思,于是继续说道:“他们两个要真是想密谋什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约时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秦帝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前几日有人告诉朕,他们两人要秘密策划什么事情,我看这次他也未必不是为了让朕不起疑心,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 十七王爷心想,有人?不是太子就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吧?想去看看就明说,何必这么绕圈子。 于是十七王爷直接了当道:“那皇兄不如就派人去盯着,看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 “哼,这个逆子,一天天不让朕安心。来人,备马车,朕要亲自去看看这个逆子究竟背着朕在做什么。”秦帝突然龙颜大怒,扫了一眼殿下的十七王爷,“老十七,你朕一起去。” 十七王爷苦笑着的点点头,“好的皇兄。” 这边秦帝和十七王爷正准备悄悄的出了宫,临走时太子突然来给秦帝请安,于是太子也这么凑巧的跟着一起去。 他向着七皇子的方向走了几步,等到身子几乎挨着七皇子才停下,嘴角微微上扬,啧啧两声,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那双比女孩儿还好看的眼睛满是深情。 两片薄薄的嘴唇缓缓道:“那你今晚约我来这里干嘛?难道是想和我一起拆了你的竹屋?” 这深情万种的样子,任是京城任何一个姑娘站在这,肯定心都被融化了。不等沈著再说下去,就会自己扑上去。 只是面前站着的是最会破坏气氛的七皇子,只见嫌弃的推开沈著:“你要是敢拆了我的竹屋,我就拆了你。” 竹屋后的秦帝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光听两人的谈话,真以为两人吵了起来,于是生气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太子。 十七王爷淡淡一笑,小七要是傻到有点事儿就能被抓到把柄,他早死在皇宫里了。 “既然七皇子不说为何约我来,那我可就告退了。” “告退?你沈二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懂礼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两人就真的打了起来。 沈著说一拳打过去:“要不是看你是皇子,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七皇子灵敏的一躲:“花拳绣腿还敢在本皇子面前嚣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著又来一脚:“我只听说七皇子能吹牛,今日算是见识了,果真是能吹。” 七皇子一脚迎上去:“我哪能跟沈公子比啊,这一句一句能噎死人。” 沈著又来一拳:“七皇子竟然没被噎死,难道七皇子……” 七皇子向后一仰:“本皇子是百毒不侵。”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脚,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这一打一吵不要紧,两人一直打了一个时辰,也吵了一个时辰。 郊外本来就有虫子,到了晚上看不见,虫子更是乱跑。秦帝在宫里长大,别说虫子没见过,躲在屋子后面偷听别人说话这事儿就更没见干过了。 可是那边沈著和七皇子那边还正打的火热,秦帝也不可能这时候出去,于是瞪着太子的眼神更加的生气。 终于沈著和七皇子的打斗声停止,两人坐在竹屋前的竹椅上聊了起来。 “我就说吧,你打不过我,还非愿意来找不痛快。”沈著嘴角微微上扬,笑的甚是骄傲。 七皇子倒没生气:“你说人要是一天天过的痛快了多没意思。像陛下,要什么有什么,人生一点可以努力的地方都没有。” “你想过还过不了那种生活呢。”沈著不屑道。 七皇子悠然一笑:“我才不想过他那样的生活,我更不想卷入宫里的是非当中。”说着七皇子突然转过头对沈著笑笑:“知道我为何约你来这吗?”。 沈著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了,但嘴上还是很配合的说到:“七皇子做事向来独立特行,在下愚钝,实在是想不到。” 七皇子仰起头看向夜空目光悠远而空洞,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因为我快死了,半年前我有一次在这里晕倒,有一位路过的大夫救了我。他说我从小就得了一种病,平时没什么事,就是活不过二十五岁,最后他说,我可能活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真的吗?”。沈著听到后,无比开心的一笑,然后举起双手对天高喊:“苍天啊,大地啊,您可终于睁开眼睛啦。别一年了,现在就让他走吧,我替大秦国的万千子民先谢谢您了。” 七皇子尴尬的看着沈著:“不是,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啊?” “啊。”沈著故作平静的看着七皇子:“我有吗?”。 闪躲的眼神里,明明是一副希望苍天赶紧带走七皇子的兴奋光芒。 “有啊。”七皇子冷冷一笑。转而仰起头又看望星空,明媚的眼神里却漏出丝丝悲伤:“你说我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我母后了,这么多年,她一定很想我吧。还有我父皇,我母后临死前的几天经常对我说,希望我能陪我好好的陪他几年,当那个大夫跟我说我快要死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我母后早就知道我活不了几年。你说她当时带我走多好,反正我现在也是死,那时候跟她一起死了,说不准我现在已经投胎了,我的父母是特别疼爱我,虽然我们家没什么钱……” 七皇子煽情起来,听得沈著都有点同情他。 也是,他母后死的时候他不过和自己同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己在充满斗争的皇宫里,别说活下来很难,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于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七皇子不用为这些年欺负我的事情觉得愧疚,我沈著是一个……” “你让我说完。”七皇子生气的瞪了一眼沈著,继续一脸哀怨的说到:“虽然我家没什么钱,但是我父母对我好啊,会陪我玩,父亲会背着我到处跑。你知道京城每天都有好多耍戏法的吧?我父亲会带着我天天去看戏法,然后冬天的时候回亲自给我烤一块香喷喷的红薯,春天的时候会……沈著,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其他皇子都想尽办法讨好我父皇,想尽办法得到他的皇位,可我却只想拉着他的手,吃一口他亲自烤的红薯。” 说着,七皇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竟哭了起来。 沈著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于是走过去,拉住七皇子的胳膊:“走,哥给你烤红薯去。” 七皇子还沉浸在自己刚酝酿好的情绪里,想到自己深情的说的这段话,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有才华。 以至于他等他被沈著拉着走了十几步才反应过来,沈著说要带他去吃烤红薯。 “你放开我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七皇子嫌弃的拿开沈著的手,瞪着他一脸不悦。 “那你自己走啊,别指望老子能安慰你。”沈著说完对七皇子眼睛一斜,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七皇子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对沈著笑笑,往前走去。 “本皇子要不是快死了,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沈著不屑的一笑,你就是现在死了,我停下一步我就不是沈著。 等到两人的脚步声消失,竹屋后的秦帝才敢大大的喘了口气,黑夜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沉默来看,他显然是对七皇子刚才的一句话有很大的触动。 十七王爷轻轻道:“皇兄我们走吧。” 一路上谁都再没说话,秦帝一直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等十七王爷快要下车时,秦帝才缓缓转过头问他:“这个件事你知道吗?”。 十七王爷摇摇头,这些年来七皇子跟他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甚至连问他如何躲过宫里那些暗算,他都是笑着摇摇头,不做回答,更别说是这件事。 第三十三章 逞强 唐蛮相信沈着说的他不愿意娶十公主,可是这件事是他不愿意就能不娶的吗?这个世界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公平和正义,秦帝高高在上,他便是公平,便是正义。 所以他一道圣旨可以让唐家血流成河,也可以让爱了她这么多年的沈着娶十公主。 自唐蛮离开长安城的那一天起,她便知道自己和沈着从此形同陌路。他有他的鹏程万里,而自己也许一辈子都只是罪臣之女。当初决定不把他卷进这件事情当中,现在也依然愿意还他一个锦绣前程。 他已经爱了自己那么久,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这已经足够了。 “沈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叫秦嬅,不叫糖糖。” 面前的少年苦苦一笑,我怎会不知你就是唐蛮。这般拒绝,真的连一点的希望都不愿意给我吗? “我知道,那你愿意相信我吗?”。沈着固执如旧,看着唐蛮的眼神充满期待,看的唐蛮不忍心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可是,即使知道他听到会难过,唐蛮还是说了出来。曾经,现在,未来,他们或许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沈公子这话应该问十公主吧,毕竟跟您过一辈子的是她。我自然相信沈公子的为人,来日也希望沈公子能好好的对十公主。”唐蛮心里早已血流成河,但是脸上却仍旧强忍着挤出一丝微笑。 即使知道已经不可能和沈着在一起,但是真的和他划清界限的这一刻,心却依旧如刀割。那微笑最后也只剩下僵硬,不敢再去看沈着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沈着,你不知道,我最喜欢你叫我糖糖了。可是,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有一个锦绣前程,而这偏偏是我永远都给不了你的。我不愿意你和我一样众生背负骂名,更不愿你因为我浪费你的聪明才智。你有更加广阔的未来,你应该成就一番事业,然后流芳万世,而不是因为我放弃所有。 背后传来沈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你逞什么强,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后会哭一晚上吗?说句安慰我的话能死吗?”。 唐蛮早已远去,安静的夜里只剩下沈着低声细语,说什么,做什么,她从来都是不在乎的。 她不是爱沈着的吗?还是其实这些年来就只是沈着的一厢情愿。 沈着瘫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为了唐蛮,他忍辱负重十年,到头来却换来他一句‘沈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叫秦桦,不叫糖糖。’ 这就是自己费尽心机拒绝楚苑的报应吧。 这一刻沈着才清楚的明白,唐蛮不是白柒柒,她不会为了自己做任何事情,更加不会心疼自己。 一路上唐蛮都没再说话,从早上明蝶的死,到刚才知道沈着要娶十公主,这一天内,唐蛮所有的事情都随着刚才那句绝情的话,消失殆尽,是的,此刻心里再也没有悲伤了。 因为即使明蝶死了,该做的事情也依然要做。即使沈着娶了十公主,自己也依然要查清当年的事情。 就像皇兄说的,不为任何事情改变自己,当初就已下定决心,如今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他的沈着啊,不会受她的连累。 这样也好,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有关沈着的美梦了。 那个曾经拉着自己的手,跑遍京城大街小巷的小小少年;那个当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抗下一切错误的小小少年。那个爱了自己这么多年,隐忍十年只为拒绝楚苑给自己报仇的沈着,如今也该放下了。 掀起帘子远远望去,南侯府已经消失在唐蛮的视线里,似是那明亮的月光下,那个少年依旧是意气风发的骄傲模样:以后我要成为名镇天下的大将军,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为大秦国打下一片又一片的疆土,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秦国有一个百战百胜的英勇大将军。他才华横溢,英俊潇洒,是糖糖的守护神。 再见了沈着。 第二日早朝右相便将昨日查到的结果上报给秦帝,人证物证俱在,任凭贾克旭则怎么喊冤,秦帝眼睛都没眨一下,便让人将他关进了天牢。 早朝散去,左相的脸更加的阴暗。 五把钥匙失去了两把,现在贾克旭又被关进了天牢,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唐蛮已经回到了京城,显然这件事一定是她搞的鬼。 于是出了宫门,左相便去往天牢方向走去,不料半路上却遇见了七皇子。 七皇子惊讶的看着左相,道:“没想到左相为了朝廷的事情这么勤勤恳恳,这刚下朝就跑去天牢里审问犯人,啧啧,我回头一定在陛下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左相悻悻道:“七皇子说笑了,身为大秦的左相,为陛下排忧解难是我分内之事,怎敢劳七皇子帮我去邀功呢。” 七皇子笑笑:“左相不必谦虚,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本皇子都看在眼里,本皇子也是心疼的很啊。这样吧,既然左相要去天牢,本皇子就陪你一起去吧。” “这个……”左相尴尬的一笑:“微臣家里还有事,就不陪七皇子了。” 说完,赶紧掉头走往回走。 七皇子不屑哼了一声,转身向天牢的方向走去。 左相走到马车前,沉思了一会儿,对旁边的小厮说,“立刻去找到唐锡中让他来见我。” “是老爷。” 唐蛮已经出手,他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七皇子去了天牢,霸气的赶走所有的狱卒,只带上狱丞一人跟他一起来到关押贾克旭的牢房。 “贾大人,想必你今日时间多的很吧,正好本皇子也闲来无事,不如我们聊聊?”七皇子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便盘腿做了下来,一双细眉微微上挑,看向贾克旭的眼神有一丝不羁。 “七皇子跟我有什么好聊的?我不过是杀了一个歌妓,好像没有惹到七皇子吧?”贾克旭看到七皇子来,自然明白他绝对不是想要救自己出去,恐怕让自己罪加一等的可能性更大。 七皇子抬起手对旁边轻轻一招:“狱丞大人你听到了吧,贾大人亲口承认是他杀了那个歌妓。你作证,我可没有用刑逼供,更没有威胁他呀。” 英俊的脸上的计谋得逞的开心,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笑的越发得意。 “是。”在贾克旭牢房的拐角,站着一个身穿狱丞服的男子,他看起来和七皇子差不多年纪,眉清目秀,轮廓分明,长身玉立,似一碗清水,与昏暗的牢房格格不入。 第三十八章 身世之谜 太极殿里,年近四十的皇帝威严的坐在大殿之上的龙椅上。岁月没有在十七王爷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当朝皇帝却早已不再年轻,多年的操劳更是让他看起来苍老许多。 看到十七王爷拉着唐蛮进来,大殿之下的太子、三皇子、六皇子、等人均是一幅期待看好戏的表情,只有忠厚的右相无奈的摇了摇头。 “臣弟见过皇兄。” “嬅儿见过陛下。” 龙椅上的秦帝,瞥了两人一眼,淡淡说了句:“不必多礼。” 唐蛮起身抬头看去,龙椅上的中年男子随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霸气犹存。 “你就是老十七的女儿?”秦帝问道。 唐蛮点点头:“嗯。” “朕可从来没听说过老十七有女儿,这么些年了,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孩子?”威严的目光投来,似乎一眼就要把唐蛮看穿。 他真的没有吗?只是被你杀了吧? “我……我爹和我娘是江南认识的。”唐蛮咬着嘴唇,故作紧张。 “皇兄,还是我来说吧,嬅儿初次面见天子,恐有些害怕。”英俊的王爷拉住唐蛮的手,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大殿之上的秦帝:“之前我已经跟皇兄和母后说过了,她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娘死了,她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就只能进京。还希望皇兄还在她这么多年受苦的情分上,不要怪罪她突然出现。” 一旁的左相冷笑一声道:“十七王爷这些年应该从未出过门吧?又怎会去过江南?” 十七王爷笑着的脸,突然变得冰冷,细长的眉毛冷冷一挑,斜了左相一眼。随即看向秦帝:“本王的确是在二十多年前去过一次江南,而且是和皇兄一起去的。” 二十五年前,江南,秦帝早已忘记了这件陈年旧事,直到现在十七王爷提起来,他才突然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但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秦帝哪还记得十七王爷当时有没有遇上什么女子。 “十七王爷,就算你去过江南又怎样?这也不能证明她就是你的女儿。”左相继续说到。 十七王爷转头,英俊的面容更加的冷冽,冰冷的目光犹如一把把利剑,恨不能穿过左相的胸膛:“不是我女儿,那你说她是谁女儿?” “她是谁王爷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左相既然这么说,何不派人去江南查个清楚,看看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不是明嬅郡主。”十七王爷说着靠近了左相一步,冰冷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深意:“左相突然向皇兄说嬅儿不是我女儿,究竟是什么意图?我做王爷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左相可以掺和皇家的家事?是谁给你的权利过问此事?你要是觉得身为左相太清闲,大可以向秦帝请旨去修苏州河,我听说那里的工人可是日日都忙得很,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左相突然一笑:“王爷真的要让我说出明嬅郡主的真正身份吗?”。 “够了,太极殿岂是你们吵架的地方。”秦帝有些生气的看了一眼殿下的两人:“左相既然说明嬅郡主是有人假冒,那你就说说她到底是何人。” “启禀秦帝,她……” 左相的话刚说出口,太极殿外就传来七皇子的吵闹声。 “你们别拦着我,我就是想见见我皇妹。” “你们再碰我试试?” “你们敢欺负我皇妹试试,本皇子就等在着这太极殿门口,我皇妹要是受到一丁点伤害,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太极殿。” “放开你们的手,再动本皇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龙椅上的秦帝无奈的对身边的李公公摆摆手,“去,让他滚回峯麟苑。” 大殿之下的唐蛮感动之余,也对七皇子表示深深地同情,想着回去了亲手给他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慰藉他受伤的心灵。 七皇子这边刚安静了,一个公公又小跑了进来,跪下,低头道:“禀秦帝,翰林院侍讲秦牲求见,说是知晓明嬅郡主的身世。” 唐蛮一愣,秦牲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一切了吗?为何还要来作证?只顾着沉思,以至于唐蛮此刻并未看到十七王爷脸上那一抹怀有深意的笑容。 在场的其他人也皆是一愣,在秦牲站在殿下行礼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唐蛮转头望去,那穿着墨蓝色官服的男子气定神闲,没有一丝的慌乱,恍惚间,唐蛮觉得自己回到了半年前。秦牲自信的站在舞林大会上,一人战胜各门派的数位高手,成为武林中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一位武林盟主。 那时唐蛮问他怕不怕,他说不怕,因为台下站着我深爱的人,如果我连这种场面都应对不了,将来如何为她应对天下人。 龙椅上的秦帝此刻也来了精神,问道:“秦爱卿说知道明嬅郡主的身份可是真的?” 秦牲微微颔首:“回秦帝,微臣的确知道。” “那你说她是不是十七王爷的女儿?” 众人的目光投来,只等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秦牲给出一个答案。 唐蛮低着头,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她越是表现的害怕,旁边的左相就越是一脸期待的等着秦牲说出‘不是’两个字。 秦牲果然没让他失望,回答道:“不是。” 唐蛮到没想到秦牲会这么的直接,但看到拉着自己的十七王爷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面带笑意,于是也镇定下来。 秦牲一定不会害她,所以不能自乱阵脚。 那边左相露出得意的神色,拱手面对已经面露怒意的秦帝:“秦帝,秦侍讲既已经说出实情,此女子乃是欺君之罪,还望秦帝彻查此事,以律问刑。” “父皇,儿臣看这女子长的也不像是我皇家中人,倒是和七弟长得有些像,该不会是唐家的余孽吧?”太子颔首道。 龙椅上的秦帝本就因为秦牲的话有些怒意,现在太子这么一说,看向唐蛮的目光更让人望而生畏。 未等秦帝说什么,秦牲却笑着抬起头:“不知太子看我是否也像七皇子?” 第三十九章 江南往事 众人的目光因为他这一句话,再次投向秦牲。 六皇子纠结道:“还真有点像哎,尤其是他的眼角,好像跟父皇的也有一点像。” 六皇子的话一出,别说是在场的几人,就连龙椅上的秦帝也是身子一颤,目光呆滞了几秒钟。 十七王爷也不打算阻止,左相既然要把这件事扯出来,那干脆就扯得彻底一点。 唐蛮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去,虽然她和秦牲认识了很多年,但此刻如果不是六皇子这番话,任是一向细心的她,也从未察觉到秦牲和七皇子的竟有些相像。 太子和三皇子更是走近秦牲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尴尬的的退了回去。 江南,江南。 众人都震惊在六皇子刚才的那句话里,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龙椅上的秦帝早已面色铁青。 呢喃的话`语,更是只有他才听得到。 秦珄不理会其他人继续说道:“嬅儿的确不是十七王爷的女儿,只不过她的父亲和王爷感情极深,王爷才认嬅儿做自己的女儿。至于她为何不愿意认找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是因为那个为了权力抛弃妻子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叫一声父亲。” 明目望去,投来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怨恨,那柔和的目光似乎是在告诉龙椅上的秦帝,陈年旧事,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她,跟本不想一提。 六皇子没再说话,三皇子也安静的站在一边,就连刚才一直想要揭穿这件事的太子也犹豫了许久,没有开口。 唐蛮转过头看向秦珄,他英俊的侧脸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唐蛮突然想起几年前秦珄第一次跟她提起他的父亲的时候,他扬起还有有些稚女敕的脸,笑的不可一世:“我永远都不会叫他一声父亲,但我一定会比他任何一个儿子都优秀。” 唐蛮这时才明白,秦珄说的处理好一切是什么意思,十七王爷说的他的确有一个孩子是何意。 因为这个孩子和那段往事是真的存在的,只不过那个孩子是此刻站在十七王爷旁边一脸不屑的秦珄,而他的父亲,是那个高高在上,情绪已经极度不安的当今皇帝。 秦珄也的确有个双胞胎妹妹,只是她在十五年前已夭亡。 左相虽没想到秦珄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有唐锡中这个证人在,他也没多少担心。 于是上前一步,面向秦帝继续说道:“微臣不知秦珄所说是否属实,但是微臣有人可以作证,明樺郡主不是十七王爷的女儿……” “因为她是陛下的女儿。” 左相的话被秦珄冷冷的声音打断,秦珄的脸上突然暴出怒意,愤怒的看向左相:“不知左相大人这么费尽心机的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意欲何图?” 太极殿内因为秦珄的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除了十七王爷和唐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看向秦珄。 左相更是生生的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龙椅上本就已经极度不安的秦帝,双手更是紧紧的抓着龙椅,龙颜大怒,是对左相今天想要揭开当年事情的责备,更是对大殿之下那个说‘因为那个为了权力抛弃妻子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叫一声父亲。’的秦珄的愤怒。 眼前秦珄的架势,不但没将秦帝放在眼中,甚至还藐视龙威。 还没等秦帝说什么,回过神来的太子声音颤抖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父皇的女儿?” “南国秋深可奈何,手持红豆几摩挲。累累本是无情物,谁把闲愁付与他。”秦珄身姿挺拔,目光淡然的看着龙椅上神色慌张的秦帝:“这是我娘在临死前念得一首诗,她说红豆寄相思,奈何却无情,他方之人,也犹如这红豆一般,本无情。只是相信的人固执的以为他有情,于是二十五年相思,换来的只是一曲伤离别。” 安静的大殿里只剩下秦珄不卑不亢的声音:“如果非要一个证据,陛下可以滴血验亲,也可以派人去查,看看江南水榭,岸左江家的小姐,是否育有一儿一女。” “你什么意思?”太子伸手指向秦珄,声音更加的颤抖。 这一番话,无疑是在告诉当场的每一个人,二十五年前,在江南发生过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只是后来少年悄然离去,只剩下伊人独憔悴。而那伊人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明樺郡主,儿子是秦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秦珄,他也姓秦,他和当今的秦帝一样姓秦。 不知是因为秦珄的话太过于震惊,还是因为午后时分天空中经常飞过的白鸽也找地方休息去了。太极殿内外,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帝已经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自己本想保护,后来却遗忘的女人。这些年她一个人把这一对儿女带大,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否也还会想起自己。是否会怨恨?是否会不甘? 与此相比,翊坤宫此刻倒是热闹的很,苏贵妃和明妃又因为秦帝赏赐成都蜀锦的多少而大打出手,皇后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又火上浇油说秦帝打算过了这几天再赏赐明妃几样属国进贡的金银珠宝。 于是两人吵的越发厉害。 皇宫外就更别说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永远的繁华景象。 而南候府内的吉他声更是动人心弦,时而柔美,时而激昂,似乎在讲述一段催人泪下的悲欢离合。四喜坐在一旁听得陶醉,一曲终了,才意犹未尽的夸赞道:“全天下,也就公子能把权王的绝学演奏的如此让人沉醉。” 秦珄走了约么一个时辰,想必秦帝现在已经想起他那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如此情境下见到他等待许久的二皇子,不知道秦帝会是怎样的心情。京城这场斗争,注定会因为秦珄的到来而更加的猛烈,秦帝要为当年唐家惨案付出的代价,不会只是一个清白。 想到此处,拨动琴弦的修长手指更加的猛烈,琴声起伏,如沈著脸上时而变幻的笑容,让人捉模不透。 第四十章 认爹 即便是手指着他的太子面色已经极度的难看,秦珄脸上那种不想和这些人有所牵扯的嫌弃表情,仍旧非常的明显。 “太子不用这么慌张,我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左相,如果他敢伤害嬅儿一根毫毛,那等着他的就是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左相要告知秦帝唐蛮的身世,秦珄一定会等到证明他比任何一位皇子都优秀的时候,再说出这件事,然后霸气的告诉秦帝,他根本不屑这江山。 一边的左相听到这句话不寒而栗,任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秦珄会说唐蛮是秦帝的女儿。 唐蛮和十七王爷一直没有说话,唐蛮知道秦珄既然会来,肯定是有万全的计策,所以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而十七王爷纯粹是想看个热闹,看左相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秦帝如何让这场闹剧收场。 三皇子和六皇子即使`想说什么,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开口,因为秦帝心里的想法他们捉模不定,更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唐蛮和秦珄,如果秦珄真的能成为皇子,那么此刻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代表了自己的立场。 两人都不傻,多出来个才貌双绝的皇子先着急的应该是太子才是。他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或者联合秦珄对付太子。因此此刻两位皇子就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看好戏。 龙椅上一直没说话的秦帝终于开口:“你既然一直知道,为何不早把这件事说出来?” 唐蛮心里一笑,你没听他说吗?为了权力抛弃妻子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他叫一声父亲。 秦珄目光直直的看向龙椅上表情有些难过的秦帝,回答道:“我们之所以会来京城是因为我娘说希望在她死之后,即使我们不愿意和你相认,也要在京城陪你三年。至于找到十七王爷,是因为这些年来,他暗地里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如果不是十七王爷,也许我和嬅儿根本活不到今天。” 唐蛮在那暗自赞叹,这谎撒的,煽人泪下,天衣无缝。 再后来秦帝说什么唐蛮已经听不大清楚了,她的脑子里只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成为公主怎么办?要住到皇宫里吗?她可不想离开十七王爷,更别说还要叫那个人一句父皇,这绝对是对她的折磨。 顿时她又觉得秦牲这个谎撒的有的欠考虑,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的话,是不是还能想出更加完美的谎言。以至于秦帝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后她都没有发现,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站了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十七王爷的身后,纤纤玉手紧紧抓住十七王爷的锦袍,白皙的脸庞因为害怕显得有些苍白,就连声音里都夹杂着一丝恐惧:“父王,我们回家吧。” 她可以叫十七王爷父王,但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 十七王爷看到秦帝有些不悦,于是立即说到:“皇兄莫怪,嬅儿从小就胆小,在陌生人面前很少说话,她第一次见到天子,难免会有些害怕。” 秦帝脸上的不悦,并没有因为十七王爷的话而改变,看向十七王爷的目光更是夹杂着难过,“可是朕是她的父皇不是吗?”。 站在十七王爷旁边的秦牲淡淡说到:“你可知道她为何这么胆小?” 秦帝的目光转向秦牲,秦牲继续说到:“就是因为我们没有父亲,所以经常会受到别人的嘲笑,嬅儿的胆小便是在她记事开始的,因此在她的心里,其实是怨恨你的。所以你也不用费尽心机去让她叫你一声父皇,因为你给再多的宠爱,也弥补不了没有父亲对她造成的伤害。” 冰冷的话语没有一丝的感情,听的唐蛮都觉得这些话其实是秦牲内心的感受。他恨眼前这个人,所以这些年才会没日没夜的练武。 秦牲说完不顾秦帝生不生气,走过去搂住唐蛮的肩膀:“走,我们回家。” 唐蛮弱弱的点着头,任凭他搂住自己的肩膀往外走。 “秦牲,就算你是……”背后传来秦帝愤怒的声音。 “我不是。”秦帝的话被秦牲突然打断,他愤怒着愣在那里,许久后才缓缓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跟秦牲和嬅儿单独聊聊。” 秦牲没再继续往前走,但是唐蛮却一把抓住走来的十七王爷的衣服,弱弱说了句:“父王,我想回家。” 她才不想跟秦帝叙旧,更不想多看秦帝一眼。 秦帝叹了口气:“老十七,带她回府吧。” 十七王爷点点头,拉着唐蛮走了出去。 走出太极殿后,唐蛮回头忘了一眼,那个一提起亲生父亲就一脸倔强的秦珄,此刻仍旧站得笔直,唐蛮能感觉到他看向秦帝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感情。唐蛮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秦牲可能不会说出这件事。 但也许,这本来就是他来京城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见到秦帝。 就算再恨那个人,他也是他的父亲不是吗? 十七王爷的大手温柔的抚模着唐蛮的头发,笑着说到:“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进宫的。” “嗯。”放心的点点头,唐蛮也对十七王爷淡淡一笑。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至少十七王爷还在,七皇子还在,这就足够了,我一定会找到当年事情的真相,以后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会的吧,自己也会找到那个愿意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即使没有沈著,也能开心的活着? 南侯府内,七皇子和沈著正悠闲地喝着茶,听到小厮来报说唐蛮和十七王爷已经回府,七皇子得意的一笑:“秦牲果然比那几个家伙厉害多了。” 沈著邪笑着看他一眼:“那你岂不是多了一个更厉害的皇位竞争者。” 七皇子起身对沈著莞尔一笑:“他对皇位可没兴趣,他来只是为了告诉陛下,他比陛下的每一个儿子都优秀,但是他却不屑要他一分的宠爱,更不屑要他的江山。” 沈著抬头看七皇子,修长的眉毛轻轻一挑:“七皇子怎么知道?” “我见过他,那种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有他的骄傲,他的骄傲绝对不允许他对任何伤害他的人低头,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格。当今武林盟主,他根本不需要这江山。”七皇子说完,自顾一笑,向外走去。 沈著嘴角微微一笑,他的确不需要,可是你需要。 “那你呢?” 第四十一章 大秦二皇子 七皇子的脚步突然停下,他突然一笑,嘴角竟有说不出的苦涩:“如果不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谁愿意一辈子被困在那个牢笼里。我到情愿我是秦牲,最起码,离开这里,还可以快意江湖。但我不是秦牲,我得不到皇位,就只能死,你说我想不想要?” 沈著也站起来,却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英俊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个位置,本就该是你的。”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沈著和唐蛮或许已经成亲了,也许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会叫娘亲。七皇子会是东宫的主人,协助秦帝治理朝政,来日他必定也是一代明君。而沈著和七皇子也许不会一见面就打,而是经常坐下来讨论国事,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如果,上天更无暇顾及谁内心的期盼,它只会制造一场][].[].[]一场的困难,让每一个人永不停息的战斗下去。 七皇子离开不久,四喜就一脸沉重的进了院子。走到桌前正想给自己倒杯茶,茶壶刚端起来,就听到沈著冷冷一声:“什么都没查到的话,这茶可不能白喝。” 四喜猛地一愣,手顿时一松,茶壶‘咣当’一声落在石桌上。四喜赶紧拥有按住茶壶,慌张的转过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是沈著,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怎么?吓到了?小爷我长得就那么吓人?” 四喜连忙摇摇头,“哪有,我是没想到公子在家。像公子这般英俊潇洒,就算是夜里看见,也以为是神仙下凡呢。” “哼。”沈著冷哼一声,走到石桌前坐下,瞥了一眼四喜:“赶紧喝。” 四喜笑着应声,先帮沈著倒了一杯,才给自己满上。三杯茶喝完,才缓缓道:“公子,南方的消息已经进京。” 沈著看了四喜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逍遥门的少主人在京城。” 谁都不知道秦帝和秦牲到底说了些什么,直等到傍晚时分,秦帝一道圣旨,整个京城里的人才知道,大秦多了一位二皇子和一位明嬅公主。 关于当年空着的二皇子封号,如今再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从三宫六院,到文武百官,再到黎民百姓,无一不为这个消息所震惊。 等到圣旨下的第三天,大秦国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空着多年的二皇子封号,如今终于等来了他的主人,而他就是今年的文考榜首,秦牲。 到这时,再没有谁会,也没有敢再去怀疑唐蛮的身份。 左相在找了多天仍旧没有找到唐锡中后,也终于在绝望中明白,唐蛮这次是有备而来。她的身后,不仅仅有十七王爷,更有如今炙手可热的二皇子。 秦牲拒绝了秦帝让他搬到皇宫的圣旨,也拒绝了他所有的赏赐,只要了这个二皇子的封号。唐蛮也一直住在十七王爷府,任凭秦帝如何下旨,还是亲自去十七王爷府接她,她都没有再见秦帝一面。 太后也来过一次,看到唐蛮和秦牲眼泪直流,说这些年你们受苦了,然后给了很多赏赐,嘱咐十七王爷照顾好唐蛮。 后来十七王爷对秦牲和唐蛮说,二皇子的位置是秦帝一直为秦牲留着的,本想着回去以后接她回宫。可是那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大皇子因为中毒死去。秦帝刚刚登基,宫里的勾心斗角凶险万分,他害怕秦牲的母亲到宫里后被人陷害,更怕他的孩子不能平安出生,于是就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想着等来日一切都稳定了再接她回来,这一等,便等了二十多年。 只是秦牲并不相信,如果秦帝真的惦记他们母子,又怎会这么多年不去看一次? 陈年往事,如今被翻腾出来,不免让人伤怀,十七王爷也没再多说什么。 秦牲成了贾克旭案子的主审人,不到一日真相便水落石出。 贾克旭承认自己杀害明蝶的罪名,在秦牲的‘严刑逼供’下又供出自己勾结苏州织造私自贩卖皇家布匹的罪行,最终定下立即处斩。 秦牲带人抄了贾克旭的家,在他的一间暗室里找到了上万两的黄金,还找到一把钥匙,以及一本受贿的名册,最后全部悉数上交给国库。只是那把钥匙在路径途中不知所踪,秦帝也没多过问,让人把所有的银两全部充了公,名单上的人全部革职查办。 七皇子那天却突然出现,为贾克旭的家人求情,让人送他们回了老家。 他大摇大摆的来,也大摇大摆的走,秦牲问为何值么做,他只说了一句,你我都知道失亲人有多痛苦,为何还要让他们更加的痛苦? 后来被秦帝知道这件事,神色暗淡了许久,然后赏赐了七皇子很多东西。他也没要,直接让人拉住去南侯府给沈著,说你不是喜欢存钱吗?本皇子给你,好好存着。 于是两人又一次从京城的这头,打到京城的那头。打到夜深人静,才肯罢休。 沈著问七皇子,如果有一天我娶不了唐蛮你会怎样? 七皇子给了他一拳,你忘了你当初对我皇妹的誓言了吗?还是你爱上别人了? 沈著道,我没忘,也没爱上别人。 那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装深沉?七皇子白了沈著一眼,转身向回走去。 可我不是沈著,我为唐蛮做这么多,只是因为我霸占着沈著的身体,所以必要为他做他该做的事情而已。 沈著不能把这些话告诉七皇子,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著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夜已经深了,大街上除了他再没一个人影。只有在他一个人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是江以,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 挺拔的身姿在昏暗月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消瘦,那孤单落寞的背影,是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过去给一个拥抱。 可是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他想要的拥抱,爱唐蛮的是沈著,不是他。 而自己再也见不到白柒柒了,她不在这里,她也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走着走着,沈著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十七王爷府,那两个气势恢宏的石狮,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的凶猛,似乎在对走来的沈著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唐蛮已经是公主了,她身边有秦牲,有七皇子,有十七王爷,如今更有秦帝。如今是谁都再也伤害不了她了吧,她可以更加方便的查到当年的真相,也许根本不值得自己多此一举。 可是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难过? 沈著摇摇头,赶走自己脑中的思绪,转身往南侯府的方向走去。 那天在半路丢失的钥匙,最后不知不觉的到了左相手中。 唐蛮和秦牲本想借着这把钥匙,跟着左相找到放那个箱子的地方。但是派人在左相府附近监视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因为这几天左相除了上朝,就一直待在家里。而七皇子得到的那份供词上,也没有提到放箱子的地方,因为贾克旭根本就不知道箱子放在那里。 第四十六章 七皇子救美 “再等你就要和十公主成亲了。”七皇子抱起双臂,突然一脸不悦。 沈著淡淡一笑,看向七皇子:“我不会娶十公主的。”说着他把手中的匕首递给七皇子,七皇子看着朝向他那头的刀尖,不解的看向沈著。 沈著道:“我和十公主的婚事就像我递给你的这把匕首,看似是赏赐,实际上却是把我的命掌握在了十公主的手里。” “原来你早就知道。”七皇子苦苦一笑:“大秦的公主,岂是谁娶就能娶的。” “七皇子不必多说,我明白你为何而来,所以我也会给你想要的答案,如果我沈著会娶亲,那嫁给我的人一定是唐蛮。如果不是,那我便终身不娶。”英俊的男子微微笑着看向七皇子,清澈的眼眸无比的坚定,如他平时一样的风轻云淡,但实则,也告诉七皇子,这是他一直都认定的事情,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七皇子此刻已经说不出一句话,这么多年的接触,交手,争吵,他自以为已经很了解沈著,可是这一刻他仍旧猜不透这个少年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待在这里,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使命。 而保护唐蛮就是他的使命。 “好啦,我信了。”七皇子故作潇洒的端起茶,竟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一脸认真的沈著。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你说陛下是怎么想的,为何会让太子娶一个你拒绝过的女人?” “想让太子娶楚苑的并不是陛下,而是明妃和楚哲,彼此利益相连,楚哲又以唐家的事情相逼,明妃怎敢不帮楚哲争回这个面子。” “那陛下怎会同意呢?”七皇子更纳闷,当时沈著可是当着他的面拒绝的婚事。 沈著轻笑一声:“这就更简单了,明妃的枕边风吹得好,太子又主动答应,加上楚苑也并非一般女子,若不是心肠歹毒,她确实能母仪天下。天下人笑话归笑话,但谁人会不夸,太子胸纳百川,有称霸天下之霸气。” 七皇子送上一记白眼,嘀咕道:“那老家伙怕想的不止这些吧?” 沈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到:“蝴蝶歌已经给了唐蛮第三把钥匙,想必也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蝴蝶歌绝对不会让那个人白白牺牲,七皇子既然想离开长安城,那我就成全你一次。” 七皇子从刚才的深思中回过神,惊讶道:“你说什么?” 沈著继续道:“我说,你想离开长安城的机会马上就到了。” 沈著的话刚说完,四喜就跑了回来,立即说到:“被尹二少打死的那位小姐的母亲,刚刚已经带着那位小姐的尸体去了刑部。” “还有吗?”。沈著问道。 “两人紧接着就被刑部的人赶走了,尹二少现在正带人过去……”沈著抬起手止住四喜,微笑着转头看向七皇子:“七皇子体恤民情的机会来了,何不趁此机会去保护一下那个悲痛的女人,以显示你七皇子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的胸怀。” 七皇子悠悠一笑:“沈兄果然是机智过人啊。” “七皇子过奖了。”沈著淡淡一笑,说完从袖子里拿楚出一页叠着的纸递给七皇子,“路上也许用得着。” 七皇子接过后没再说话,转身快速向外走去。他总是没由来的相信沈著,所以当沈著说完那句的时候,他就真的去了,不去想沈著为何要让他这么做,更不去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沈著看着七皇子远去的背影淡淡的一笑,他仍旧如自己记忆中那般有心怀天下的魄力,十年了,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但是他扔坚持着他所有的原则。如果真正的沈著也在,也会如此吗? 如果他的灵魂还在,他是否会回到长安城,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南候府门口看上一眼?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是否还会记着那个他深爱的姑娘?不顾一切帮唐家洗清冤屈? 唐蛮和十七王爷刚回到王府,就听说七皇子因为袒护一个妇人大闹刑部的消息。他亲自在尹明亮的手里将人救下,然后把尹明亮送到了刑部。 十七王爷只说了一句,小七虽然看起来行事鲁莽,但绝对不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所以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然后便安慰唐蛮不用担心,即使真的有事,他自己也能想办法解决。 虽然十七王爷这么说,但唐蛮还是有些不放心七皇子,于是派人去找秦牲,让他保护七皇子。等小厮走了,唐蛮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十七王爷既然会这么说,肯定有把握七皇子肯定没事。 不然此刻十七王爷也不会悠闲地在池塘边喂着鱼,还一边碎碎念:“你们快点长啊,长大了就能上餐桌了。” 唐蛮在一旁笑笑,这算是鼓励? 十七王爷喂完鱼做到唐蛮对面的长椅上,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小七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多了,皇兄就算惩罚,也绝对不会有皮肉之苦,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怕陛下,我怕其他人。” “这些年想杀小七的人多了去了,但从来都没人得手过,所以这一点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十七王爷说的风轻云淡,但他心里却清楚,七皇子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唐蛮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于是又想起了早些时候蝴蝶歌送来的钥匙,虽然不知道这把钥匙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但唐蛮隐约觉得和那个死去的姑娘月兑不了关系。 “我知道你不愿意蝴蝶歌的人因你而死,可也许她们本就想好了自己要为此牺牲,只不过恰巧能帮上你,或者你能帮上她们。有些事情如果阻止不了,那就尽可能的去保护她们,尽可能快的找到事情的真相。”十七王爷看着沉思的唐蛮,继续说到。 “我知道,可是谁的命不是命。”唐蛮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非要牺牲性命才能换到事情的真相吗?”。 “也许对她们来说这是唯一的方式。” 是啊,柔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和朝廷和那些官员们抗争? 第四十七章 赶出长安 当四喜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时,沈着手里的匕首已经将那个大鼓拆开,会心的一笑:“我真是聪明呢。”要是真能制作出来权王书里的那种乐器,一定能博唐蛮一笑。 “公子,七皇子已经带人去了刑部。” “刑部?”沈着想了一会儿,转而一笑:“刑部好啊,刑部有冤案。” “那七皇子不会有事儿吧?”四喜看着开心的沈着甚是不解,虽然经常和七皇子打架,但是这么陷害七皇子也有点过分吧。 沈着拿起地上的鼓皮开始比比划划,接着说到:“当然会有事儿了,没事我为何让他去救人。好了四喜,再去找几个大鼓来,然后让东街那几个制作乐器的工匠来府里,我要开始制作架子鼓了。” “啊,公子,不去救七皇子啊?” 沈着眉头一横:“救他干嘛?你不知道你家公子我要`.``用这个架子鼓,给你娶个少女乃女乃回来啊。别说是七皇子,就算是陛下来了,爷我今天也要弄我的架子鼓。麻利儿的,快去。” “是是。”四喜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点点头,然后迅速的转身向外跑去,走跑到院子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沈着,只见他正站在那堆鼓皮前呆呆的笑着,那样子,痴情的很。 “原来真心喜欢的是十公主啊。” “你怎么还不去?”沈着阴沉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四喜浑身一颤,立即跑了出去。 四喜刚走,就听见院子外传来褚子河和李戈的笑声,沈着还没来得及将那些鼓皮放到一边,两人便走了进来。 沈着眉头一皱:“你们怎么来了?” 其实沈着是想问,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不见客的吗? 褚子河早就料到沈着会不悦,于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沈着说到:“我和李戈是来解救你的啊。” “解救我?我看你们是听说七皇子现在忙着去刑部喊冤没时间来我这里,所以你们才敢来的吧?”沈着瞥了两人一眼,小样,真以为我待在家里消息堵塞啊。 “沈兄,我听说你有了心上人,整日茶不思,饭不想,还为她制作了好多奇怪的玩意儿。”褚子河仍旧刚才大无畏的样子,走向沈着,表情更加的认真:“沈兄,告诉我是谁,我帮你追。” 沈着瞪着他,“老子吃得好,喝得好。” 一旁的李戈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于是赶紧走上来笑着打趣道:“这嘴斗的不错啊,不如今天中午去岳阳楼庆祝一番?” 沈着和褚子河同时看向他,李戈明媚的一笑:“我请客。” 沈着一想,确实有日子没去岳阳楼,估计唐蛮那次后也没去过岳阳楼,正好给她送点菜过去,于是立即点头答应。 李戈没想到沈着这么痛快就答应,愣了一下,转而又开心的笑了,于是三人说着笑着向岳阳楼走去。 另一边七皇子带着那个老妇人和死去的姑娘去了刑部,开堂审案,之前的证据被尹明亮全部销毁,尹明亮还找出来几个证人证明自己当时并不在场。不仅如此,案子审到一半,鸣冤鼓却突然被敲响,来人说那个老妇人和死去的那个姑娘是骗子,曾经骗过他三百两银子,而且自己当初差点被她用毒药毒死。 这次八成是自己不小心毒死了自己,还想冤枉尹明亮一回。 人证俱在,老妇人那边又没任何的证据证明人是尹明亮杀的,任凭七皇子怎么闹腾,主审官仍旧将那个老妇人关进了天牢。然后七皇子便在刑部门口大喊了一会儿,说满朝官员相护,滥用职权。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宫里,秦帝听后龙颜大怒,刚说两句两句七皇子不成体统,七皇子便在宫门外叫嚣了起来,说刑部官员草菅人命,官员之间相互袒护,求见秦帝,为百姓做主。 秦帝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么说,更加的生气,于是禁卫军抓住他把他送回了峯麟苑。 一顿饭吃完,秦帝将七皇子逐出京城的圣旨也已经传到峯麟苑,随后也传到了沈着这里。喝完最后一杯酒,对着站在一旁有些惊慌的四喜说到:“大鼓和工匠都到侯府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沈着的心里却不禁疑惑,自己的第二计还未使出,七皇子单单一个宫门外喧哗就被逐出京城似乎太蹊跷了。蹊跷就蹊跷吧,这次的目的是离开长安城,既然有人帮忙,自己倒也省了心。 只是这人会是谁? 四喜苦笑一阵:“我的爷啊,现在七皇子都要被逐出京城了,您还有心思做什么架子鼓。” “就是,虽然七皇子真的挺讨厌的,但是秦帝这责罚未免也太重了。再说了,全京城谁不知道尹家的二少爷,今天这案子,傻子都知道是冤案。”褚子河附和道,他不怎么喜七皇子,是因为七皇子嚣张跋扈,但不得不承认七皇子的为人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比起宫里的其他皇子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沈着却不以为然,继续说到:“正因为他走了,我才能安心做我的架子鼓。而且,七皇子他这是活该,如果他不去管闲事儿,又怎么会被赶出京城。” 四喜更加苦笑不得,这还不都是你说的要让七皇子去帮那个老妇人。但是看到沈着投来的凌厉目光,四喜还是把这些话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后一脸委屈的道:“我这就去送饭。” 沈着点点头,“我回去之前所有的东西都要准备好。” “是。”四喜幽怨的看了一眼沈着,哀叹一声走出了雅间。 “当真不去帮七皇子?”李戈好奇的问道。 沈着邪邪一笑:“有什么好救的,我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呢。” 老子这么费劲才能把他弄出去,怎么可能人还没走就去救他? 很快十七王府也收到了消息,十七王爷沉思了一会儿,对唐蛮说到:“离开就离开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经过一上午时间,唐蛮也想明白也许暂时离开长安城对七皇子也是好的。而且听王府的小厮说七皇子是从南候府离开以后,去救的那个老妇人,唐蛮隐约觉得这件事或许是七皇子故意的。 随后秦牲便拎着两盒饭菜走了过来,说知道王府今天中午没做饭,于是路过岳阳楼便带来了饭菜。 唐蛮和十七王爷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中午了,于是三人便一起吃了饭,说起七皇子的事情,秦牲也只是淡淡一笑,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做的结果,他既知道结果还去做,必然就是想要这个结果。 于是三人也不再担心什么,吃完饭十七王爷吩咐管家为七皇子准备了些吃的和用的以及盘缠,说明天送他的时候正好给他。 此去塞北长路漫漫,谁都不知道这一路会发生什么变故,只能祈祷他能和在皇宫一样的幸运。 第四十八章 竹林谈心 第四十九章 火上浇油 沈着抬脚向竹林外走去,七皇子已经离开长安城,他的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只是让七皇子这么快就离开长安城的人到底是谁,他却不得而知。 这件案子随着七皇子的离开也渐渐的平息下来,尹明亮更是开心的请京城的几位公子哥去京城最贵的酒楼庆祝了一番。褚子河和李戈也在去看望沈着的时候带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说这壶酒为了今天等的好苦啊。 太子和三皇子、六皇子自然更开心,皇宫里最碍事儿的七皇子走了,他们就连走起路来都神清气爽不少。可想而知,七皇子这些年因为秦帝不宠爱他,又不责罚他这件事在宫里有多横行霸道。 后宫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皇后娘娘和苏贵妃明妃也心情大好,不仅一起在皇后的仁寿宫开心的聊了一下午,最后还一起在那用了晚膳。 只有秦帝这一日一直待在养心+.++殿处理政事,晚上也留在养心殿过夜。后来有宫女说秦帝半夜里去了七皇子的峯麟苑,独自一人在坐在七皇子的房间里待了很久。至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谁都无从得知,第二日秦帝依旧早朝,如往常般开始处理国家大事,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沈着也清闲了下来,日日和那几个工匠待在一起制作他的架子鼓。就连褚子河和李戈去找他,他都没时间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这几日也陆续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尹家的二公子有一日穿着**睡在了大街上,脸上和脖子上尽是红色的唇印。紧接着就有人去刑部喊冤,说尹家的二公子玷污了她家的姑娘,后来在尹明亮睡觉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平常的房子里找到了那个姑娘。她浑身是伤,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她父母找过去的时候,她早已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 再后来,说那个老妇人是骗子的男子,突然慌慌张张的跑到刑部,承认自己当日撒了谎。然后跪在大堂之上,连连磕头:姑娘都怪我贪财,才说了谎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后来听他的邻居说,在那个老妇人下狱的第二日,那姑娘的冤魂便找上了这个男子。 京城里各种各样的猜众说纷纭,但无论哪一种猜测,结果都在表明,七皇子真的是因为为民请命才被秦帝赶出了京城。 这几日的事情秦帝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于是下令刑部一定要彻查此案。也许是觉得有些亏欠七皇子,秦帝这几日总是会想起他,然后又会想到同样很少受到他宠爱的秦牲和唐蛮,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再加上这几日太后一直念叨着想见唐蛮,于是便又派人去十七王爷府请唐蛮进宫。这次唐蛮并没有拒绝,说下午便会和十七王爷进宫。 刑部最后查明这件事情是真的与尹明亮有关,但是因为他是兵部尚书尹和来的儿子,又不敢贸然将他逮捕,只能上奏秦帝。这日刑部的奏折刚到秦帝这里,尹和来就进宫面来面见秦帝,大喊冤屈,说他儿子虽然平日玩心大,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帝指着面前的奏折:“刑部已经查清此事,你还敢说冤枉?” 尹和来还想喊冤,宫门外的公公却走了进来,禀报道:“十七王爷和公主今日来不了宫里了,王爷等过几日公主心情平复了,再带她来宫里陪伴太后和秦帝。” 秦帝一听,顿时怒气横生,虽然觉得亏欠公主,但是他毕竟是皇帝,已经如此三番五次的请她来宫里,这次答应了,竟然还出尔反尔。还平复心情?于是便怒道:“你告诉她,这次不来,就永远都不用来了。” “启禀秦帝,公主是因为在来宫里的路上受到了惊吓才被王爷送回府的,现在王爷已经亲自带着那个冲撞公主的人去了大理寺。” “冲撞公主?谁这么大胆?” 那公公瞟了一眼一旁的尹和来,继续说到:“尹大人家的二公子。” 听到这个消息,尹和来刚才稍有平静的脸一下子苍白如雪,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尹和来,你现在可还敢说你儿子没有罪?” “臣……臣知罪。”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南侯府,沈着听后目光顿时变得冰冷起来:“唐蛮没事儿吧?” 四喜回到道:“公主没事,轿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公主。” 沈着听后突然一笑,十七王爷这一招火上浇油实在是高明啊,一来唐蛮不用进宫去见太后和秦帝,二来,尹家二公子这次真的死罪难逃了,就连尹和来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沈着又继续问道:“七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二皇子已经派人一路保护了,而且听说七皇子还和在京城一样的霸道,那些禁卫军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 “嗯,越闹越好啊。”沈着淡淡一笑,这个案子马上就要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七皇子就会成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如果他能一路英雄下去,从长安城到塞北,再从塞北回到长安城,尽管他失去了秦帝的心,但却得到了民心。 很快尹明亮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这件案子也随之大白于天下。但是秦帝却没有下旨召七皇子回京,而且是提都没再提这件事。不知为何,尹和来也并未受到牵连,后来在刑部得到消息,尹明亮也并未定罪,因为刑部递上去的奏疏秦帝并没有批奏。 于是所有人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因为谁都知道,秦帝不批奏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想七皇子这么快回京城,或者说他希望七皇子永远都不要回京城。 这一日沈着在院子的梧桐树下站了很久,他想不明白秦帝为何会这么做,难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七皇子吗?难道他对永乐皇后就真的只剩下怨恨了吗?还是说他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自责? 这几日南候经常进宫,沈着不问,却也知道八成是去跟秦帝讨论自己和十公主的婚事。南候夫人有时候会来说起他和十公主的婚事,沈着总是淡淡一笑:“娘,您就别操心了。” 南候夫人笑的开心,以为沈着心里是同意这桩婚事的,毕竟是大秦国的公主,总比楚苑更配自己的儿子。 自那次跟十七王爷谈过以后,十七王爷府就再没任何动静。十七王爷偶尔会进宫,但是在秦帝问起唐蛮的时候,他总会说那日受到了惊吓,最近一段时间恐怕是没办法出门了。秦帝也只是说了句让她在王府好好休息,然后赏赐了许多补品,就再未提起过此事。 尹明亮在牢里却并不好受,秦珄日日都会去牢里,而且相当的高调。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对妹妹无比疼爱的二皇子,每日清晨都会来到刑部的天牢里,用鞭子抽上尹明亮半个时辰。皇宫内外对此议论纷纷,但秦帝不管,二皇子更不怕,这件事就这样一直继续着,秦珄的目的很清楚,秦帝一天不治尹明亮的罪,他就会抽打他一天,直到秦帝治罪为止。 尹和来也不敢去告诉秦帝,秦珄打的这么高调,向来秦帝早就已经知道,秦帝不管,自然是已经默认此事,不治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他哪还敢去秦帝面前叫屈。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被议论多久,就被另外两件事所取代,那就是太子和楚苑,以及秦珄和十公主的婚事。在七皇子离开长安城的第四天,秦帝赐婚的圣旨就已经颁布,并且招贴皇榜昭告天下。太子和楚苑的婚事定在五月二十六,而沈着和十公主的婚事则定在十一月初十八。 第五十四章 血簪 “嬅姐姐?” 唐蛮想的出神之际,十公主可爱的笑脸却出现在她面前,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疑问道:“嬅姐姐在想什么呢?” 唐蛮挥去心中的念想,冲她微微一笑:“想起了一位故人。” “是嬅姐姐的心上人吗?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也和二皇兄一样剑眉星目,武功盖世,是江湖里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十公主顿时来了兴趣,好奇的看着唐蛮不停地问到。 是啊,对于唐蛮来说,沈著就是她生命里那个大大的英雄。他文韬武略,智谋过人,是大秦国少年闻名的旷世奇才。他器宇轩昂,温文如玉,高大挺拔,是糖糖的守护神。不,他是天下女子最想嫁的一个人,也是十公主未来的夫君。 他爱带着她满长安城的跑,说要让长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糖糖是我未来的新娘。少年明媚的笑脸仍旧仍若][].[].[]昨日般清晰,似是一眨眼就能回到过去。 一旁的太后慈祥的抚模着十公主的发丝,轻叹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嬅姐姐一样沉着冷静?” 虽是略带责备的话语,但是从太后脸上疼惜的表情,却足以看到她对十公主的宠溺到了何种地步。 唐蛮仍旧淡淡一笑,对着太后和十公主点点头:“他的确是位英雄。” 只不过那位英雄,早已不再属于自己。 听到唐蛮确定的回答,十公主更加的开心,“他在京城吗?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他啊……” “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太后轻拍了一下十公主的胳膊,轻轻责备道。 太后打断了唐蛮的话,她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对十公主温温一笑,岔开了话题。三人开心的聊了一会儿,宫门外的宫女走进来道:“太后,梅贵妃来给您请安。” 梅贵妃,那是沈著的姑母,十一皇子的母亲。 太后道:“让她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翩翩走来,她看起来幽雅贤淑,气质高雅,身上有一种与皇宫里格格不入的与世无争。如果说十公主是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那面前的梅贵妃却明净如纤尘不染。 他和沈著一样,都是那种深处乱世无争,却什么都能得到的人。所以梅贵妃入宫这些年来,虽从不争宠,却能坐到贵妃的位子,而且秦帝从来都未曾冷落过她,各宫的嫔妃也不曾对她有半点嫉妒。 “臣妾给太后请安。”梅贵妃优雅的行礼,目光对着在场的几人明媚的一笑。 太后伸出手连忙叫她起身,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唐蛮见势,往后退了两步,好不挡在梅贵妃前面。 “这丫头,莫非就是嬅儿?”梅贵妃打量唐蛮一会儿,笑着问道。 太后点点头,“你来的巧,今日嬅儿来给宫里请安。” “嬅儿见过梅贵妃。”唐蛮对着座上的梅贵妃礼貌的行礼,梅贵妃笑着伸出手扶起唐蛮:“果然和我们家的人一样的精致,太后您看,这眉宇间,和十公主真有些相像。” “嬅姐姐当然漂亮了,饶是做左相家的那个也比不上我嬅姐姐半分。”十公主笑着挽住唐蛮的胳膊,孩子气的看着唐蛮:“我真想见见我未来的姐夫是什么样的男子,是不是能配得上我嬅姐姐。” 唐蛮只是对她笑笑,不做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要提起心里那个人,她心里就会乱了方寸。好在太后及时替她解了围,说了句十公主要矜持一些,四人便聊起别的话题。聊到日近中午时,三人才各自离去。十公主去了她母妃明妃那里,梅贵妃说有礼物要送给唐蛮,邀请唐蛮去羽璇宫,唐蛮没有拒绝。 沈家和唐家一直交好,沈著的姑母和唐蛮的大姑年岁也相仿,从小就是要好的姐妹,就连进宫都是在同一年。所以虽不知梅贵妃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唐蛮对她也并无戒心。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羽璇宫,梅贵妃让宫女们去御膳房准备一些点心,自己带着唐蛮去了她的房间。梅贵妃宫里的装饰和她的人一样清新高雅,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但里面的布局和用具,却让人觉得意外的舒服。 梅贵妃招呼唐蛮坐下,自己去了内室,过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件木质锦盒。梅贵妃将它递给唐蛮,微微一笑道:“劳烦公主帮我转交给十七王爷,我本想自己交给他的,但是这些年我们一直没见过面,交给他人我又不放心。” 唐蛮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梅贵妃如此的小心,连七哥都放心不过。 感受到唐蛮的疑问,梅贵妃继续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故人心爱的东西罢了,一直舍不得扔掉。” 唐蛮没再说什么,又看了眼手中的锦盒,隐隐约约感觉到这里面的东西和七皇子有些关系。于是没再说什么,唐蛮便起身告辞。 回到王府,十七王爷也正好从外面回来,两人一起走到大厅,唐蛮便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十七王爷,然后拿出了梅贵妃给她的木质锦盒放到十七王爷面前。 十七王爷看着面前的锦盒,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的吸了口气,慢慢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放着一支金色的簪子,簪身雕刻着惟妙惟肖的凤凰,簪头大大小小三朵傲梅悄然绽放,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如冬日映雪盛开的梅花。 唐蛮见过这个簪子,这是她大姑,也就是七皇子的母亲永乐皇后的簪子。如果是普通的遗物,梅贵妃交给七皇子便是,又怎会要给十七王爷,所以这簪子定是和大姑的死因有关。于是唐蛮又仔细看了一遍,这簪子上有一小片一小片黑红色的印记……这是血迹? “这是大姑自杀时用的簪子?”唐蛮惊恐的抬起头看向十七王爷。 十七王爷却摇摇头,“永乐皇后不是自杀的。” 第五十五章 血债 “不是自杀?”唐蛮的心因为十七王爷的这句话久久不能平静,不是自杀?那会是谁杀死了大姑? 十七王爷继续说到:“这簪子名叫玖凤簪,本是一模一样的一对,当年秦帝赏给了永乐皇后一支,另一支赏给了十公主。永乐皇后那支现在在小七那里,所以这支应该是十公主的。当年永乐皇后死的时候,小七在唐府,所以她究竟怎么死的,全凭宫里怎么说了。” 明妃想要的是太子之位,楚哲想要的是左相之位,楚苑想要的是沈著。 于是这样的一个阴谋便诞生了。 唐蛮突然想到今天见到的十公主,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唐蛮的脑海里,那一颦一笑此刻回想起来,就像是一把把藏在美丽花朵后的利剑,看起来鲜艳夺目,实则暗藏汹涌。 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单纯的人,但是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皇宫里的。十公主在权谋斗争和尔虞我诈中长大,怎么可能会拥有一颗单纯的心。 即便她有,那些单纯也不会是对自己。 “想来皇兄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也许是得到了他的默认明妃才敢这么做,不然四皇子又怎会当上太子。”唐蛮对十七王爷淡淡一笑,目光看向门外:“而明妃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因为四皇子当上太子,身份而有所提升,想必也是秦帝不想让她太高调。当年的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得到,而且这个真相背后所牵扯的并不只是左相,所以我们所面临的困难……” “你是想让我也放弃吗?”。十七王爷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起来,似一把利剑,几乎要将唐蛮刺穿。 唐蛮转过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目光如此冷冽的十七王爷,可是那目光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定,一种告诉唐蛮他坚决不会妥协的坚定。 “青町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对于我来说,她是我可以用天下来换的女人,所以我当年才会放弃大秦的江山。称霸天下的皇权很诱人,坐拥三千后宫也很诱人,但这都比不上青町半分。”十七王爷冰冷的目光变得柔软而深邃。 唐蛮目光有片刻的愣神,十七王爷的脸上,是所有人都不可能会出现在他冰山脸上的那种温柔,也许只有在想起唐蛮小姑的时候,他才有这样的温柔。 但是下一秒他的目光却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冷冽,就连他肤如凝脂的英俊脸庞,此刻也更是如千年冰山一样,冰冷的将冻结周围的空气。 “皇兄知道我们的事情,所以他那天才会来找我,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经打算和青町离开长安城,我们已经想好了去苏州。他更不知道的,青町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十七王爷说的淡然,但是从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里,唐蛮都能感受到十七王爷深入骨髓的痛苦。 没有什么是比失去最爱的人更痛苦,这种痛,是无声的,但更是波澜壮阔的,是永无休止的。它悄无声息的渗进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让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突然想起那些过往,让你疼得撕心裂肺。 这些年来唐蛮都是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所以她此刻也能想象得到这十年来,十七王爷过着怎样一种生活。每一天都是绝望的深渊,要不停的给自己找希望,不让自己有片刻的空闲去想那些事情,才能坚强的活到现在。 此刻唐蛮也终于明白,十七王爷府为何只有十几个家丁,还能如此的井井有条,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十七王爷自己来做。 小姑说他做的饭好吃,于是他便日日亲自做饭;小姑说家里有些花花草草才有生机,于是他便在王府里种满她喜欢的花草,亲自修剪;小姑说喜欢喝她酿的酒,于是浮华寺后山的桃花年年盛开…… 唐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十七王爷,因为所有的安慰都是多余的,都不可能弥补得了心中的那些疼痛和伤口。 天空忽然之间阴暗起来,似乎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不一会儿,绵绵阴雨,悄然而下,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却带着丝丝寒意。就在唐蛮离开皇宫的时候,一条加急快报从北方而来,七皇子在去塞北的路上遇到刺客,生死不明。 派去杀手的不是太子,因此他正期待着太极殿的秦帝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表情,又会是谁做出了这么不明智的举动。 就在唐蛮和十七王爷正在谈话的时候,管家李中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了关于七皇子遇刺的事情,目前生死不明。 唐蛮并没有多担心,因为按秦珄的速度来算,他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了七皇子,所以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十七王爷更加的镇定,问了事情的大概,便让李中现在去秦珄的府上问问他何时回来。 李中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唐蛮突然叫住他:“南候府知道这个消息吗?”。 “回公主,消息就是从南候府传过来的。” “沈二公子他有说什么吗?”。唐蛮接着问到,她一直觉得七皇子的离开跟沈著有些关系。 李中目光犹豫的看了十七王爷一眼,脸上有些不悦,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沈二公子听说后非常的高兴,约上西候家的公子,和右相家的公子去岳阳楼喝酒去了。” “没事了,你出去吧。”唐蛮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尽管沈著这些年和七皇子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但是唐蛮仍然相信沈著是绝对不会去害七皇子。相反,他也许还会去帮七皇子,所以沈著现在去岳阳楼喝酒,也许就是在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七皇子没有危险。 果然,没过一会儿岳阳楼的人就真的送来了饭菜。 唐蛮转头看向十七王爷,正对上他笑吟吟的目光,两人默契的一笑,证明了他们此刻心里所想的是一样的。 十七王爷直起身来,目光看向门外,深邃的目光里却有一丝兴奋,久久道:“看来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七皇子遇刺的消息传到宫里已经有半日,但是宫里却未传出任何消息,也未一人说起关于七皇子的事情,仿佛他离开以后就再也不属于京城。 但是京城里各个茶楼里、客栈里、人们却都在谈论着关于七皇子的事情。说那个每天打打闹闹的七皇子,其实除了闹腾点,也没什么缺点;曾经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还经常来到宫外和平民家的孩子一起玩耍;在那时候他还经常一副大人的模样,说要建造比现在更繁华的太平盛世。 他经常穿梭在京城里,虽然没多少人喜欢他,可是他见到谁都是笑容满面;他不像其他皇子一样帮秦帝处理政事,也没多少大臣喜欢他,可是他却经常帮助京城里的平民一些小忙。 是他挡在那个老妇人的面前,帮他挡下官兵的棍棒。也是他为了那个妇人不受迫害,英勇的向秦帝进言,最后却被赶出来京城。 第五十六章 遇刺 第五十七章 这里有秘密 沈着淡淡一笑:“来的路上如果有人要杀他,就尽管让他被杀好了。” 那白衣人对沈着抱拳,应了声好,便快步走了出去。 最后还不忘说一句:“公子,你板起脸来的样子其实更迷人。” 沈着转身看向门外,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白纪啊。转而又眉头皱起,为何会是三皇子? 沉思许久,嘴角勾起一丝邪笑,纪泱,这条命算是送给你的。 黑衣人刚走,四喜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说刑部狱丞林涣来访。 沈着淡淡一笑一声,亲自去迎客。 站在南候府门外的林涣看到沈着亲自出来,顿是一惊,说不上为什么,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内心里其实深不可测。 但这奇怪的感觉,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冷笑一声:“沈公子亲自出来迎客,该不是因为心里有愧吧?” 林涣虽未明说,但沈着也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于是对他一笑,抬手请他进来。 沈着支开四喜,带着林涣一路向南候府的后花园走去。 既已知道林涣的来意,沈着就开门见山道:“林少主请放心,七皇子性命无忧。” 林涣目光看着前方,冷笑一声:“沈公子是拿七皇子的命在赌吗?”。 “人生不就是在赌吗?谁都不知道自己当下的选择到底是怎样的结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造就英雄,创造更多前所未有的奇迹。”沈着笑容悠然,目光清澈,似是在向林涣讲述一段荡气回肠的历史故事。 然后又忍不住叹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涣还是这副天下人都欠了无数两黄金的性子。 下一秒清澈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冷冽起来:“不把自己置之于死地,又怎能绝处逢生,给对手致命一击?” “他如果受到半点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林涣止住脚步,目光冷冽的看着沈着。他不知道沈着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在他身上,林涣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就像当年权王城的那个人,阴险、毒辣、做事从来不手下留情。 沈着嘴角微微上扬,剑眉一挑,目光玩味的看着林涣:“我倒是真想知道,林少主会怎么不放过我。” “你……”林涣冷哼一声,“沈着,七皇子不会对你怎样,但是我会。我虽不是秦帝,但杀你却也如同杀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那我真要谢谢林少主手下留情。”沈着奉上笑容,清澈的目光带着一丝自信与镇定:“我沈着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你威胁的越是厉害,我就越想拼个你死我活。” 不等林涣说话,沈着又继续说到:“我可不想和你也是不打不相识。” 这一世他和七皇子打了十年,殊不知上一世他还和林涣也打了十几年呢,要是再有个林涣,沈着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林涣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正想说句抱歉,沈着又继续说到:“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七皇子有事的,他死了,可就再没人来找我比剑了。” 十年了,七皇子几乎日日都会来烦沈着一次,虽然两人从小脾气就不对。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独特的相处方式,让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更加的浓厚。与沈着而言,七皇子就好像他的亲兄弟一样,两人之间的情谊,又怎会只是普通朋友? 林涣自觉惭愧,对沈着说了句抱歉,便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背对着沈着道:“不要告诉他我来找过你。” “好。” 徐州府知府崔净的折子很快便到了皇宫,秦帝看到后立即让人找来三皇子。三皇子看到崔净的上书,没有一丝的慌乱,镇静的说,自己并没有派杀手。随后皇后也来了太极殿,向秦帝哭诉三皇子是冤枉的,七皇子远去塞北已经极为可怜,三皇子怎可能会伤害他。 秦帝虽也不相信三皇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崔净的上书上清楚的写着尚有证人存活,等那证人醒来后便会送往京城,他也只能相信这折子上说的是真的。于是让人下令将三皇子禁足。 消息传出后,京城的百姓都替七皇子打抱不平,七皇子险些丧命,秦帝才罚三皇子一个禁足,倘若七皇子真的惨死在去塞北的路上,想必秦帝也不会重罚三皇子。 十七王府内,唐蛮和十七王爷听到消息后也都是淡然一笑,这个结果他们早就已经想到,秦帝的冷酷无情十年来如一日,不会因为七皇子被刺杀而改变。十七王爷站在大厅门口,笑的意味深长:“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沈着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后,也是同样的笑笑:“最大的风浪,总是从最不起眼的浪花开始的。” 三皇子被禁足,最开心的莫过于太子和六皇子。虽然平日里六皇子和三皇子走的比较近,但这一次六皇子心里也清楚,如果刺客真的是三皇子派的,而七皇子不幸死去的话,三皇子绝对不是禁足这个简单,但他还是象征性的去三皇**里转了一圈。 东宫的歌声停了,太子的笑声却没停,维护他太子地位的脚步更没停。三皇子禁足的消息传出去不久,纪泱就为太子献了一计。 派杀手去截杀来京的证人,证人一死,无论刺客是否是三皇子派去的,他都有理说不清。太子听后,安排好一切,便去了太极殿为三皇子求情,说等只等证人被押送到京城再处理三皇子不迟。 秦帝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大赞太子有仁爱之心,但面带笑意的脸上,却隐约闪过一丝忧愁。 第二日,徐州来的官兵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京城,送上崔净的第二道折子,七皇子为了救杀他的刺客,两人一起掉落悬崖,人已经找到,至今昏迷不醒。 秦帝看到折子后,比昨日更生气,“他有病吗?去救一个要杀他的人。” 一旁的七皇子道:“七弟从小就宅心仁厚,父皇不要因此而动怒,以儿臣之见,现在立刻派宫里最好的太医过去,救七弟的命才是当务之急。” 秦帝因为太子的这句话终于冷静下来,“还好有你可以替父皇分担忧愁,不像老三……好了,这件事你去安排吧,朕想休息一下。” “是,父皇。” 待太子走后,龙椅上气势傲然的皇帝终于颓然下来,他靠在龙椅后背上,仰着头看向屋顶,金碧辉煌的装饰似乎在提醒他此刻的孤独和痛苦,十年来,他故意不去想,更不去关心七皇子,于是到今天关于七皇子的一切突然推到他面前的时候,十年来压抑的情感,终于在得知七皇子为救一个刺客而昏迷不醒的这一刻,冲破所有阻碍释放出来。 他仍旧是那个为了别人的生命安危可以不顾一切,大义凌然,为天下众生着想的秦乐;他胸怀天下百姓,不因他们卑贱而践踏他们,反而愿意为了他们挺身而出;他被赶出京城没有丝毫怨言;书案上各地呈上来的折子,更是在证明,他这一路的胡闹除去了不少贪官污吏。 秦帝招招手手,让旁边的李公公召十七王爷进宫。七皇子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十七王爷府,因此十七王爷一直在等宫里来人,他知道,只要秦帝想见他,肯定就是想饶恕七皇子。对于七皇子受伤的事情,秦珄早已派人传消息来,因此十七王爷和唐蛮都没有过多担心。唐蛮突然明白,秦珄是因为不想她和十七王爷担心,才说盟里有事,实则他此去是为了保护七皇子。 十七王爷去了宫里,唐蛮回屋换了身衣服,仔细打扮了一下,直到觉得没人能认出她来,才悄悄出了门。这几日来唐蛮一直在想,如果钱羽所说的证据真的存在,它会在哪里?还有那条密道,为何会通往秦珄的府邸? 从十七王府出来,唐蛮便去了唐府,从小路绕到唐府后门的小道,趁人不注意轻轻跃上墙头,跳了进去。这一刻唐蛮突然庆幸,自己这些年一直缠着秦珄让他教自己轻功,不然这高墙步不知道得爬到什么时候。 十年的时间,唐府的一切早已变了模样,许多花草早已枯黄,花园里池塘的水也早已干枯。如今虽已是四月芳草纷飞,但唐府内却如同秋日一般苍凉萧瑟。 顾不上怀念,唐蛮快步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打开门,房间里的摆设依旧和原来一样,只是那层厚厚的灰尘子提醒着唐蛮,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过。地面上还留着唐蛮他们上次来的时候留下的脚印,顺着脚印看去,就是地洞的入口。唐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走去、过去轻轻掀开那块地板,就在她准备下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随后便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公子,为何要选择唐府?” “这里有秘密啊。”回答问题的那人听声音好像是二十几岁的男子。 第六十二章 左相府 左相府内,唐蛮和楚苑以及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卫子璇,坐在左相府花园的亭子里,边吃着点心边聊着天。卫子璇虽是武将之后,但她却是个温柔贤惠的姑娘。两人年龄也相仿,唐蛮也觉和卫子璇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似曾相识一样。因此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也一点都不生疏。倒是楚苑很少插话,只坐在一旁听两人聊着。 唐蛮当然知道楚苑请她来做客,绝对不是吃吃点心,聊聊天这么简单。就连这卫子璇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陪衬吧?唐蛮远远望去,在离亭子不远的空地上,褚子河、李戈和楚和也不知道在玩什么,笑声不断传来。 褚子河和李戈都是沈著的好友,在楚府见到两人时,唐蛮多少有些惊讶。待见过楚和,唐蛮才明白,他们为何会来。因为楚和并不像楚苑这样总是心存算计,不但如此,他还非常懂礼貌,是个谦诚的君子。 =.==不一会儿,褚子河三人便走了过来。褚子河目光看向卫子璇,神色高兴道:“我和李兄、楚兄刚在比赛作诗,可是比来比去都觉得自己作的好,卫小姐可否作为的裁判,帮我们评定一下?” “我其实也不怎么懂。”卫子璇回以微笑,但看着褚子河投来的期盼目光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道:“如果我说错了,你们可不准笑话我。” 褚子河随即眉开眼笑:“怎么会,我们相信卫小姐。”说着他便走过去,对卫子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卫子璇便对唐蛮和楚苑道:“还望明嬅公主和楚姐姐见谅。” 唐蛮笑着对她点点头,看到褚子河看卫子璇的目光时,唐蛮便猜出他肯定是中意卫子璇,因此便也没说什么。等四人走远了,楚苑慢慢转过头看向唐蛮,微微一笑:“当公主的感觉还不错吧。” 唐蛮回以微笑:“总是没当太子妃的感觉好。” “这我还要感谢明嬅公主成全,不然我又怎能嫁的了太子。”楚苑投向唐蛮的目光意味深长。 唐蛮没想到楚苑竟会自己提起这件事,但她既然提了,唐蛮也不打算绕开话题:“这件事儿楚小姐可谢不着我,如果真要谢,你得谢沈著。” 楚苑的目光瞬间冷冽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唐蛮对她淡淡一笑:“皇兄果然拥有胸怀天下的心胸,如果换做常人……”唐蛮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正在说笑的四人,“恐怕是半点都不能忍受的。” “那是自然,大秦未来的皇帝自然心怀天下苍生。”楚苑笑里藏刀,脸上的冷冽慢慢变成了阴暗,话锋突转,声音也随即提高:“明嬅公主这么关心太子,我倒也想替太子关心下公主。敢问明嬅公主,阴雨天的时候,手臂上的伤疤可还会隐隐作痛?” 楚苑这突然的一问,让唐蛮顿时一愣,半晌才想起她究竟是在说什么。刚想回答,余光却看到褚子河四人已经向这边走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褚子河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卫子璇对楚苑礼貌的一笑:“楚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楚苑连忙挽留:“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和大家一起留下来吃饭吧。” 卫子璇低下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她身后站着的三人,都是一副有话不想说的样子。唐蛮淡淡一笑,原来刚才不是比赛作诗去了,而是去商量怎么出去玩了。 于是唐蛮便微微笑道:“卫小姐说的是,天色的确不早了,我也该回王府了,卫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唐蛮说完,楚苑也不好再挽留什么,只说了句,下次有时间再过来玩。唐蛮对她礼貌的一笑,拉起卫子璇的手便往外走去。身后的三人很快的跟了上来,又听到楚和调皮的笑声:“姐,我中午不在家吃饭了。” 唐蛮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去。出了左相府,便看到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于是笑着和众人作别,唐蛮便回了王府。一路上唐蛮都在想楚苑此次请她来做客,为何却什么都没做。想着,唐蛮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想着楚苑为何会问她,阴雨天的时候,手臂上的伤疤可还会隐隐作痛?这伤疤是她五岁的时候,和楚苑以及邻居家一位前锋士官的女儿玩耍时,不小心被那个官兵的女儿伤到的。 前锋士官的女儿?镇国大将军卫涉之女卫子璇?想到这里唐蛮身子猛地一颤,难道卫子璇就是当年住在她家旁边那个前锋士官的女儿?因为那时候唐蛮的年纪还小,而且他们家搬来不久就又搬走了,平时在一起玩又都是叫的乳名,因此唐蛮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儿的真名是什么。 此刻想起来,难怪自己刚才会觉得她眼熟,那么这个伤疤,她应该也记得了? 唐蛮不得不佩服楚苑的心计,她今天确实什么都没做,但仅仅是一个卫子璇,就已经能牵制住自己。手臂伤疤不可能去掉,只有楚苑有机会在秦帝面前提起此事,有卫子璇为证,自己就不可能推月兑干净。 其实今日所见的卫子璇,性格和小时候有很大的差别,这也是唐蛮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她的原因。谁能想到曾经那个一说话就是上战场杀敌,跟个男孩子一样顽皮的卫子璇,如今会出落成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 世事无常,唐蛮无法猜测现在的卫子璇是否会为她守着这个秘密,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为手臂上的伤疤,找一个名头。 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唐蛮刚下马车,就看到李公公站在王府门口,见到唐蛮从马车上下来,李公公连忙过来行礼:“奴才参见明嬅公主。” 唐蛮道:“公公不必多礼。” 李公公说了句谢公主,然后直起身来,笑吟吟的看向唐蛮:“秦帝说十七王爷出远门去了,怕公主一人在府里住着闷,特命奴才来接公主去宫里小住几日。” 宫里小住?即使不想面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如今十七王爷不在王府,自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唐蛮想起七皇子走的时候说,让她千万不要进宫。只是这宫里,可不是不想进,就能不进的。 于是唐蛮对李公公一笑:“既然如此,那劳烦李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拿些换洗的衣服。” 李公公笑道:“公主不用麻烦,秦帝早就命人给您准备好了新的衣物,齐全着呢。” 唐蛮莞尔一笑,早就准备好了新的衣物?恐怕秦帝也早就想好要一并除掉十七王爷和七皇子了吧?于是唐蛮没再说什么,上了马车,跟着李公公向皇宫走去。 第六十三章 入宫 就在唐蛮跟着李公公去往皇宫的同时,秦珄已快马加鞭的回到长安。 秦珄刚到京城后不久,南候府的沈著就已得到消息:二皇子回京了。 放下手中的吉他,沈著起身走向屋外,对着院内正在摆弄花草的四喜道:“明嬅公主进宫了吗?”。 “是的,二公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宫里。”四喜抬起头看向沈著:“公子放心,宫里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 她还是进宫去了,不过这也未尝不好,她迟早要去面对秦帝,要把这一切做成真的,早,总比晚好。 秦珄已经回到京城,那名刺杀七皇子的刺客也该在回京的路上,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也该到长安城了。想到这里,纪泱的名字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这几日,沈著派人去查纪泱,最后却发现,他不过是京城外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家里世代为农,而他的父母也老实本分,与朝中没有任何瓜葛。 沈著想过他也许是单纯的为了官职或者钱财,但是心里却总是会有另外一种感觉,这不是事情的真相。纪泱绝对不单是因为这些才要的唐府,难道他是左相的人? 身后的四喜突然道:“二公子,我来的时候夫人让我问您,晚上想吃什么。” “随意吧,我父亲晚上在家吃饭吗?”。 “老爷和西候一起去了宫里,现在还没回来,走的时候说晚上不用等他吃饭了。” “好了,你去回我母亲吧。”沈著说完,转身走向屋内,既然秦珄已经回到京城,今晚这道地道也该到头了。 晚上秦帝让御膳房准备了许多唐蛮爱吃的饭菜,和宫里众人一起欢迎唐蛮。太后因为身子有些乏,说改日再和唐蛮一起用膳。 因为之前在秦帝面前表现出胆怯的一面,席间,在皇后、明妃等人跟她说话时,唐蛮只是对她们淡淡一笑,并不作答。最后秦帝只得训责她们几句,不要吓到嬅儿。 于是众人的目光开始从唐蛮的身上转移开来,聊起了其他的话题。太子和六皇子相继向唐蛮敬酒,表示欢迎,说以后在宫里有任何事情都要随时找他们,唐蛮以茶代酒一一回敬。在回敬太子的时候,唐蛮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英俊的男子。唐蛮记得他,她受伤那日,此人也在场,而且如若不是他,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也不会和之前的伤疤正好重合。 那双褐色的眼眸,如漂浮在天空中透明的泡沫,让人觉得无比的干净。他站在太子背后,就好像昏暗的天气里,突然下起的绵绵细雨,要一点点冲洗掉空气里的灰尘。 看到唐蛮投来的目光,那男子对着唐蛮微微一笑,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后来却什么都没说。唐蛮也对他微微一笑,觉得这男子有趣的很。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十公主才姗姗来迟,向秦帝和皇后以及苏贵妃、明妃行过礼,便坐到唐蛮身边。说是有悄悄话要跟唐蛮说,不想被父皇听到,龙椅上的秦帝对她宠溺的笑笑,便由着她去了。 于是十公主便和唐蛮聊起了她今日遇到有趣儿的事情,唐蛮也趁机向十公主问了些宫里的情况,说既然要住几日,宫里的规矩自然要懂一些。等晚宴结束后,唐蛮终于知道,站在太子身后那个干净明亮的少年,就是今年春闱的榜眼,纪泱。而过几日,太子将会把废弃已久的唐府赏赐给他。 晚宴结束后,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宫里。离开时,唐蛮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太子旁边的纪泱,不料,纪泱也同样在看着她,于是唐蛮尴尬的低下头,匆匆走了出去,往回走去。 太子和纪泱一同往东宫走去,路上太子便问纪泱:“你真有把握她会去唐府?” 纪泱冷冷一笑:“如果左相说的是真的,那么在她知道我会住进唐府以后,她就一定会去。不过我要提醒太子一句,这件事急不得,就算她真的是唐蛮,我们也不能急于拆穿。她敢明目张胆的来到京城,又敢独自一人进宫,说明她定是有备而来,也许她正在等着我们去拆穿她,更也许,有人希望我们去拆穿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太子不解道:“你是说还有人牵扯到这件事当中?” 纪泱回答道:“殿下还记得贾克旭一案吗?”。 太子道:“自然记得。” “左相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将当年的事情掩盖过去,不仅一点证据都没留下,甚至除了左相等五人,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其他人都已经死去。那为何贾克旭和钱羽会突然犯案入狱?太子以为这是巧合吗?”。纪泱对太子明媚一笑,但这笑容里明显暗藏杀机。 太子继续道:“沈兄不妨直说。” 纪泱继续道:“除了唐蛮以外,还有人想要让当年的事情露出水面,而这个人,他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想要翻案这么简单。”纪泱说着目光看向太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冽,“恐怕,有人已经垂涎太子之位许久。” “我就知道老三和老六不可能轻易的放弃太子之位,这次老三派人暗杀老七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太子说到这,双眸却突然瞪得奇大,一脸不相信的看向纪泱,“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经死去……会是谁?七皇子?” “七皇子如果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你觉得这十年来他会如此颓废度日吗?我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参与。” 太子一下子愣在那里:“还会有谁?” 纪泱轻松一笑:“太子殿下不必害怕,时间到了,那人自然会浮出水面。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放下鱼饵,等着鱼上钩。” 看着太子的表情瞬间舒展,纪泱对他淡淡一笑,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鱼,自然会上钩,可是上钩的是什么鱼,谁都不知。 吃过晚饭,等天慢慢黑透了,沈著便一人悄悄出了府,朝着秦珄府邸的方向走去。这桩府邸是沈著前年买下的。左相在那件事发生的五年内竟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马脚,沈著不得不去想,他到底是如何在任何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销毁证据的。 所以也许这些证据根本就没有销毁,它只是藏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密室入口 沈着到时,秦珄早已准备好了灯笼,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等着他。他右手拿着一颗洁白的牙齿,等沈着走近时,便将那颗牙齿扔向沈着,邪邪一笑:“七皇子托我送沈兄的大礼。” 沈着接过那颗牙齿,道:“只是掉了一颗牙,真是便宜他了。” “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决定回京后也让你送他一颗牙。” 沈着失笑,“他还真是记仇。” 秦珄直起身拿起石桌上的灯笼往柴房走去,边走边说:“七皇子还说了唐蛮要是进宫的话,他回来绝对不会轻饶你的。”嘴角的微笑,分明是撒谎的痕迹。 虽然沈着未想办法阻拦唐蛮,但是唐蛮进宫的事情他也是事后才知道,因此沈着大叫冤枉:“这又不是我让她进宫的,再说了,她再不进宫就该引起怀疑了,去了宫里也好,说不准还能探听点什么消息出来。” 穿过冗长的地道,两人便到了上次挖过的地方。 沈着从秦珄手里拿过铁锸,便开始挖起来。秦珄站在一旁,拿着灯笼,靠在洞壁上,笑吟吟的着他沈着。 有些昏暗的暗道内,亮着点点灯光,灯光下有两个英俊挺拔的男子。沈着手里拿着铁锸,不停地铲着土。秦珄站在一旁,拿着灯笼,靠在洞壁上,笑吟吟的着他沈着。 “我发现你这人奇怪的很,总是能猜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难不成当年的事情你也有参与?” 沈着铲土的动作还在继续,脸上却笑意阑珊:“秦兄难道不知,所有的事情皆有规律可循么?凡事也皆有因果,现在知道了因,也知道了果,这中间的是非曲折,根据以往事情发展的规律,倒也不难猜到。” 沈着说完转身继续铲土,两下下去,再一下却突然铲到坚硬的东西。沈着又继续往下铲了几下,直到到了墙根,又在墙根褚挖出一处大坑出来。放下铁锸,沈着从秦珄的手里拿过灯笼,照了过去,露来的部分竟是货真价实的铁墙。他无奈的苦笑一声,左相既然建造密室,自然要做的固若金汤。要是随便一个洞就能挖进来,他也不必大费周折。 “怎么了?” 沈着转过身,示意秦珄往回走,自己随后也跟了上去:“密室是用铁墙建造的,我这把铁锸可挖不动了。” “那怎么办?用火药?” “可以,如果我们两个找死的话。”沈着开玩笑道。 秦珄无奈一笑:“那你说怎么办?” “改日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沈着说完便沉思起来,秦珄现在住的这家院子,其实并不是沈着自己买的。唐府惨案发生后,他经常在唐府和楚府周围转来转去,于是就发现了这座无人居住的院子,而且在这座院子里找到了房契。 而那条通往唐府地下密室的通道,也是沈着在这家院子里发现的。十年过去了,这座院子依然无人问津。 到后来沈着也想得清楚,买下这宅院的人,恐怕早就已经死了。而那条通道也许是他早就知道左相事后会杀人灭口,才为自己留下的逃生通道。 既然是逃生通道,通道的尽头就必有进入密室的出口,所以沈着并不发愁如何进入密室。他现在比较头疼的是,如何能让唐蛮在宫里受伤,而且这伤还要受的让秦帝心疼。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走了出去,秦珄看沈着一路都在思考,出了密室便没做挽留,只嘱咐他一句,要看路。沈着一直低着头,在秦珄说完这句话时,配合着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因为听到沈着的话点了点头,还是想到一个觉得可行的法子。 走了几步,沈着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秦珄道:“明天准备一瓶上好的金疮药。”然后也没再多做解释,转身向门外走去。那缓缓走在月光下纤瘦的男子,低着头,右手食指不停在腿上敲打着。似是心里有无数思绪,正在极力寻找最正确的那一条。秦珄突然有一种错觉,不远处的沈着似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一样,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他低着头,像一个行走在田野上的孩子,他让你觉得亲切,不知不觉就和他成了朋友。想到这,秦珄不由得苦笑一声,在见到他之前,自己和他还处于敌对状态,但他却能用一句话让自己和他成为朋友。他虽然已有二十五岁,但身上却有一种超过三十多岁无法言喻的成熟,好像经历过许多生死险境,无数次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他不像是唐蛮经常提起的那个风流翩翩的潇洒少年,他很少笑,即便是笑,嘴角也总是会勾勒出一抹邪魅。让人觉得他心里有一个战火连天的世界,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操控者。也许是经历了当年的事情才让他变成这般性格,也也许他只有在唐蛮面前的时候才是天真烂漫的样子。这样的一个人,是友还好,如果是敌人,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可是,自己和他,不可能永远都是朋友。皎洁的月光下,缓缓而行的少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沾一丝微笑,悠远而深邃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似是能透过面前的朱红大门,看到深院里的一草一木,还有那草木里的世界与佳人。即使十分不愿,沈着知道自己也必选下一个决定。卫子璇已经回京,楚苑随时有可能让她作为证人,拆穿唐蛮的身份。所以,唐蛮胳膊上的旧疤,也只能再添新伤。沈着转身离去,目光才注意到破旧的朱红大门上竟然挂着一把崭新的铜锁,在月光下看来格外刺眼。当年的事情,秦帝终究是相信左相府叛变。所以如今,他也已决定,要让太子清除唐府的余孽。于是七皇子被赶出京城,然后派十七王爷去接他回来,漫漫回京路,谁又会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哪个不想杀死七皇子?所以路上无论有任何意外,谁都不会想到是当今陛下所为。十七王爷曾舍命为他挡下一剑,却也换不回他一丁点的仁慈。是因为秦珄回京了吧,有了一个更优秀的儿子,于是堕落又不久于人世的七皇子对他来说,早已不再重要。 沈着冷笑一声,何时又重要过呢? 第六十五章 旧疤添新伤 第二日不到中午,沈着便收到密信说唐蛮已经受伤。但是他父亲从宫里回来,却说宫里没发生任何事情。沈着派四喜去打探,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宫里除了秦帝外,没几个人知道唐蛮受伤的消息。 他站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眉头紧锁,右手食指不停的在树上敲着,他怎么都想不通秦帝为何要隐瞒这个消息?是害怕秦珄会去宫里要人吗? 或者,要隐瞒消息的并不是秦帝而是唐蛮?沈着突然一笑,自己知道卫子璇这时为何会回京,唐蛮为何不会知道。而且楚苑请她去左相府做客的时候,想必她早已认出了卫子璇,所以她才会进宫,而这次的受伤其实也是她想要的。 明媚的笑容在沈着英俊的脸上荡漾开来,唐蛮不想有人知道,自是有她的原因。 沈着想的入神,却没发现秦珄早已站在他的身后。 “沈。兄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沈着猛地一愣,转头看到秦珄无奈的一笑:“我知道秦兄轻功好,但也不能这么吓人吧。” 秦珄挑眉一笑:“真的是我轻功好还是沈兄想的太入神了?” 沈着斜他一眼:“你这是刚从刑部大牢过来吗?”。 “还真让沈兄猜对了。” “尹明亮的好日子确实该到头了。”沈着说着便请秦珄坐到石桌前,“想必他身上的伤才刚好吧。” “这次你可猜错了。”秦珄开心一笑:“他的伤可是比原来还严重了。” “哦?”沈着疑问,在想到现在刑部大牢的狱丞是林涣时,又摇头一笑,“看来秦兄以后不用再天天往天牢跑。”七皇子是因为尹明亮才被赶出京城,现在他在林涣手上,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秦珄笑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放到石桌上,瓷瓶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在瓶颈出有一圈细细的金色纹路,沈着一看便知,这是江南金家的金疮药。 江南金家以金疮药闻名与江湖,传闻这金疮药是世间最好的疗伤之药,不仅能够快速愈合伤口,还有平复疤痕的功效。也正因为如此,这一瓶金疮药的价格远远高于其他的金疮药。 最重要的是,金家一年只生产五瓶,足以可见,面前这小小的一瓶金疮药是多么的难以得到。 “秦兄今天要进宫吗?”。 “当然,蛮蛮在宫里,我要接她出来。” 沈着拿起石桌上的瓷瓶,把玩一会儿,看向秦珄道:“就让她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吧,等十七王爷回来再接她不迟。当然,要人还是要要的,样子还是得装一下。至于这瓶金疮药,秦兄见到她,偷偷塞给她便是,切勿让旁人知道。” 秦珄这才明白,原来受伤的人是唐蛮,但为何自己没有得到消息? 沈着似是知道秦珄要问什么,温言道:“你不用担心,她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旧疤添新伤而已。” 秦珄没再说什么,从沈着的手里拿过金疮药,快速的起身离开。 沈着看出来秦珄的着急,他心里又何尝不心疼唐蛮,但如果这条伤疤没有一个更为强有力的解释,秦帝又怎会相信唐蛮就是公主。 秦珄走了不久,四喜便走了进来。徐州府押送往京城的刺客,刚出徐州就遇到杀手。押送他的官兵皆被打伤,而那个被押送的刺客当场被杀身亡。徐州府的折子已经快马加鞭在来的路上,明日就能呈到秦帝面前。 沈着听后微微一笑,纪泱的速度果然够快,这下太子可以安心成亲了。 秦珄从南候府离开后直接去了皇宫,故作生气的在太极殿大闹一通,非要接唐蛮出宫。秦帝也不生气,任凭秦珄闹腾,等他闹够了,无比慈祥的一笑,要不你也搬到宫里来? 秦珄一下子没了脾气,他没想到秦帝突然间就变了性子,笑的慈眉善目,好像欠秦珄一个大人情一样。最后实在没了办法,秦珄便说只见一面,她若想在宫里住着,就多住几天吧。 秦帝开心的一笑,走到大殿下拉起秦珄的手,亲自带着他往唐蛮的宫里去。一路上秦帝都在讲唐蛮住进宫里这一日发生的事情,面带幸福,就像是一个等了许久,才盼到儿女回家的老父亲。 他牵着秦珄的手,掌心的传来的温度,让秦珄莫名的觉得踏实。秦珄比他要高上一头,每次转头看向秦帝的时候,都要微微的低一下头,也正因如此,他恰好能看清身旁这个男子脸上幸福的表情,是那么的自然真实。 唐蛮暂住的宫殿是奉贤宫,这里本是为秦帝休息方便而建造的宫殿,因此离太极殿并不是很远。 不到一会儿秦珄和秦帝便到了奉贤宫,看到出来迎接的唐蛮精神还算不错,猜想应该并无大碍,秦珄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秦帝笑着让两人坐在他左右两边,回忆起当年和秦珄母亲相遇的情景,一时间心情大好。不知不觉竟到了傍晚,李公公从御膳房传来晚膳。用膳期间,秦帝依旧在回忆当时的一点一滴,一旁的秦珄听着,脸上一直是温暖幸福的表情。 等天慢慢黑透了,秦帝才慈祥的一笑,看向秦珄:“今晚就住在宫里吧,朕早已命人将玄乾宫打扫干净,只盼望着你兄妹二人,能常伴朕左右。” “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改日吧。”秦珄虽然拒绝,但他脸上喜悦的表情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唐蛮淡淡一笑,打了个哈气。 秦帝见状,立刻道:“朕都忘了嬅儿需要早睡,咱们也该回去了。” 唐蛮未再做挽留,起身将秦珄和秦帝送了出去,临走时,秦珄走到唐蛮面前,将那瓶金疮药偷偷塞到了唐蛮手中,又嘱咐了她几句好好休息,便和秦帝一起离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唐蛮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秦珄对秦帝的态度,似乎比往日亲近了许多。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脸上幸福的笑容,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第七十章 柒洛殿 这种感觉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也和他一样清澈见底,让人以为能一眼看透他的一切,最后却发现其实什么都都看不到。他有时看起来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有时却看起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罗刹,他满月复机关权谋,是权王城的天才谋士。 如果不是这张脸迥然不同,林涣几乎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笑若灿花的沈著,就是那个人。可是权王城已关闭十年,他更不可能成为另外一个人。 不,这其实是有可能的。 许久后,林涣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像极了一个人,如果不是曾经知晓权王的故事,我也不会相信人世间竟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著仍旧是淡淡笑意:“权王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离开人世。” “我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而且我也不认识权王。”林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着便转身.+du.准备离去,“像你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换了怎样的皮囊,身上都会有那种让人讨厌的味道。” 沈著瞬间不痛快了,什么叫像我这样的人。正欲伸手抓住林涣,他人却早已在两步之外,苦笑了一声,想逗他一下,不料他却一步没停的越走越快。沈著无奈一笑,还真是依旧我行我素,只能对着即将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喊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来京城呢。” 黑暗里传来林涣依旧冰冷的声音:“报恩。” “报恩?”沈著眉头一皱,却听到不远处的四喜说:“没想到林少主长大还是这副性子,七皇子那么闹腾的一个人,还不见一次,噎一次。” 沈著附和着点点头:“是啊,他向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四喜走近沈著身旁,一脸不解道:“他这么愚钝,又怎会认出你来的?” 沈著笑笑,目光仍旧看着林涣消失的方向:“越是思维简单的人,直觉越是灵敏。正因为他不会考虑到其他复杂因素,才能凭着自己第一感觉做出正确的判断。”说完他转过身,冲四喜不悦的一声训斥:“谁让你偷听的?” 四喜故作认真的摇摇头:“我没有偷听啊,我是去而复返。” 沈著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那你返为何事?” “我想提醒公子,您该去蝴蝶歌了。” “难道我自己不知道?” “我怕您忘了。” “哼~下次偷听找个好点的理由。” “得令。” 虽然之前因为明蝶的事情,蝴蝶歌暂关了一段时间,但这几日重新开业后生意仍旧一如往常的好。辰时时分,蝴蝶歌内已是一片醉生梦死的景象。婉转的琴声拨人心弦,几位中年男子在门口停留不久,便面带笑意的走了进去。 沈著绕道蝴蝶歌的后门,施展轻功,来到二楼闲雅厅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吴裳和杜妈妈的声音,才轻轻敲了敲门,“吴裳姐可在?” “请进。” 沈著轻轻推开门,对着坐在床前的吴裳和杜妈妈明媚一笑,坐到她不远处的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抬眼看向她们:“吴裳这么着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公子不知何事?” 沈著自然猜到她肯定是等得不耐烦,才找来自己寻求个定心丸,于是他回答的也干脆:“吴裳姐不必担心,离太子大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向您保证,您一定能喝到左相家的小姐给您敬的茶,但还希望吴裳姐这几日能做好准备,因为想要在太极殿上让秦帝相信您才是太子的生母,这需要您好好下一番功夫才是。” “这点沈公子大可以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让秦帝相信我的身份。”吴裳的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笑容,但沈著知道,她内心远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镇静。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成功了,将会面对的是怎样的结果。 终于见到了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真的就会幸福吗?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跟吴裳姐说清楚。皇宫内的尔虞我诈,可比江湖还要险恶。虽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享尽万千宠爱与荣华富贵,但却不见得能永远站在枝头。每一个能在皇宫里立足的女人,都不简单,她们可比你这蝴蝶歌里的姑娘们更懂得如何笼络圣心。如若一时不慎跌落冷宫,这辈子恐怕再无你我如此悠闲谈心之日。” 吴裳还没说什么,却听到杜妈妈冷笑一声:“她们再厉害又如何,我蝴蝶歌可不怕那些女人。” 沈著对着两人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说的再多她们也不会相信,便起身准备离去。 “什么时候进宫,我会提前让四喜通知你们,在此之前,还希望两位姐姐做好准备,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只能成,不能败。”沈著说完,对吴裳和杜妈妈微微一笑,往外走去。 该说的他已说,该做的也会帮吴裳去做。希望来日她独自一人守着冷宫,数着日子等死的时候,不要后悔今日做出的选择。 第二日傍晚时分,十七王爷和七皇子的马车刚进入京城,一个白色的身影就飞快的掠向南候府。不一会儿,人已道沈著的院子里。 “公子,十七王爷和七皇子已经回京,而且他们还带回一个人。” “谁?”沈著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看向白纪,眉宇间涌上一丝忧虑。 “柒洛殿殿主洛隐白。” “他们往哪去了?” “十七王府,他们先一步回到京城,十七王爷的府兵明日才会回京。” 既是如此,他们晚上应该不会进宫面圣。 “秦珄知道他们回京了吗?”。 白纪点点头:“知道。” 挥挥手,让白纪离去。深思一会儿,沈著便飞快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正碰到从宫里回来的南候。叫了声父亲,一步也停的继续往外走。南候正想拦住他,想问他去哪的话还没说出口,沈著就已经消失在门口。只能气愤的哼了一声,往府里走去。 好在这时天已经慢慢黑下来,街上的行人忙着回家,小贩忙着收摊,没人注意到神色匆匆,几乎接近奔跑的的沈著。 第七十一章 坦诚相见 十七王府离南候府并不算太远,沈着一路抄近道,再加上十七王爷的马车因为傍晚时分街道上的百姓和商贩赶着回家有些拥堵,而放满了速度。沈着终于赶在十七王爷和七皇子之前,达到十七王府门口。 不一会儿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缓缓而来,驾着马车的马夫也是陌生的面孔。待马车停下,皇子便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看到站在不远处笑意绵绵的沈着,神色一冷,握拳,起身,准备出手打掉沈着的一颗牙。不料,身子刚起,就被身后的十七王爷拦下:“进府再打。” 说着便将七皇子推出轿子,七皇子纵身一跃跳到地上,向沈着走去,一脸挑衅:“怎么,沈公子,数日不见皮可痒否?” 沈着却不理他,拱手向十七王爷:“还请十七王爷把车上之人交给我,您和七皇子从塞北带个人回来,总归有些不方便。” “我说你这人……”七皇子往左挪了一步,表情有些不悦道:“你没听到本皇子在跟你说话吗?”。 沈着真当做没听到一样,绕过七皇子走到十七王爷面前,认真的说到:“还有,这件事十七王爷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他便跳上马车,“车夫我也借走喽。” 马车从七皇子面前迅速跑过,七皇子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想拦住,又被十七王爷一下子拦下,冰山脸往后微微一斜,对着身后的侍卫冷冷道:“你们两个,陪七皇子好好玩一会儿。” 沈着一脚踹开林涣家的大门时,林涣刚走到院内,正准备出门。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传来,他下意识的出掌准备攻击。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到他痞痞的声音:“怎么,林少主是要去和七皇子幽会吗?”。 “我都说了,我来是为了报恩。”林涣生气的吼道,待看到来人的面孔,林涣更是愤怒:“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这不是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嘛。”说话间,沈着已经抗着洛隐白走到林涣面前,对他邪邪一笑:“客房在哪?” 林涣生气的扭过头:“不能好好敲门吗?长安城的治安可没好到能夜不闭户的地步,还是沈公子今夜想亲自为我守门?” 沈着却还是那句话:“客房在哪?” “不知道。”林涣气不打一处来,“沈公子要是不嫌,我可以亲自送你回府。” 看到林涣真的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沈着便扛着洛隐白径自走向左边的厢房。 “喂,我可没答应让你带人进来。”林涣见状迅速追上去,奈何,沈着知道他会阻拦,特意加快了速度,不等他追上,人已踹开屋门,进到屋内。然后利索的将洛隐白放到床上,回过神镇定的对着林涣一笑:“多谢林少主。” “你……”林涣愤怒的指着沈着,“怎么阴魂不散。” 沈着也不让步,挑衅的一笑:“明明次次找上南候府的人是你林少主吧?” 不等林涣再反驳,沈着便拉着他走到床前,指着床上的洛隐白道:“林少主应该认识此人吧?” 林涣极不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下一秒表情却无比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冷冷一笑:“不认识。” “柒洛殿在江湖上虽不是名门大派,但至少也不是谁想惹就能惹。更何况,现在受伤的人是殿主洛隐白。” “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像我这种走到哪都惹人厌的人,怎么可能只惹你一个人厌。”沈着说着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角勾起一抹冷冷邪笑:“林少主就不好奇,是何人将他打伤,打伤他的人又是何种目的吗?”。 “这跟我有关系?” 沈着淡淡一笑,目光却投向门外,似笑非笑:“人在江湖,你说有没有关系?” 见到林涣不说话,沈着又继续道:“怎么,你不打算救他?” 林涣不悦的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床前,查看一番,道:“只是一点内伤,并无大碍。” “那他怎么会昏迷不醒?” 林涣回答道:“蒙汗药而已,睡够了,自然就醒了。”说完,他便抬脚向向屋外,这时天已经慢慢黑了,宅子里的仆人早已点亮了院内的几个灯笼。星星火火,在黑暗里格外明亮。 沈着跟了出去,看到坐在烛光下安静的林涣,一时间有些恍惚。想起昔日那个固执的白衣少年,只喜欢在树下舞剑,对于任何人都只是只言片语,不肯多说一句话。他说他讨厌自己的权谋,连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都会作呕,宁愿死都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那时自己还逗他,原来你也能说一句很长的话啊。 林涣倒上两杯茶,难得脾气温和的对沈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着惊讶之余,毫不客气的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林涣又为他满上一杯,轻声到:“沈兄一定知道权王城吧?十年前,权王城曾有一人,拥有算尽天下之能。” 沈着微微一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却也镇定自若:“当然知道,权王城的名号,天下谁人不知?而他,更是权王城最为出色拔尖儿的一个。” “他的确是一个奇才。”林涣缓缓说着,脸上却有一种淡淡的忧愁,仿佛他在说的这个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二十岁,就已经帮助许多帝国的皇子夺得皇位。想当年,他在江湖上威名远扬,无人不知权王城有一个英俊潇洒,才智过人,天资卓绝,更拥有独步天下的武功的天才谋士。” 沈着有些不悦的纠正道:“我记得权王说他们是政治家吧?” 林涣冷笑一声,看向沈着:“不一样吗?”。 沈着缓缓道:“当然不一样,谋士会效忠于任何一个主子,而政治家只效力于英明的君主。谋士做的是混乱朝堂,挑起斗争;而政治家却是帮助君主平定争斗,匡扶社稷。林少主说一不一样?” 这句话是权王自传中的原话,沈着虽然明白权王喜欢‘政治家’这个称呼是因为想提高谋士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但他却觉得没什么区别,如论是何种称呼,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无论是政治家还是谋士,都有好的和坏的,所以如何称呼并不重要。 而他此刻故意纠正林涣,其实就是为了逗一逗他,想看看林涣会如何回答。 第七十二章 记忆中的江以 “沈兄并非权王城的人,又何必为他辩解?难道沈兄也觉得谋士二字,是对你的侮辱?”林涣不屑的一笑,言下之意很明显,你沈著也不过是个谋士,就算他是政治家,你也配不上这称号。 沈著却无所谓的笑笑:“林少主这话可又错了,会效忠于他人的才算谋士,我并未效忠任何人,所以我连‘谋士’二字都配不上。如果真要给我按一个身份,那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朋友。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帮朋友完成心愿而已。” “请你不要侮辱朋友二字,它所包含的纯真感情,又怎会是你这种阴险狡诈之人所能配得上的。”林涣越说越气愤,恨不得伸手过去抓起沈著的衣领,狠狠的揍上一顿。 沈著却无一丝尴尬之意,好似他说的并不是自己,“然后呢?他难不成也在这长安城中?” 林涣脸色一变,竟有些哀伤:“他死了。” 他自顾说着,并未注意到坐在桌前的沈著早已脸色聚变,苍白的脸上染起一抹苦笑,如果自己没死,灵魂又怎会依附在他人身上? “他的确是,经天纬地之才,可是他太自负了,他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无人能及,以为这世界上无人能逃月兑出他的算计,没人能骗的了他。可最后呢?”嘴角的苦笑更浓,黑暗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哀伤的话语间,还是能感觉到,他对逝者的怀念:“成亲当日,洞房未入,人却已在黄泉。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青梅竹马的新娘白柒柒。” 沈著握着茶杯的手瞬间更紧,十年查探推演,却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嘴角荡开一丝苦笑,白柒柒,怎么可能是她? 白柒柒从小就是个无比单纯的孩子,她和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沈著清晰的记得,有一次她在田间看到一只受伤的兔子,难过了许久,直到大夫帮小兔子包扎好,她才露出笑脸。想到这,沈著嘴角泛起冷笑,那些越是看起来单纯的人,内心就越是险恶,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怎么还会相信那样一个她? 林涣说的对,他的确太自负了。 所以十年前权王城是因为那件事损失惨重,才会选择关闭?十年,究竟是死了多少人,才让坚不可摧的权王城一关十年?师父和师兄弟们都还活着吗? 白色的瓷杯发出轻微断裂之声,林涣闻声看去,看到本来还轻松自若的沈著,此刻脸上却阴云密布。 “是我说到沈公子的痛楚了吗?”。 沈著神色未变,声音却无比淡定:“我是没想到他竟会有这样的结局,我曾取笑那些二流谋士,机关算尽最后却魂不知归处。不曾想,他才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看来沈公子也早已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怎样的境地。”林涣不屑一笑。 “我不是他,所以我不会有这样的结局。”沈著却更坦然,完全不把林涣的攻击当回事儿,“后来呢?权王城就再没一点消息吗?”。 林涣点点头:“当年城主在他成亲后的第二日,便请所有的宾客离开,然后关闭了权王城。所以只要权王城一日不打开,就没人会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著缓缓抬起头仰望天空,明亮的双眸里,竟有些湿润。师父他老人家宁愿关闭权王城,也不愿天下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因为天下人知道之时,就是权王城消失之日?究竟死了多少人,才会让师父下这样的决心? 鲜红的鲜血中躺着的不仅是一身凤冠霞帔的白柒柒,还有众多权王城的兄弟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自负了。 许久后,沈著才从林涣所说的一切所带来的悲伤里慢慢回过神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涣的表情冰冷依旧:“我是想告诫你,不要成为他这样的人,不然来日黄泉路上,端着那晚孟婆汤的时候,你的心得多不甘。” “看的出来,你并不喜欢他。” “对,就像我不喜欢你一样,你们身上总有一种时刻算计他人的气味。” 沈著却笑了,“你讨厌他,是因为你心里早已把他当做朋友,但是你却恨自己为何会把他这样的一个人当做朋友,所以你希望他能改变自己,对吧?其实你也希望也活着,却又害怕他活着却还和原来一样精于算计是吗? 林涣苦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他,我以为他会像当年的权王一样,拥有第二次生命。可是如果那个桀骜不逊的的他还活着,怎么可能会不回去?权王城又怎会闭关十年至今未开。 而这十年,对他来说太漫长了,如果他想要一个帝国改朝换代,一年足以。他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去等待十年,而且在这十年里什么都不做,默默等着权王城自己打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受人左右,如果你是他,又怎会答应秦帝的赐婚?” 我不是他?他的确没有这耐心等待十年。可是不等又怎样,权王城已经关闭,他比谁都清楚,除了里面的人,没人能打开。 “他更不会为了同情一个人而去帮助他,他永远都不会同情弱者。” 林涣英俊的脸上有些些许遗憾,那人早已远去,即使人生真的可以重来,他那么固执的一个人,仍旧会选择同样的人生吧? 若他真的会在长安城,他必会不会像沈著这样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度过一生吧? 沈著却摇摇头,“其实你并不了解他,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去他曾经去过的那些帝国看一看。看看那些在他的帮助下登上皇位的人,是否勤政爱民?是胸怀天下的仁君?你更应该去问问那些君王,在他答应帮忙的时候,曾经曾经立下过什么样的约定?” “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那么聪明,又能轻易的接近所有帝国的朝堂中心,想得到天下岂不是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有,为什么?你可曾听说过他在拒绝哪个君王赏赐和挽留的时候,有任何犹豫?多少次?他有多少次选择荣华富贵的机会,太多了。但是他没有,你知道为何吗?”。 林涣摇摇头,细想确实如此,他每次出门都只带几身衣服和一些盘缠,回来的时候,背包里也仍旧是那些衣服。有时候在街上遇到刚回来的他,还非得拉着自己请他吃饭。其实他并不是欺负自己,而是盘缠用光了? 第七十三章 十年前的阴谋 林涣震惊的看向沈着,后者继续道:“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他做那些事,不过是希望这世上少些战乱罢了。” “他会有这么好心?”林涣不屑一顾。 沈着不再接话,“林涣,在你的内心里,其实早已把他当成你最好的朋友了吧?所以你才会来到长安城,你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拨弄权谋,而长安城是当今最混乱的一个地方。如果他的灵魂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就一定会来长安。” “我说了,我来是为了报恩。” “我没说你撒谎,你的确是在报恩,报他当年分你一碗粥之恩。” “你怎么会知道?” “逍遥门的少主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长安城,我自然会派人去查探一番,好猜到你在每件事上会做出何种反应,我早想到应对之策。” “无时不刻都在算计他人,你不觉得很累吗?”。 “你会觉得舞剑累吗?不会。因为你早已把它当做每日必做之事,那我又怎会觉得算计别人累呢?” “总有一天,你也会和他一样,把自己的性命也算进去。” 沈着站起身来,突然一笑,好似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一样,“你真的还想失去他第二次吗?”。 说完,他转身向大门处走去,“那些应该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即使有段时间他们突然消失了,过不了多久,他还会以一种新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有时候,你以为你做的是在远离他,却不知道自己所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靠近他们。因为你们的命运,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永远不可能消失在彼此的世界。” 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下,“你喜欢也罢,讨厌也罢,我都将一辈子活在你的世界里,这就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林涣起身追过去,还想说些什么,但门口早已没有沈着的身影。林涣走回左边的厢房,看到洛隐白还在睡觉,帮他盖上了被子,走了出去。 抬起头望向无边的夜空,林涣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江以时候的场景,他独自一人背着行囊从城门外回来。一边走,一边和街道上几个孩童嬉闹,哼着自己从未听过的曲子,笑的像个天真的孩童。那时候他十五岁,已经开始独立闯荡江湖。 沈着说的对,他是不一样的,他想要的从来跟他人也不一样。可是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林涣今日所说的一切,对沈着来说无疑是一记重磅。 十年前,各个帝国中除了大秦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且唐左相出事,和权王城竟在前后两天。而江湖山,江湖第一大帮扶朽帮也在那几日莫名消失几百名精锐帮众。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巧合,谁会信? 沈着回到南候府时,四大护院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看到沈着进门,整齐的走上前去,其中一人正色道:“二公子,侯爷和夫人在大厅等您。” 沈着一看这架势,想着自己今晚是难逃被训斥的下场,便乖乖的跟着四人进了大厅。果不其然,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南候,训斥起人竟然如此滔滔不绝。听得沈着心里暗自庆幸,这些年还好没有多做些出格的事情,不然这些年……光想都觉得恐怖。 一直到戌时,南候才在南候夫人重复了许多遍沈着还未吃晚饭后,才停了下来。等到仆人们把饭菜端上来,南候府又意犹未尽的说了一句:“陛下赐婚已是天大的恩赐,你莫要再像从前那般。” 沈着附和着点点头,嗯了一声,吃饭的速度更加快了。 南候夫人心疼的抚模着沈着的后背,嘱咐他吃慢一点,然后又有些生气的瞪了南候一眼:“你说你,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怎么训斥起着儿来这么多话。” 南候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会儿才缓缓道:“今日进宫,陛下跟我说起着儿的婚事。秦帝虽然我们恩宠有加,也了解着儿的为人,但是他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众朝臣还不议论纷纷,说我南候府自恃攀附皇亲,却行事不羁。” 沈着抬起头,不屑道:“他们不一直在议论吗?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来没跟他们计较过。” “你……”南候生气的拍着桌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何种境地?” 沈着吃完最后一口饭,将饭碗往前推了推,笑意阑珊的看向南候:“我能不能不娶十公主?”认真的样子,可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南候这次真的是气愤到了极点,猛地站起身来,愤怒的瞪了一眼沈着,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仍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明日起,好好在家给我看书,哪也不许去。” “好。”沈着满意的一笑,似是在意料之中一样,然后便安慰有些着急的南候夫人,“娘,没事儿的,我当几天乖孩子父亲就消气了。” 可是南候夫人着急的并不是南候生气这事儿:“着儿,娘担心的不是这个,你真的不想娶十公主啊?” 沈着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站起身来,扶起南候夫人,一脸孝子样:“娘,夜都深了,我爹肯定要歇息了,你快去照顾他吧,顺便替我说两句好话。” “你可不能乱来。” “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现在回去睡觉。” “好的,咱们一起出去。” 看着南候夫人被丫鬟们扶着慢慢离去,沈着的嘴角才慢慢露出一丝微笑。他一步一步慢慢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回想着这十年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江湖上的,朝堂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在沈着的脑海里不停的相互交叉,重叠。 这些事看起来丝毫没有关系,但今天林涣所告诉他的这一切,以及昏迷不醒的洛隐白,都在印证着自己在知道那件密室确实出自葛荆之手后,心里有的那份怀疑。当年的一切,就是一场阴谋。 这场阴谋,关乎江湖霸主,也关乎大秦的皇位,也关乎唐家的冤案。而这场阴谋最终的指向,就是扶朽帮。 白柒柒。 沈着深邃的目光投向黑暗的夜空里,一望无垠的孤寂,深入骨髓的之痛。 那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十年来都未曾忘记过,甚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姑娘,竟是扶朽帮的人。沈着不愿相信这一切,可是如果扶朽帮没有内应,又是如何进入权王城的? 林涣不会骗他,自己当年也真的见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第七十八章 吵个痛快 皇宫的侍卫本想着阻拦,在看到打斗的人是七皇子沈着时,乖乖的又站回了原地。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七皇子和沈着打了十年,这长安城没有一个地方不是他们的战场,皇宫虽然戒备森严,却也因为皇帝陛下死活不愿意管教七皇子时曾经说过‘除非他死了,否则别在朕面前提起他’的金口玉言,无论七皇子做任何事情,都没人会插手。皇帝陛下都不管,自然更没人闲着没事管七皇子的闲事。 等到两人打累了,便停在通往太极殿的一条小路上。 手脚是停了,七皇子的嘴巴却停不住,依旧异常气愤:“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君。” 沈着更加理直气壮:“欺君?陛下又没问我,我怎么就欺君了?” “你还狡辩?沈着,本皇子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今天你就别想活着回去。”七皇子上前一步~,离沈着只有一臂的距离,紧握的拳头,随时都有可能打上去。 沈着却并不怕他,双臂抱在胸前,嘴角挑起一丝不屑,“七皇子这话都说了十年了吧?难道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鬼魂?” “你别得寸进尺,本皇子不杀你是因为是因为本皇子仁慈……” “那我可要劝劝七皇子,做人不能这么仁慈,尤其是对待像我这种总是跟你对着干的人。” ………… 于是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七皇子撸起袖子大有想和沈着再打一场的架势,沈着也不甘示弱,学着七皇子撸起袖子,再无往日的温文尔雅。 旁边的小道不时有宫女和太监经过,看到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捂嘴偷偷一笑,故作有事儿停留一会儿,听得满意了才缓缓离去。 七皇子和沈着吵架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这何尝又不是沉闷的生活里的一点小乐趣,平日里几个娘娘之间也吵架,但哪有七皇子和沈着吵的有意思。更何况,这两人都长得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停下看欣赏片刻,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再加上七皇子从来不会责骂下人,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都觉得这位整天胡闹的七皇子亲切的很,甚至有的还会鼓起胆子问七皇子:今儿怎么没去找南候府的二公子啊?于是自己听完了还不忘告诉了其他人,不一会儿,身前身后两条小路上,不时的有宫女和太监走来走去。 而另一边的小路上,太子和纪泱正一边走一边商量着今年春收的事情,听到传来的争吵声,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看清站在那里的是七皇子和沈着后,太子冷笑一声,小声对纪泱道:“稍等再过去。” 纪泱轻声应了一声,目光停在沈着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里有些猜不透沈着究竟想做些什么。 七皇子和沈着的争吵也终于到了白热化。 七皇子走上前去,先发制人,抓住沈着的衣领:“你既然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何这么多年来不肯告诉我?” 沈着嘴角荡起一丝轻笑,冷笑道:“你也没问过去啊。” “那我现在问你,杀死我母妃的人到底是谁?” 七皇子的话一说完,不远处偷听的宫女太监们脸上笑意戛然而止,听他们两个吵架固然有趣,但是听了不该听的,可就性命不保喽,于是吓得赶紧离去。 沈着瞥了一眼离去的宫女和太监,目光又缓缓转向另一面,不远处的假山后,似乎还有人未离去。 “七皇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杀死永乐皇后的人,自然是她自己,难不成七皇子还想诬陷宫里的哪位娘娘?”沈着笑意阑珊,一点也不把七皇子的威胁当回事儿。 “你真当我傻吗?我母妃若想以死明志,她一定会死在太极殿门前,而不是自己宫里。”七皇子不依不饶。 “以死谢罪还要选择地点,难道永乐皇后是想告诉陛下他不该杀唐家的人?” “我母妃何罪之有?” “唐家谋反,你母妃是唐泽明的胞妹,七皇子说何罪之有?” “沈着,你休要血口喷人,我舅舅不可能谋反。” 沈着冷笑一声,“唐家谋反证据确凿,案子更是有陛下亲自下旨,七皇子是觉得陛下错了吗?”。 “你别想岔开话题,即使唐家真的谋反,我母妃也不知情。” “她若不知情,又怎会日日跪在太极殿前请求陛下的原谅?又怎会自杀?” “我说了我母妃不是自杀。”愤怒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沈着的脸,沈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瞬间倒在地上。 七皇子走上前去,居高临下:“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知道我母妃为何而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略带嘲讽的笑意:“七弟真的不知道你母妃是畏罪自杀吗?”。 两人循声望去,却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后缓缓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一脸嘲讽的自然是太子,而他身后,拱手向七皇子行礼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纪泱。 沈着连忙站起来向太子行礼,站在一旁的七皇子却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太子见状,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七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怕就算是见到父皇,也不会行礼。” 七皇子冷哼一声,抬脚准备离去,却被急忙走上前一步的太子一把拦住:“七弟见到我不行礼倒也无所谓,反正你向来无法无天惯了,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却是对父皇的大不敬,七弟难道就不想跟我这个四哥解释一下吗?”。 七皇子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太子竟会追问此事,但很快他又不屑的一笑:“我为何要跟你解释,难道杀死我母妃的是你母妃不成?” “你……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太子本就有些生气,七皇子这话一出,他更是忍无可忍,“既然你不想跟我解释,那就去跟父皇解释吧。” 说完他迅速放下七皇子的胳膊,抬脚往前走去,沈着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拦住太子:“还请太子殿下息怒,七皇子还小不懂事,您要是生气咱打他一顿不就得了,您要是真告诉陛下,那七皇子这小命儿可就不保了。” 沈着虽然这么说着,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笑意。 七皇子不屑的哼他一声:“沈公子,爷用不着你这么虚伪的替我求情,你让他去吧,如果陛下真赐我死罪,我也好去地下陪我母妃。” 七皇子向来怕不得罪人,太子嘴上拿他没办法,也不想失了自己太子的身份,于是狠狠瞪了七皇子一眼,绕开沈着往前走去。沈着并未再做挽留,却对着跟上来的纪泱莞尔一笑,让人捉模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两人还没走远,七皇子的和沈着又吵了起来。 七皇子:“像你这种令人作呕的人,苍天就该让你早死早超生。” “希望你死的,可比希望我死的多得多吧?七皇子竟然还有脸面活着,在下实在是佩服啊……” …… 第七十九章 御前对峙(一) 纪泱快走几步跟上太子,劝阻道:“太子殿下,这件事我看还是不要告诉陛下的好。” 太子停下脚步,有些生气的看向纪泱,不解道:“为什么不告诉?难道任凭他在宫里胡言乱语?还是你也认为他母妃不是自杀的?” “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陛下一直很忌讳提起七皇子……” 纪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他转过身指着不远处看着又要打起来的两人,对纪泱摊摊手:“你自己也看到了,父皇要是再不管教他,恐怕他明天就要去太极殿撒野。” 太子说完,似乎更加气愤,狠狠甩一下衣袖,不顾纪泱的阻拦,快速往太极殿走去。 纪泱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追上去,而是转身饶有兴趣的看向正吵的不亦乐乎的沈著和七皇子。纪泱知道如若没有充分的证据,无端提起永乐皇后的事情,七皇子无疑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当年秦帝下旨赐死永乐皇后,纪泱依稀记得她的确是自杀了。但看着七皇子和沈著吵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陛下会对他怎么样,难道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另有隐情?可是无论怎么想,纪泱都已记不清多年前的事情,只是模糊的记得曾经看到过永乐皇后手拿匕首,躺在血泊之中。 他的目光从两人的身上移开,缓缓投向太子离去的方向,明媚的双眸里,荡起一丝笑意。 看来自寻死路的并不是七皇子,而是太子。 太子到太极殿时,秦帝正在和秦珄说话。太子本就因为七皇子的事情有些不痛快,进来又看到秦帝和秦珄聊得眉笑颜开,一时间更是不爽。 近来秦珄进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都会和秦帝聊上很久。这几日秦帝下令让人把离信浅宫不远的天辅宫收拾出来,听秦帝身边的太监说,秦帝有意让秦珄住到宫里来。 但是秦珄并没有同意,于是秦帝就命人将离皇宫最近的一座府邸翻新,准备下旨赐给秦珄。 反过来太子这边,请安一日不少,为了春收的事情忙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秦帝也只是稍微安慰了几句,连句夸赞的话都没说。 “父皇,儿臣有一事想禀告。”说着,还不忘斜一眼旁边的秦珄,秦珄却对他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的太子心里更不痛快。 秦帝和秦珄聊得开心,加上太子马上又要大婚,因此心情大好,“是什么好事儿?说来让朕开心一下。” “父皇,儿臣刚才在来的路上碰到七弟。” “哼,”秦帝本来笑着的脸,瞬时阴云密布:“好好的,你提他干嘛?” 看到秦帝如此厌恶七皇子,太子心里瞬间高兴起来,“启禀父皇,儿臣也不想提起他,可是七弟说的话太过分,而且言语间对父皇不敬。儿臣不想劳累父皇,想着说他几句,希望他能知错就改。哪料他不仅不听我的劝,反而污蔑我的母妃杀了永乐皇后。” “你说什么?”龙椅上的秦帝越听越生气,等到太子把话说完,更是龙颜大怒。“逆子,朕这些年对他对他已经足够宽容大度,他竟然还如此不知感恩,来人,把七皇子给朕叫来。” 秦珄不语站到一旁,一副置身之外的样子。 不一会儿沈著便被七皇子拉着不情愿的走进了太子殿,跪下行礼。余光在看到站在不远处一副幸灾乐祸表情的秦珄时,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帝看到沈著也跟着进来,一时有些不解,便问沈著:“你是怎么进宫来的?”问完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七皇子,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继而又问到:“这里没你事儿,你下去吧。” 沈著应了声,起身准备离去。一旁的太子见状,想要请求秦帝让沈著留下,手刚伸出来,就看到七皇子一把将沈著的胳膊按住,于是手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沈二公子何必这么着急走,我想陛下应该很想听听你精彩的推理。” 沈著被七皇子按着,跪下不是,起身又起不来,最后只能求助与秦帝,不料秦帝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什么精彩的推理?” 沈著无奈的一笑,故作乞求状看着秦帝,希望他不要再问下去。 七皇子转头看向沈著,冷笑一声:“怎么,沈二公子打算要欺瞒陛下吗?”。 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冷冷道:“沈著,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朕的吗?”。 一旁的太子见状,走上前一步对秦帝道:“启禀父皇,七弟的那些不敬之语正是对沈著所说,而且他还诬陷沈著说他知道当年的真相。”说着他又转向沈著:“你不必害怕,将七皇子刚才所说之话告诉陛下即可,陛下自会圣裁。” 太子清楚沈著的话在秦帝心中的分量,更有自信沈著绝对不会站在七皇子这边,所以沈著这么有力的证人,他怎么可能不用? 秦帝逼问,太子也步步紧逼,沈著无奈,只能如实回答:“启禀陛下,我与七皇子吵起来确实是因为永乐皇后,太子听得没错,七皇子确实说我知道永乐皇后当年不是自杀的事情。当时我极力劝阻七皇子,希望他能忘掉当年的事情,毕竟他还活着就是陛下您对他最大的恩赐,所以我劝他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再毁掉自己现在的前程。但是七皇子不听,硬要和我争论,还非要来太极殿找陛下理论。” “你说什么?你知道永乐皇后不是自杀的?”沈著说了一大段,秦帝最后入耳的却只有这句话,“沈著,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著的目光迎着秦帝的目光,表情认真的回答道:“陛下,这正是七皇子今日来找微臣打架的原因。臣无意间的一句话,七皇子竟然猜到我知道当时的内情,才闯进南候府来找我理论。” 秦帝的双手因为愤怒而紧紧的抓着龙椅,目光冷冽的看着沈著,余光却不忘撇一眼跪在殿下的七皇子。永乐皇后死后,他亲自去了趟信浅宫,也确实看到她用匕首自尽而死。因此在听到沈著说完这些话后,心里除了震惊,隐藏在心里的愧疚感也越来越严重。 第八十章 谁是凶手? 依永乐皇后的性子,就算自己下旨赐死,她也断不会轻易遵从。而如若她不是自杀,又是谁杀了她?当年下完旨后,秦帝本就有些后悔,急忙赶去信浅宫,却看到永乐皇后已经自尽。 秦帝也因此难过了许久,他痛心永乐皇后竟然相信唐泽明并没有谋逆,而不相信自己,更痛心的是她竟然真的忍心与自己阴阳相隔。 于是从那以后,秦帝就再也没有见过七皇子,因为仅仅是想到七皇子的名字和样貌,他都会想起那日倒在血泊中的永乐皇后,就会没由来的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们母子,更会管不住自己的去想,唐泽明是不是真的没有谋逆。 在看到七皇子没有丝毫惧怕的笑容时,秦帝的心里更是不痛快:“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大秦国如今国泰民安,陛下您勤政爱民,太子更是才华出众,万众挑一的优秀,所以我<才会劝七皇子不要把真相说出来。但既然陛下您问,我也不能欺君。”沈著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大殿之上神色紧张的秦帝,顿了顿,继续道:“永乐皇后,的确不是自杀的。” 沈著的话刚说完,反应最明显的自然是龙椅上的秦帝,紧张的神色瞬间崩溃,身体瞬间软在龙椅上。这么多年了,他最害怕的就是听到这个结果,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素来赏识,聪慧过人的沈著。 秦帝记得,当年永乐皇后死的时候,沈著恰好就在宫里,他拉着梅贵妃的手,就站在自己旁边。那时他的确小声嘟囔了一句,自己觉得他不懂事,还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想必也是因此,这些年来,他才从未提起过此事。 其次便是太子,刚才还在心里偷乐的太子瞬间脸色苍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跪在地上的七皇子只是冷笑一声,转头对沈著道:“沈兄的话还没说完吧?你还没告诉陛下,我母妃为何不是自杀。” 沈著瞥了他一眼,目光投向龙椅上因为震惊而有些目光呆滞的秦帝,等待他的命令。 虽然沈著这么说,但是秦帝的心里仍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希望沈著摇头说他没有证据,希望他说这只是他的猜测。可是他投来的坚定目光,却让秦帝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瞬间崩塌。 七皇子见沈著久久不语,目光投向软在龙椅上的秦帝,声音朗朗,“我想陛下一定记得,当年我母妃死的时候,沈著也在场,陛下就算不相信沈著说的话,但至少也该听他说完当年的事情,再责罚我是否在危言耸听。” 一旁的太子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立刻上前道:“父皇……”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秦帝打断:“沈著,你继续说。” 当年的事情是秦帝心里的痛处,不管唐泽明是否谋逆,他对永乐皇后的感情都是无人能比的,若不是她在太极殿前跪了多日为唐泽明求情,秦帝也断不会下次狠心。而这个真相更关乎到秦帝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里的那份愧疚,是到此为止,还是永不停息。 沈著继续道:“陛下当年赐毒酒、白绫和匕首,白绫未染血迹,毒酒尚在桌上,只有永乐皇后手中的匕首沾满血迹,所以当我们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永乐皇后时,都自然而然的以为,永乐皇后选择了用匕首自尽,因此没有注意到她胸前的伤口其实没有匕首那么大。其实毒酒并非一滴未少,只是少的不明显,没有人看出来而已。” “不是匕首是什么?难道她是用其他利器自杀?”太子转头看去,不相信沈著所言。 沈著摇摇头:“永乐皇后并非死于其他利器,她也不是自杀,而且杀她的人,当时就在场。” 沈著此话一出,秦帝和太子更加震惊,秦帝震惊是因为他明白沈著所说的在场是说在场的所有妃嫔,也就是说现在后宫里其中的一位妃嫔,就是当年杀死永乐皇后的凶手,而嫌疑虽大的莫过于当年代他去的明妃。 太子不用说,虽然他并没有在场,但也记得是他的母妃端着毒酒和白绫、匕首去的信浅宫。所以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沈著所说的在场之人是不是指的自己的母妃。 沈著见到秦帝神色更加暗淡,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于是继续道:“永乐皇后的伤口很小,之所以足以毙命是因为刺伤她的那个物件,沾过了毒酒。后宫之内,如此细小却又能刺伤人的,应该也只有簪子了。但永乐皇后的身上霞帔却不是一般簪子能刺破的,我记得陛下曾经赏赐过永乐皇后一支大渝进贡的玖凤簪,此簪做工上乘,而且是大渝有名的大师所做,刺破衣服足以。所以如若我推测没错,杀死永乐皇后的凶器就是这玖凤簪。” “你当年小声说的便是这些?”秦帝在李公公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腰,神色悲伤的看向沈著:“为何当时不告诉朕?” “启禀陛下,这只是我的推测,我并无证据。”沈著一脸无辜,你噩梦缠身这些年,可不关我的事。 七皇子继续道:“沈公子既然说凶手当时就在现场,想必也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 沈著询问的目光又一次投向秦帝,说到这,其实意思已经非常的明确,在场的人除了秦珄都知道,这玖凤簪是一对,永乐皇后既然不是自杀,那杀死她的人,就是另一个拥有玖凤簪的人。 龙椅上的秦帝避开沈著的目光,害怕他看到自己内心里的挣扎。这些年来永乐皇后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此刻知道她并非自杀,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可是她惨死他人之手,却也让秦帝心痛不已。 太子自然也明白沈著这番话是何意,于是上前一步,拱手向秦帝:“父皇,沈著的推测无凭无据,难道凭他几句话就能证明永乐皇后不是自杀?” “太子殿下,我可没说杀死我母妃的人是十公主,你着什么急?”七皇子冷笑着看去,嘴角的嘲讽,分外明显。 第八十一章 御前对峙(二) 太子瞬间被激怒,“七弟,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十妹当时还小,怎么可能杀的了永乐皇后?再者说,为何不是永乐皇后用自己的簪子自杀的?” “你住嘴。”沈著还未回答,龙椅上的秦帝却已经龙颜大怒,“住嘴。” 秦帝自然知道为何永乐皇后不是用自己的簪子自杀,因为那支簪子她给了七皇子,而七皇子当时并不在宫里。 太子却不知情,稀里糊涂的被秦帝这么一吼,心里的委屈不言而喻。 大殿之上几乎接近崩溃的秦帝,目光横了一眼太子,最后落在一直冷笑的七皇子身上,七皇子伸出手缓缓的从衣袖里拿出一支玖凤簪,高高举起。 “母妃的这支簪子,早在她死之前就已经交给了我,这件事想必陛下也记得清楚吧?” 秦帝怎能不清楚,永乐皇后把这支簪子给七皇子的时=.==候,他就在场。当时还是因为秦帝玩笑说七皇子看上了安乐侯小女儿,问他要不要件定情信物?于是永乐皇后便把这支簪子给了七皇子,让她送给安乐侯的小女儿。说若他喜欢,待征求过安乐侯的意见,便让秦帝赐婚。 只是后来,秦帝还没来得及和安乐侯商议此事,便发生了唐泽明谋逆之事,此事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秦帝的目光一直落在七皇子的身上,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的七皇子聪明懂事,喜欢依偎在他身旁,仰着头听他讲国家大事。还经常大言不惭的说,等将来自己当了皇帝,一定会做的更好。他与其他皇子不同,秦帝看得出来,在他曾经那小小的内心世界里,有对这个国家最美好的向往。他想成为皇帝,不是因为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是单纯的希望,大秦能够越来越繁荣强盛。 这个他曾经最喜爱的孩子,如今他已长大成人,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当年对自己的那么依赖,更没了那份炽热。看向自己的目光甚至没有夹杂一丝感情,他笔直的跪在那里,不想讨好,更不愿多说一句话。 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秦帝,等待着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秦帝缓缓的抬起手,“去,把明妃给给朕叫来。” 这一刻,太子无力的叫了一声父皇,却换来秦帝凄凉的的一声叹息。顿了顿又道:“你们两个平身吧。” 太子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七皇子,他不明白为何秦帝会相信沈著和七皇子的话,知道后悔已来不及,更没办法找纪泱来商量对策,只能祈祷他母妃并没有杀死永乐皇后。 明妃本以为秦帝召见是要商议太子大婚的事情,于是精心的梳妆了一番,兴高采烈的到了太极殿。看到秦帝神色不悦,行完礼连忙走上前去,想要问问是何事。却没想到她的脚还没迈上台阶,就听到秦帝冰冷的声音:“你就站在那吧。” 明妃愣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瞬时投向太子,在看到太子对她摇摇头时,才终于相信秦帝的确是说让她站在那里。 “陛下,发生什么事情了?您如果身体不适,臣妾扶您去歇息吧。” 秦帝突然冷笑一声,目光投向明妃:“朕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如果你敢撒谎,今天你就不用回明奢宫了。” 明妃弱弱道:“臣妾怎么敢对陛下撒谎呢。” “那就好。”秦帝神色严肃道:“永乐皇后是不是你杀的?” 即便是沈著和太子,也没想到秦帝会问的这么直接,更别说到此刻还不知为何被召见的明妃。秦帝问完,她整个人就已经呆在那里,但明妃不亏是后宫里手腕最高明的嫔妃。在秦帝问完这个问题的下一秒,她就已经明白此刻是怎样的境地。 看向秦帝的目光从刚开始的些许害怕,慢慢变成不敢相信,委屈的样子,让刚才还有些动怒的秦帝,瞬间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责问有些过分。 七皇子却冷笑一声:“怎么明妃娘娘不敢回答吗?”。 太子本就看不惯七皇子,看到他对自己母妃如此不敬,更是气愤,于是走上前去,指着七皇子愤愤道:“秦乐,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皇子,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明妃?” 七皇子却一点都不把太子的话当回事儿,冷笑着看向他:“明妃娘娘如果没有做我自然会道歉,但若是做了,还希望他能被陛下一个解释,也到我母后的坟前,给她一个道歉。” “你别太嚣张……” “秦衍,听你母妃把话说完。”秦帝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明妃,心里却十分纠结,不知自己究竟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明妃恢复以往的镇定,回答道:“回陛下,当年永乐皇后是您下旨赐死,臣妾虽然是代您去,但也万万不敢自己动手啊。” 不知为何,秦帝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涌上心头的第一感觉却是不相信,他的目光依旧直直的看着明妃,追问道:“朕说了,你若撒谎,决不轻饶。” 明妃淡淡一笑:“臣妾怎敢撒谎。” 秦帝的目光从明妃身上缓缓转移到七皇子身上,“明妃已经做了回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七皇子镇定的一笑:“明妃娘娘既然这么说,那还请她拿出陛下您赏赐给十公主的玖凤簪,到底谁在说谎,一看便知。” “秦乐,我母后都说了没有杀永乐皇后,你休要再步步紧逼,如若最后证明是你诬告,我绝不轻饶你。” 七皇子冷冷一笑,“太子殿下既然认为明妃娘娘没有杀人,又何必如此慌张?” 不远处的明妃仍旧笑的花枝招展:“七皇子说的对,本宫没有杀人,自然不会害怕。陛下既然想看十公主的玖凤簪,本宫拿来便是。”说完她对离自己不远的一位太监道:“麻烦林公公出去告诉我的侍女灵韵,让她把十公主的玖凤簪拿来。” 林公公行礼领命,退了出去。 看到明妃如此镇静自若,七皇子也不慌张,而是微微一笑:“既然明妃娘娘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还请陛下能恩准请我的证人来和明妃娘娘对质一下,看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第八十六章 天下人需要一个太平盛世(求首订) ps:到了下午才想起来今天上架,我也是佩服我自己了,多谢j73,kkk跑打赏~么么哒,加更一章呢~ 七皇子轻笑一声,是啊,这十年来,他们一步都没停下过。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说他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那一望的目光里是绝望,是这十年来的痛苦挣扎后最后的决心。如果没有十年的等待,也许他也没办法去下定这个决心,毕竟站在对面的是他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 如今想来,多么的讽刺。 “为什么?七皇子真的不知道吗?”。沈著转头看去:“身居高位者哪个不是心怀猜疑,冷酷无情,把江山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也许秦帝的心里,还有对永乐皇后的一些怀念,但伊人已逝,他即便有了愧疚,更多的还是给了眼前人。 对永乐皇后有愧又如何?左相叛变对他来说是事实,他绝对不会允许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有感情。 高在皇位上的人,都有这样的心情吧,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小时候我总以为,那个坐拥天下之人,必然也会为天下人负责,我更以为一家人之间,只有骨肉亲情。可却没想到杀死我至亲之人的,也是我至亲之人,更没想到,所谓的天下太平,不过是陛下的自以为是。这段时间,我历经各州。贪官见了不少,受苦的百姓更是数以百计。难道没有权王城的相助,我大秦就只能日渐衰败吗?”。 “权王城的人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这些年陛下自恃大秦国泰民安,对政事常有疏忽,再加上经常让太子代为处理,而太子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明仁德,处理事情难免有些宽松。再者说,这世上哪有没有贪官污吏的帝国?就算他日你成为皇帝,恐怕也很难做到。” “若不倾尽全力。又怎知做不到?” “看来七皇子是想要江山?” “江山与我。其实早已不再重要,若来日坐上皇位之人是位贤德明君,我不要这皇位也罢。可若下一任皇帝还如陛下这般,大秦的百姓岂不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十年来。七皇子每每想起自己当着秦帝的面许下的豪言壮语。心都会隐隐作痛。曾经。他多么渴望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创造出一个更加繁荣强盛的大秦,虽然这十年来他看透了长安城的尔虞我诈。但却从未忘初心,甚至这念头因此更加的强烈。 天下人需要一个太平盛世。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做一个决定吧。” 七皇子投去疑问的目光,沈著却只是笑笑,并未作答。大秦是权王毕生想守护的东西,更是权王城存在的意义。所以沈著绝对不会允许大秦一直衰败下去,大秦确实需要一个明君,但以现在的情形,最快的却未必是这个方法。 “你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的,吴裳已经进宫,扶朽帮的人也已经还是有所行动。太子大婚后,这场血雨腥风谁都逃不过。”沈著凌冽的目光穿过竹林投向无边的天空,嘴角自信的微笑,似乎是他早已看到事情最终的结果,“你要相信,能推到大树的并不是大象的用力一击,而是无数只蝼蚁不断的侵蚀。” 如果当年的秦帝也能如七皇子这般,耐下心来好好查一下当年的案子,更或者说他能给唐左相一个辩解的机会,长安城也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景象。 七皇子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最后目光又落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想说句感谢的话,想起他最讨厌的便是这‘谢’字,便又咽了回去。 太子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也渐渐忙碌了起来,秦帝也连着几日没有去过奉贤宫,倒是十公主日日会来转一圈,抱怨成亲的礼节繁琐,自己恐怕从现在就得开始学。 唐蛮宽慰她几句,她便又开心的像个孩子似得,笑的天真烂漫,开始憧憬自己和沈著成亲后的日子。 这几日沈著也没闲着,四喜将七皇子和蝴蝶歌所给的贪官名单筛选了一遍,所有能替换成权王城人员的职位,沈著都一一列出了名单,让四喜交给了吏部尚书冯林。 百年来,权王城为大秦培养了许多德才兼备的官员,虽然权王城一关十年,但是这些官员仍旧初心依旧,恪守权王城守护大秦和造福百姓的原则,成为百姓爱戴公正廉明的好官。 白纪飞鸽传书回来,说虽然洛隐白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各大门派,扶朽帮仍旧先一步收复了所有小帮派,已经开始逐个向各大门派发起进攻。 沈著只回了四个字:联手围剿。 作为武林盟主的秦珄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仍旧安心的待在长安城,虽然江湖上也经常会传来一些消息,但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些年来江湖上很是太平,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以为是真的没有事情发生。 太子大婚虽与他没有关系,但唐蛮人在宫里,他还是会经常往宫里跑,顺便去看下唐蛮。 在太子大婚的前两日,秦帝终于得出空来,加上秦珄又正好进宫来,两人便一同去了奉贤宫。一路上有说有笑,看的旁人竟有成亲的是二皇子的错觉。 到了奉贤宫,秦帝问了唐蛮几句关心的话,便说起了太子的婚事。说到兴时,笑吟吟的看了看秦珄和唐蛮:“你们两人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可有中意的人?” 秦珄的目光轻轻扫了一眼唐蛮,见她低头不语,便回答道:“我和嬅儿这些年居无定所,并无时间考虑感情的事情,再者,感情本就需要缘分,兴许是缘分未到吧。” 秦帝听后心有些触动,拉着秦珄和唐蛮的手,缓缓道:“这些年你们受苦了,如今既然回到了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秦珄听着开心,沉醉在秦帝慈祥的父爱里有些不能自拔,但是唐蛮的心里却恨不得将秦帝一脚踢出奉贤宫。见他已经够心里不痛快,如今又被他紧紧拉着手,心里更是备受折磨。 于是轻轻抽出手,对秦帝,神色委屈道:“嬅儿想回王府去。” 秦帝的表情瞬时不悦:“回王府?老十七的王府?是谁欺负你了吗?”。 唐蛮低着头,故作拘谨的样子:“没有,只是……” 秦珄秦帝面带怒意,连忙替她解围:“父皇莫怪,我和嬅儿在外面生活惯了,这皇宫里的生活她难免有些不习惯,这么多的规矩她一时也学不来,再加上她性格恬静,恐怕也习惯不了皇宫里的生活。” 秦珄说完,秦帝的不悦才稍有减退,想了想唐蛮在宫里这几日确实少言寡语,一直未曾出过奉贤宫。 而皇后和苏贵妃、明妃还时常跑到她这里来吵上一架。再加上她前几日苏贵妃和明妃在她这里大打出手时,她为帮自己挡下苏贵妃扔来的花瓶还受了伤,心里难免有些心疼。 “好吧,想回王府就回去吧,朕知道这后宫太乱,你适应不了。老十七的府上没有女眷,倒也清净。等过几日,宫外的府邸修好了,你在和牲儿一起搬过去。” 宫外的府邸?唐蛮这才想起秦帝前几日提起要赏赐秦珄一座府邸的事情,虽心里万般不情愿,还是非常开心的一笑,应允着点点头。 秦珄看见如此场景更是开心,连忙谢恩。 三人又聊聊几句,便见李公公小步走了进来,说礼部尚书有事求见, 秦帝又对唐蛮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对秦珄说,“你跟朕一起去吧,多了解些朝堂上的事情,总归不错。” 秦珄并未拒绝,便和秦帝一起离开了奉贤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宫门口的唐蛮,可是唐蛮却早已转身往回走去。 他微微一笑,又迅速的转过身,心里默念着,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沈著更能给你幸福。 第二日唐蛮只是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去太极殿跟秦帝道了别,便乘轿离开了皇宫。 护送唐蛮的轿子从皇宫一路往十七王府而去,拐了几个弯,唐蛮正闭目养神着,却听到一句极为熟悉的声音。 “搬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千万不要碰坏了。” 唐蛮闻声掀开帘子,却看到那日站在太子身后的纪泱,此刻正站在一座宅院的门口,指挥着工人们将一些家具搬进一座宅院里。 而这所宅院竟是唐府。 门前的石狮柱子和大门和柱子、墙壁都经过了翻新,只有那一块破旧的牌匾仍旧挂在上面。与崭新的大门,格格不入。 唐蛮连忙叫停车夫,起身下轿。 纪泱看到从轿子里出来的唐蛮,连忙过去行礼:“臣参见明嬅公主。” 唐蛮对他浅浅一笑:“沈大人不必多礼,我在轿子里听着像是大人的声音,探头看了一下,果然是您。”说着目光便投向府邸门口,好奇道:“这是沈大人的府邸?” 纪泱微微一笑:“回公主,承蒙太子殿下厚爱,知道我在京城没有好的住所,便将这做废弃许久的宅院赐给了我。” 唐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看起来柔柔弱弱,可脸上的微笑却在表明,他骨子里有着异于常人的隐忍。他长得不算太英俊,但是那张脸却看着很舒服,让唐蛮觉得无比的亲切。 唐蛮不禁想起那日在宫里初见,他也是这样的宁静的笑容,似是早就看穿了一切一样。于是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胳膊上的伤疤,那日他真的是无意间碰到自己的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荣华富贵在身前 “沈大人是今年春闱的榜眼,又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来日也必将成为我大秦国之栋梁,别说这一所废弃的宅院,就算是长安城最好的宅院,沈大人要,太子殿下也一定会给。” 纪泱淡淡一笑:“劳公主记得在下,榜眼不过是个名头,金钱与名利不过是过往云烟,唯有眼前人才是真正的幸福。” 唐蛮莞尔一笑,不曾想自己对纪泱竟半点防备不起来,“没想到沈大人还是个多情的人。” “多情只为有情之人,对于无情的人,不也照样无情么?”纪泱笑着看向唐蛮,目光里带有一丝询问。 唐蛮对他莞尔一笑,却没接话。抬头看向唐府,装修的工人正在摘下唐府的牌匾,准备换上新的。儿时的回忆突然变得遥远,正如影壁前枯死的牡丹花,也犹如这被换下来的破旧牌匾,都只能是曾经。 长安城内无人不知这座府邸十年前发生过何事,唐府虽然破旧,但却是块烫手山芋。所以唐蛮不得不去想太子将唐府赏赐给纪泱,到底是何居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证据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唐府?唐蛮想得出神,竟忘了自己纪泱此刻还站在自己的面前,嘴里碎碎念道,所以那几天才不见他出门。 纪泱看唐蛮想的出神,也不忍心打扰,于是示意门口搬东西的小厮们都听了下来,不要打扰到唐蛮。 片刻后唐蛮终于回过神。看到纪泱投来的疑问目光,对他淡淡一笑。于是纪泱也对唐蛮微微一笑,四目相对,清澈而明媚的眼眸,是关怀,是温柔,是一见如故的亲切。就好像是阔别已久的故人再度重逢,而那少年温柔的目光里,也让唐蛮觉得,他也是这种感觉。 唐蛮突然想到沈著。他的目光曾经也如此的单纯清澈。如一汪清水,在唐蛮对他微微一笑的时候,他也会对唐蛮微微一笑,随即又调皮的问道:“我笑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很英俊潇洒。让你仰慕不已?” 现在沈著的目光也如一汪清水。让你觉得他简单的一眼就能看穿。最后却发现,你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纪泱也调皮的一笑:“公主是想起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没有,倒是想起了让人伤心的人。 唐蛮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确实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想到从此天涯相隔,不免有些伤心。”说完唐蛮又觉得有些唐突,她和纪泱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不料纪泱却玩笑道:“是因为我像你的一位故人吗?”。 唐蛮回过头,那句话听着是玩笑话,可是说话的人表情却无比的认真,面带笑意,如这春天里的微风,让唐蛮感觉的不到一丝的尴尬和不适。 “嗯。”唐蛮并没有隐瞒,但也没有打算继续再聊下去,于是对纪泱礼貌的一笑:“打扰沈公子了。”说完便转身准备上轿离去。 身后的男子突然一笑,然后转头对着唐蛮道:“公主若愿意,等过几日府上装修好了,在下想请公主过来一叙。” 听到纪泱的话,唐蛮愣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她心里清楚,太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唐府赏赐给纪泱,更或者说,凭纪泱是今年的榜眼,又是太子侍读,整个京城他想买哪座府邸不成,为何偏偏会是唐府? 这其中的缘由唐蛮当然好奇,她也很想光明正大的再一次走进唐府。于是她点头说了句好,上轿离去。 如果唐蛮此刻回头,她一定能看到纪泱那灿若桃花的笑脸,就像是谎言得逞的小孩子一样,发自内心的开心。 在明媚的阳光下,站在那里温文如玉的偏偏少年,一袭白衣洁白无瑕,那张白皙如雪的脸庞,更是让他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知他从哪里来,也不知他会往哪里去。 唐蛮没有看到,但是沈著却看到了。 纪泱和唐蛮说话的时候,他就站在纪泱背后路口的拐角处,在纪泱转过头对一旁的小厮说话的时候,恰好看到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笑容。英俊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就好像……似曾相识。 也许是感觉到身后站着人,纪泱突然转过头,目光正对上沈著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个年纪相仿的人的目光间却是迥然不同的意境,沈著的冷冽,纪泱的不出所料,似是在这里等了沈著许久一样。 仅仅是一瞬间,沈著就能感觉到不远处的纪泱,绝对和自己不是统一战线的。 曾经的江以阅人无数,所以他一眼就能看清一个人。可是这个纪泱,却让沈著一点都看不透。他的目光看似清澈,其实是空无一物的空洞。给他的感觉是熟悉,却也是相隔千里的陌生。 更让沈著觉得不自在的是,他竟然觉得纪泱一眼看穿了自己。 纪泱看到拐角处的沈著的确没有一丁点的惊讶,脸上一副意料之中的风轻云淡,对不远处的沈著笑道:“好啊,沈兄。” 这是沈著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看着不远处挺拔自信的纪泱,沈著第一次觉得事情月兑离了自己的控制轨道,也许接下来的事情会因为纪泱的出现而彻底的改变。 虽然不知如何回答,但沈著并没有慌乱,过了一会儿也缓缓说到:“好啊,纪兄。” “沈兄如果不嫌我府里乱,可有时间进来一叙?” 沈著没想到纪泱会这么直接,但既然遇见了他,也不可能掉头就走,所以并没有拒绝,走了过去。 唐府并没有多大的改动,只是该翻新的翻新。该打扫的打扫,就连门前的空地上也依旧种上了唐家曾经种着的牡丹花。如果不是此刻站在身边的不是纪泱,沈著真有一种置身于十年前感觉。 “沈兄莫非也对这座房子有兴趣?”看到沈著想得出神,纪泱笑着问道。 沈著回过神淡然一笑:“只是想起了些陈年往事。” “只是陈年往事吗?”。纪泱轻笑一声,眉宇间竟有瞬间失落,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换无邪的笑容,往前走去:“我曾听说过沈兄当年经常来唐府,不知道沈兄觉得唐府现在的模样和当年有无差别?”。 沈著的目光不停在院子里扫过,从这院子目前的翻新程度来看。纪泱已经动工有几天了。沈著在看到那些工人并没有将旧的房屋和门窗扔掉,而是在做修整和翻新,所以沈著猜想纪泱并不是在改装,而是在还原。 “这么说纪兄兄是在还原唐府了?”他不避讳此事。沈著自然更不会避讳。 “对。”纪泱回答的干脆:“熟悉的东西总是能让人想起曾经的过往。提醒着我们有些事情不可能真的过去。” 沈著有些不解纪泱为何会这么说。他回答的干脆,却也在顾左右而言他,重点并不在这座房子上。而在某个人身上。 “过去真的是过去吗?”。沈著转头看向纪泱,目光里有一丝玩笑:“有些事即便是过去了,它也是存在这滚滚历史长河里的,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那是过去,但是对于曾经的我们来说,那不也是此刻吗?”。 纪泱听完并没有沈著意料之中的惊讶,他仍旧笑的风轻云淡:“沈兄说的对,评论一件事,要看相对于谁,正反与利弊永远是同时存在的。” 沈著懒得跟他较真下去,这些文人总是喜欢和别人争论在争论去,以显示自己满月复经纶,所以沈著决定直截了当的问。 “那纪兄为何要选择唐府?” “布下一个天罗地网,等着那些不想让曾经过去的人自投罗网。” 这一刻,纪泱脸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在沈著看来却是杀机四伏,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英俊脸庞下,实则是面目狰狞的玉面罗刹。 他让你觉得他如天使一般的善良,让你轻而易举的对他卸下防备。他高明之处就在于能够在风平浪静之中,乘着你不注意的时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人用两个字足以概括:月复黑。 好在沈著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茬儿,所以对于纪泱的一言一行他也不怎么在意,震惊归震惊,但沈著却也没觉得纪泱有多难对付。因为无论对手是谁也好,有多强大也好,他都必须要战胜,因此,纪泱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他最后都将成为这件事的陪葬者。 沈著有足够的自信,他也有足够的资格有这样的自信。 “曾经的过往?”沈著迎上纪泱投来的目光:“这座府邸里的过往可不是牵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我劝纪兄晚上睡觉时还是小心为好,惨死在这里的上百条亡魂,才更不想让曾经的过往就此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惨死?沈兄的意思是他们死的冤枉?”纪泱笑吟吟的看向沈著,这一刻沈著突然觉得这笑的背后,并不是阴谋和算计,而是自己难以理解的悲凉。 “冤不冤枉有那么重要吗?唐府一百多条人命都已经命归黄泉,即使真的冤枉,也不会有人替他们鸣冤。其实我也很不理解,唐家世代为相,唐左相怎会做出谋逆之事。所以人都是会变的,纪兄说是吧?”沈著的同样笑吟吟的看着纪泱,说不出的风轻云淡,似乎这件事跟他本有半点关系一样。 “我听说沈兄当年和唐府家的小姐有婚约在身,如此说来,改变的不只是唐左相,沈兄也算其中之一?”纪泱的表情没了刚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却是沈著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淡淡怒意。 沈著对他莞尔一笑:“对,荣华富贵在身前,谁会去管身后究竟多少情?” 纪泱眼角的寒意随着他嘴角勾起的微笑慢慢消失,那双透彻的双眸一直盯着沈著,似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深不见底的内心世界,许久后才缓缓道:“你是不会变的。” 说完,不等沈著回答,他便转身向院内走去。 清晰而明亮的声音传入沈著耳中:“我知道唐蛮还活着。”(未完待续。) 第 八十七章 轩辕皇帝 听到这句话沈着并不意外,纪泱如若不知唐蛮还活着,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住进废弃已久的唐府,更不会费尽心思的还原它本来的面目。 他既是为十年前的事情而来,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无论十年前的事情他日以怎样的形态展现在世人面前,太子都别想全身而退。 权王城曾经帮助过许多帝国的皇子登上皇位,唯一的条件就是永远与大秦交好,不得开战。 因此在大秦太子大婚之时,许多帝国都派使臣前来祝贺,轩辕国皇帝宇文拓更是亲自前来,带来许多奇珍异宝作为贺礼。 太子大婚当日,举国欢庆,长安城内更是锣鼓喧天,城门上、茶楼上、站满了观礼的百姓,从一大早到晚长安城都是热闹非凡。 沈着和李戈也自然也免不了被褚子河拉出来看热闹的下场,他还不忘打趣沈着,你看,你不娶,这有人娶,她现在贵为太子妃,来日你再见到她,可是要行大礼的。 李戈也道,行不行礼倒无所谓,这一声皇嫂怕是躲不过的。 沈着却不理他们,坐在茶馆的二楼安静的喝着茶,嘴角一抹浅笑若隐若现。 太子大婚后,长安城的这场风雨只会越来越凶猛,只怕再无今日这番热闹的景象。 太子大婚的第二日,各国使臣便相继离开长安城,轩辕皇帝宇文拓也在清晨时分,出了长安城。 车队出了城后走了一段距离。却被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拦住。 车马而行的侍卫首领,勒马而停,对着远处的男子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白衣男子颔首行礼:“在下是江以的朋友,有事想要求见轩辕皇帝。” 自宇文拓来到长安城的那日起,林涣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何其他帝国都是派使臣来,偏偏这个宇文拓却会亲自前来。想来他来大秦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祝贺太子大婚这么简单。 林涣记得当年江以经常跟自己提起这个宇文拓,说他和自己一样少言寡语,自己对剑痴迷,这人对国家政事着迷。只不过因为他不爱说话这毛病。常常无法在人前说出自己的见解,才会不受宠。 江以有次去轩辕国游玩回来,还跟自己说,宇文拓不爱说话这毛病这辈子可是都改不了了。你不知道。他跟大臣们商议个事情。能把当场的大臣们急死。 江以也经常说,宇文拓是他所有帮过的皇子里面,唯一一个最后成为朋友的。 那侍卫正欲拒绝。却听到轿子里的人轻声道:“等一下。” 掀帘看到一个手执银剑的翩翩男子,宇文拓莞尔一笑,猜到这应该就是江以经常提起的林涣。于是便下了马车,林涣见状快步走上前去行礼道:“在下林涣就参见圣上。” 宇文拓对他轻轻一笑,竟无半点皇帝的架子:“林少侠不必拘礼,有事不妨直说。” “在下有件事情想请问圣上。” “请说。” “江以,”林涣目光炽热的目光投向宇文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宇文拓本有些平静的目光突然一变,似是没想到他竟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会儿才缓缓道:“林少侠是江兄最好的朋友,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年轻的轩辕皇帝面带笑意的投向林涣,意味深长。 林涣更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句回答,最好的朋友,原来在江以的心里,自己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 “江兄曾说,若有一天他遭遇万劫不复之境,还有一人愿誓死保护他,那人必定是林少侠。只可惜,他没有办法过你期望的人生。”宇文拓深邃的目光投向身后的长安城,他总觉得这座城池里有那个他熟悉的人,他也和曾经一样面带微笑,站在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角落,俯瞰着这座城池的一切。为他心中所坚守的那份纯真善良,浴血奋战。 他还记得江以第一次跟他提起林涣的时候说,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和你一样不爱说话,表达感情从来都是靠打,后来他就真的打成了一个高手。所以,你不用害怕,有我在,轩辕帝国一定不会落入那些坏人之手,不过你要答应我,等你做了皇帝,一定要让百姓们过上好生活。 可那个心纳百川的纯真少年,如今在何方? 林涣此刻已是百感交集,他与江以,就像现在的七皇子与沈着一样,在外人看来水火不容,可是两人的内心里,早已把对方当成彼此最好的朋友。所以他那日才会说‘你喜欢也罢,讨厌也罢,我都将一辈子活在你的世界里,这就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常说我不会表达感情,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他竟从未因为我误解他的为人做过丝毫解释。”林涣说着,也转头看向身后的长安城,他一如曾经那般看起来笑若灿花,心如磐石。但内心却不忍伤害任何人,十年了,这一点从未变过。 他并非从小就是喜欢尔虞我诈之人,他在权王城的时候,其实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如今想起来,那灿烂明媚的笑容后究竟有怎样的坚韧,才能支撑着他,选择他并不喜欢的生活? 为了什么?当年他本有机会选择和自己一样逍遥江湖,鲜衣怒马,开心自在的度过一生。 父亲说他是权王城的城主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他在三岁时就已经看尽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在血肉横飞与尸横遍野中一步一步的爬出来。所以他不愿再有那样的战争发生,所以他才从来不肯吃一口肉,从不曾杀一个人? “又何须解释,你做的一切,他都懂。” “是吗?”。林涣缓缓收回目光,哀叹了口气,“可是我却误解了他这么多年。” “你只是希望他能过更自在的生活而已,这没有错。只是他并非自私之人,他心里有着创造一个太平盛世的执念。”宇文拓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掩饰不住心里对口中之人的敬仰,“林兄不妨仔细想一下,如果没有他,中原各国又怎能和睦共处,更不会有今日各国使臣同来祝贺大秦太子大婚的盛况。” 他说完,对林涣点头微笑,上马车而去。 宇文拓的车队慢慢向着远方而去,骑马而行的随身侍卫策马到他马车前,轻声问到:“圣上,权王城?” 过了许久,轿子里都没有传来回答。 等身后的长安城慢慢消失在天际,才听轿子里的人缓缓道:“回家。” 他人就在长安城。(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调皮的右相 林涣一直在那站了很久,直到宇文拓的马车渐渐消失,他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往城门处走去。 自吴裳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明妃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全部换掉,又设法让杜妈妈进宫,留在她身边。 秦帝一直对她恩宠有加,无论政务有多繁忙,都会抽出时间去她的宫里待上片刻。太子大婚后,她在宫内更是风光无限,聪明的太子妃经常会去宫里请安,带一些顺她心的小礼物。深情的秦帝自然也免不了赏赐,于是后宫内自然又是一场争风吃醋。 但争风吃醋后皇后和苏贵妃却又不禁觉得奇怪,曾经跟她们挣得面红耳赤,从不肯退让一步的明妃,今日怎么竟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独自回了宫。于是第二日又结伴去了翊坤宫,想看看这位平日里得意惯了的明妃,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却不料秦帝忙里偷闲来翊坤宫看一眼,听到两人正因为吴裳衣服的事情,百般抱怨秦帝偏爱。秦帝生气的走了进来,又更加愤怒拂袖而去,气冲冲的回了太极殿。 随后左相和右相就奉召进宫,不一会儿又召来内务司司掌,好生训斥一番,仍怒意不减。 “既然苏州织造没有及时将衣料送来,你为何不早日呈报?” “回陛下,苏州那边说这几日便能送到,臣想着这天气还不算太热,再等几日也无妨。” “难道要等夏天到了才算热吗?”。 “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秦帝生气的冷哼一声,挥手让他退下。 左相见状,连忙上前道:“陛下息怒,苏州织造是因为前段时日私自贩卖衣料的事情,才没有及时给宫里供应。如今涉案人员已经处置,所以重新赶制难免会晚几天,还望陛下能再等些时日。” 秦帝虽然生气,但也清楚左相所说是实情,嘱咐了两句让他们督促此事,才怒气稍减。 出宫后左相和右相各自回府。右相正欲上轿。就看到七皇子悠闲的从宫里走了出来。于是便转身向他行礼。 七皇子微微一笑:“右相大人免礼,我在长安城混日子也有十年了,您还是唯一一个见了我不掉头就走的人,我倒真有些好奇。” 右相直起身来。没有回答七皇子的问题。而是玩笑道:“七皇子这是又要去和南候府家的小子比武切磋吗?”。 听完这话。七皇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抬脚就走:“我说右相大日今儿这是回事儿呢,原来来笑话我来了。” 右相却无半点尴尬之色。跟上七皇子:“这哪能是笑话,比武切磋又不是坏事儿,要是我家小儿能有七皇子这般身手,我必日日烧高香。” 七皇子白他一眼,轻笑一声,“贵公子虽不习武,但论文采韬略我却远不及他,沈著常说,李戈有将相之才。今日听右相大人这么说,怕是平日里不怎么关心您这位儿子吧?” 右相听完,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加来了兴致:“那听七皇子所言,您和南候府那小子,平日里也不只是打打闹闹,还会讨论一些正事?” 七皇子突然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笑吟吟的右相,一时间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这些话。 “七皇子莫怪,老夫只是开个玩笑。”那笑吟吟的样子,更是让七皇子心生疑虑。 但很快他便莞尔一笑:“右相大人不必解释,我做事也向来不怕他人评判,右相大人高兴就好。” “看来这十年殿下并没有荒废时日,如若犬子真有如此才能,下官回去后必定好生管教,来日殿下若用得着,自当效犬马之劳。”右相说完,便对仍一头雾水的七皇子行礼告退。 被他这么一说,七皇子顿时没了练剑的心情,掉头往南候府走去。 沈著听完七皇子的叙述,只是淡淡一笑,将石桌上的茶杯端起递给他,问道:“宫里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儿,陛下的那几位妃子,除了因为陛下的恩宠和谁的衣裳漂亮争来争去,还能有什么大事儿。”说到这,七皇子神色不禁一变,转而轻笑看向沈著:“可右相应该不是闲着没事儿跟我说这些吧?” “右相大人为人素来稳重,今日这番话,说是玩笑,就有些唐突。”沈著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目光里闪过一丝玩味:“怕是苏州织造没有将夏季的衣料及时送到内务司吧。” “右相跟我说这些竟是因为此事?”七皇子一时有些不解,这老头子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苏州织造私自贩卖布匹的案件,因为贾克旭之死便没有再深查,苏州织造现在仍旧拿不出布匹,怕是这种买卖做了不止一次。贾克旭涉案其中,左相恐怕也逃不了干系。左相又是太子的人,”说到这,沈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李戈的确是将相之才,来日也必会成为大秦国之栋梁,七皇子日后可要对他好一些啊。” 右相此举,想必是早已看穿此案。看来十年前的案子,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如果此事真能牵扯到太子,那当年太子与左相所做之事也许就能一点一点的被翻出来,唐家冤案若能平反,太子之位,除了七皇子,还能有谁? “本皇子对他不好吗?这十年来,你可有见我欺负过他一次?” 沈著无奈的笑笑,不过七皇子这话说的也没错,京城里的公子哥哪个没有被他呛过几句,也唯独对李戈算是比较善良。 “那你怎么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因为这件事儿?” “猜的。”沈著笑着瞪他一眼。 七皇子失笑:“你能不这么逗我玩儿吗?”。 沈著有些鄙视的看向他:“亏你还待在宫里,竟然连陛下急急忙忙召左右相,以及内务司总领进宫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七皇子本想辩解,想了想确实是自己消息不够灵通,用力的点点头, “这件事儿的确是我不够心细。” “右相大人既然会说此话,必然不止这一个用意。”沈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沉思一会儿后,笑笑:“七皇子为国分忧的机会又要到啦。” 这次七皇子却意外的沉思起来,他知道沈著这句话绝对是认真的,而这也意味着,太子大婚后的第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反转 “对啊,她不是死了吗?”。唐蛮突然一笑,扫了一眼楚苑,目光最后落在卫子璇身上:“太子妃不会不知道,唐家小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吧?” 说完她的目光又投向楚苑,充满笑意的目光,期待着楚苑的回答。 “唐蛮,你我从小相识,我怎会不认得你?” “太子妃这话我可无法回答,但我有一事不明,缉拿朝廷钦犯难道不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责吗?就算我真的是唐蛮,也应该有刑部或者大理寺出面,面呈陛下,为何太子妃竟会做他们该做的事?”楚苑越是步步紧逼,唐蛮就越是镇静,无声无息的温柔一笑:“难道太子妃是在害怕唐家人对你报复吗?”。 “笑话,唐家谋逆证据确凿,罪该万死,他们有什么资格报复?”楚苑眼露冷光,架势咄咄逼人:“再者说,事关父皇安危,你说我该不该这么做?” 唐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一个证据确凿,罪该万死,楚苑,总有一日秦帝会知道到底是谁罪该万死。 “若我所听没错,当年查办此案的正是太子妃的父亲楚左相大人,而杀她的也正是太子妃的父亲。所以我不明白太子妃为何会为了置我于死地,而置您的父亲大人于欺君之罪。难道有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可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吗?”。唐蛮没有回答她,而是说到。 楚苑像是计谋得逞般突然一笑:“你说你不是唐蛮,那你为何会对唐家的事情如此清楚?” “太子妃说的没错。我远离朝堂,自然不会知道长安城的事情。但那几日长安城内关于唐家管家流言四起的时候,我多少也能听到些什么。”唐蛮目光温和,镇定自若:“难不成太子妃觉得我笨的连这些事情都听不懂?” “是吗?”。楚苑目光狠辣,紧紧逼问:“你不是害怕生人吗?为何今日会滔滔不绝?” “我确实生性胆小,但并非贪生怕死。”唐蛮仍旧是刚才的淡淡笑意:“倒是太子妃这么急于证明我是唐蛮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向太子证明你足智多谋,能够帮助他守住太子之位。还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我只是说出事情的真相,至于我的父亲,他既是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向父皇承认错误。方不失为臣之道。” “够了。”龙椅上的秦帝听着两人争论听得有些头疼。于是厉声止住。 秦帝虽有些怀疑唐蛮的身份,但卫子璇所言也不像是撒谎,况且唐蛮受伤的时候他恰好在场,所以仅凭楚苑一人之言。自然无法让他相信明嬅公主就是唐蛮。 “父皇。妾身并没有说谎。若皇姐不是唐蛮,她怎会和七皇子走的这么近?”虽然如此,楚苑仍旧不死心。 “我和七皇子走的近。是因为他是我来到长安城后第一个主动来和我熟悉的人,我那时并不知道唐家的事情,自然更不知道七皇子在长安城是这般境地。而且,我若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才恰好说明我心中有鬼。”唐蛮声音淡淡,却有一种令人无法靠近的威严。就犹如瘦弱的她,平静的站在气急败坏的楚苑面前一样,看起来瘦小柔弱,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却让楚苑觉得,眼前的唐蛮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好欺负的唐蛮。 她无论何时都一副牲畜无害的单纯微笑,但这笑容的背后,却是深不可测的深渊。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让楚苑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无法超越的强大。 “太子妃难道不想给陛下一个解释,今日为何会诬陷我是唐蛮?” 在唐蛮又一次重复楚苑在做她不该做的事情后,龙椅上眉头紧皱的秦帝,心里也开始有疑问,楚苑这么急于证明她就是唐蛮,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诬陷你,你就是……” “住口,你说了半天,又将卫将军之女召进宫来,最后却拿不出证据证明什么,如此胡来,真当太极殿是你胡闹的地方。”秦帝终于忍不住爆发,直起身来,生气的指着楚苑,厉声道:“你说,你今日为何要诬陷嬅儿是罪臣之女,又为何要无端将尘封多年的往事挑出来?” 楚苑听到秦帝的严声指责,顿时有些慌乱:“父皇,妾身真的没有说谎。” 太子这才缓缓站出身来,颔首道:“父皇莫怪,太子妃不过是因为前几日听了些流言,担心父皇的安危,才会如此。” “哼,她若真是担心朕的安危,为何不私底下告诉朕,非要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唐蛮心里不禁冷笑,惹出这么大动静的明明是陛下您吧?如果不是您心生猜疑,怎会召卫子璇进宫,楚苑又怎么能说出这么多是非来? “太子妃今日指认皇姐之事,确实鲁莽,儿臣一直之所以没有拦着,也是因为关心父皇的安危。虽然唐家谋逆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但今日提起来仍不免令人胆战心惊,父皇试想,如果唐家余孽仍活着,而且人就在长安城,会怎样?父皇时时都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之地,这叫我们做儿女怎能不担心呢?” 太子言辞凿凿,这一番开月兑,更是让人无法反驳,无论楚苑做的多过分,只要是关心秦帝安危这个发心,谁都不能说她做的有错。秦帝听后,眉角缓缓舒展舒展,再没刚才的愤怒。 秦珄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颔首道:“太子说的有理,太子妃担心父皇安危,这份孝心无人能比。我和嬅儿自然也能体谅,既然太子妃说唐家余孽身在长安,儿臣愿亲自搜捕,定将他生擒。” 此话一出,不仅龙椅上的秦帝有些震惊,太子和太子妃更是一惊,目光齐齐看向秦珄。 秦帝道:“坊间传的,或是流言。” “就算是流言也要查探清楚,今日太子妃可以用这流言指认嬅儿是唐家余孽,明日就有可能有其他人受到冤枉。再者说,太子妃此举是为了父皇的安全着想,做儿臣的岂能看着逆贼出现在长安,却什么都不做,任凭他威胁父皇的安危。儿臣本是江湖中人,找个人对我来说更是小事一桩。” 秦珄说着,目光斜着投向一旁的楚苑,她如此高调的说出此事,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唐锡中人就在沈著的宅子里。(未完待续。) ps:多谢ann_sunshine、书友100530175142843、j73、天下最丑、cjh2k、里恩书生。 你们的订阅我看到啦哈哈多谢支持 第九十四章 蚀把米 “既是如此,就辛苦你了。”秦帝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唐蛮,安慰道:“今日之事,让嬅儿受委屈了。” 说完他便对身旁的李公公招招手:“去,把南楚进贡来的那几对步摇拿来,赏赐给嬅儿。” 秦帝话音刚落,唐蛮便正色道:“您的心意,嬅儿心领了,但这赏赐,我承受不起。” 唐蛮虽深知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是这个时候的架子却还是必须要摆一下。不然岂不是让秦帝和楚苑以为,无论她怎么被欺负,只要有些赏赐就能打发。 “嬅儿,朕并非是怀疑你,而且朕也知道你是因为朕才受的伤,朕召卫子璇进宫证明此事,也只是想还你一个清白。” “您刚才任凭太子妃污蔑我,却未为我辩护一句,如今却说是想证明我的清白,这让我如何相信?”唐蛮面露悲伤,泪眼欲滴的双眸,难过的看着神色难堪的秦帝:“您高高在上,无时不刻不受万人敬仰,可能并不知道人世间还有感情这件事,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我娘给了您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您离开的这些年,她也是靠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才坚强了二十几年。但感情让人深情,也让人绝望。她等的绝望了,心便死了,您说心死了的人还能活多久?” 看着唐蛮悲伤的神情,秦珄竟有一种错觉,仿佛当年她母亲日日倚窗而盼的时候,唐蛮就站在她身旁。不然她怎会知道母亲当时的心境。 秦帝神情错愕,双手不禁紧紧的抓住龙椅。 唐蛮继续道:“今日,您怀疑的不是我,而是母亲对您的那份一往情深。这二十多年来,任何人对我的欺辱我都可以忍,但对您不相信我母亲这件事,我怎能忍受?生活在众星捧月中的您,永远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二十多年前,您辜负了她对您的感情。如今终于连最后的余温也消失殆尽。” 唐蛮说完。不等秦帝再说什么,便走过去牵住秦珄的手:“兄长我们走吧。” 秦珄虽有些担心秦帝听到这番话心里难过,但在看到唐蛮请求的目光后,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任凭自己被她拉着。向太极殿外走去。 其实唐蛮并非想给秦帝难堪。她只是想告诉秦帝,她和秦珄的母亲一样,对他的感情纯真。不掺假一丝的杂念。秦珄的母亲爱他爱的骄傲,骄傲到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对他的感情。她也爱的卑微,这一辈子,这一颗心,都给了那个早已将她忘记的男人。 唐蛮也想让楚苑知道,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任她欺凌的柔弱女孩儿,她并不害怕楚苑的陷害,因为无论楚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有应对的办法。甚至能反过来,置她于危险之境。 秦帝虽感觉尴尬,但唐蛮所言他也无法反驳,只能生气的瞪了一眼太子和楚苑:“你们还待在这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污蔑谁?” “父皇息怒……” 太子的话还没说完,秦帝就不耐烦的对他摆摆手,楚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和太子一起退了出去。卫子璇行过礼,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出了太极殿后,太子狠狠瞪了楚苑一眼,留下她一人,生气的拂袖而去。 卫子璇见状,缓缓行过礼,赶紧离去。 楚苑心有不甘,看到不远处唐蛮和秦珄仍没有离去,便抬起脚向台阶下走去。 卫子璇路过唐蛮和秦珄旁边时,对唐蛮微微一笑,转头见楚苑正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走来,行过礼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唐蛮随着卫子璇的目光看去时,楚苑已经差不多走到她面前。她便缓缓一笑:“太子妃可还想去太后面前也争论一番?” 楚苑冷哼一声,“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会找到证据。” 唐蛮却对她莞尔一笑:“既然太子妃相信唐蛮已经回到长安城,我劝太子妃还是小心才是,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害得她家破人亡,她自然也会得还你一个家破人亡。” 楚苑目光狠毒:“你别忘了,这里可是长安,我现在是太子妃,就算我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是唐蛮,也一定能找到办法杀死你。” “楚苑,你以为你是太子妃就可以一手遮天吗?”。秦珄忍不住冷言道。 唐蛮拉住秦珄的胳膊,示意他不必替自己出头,自己对着气急败坏的楚苑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如果你当年一刀杀了我,今天也就不用再如此大费周折。” “哈哈。”楚苑突然笑了起来:“你活着又怎样,亲眼看着沈著娶十公主进门,却不敢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那也比你太子妃强,算计这么多年却被他当众拒婚,做了十年笑话的滋味,很好受吧?” “我现在贵为太子妃,早已不稀罕对他的感情。” “是吗?”。唐蛮不屑的一笑:“人若是对一个人薄情,就必会对另外一个人深情。太子妃独自一人时,可有扪心自问,这份深情究竟给了谁?” 唐蛮说完,不再看楚苑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楚苑,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是你告诉我想要在长安城生存下来,就要心狠手辣。一入宫墙深似海,你就算再有心机,也难在对付我,又权衡各方势力的同时,掩盖当年的真相。 其实最折磨一个人的,并不是身上的伤痛,而是内心的煎熬。就像在长安想要生存下来,需要的并不是高强的武功,而是极深的城府一样。 楚苑,就像你当初对我那般,我也不会杀死你,而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有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的失去。 卫子璇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正欲进屋,却听到身后的银杏树上传来沙沙沙的声响,便转头对身后的丫鬟道:“你去告诉我母亲,我稍后会过去。” “是小姐。” 待那丫鬟离去,卫子璇缓缓道:“沈公子可以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那棵茂密的银杏树上突然发出声响,不一会儿树上的英俊男子便轻轻落在卫子璇面前。(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长安非长安 “十年不见,沈公子的轻功越发好了,看来你和七皇子这十年架没白打。”看到轻松落地的沈著,卫子璇忍不住打趣道。 面前的沈著虽看起来有些难以靠近,但嘴角的笑意却表明,他并没因为卫子璇的玩笑有丝毫不悦。 “我虽有精进,但卫小姐却不像当年那般英勇了。” “是啊,再没当年的心境了。”卫子璇说着,目光里荡起淡淡笑意,似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每看见父亲舞刀弄剑,就会手舞足蹈,想和父亲比试一番。母亲见到就拉着我赶紧离开,说女孩子家怎么能像男人一般上场杀敌,长大了还怎么嫁的出去。我不听话,偷偷的拿着父亲的匕首,在院子里学着他的样子比划。后来我不小心划伤了阿蛮,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当时害了怕,从此以后再也不想拿起剑。” 说完,卫子璇的白皙的脸庞晕开淡淡的忧伤,若明嬅公主真的是她该多好。 “今天的事情,多……” 不等沈著说出那个谢字,卫子璇就打断道:“沈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和阿蛮虽算不上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但我欠她的情谊,足以让我护她周全。”说着她的悲切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沈著:“你可还曾记得那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怎敢忘记。”沈著的目光笃定的看向不远处的绿意葱葱的花园,心里却因为这句话翻江倒海。沈著哪一日可曾忘记过那个温柔的笑容?江以更无法忘记陪着他一起长大的白柒柒。她可以负我。可我怎能负她? “我这么多年不回长安,就是害怕见到破落的唐府,当年我虽只在长安住了没多久,但那段时间里去唐府玩耍的日子,几乎占了大半。前几日我从唐府门前经过,却看见它已换了新的主人,往事不堪回首,不知阿蛮见到这情景,心里有多难过。”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弱的姑娘了,一场生死。总会让她瞬间长大。”沈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知那日她重回唐府时是怎样的心情,是否会想起自己? 卫子璇继续道:“不曾想到十年后楚苑还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沈著回过神,轻笑道:“如果糖糖还活着,他们又怎能心安?只不过楚苑这次太急于在太子面前立功。我想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不仅你不会指认公主。就连公主手臂上的伤疤也别有隐情。” 害人终害己,不会只是这一次。 卫子璇接着问道:“所以明嬅公主真的是阿蛮吗?”。 沈著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一会儿才缓缓道:“只要我们知道她还活着就好,至于她现在是何身份,等到唐家冤案大白于天下之时,我们自会知道。”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唐蛮了,可我却相信,她的内心仍旧和当年一样的纯真美好,是个天真烂漫的好姑娘。”卫子璇仰头看向天空,柔和一笑:“就像这天空中洁白的云朵。” “她一直都是。”沈著不禁随着卫子璇的目光投向蔚蓝的天空,嘴角勾起淡淡笑意,仿佛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正对他温柔的笑着。 片刻后沈著轻盈的起身,施展轻功飞到卫子璇闺房的屋顶,对着仰起头来的卫子璇点了点头,便起身向南候府的方向掠去。 院内依旧仰着头的卫子璇微微一笑,善良的人永远都是如此吧,那颗赤子之心,永远都难以改变。 可唐蛮却不这么觉得,在从皇宫出来后,她的内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在想到自己站在太极殿上和楚苑争论时的样子时,心里就不停的难过。 秦珄见她不说话,便也没有打扰。待送她到十七王府门口后,才敢问道:“阿蛮,你没事吧?” 唐蛮抬起头,看着有些担心的秦珄,心生愧疚:“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提起你的母亲。” “没有关系,”秦珄却舒心一笑:“我娘若能听到你竟能体会她当时的感受,心里该高兴才是。那种只此一人,只此一生的深情,世上又有几人能懂?就连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体会不到她内心的那份感情。” 唐蛮没想到秦珄会这么说,眉角不仅晕开一抹忧伤:“你知道吗?在长安城,心有城府,比拥有一身绝世武功更能在这里立足。这里看起来热闹繁华,碧树银台万种色,尽是太平人。但是这座城池最主要却还是那座高墙深院,是人人都想握在手里的权利。所以这里的每个人都生性多疑,而你的父皇最为严重。在所有皇帝的内心里,都是不相信任何人的。” “所以今天他已经心生怀疑,还是说他连我也不相信?” “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不然效忠大秦百年的唐家也不会一夜之间成为乱臣贼子。” 秦珄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以为这段时间已经和秦帝建立了很好的父子关系,以为他召卫子璇入宫,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为了证明唐蛮的清白。 唐蛮苦苦一笑,看着秦珄,缓缓道:“秦珄,你可知道,从你在陛下面前说我是你妹妹开始,你我就注定要卷进皇宫这场永不停息的斗争中去?” 秦珄点点头:“只要能帮唐家洗清冤屈,这些危险算什么?” “让我利用你和你母亲的感情也可以吗?”。说完这句话唐蛮突然苦苦一笑,自己竟真的变得和楚苑一样,满月复诡计,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秦珄。 如果沈著看到这样的自己,他还会和当年一样爱自己吗? “这不是利用,我知道你并不想这样的。” “就算我曾经没想过,如今却也这样做了。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就此止步,楚苑给我的一切,我都要一点一点的还给她。而我要做这一切,都要借助你二皇子的身份。你可明白?”唐蛮悲伤的看着秦珄,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秦珄,你并不知道长安并非你想的那般美好,这里比江湖更加的险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马蜂窝 “阿蛮,我知道你为何回来,所以既然必须要做,那就做吧,我做这个二皇子本就是为了你……” “谢谢你,”唐蛮打断秦珄的话,嘴角苦苦一笑,转身向王府内走去,秦珄正欲叫她,却看到十七王爷已匆匆走出来,让人扶着唐蛮进了王府。 待唐蛮走进院内,十七王爷才转过头,走出门外,对秦珄道:“刚才在宫里的事情我已听说,你不用担心,她之所以难过,怕是因为心里接受不了这个有些心狠手辣的自己。” “她并没有。” “对于楚苑来说,这种诬陷他人的伎俩也许早已轻车熟路,但对于阿蛮来说,有时候说一句伤害他人的话,就能难过上半天。” 秦珄淡淡一笑,是啊,这十年来,从未听她说过要报复谁,只是心里坚信一定要查清当年的真相,还唐家一个清白。所以在知道明蝶死后,她才会那么难过,所以她不愿任何人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 秦珄没再说什么,跟十七王爷做了别,上了马车,渐渐离去。 唐蛮回到王府后,就一直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十七王爷知道她想自己待会儿,便支开了所有的丫鬟。 七皇子听闻此事后,让人找了一个马蜂窝,用一块大布包起来,又找了张纸写上:太子妃,院子里有证据。接着包上石头,独自一人去了东宫。跳到楚苑所在的宫殿,在确认自己的行为没有被人发现后。先是将纸包着的扔进她的院子里。待楚苑走出来后,又将被包着的马蜂窝扔向楚苑,随后迅速撤离,躲在屋顶的另一面开心的听着楚苑在院子里大声尖叫。 后来太子派人去查,虽然想到定是七皇子所为,但查了半天,却没找到一点证据。因为刚惹了秦帝不高兴,他也不敢再贸然去禀报秦帝,只得自己亲自去了七皇子的峯麟苑。 可是七皇子人正坐在窗前,拿着一本《论语》一本正经的读着。见他带人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太子这么多人来我峯麟苑做什么”,而是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指着书上的一“以约失之者鲜矣”虚心的看向太子:“皇兄,这句话怎么解释啊?” 太子瞬时气不打一处来。“七弟竟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看不懂?” “让皇兄见笑了。我自小无人管教。连国子监都没去过几日,又怎能和皇兄一样博学多才。” 太子冷哼一声,并未回答他。目光扫了一眼院子,最后落在七皇子期盼的脸上:“今日你可有去我的宫里?” “啊?”七皇子惊讶一声:“如果我去,皇兄就会不吝赐教吗?”。 “你明白本宫在说什么。” “皇兄,这可不好猜啊。” “本宫宫里的马蜂窝是不是你扔的?” “马蜂窝?宫里竟然也有这东西?”七皇子听后,咬着嘴唇若有所思着,心里似乎是在打什么算盘。 太子向身后的公公要来那张皱巴巴的纸,塞给七皇子,“这难道不是你的笔迹?” 七皇子打开看完后,把手里的书翻到第一页,举给太子看:“皇兄觉得我一个国子监都没去过几天的人,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吗?”。 太子身后的几位公公和侍卫在看到七皇子写的七扭八歪的“秦乐”两字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子心知七皇子不会承认此事,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给楚苑一个交代,并非必须要讨个说法。因此在看到七皇子煞有介事的将书高高举起后,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七皇子晃着手中的书,紧追不舍:“皇兄还没跟我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吴裳听闻这件事后,立即赶到东宫给予安慰,楚苑本就因为上午的事情心里不痛快,现在又被马蜂蛰了好几个包,更是难过,于是就跟吴裳抱怨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吴裳和楚苑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但因为知道唐家的冤案是楚家所为,所以对于楚苑的抱怨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是心里有些不明白太子为何会答应,让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子做太子妃,而且她还曾被沈著当众拒婚。 但心里也不免好奇,楚苑为何今日突然要揭穿唐蛮的身份,于是便道:“唐家就剩唐蛮一人,她就算想报复也做不了什么。” “她确实做不了什么,但还有十七王爷和七皇子,虽然他们找不到证据,但他们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对太子殿下造成威胁。” 吴裳有些不解的看着楚苑,还未开口,楚苑就又继续道:“只有他们都死了,殿下的太子之位才算真的无人可撼动。” 吴裳仔细想着楚苑的这句话,脑海里突然冒出吴颖死的那日说的那句话,“这一切,可是我杀了人多人换来的。”。永乐皇后是她杀的,那她为什么要杀永乐皇后?是因为当年唐家的案子她也有参与,所以太子才会娶楚苑做太子妃? 吴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以为他的儿子生性善良,德行醇厚,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参与当年的事情。 “母妃,你怎么了?”见到吴裳想的出神,楚苑担心的问到。 吴裳缓缓回过神,平静的一笑:“我只是想到衍儿小时候的事情。” “太子小时候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吗?”。楚苑好奇道。 吴裳却没回答她的问题,站起身来,长长舒了口气,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你在宫里好好休息吧,至于唐蛮,母妃有办法揭穿她的身份。” 唐蛮,我帮了你这么多年就当是替衍儿赎罪了,从今以后,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直到日落后,唐蛮才从屋里走出来,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恍惚间,她仿佛感觉沈著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轻轻问着:“你是在难过吗?”。 唐蛮呢喃着“也许是吧。” 他继续说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伤害他人的能力,你没有做错什么。” 唐蛮用手拍拍脑袋,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 “你不用害怕,你并没有变得心狠手辣,你知道在保护自己而已。” “是吗?”。手停下来,脑袋却越发的疼痛。 “如果你真的变得心狠手辣,内心也就不用这么煎熬。所以既然这么痛苦,就停下来,把一切都交给我。” 唐蛮的目光追随着沈著的声音,看向不远处,那英俊挺拔的男子,好似真的站在夕阳余晖中,他睫毛弯弯,似一束温暖的光芒,照进唐蛮的内心,驱散所有的黑暗,给她温暖,让她的心情突然好起来。 仿佛牵着手玩耍的日子就在昨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夜探王府 ps:破百啦好激动 临近黄昏时分,秦帝派七皇子去苏州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当事人七皇子却只是得到一份秦帝的口谕,让他明日立刻动身。七皇子倒也没有不悦,放下手中的《论语》,唤来门口的太监,“去,把本皇子今日吃剩下的饭装到食盒里,明日我亲自送到陛下面前。” 七皇子没有不悦,太子却差点生气的拆了东宫,待纪泱匆匆忙忙赶来时,他还正愤怒的斥责楚苑。 纪泱行过礼,扫了一眼一旁委屈的楚苑,对太子道:“殿下不必动怒,左相大人此举,实乃大智啊。” 太子冷笑一声:“大智?本宫看是大开杀戒吧。” “苏州织造是关乎皇家颜面的大案,此去之人官职不能太低,除了七皇子,殿下觉得眼下可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太子把想了一会儿,眉头紧皱,`朝中虽然支持他的官员很多,但是真能帮他隐瞒此事的却真无一人。 “西候和南候刚直不阿,若他们去必定将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所有有关联的官员必定也会被一个一个拔出来,卫亲王和瑜亲王就更不用说,就算此事查不到您身上,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牵扯到您,而七皇子,虽然他是我们眼中钉,但他从未涉足朝堂,根本不懂官场之道,而且就他的急脾气,办起案子来肯定会有疏漏,只要苏州那边能多加注意,他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太子听后。虽觉得纪泱的话有理,但一想到七皇子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仍觉得不安。 纪泱继续道:“殿下可还记得七皇子在竹林的一番话?” 太子猛地一震,随后冷眼扫了一眼楚苑,才道:“当然记得。” “所以就算七皇子真的查出点什么来也没关系,因为就算他死在半路上,陛下也不会觉得是谁蓄意谋杀。”纪泱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看向太子。 太子听后满意的一笑,然后看向楚苑,神色转好。纪泱见状。便连忙告辞,退了出去。 出来时,外面天色已黑,东宫内外点起盏盏明灯。纪泱嘴角勾起隐隐笑意。目光投向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昏暗的烛光下,那嘴角的笑意却意外的冰冷。 待天色更黑了,南候府的二公子才悄悄出了门。身影从各家屋顶迅速掠过,不一会儿便到了唐蛮闺房前。 此时天色已黑,唐蛮和十七王爷散步回来,正一人坐在桌前拿着一本《烈女传》看的认真。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轻声问了句:“谁?” 沈著悠悠然道:“这么晚了,除了小爷,还有谁敢来敲公主的门?” 屋内的唐蛮无奈的一笑:“沈公子既然知道现在天色已晚,这又是我的闺房,怎还会打扰?” 沈著继续敲着:“快给我开门啦,要是让十七王爷知道我半夜潜进王府,还不打断我的腿。” 唐蛮笑笑,将门打开,便看到沈著手拄着门,一副自认我天下我最英俊的自信模样,顿时一笑,转身走向屋内。 沈著连忙追进去,关上门,“我笑起来的样子是不是很英俊潇洒,让你仰慕不已?” 看着沈著孩子气的模样,唐蛮忍不住笑道:“是啊,让我仰慕不已。” 沈著得意的一笑,径自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你先别急着仰慕完,以后机会还多着呢。”第二口再咬下,沈著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又突然一笑。 原来不管是曾经的沈著,还是现在的自己,到了唐蛮面前都一样会瞬间卸下所有包袱,变得孩子气。 唐蛮看着沈著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沈公子可是想起了重要的事儿?” 沈著回过神对唐蛮明媚一笑,“对呀,想起我还欠你一顿饭。”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这顿饭到秦珄搬进他的王府,我都没吃上。”唐蛮看着沈著,嘟着嘴笑着抱怨道,昏黄的灯光映着白皙无暇脸庞,灯光下那嘟着嘴的可爱姑娘,此刻看起来更是迷人。 著突然觉得相不相认都已不再重要,两人心里早已心照不宣,唐蛮一直当他是沈著,自己在她面前也会不由自主的放下所有伪装,就像十年前的沈著和唐蛮一样,心有灵犀,相互依靠。 “你再等一段时间,我怎么也得学好了,才能做给你吃啊。” 唐蛮睁大眼睛看着他,满脸期待:“我可等着呢,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杖责你一百。” “得令,公主的教诲,在下铭记在心,回去后必定勤练手艺,早早让您品尝到美味佳肴。” 唐蛮满意的一笑,盏了一杯茶递给沈著,“越发能说会道了。” 沈著接过茶,笑吟吟的看着唐蛮:“这也就是在你面前,你可听说过我对长安城那个姑娘这么热情过?” 唐蛮正欲开口,沈著便道:“楚苑除外,我那是为了伤害她,而且我要是真能在她面前和你在面前这般风趣幽默,她楚苑怕是早为情所伤,投胎转世去了。” 唐蛮失笑,不过沈著说的也确实不假,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子,长安城的姑娘们不了解他,尚且被迷得茶不思饭不想,若真得沈著如此温柔对待,怕没有谁心里能再容得下第二人。 “我信你。” “真的?”沈著凑上前去,似有些不相信。 “我何曾骗过你?”唐蛮扬起头,笑的好不开心。 “骗是没骗过,但你做的事可真不像你说的相信我。”沈著直起身也扬起头去,故作不开心的样子。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想毁了你的锦绣前程。你从小天资聪颖,以后也必会成为国之栋梁,就算唐家是被冤枉的,但若不能洗清冤屈……” 不等唐蛮说完,沈著便转过头来,有些动怒的看向唐蛮,在看到她甚是可爱的娇羞模样后,心里的怒气瞬间灭去,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食指用力的按了一下唐蛮的额头,责备道:“我要什么锦绣前程?在那种昏君手下,我能有什么锦绣前程?” 说是责备,那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分明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还有唐家的案子,十七王爷没告诉过你让你不用再管了吗?我和七皇子自有办法查清真相,你呢,就好好待在王府,绣个花啊,学学琴棋书画,要是无聊的紧,,如今天气热了,为我做身衣裳也是可以的。” “我倒是想安静的待在王府,可也得安静的了啊。”唐蛮嘟嘟嘴,虽那日说的那般决绝,但明日是秦帝的生辰,她现在是公主,怎能不去。 “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沈著突然一笑:“吴裳进宫的事情秦珄告诉你了吧?” “不过没有关系,吴妈妈是好人……” 沈著立即打断道:“什么好人啊,你以为她帮你这么多年真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啊?” 唐蛮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些,可她毕竟救了她一命,因此在唐蛮的心里,吴裳仍旧是她的救命恩人。因此她便争论道:“可她帮了我这么多年,我总不能因为她现在成了秦帝的妃子就忘了她的救命之恩,再说了,当年的事情也与她无关。” 沈著一副鄙视的模样,“真的?” 唐蛮不悦的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她有别的目的,但怎么说都是她救了我,她若不伤我,我怎能先伤他?” “好,你有理,不过本公子今夜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吴裳已经知道了太子也参与当年的事情,所以她明日很有可能在陛下的寿宴上揭露你的身份。”沈著说的极其轻松,看起来也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笑吟吟的看着脸色已变的唐蛮,“公主打算如何应对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赶出长安 ps:请支持我吧 对于秦帝的生辰,唐蛮本不想去的。上次在太极殿也说了,再不会去皇宫。但这几日秦珄日日来说好话,什么秦帝非常后悔,希望自己能谅解当时的心情云云,秦珄日日来说,任唐蛮再硬的的心也软了,只得答应陪他一同前去。 不过唐蛮并不害怕吴裳的指认,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又有秦珄作证,毕竟秦珄有个妹妹是事实,就算秦帝真的不信,秦珄也有办法让扶朽帮以及他的乡邻作证。但难的是,如果吴裳真的指认自己,御前对峙,她就不得不去伤害吴裳。 可吴裳又对她有恩。 沈著想的眉头紧皱,忍不住伸出手帮她抚平,然后笑吟吟道:“没什么好为难的,她若指认你,你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可……”想起那日与楚苑争论的情景,唐蛮此刻仍心有余悸,她真的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不用害怕,你不是在伤害别人,是她们想伤害你,而你是在保护自己。”沈著起身走到唐蛮面前,微微蹲下,抬起头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唐蛮,深情道:“我知道你可以面对这一切,所以你不用害怕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另一个自己,她可能和现在你的截然相反,也可能比现在的你更加坚强。她只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你只要把自己交给它就好了,等她保护完你。她自然会离开,等到你下次再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又会冲出来保护你。” “真的吗?”。唐蛮水汪汪的大眼睛,惊喜的看着沈著,不敢相信。 “真的。”沈著笑着点点头,“不信,你明日且看看她是如何保护你的。” “嗯。”唐蛮开心的一笑,粉女敕的脸上藏不住心中的喜悦,就连看向沈著的目光中都有隐隐笑意。她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笑更是让沈著看的有些痴呆。 这才是我的仙子啊。 沈著从十七王府回来后。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四喜道:“李公子,你这一步可是破釜沉舟啊。” 走进院内,就看到李戈和四喜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旁,面前摆着一盘围棋。正杀的激烈。 看到沈著进来。两人同时扫了一眼。就又立马看向面前的棋盘,李戈沉思一会儿后,终于放下手中的白子。对四喜笑笑,“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四喜眼看自己以成败局,无反击之机,故作轻松的一笑,“罢了,让你一次。” 沈著一巴掌打到他脑袋上,“要虚心求教。” “是,公子。”四喜赔笑着拉着沈著坐下,“李公子来找你可是有急事。” 沈著这才看向李戈,“不是急事,想必李兄也不会深夜造访。”顿时想到前几日七皇子跟他提起过右相的事情,又立即问道:“和七皇子有关?” 李戈点点头,“今日皇后和明妃因为一件衣裳打了起来,后来陛下传内务司司掌问话,这才问出苏州制造前几日送到京城的那匹衣料,根本不及御用之标,陛下一气之下罢免了苏州织造郎中何宁的职位,明日就派人去苏州彻查此案。” “派七皇子去?”沈著接过四喜递来的茶杯,轻饮一口,轻声问到。 “是的,明日就启程。” “明日?”四喜惊讶道:“明日可是陛下的生辰。” 李戈苦笑一声,“陛下哪年生辰,七皇子去过御前?” 四喜低声道:“这到也是,可是整个皇宫都在热闹,却偏派七皇子去查案,未免太欺负人了。” 沈著却突然一笑:“还真是天意难违。” 前几日他书信西南大将军苏惹,让他帮忙制衡扶朽帮,今日午后苏惹飞鸽传信说,已经打败扶朽帮,他的军队现驻扎在扶朽帮周围,绝不会让他们离开半步。 扶朽帮的总舵在江南地域,七皇子此去又怎能不见他一面?当初胸怀天下的七皇子已经长大成人,愿他苏惹也还有当年的满腔热血。 “难道七皇子此去是好事?”四喜不解道。 沈著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李戈问道:“若只是此事,右相大人该不会让你亲自来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戈微微一笑,继续道:“我父亲说,七皇子若能办好此差,虽得不到陛下龙心大悦,但至少在江南地带,谁人会不知大秦的七皇子英明神武?” 沈著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笑意,果然那日右相大人找七皇子说话,并非一时兴起。他是大秦的右相,又怎会看不穿当年的一切?也许朝廷上下许多人都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右相此番话,除了想告诉自己,七皇子既去了,就要把这件案子办的漂漂亮亮,把能牵扯出来的人,一个不剩的牵扯出来以外。也许更想表明的是他的立场,他知道自己和七皇子已经开始翻案之路,而他愿助一臂之力。 “朝中也只有右相大人如此相信七皇子,我先替他谢过令尊,烦劳李兄帮忙转告,他绝不辜负重托。” 李戈饶有兴趣的看着沈著,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帮他?” 沈著笑道挑眉看向他:“我何时说过我会帮他?” “我父亲可说了,只要我告诉你这番话,你自会知道如何让他把这件案子办好。” “你真想知道?”四喜突然插嘴道。 “这还有假?”李戈惊讶着看向他。 “那就赢了我家公子。”四喜看向已经收拾好的棋盘,“李公子可敢应战?”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与你家公子也好久没有痛快厮杀。”李戈开心一笑,四喜也赶忙腾出位置,为两人换了壶新茶,坐在一旁看着兴奋的看着两人厮杀。 “公子,为何不放在左边?” “公子,你马上无路可走了。” “公子,这招是险棋啊。” “公子,你是成心想输给李公子吗?”。 …… “哈哈,我就知道公子是在示弱。” 梧桐树下不时传出阵阵欢笑,慢慢的,夜深了,人静了,石桌上留下的棋局在下棋之人离开后,仍旧在黑暗里相互厮杀着,不知输赢。 按照大秦的惯例,皇帝生辰这日,正午与众嫔妃、皇子一起用膳,午膳过后,便是百官入宫“上寿,最后是晚宴。因为还有晚膳,所以午膳一般比较简单,也少些礼节,不过是秦帝趁着这一日,与众位嫔妃和皇子唠唠家常的时间。 因此这一日一大早皇宫内已是一片热闹景象,后宫嫔妃早早去了养居殿献上自己的礼物,几位王爷和皇子也不甘落后,天南海北搜集来的奇怪玩意儿,几乎摆满了御案。 秦帝开心的合不拢嘴,夸了这位妃子送的礼物甚合朕意,又赞扬那位妃子眼光独到,尤其吴裳亲手缝制的龙衮,更是让秦帝开心了好久,自然也惹来皇后和后宫各嫔妃无数白眼。秦珄和唐蛮因为是第一次参加秦帝的生辰,早早出了门,却没想到是最后才到的。 秦帝却没有不悦,对唐蛮宠溺的笑笑,在看到她会心一笑后,笑道,说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来了便是。秦珄从唐蛮手里接过一个精致锦盒递向秦帝,对秦帝道:“儿臣和嬅儿想了许久,不知送父皇什么礼物合适。嬅儿提醒我说母亲临终前紧握在手中的相思手链,应是父皇与母亲的定情之物,如今母亲已不在,这手链应该伴在父皇身边,愿母亲能时时保佑父皇。” 秦珄说完时,秦帝已经从锦盒中取出那串相思手链。这串手链极其普通,不过是几颗红豆简单的串在一起,而且经过岁月的沉淀,红豆上细微的磨损,却让人觉得,这串手链寄托着一份纯真的爱情。 那个等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死之后竟还让一对如此好的儿女回到自己身边,这份深情,胜过所有奇珍异宝。 秦帝走上前去,拍拍秦珄的肩膀,正欲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惊讶声,众人闻声望去,便看到吴裳一脸惊讶的走向唐蛮,唐蛮微微低着头,虽未看到人,但从声音已听出来这惊讶的人就是吴裳。昨夜沈著已告诉她今日吴裳可能会当众揭穿她的身份,因此唐蛮内心并无一丝慌乱,倒是秦珄看着吴裳的目光有些冰冷。 就在众人不解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七皇子的吵闹声:“我就是进去给陛下祝个寿,又不是抢风头。” 秦帝生气的冷哼一声,另一边吴裳抓住唐蛮的手,话还没说出来,七皇子人就已到了殿内,拎着昨日准备好的食盒,笑吟吟的走到的秦帝面前,高高举起:“小小薄礼,不成敬意,祝陛下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笑吟吟的样子,可一点都不想以往玩世不恭的七皇子。(未完待续。) 第一佰零三章 生存之战 秦帝虽有些不悦,但看到七皇子带了礼物来,想到他今日又要离开长安,便稍缓脸色,“算你有心。”说着身后的李公公连忙过去接过食盒,放在御案上。 七皇子直起身继续道:“儿臣今日就要前往苏州,特地备了这份礼物,希望陛下能在我离宫后再打开。” 秦帝笑笑,“好,朕就过会儿再打开。” 七皇子满意的一笑,扫了一眼众人,在看到吴裳拉着唐蛮的手后,嘴角一挑轻笑道:“看来明妃娘娘有话要对明嬅公主说,本皇子就不打扰了,只是我要提醒皇妹一句,切勿善待小人。不过像明妃娘娘这样心地善良的,倒应该经常往来。” 唐蛮对吴裳一直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直到七皇子进来都没有任何动容,但七皇子说完这番话,她却忍不住微微一笑,都这时候了他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着目光不禁看御案上的食盒,这里面怕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秦帝又有些不悦,七皇子连忙行礼告诉,大步离开养居殿。 众人的目光随着秦帝一起看向吴裳,秦帝问道:“爱妃有什么话想对嬅儿说?” 吴裳莞尔一笑,“并不是什么大事,臣妾只是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阿蛮和秦盟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秦帝,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你叫她什么?” 吴裳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看了眼唐蛮。又看了眼秦帝,拉着唐蛮的手更紧了些,道:“阿蛮啊,有什么不对吗陛下?” 那一脸无辜的样子,饶是一旁的自以为擅长说谎的楚苑都觉得,那样子真不像是在骗人。 秦帝的目光瞬时投向唐蛮,“嬅儿,为何明妃会叫你阿蛮?这是你的乳名?” 秦珄镇定一笑,看向吴裳回答道:“吴妈妈怕是认错人了,站在您面前的是我妹嬅儿。并不是你救的那个小姑娘。”随后看向吴裳的目光却分外冰冷。这一声吴妈妈更是提醒吴裳,如果她想揭开唐蛮的身份,自己的过往也必定周全不住。而且他秦珄更不怕吴裳说出唐蛮之事,毕竟救人的是她。可她又交不出唐蛮。 秦帝听完更是一头雾水。秦珄怎么会叫吴裳吴妈妈?于是疑问着看向三人:“你们认识?” 看吴裳镇静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说出来。她笑着点点头,开心的挽住秦帝的胳膊,“信郎怕是不知道吧。您这个才貌出众的峥亲王,可是当今武林盟主。他旁边这位……”说着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后道:“说起来我还算是他们的媒人呢,因为当年可是我救的她,信郎如此疼爱峥王,该早些给他俩赐婚才是。” 说完她笑着看向唐蛮,“是吧阿蛮?” 不仅秦帝,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吴裳在说什么,面前的人明明是明嬅公主,怎么成了端王的青梅竹马了?而且还叫她阿蛮,难不成她真的是唐蛮? 不料唐蛮却突然一笑:“吴妈妈怕是因为痛失爱子有些糊涂了,您救的那个姑娘,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尸体就埋在蝴蝶歌的后院,我记得那里后来还长出大片的牡丹花呢。” 唐蛮这一说,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模不到头脑。这时也才听清真切,唐蛮确实叫明妃吴妈妈,又想到她说的蝴蝶歌,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听着却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 唯有站在一旁的太子神色一震,似乎是在担心其他的事情。 楚苑见势连忙走上前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吴裳:“母妃说的阿蛮,可是叫唐蛮?” 吴裳点点头,“听她说她的父亲曾是大秦的左相,后来不知怎么家破人亡,她才独立一人离开长安。” “父皇,您可听清母妃说的了,我真的没有骗您,她就是唐家余孽唐蛮。当年她残忍杀害无辜女童,让我父亲以为死者便是她,如今她公然出现在长安城不说,又假冒公主,骗取父皇宠爱。此等大罪,实在令人发指。”说完她得意的看向唐蛮,又狠狠瞪了唐蛮一眼。 楚苑说完,在场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秦珄和唐蛮却仍旧镇静的很,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只是淡淡一笑,一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的模样。 秦帝自然往心里去了,目光冷冽的看向秦珄和唐蛮,“牲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秦珄笑道:“父皇不是知道吴妈妈的儿子早些年曾被人抱走吗?因此这些年来她思子心切,常会记忆混乱,有时候还会抱着儿臣,说我是他的衍儿。” “峥王怎可胡言乱语,我救唐蛮是事实,帮助她这么多年也从未要她回报过什么,如今不过是在宫里遇见,怎么就不愿与我相认?”吴裳说的极其委屈,一片眼泪朦胧的看向秦帝,“信郎,臣妾并不是想要什么回报,只是想以后能在宫里多个认识的人,多个伴儿而已。” 楚苑连忙道:“母妃别难过,她现在是公主,自然不愿因为和您相认丢了荣华富贵。可我们都知道您当年做了一件善事,至于明嬅公主,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父皇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唐蛮听后,更加不以为然,装疯卖晒她不擅长,但是装无辜她可不比吴裳差。 她笑着走上前去,拉住吴裳的手,“我都叫您吴妈妈了,怎么就是不愿意和您相认呢?您也知道我从小不愿与生人说话,换做旁人,又怎会拉着她的手说这么多话?我知道您想念那位姑娘,但斯人已逝,如今既已母子团圆,更应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唐蛮大方的承认自己和吴裳相识,更不避讳唐蛮的名字。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更是没有半点害怕和尴尬,反而像一个认识吴裳许久的善良姑娘,在劝慰她放宽心。而对于吴裳的指控她更是选择包容,到让人觉得吴裳刚才的一席话有些小家子气。 说完她又看向楚苑,盈盈一笑,丝毫不在意她的指认:“太子妃这就说笑了,我若为荣华富贵,一来长安就该直奔皇宫。告知陛下我兄妹的身世才是。又怎会等到逼不得已时才说出事情的真相?” 楚苑白眼一翻。眉毛挑的老高,目光狠毒:“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我心里清楚的很。我和母妃断不会因为此事冤枉你,此时你可以不承认。但真相总会有浮出水面的那天。” 真相? 唐蛮心里不禁冷笑。你楚苑有什么资格跟我说真相? 此刻看到楚苑几乎气急败坏的样子。唐蛮更是坚定了要把这个公主当下去的念头。就像楚苑当初说的那样,她就是要一直出现在她们面前,笑看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而气急败坏的模样。 楚苑说完,吴裳便一脸委屈的看向秦帝:“信郎,我真的没有撒谎,不信你可以问问我的贴身侍女,她可是和我一起看着阿蛮长大的。” 众人随着吴裳的目光瞬时看向站在西边柱子旁,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秦帝瞪了一眼唐蛮,目光也缓缓投了过去,冷声问道:“爱妃说的可是真的?” 唐蛮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在看到不远处体态丰盈即使穿着宫女服饰,却仍旧别有姿色的杜妈妈后,不由得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吴裳。 若说吴裳的素雅如纯白素净白铃兰,那杜妈妈的妩媚便如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无论她是否染红妆,是身着华丽锦袍,还是粗布麻衣,骨子里的妖娆都能散发的淋漓尽致,让人无法拒绝。 唐蛮对着投来完美笑容的吴裳意味深长的一笑,转头再次看向杜妈妈。 “回陛下,明妃娘娘说的确实属实,阿蛮是在蝴蝶歌开业那日来了长安,娘娘没进宫之前,她还常去那里。” 杜妈妈的话说完,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唐蛮。秦帝脸色铁青,内心也早已怒火中烧,双手紧紧握着,好似心中的怒气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楚苑和吴裳的神色越发得意,但太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欲言又止,似乎正在犹豫是否该说些什么。 皇后和苏贵妃却难得没有前来插话,但二人轻笑的样子,却也看得出来,十分不屑于这场闹剧。卫王和瑜王也只是站在一边,等着看场好戏。 只有站在人群最外的梅贵妃,像个局外人一样,接过身边嬷嬷递来的腰果,轻轻喂到十一皇子嘴边,看到他吃得开心的样子,宠溺的模了模他的头。 但众人却未在唐蛮脸上看到她本该有的慌张,她嘴角轻笑,似是完全没把杜妈妈的话当回事儿,对着众人道:“今日是怎么了,连杜妈妈也这么糊涂。”说着又转头看向秦帝,“陛下若是不信,几日前可叫来卫子璇,今日依然可以派人去江南地界,接来我们的乡邻,更可以去扶朽帮请来扶朽帮的帮主,问问他们我到底是谁。” “明嬅公主,既然有心证明自己清白,为何还要跑到江南,蝴蝶歌近在京城,岂不是更快一些?”杜妈妈声音悠悠,嘴角的笑好不得意。 楚苑觉得有理,连忙点点头,看向秦帝和吴裳:“妾身觉得杜嬷嬷说的有理,既然皇姐非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招来蝴蝶歌的人便是。” 吴裳也认同的点点头,正欲说话,不料太子却突然走上前来,“今日是父皇的生辰,还是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皇姐既然说自己不是唐蛮,上次又证明过一次,父皇应该相信她才是。” 太子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吴裳和楚苑皆是非常惊讶,一同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出此言。 秦帝幽幽道:“太子相信你皇姐?” “为何不信?皇姐两次被指认是唐家余孽,皆能自证,我们为何还要紧追不舍,再说今日是父皇生辰,本是高兴的日子,何必要弄得如此难堪。” 太子的话说到这,吴裳和楚苑虽心有不甘,可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别有隐情,太子断不会突然阻拦,因此此刻都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们两人能感觉到,在场卫王与瑜王自然也能感觉到。如此大好时机,太子却突然改变态度,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卫王于是走上前去,“启禀父皇,儿臣也觉得皇兄此话有理。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对皇姐实在不公。他人说皇姐是余孽一次,父皇便要她自证清白一次,这来来回回也三次了吧。就算皇姐心里不介意,我这个做弟弟也替皇姐打抱不平,而且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百姓们还不说是我们是在欺负皇姐与皇兄。” “这怎是欺负?她本就是唐家余孽。”楚苑不甘示弱,挺身而出。说完看到一旁的太子投来的冰冷目光,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卫王又笑着看向秦帝:“父皇,既然太子妃一味说皇姐是唐家余孽,今日便让她拿出证据来,如若不能证明皇姐的身份,也还皇姐一个清白,此事从此以后再不要提起,以免伤了父皇与皇姐之间的感情。” 卫王的话刚落,秦帝还没来得及下决定,就看到皇后走上前来,轻笑着看着吴裳:“卫王说得对,谁对谁错,自要弄个清楚。况且,臣妾也想问问明妃妹妹,这蝴蝶歌是什么地方?吴妈妈又是谁啊?” 吴裳看着皇后,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虽不在意自己以前的身份,也有自信能让秦帝不去计较这些。可她心里也清楚,在大庭广总之下说出自己出身青楼,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秦珄此刻终于明白沈著当日所说‘这里不是江湖’是何意思。 吴裳就算再聪明,在她不了解这场游戏规矩的情况下,她也依然赢不了。论阴险,她怎么可能阴险的过在后宫争宠这么多年的皇后与苏贵妃。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想要在皇宫生存下去,除了有心计以外,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任何人拿住自己的把柄。在这里,任何一丁点的弱点都可以被无限放大,甚至致命。 吴裳莞尔一笑:“皇后姐姐若想知道,明日我自当亲自登门解释给您听。” “何必明日,我看今日就正好。”说着她转头看向秦帝,请求道:“陛下,明妃妹妹身边的嬷嬷不是说有人知道明嬅公主的身份吗?不如就派人去传唤来,趁着这空隙,我们也好听明妃妹妹说说这蝴蝶歌究竟是什么地方。” 皇后明目望去,明媚的笑容里却暗藏杀机。(未完待续。) 第104章 青楼女子(2更) “今日是父皇的生辰,传外人来做什么……” 然而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珄突然打断:“太子这话可就说笑了,明妃与太子妃冤枉嬅儿的时候,可有当今日是父皇的生辰?” “既是冤枉,母妃和太子妃道歉便是……” 秦珄又一次打断太子的话,面带怒意,“太子的话可是说,明妃和太子妃说嬅儿是唐家余孽她便是,说她不是,道个歉就可以?如此三番五次冤枉嬅儿,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和嬅儿还要再做解释。蝴蝶歌不是在京城吗?派人去找证人来便是,我和嬅儿今日便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二皇兄说的对,如若能证明皇姐的清白,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秦帝终于忍无可忍,也不得不下个决定,“去,传蝴蝶歌的人进宫`.``。” “是。” 随着秦帝一声令下,太子心里的石头终于狠狠砸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满全身。但秦帝的命令已下,他无力阻拦,只能希望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吴裳虽有些担心,但想到蝴蝶歌全是与她共患难的姐妹时,便也放下心来。虽然这次揭穿唐蛮的身份,让她也有所损失,心里掂量一番,也并不后悔,比起太子的皇位,这点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 皇后笑着走过去搀过秦帝,向着龙榻走去。“陛下切勿动怒,明妃妹妹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换做是臣妾,定也会乱了方寸。” “皇后娘娘说的有理,只不过让明嬅公主和峥王受委屈了。”两人走过苏贵妃面前时,苏贵妃连忙附和道,神色更是让人觉得她在替唐蛮和秦珄难过:“没有母亲的孩子,总是容易被人欺负,陛下仁爱,若明嬅公主真不是什么余孽。可千万不要再如此伤害他们兄妹。感情如茶杯。一旦摔碎,再难复原。” 秦帝顿时停下脚步,目光苍然的看向神色悲伤的苏贵妃,兴许是觉得她说的有理。淡淡的叹了口气由皇后扶着。坐到了龙榻上。 皇后倒了杯茶递给秦帝。又笑着道:“臣妾久居宫中,当真是孤陋寡闻了,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这蝴蝶歌究竟是什么地方。陛下您可知道?” 秦帝接过茶杯,冷冷哼了一声,愤愤道:“你希望是什么地方?” “这还能由得臣妾说?”皇后故作惊讶状,好奇的看着秦帝。 “母后不知道,不过我想二皇兄一定知道。”卫王走上前去,笑着看向秦珄。 其实蝴蝶歌究竟是什么地方,此时在场的人差不多都已猜到。所以即使皇后不明着问,其他人也会站出来问个究竟。 因此卫王说了,大家便都好奇的看向秦珄,等着听他怎么回应。秦珄转头看了眼唐蛮,看到她平静的站在那,似是也在等着他回应,便向着众人道:“不过是一个解闷儿的去处罢了,皇后娘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秦珄回答的含蓄,可在场的人却也明白,这解闷儿的去处,无非青楼和戏馆等场所。可他又说“皇后娘娘还是不知道的好”,想来不会只是听听曲儿,听听戏的去处。 太子没想到吴裳竟会和蝴蝶歌有关系,本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皇后又想扯出她曾经的身份,更是愁上加愁。楚苑更是阴着脸站在一旁,她没想到一向善于心计的明妃此次竟会有如此大的疏漏,本以为她说有办法除掉唐蛮,是有了万全之策,如今看来,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帝看着吴裳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 “难不成是青楼?”皇后故作惊讶的看向秦珄,随后猛地站起身来:“峥王爷不是在与本宫玩笑吧?” “明妃娘娘都没说我说错什么,何来玩笑之说。”秦珄淡淡一笑,说到。 “原来蝴蝶歌是青楼,妈妈就是妈妈桑,这么说的话,峥王叫明妃妹妹吴妈妈,岂不是说她曾是一个妈妈桑?”苏贵妃的声音逐渐变大,表情也随着声音越来越惊讶,“这怎么可能。” “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明妃娘娘进宫近二十年,怎能是青楼女子?”六皇子轻笑道。 随后在场的嫔妃们都开始议论纷纷,而吴裳却嬉笑自若,一副完全不把此事当回事儿的表情,待议论声越来越大,才说了句:“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人人赞美的高贵品格。英雄不问出身,皇后又何必纠结与我曾是何身份。” “明妃妹妹,你可不是英雄,这里也不是江湖,而是大秦的皇宫。”皇后冷笑一声,“这里可容不下半点不清白。” “我哪里不清白了?”吴裳往前走了两步,丝毫不惧。 皇后不屑的一笑:“那你倒是问问大家,青楼女子哪里清白了?” “好了,都闭嘴。”一直不曾说话的秦帝,突然大声呵斥道,目光冰冷的投向吴裳,欲言又止,最后缓缓道,“裳儿你少说两句。” 唐蛮看到秦帝隐忍的怒气,便笑道:“皇后娘娘这句“不清白”可有些言重了,吴妈妈虽是蝴蝶歌的主人,可她却从来都是负责照顾蝴蝶歌的姐妹,并不是大家想的那般。而且蝴蝶歌的姐妹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吴妈妈收留,她们怕是早已饿死街头。吴妈妈心善,不然也不会救下唐蛮,不曾想竟日还惹出这么一摊子事儿来。”} “照明嬅公主这么说,明妃妹妹当真如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了?”苏贵妃怪声怪语道。 “清白自在人心,吴妈妈对于众人的议论毫不畏惧,若说她内心不清白,又怎能如此理直气壮。”唐蛮说着走到吴裳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莞尔一笑,“这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像我母亲一般内心坚强,守得住心中这片净土?吴妈妈却算一个。” 赞赏的一笑,说不出的天真烂漫。这一句“若说她内心不清白,又怎能如此理直气壮。” 这番话虽是对吴裳的肯定,却也是在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是唐蛮,也是因为她本就清白。(未完待续。) 第109章 狗急跳墙(1更) 吴裳看着十公主,正欲让她来自己身边,不料皇后却突然道:“我们是在讨论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还是掌握在多数人手中的问题。” “这很难吗?”。十公主扬起嘴角,“且不说大秦百姓千千万,博学史书,又才华横溢的不过大几万人。就拿长安城来说,百万人口中,才有一个沈著这样聪明绝顶,聪慧过人的奇才。而这百万人中,为官者与富商约占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几乎都是寻常百姓。真理究竟掌握在谁人手中,一想便知。” “茗儿,休得胡言乱语。”太子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旁,有些生气的指责道:“不是说让你陪着皇女乃女乃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十公主十分不悦的白了太子一眼:“皇兄,我再不来催你们,皇女乃女乃可就亲自来了,你说你们一群大人,为了争论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竟这么久都没争出一个所<以然来,羞不羞。” 说完她便挣月兑太子的手,走过去拉住秦帝的胳膊,仰起头撒娇道:“父皇,茗儿饿了,可否赏饭吃?” “你呀!”她这一撒娇,秦帝当真是拿她没了办法,连声道:“好,去用膳吧。” “好呀,好呀。”说着她便拉着秦帝往外走去,“用完膳,父皇可口准茗儿出宫一会儿?我听说今儿长安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讲给父皇听。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有趣,父皇陪你一起去看。” “我听说,有一群狗急的一起跳墙呢。” …… 等秦帝被十公主扶着慢慢走出养居殿,皇后由身边的宫女扶着慢慢的走上前来,目光从吴裳和楚苑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明妃妹妹可要好好享受这顿午膳,过了今儿个,下次是什么时候可就难说了。” 吴裳虽心有怒意,却也不敢在皇后面前说什么,只能将闷气压在心底。 苏贵妃嘲笑着瞥了一眼吴裳。跟在皇后身后。一起往外走去,剩下的众人也都紧跟着往外走去。秦珄拉着唐蛮的胳臂,将她护在身旁。 此刻南候府内沈著正和李戈李戈继续着昨晚的棋局,两人皆是步步紧逼。不肯退让一步。一旁的褚子河看的直着急。“你们是下棋还是打架。用得着争得你死我活吗?”。 他话刚落,四喜便笑着走了进来,看了眼棋局。便逗李戈:“李公子,你不用如此绞尽脑汁,其实输给我家公子并不丢人。” 褚子河也赶紧附和:“就是,认输吧,别再逼沈著绞尽脑汁想如何给你留活路。” 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褚子河,四喜突然一笑:“也就褚公子不怕得罪人。” 李戈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刚才沈著每落一子就会想很久,原来他不是不知道怎么落子,而是在想办法给自己留活路。 沈著干咳一声,赶紧看向四喜,“怎么样了?” 四喜笑道:“确实听说有狗跳墙。” “狗跳墙?”褚子河一听有热闹立马来了精神,不等三人说什么,便立即站起身来,推着三人往外走去,“我们快点去,晚了就不到了。” 这副唯恐期待的坏笑,惹得李戈忍不住打趣道:“倒真是和七皇子像极了。” 四人刚跑到门前,就碰见正要进宫的南候和南候夫人,于是连忙停住脚步,整齐的站成一排,齐齐的行礼。 “父亲母亲好。” “侯爷好,夫人好。” “好。”南候打量着四人,“你们这是要去哪?” “看……”褚子河正欲说是看热闹,看到沈著斜过来的目光,立马改了口,“看看您和夫人走了没。” “我正欲让人去叫著儿,既然你来了,就赶紧跟为父一起进宫。” 沈著还未说话,褚子河便好奇道:“敢问侯爷,宫里今日出什么大事儿了需要沈著进宫?”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著儿马上就是驸马,自然要进宫祝寿。”南候说着看向南候夫人,满是幸福的笑意。 “原来如此。”褚子河点着头,看向沈著,后者也对他点点头,说时迟,那时快,当南候和南候夫人还沉浸在沈著即将成为驸马的幸福中时,四人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著儿,你给我回来,……这个逆子。” 秦帝在十公主的陪伴下先去长生殿向太后请了安,然后便和太后一起去了太和殿。 因为刚才的一场闹剧,这顿午膳吃的格外安静,除了太后和十公主一直和秦帝聊天以外,其他众人皆是赔笑敷衍,皇后偶尔插上一句,却都是夸十公主乖巧懂事。 太子心里有事儿,这顿饭自然也吃的不安生。 唐蛮和秦珄并不注意他们聊些什么,两人倒是吃的自在。 午膳完毕,众人便准备各自回宫休息去,秦帝也要去太极殿接受百官祝寿。 十公主嚷着非要出宫,说是想去看热闹。秦帝拿她没办法,又怕她出去会有危险,一时犹豫不决。 “父皇,不如就让二皇兄陪我去吧,他武功高强,自然没人能伤害茗儿。” 十公主这么一说,秦帝也觉得行得通,于是便对秦珄说:“牲儿,你十妹就交给你了,不过晚膳前你们可得回来。” 秦珄转头看了眼唐蛮,在她笑着点点头后,转头回到:“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保护茗儿安全。” 秦帝赞赏的点点头,便起驾去了太极殿。太子心里装着蝴蝶歌的事儿,最先离去,随后皇后与苏贵妃搀扶着太后,也各自回宫去了。卫王、瑜王也速速离去。 十公主拉着秦珄和唐蛮的胳膊,开心的往外走去,吴裳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三次想要揭穿唐蛮的身份,却都无功而返,楚苑心有不甘,于是便快步追了上去。 唐蛮三人出了太和殿,十公主拉着秦珄在前面走着,好奇的问这问那,江湖有多大?江湖上都是英雄吗?是不是人人都武功高强?皇姐心中的英雄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未完待续。) 第110章 以其人之道(2更) 秦珄笑笑,耐心的一一跟他解释,在说到唐蛮心目中的那位英雄时,一时不知如何形容,便回头看去。 可是身后却没有唐蛮,目光往远了看去,却看到唐蛮被楚苑拦住不知在说什么。于是心生愧疚,怨自己刚才只顾着跟十公主说话,竟没注意到唐蛮没有跟上来。正欲走回去,却被十公主拦住:“皇兄,皇姐与楚苑正说话呢,我们等等就是,我不着急,再说楚苑又吃不了皇姐。” 秦珄因听到“楚苑又吃不了皇姐”有些生气,转头看到十公主一脸鄙视的表情才明白,她说的吃不了,是指楚苑没那个本事。又听到她直呼楚苑名字,便问道:“你怎么不叫她皇嫂?” 十公主扬起头看向秦珄:“她可没资格当我皇嫂。” 秦珄笑笑,不再说话,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两人。 楚苑不屑的扫了一眼唐蛮,讽刺道:“陛下杀了你全家,你竟然认贼作父,他日到了地下,你如何向你的父母交代?” 唐蛮却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唐家洗清了冤屈。再说,我是公主又如何?我可曾叫过陛下一声父皇?” 楚苑咬着嘴唇,难掩心中的怒气,气势汹汹的瞪着唐蛮,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她。 唐蛮笑笑,又继续道:“我记得清楚,太子妃当初可是说,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沈著成亲而悲痛欲绝。却没想到最后看到的,是沈著当众拒婚,太子妃的一番好意,本公主实在感激涕零,如今,太子妃又明知道我真实身份,却拿我没办法,你说,究竟是谁赢了?” 楚苑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你别得意的太早,眼下我没办法证明你的身份。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 “证据?”唐蛮不屑的一笑,“太子妃可知什么是证据?证明清白的才是证据,而你所说的,不过是伪证。” “伪证又如何?等你被斩首的那一日。这伪证便是证据。”楚苑仍旧理直气壮。 唐蛮没有理会她的话。径自一笑:“当太子妃的滋味儿如何?我听说皇后娘娘向陛下提议要为太子纳妾。正要恭喜太子妃,以后可就有更多时间来对付我了。” 楚苑这下终于恼羞成怒,“唐蛮。你不要以为我敢杀你。” “那我在十七王府静等太子妃的杀手。” “你以为本宫不敢吗?”。 “楚苑,我就是喜欢看你这种容不下我,却又除不掉我的样子。”唐蛮轻轻一笑,转身向前走去,“来日方长,太子妃大可不必现在就如此气急败坏。” 楚苑,其实我本没有机会今日把你气得恼羞成怒,如果你十年前足够狠心,又怎会有今日的难堪? 一个心中有感情,有贪念的人更容易被打败。 当楚苑对沈著有了爱,她便对唐蛮有了恨,可她心中的贪念却又让她享受伤害唐蛮的过程,所以十年前她没有杀死唐蛮,十年后她嫁给了太子。却还浑然不知,她一次又一次,为自己挖下一个比一个更大的火坑。她越想伤害一个人,就证明她心里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越深。 这也是唐蛮为何不愿与沈著相认的另外一个原因,情,是羁绊,是容忍他人无止境的伤害,却没有反驳的力气。 这一笑,笑她楚苑自恃聪明绝顶,却偏偏自己是最多情的一个人。 唐蛮刚走到秦珄和十公主面前,说完让你们久等了,便有一个宫女匆匆前来,对三人行过礼,道:“明嬅公主,皇后娘娘有请。” 唐蛮还没说什么,十公主就转过头去,看向那宫女,盛气凌人:“嬅姐姐还要和我一起出宫玩儿呢,你告诉皇后,等我们回来再去向她请安。” “公主,这个奴婢可做不了主啊。” 唐蛮想起今日皇后在养居殿也算帮自己说了话,而且她也很想知道皇后找她会是什么事,于是对十公主道:“茗儿你和兄长好好玩,我平日里也不喜欢热闹,待哪日有空了,你去兄长府上,我再好好陪你。” 十公主嘴角一瞥,拉着唐蛮的手走了老远,知道觉得旁人听不到她们说话才对唐蛮道:“我今日帮了嬅姐姐,嬅姐姐想怎么报答我?” 唐蛮一时有些不解,在想到十公主之前在秦帝面前的那番话后,突然一笑:“茗儿想要什么报答。” 刚才还一副天真烂漫的十公主,脸色突然一变,露出杀意:“帮我杀了明妃。” “杀了明妃?”唐蛮顿时一愣,没想到十公主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可是……” 十公主打断唐蛮的话,狠狠道:“她不是我母妃。” 唐蛮脸上的震惊缓缓舒展开,十公主本是曾经的明妃的掌上明珠,吴裳进宫以后想必没有怎么过问十公主的事情,只是一心想着他的儿子,才会让十公主心生怀疑。 再者说,十公主怎能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认不出来? 见唐蛮不说话,十公主又继续道:“那嬅姐姐是否真的是唐蛮?” 虽然十公主对唐蛮坦诚,但唐蛮深知自己不能对她也如此坦诚,于是微微一笑道:“十公主觉得我是唐蛮的话,敢如此理直气壮的站在皇宫里吗?”。 十公主扬起下巴,粉唇微微嘟起:“那可不一定,像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么简单的道理,唐家小姐怎会不懂得。” “是啊,这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唐蛮赞同的点点头,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可她若还活着,沈著又怎会答应陛下的赐婚?” “也对。”十公主也连连点点头,“如果唐蛮还活着,依沈著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接受赐婚的。” 十公主说完,又疑问着看向唐蛮:“可若你不是唐蛮,为何楚苑会三番五次的指认你?” 唐蛮莞尔一笑:“十公主喜欢沈家公子吗?”。 “当然喜欢了。”十公主扬起下巴,仍不满意唐蛮的回答:“可这跟我喜不喜欢他有何关系?”(未完待续。) 第111章 猫道(3更) 十公主虽然面带微怒,可说起喜欢沈着时,心里的幸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唐蛮心里不由得有些难过,今日她在养居殿当众称赞沈着,没有一丝女孩子家的害羞,足以证明,沈着真的是她心爱之人。 唐蛮忍着心中的难过,笑着跟她解释:“楚苑也喜欢,不,应该说是爱,可她自己却没想到沈着会当众拒婚。后来有一日我与七皇子和沈着在岳阳楼吃饭碰见她,她追问沈着为何不愿娶她,那时我正好站在沈着身边,便拉起我的手说对我一见钟情,让楚苑又一次当众丢人。楚苑为了得到尚且不惜害的自己的朋友家破人亡,又怎会让我好过。” 听完唐蛮的解释,十公主又嘟起嘴,板着脸,仰起头看着唐蛮,看样子甚是害怕唐蛮会把沈着抢走,“那皇姐喜欢沈着吗?”。 怎会不喜欢?可是唐蛮却不得不骗她。 “等我离开长安的时候,你可愿与我一起去江湖上逍遥几日?正好看看我那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英雄。” 十公主终于开心的一笑,拉起唐蛮的手:“嬅姐姐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许反悔。” 唐蛮笑着点点头,“不反悔。” 十公主得到想要的回答,开心的放开唐蛮的手,笑着跑到秦珄面前,然后对唐蛮挥挥手,拉着秦珄往宫外走去。 秦珄目光投来,唐蛮对他笑着点点头,便跟着走来的宫女。一起向皇后的雍华宫走去。 唐蛮到时,皇后正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倚在贵妃椅上闭目宁神,睁眼看到唐蛮进来,便缓缓直起身,让人赐了座,端了茶和点心。 “公主不必拘束,拿着里当自己家里便是。”皇后端起茶杯轻吟一口,然后递给身旁的宫女,柳眉弯弯。浓妆淡抹的娇容晕开浅浅笑意:“本宫邀明嬅公主前来。是有一事想问个明白。” 唐蛮自然能猜到皇后想问何问题,于是回以微笑:“皇后娘娘请问。” “你究竟是何人?” 早已猜到皇后想问的问题,唐蛮自然不会慌张,面不改色道:“皇后娘娘想问的应该是明妃究竟是何人吧?” 皇后身子突然往前一倾。双眸里满是震惊:“这么说你真的是唐蛮?” 唐蛮却平静的一笑:“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就算我是唐蛮。我会当着您的面承认吗?再者说,就算我是唐蛮又如何,她回来是找明妃报仇的。又不是找您,您害什么怕?” 语毕,唐蛮从容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自在的品着。 “本宫不会让威胁到陛下安危的人留在长安,如若你真是唐蛮,就算惹怒陛下,本宫也断不会留你在世上。” 皇后说完,唐蛮的目光忍不住像她投去,若她心想的真如她说的这般,在养居殿便会帮自己说话。 于是浅浅一笑,一点也不拿皇后的那番话当回事儿:“恕嬅儿冒昧,我倒是觉得,如果唐蛮还活着,皇后应该好好保护她才是,毕竟她可能能证明当年唐家是被人诬陷,而诬陷唐家的人就是您最不喜欢的明妃和太子。试想如果唐家真是被人陷害,有朝一日唐家冤案又被洗清,太子就不再是太子,七皇子早已烂泥扶不上墙,六皇子比不得三皇子尊贵,这太子之位除了三皇子,还能有谁?” 皇后依旧端庄,只是明亮的眼眸里多了一份“明嬅公主可不像陛下常说的柔弱娇羞。” 唐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投向趴在皇后怀里睡觉的那只白猫:“皇后娘娘说猫温顺乖巧吗?”。 皇后抚模着怀里的白色猫咪,嘴角微微上扬,高贵的面容上隐隐露出一丝狡黠。 唐蛮低头吟笑:“它只是看起来温顺乖巧而已,但如有人伤害它,它也会露出锋利的爪牙。一只猫尚且知道保护自己,我为何不能?” “既然明嬅公主如此振振有词,那本宫倒想知道为何明妃和太子妃会指认你就是唐蛮?” 唐蛮听后,轻笑一声,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觉得我兄长如何?” 皇后微微一笑,赞赏道:“二皇子器宇轩昂,聪颖过人,而且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成为武林盟主,常人自然无法比。” 唐蛮继续道:“皇后娘娘既已知道,想必不用嬅儿多说,您也明白明妃娘娘和太子妃会和会针对我们兄妹。” 皇后明目一惊:“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因为害怕陛下另立太子才会针对你们?秦左相第一次指认你时,秦珄可还不是二皇子。” “可我当时住在十七王府,左相大人的指认,明摆着就是告诉天下人,十七王爷也是乱臣贼子。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吧,左相楚哲早已心属太子,指认我之事,一来是为了奉承太子,二是因为害怕十七王爷为唐家翻案,不然为何一个被南候府二公子拒绝的人,会成为太子妃?” “你怎么会对朝堂之事如此清楚?” “世间万事都有因果,从左相开始诬陷我后,我就开始了解长安城的形势,不过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我兄妹二人只会在长安待两年,过不了多久,兄长就会成为扶朽帮的帮主,这皇位,他并无任何兴趣。我说这一切也不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帮我什么,我只是希望,大秦的天下不要落入像明妃和太子这样阴险之人之手。” 皇后满意的一笑,由宫女扶着缓缓站起来,走向唐蛮,声色柔和:“本宫还有一个问题。” 唐蛮迎上她的目光,浅浅一笑:“皇后娘娘不妨直说。” “明妃究竟是谁?这几日本宫总觉得她换了个人似得。” “今日养居殿上您不早已听得清楚吗?唐蛮抬眼望去,缓缓道:“吴裳,大秦最有名的青楼蝴蝶歌的主人。” 皇后突然抓住唐蛮的手,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双目放光。 “公主此话当真?” “皇后娘娘且等几日,待蝴蝶歌的案子查明真相,您自然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唐蛮颔首一笑,挣开皇后的手,行过礼,缓缓退了出去。 待出了皇后的雍华宫,唐蛮才缓缓舒了口气,果然想在这皇宫里生存下来,一刻都懈怠不得。哪怕有一丝疏忽,就可能招来致命的危机。可惜吴裳此刻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她不知道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想置另外一个人于死地。 雍华宫的宫女引着唐蛮一路向宫门口走去,正走到宫门口,便看到纪泱下了马车,匆匆往这边走来。 唐蛮驻足向看看去,远处的男子看着眉头紧皱,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明明是在笑着,似是做了坏事得逞一般。他与沈着同样雄韬伟略,若不是他是太子的人,唐蛮倒觉得两人说不准能成为朋友。 可惜他们却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未完待续。) 第112章 狗与人肉(1更) 看到唐蛮,纪泱先是一愣,转而微微一笑,走过来行过礼,道:“公主这是要出宫吗?”。 唐蛮对他点点头,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不料刚转身就听纪泱道:“公主可有想好?” “看来纪大人还不知道今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如先见过太子殿下再来问我。” 唐蛮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去,身后的纪泱却仍和刚才一样,嘴角挂着一丝狡黠,听完唐蛮的话并无一丝不悦,反而笑笑往宫内走去。 另一边秦珄带着十公主在宫外转了许久,十公主很少出宫,这次身边又没有待随从,心里更是开心,拉着秦珄一路上买了许多在宫里没见过的玩意儿,不一会儿,秦珄怀里便堆成了山。 待看到秦珄皱着眉头的样子,她突然一惊:“哎呀,我忘了,刚才听人说今日有个地方狗急跳墙了,本<说是要去看看,竟给忘了。” 秦珄听完瞬时叹了口气,看着怀里一堆东西,对十公主道:“这些东西我先送回府里,我们再去行不?” 十公主撅起嘴:“去的晚了,可就没了。” 秦珄无奈,只得问了抱着一堆东西,沿路问人“狗急跳墙”在哪,带着十公主向那边走去。 一路上还要回答十公主千奇百怪的问题。 “皇兄,不是会武功吗?可以带着我飞吗?”。 “要不我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待两人走到那狗肉馆的时候。旁边已围满了人,十公主扒开人群就往里钻,秦珄抱着一大堆东西怎么走都不是,最后只得跑到对面的茶馆,给了一两银子存了起来,又赶紧跑到人群中去找十公主。 沈著和褚子河、李戈、四喜在茶馆二楼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看到没有唐蛮的身影,沈著便对身后旁边的四喜,低声道:“去看看糖糖回王府没。” 四喜应了声,便跑了出去。 褚子河见状。连忙问:“又让你家四喜做什么坏事儿去了?” 沈著笑笑。看向窗外,顾左右而言他:“这么有趣的事情,你怎么没通知卫家小姐?” 沈著这一说不要紧,褚子河整个人立马蔫了。趴在桌子上。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李戈见状便打趣道:“通知是通知了。只是卫家小姐这几日总爱不见褚子河,也不知是何原因。” 沈著听后‘噗嗤’一笑:“该不是看上别家公子了吧?” 沈著此言一出,褚子河只当他是打趣自己。白了他他一眼,闷头喝起了茶。李戈却突然有些慌张,手中的茶杯一会儿想放,一会儿又端到嘴边,好在褚子河只顾着难过,没有时间顾上他。 沈著余光却扫到了,抬眼看了眼李戈,赞赏的对他点点头,看的李戈一时间更不知如何是好。气氛正尴尬着,便听到窗外传来高吭的男声。 “都让让了。” 三人闻声看去,便见二十多个官兵推开人群进了狗肉馆。 “这狗也该跳了累了吧?”李戈看着沈著道。 “狗是累了,这一帮人不嫌累,愣是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也不怕那群狗跑出来咬人。” 沈著嘲讽道:“他们倒也是想坐在这里喝着茶,看着热闹,可谁让咱们西候府的小侯爷有钱,把整个二楼都包下了呢。” 褚子河瞪眼过去:“老子不开心,愿意。” “得得,那今晚岳阳楼了也包了呗,让我们吃顿清净饭。” “别在这奉承我,”褚子河又瞪了他一眼,继续往窗外看去。“你要是能帮我取得卫小姐的开心,我包一年岳阳楼。” 褚子河这话是打趣自己,但作为听众,而且心里有鬼的的沈著和李戈,却觉得有些尴尬。沈著淡淡一笑,看向窗外。 话说,这狗肉馆一直传出狗叫声,却不见有狗跑出来,那些看热闹的围在门口议论纷纷,问站在门口的几个伙计,也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那几个官兵进去,不一会儿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领头的官兵让人回去叫人,剩下的便站在狗肉馆的门口,准备遣散看热闹的人群。 十公主挤到人群最前面,对那领头的道:“里面发生何事了?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小姑娘,这里危险的很,你快回家去吧。” 十公主扬起下巴:“快告诉本公主,是不是狗急跳墙了?” “公主?”那领头的官兵正疑问着,秦珄便挤到十公主身旁,“这热闹不看了行不?万一那些狗真跑出来,咬伤你父皇可要心疼的。” 十公主向狗肉馆内看看,心有不甘,又看向秦珄:“这不是有皇兄你在吗?到时候你带着我飞不久可以啦。” 秦珄头疼的摇摇头,一会儿道:“要不皇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十公主摇摇头,见身边的人差不多都已被官兵遣散,便拉着秦珄走到拐角无人处,低声道:“皇兄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 秦珄摇摇头,要说杀狗反被狗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狗本来就凶残,一般人打不过也很正常。 “皇兄有所不知,这消息其实是我在宫里听来的。”十公主继续道。 “宫里?”秦珄顿时来了兴趣,“这消息怎会传到宫里?” “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蹊跷。”十公主若有所思一会儿,抬起头看向秦珄:“皇兄常在宫外,可知这几日长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秦珄想着,突然想到今日听说蝴蝶歌的姑娘全部消失,人和狗?肉和狗? 想到这里,秦珄浑身一震,如果真有此事,那做这件事的人也太丧尽天良。 正待两人想着,便听到狗吠声越来越猛烈,似乎还有重重的撞门声。 秦珄见情况不妙,正欲说服十公主让她先回去,还没开口,十公主早已走到狗肉馆门口,与那个领头的官兵聊了起来。 领头的官兵看她穿衣华丽,气质高贵,一言一行都尽显尊贵,不敢怠慢,一一回答,又听着越来越猛烈的狗吠声,不得不道:“公主还是赶快离开吧,这畜生可不认人。” 十公主自然不愿离去,秦珄又走来劝服一番,最后再答应她,带着她站到屋顶上看后,十公主才跟着她离开狗肉馆门口。 褚子河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与沈著玩笑道:“佳人在此,你怎能把护花的机会让峥王爷呢?” 沈著轻轻一笑,看向他,挑衅道:“难道让给你?”(未完待续。) 第117章 翻脸 看的一旁的沈着和不由得吓了一跳,忙过去将两人拉开。 褚子河被薛弘毅的举动着实吓了一跳,待被李戈拉到一边方才反应过来,再看向神色愤怒的薛弘毅时,先是一愣,而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诬陷,我不过是说出事情的真相罢了。” 沈着知道怎么回事儿,李戈却一头雾水,目光投向薛弘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薛弘毅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道:“你问褚子河,他为何要诬陷我父亲私藏尸体。” 不等李戈问,褚子河便走上前去,道:“薛弘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父亲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别说是我,换做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置身事外。” 薛弘毅一听,更是生气,“我父亲不可能杀人。” “那你说为何那具尸体要偷偷抬回薛府?那些狗肚子里的人肉又怎么解释?” “管家根本没有死,昨天我还见他出了门……”薛弘毅说着声音不由得满了下来,他这才想起,从昨日早上见过一面管家后,就再未见过他。 见他不说话,褚子河又接着道:“你若相信你父亲,那就且等京兆府查明事情的真相,若真是我诬陷,我自会去陛下面前请罪,到时,是杀是剐,随你处置。” 褚子河话说的如此坦诚,薛弘毅即使再生气,也只能暂且忍一忍,更何况。竟褚子河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没了底,隐隐有些担心此事真的和自己的父亲有关。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向褚子河:“可是你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褚子河却笑笑:“我不说,难道让那些人白死吗?”。 薛弘毅嘴角的笑一下子僵硬在脸上,看着褚子河大义凌然的模样,心中依然明白,他这是在和自己划清界限。 “我们朋友这么多年,你至少应该先告诉我一声。” 他话说完,褚子河顿时一愣,似是没想到薛弘毅会说这样的话。 一旁的李戈听后目光惊诧的看向褚子河。薛弘毅此话没有错。即便薛尚书真的是幕后主谋,褚子河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在说出来之前也应该先告诉薛弘毅。朋友这么多年,在乎的并不是他说不说出事情的真相。而是他是如何说出来的。 褚子河此举。在其他人看来是大公无私。可对于和他称兄道弟这么多年的薛弘毅来说,却是背后一刀。 薛弘毅看着褚子河愣在原地,突然一笑。此刻才明白,原来自己在褚子河的心里根本算不上朋友。他没再说什么,对沈着说了声抱歉,便匆匆离去。 沈着本想好好看一场好戏,此刻却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早就看清了褚子河的为人,可是薛弘毅却没有,于是他对褚子河推心置月复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说褚子河此举是背叛,可是他做的是惩恶扬善;若说不是背叛,可是却有人是真的受了伤。 经薛弘毅这么一闹,褚子河也没了刚才的高兴,努力摆出笑脸说了几句,最后却都冷了场,李戈也因为薛弘毅刚才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因此更是一句话不说,自顾在一旁喝着闷茶。 剩下沈着有一句答一句,见褚子河什么都不说了,便道:“你们两个听说没有,前几日长安城里来了一个人,说是当年唐府的管家。” 沈着说完,李戈仍没说话,褚子河却是有了点兴趣:“沈兄也听说了?” “嗯,我昨日出门的时候见有个人和他长得相似,想追去看看,却被突然出现的人群拦住,没能追上。褚兄在长安认识的人多,消息更灵通些,可否帮忙打探到他的消息?” 褚子河这下是真的提起了精神,两眼放光,十分期待着看向沈着:“沈兄,你找他做什么?” 沈着笑笑:“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该死的人没死,说不准是有什么内情。” 沈着说的毫不在意,随后又道,我就是看着褚兄神色不悦,说出来调解下气氛,褚兄不必挂在心上,能打听到正好,打听不到就算了。 说是不在意,可这话里的意思却也说的很明白,沈着是想要这些消息的。 褚子河顿时将刚才的不悦抛之脑后,最先涌上心头的还是为唐家翻案这个理由,但在想到唐蛮已死,即使翻案对沈着来说不仅没什么好处,说不准还会反受牵扯后,这个理由便被否定了。 又想到昨日纪泱说的那番话,也许太子想除掉的并不只是薛向华,还有其他人?而沈着早已猜到?褚子河沉思少许,以沈着的才智,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于是笑笑道:“沈兄是打算要做什么事吗?”。 白瓷杯熟练的把玩着,沈着的含蓄的一笑,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点到为止,褚子河自然会把这件事做的人尽皆知。因为褚子河聪明,所以他猜到了沈着话里的意思,可也正是因为他的聪明,让他以为他真的猜到了沈着话里的意思。 两人又说些了其他的,褚子河便说要回去,问李戈,李戈正抱着沈着的茶壶一脸伤心的样子,说是自己现在身子虚弱,走不动,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褚子河心里惦记着沈着刚才的话,关心了他几句便自己走了。 等沈着送他回来,李戈又申着脑袋看了眼窗外,才问道:“走了?” 沈着笑笑:“走了,你好点么?” 知道沈着早已看出自己刚才是故意装的,李戈也没再解释,却是一反常态的撅起嘴,“褚子河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地道。” 沈着突然一笑,原来他刚才装不舒服是想跟自己痛斥褚子河,也难怪李戈心里不痛快,李戈与褚子河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心里难免会担心,褚子河今日会这般对薛弘毅,来日不会这般对他。 “你既已知道他要步入仕途,自然就该想到他会想办法证明自己,而此事再合适不过。既给了太子一个巨大的人情,也向秦帝证明他的赤诚之心。” “我知道。”李戈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那他也应该事先告诉薛弘毅一声吧,如今薛弘毅从旁出听来,以后还怎么和他做朋友?”(未完待续。) 第118章 夜访蝴蝶歌 “做朋友?李兄该不会以为褚子河一直拿薛弘毅当朋友吧?”沈著笑着白了一眼李戈,拿了一颗剥好的核桃扔给他,轻笑道:“还是你觉得,此事过后,薛弘毅还有命和褚子河当朋友?” 核桃刚到嘴边,听到沈著接下来的话,李戈嘴巴张得更大:“此事竟然这么严重?” 沈著又剥好一颗扔给他:“狗吃人肉,那些人肉从何而来?” “也许是乱葬岗?”李戈若有所思的想着。 沈著苦苦一笑,“看来你真的需要被轩辕王好好的教一教,他虽然不然说话,但是最起码他心智成熟。” “我怎么不心智成熟了?我只是不愿相信那些人是他杀的罢了。”李戈委屈的抱怨着,趴在桌子上抱着快被他暖热的茶壶,头更低了。然后突然惊讶的向直起身看向沈著,“等下,你说轩辕王?就是那个轩辕国的皇帝?你怎么知道他不爱说话?” 沈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快了,可话既说出来了,就只能圆回去:“听说啊。” 双眸故作惊讶的看着李戈,好似在问,你竟然不知道? 看的李戈竟真的以为自己竟然连这么众人皆知的事情都不知道,只能叹口气,“我倒是想被他教,可人家是轩辕国的皇帝,我哪有那资格。” 说到这又想起那日沈著对自己说的那句‘总会有机会的’,于是两眼更是放光。“何时能有机会?” 何时?沈著计划的时间自然是在秦珄当上皇帝以后,可是这件事却不能告诉李戈,于是只得搪塞他一句,“机会嘛,是需要等的。” 李戈有些沮丧的拄着脑袋,“能等到便是好,等不到就只能遗憾终生。”嘟了嘟嘴,不等沈著再说什么,李戈便站起身来,神色哀怨的看向沈著:“我回去看书去了。省得有机会见到轩辕王。我知识浅薄,连与他谈话都没资格。” 沈著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又鼓励他,“那你可以日日都怠慢不得。否则突然有一日机会来了。你可就准备不足喽。” “你真相信我能见到他?” 沈著笑而不语。岔开话题,“李兄,从此以后切莫再与褚子河深交。你和他并不是同一路人。” 本就委屈的脸,更是悲伤,李戈对沈著挥挥手,往外走去,“沈兄,他和你也不是一路人。” 看着李戈离去的背影,沈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安慰,也是喜悦。或许李戈真的是早就看透了长安的尔虞我诈,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宁愿相信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好的,并且他愿意为他心中的美好世界去努力。 他是褚子河心目中的傻子,总是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殊不知,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李戈这样的人。而他也并非真的愚钝,不过是愿意做那个愚钝的人罢了。 李戈走后,四喜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端起桌上李戈喝剩的茶水一饮而尽,舒服的咽了口唾沫。才对着已经愣住的沈著道:“公子,太子被禁足了。” 沈著很是无奈的一笑,“你就因为这事儿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也不是,主要还是渴了。”四喜傻傻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继续道:“昨儿太子放出去的信鸽被卫亲王给拦下了,呈到了御前,原来是太子写给苏州织造的手谕,说让他们把有关薛向华的罪证全部交给七皇子,陛下看后龙颜大怒,这不,就禁足了。” 沈著笑笑,“扶朽帮的人,是想把苏州织造的案子闹大吧,可是单凭这个案子,陛下也不会对太子怎么样,最多也就一个禁足。” 说着,沈著突然隐约感动有些不安,卫亲王既然开始对付太子,断不会只在这一个案子上。 于是便对四喜道:“狗肉馆的案子你盯仔细了,一定要想办法知道那具尸体究竟藏在哪里。” “放心吧公子,最晚今天晚上就能得到消息。” 沈著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次薛向华是怎么跑都跑不掉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黄昏,京兆府尹苏式忙活了一天仍无所获,只得悻悻而归。回去后又心有不甘,便派人盯在薛府周围,又让人给家里捎了话,说今日不回去睡了。夜色渐黑,仍和师爷在衙门里分析案情。 待夜色更深了,唐蛮换上一身黑衣便准备出门,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在看到门外竟没有十七王爷后,才放心的舒了口气。关上门,猫着腰向后门跑去 自知道蝴蝶歌出事后,唐蛮就一直想着去看个究竟,可却没想到十七王爷是怎么都不答应。整日让人站在门口不说,夜晚还会亲自过来待上两三个时辰。今日也不知什么事儿缠了身,竟没来,不过就算没来,唐蛮也知道这回来后怕也少不了一顿说。 月色已深,大街上几乎没了人影,只是偶尔能听到遥远的锣鼓声,以及打更人的吆喝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 黑夜如墨,一路到蝴蝶歌,唐蛮几乎没有看到一户亮灯的人家,除了偶尔听到打更人的吆喝声,整个长安安静的就像一座空城。直到走到蝴蝶歌所在的那条街,才依稀听到一首首婉转动听的小曲儿,以及几声娇嗔。 唐蛮轻声从后门进去,蝴蝶歌内也是漆黑一片,打开火折子,慢慢往前走着,火光照到的地方,能清楚的看到摔在地上的花瓶,以及椅子桌子,旁边的墙上和屏风上,也正如那个小太监说的那般,满是血渍。 唐蛮走到一面墙前,仔细打量着上面的血渍,除了溅在墙上的,还有数个血手印,似是在这里被杀的人,经历过一番挣扎。 她刚来到长安的时候,这里还是温暖如家,数日前,这里也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一首首小曲儿一直唱到深夜,整条街上,再没哪一家比蝴蝶歌门庭若市。 不曾想,故地重游,竟是这般景象。 正想着,却听到后门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灭了火折子赶紧躲在楼梯后面的空处。 脚步越来越近,随后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竟然真的空无一人。”(未完待续。) 第119章 走在回府的小路上 第120章 苏式被杀 连说的话几乎都一模一样,可唐蛮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自觉理亏,顿时低下头,小说说了句:“我知道了。” “就这?”听声音似乎是还在生气。 唐蛮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想了想又道:“沈公子,我错了,您老人家想打想骂,我保证绝不还手。” 黑夜里虽然看不清唐蛮脸上究竟是和表情,但沈著却能感觉到她嘴角偷偷的笑意,就像是个不会认错,却偏偏像个诚意十足的孩子,仰着头,让人哭笑不得。 “你才老呢。”丢下略得生气的一句,沈著继续往前走去,心里却忍不住有些雀跃,很是享受这般‘教训’唐蛮。 身后的人也知道他不再生气,笑着追了上去,想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试了试却又笑着收了回去,像个小孩儿似得跟在他身后,扮着鬼脸,对他比划着拳脚相加。待沈著回头—无—错—小说看去时,便立刻停止,一副任何事都与我无关的样子,仰着头,畜生无害的看着他。 沈著宠溺的笑笑,大手模模唐蛮的头发,然后示意她在前面走。示意了许多次后,唐蛮才终于慢吞吞的走到沈著前面,便走着,便在心里默默的把沈著鄙视了好几遍。 身后的人却忍不住笑意,看着前面柔弱的姑娘,恍然间想到远在他方的另一个姑娘,脚步不由得慢了些许。即使再未提起,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那年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的场面这些日子总是出现在沈著的梦里,再后来便是血流成河,遍地尸骨。 他与白柒柒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两无猜,但也是幼时相识,彼此相爱多年,即使后来真有背叛,沈著心里却相信这份爱是真诚的。一个人要多能伪装,才能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欺骗他这么多年? 走在前面的唐蛮不时回头看去,直到看不清沈著的身影才停下脚步,然后站到一旁。等着沈著走来。看着他沉思着从自己身前走过,才又跟到了他的身后。见他没有察觉,有左右来回走着,学着他的样子。咬着嘴唇。到真有几分相似。 走了一段距离后。沈著才回过神来,看到前面没有唐蛮的身影,下意识的往后看去。还是没有,再看左右,还是没有。 眉头一皱,正准备回去找时,就听到旁边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戏谑,“沈公子可是丢了魂儿?” 沈著走向黑暗里,待看到黑暗里偷笑着的人后,顿时笑笑,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于是唐蛮便没再问下去,跟着沈著并肩走着,也不说话,脚步忽慢忽快,似心事飘忽不定。 沈著不禁转头看向唐蛮,问道:“你怎么了?” 她很是低沉的回答着:“没事,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沈著顿时来了兴趣。 却没想到最后也同样得到一句,“不告诉你。”不过这一句听起来分外的骄傲。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走到了十七王府的后门,没有依依惜别,两人心里却是同样的幸福。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两人从城外一起回家,一路玩着小游戏一样。曾经早已回不去,此刻却恍如昨日,如果能再清醒一些……又何必那么清醒,不管此刻还是曾经,彼此拥有不久足够了吗? 待看着唐蛮抬脚买进门内后,沈著又温柔道:“睡个好觉。” 唐蛮对他笑笑,扮了个鬼脸轻轻关上了门。 沈著在门外站了许久,许是因为想起白柒柒心里有些难过,许是其他别的理由,连他自己也觉察不出来。 每个人来到世上,都带着各自固有的命运。与其说是上天给的,倒不如说是自己选择了怎样的命运。 白柒柒做了选择,他也做出了选择,若她杀的只是自己,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这仇,他只会找扶朽帮。可若她还曾杀害过其他人,就算自己再多情,黄泉路上也断不会再相见。 而对于唐蛮,若真正的沈著还活着自己自然不能横刀夺爱,若他死了,这一辈子他是一定会守护在唐蛮身旁。想通了,便也不难过了,抬起脚往回走去。 回到南候府时,四喜还没回来,沈著拿起书案上的《山海经》正准备坐下等他,却听到门外传来痛苦的**声。正欲起身去开门,就看到满身是血的四喜踉踉跄跄的推门进来。 “你受伤了?”沈著走过去连忙扶住他,心却沉了又沉,四喜虽算不上武功高强,但和自己一起练剑这么多年,长安城也没几个能打得过他的人。 四喜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沈著,痛苦的张了张嘴,泪水几乎流出眼角:“公子,苏式被杀了。” 苏式被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著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这长安城里每一个权王城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至亲的亲人,虽然自他成为沈著以后就再没和他们一起把酒言欢,但是心里的那份情,却是无论离别和生死都无法被消散的。 在长安待了十年,这些人他每过一段日子都会去见一面,虽然他们只知他是南候府的二公子,可是在沈著的心里,他们却永远都是他最亲的人。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永远想保护的人。 可如今,他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曾想,稍有不慎,就有人为此丧了命。 沈著极力平复心情,将四喜扶到床边坐下,从密室里拿出医药箱,便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公子,你说句话吧。”四喜忍着痛,担心的看着为他撕开衣服,清洗伤口的沈著,小声说到。 沈著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清洗伤口。 “公子。” 沈著抬眼看了他一眼,许久才道:“我没事。” 怎会没事?也许有些人无法明白,可对于同样从小无父无母的四喜来说,他却知道沈著此刻内心有多痛苦。 沈著与苏式虽是到长安后才经常见面,可苏式的母亲何氏在他小的时候却没少照顾,后来她来了长安,还是他亲自护送。四喜依稀记得苏式母亲有年大病一场,沈著为了帮她医病,独自一人,昼夜无休跑到江南去请神医。苏式母亲的病好了,可他却昏迷了三天三夜。(未完待续。) 第125章 探监(2) ps:从去年六月份开始构思小祸,到现在有半点多的时间了 心满意足过,也踌躇不前过 今天突然发现小祸写的实在是太差劲了 虽然开头几万字我是修改过很多遍才决定发表的 但这两天看了,还是非常不满意 所以,决定要从新再修改一遍 其实,小说没人看的原因,不是别的 就是写的不好 得到这个深刻认识的时候,我心里也是很不爽的 但也不得不承认,不得不去反思 最后不得不去重新把故事的框架梳理一下 该删的的删,该重新塑造的就重新塑造 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可是我却没有把它讲好 真的很难过,看了好几集cls,都没能缓过来 但谁让咱喜欢这个故事呢 写,一定要写下去 改,也一定要改, 因为我相信等我能清楚的把这个故事讲好的时候 也一定会有更多人喜欢它 谢谢小天使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你不是唯一在追小祸的人 还有我 喜欢它,所以一定要把它写好 找到自己写作的短板 然后努力克服 就这么多吧,我要看极限挑战去啦 “敢问杜大人。在大秦的律法中,杀人是何罪名?杀朝廷官员又是何罪名?”沈著清澈的目光缓缓投向杜飞,那一双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婉转千秋,道出话外之音。 杜飞瞬间便领会到沈著目光里的含义,稍正神色道:“按大秦律法,杀人自然要偿命,而杀害朝廷官员罪责更重,严重者,当有凌迟之刑。” 沈著眉毛轻挑。目光游离在五人身上。双眸单纯如水,似是在讨论的不过是一个游戏的输赢:“那依大秦的律法,杜大人觉得,他们几人所犯下的罪。该如何处置?” 杜飞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既已杀人。自当偿命。而且他们所杀害之人是京兆府府尹,苏大人身为长安父母官,十几年来兢兢业业。深受百姓爱戴。且苏大人被杀之时正在查办狗肉馆吃人案,他这一死,长安城多少百姓得心寒。凌迟足以正法,却难去百姓心中之痛啊。” 距离沈著最近的侠士瞬间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有些不安的问到:“你要杀我们?” 沈著的目光再次投向他,看似是在玩笑,却也看得出他内心已下定决心:“为什么不?你们既已承认杀人,又证据确凿,不杀你们难道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不成?” 那人却冷笑道:“我们可是卫王爷派去的。” 沈著平静的回答道:“这位侠士,我来之前已经去问过卫王爷了,他亲口向我保证,他并不是幕后主使,更不知道你们是何人。”说完沈著又转头看向杜飞,“还要再加一条诬陷罪。” 说话间,两个狱卒已经搬着两把南官帽椅走了过来,放在杜飞和沈著的身后。待椅子放好,又有两人抬着一张小型的四方桌走了进来,紧接着有个狱卒便端着茶壶和茶杯走了过来。布置完毕,沈著和杜飞便坐了下来,沈著接过狱卒递来的茶杯,轻吟一口后目光才缓缓看向牢房里早已有些按耐不住的五人:“几位侠士,来吧,慢慢讲。” 说话的仍旧是距离沈著最近的那个人,“我们都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著笑意盎然:“可你们还没说,你们究竟是何人。既然是来自江湖,总该报一下是哪个门派吧?” 那侠士的脸色却顿时一沉:“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自与江湖?” 沈著目光又一次从这五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旁边牢房里的陈安坦身上:“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你们为何会被关在这间牢房里,既然如此,小爷我就告诉你们,因为这里曾经关押过一位江湖人士,名叫陈安坦,当年他当众杀死了西候府家的大公子,后来在这里关了两个月,被陛下下旨处死,你们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沈著说着,目光却一刻也没从陈安坦的身上离开过。 昏暗的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头微微抬起,往沈著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沈著同样在看着他的时候,又猛地转过头低了下去。 沈著轻轻一笑,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侠士:“侠士可有猜到?” 他未说话,他身后又有一个男子起身走了出来,对沈著道:“他如何死与我们何干?老子告诉你,赶快放我们出去,否则人头落地的可是你。” “你们真的以为说出谁是幕后主使就能走出这里吗?还是你们觉得你们的雇主会舍身来救你们?他可能只许诺给你们事成后的荣华富贵,却没告诉你们,入了这刑部大牢,除了死的那一天,就再也没有出去之日。” “你休想吓唬我们,卫王爷可是……” “卫王爷若真的能保住你们,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了。”沈著打断那人的话,冷冷一笑,换上冰冷的表情:“说吧,哪个帮派的?受何人之命杀害苏大人?为何诬陷卫王爷?” 面前的两人顿时一愣,似是不相信沈著会说出这样的话一般,片刻后,最开始站出来的那个男子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沈著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卫王爷不会来的。你们不用再抱任何期望了,进入了刑部的天牢,除非陛下亲自下旨,别说是卫王爷。就算是当今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带任何人离开这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出去后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黄泉路。” 沈著说着目光缓缓投向旁边牢房仍旧一动不动的陈安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所以,死了这条心吧,没人能救你们出去。” 他这句话同样是在说给陈安坦听,希望他能明白,就算是褚子河想救,他也没有能力将他救出去。 牢房里的五人听后议论纷纷议论起来,趁着空。沈著转头看向杜飞。指着一旁的陈安坦问道:“敢问杜大人,旁边牢房里关押的是何人?” 杜飞顺着沈著沈著手指的放下看去,打量片刻后回答道:“十多年前关押进来的罪犯了,定罪的圣旨一直没下。就这么一只关了十几年。” 十几年。也亏得陈安坦沉得住气。又或者,这天牢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本可以离开。却迟迟不肯离去? 两人说话间,牢房里的五人的争论也终于停下,站出来说话的仍旧是刚才的那个男子,“是哪个帮派的有何关系?受谁指使又有何关系?我们的事情就不劳两位大人费心了,过不了多久,自会有人来接我们出去。” 沈著微微一笑:“看来我的话还是没说清楚,你们若还不相信,可问问旁边牢房里的那位,十几年了,说救他的人可曾出现过?” 沈著说完,那人真去问了,只不过陈安坦却没搭理他,仍旧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似是不屑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知道他为何不回答吗?因为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待得绝望了,知道这里并非江湖,不是谁闯进来就能救你们出去。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想让你们死,不过是一杯酒,一顿饭的事儿。当然也有再简单点的,比如饿死。” “你不用威胁我们,我们兄弟在江湖上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会怕你这些威胁?” “侠士自然不怕,可这不怕究竟是勇敢还是傻,只有你临死前才会知道。”沈著莞尔一笑,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离那人足够近了,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能救你们出去的不是卫王爷,而是峥王爷秦珄对吧?” 沈著说完,只见那人直接愣在那里,震惊的看着沈著,呆呆的问到:“你是谁?”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若说实话,也许还有活路,若继续选择诬陷卫王爷,我敢保证,你们活不过今晚。”散发出凌冽目光的清澈眼眸,就像是寒冬里冰冷的冰凌,晶莹剔透,格外锋利。 “我们没有撒谎,让我们杀苏式的就是卫王爷。” 沈著满意的一笑,他当然知道他们没有撒谎,也或者说他们撒不撒谎都没有关系,因为,为了秦珄能夺得皇位,这个谎他们还会一直撒下去。 谎言说的坚定了,说得多了,就有人信了,到那时谎言便不再是谎言。 “既然你们一口咬定卫王爷就是幕后主使,我一定会如实禀告陛下。”沈著说完转身对身后的杜飞淡淡一笑:“有劳杜大人了。” 杜飞起身浅浅一笑:“应该多谢沈公子才是,若不是您来,这案子我真不知道怎么解决。” 杜飞话音刚落,沈著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讶:“你就是南候府的二公子沈著?” 沈著转过身对又一次呆住的侠士道:“怎么?卫王爷连我也要杀吗?”。 “不……不。”那侠士尴尬的笑笑,嘴里也不知道呢喃了句什么,便没再说话,转过身去。 对于他知道自己沈著并没有多惊讶,想必秦珄也常传信回扶朽帮,提起自己也纯属正常。而刚才那个尴尬的笑容,也正好说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站在秦珄这一边。 沈著没再说话,抬起脚准备离去,又突然停住脚步看向一旁的陈安坦,然后对杜飞说到:“这五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苏大人他们都敢杀,如今死到临头,说不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虽说这牢房里关押的全是死囚犯,但若陛下未下旨赐死,他们就惨死在这牢房里,杜大人怕也不好交代吧?” 杜飞听后点头称是,思虑后对身后的几个狱卒道:“去,将那间牢房里的犯人关押到其他的牢房里。” 待身后的狱卒离去,沈著才和杜飞相视一笑,并肩离去。 沈著前脚进了南候府,秦珄后脚就走了进来。 “刚才听刑部的人说你也去了刑部大牢。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沈著笑笑,想起刚才在牢房里见到的那几个人,心里一笑,秦珄怕还不知道扶朽帮瞒着他,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吧?若他知道了,是会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还是会比现在更加渴望得到皇位? “没什么好查的,杀人凶手已经抓到,他们也招认了幕后主使,一会儿我进宫向陛下禀报结果就没事了。” “就这么简单?” 秦珄有些不敢相信,令刑部侍郎如此头疼的案子,到沈著这竟然这么简单就查清了真相。 沈著轻松一笑,这案子真没什么好查的,扶朽帮的人帮助卫王去杀死苏式,为的就是栽赃太子,但他们没想到苏式是杀了,自己却没能逃月兑。既然本就不是真心帮助卫王,事情败露,自然也要拉他下水。 去趟刑部大牢,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对,就这么简单,幕后主使就是卫王。” 沈著说完对秦珄轻松一笑,“峥王爷来可是因为狗肉馆的案子?” 卫王?秦珄呢喃着,心里猜测着为何会是卫王,竟有一瞬的愣神。直到沈著问了他第二遍‘峥王爷可是因为狗肉馆的案子?’才回过神来,匆忙一笑:“尸体刚找到了,确实是在薛府。可我觉得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 听到秦珄说已找到尸体,沈著不仅有些惊讶,据说苏式搜了两次都没有搜到,怎么他一死这尸体就找到了? 秦珄看出了沈著的疑问,便接着解释道:“沈兄有所不知,我去薛府之前突然收到了一份密信,密信里写着藏尸的地方。我去了,果然是在那里。” 沈著抬头看向他,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笑若灿花的秦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曾经浑身散发着英雄气概的秦珄,似乎已经被长安城无处不在的斗争慢慢的消磨掉了。 不,不是慢慢,而是迅速。他来长安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如此迅速的变了样子,足见他的内心对这里的一切有多渴望。所以当他知道扶朽帮在帮助他登上皇位之时,是会更加开心的吧? 片刻后,沈著问到:“峥王爷是觉得这件案子背后真正的主使不是薛向华,而是太子殿下对吧?” 秦珄双眸内露出惊喜的目光:“沈兄早就猜到了?” 沈著笑笑:“长安城内,天子脚下,敢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太子怕也没第二个人了。只是薛向华却不一定会供出太子,他死了不要紧,他还指望着太子能够善待他的家人。” “沈兄果然聪明过人,那沈兄说这件案子该怎么办?”秦珄连忙夸赞着,脸上止不住的开心。 沈著回答道:“逮捕薛向华,问出那些人肉从何而来,然后去向陛下结案。至于太子,就算你不说,陛下也能猜得到这件事他月兑不了干系。可他毕竟是太子,峥王爷你虽然贵为王爷,却也不能对太子直接问罪。况且这件事陛下心中自有衡量,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么说,沈兄是知道那些人肉是从何而来?” 明目望去,似是早已看透了秦珄的内心所想:“峥王爷没猜到吗?”。 猜到? 秦珄看着沈著投来的苦笑心中一紧,突然想到秦帝生辰那日太子在听到蝴蝶歌后反常的举动。太子负责查办蝴蝶歌的案子,正常来说那些案子至少也需要一个月,可是太子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将这些案子查办清楚,而且该惩治的惩治,该入罪的入罪,无一幸免。 如今想起来,不过是瞒天过海罢了。真正得到处置的不是那些达官显贵,而是蝴蝶歌的姑娘们。(未完待续。) 第126章 查案 ps:多谢大家的支持我满血复活啦哈哈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向沈着的院子里,路过遇见丫鬟和小厮,沈着就对他们挥挥手,示意不用行礼。快到了他的院子时,才对路过的一个丫鬟道:“去弄些吃的过来。” 又想到四喜可能还没吃饭,又加了句:“多来点。” 秦珄却以为沈着是想着留自己吃饭,连忙客气道:“沈兄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走。” 沈着笑笑,却也没叫住离去的丫鬟。便引着秦珄进了屋里。 “没想到太子竟会如此心狠手辣。”终于想明白的秦珄,忍不住有些生气。 沈着却淡淡一笑,“说这些尚为之过早,倘若你真到了那个位置后,面对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怕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秦珄突然有些恼怒的看向沈着:“难道在沈兄心里,我`.``竟和太子是一样的人?” 沈着很想点点头告诉他,你本来不是,可是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一样。 但看着秦珄近乎愤怒的目光,沈着却突然一笑:“我是想提醒峥王爷,不要步太子的后尘。” 秦珄这才神色缓和,“沈兄放心,我断不会和太子一样狠毒。” 两人说着,丫鬟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秦珄见状,便起身告辞,沈着是真的饿了,也没做挽留,看着秦珄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后,才赶紧转过身。对着内屋喊道:“快出来吧,吃饭啦。” 话音刚落,就看到四喜猫着腰从内屋走了出来,见只有沈着一人,便立马伸直了腰板,快步走过去坐到桌子前,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公子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沈着白他一眼:“谁让你不让她们给你做菜的。”说到这沈着突然想起来自己院子里的那两个丫鬟好像不见许久了,这些日子,这里进进出出就只有他和四喜两个人。 于是便问四喜:“她们两个呢?” 四喜轻笑一声:“你都要娶十公主了。她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着有些纳闷的看向四喜:“有关系吗?”。 他怎么没听说过娶亲以后身边不能有个丫鬟的。难不成以后所有事情都得糖糖来做? 开什么玩笑。 就在沈着决定吃完饭以后找南候夫人理论一番时,就听四喜阴阳怪气的道:“公子,你是第一次做侯门公子,不知道这有权有势家的公子。在没成亲之前啊。都会有一两个暖房丫鬟。以解……” 四喜的话说到这,沈着自然听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因此四喜的话还没说话,就感觉到沈着投来凌冽瘆人的目光。于是话锋一转,笑着道:“公子是要迎娶公主的人,用不着那些丫鬟。” “不想吃饭了是吧?”沈着的目光更加冰冷,目光直直的看着四喜受伤的胸膛,阴阴一笑:“这伤是不是不想好了?” 四喜连忙投向:“公子,请等我伤好了再虐待我。” 沈着顿时无奈的一笑,便埋头吃起饭来。 四喜吃着突然抬起头看向沈着道:“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刚才得到消息,楚哲派人给秦珄送了一封密信,不过这信的内容,我们尚且没有查到。” “不用查了。” 沈着边吃着边道,“是藏尸的地址。” 太子想让自己成为替唐家洗刷冤屈的救世主,楚哲又何尝不想为自己开月兑? 让楚苑嫁给太子就是他的第一步棋,他自认为这样一来,他和太子的生死就紧紧的关联在一起,就算太子想要杀人灭口,他也能保身。 眼下看薛向华已经保不住,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任凭这个案子被一直查下去。只要薛向华认罪,这案子到他这儿到了头儿,他和太子便安全了。不仅保了自己,又在太子面前证明了自己还有些用处。 可他不知道,这件案子不仅不会到此而至,就连他自己也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秦珄找到尸体的消息很快便在长安传开,炎炎夏日,抵不过热乎新鲜事儿。 大街小巷里百姓们逢人就问:“听说了吗?尸体真的在薛府?” “让狗吃肉,真是丧尽天良。” “可怜谁家的几条命,就这么死了。” 一时间满城风雨,堪比太子大婚时的热闹,此时长安城再没一处安宁的地方。 尸体被找到后,薛向华就被秦珄下令带到了刑部大牢,薛府也被官兵重重围住,不留一丝缝隙。虽知道自己可能在劫难逃,薛向华仍旧等待着楚哲能给自己一把救命的稻草,可他却不知道楚哲竟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哲也仍旧提心吊胆,他一边在尹和来面前装模作样的想办法去救薛向华,另一边却早日祈祷这案子赶紧结案。这案子一日不结,薛向华一日不死,他就不算是真的安全。 东宫里更是热闹,太子不知怎么听说了楚苑与沈着在花园里说话的事情,他虽不喜欢楚苑,但想到楚苑如此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太子一时相当愤怒。狠狠的斥责了她几句,便让人将她关在房间里不准离开半步。 过了午后,阳光不是那么毒了,沈着便准备进宫去向秦帝复旨,走到大门口,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南候。 “案子查清楚了?” 沈着点点头:“恩,查清了。” 南候见沈着脸色沉重的样子,叹了口气,又问道:“真是卫王爷?” 沈着又点了点头。 “好了去复旨吧。”年近五十的南候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着头向府内走去。 沈着突然转过头。对着南候的背影,叫了声父亲。 南候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沈着,却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其实很久以前,沈着就想问南候,是否知道唐家当年的情况,他知道南候绝对不会参与此事,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此事,尤其是在知道右相知道内情后,沈着就更想问一问南候。当年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 见沈着仍旧没有开口说话。南候便对门口的两个小厮挥了挥手,“去休息会儿吧。” 看到南候已猜到自己有话要说,待两个小厮离开后,沈着便也不再纠结。 “父亲。当年唐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南候料是想到沈着要问的是十分机密的问题。却怎么也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件事。 只是,唐府,那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他知道内情又如何?可又觉得若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沈着断不会平白无故的问起此事。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南候片刻的犹豫,沈着便能想到他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我只是突然间觉得唐家可能被冤枉了。” 沈着从没想过要对南候隐瞒什么,十年的时间,他早已清楚的了解,这个对大秦一片赤胆忠心的男人,绝对和楚哲不是一类人。 不远处的南候听到沈着这句话后,直直的愣在那里,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你先去复旨吧,这件事,我们随后再说。” 说完不等沈着再说什么,便转过身急匆匆往府里走去。 右相知道,他又怎能不知? 沈着走到太极殿时,恰巧冯林正从里面出来,两人礼貌的打过招呼,作别时,只听沈着轻声说道:“刑部大牢里也该有我们的人了。” 冯林自然的点着头,微笑着转身离开。 他到时,恰好秦珄也在,正向秦帝汇报完狗肉馆的案子。薛向华已经戴罪入狱,只是这人肉从何而来,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秦帝便问沈着:“你那边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案子已经查清,杀死苏大人的幕后主使的确是卫王爷。臣亲自审问过那几个犯人,看不出他们是在说谎。” 秦帝微微皱起的眉头更深一层。 “可他为何要杀死苏大人?难道苏大人所查的狗肉馆的案子与卫王爷有关?” 秦珄不禁也有些疑问,好奇的看向一旁的沈着。 沈着却未回答他,而是目光投向龙椅上的秦帝,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应允。只是满脸愁容的秦帝此刻早已没了决断,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卫王和太子都会参与到这两件案子之中。 什么大秦的朝堂没有党争,他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可笑吧?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秦帝的应允。沈着就这么一直站在大殿之下,头微微的低着,不知在看什么。一旁的秦珄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心中也已了然秦帝或是不想提起此事,便也没再说话。 许久的安静之后,才听到秦帝低沉内敛的声音。 “你觉得他为何要杀苏式?” 沈着微微低着头轻轻抬起,说笑不笑,“臣说的再多也只是猜测,真正是什么原因恐怕要问卫王本人。” 其实沈着知道,秦帝心里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他引以为傲的繁荣盛世,在七皇子塞北之行和蝴蝶歌集体报案之后便被一点点打碎,如今宫内卫王爷与太子又相互厮杀,把他心中仅存的那丝美好幻想也已经打碎。 他不愿相信,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去,把卫王叫来。” 秦帝一声令下,身旁的公公便迅速走了出去。 沈着见秦帝的目光突然瞥了一眼秦珄,便笑着对一旁的秦珄道:“听说狗肉馆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峥王爷办案果然雷厉风行,若这案子最开始便交到王爷的手上,也许此时已经破案了。” 边说着,沈着的目光一直投向秦珄,隐隐约约的笑意,也隐隐约约斜向太极殿的门口。 “沈兄谬赞了。”秦珄察觉到沈着的目光,回应完沈着便转头向秦帝道:“父王,这件案子虽然有了新的进展,但还有许多线索尚未梳理清楚,儿臣就先告退了,力求尽快查清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秦帝听后很是赞赏的一笑,“去吧,别累着自己。” 秦珄笑着应了声,便转身退了出去。 待他身影消失在太极殿外,龙椅上的秦帝便开口问沈着:“你是不是已经猜到这两件案子之间的关联?” “回禀陛下,若苏大人没死,臣应该不会这么快猜到。”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他偏向谁。 这两件案子说有关联也有关联,说无关联也可以无关联。 如果只是当做一件单纯的杀人案来说,人证在,便可以结案了。 可是若去想为何要死的人是苏式,这件案子就没那么简单了。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这个时候杀,如果不是为了把矛头指向某个人或某件事,那杀苏式的这个人绝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在他查办狗肉馆案子的时候杀人。 可他被杀了,那就说明一个理由,这桩狗吃人肉的案子,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幕后的主使也绝非薛向华一人。薛向华身为刑部尚书,能让他甘心卖命的能有几人? 皇孙贵子,再无他人。 “你认为是谁?” 秦帝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沈着这般轻松,沉重中更有些许悲伤,大概是不愿相信自己心里猜到的那个结果。 满是期待而又害怕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着身上,殿下的人想了片刻,眉头周了又皱,才缓缓道:“陛下若问杀苏式的凶手,应是卫王爷没错了。若是问够吃人肉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臣倒觉得不一定是卫王爷。臣觉得卫王爷还没傻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秦帝认同的点点头,卫王并不是病急乱投医的人,上一次他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这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傻。 “而且,狗肉馆的案子似乎与卫王爷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臣也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去杀苏大人。” 沈着低头沉思着看似是在替卫王爷开月兑,却也是在告诉秦帝,重要的不是苏式被杀,而是他为什么要被杀。 而排除了卫王,剩下的就只有东宫太子,偏偏他又是当时负责蝴蝶歌案件的人,若说他为了早点结案,会做出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帝没有再说话,依靠在龙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 不一会儿卫王便在公公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人走进太极殿没几步,向秦帝喊冤,说自己常年待在宫里,哪有机会去接触杀手。再者说,这苏式与自己又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一篇慷慨激昂的陈辞,把自己推月兑的干干净净。 卫王虽然一直在替自己开月兑,但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就好像这件事真不是他派人做的一样。 “你若没有机会接触到杀手,前些日子又是如何去刺杀你七弟的?” 秦帝此话一出,卫王一时便语塞了,半晌才缓缓道:“父皇,当时儿臣一时糊涂,觉得七弟在宫里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弄得宫里每天都不安生,才会想着替父皇分忧解难。事后儿臣也好好反省过,父皇仁爱,怎会去跟七弟计较,是我这个做皇兄的小肚鸡肠了。可是再后来截杀刺客的人真不是我啊,您都禁我足了,我哪还敢不知悔改啊。这次的事情就更是冤枉了,我要是真想杀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啊,这不是自己闲着没事儿找骂吗?”。 虽有一时的紧张,但是卫王说完这一番言辞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听得沈着竟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这事儿不是他做的。 龙椅上的秦帝听完卫王的开月兑没了刚才的气愤,其实卫王说的也对,他在这时候去杀苏式,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未完待续。) 第127章 主使 其实这时候谁出手都是在自寻死路,可偏偏就有人来自寻死路。 秦帝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沈著:“沈卿你说那些杀手没有撒谎,可卫王却说不是他派的人,你如何解释啊?” 那些杀手如此痛快的说出是受卫王指使,如今卫王却怎么都不承认,所以两方之中必定有人在撒谎。 那些人当然没有撒谎,因为他们供出卫王是早就说好的,他们之所以那么说,为的就是能御前对峙,有机会去撒一个更大的谎。 既然他们想要,沈著当然得给他们这个机会。 “既然卫王爷说是冤枉,陛下不如就召见那几人进宫与卫王爷当面说个清楚,若是真的冤枉了王爷,自然就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 沈著话刚落,秦帝还未来得及开口,卫王就抢先说到:“父皇,儿臣觉得沈公子说的有理,儿臣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诬陷我。” 见卫王如此胆大坦诚,秦帝一边轻松,一边又更加担心,这个人不是卫王,就只剩下太子。 可无论是谁,都必须要有一个真相,只是如果真的是太子该如何做,秦帝心里却迟迟下不了决断。事到如今,骑虎已难下。 于是秦帝对身旁的李公公招招手,“去押那些犯人来。” 李公公颔首应着,瞧了一眼殿下的两人,便速速出了太极殿。 时间已到了申时,天气从中午时分的炎热突然变得闷热起来。太极殿外的天空也突然阴沉起来。 听不到知了的叫声,更听不到飞来飞去的鸟叫,自李公公走后,太极殿上也再没人说话,一时间,就像是整个皇宫都安静下来了一样。 而此刻,在那座气势恢宏的十七王府的偏厅里,大夫正在帮十七王爷换着药,站在一旁的唐蛮看到他肩膀上仍旧流血的伤口,一时不忍转过头去。 十七王爷瞧见便取笑她“害怕就去外面等着。” 唐蛮又转过头看向她。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目光里更是心疼。 “说我不顾及危险,自己竟然还以身试险。” 十七王爷对他笑笑,却没说话。若能救得苏式一命,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一会儿大夫便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又嘱咐了几句多注意休息等事项。便在小厮的带领下离去。 待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十七王爷才沉重的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一代忠臣。” “除了苏大人,这些年又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忠臣被悄无声息的杀害。” 一时间唐蛮也不悲伤起来,想起她来到长安后发生的种种。竟觉得自己是像在做一场梦。本以为只需要找到证据就能证明唐家的清白,却没想到会牵连出这么多的事端。 她没想到吴妈妈竟然是当今太子的亲生母亲,更没想到她会为了太子置自己于死地,最可怜的还莫过于蝴蝶歌的姑娘们,本以为可以秦帝下令彻查此案,就能查明所有案件的真相,却没想到会是这般下场。 正想的出神,却听到院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刚才离去的小厮便又跑了回来。 “王爷,送菜的李大婶说有事儿想见您。” “让她进来吧。” 唐蛮正不解十七王爷为何会见一个平日里从未见过的菜农时,只见体态丰盈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王爷好,公主好。”她一身衣服虽然粗陋,但却干净整洁,虽说菜农整日奔波劳累,却也看得出来是个爱干净的人。 十七王爷笑着点点头,“最近可还好?” “多谢王爷挂念,一切都好。” “那就好。”十七王爷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锦囊递给李婶儿,“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找管家。” 李婶儿高兴的从十七王爷手里结过锦囊,连声道谢,直到十七王爷笑着说了声‘去吧’后,才开心的捧着那个锦囊走了屋子。 “阿蛮,小七去了有几日了吧?” “嗯,约莫五六日了,算着应该是到苏州了。” “等他再回来,长安城可就和以前大不同了。” 窗外不时传来家燕婉转乖巧的叫,天气比刚才更加的闷热,再后来听那叫声便也变得低沉起来。 派去刑部大牢传话的公公很快便回来,说,那些犯人已在殿外等候。 秦帝点点头,不一会儿就见几个禁卫军押着那五个杀手走了进来,随后跪在进门不远的地方。 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跪在地上的那五个穿黑衣的杀手,表情不同,心思各异。 最紧张的莫过于秦帝,他看了那五人许久都迟迟没有发问,足见他心里有多害怕听到的真如他心中所想。 沈著的目光也一直盯在那几人身上,他们没有害怕,也没有去看卫王,只是平静的跪在地上,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坚信自己根本不会有危险。 卫王看了看那几人,便转头看向秦帝,见他久久不语,虽很想开口问话,却又怕说错话,便一直没有开口。 近似尴尬的安静了许久,才听秦帝道:“你们说主使你们杀死苏式的是卫王,此刻卫王就在这里,你们倒是说说他是如何指使你们的。” 秦帝话落,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杀手便抬起头左右看看,又看向秦帝:“骗谁呢?这里根本就没有卫王爷。” 这人便是之前与沈著在天牢里说话的那位,显而易见,他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儿。 他这话一出,秦帝瞬间愣了一下。目光迅速的看向卫王,却见他早已转过头惊讶的看向说话的人。可是那人却好似不认识他一般,只看了他一眼,便又转移了目光。 沈著却淡淡一笑,目光玩味的看向不远处胸有成竹的卫王,这一次他倒是学聪明了。 “没有卫王?那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谁?”秦帝目光冷厉的看向那人,突然提高的嗓音,是惊讶,更是不敢相信。 那人目光从沈著与卫王的身上不断的扫来扫去,又看了看龙椅上的秦帝。最后落在沈著的身上。突然一笑,“沈公子不会是找个人假扮陛下,来试探我们兄弟几人吧?” 他突然冒出来的奇怪话语,让在场的人顿时一惊。当然。不解的却只有秦帝一人。沈著早已看穿了卫王的把戏。自然明白他明摆着就是在装傻。 “大胆,陛下面前岂容你们胡言乱语!”卫王突然站了出来,神色威严的看向那人:“杀了人还如此嚣张。本王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经卫王这一喝,那人顺势低下了头,老实了许多。 “王爷饶命,我们兄弟几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要是想抓人,直接找卫王就是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却见卫王神色更冷,“本王就是卫王。” 那人听后一愣,马上头又摇的跟拨浪鼓似,目光再一次看向沈著:“沈公子你还不承认是在试探我们?这人根本不是卫王爷。” “杀了人还敢狡辩,还想冤枉本王是幕后主使,你们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卫王说着,着急的往前走了几步,神色更冷:“说,你们到底为何要杀苏大人?” “我什么都说了啊。”那人突然间变得慌张起来,说完又看向沈著:“沈公子您可得给我们兄弟几个证明啊,我真的什么都没隐瞒。您今天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也还是那些话啊。” 沈著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人,却没说话。 他们说是受卫王爷主使,却不认得卫王爷,为的应该就是把太子引出来吧?接下来若陛下真的召太子来,他们便一口咬定太子就是主使他们的卫王,那太子可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比最开始被抓的时候说太子是幕后指使高明很多,因为最开始的指认很多人第一感觉都会有所怀疑,觉得如此简单就知道结果,这一定不是最终的真相。可当事情发展了一段时间后,人们也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开始觉得是到真相露出水面的时候了。 到那时再一口咬定太子就是幕后主使,反而会更容易令人信服。不得不说,扶朽帮的人还算聪明。 龙椅上的秦帝神色变得更加难看,目不转睛的盯着殿下跪着的五人,却对沈著道:“沈卿,你来告诉朕是怎么回事儿。” 沈著便又转头看向秦帝:“陛下,卫王就在这里,他们却不认得。微臣觉得,他们可能被一个自称卫王的人给骗了。” “谁这么大胆?敢冒充本王。” 卫王听完,越发的气愤,好像真的是谁往他身上破了脏水一样。 “冒充卫王?” 秦帝似是不相信,疑问着看向沈著。 “倘若不是,他们怎会认不出卫王爷?”沈著微微一笑,“而且微臣觉得他们并不是在撒谎,只是他们口中的卫王究竟是谁,却不得而知。” 秦帝眉头紧皱,对着那人问道:“既然你说这里没有卫王,那你告诉朕,卫王长什么样子。” 那人有些害怕的抬起头,好几次欲言又止后才道:“与沈公子一般高低,长得到相貌堂堂,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袍子,上面还有龙的刺绣。” “绣着龙?” 秦帝身子不由得往前伸了伸,目光瞬间变得凌冽。 “我等就是看他衣服上有龙,才相信他是卫王。” 沈著和卫王听完都没有插嘴,可秦帝心里多半已经有了答案。神色悲伤的闭上眼睛,对身旁的李公公道:“传太子。” 此后便是长久的安静,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传旨的太监不一会儿便回来了,随后太子就走了进来,看到门前跪着的五个黑衣人,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再看到沈著和卫王均是衣服面无表情的样子,龙椅上的秦帝更是神色不悦,就连看向他的目光都十分的冰冷。 而且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的目光自自己进来后,就一直没有从自己身上离开过。 太子向秦帝行过礼,却久久没有听到秦帝免礼的命令,心一沉,难道父皇知道了蝴蝶歌的事情? 就在太子心中有着千疑虑的时候,秦帝才缓缓道:“你们几个可认得他?”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立即点了点头:“认得,他就是当时找我们的卫王爷,可他怎么变成太子了?” 太子还未平息的心情,因为那人的这句话变得更加汹涌澎湃,几乎乱了方寸。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听完这句话已经接近极度愤怒状态的秦帝,这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苏式被杀,在知道那些杀手供出卫王是幕后主使后,他还高兴的找到沈著,让他一定要尽快破案,却没想到,这案子竟然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卫王,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表情,指着太子,问那人,“你们说让你们杀害苏大人的幕后主使是太子?” 他话刚落,其余三人的目光也全都投向他,尤其是秦帝,睁大着眼睛,认真的等着那人的回答。 “人是他,可他当时明明说他是卫王爷。” 后面那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秦帝的目光更加的冰冷,迅速从那人的身上收回,落在仍旧跪在地上的太子身上。 “你有什么好说的?”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根本不认识这么些人,怎么可能派他们杀害苏式。” 太子刚替自己辩解完,就听那人又道:“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咱当时可是说好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您替我们担着。” 样子甚是不悦,好像真的是太子弃他们不顾一般。 “本宫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也从来没有对你们说过这些话。你们究竟是受谁指使来诬陷本宫?” 跪在地上的太子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几人,声色愤怒道。 “草民可没有撒谎啊,若不是太子殿下要杀苏式,我等跟他素不相识,更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杀死他?” “你胡说,本宫与苏式更是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要杀他?” “这草民哪知道啊。” 那人很是无奈的苦苦一笑,抬起目光看向高高在上的秦帝:“陛下,草民真的没有撒谎。” 太子还想反驳什么,却被秦帝的话突然拦住:“既然没有撒谎,你们可有证据证明太子就是主使你们的人?” 太子听完,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他们肯定拿不出证据。 却不料那人激动的道:“有,有证据。”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麻笺,速速打开,递着向前,道:“这是当时太子殿下给我等的书信,上面可有他的亲笔签字。” 太子稍有舒缓的神色,又一下子紧绷起来。 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人手里的纸,声音几乎颤抖起来。 “不,本宫没有做过这件事,也根本没有写过什么书信。” 可就算他再怎么说,这书信是真的存在,又是在秦帝的面前被拿了出来,秦帝自然要过目。 一旁心怀鬼胎的卫王,故作不信的惊讶一声。 “怎么可能,四弟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饶是这么说着,人却往那人走去,接过他手中的那张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更加惊讶的抬头看向太子,一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表情。 “四弟,你说没写过这封信,可这上面怎么会有太子的印章?” 跪在地上的太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几乎软在地上。 哪来的信?哪来的印章?(未完待续。) 第128章 疑惑 ps:帝都去啦,作为长居中国第一雾霾的城市,我们要去和帝都人民友好的交流一下~究竟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龙椅上秦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看向太子的目光,是难过,是失望。 挥手让李公公从卫王手里拿来那封书信,看完后,已经不能再生气。 “那你跟朕解释解释,这封信上为何是你的字迹?为何盖的是你的印章?” 秦帝将那封信狠狠的扔向太子,转过头,不想再看他一眼。 太子往前爬了两步,才够着那张纸,着急的打开,看完后声嘶力竭的看向龙椅上早已不再愿意看他一眼的秦帝。 “父皇,儿臣冤枉啊,这封信并不是儿臣写的。” 冤枉? 沈著心里冷冷一笑,你太子今日也终于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可冤枉又如何? 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替他说一句话,沈著不会,虚情假意想害他的卫王不会,至于秦帝,从对他一直抱有希望,多此刻的失望,这中间的落差,怎能一时消散? 也许那些人空口白话不足以为证,可是这封书信上的印章和这字迹却没办法作假。皇宫戒备森严,谁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去东宫偷他的印章? 即使能偷到,可这一模一样的字迹怎么解释? 此刻秦帝即使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太子就是杀死苏式的幕后主使。 卫王虚情假意的走上前。神色悲痛的看向太子。 “四弟,不是我这个做皇兄的说你,你说你已经贵为太子,何必跟一个官员过不去。他若是差事办的不好,你应该告诉父皇才是啊,究竟如何惩罚,父皇自会有决断,你断不该把人给杀了啊。” 太子抬起头,冷冷的看向卫王,他怎能看不出这副故作姿态嘴脸背后的幸灾乐祸。 “本宫说了。人不是本宫杀的。这封信,更不是本宫写的。” 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卫王不禁想起了那一日同样在太极殿的情形,只不过如今跪在地上大喊冤枉的人换成了他太子。 “四弟。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狡辩了。赶紧跟父皇道个歉,别再惹父皇生气。” 那笑吟吟的样子,好似在说。太子殿下,这一幕是否似曾相识? 你当日在父皇面前诬陷我截杀刺客的时候,可否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得这般境地? 太子当日没有想到,此刻却心中了然。 气愤的站起身,伸出手指向卫王:“是你在诬陷本宫。” 卫王却无奈一笑:“太子殿下,被诬陷的是我吧?” 说着他便指向门口的那五人,更是苦笑,“他们被抓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指使他们的人是我?如今太子殿下却跟我说你冤枉,那我岂不是比得上窦娥了?” 太子 “他们没有冤枉你,指使他们的人就是卫王你。” 卫王神色突然难过起来,目光很是不相信看向太子,那样子真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四弟,他们指认是的时候,为兄可有说是你让他们诬陷我?若不是他拿出证据来,为兄到现在还相信主使他们的人不是你。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却说是我主使他们陷害你,太子殿下是不是害人太多,就认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欢陷害别人?” 太子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即使说了秦帝也不会信了。 当日他栽赃卫王截杀刺客,却不曾想今日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笑话。 太子转头看向秦帝,正欲再替自己辩解,余光却看到不远处的沈著在摇头,这时心里才反应过来,这时候越是反驳,就越是会被怀疑。于是苦苦一笑,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缓缓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帝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似是忍耐已经到了极致,不耐烦的对大殿之下的几人挥挥手。 “你们两个都回去吧。” 卫王见秦帝心生厌烦,知道再说什么只能换来秦帝的指责,便第一个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沈著的目光随着卫王与那五人的离开,缓缓投向太极殿的门口。心满意足的卫王,走起路来似乎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可这是胜利吗?不是。 就算杀死苏式的人是太子本人,秦帝也不会轻易的废除太子,可他不仅将自己至于与太子敌对的明处,更是得罪了他这辈子最不该得罪的人,即便他帮着沈著狠狠的插了太子一刀,这怨也不会少一丁点。 他给苏式的,总有一日沈著都回连本带利的还给他,只多不少。 跪了许久的太子,站了许久在站起来。即使站了起来,两条腿几乎还有些弯曲,脸色更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有些苍白。 行礼离开,却仍有不甘。 “父皇,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儿臣,儿臣都要说一句,人不是我指使的。” 乌云密布了许久,酝酿了许久,这场雨,最终却还是没能下起来,只是到了傍晚时分,天更阴沉了,密布的乌云,似是在酝酿一场大雨。大街小巷叫卖的商贩也没了精神,见天气不好,也都早早的收了摊子回家吃饭去了。 今年夏天,长安还未下过一场雨。 其实是从开春一来,就没下过一场雨。老天似乎是在极力的酝酿,想要在某天突然下上一场大雨,一直下个几天几夜。 人们也都在渴望有一场雨能冲走夏日的炎热,也同样渴求一个真相,多个谈资。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人,毁了尸,丧尽天良。 太子和卫王离去后,秦帝又留住沈著说了一些话才放他离开。内容无非是对他太子失望,却又不知如何处置他云云,沈著意外的没有给出任何意见,只是一直附和着,最后说了句,陛下无需烦忧。到时候自有解决的办法。 走出太极殿时。天色几乎已经快黑了。引领着他进宫的小公公早已等候在太极殿外,见他出来,便又带领着他往宫门外走去。 “公子,杜妈妈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无意外。今晚便能侍寝。” 沈著轻轻的点着头。安静的听他说着。 “梅贵妃让我告诉公子,宫里的一切不用担心,她自会有办法挑起纷争。希望您能在宫外配合好。” “好,文安,你回去告诉姑母,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是。” 两人一边说着,便走到了宫门口,沈著与文安作完别正欲离去,却见纪泱从东宫方向走了过来,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他气定神闲,脚步轻盈,一点都不像是遇到棘手的问题。 难道他真的有了应对的方法,自信能帮太子化险为夷?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帮太子平息这些事。 细想自他成为太子侍读之日起所发生的每件事,太子虽然都占据先机,且打压的卫王去七皇子无法翻身,但是太子也同样为自己惹了很多的麻烦。 如果薛向华能说出些什么,他必会受到牵连。还有苏州织造的案子,就算卫王坐实买凶杀人的罪名,他能一时诬陷卫王是陷害,等过几日七皇子回来,他也依然逃月兑不掉私自贩卖御用布匹的罪名。 除非……除非七皇子回不到长安。 就在沈著想的出神之时,纪泱已经加快脚步走到了他身前,浅浅一笑:“沈兄等我,可是因为猜到我会去找你吗?”。 愣神中的沈著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冷笑,我可从未想过要等你,我只是一时忘了挪动脚步而已。 缓缓回过神来,对着笑若灿花的纪泱同样一笑,“既然如此,一起出宫吧。” 出了宫门,纪泱便唤来等候在一旁的马车,对着沈著邀请道:“沈兄若不介意,一起回去如何。”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累了一天,沈著也没力气再走回去。纵然不喜欢和纪泱同处一个轿子,但是比起自己走回去,明显前者更有吸引力。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里面也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是意外的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是他这个在太子面前炙手可热的侍读应该坐的轿子。 “沈兄该不会觉得我的轿子寒酸吧?” 同样清澈的眼眸,认真的看着一直在打量着轿子的沈著,那目光里,说是期待,却好像已经看透了沈著的内心。 沈著不由得一颤,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我只是没想到纪兄会如此节俭。” “沈兄说笑了,我哪比得上沈兄,有这一辆马车,一顶轿子,便知足矣。” 沈著笑笑,却没再说话,累了一天,此刻只想依靠在轿子上休息一会儿。于是闭上眼睛,准备稍作休息。 坐在他对面的纪泱见状却轻轻一笑,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沈兄觉得太子殿下如何才能月兑离险境?” “纪兄才是太子殿下的谋士,怎轮得到我来救太子?” “沈兄马上就是大秦的驸马,娶的是太子的妹妹,难道会见死不救?” 沈著心说,若真到太子必死那天,小爷不仅不会见死不救,还会再补上几刀,让大秦的百姓们都睁大眼睛看看,标榜自己生性醇厚的太子,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若他游街示众,小爷肯定包下长安所有的鸡蛋,拉到街上让百姓们好好砸个够。 这都难解我心头只恨啊。想到这,沈著不仅一笑,真正的沈著若还在,说不准还会抓上千百只虫子,全部扔到太子身上。 “如若我说我并不打算救他呢?” 沈著眼睛仍旧闭着,似乎对这个问题十分不屑,可听的人,却很是欣慰的一笑。 “的确像是沈兄会做的事情。” 听到纪泱的回答,沈著多少有些意外。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那纪兄打算如何帮助太子解围?” 沈著闭着眼,自然也看不到纪泱脸上的表情,心里猜着纪泱听到自己如此回答后会如何接话。却没想到低沉的**入耳,竟是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到的答案。 “若我说,我也不打算救他呢?” 沈著眼睛猛地睁开,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笑的灿烂的纪泱。天几乎已经黑了,其实他并看不清纪泱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但他他说话的语气,却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在笑着。而且这句话也绝对不是一句玩笑。 沈著正想着。就听纪泱接着说到:“你我都站在太子这一边,有个问题,还请沈兄告知。” 都站在太子这一边,却都选择不帮太子。不知道东宫里火烧眉毛的太子知道这些后会不会气的吐血。 “请说。” 沈著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饶有兴趣的盯着黑暗里的纪泱。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明嬅公主究竟是不是唐蛮?” 这问题,其实是意料之中,却也让沈著十分的意外。他总觉得纪泱对唐蛮有兴趣,并不仅仅是因为想借唐家的案子来除掉楚哲,更像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所以沈著并不打算回答他。 “这问题,问不到我吧?你该去问峥亲王,或者亲自去问明嬅公主。” 只觉得黑暗里的人身子颤抖了一下,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紧张。 “沈兄当真不知道?” 当然不是不知,而是不想告知。 沈著斜靠在轿子上,目光玩味的看想纪泱。“不如纪兄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答纪兄。” “请问。” “你究竟是何人?” “沈兄不是查过吗?我不过是长安城内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是吗?”。沈著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既然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就更不该搀和到朝堂的斗争中去。光宗耀祖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纪兄怎能如此着急的毁在自己手里。” “太子是大秦的储君,效忠于他,就是效忠于大秦,只要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怎会毁了这份荣耀?”黑暗里的人也不甘示弱,语气顿时也变得冰冷起来。 沈著却冷冷一笑:“那你为何不救他?” 不料纪泱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沈兄问完了我,是不是也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不是。” 声音如刚才一般冰冷,似是自己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是说唐蛮死了?” 纪泱的声音却比刚才更加的着急,犹如被夺去了心爱的物件一样。 “她十年前就死了,纪兄就死了这一条利用他来除掉左相的念头吧。” 黑暗里的人冷冷一笑,声音里夹杂着悲痛,更多的还有一丝凄凉。 “唐家都灭门了,竟还想着利用她来帮太子,纪兄果然是太子殿下的好谋士。” 只是沈著等到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回应,“这不可能。” 看不清他的脸,沈著却觉得自己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悲伤,以及内心的痛苦。此刻心里的疑问更加的强烈,他究竟是谁?为何非要将唐家的案子掀起来? “你究竟是谁?” 只听他苦苦一笑:“我是谁有什么重要?滚滚红尘,最后不都化作一粒沙吗?”。 沈著仍不甘心的追问道:“你是唐左相收养的孤儿?” “沈兄怕是想多了,我若说唐家的人,你怎么可能查不到。” 沈著正欲再问,便听外面的小厮道:“沈公子,南候府到了。” “多谢沈兄告知,太子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自会想办法解决。还有,我对沈兄一片赤诚,还希望沈兄没有对我撒谎。” 他已下了逐客令,沈著自然不能厚着脸皮再问下去,轻声说了声谢谢,便起身下了马车。 纪泱的马车缓缓消失在黑夜里,门前的人却久久没有离去。 他究竟是谁?为何要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又为何如此再也唐蛮的生死?(未完待续。) 第132章 探狱 ps:本来有些话要说的,结果上一章给忘了, 可我又太懒了,不想再回去修改 哈哈~ 我决定要修改小说了~ 对,之前说过了 哈~看我书的人也不多 但还是想声明一下~刷一下存在感 哈哈~ 大家可以不追了 等我修改好了你们再来看吧 你们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我忘了 看我书的人并不是很多~ 好了,就到这里吧 满血复活的孩子要去码字啦 十七王爷冷冷一笑:“可万事总归都需要一个理由吧。” 纪泱悠然一笑,目光投向一旁似是在沉思的唐蛮。 听说她回来报仇,可是却未因此伤害~任何人。反倒又被那些曾经害她的人几乎置于死地,就连曾经救她的人,最后也倒戈相向,想要比她的身份来巩固看着自己的地位。 最心寒的莫过于最爱的人答应秦帝的赐婚,她却只能独自忍受,无力反击。 命运对她嫣然已经非常不公,可是除了刚才的那一句冷冷的问话,她再未说过任何过激的言语,听到自己要舍弃太子,她竟还为为太子打抱不平。 长得如此出众,却又真性情,难怪楚苑会嫉妒她,陷害她。 一会儿才迅速收回目光,“理由千千万,不过一颗不甘的心。王爷和公主若信我。何须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可若真需要一个理由。那我这个理由真的俗的不能再俗王爷与公主听了,怕是会笑话我。” 唐蛮抬眼看去。只见纪泱的目光又一次投来,点点笑意印在嘴角,只听他缓缓道:“因为爱。” 唐蛮不由得一笑,爱要是俗了,那金银财宝荣华富贵算什么?俗不可耐么? 不过纪泱说的也没错,说到爱,哪个人不觉得这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事情,世人只觉得荣华富贵才是最真实的,爱。不过是可有可有的情愫。可这个爱字,对于她和十七王爷来说,却一点都不俗。 十几年的坚持,都是因为那份扎根在心底的爱。若说爱俗,别说现在,这一辈子他们都不见得能免俗。 纪泱也知道这一点都不俗,他更知道只有这个理由,才足以打动十七王爷。 有些人看起来冰冷,内心却装满火焰。正如坐在他面前已经微微动容的十七王爷。 唐蛮再向纪泱看去,想到前几日蝴蝶歌的姐妹惨死的情形,一时间又有些伤心,对着纪泱问道:“既是为了爱。又何必伤害那么多人?” 纪泱见唐蛮有些难过的样子,料想她是想到了蝴蝶歌的惨案,于是便问道:“如我说蝴蝶歌的事情并非我的主意。公主相信吗?”。 唐蛮有些吃惊的看去,没想到他竟能猜到自己心中的想法。 纪泱忽然间神色竟也有些悲伤:“若我事前知道太子会这么做。一定会阻止他。那些姑娘惨死,我和公主一样悲痛。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即便是一国太子,也没有资格如此轻易就取人性命。” 看着纪泱并不是故意装作难过,唐蛮竟因此有些动容。可心里却又不知该如何相信太子侍读的突然示好,他几日前可还才曾站在自己面前,胸有成足的想要说服自己帮助太子,如今,怎么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可又往深了想,自纪泱成为太子侍读后的这些日子,太子的处境似乎并没有变多好,如今反而被幽禁在东宫里,离被废不过是一两桩再被揭发出来的案子。 等七皇子查清苏州织造的案子,到时若再能拿出证据证明太子参与当年唐府的冤案,秦帝即便是再偏袒,也不会再让他当这个太子。 正想着,便听到十七王爷问到。 “纪大人打算如何给?” 纪泱一笑:“如今太子已被幽禁,杀人放火的罪名他是不需要了,所就要看王爷想要给太子什么样的罪名。” 冰山王爷难得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你已住进唐府,自然应该知道我需要什么罪名。” 纪泱瞬时也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可以清楚的告诉王爷,在唐府有一道通向楚府的密道,密道的出口就是楚苑曾经的闺房。太子那边的证据,王爷更不用担心,在您需要的时候,我一定能亲手奉上。” 听到这,唐蛮忍不住苦笑一声,其实不用猜也能知道密道的尽头是哪里。如今亲耳听到,却也没了当初的恨意,在哪里也罢,是谁也罢,就算自己没有回来报仇,上天也已经给了楚苑最大的惩罚。 自她选择为了得到沈著的爱伤害自己的那天起,也就注定了她还会为了伤害别人,不得不去选择一条她并不喜欢的路。 正犹如那条从楚府通往唐府的密道,昏暗、潮湿、压抑、充满悲痛。 十七王爷继续道:“然后呢?” “王爷果然是聪明人,不过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纪泱突然一笑,然后神色在一秒却突然认真起来,“唐蛮是否还活着?” 清澈的双眸,直直的看着十七王爷,一会儿又看向一旁的唐蛮。见两人同样的惊讶,心里更是没底。 因为十七王爷的惊讶看起来像是没想到他会知道唐蛮这个名字,这惊讶里,还有些悲伤。 而明嬅公主,惊讶一声后,却又不屑的笑了笑,似是对自己的问题十分的鄙夷。 两种迥然不同的反应,似乎在告诉他同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们不知道唐蛮还活着。 短暂的沉默之后,十七王爷才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却听到唐蛮淡淡的问纪泱,“纪大人为何如此想要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公主听该听王爷提起过她的事情吧?若她还活着。我想见见那个让楚苑嫉妒的不惜害得她满门抄斩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沈著会爱她如此之深。竟可以为了她筹谋十年,只为当众拒绝与楚苑的赐婚。” 嘴角笑意阑珊。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她是否还活着?她就站在你面前。 可是唐蛮却不能在纪泱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因为无论此刻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承认,她不想再在究竟她是谁这个问题上去和任何人争辩,更不想再去费尽心思证明自己是谁。 唐蛮看着似是有些激动的纪泱,明媚的双眸婉婉转动,晶莹剔透,白皙的脸庞,微微勾起的嘴角。竟有些调皮模样。 “纪大人真想知道?” 纪泱顿时来了精神,他就是为这件事而来,自认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然想知道。” 灵动的女子,调皮一笑。 “那纪大人就试着去爱一个女子看看,用情至深后,自然就会明白为何沈公子会对唐小姐如此深情。” 听完唐蛮的回答,纪泱苦笑着摇摇头:“世上只有一个唐蛮,别的感情又怎能是一样的体会?” 唐蛮会心一笑,下一秒道:“纪大人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唐蛮,爱无区别,有区别的只是人罢了。” 唐蛮说完,纪泱再没说下去。转过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门外许久,不知他究竟在看什么。 一会儿。他才转过头对疑惑着的两人笑笑。 “我今日的话,绝对发自肺腑。能做的我会全都做好,王爷与公主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人来告诉我。如果你们愿意,在唐家冤案清白后,还希望能告诉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十七王爷与唐蛮也并未再说什么,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图,说的多了,就失了底气。 于是对着起身准备往外走的纪泱,点头,微笑,道别,仅此而已。 只是看着离去的纪泱,唐蛮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悲伤。 第一次见他时,是自己故意在秦帝面前受伤的时候,只是短暂的对视和相处,便觉得他是和温和善良的人。 再见他便是在皇宫的晚宴上,如今犹记得那双清澈的褐眸,干净不染尘埃,就像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 再后来,他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唐府门前的谈话,还是后来的每一次交谈,都觉得这个人城府深不见底,每一丝笑容里,都藏有杀机,似是无时不刻不在计划着算计一个人。 可是今日,看到他,唐蛮突然想到了沈著,想到他那双同样清澈见底的双眸,只觉得纪泱意外的熟悉。 是因为他和沈著是同样的人吧,他们都太过于聪明,总是能想到其他人想不到的地方,一句谎言,就能骗的他人慌得乱了阵脚。 唐蛮突然间有些后怕,还好纪泱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太子,不然来日他若真的与沈著敌对,以沈著善良的性格,真不一定能赢得了他。 “阿蛮,你相信他吗?”。 同样在深思的十七王爷,突然问道。 唐蛮也回过神,浅浅一笑:“也许这是他的缓兵之计,想要知道我们想如何做,他便替太子想要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十七王爷却摇摇头,“我猜他应该是知道太子已经没有可以拯救的余地,才会想法自救,也或者真如他说的,他的目的也是扳倒太子。” 只是,他与太子有什么恩怨,值得他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唐蛮未再说话,目光却不由得投向门外,他做做一切,肯定有一个原因。 不是荣华富贵,就是为了心中那份深情。 想起纪泱嘴角的苦笑,唐蛮突然觉得,也许真的是后者,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心中深爱的人。 纪泱去十七王府的消息,沈著很快便得知。 又让人打听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心里更加的不安。 倒不是觉得自己斗不过纪泱,而是面对这么一个和自己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许多计划就要再多做另一个计策。 午时过后,纪泱便被秦帝密旨宣见,秦帝支开了太极殿的所有人,独自与他谈起了话。 沈著站在窗前,想着如果自己是秦帝,这时候会与纪泱说些什么。 可不管说什么,都说明这几件事不足以让秦帝废掉太子。沈著也不想这么早就能废掉太子,七皇子还没回来,时机还不算最好。 正沉思着,身后的密室门突然打开,四喜拿着几张纸条从里面走了出来,递给正回过头的沈著。 “公子,楚哲已经开始准备除掉尹和来。” 薛向华死了,他以为最后剩下的尹和来也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情。 四喜继续道:“宫里传来消息,说这几日杜月夜夜侍寝,陛下赐了她月嫔,住昭华宫,今儿应该就搬过去了。” 沈著边听四喜说着,便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信,苏州织造的案子七皇子已经查的差不多,用不了几日就能回长安。 白纪说,他有时能听到权王城周围有震动的声音,只是很小,有时候他觉得竟像是自己的错觉。江湖上暂时无事,苏惹将军的大军仍旧埋伏在扶朽帮和御罗宗周围,让他放心,绝对不会有事。 四喜又接着道:“宗人府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公子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沈著缓缓抬起头,将书信放到一旁的长案上,有些不解的看向,正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四喜,道:“你的伤势还没好,就不要再管这些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然后指着不远处墙边的藤椅,有些生气的道:“去吧,躺着给老子休息去。” 四喜扮个鬼脸,偷偷一笑,走了过去。 “公子,光休息不行啊,我还少个伺候我的人。” “嗯,我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告诉母亲,让她给你派两个人过来。” 四喜听完摇了摇头,“其实她们在这里也不方便,换药不还是得公子亲手帮我嘛,再说了,要是侯爷和夫人知道我受伤了……”说到这,四喜幽怨的目光,猛地投向沈著,“公子,你这是在害我啊。” 沈著咧嘴笑笑,将案上的书信整理整齐,才都到四喜面前,“好吧,那就听你的,咱俩的衣服你记得一回儿洗了。” 说完,不等四喜还口,便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的四喜惨叫连连。 “公子,你这也是在害我啊。” 门外的人却早已远去。 沈著从条条小路绕道宗人府的后门,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便有人为他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年近三十的男子,此人便是宗人府司伢(宗人府最低职位的官职)徐赫,徐赫看到沈著,恭敬的笑笑,道:“沈公子,里面请。” 然后他便引领着沈著往关押着卫王的暗屋走去,一路上用极低的声音对沈著说着自卫王被管进来后的情况。 很快两人便走了一间屋子面前,这间屋子从外面看,和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被关在里面的人却知道,屋子所有的窗户都是假的,从里面根本打不开。而且每个窗户上都糊着厚厚的一层浆糊,整个屋子几乎照不到什么阳光。(未完待续。) 第133章 断绝 ps:看到了就收藏吧~等我修改好了,一定是神作~ 徐赫指着这间屋子对这沈着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门外突然想起轻轻的说话声,颓废在地上的卫王以为来的是宫里传旨的公公,瞬时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因为盘坐的太久,两条腿竟有些酸痛,人刚站了起来,腿一软,竟差点倒在地上。 踉踉跄跄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门被推开,突然投进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挡上,却又迫不及待的想看清来人是谁。 手指闪出小小的缝隙,眯着眼看去。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高大挺拔,逆着光看去,猛地竟没看清他的脸庞。 但看到如此伟岸的身姿,卫王的心却一下子凉了,因为他心里明白,来的若不是传旨的公公,那就是来看他笑话的人。 这长安,除了他母后,谁会有好心来看他? 没了。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整个人突然间就泄了气,转过身,放下挡着眼睛的手,无力的往里走去。 这本就是易进难出的地方,父皇又怎会让他这么快出去。 “卫王爷在这里住的可好?”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悠然的想起,即使背对着他,卫王也能想到此刻站在背后之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嘴角的苦笑更浓:“怎么,沈二公子是替太子来教诲我的吗?”。 “教诲?” 沈着冰冷的目光投去,再没有往日的善意。 “我的教诲。可不是谁想听就能听的。” 卫王向前走的脚步突然停下,愣了一下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是父皇让你来的?” 沈着背着手关上身后的门,如果卫王此时回过头,他一定能看到沈着嘴角越发冰冷的笑意,他也就会提前想到,自己的死期可能到了。 可是他没有回头,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正对着门的床榻上,再看向沈着时,那正对着他的男子。却换上了盈盈笑脸。 “我是来告诉卫王爷。你杀了不该杀的人,恐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陛下了。” 带着笑意的话语,看着他像是在玩笑,可是卫王听完后却觉得浑身颤栗。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着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但很快卫王又突然一笑。他杀的不过是京兆府尹。就算父皇再怎么惩罚,也不至于如此无情。 “你是说苏式吗?就算我不杀他,太子也会杀他。” 沈着冷冷一笑。“太子还没傻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地步,可是你却为了太子之位不惜草菅人命,卫王爷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这样一个人成为太子吗?”。 卫王突然站了起来,抬起手指着沈着,同样冷笑道:“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又如何?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为了讨太子的欢心?智绝天下,济世之才又如何?你沈着和那个纪泱又什么区别?” “区别?”沈着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冰冷的目光宛如一把利剑,看向几乎气急败坏的卫王,“天下人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为何这么做,但你卫王爷,却不知还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你以为我父皇真的会杀了我?” “陛下不会,可有人会。”沈着说着,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卫王爷就算能活着又如何?洗耳恭听这里看押你的人告诉你太子何时登上皇位?还是皇后娘娘何时被打入冷宫,永日不得翻身?” 卫王长长吸了口气,不屑的笑着,“太子做的种种事情,父皇总有一日会知道……” 沈着高声打断卫王的话,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暗屋里,听起来竟有些阴森。 “知道又如何?你以为太子被废,你就能成为太子吗?还是你觉得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冰冷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审判,一字一句,像无数根银针,一针一针毫不留情的刺进卫王爷的每一寸肌肤。疼痛中带着绝望,绝望的看不到任何希望。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双眸突然睁得奇大,不敢相信的看向沈着。 “你……你想让七皇子当太子?” 然而面前的人却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嘴角的笑意却变得温和起来。 “与其关心这么多,卫王爷还是做好去另一个世界的准备吧。” 沈着玩味的一笑,抬脚转身离开了卫王所在的暗屋。 身后的卫王突然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沈着,你这是在谋逆。” 可是沈着的脚步却没有因为卫王的这句话而停下来,谋逆又如何?十年前不就已经谋逆了吗?谁还在乎多这么一个罪名。 “父皇不会杀我的。” 身后的卫王仍旧声嘶力竭的嘶喊着,人踉踉跄跄跑到门口,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一把推进了暗屋。 沈着隐隐一笑,陛下当然不会,可是你死这件事,从来都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回去的路上沈着一直都在想着今天午时纪泱去十七王府的事情,又想到他在太子被幽禁后的反常行为。这个人,想要的不仅仅是太子给的荣华富贵吧? 越是想,心里就越对唐蛮放心不下,况且卫王的死多少会连累到十七王爷,确实应该提前告诉他一声,想到这沈着便转变方向往十七王府走去。 见到唐蛮和十七王爷,知道他们并没有真的相信纪泱的话,沈着才稍作放心。 又道:“其实纪泱也不是不能相信,但还是要小心行事,毕竟他是太子的人。” 其实现在沈着也有些猜不透纪泱究竟站在谁这边。心里总隐约觉得,他并非真的想帮助太子。 十七王爷和唐蛮认同的点了点头,顿了顿,唐蛮道:“不管他究竟站在谁哪边,等秦珄找到了证据,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证据?”沈着故作好奇的看向唐蛮,“秦珄知道证据在哪?” “嗯,他说已经知道证据在哪,过段时间一定能拿到。”唐蛮笑着点点头,只顾着秦珄一定能拿到证据。却没有看到沈着嘴角隐藏的笑意。 唐蛮如此说。就说明现在那些证据还在秦珄手上,看来自己并没有以小人之心度他秦珄的君子之月复, 沈着放心的笑笑,正欲抬头去跟唐蛮说话。却看到一旁十七王爷嘴角的轻笑。不由得笑出声来。看来十七王爷早就机智的看透了一切。 唐蛮不解的看向突然发笑的沈着,以为他不相信,于是嘟着嘴道:“怎么沈公子是觉得你能在他前面找到证据吗?”。 沈着赶紧摇摇头。“既然他能找到就让他去吧,我就老老实实地陪你和王爷喝会儿茶,聊会儿天,你哪天要是想听曲儿了,我再给你学几首曲儿,怎么样?” 剑眉一挑,笑盈盈的看向一脸可爱的唐蛮。 那样子好像在说,他秦珄就是找到一百份证据,我也不会不开心。 “好啊,我父王这几日受了伤,正好闷着呢。” 唐蛮高兴的看向十七王爷,十七王爷淡淡一笑,一眼便看穿了唐蛮内心的想法。嘴上说是想帮自己解闷,怕是她自己更想解闷吧。 “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如何?”沈着见唐蛮答应,心想着得趁热打铁,虽然无论怎样秦珄肯定会输,但至少也得让唐蛮知道,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是真的无人能比,这样一来,对秦珄的失望便会更深一份。 “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学的会?”唐蛮有些不信的转头看向沈着。 沈着笑的意气风发,“这事上有何事是能难得倒我的?” 唐蛮沉思一会儿,心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从小到大,沈着确实天才的很,就连化妆这么女孩家的事情,他学的比自己都快。 见到唐蛮不说话,沈着忍不住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十七王爷,“王爷,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一下。” “何事?” 沈着看了眼同样有些期待的唐蛮,一会儿道:“我要杀了卫王爷。” 话还么说完,唐蛮和十七王爷便默契的啊了一声,沈着笑笑,示意两人先听他把话说完,两人才又默契的认真看向沈着。 看着两人默契的样子,沈着心里不由得笑笑,不知是调皮的唐蛮带坏了十七王爷,还是冰冷的十七王爷冻坏了唐蛮。 “不是真的要让他死,而是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想了许久,沈着还是忍不下心去杀死卫王,对于他来说,杀死一个人,真的太难了。那五个人已经被林涣杀死,至于卫王,沈着觉得对他最大的报复并不是让他痛快的死去,而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想得到的一切如何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让他看着他自己的死讯传遍长安,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十七王爷明白了沈着的意思,反正除了七皇子,他对秦帝的几个儿子也没什么感情,更何况卫王这次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真死,也没什么说不过去,于是便对沈着点点他,“你想做什么就做,出了事,本王担着。” 得到十七王爷如此痛快的应允,沈着也是十分的开心,于是便又继续刚才说唱曲儿的事情。 看着唐蛮盈盈笑意,沈着顿时觉得若此刻便是永久该有多好。 英俊的男子微微一笑,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以后的永久吗? 纪泱从太极殿出来的时候依旧意气风发,看样子并没有受到陛下的谴责。之后又去了太子的东宫,出来时,也一如往常的微微笑着,让人一时猜不透秦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这样,蝴蝶歌被灭门的案子,以及苏式被杀的案子,以太子被幽禁,和卫王被关进宗人府而告一段落。案子说结也是结了,两个案件的主使全都受到了责罚。 说没结,也没结,直到现在秦珄还在忙着处理这两件案子的扫尾工作。 秦帝下令给了苏府许多赏赐,但再多的赏赐又有何用,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至于蝴蝶歌,秦帝也给了吴裳足够的赏赐,可是人却再未去过她的翊坤宫一次。吴裳去了几次太极殿想为太子求情,却都被秦帝拒之门门外,只让门口的太监告诉吴裳,太子反省好了,自会赦免他。 从太极殿回去的路上,吴裳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比她来到长安找到信郎和她的衍儿还漫长。 从一家人团圆,到如今心生隔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曾经以为到了信郎身边,就能如愿以偿过上幸福的日子,可如今才知道,这皇宫里哪有幸福。 独自一人回到翊坤宫时,却看到杜月正坐在正宫门前的树下纳凉,嘴里还说着,就几件衣服,你们怎么这么慢? 说完宫女,再转过头,却看到吴裳已经坐到自己面前。 嘴角妩媚的勾起一丝笑意,似是一点没有因为吴裳的出现而感到意外。 吴裳也没有因为杜月的出现慌了神色,平静的看着杜月,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她们第一次见面,惺惺相惜的场景。 同样是夏天的傍晚,同样是在一棵树下。 只不过时过境迁,惺惺相惜如今变成了离心离德。 “我说你这几日总是很少回来,原来是去了信郎那里。杜月,你为何要背着我去勾引信郎,你拿我当什么了?” 杜月妩媚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冷笑。 “你们杀死蝴蝶歌的姐妹们的时候,难道就告诉我了吗?”。 “太子并不知道她们是我们的人,不然也不会下此狠手。” 杜月仍旧冷冷一笑:“人都已经死了,你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听到杜月是为了蝴蝶歌的姐妹才这么做,吴裳心里更加难过,如今长安只剩下她与杜月,不到不得已,她并不想与杜月撕破脸皮,于是极力解释道。 “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对不起死去的姐妹,可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我眼看着他们揭穿衍儿,却什么都不做吗?只要衍儿还在,你我在这宫里就有靠山,可若衍儿被揭穿了,你我如何在这宫里立足?” “月儿,我找了衍儿这多年,如今高不容易母子团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再者说案件都已经查清了不是吗?至少我答应她们的都已经做到,至于如此下场,这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啊。” 不料杜月却更加生气。 “你得到了儿子,将来很有可能还能成为太后,可那些与我们生死相依的姐妹们呢?吴裳,你已经不想管了是吧?” 吴裳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不解的看向杜月,“所以你背叛我,是为对我狠心的报复吗?”。 “姐姐真会说笑,我怎么能是背叛你呢,我只不过是想保命而已,我可不想成为姐姐与太子殿下的负担,等到妨碍到你们荣华富贵的时候,轻易的被杀死。” 皎洁的月光下,那妩媚的脸庞看起来多了一丝冰冷。(未完待续。) 第134章 谈谈 “吴裳,这些年你什么都学的很好,唯独讨好男人这一件,永远都不如我?” 吴裳苦苦一笑,“可讨好有什么用,男人若不爱你,又能讨好多久?” 杜月径自一笑,玩味的看向吴裳,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 “你真以为陛下只爱你一个人吗?吴裳,醒醒吧,现在在你面前的早已不再是当时的信郎,而是大秦的皇帝,他的爱,绝不会只属于任何人一个人。” 吴裳不相信的摇着头,他的信郎,从未变过。 杜月又继续道:“现在太子已经被幽禁起来,你这翊坤宫,陛下今日怕也不会再来了。这皇宫里,陛下最不缺的就是枕边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你给忘了。” 杜月说完,看到宫女已经将她的衣服收拾好,便也不想在多与吴裳说什么,眉眼瞥了一眼那宫女,便起身往外走去。 吴裳站起身来,心有不甘,这么多年的姐妹,最后怎能落到如此下场。可她挽留杜月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杜月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虽成了明妃,可你永远都比不上吴颖。吴裳,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不相干。” 离去之刃再无停留,带着宫女扬长而去,不留一丝情面。 留下的人几乎无力的坐在石凳上,推开前来扶着她的宫女,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出来。 进宫之前沈著说的那番话,如今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皇宫内的尔虞我诈。可比江湖还要险恶。虽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享尽万千宠爱与荣华富贵,但却不见得能永远站在枝头。每一个能在皇宫里立足的女人,都不简单,她们可比你这蝴蝶歌里的姑娘们更懂得如何笼络圣心。如若一时不慎跌落冷宫,这辈子恐怕再无你我如此悠闲谈心之日。” 原来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更可笑的是,与自己争宠的竟然还是自己认为最亲的姐妹。 天渐渐的黑了,皇宫各处亮起明亮烛光,只有吴裳的翊坤宫,仍旧漆黑一片。宫里的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说的仍旧是与昨日一样的话。陛下去了月嫔那里。 黑暗里的人心更凉了,挥挥手让太监退下,继续独自一人坐在树下,不知心事几许。 而此刻。在纪府的湖心亭中。坐着一个人。明亮的月光下。一身白衣的男子显得更加耀眼。 整座府邸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住人的一样,可是整座府邸的灯全都亮着,不远处的屋子里还有人走来走去。 贴心的丫鬟。还为沈著端来了刚泡好的茶,可口的点心,烛台以及点好的驱蚊草。 问起话,也只是得到一句礼貌的回答,沈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安静的做完这一切,人便退了回去,再无多余的打扰,似是早就知道沈著今夜会来一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见纪泱仍没有回来,沈著便起身在纪府里转了起来,借着月光和灯火,几乎能清晰的看清这座府邸的一切。 一切都是曾经的样子。 湖心亭旁边的池塘里种着唐左相最爱的睡莲,岸边的垂柳和曾经一样不多不少十二棵,每一间房屋前都种着牡丹,就连唐蛮闺房前的葡萄树也和曾经一样,爬满整个架子。 房间里亮着灯,沈著在门前站了许久,却没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便上前去推门而入。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陈设和十年前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几乎都没有丝毫的偏差。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那套自己从父亲手上软磨硬泡许久,才到手的浅绿色茶壶和瓷杯;再往前看,便是一本翻开的《诗经》,书上标注的字迹,也正是唐蛮的亲笔。字迹温婉,宛如她温柔的笑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翩翩少年入梦来。 自己当时还曾笑话她,完全不相干的两句诗怎么能放在一起。 她仰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两个人认识之前不也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吗?既然两个不相干的人最后可以在一起,为何这两句诗就不能? 再往左边看,床前的衣架上搭着唐蛮十年前穿过的碎花衣裙,离床不远的梳妆台上放着自己当年送她的三支银钗,以及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 十年前她坐在铜镜前清妆淡抹的样子,忽然间出现在心间。 她拿着画笔撅着嘴,很是不开心的看着沈著,我不会画眉。 于是沈著便跑回府里缠了他大姑许久,自己学会以后,第二天便跑来教唐蛮。 犹记得她第一次梳妆打扮后的样子,白皙的脸庞映着朵瓣粉红,青丝如墨染,几缕盘起,几缕垂在胸前,微风轻轻,白色纱裙飘飘,阳光下的少女,宛在云端,纯美如仙。 抬起手正欲拿起其中一支银簪,就听到身后传来极具冷笑的声音。 “此情此景,沈兄是不是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 伸出去的手,迅速的收回,转过头便看到纪泱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前,让人捉模不透的笑容里,暗藏冷箭。 沈著微微一笑,清澈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泱手中的瓷杯上,片刻,额头布满阴云。 这屋里除了家具以外的所有东西,早在唐家被抄家的时候就悉数被查封,自己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帮唐蛮拿回这一切。 可如今,不仅所有的东西都物归原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竟坐在他不远处的桌子前,用只有他和唐蛮用过的瓷杯,得意的喝着茶。 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那套茶具他也不是第一次用。甚至桌子上的那本书,他或许也已经翻阅了很多遍。 沈著看着眼前的人,突然间觉得他知道自己一切的弱点。 心里那个念头瞬时涌了出来,可是在看到眼前笑里藏刀的纪泱,这念头便又瞬间浇灭了。 沈著相信纪泱知道十年前的一切,甚至他心里也清楚唐家是被冤枉的。 可是他仍像一个杀手一样紧紧抓着这件事不放,企图用这件事帮助太子除掉当年的同谋,帮他赢得天下人民心所向。 这样一为了名利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微微皱起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对着不远处的人。突然一笑:“往事不用想起。一直记在心头。” 说完沈著便走到桌前,坐在纪泱对面,不等他开口便猛地夺过他手里的瓷杯,然后将茶水倒在地上。茶杯放在自己面前。 “这里的东西。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不然就算你是太子的人,我也不能保证能多忍受你一日。” 纪泱却只是笑笑,丝毫不拿他的威胁当回事儿。 “沈兄觉得我死了。就没人知道这里的秘密了吗?”。 挑衅的目光投来,大有想和沈著一决高下的架势,可他沈著向来怕过谁? “死亡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惩罚,我也从来没有因为报复谁去杀过一个人。纪兄一定去过刑部大牢吧,看到牢房里那些死囚犯绝望的眼神时,可有想到自己也许有一日也会和他们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纪泱的嘴角仍是刚才淡淡的一笑,目光玩味的看着对面的沈著。 “沈兄果然还和十年前一样盛气凌人,可这样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像太子那样的小人我都不怕,又怎会怕纪兄这样的君子?” 目光里的冷笑,说是不屑,更多的却是一份赞赏,因为纪泱清楚的知道,沈著心中有他的道义,他的道义让他伸张正义,但绝对不会让他变得和太子他们一样,为了报复谁而变得残忍。这一点,他和唐蛮总是心有灵犀。 可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仅仅是沈著,还是那个为了保护身边人可以破坏掉自己所有原则的江以。 他愿意为了天下人的太平盛世而倾尽自己所有,但他更会为了被天下人伤害到的身边人,杀尽天下人。他足够善良,也能变得无比残忍。 他不是沈著,从来都不是,他只是在履行自己成为沈著的义务。 “纪兄误会了,我从来都不是君子,更不会为了让别人觉得我是君子,而做违心的事情。我的确不会杀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著说完,起身走到唐蛮的梳妆桌前,将所有的首饰都放进桌子上的锦盒里,又走回桌前,将那套茶具放到托盘里,做完这一切才抬起目光缓缓看向纪泱。 “纪兄既想一决高下,我自然乐意奉陪,但我也要劝纪兄一句,下的赌注越多,输的时候,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你如果真想拿这里的一切作为赌注,赔的时候,搭进去的怕不只是你自己的身家性命。长安非乱世,但也从来未太平,我劝纪兄三思而行。” 沈著这话说的已经清晰明了,只要你纪泱不怕死,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做,他沈著不但不会阻止,还会极力配合, 但是你也要知道,这场赌局是权利和正义的赌局,决定最后谁输谁赢的,并不仅仅是手上的筹码,甚至有时候筹码越多,输的也就越快。 看着沈著将这些东西带走,纪泱却什么都没说,直到沈著的脚步出了门,才站起来对着沈著的背影,缓缓说了句,“我知道唐蛮还活着,也知道她就是明嬅公主。” 这句话纪泱说了不止一遍了,可是前面的沈著却仍旧没有承认,甚至音色更冷。 “我不怪纪兄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你选择了太子,就证明你并没有明辨是非之心。” 纪泱冷冷一笑:“沈兄何必生气,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明嬅公主是不是唐蛮,我便会停止这一切,不然,我也只能自己去寻求真相。” 真相? 月光下的沈著不由得一笑,你纪泱有什么资格去寻求真相? 沈著缓缓转过身去,看向身后依旧坐在桌前的纪泱,嘴角微微扬起。 “纪兄不是已经知道唐蛮的身份吗?为何偏偏还要从我嘴里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 纪泱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了明嬅公主的身份,却还一味想着从是他们的嘴里,听到自己早已知道的答案? 是因为害怕吧。 害怕自己的推断是错的,害怕这一切真的是太子和楚哲的诬陷,害怕唐蛮真的死了。 所以才会不断的去想验证,想亲耳听到他们三人口中的答案。 可她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一切都不会改变什么。 见纪泱陷入了沉思之中,沈著又继续对着他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更没有陛下,没有太子,就算我承认你又能对我怎样?这个问题,麻烦下次陛下在的时候再问也不迟,到时候我一定会据实相告。” 沉思的男子突然一笑,神色说不出的悲伤。 “什么时候说又有什么区别,无论你说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说的是谎言还是真话。沈兄既然不想说,我便也不问了,知不知道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看着神色突然悲伤起来的纪泱,沈著觉得自己更加看不透他了。 他会难过,是因为他心中有情。可他与唐蛮是这几月才才相识,这份情从何说起? 一见钟情虽也说的过去,可那目光里的悲伤哪像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却更像是绝望。 想到他这些日子来做的一切,沈著心中曾经有过大胆的设想,也许他就是真正的沈著,目光里的绝望,也像是失去最爱的人会有的悲伤。 可谁有知道这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呢? 真正的沈著如果还活着会怎样? 像他那样真性情又从不压抑自己性格的人,不会像纪泱这般畏畏缩缩,顾前怕后。 黑暗的里的沈著,冷冷一笑:“纪兄在试探我,我又何尝不是在试探纪兄。可惜,我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话说完,人也抬脚离去。 看着沈著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月光里,屋里的人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不出究竟是难过还是开心。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递给沉思的纪泱。 “公子,该喝药了。” 沉思的人缓缓回过神来,接过小厮递来的药,对着笑笑:“你休息去吧。” 看着小厮离去,纪泱才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没有时间了。 你是不是真的存在? 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未完待续。) ps:纪泱的身份马上浮出水面啦 第135章 唱歌 ps:我男神唱歌也好听的很呢~ 第二日清晨,卫王在宗人府自杀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宫,震惊朝野内外,谁都没有想到他竟会选择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的秦帝整个人几乎瘫在龙椅上,他虽然因为卫王做所之事非常生气,也想过要多惩罚他一切日子,可却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晕了过去,几次清醒没一会儿便又接着昏厥过去。 作为宗人府的总府令十七王爷,在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便赶到太极殿去向秦帝负荆请罪,说是自己有所懈怠,才酿成如此悲剧,请求陛下责罚。 随之而来的还有宗人府的左府郎南候,他向秦帝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得出结果,卫王爷确实是撞墙自杀。 既是自杀,这件事就算怪罪也不会是严惩,宗人府的人可以好生照顾卫王爷,日夜看管,但却不能一步不离身的跟着他呀,这撞墙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儿,他若不叫,外面的人自然是不敢进去的。 秦帝听后,虽然悲痛,心里去也明白卫王若真是自杀,也无法怪罪他人,但人毕竟是死在宗人府里,与十七王爷虽无直接关系,但这监察不严的罪名却是逃不掉的。 随后几乎虚月兑的皇后便来到了太极殿,秦帝心有不忍,在十七王爷和南候的陪同下,与她一起宫门口迎接卫王的尸体。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开,东宫里的太子听后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心想着卫王死了父皇也许会顾及他的性命,而对他有所宽容。 瑜王听说后,异常悲痛的去了安放卫王尸体的宫里,当着秦帝和皇后的面悲痛欲绝的哭了许久,他与卫王素来关系好,秦帝此刻只觉得这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瑜王,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忍不住赞赏了几句,得到赞赏的瑜王更是把自己的深情表现的淋漓尽致,说,父皇国事操劳。三皇兄的后事就交给我来协助户部办吧。 接着又对皇后说。这些年来我与三皇兄亲同一人,以后皇后娘娘便也是我的亲母后。 说着,又几乎忍不住哭出来。 秦帝见他是如此有情有义,又赞赏了几句。让他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然后安慰皇后身体要紧。扶着她回宫休息去了。 不到午时,卫王在宗人府自杀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这一桩接一桩的谈资。让长安百姓之间的关心也拉近了不少。这几日走在街上。总是能看到大家嬉笑着说话的场景,繁荣盛世,不过如此。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长安城最热闹的岳阳楼,以及它后面异常安静的宅子。 在这座被岳阳楼几乎挡住的宅院旁边,又一楚小的不能再小的偏院,只一间屋子,院子也只有三米见方,还喂着一些鸡鸭,有着一棵几乎遮挡住小院的葡萄架,所以即使站在岳阳楼最高的三楼,也几乎无人能注意到这里。 而就在这无人能注意到的小院里,那片葡萄树架下的藤椅上坐着一个面如死灰的男子。 旁边桌子上他无心下咽的饭菜早已凉去,只剩下飘荡在空气里饭香与鸡鸭屎混合的难闻气味。 这死,简直生不如死。 沈著昨日应允了唐蛮今天要为她唱曲儿,想到之前说要为她做饭,昨晚沈著便将自己从权王书帮摘抄菜谱的本子拿了出来,为了调制调料一直忙到很晚才睡。第二日一大早更是让厨房的人去买了许多新鲜的蔬菜,等到日上三竿时,便拿出自己前段时间制作好的吉他,又试了试音才放心的放到一边,叫来在一旁休息的四喜,让他拿着吉他,自己拎着一篮子的饭菜出了南候府,驱车向十七王府走去。 一路上四喜都在不停的取笑沈著。 一会儿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拎着一揽子菜去十七王府算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给唐家小姐做饭吃?” 一会儿又说,“公子,你可是堂堂南候府的二公子,虽说为唐家小姐唱上一曲儿也说的过去,毕竟你喜欢她嘛,可是这做饭也太不是该做的事情了吧?” “还有,你还自带菜,这不是寒碜十七王爷吗?”。 “你昨天夜里忙活到近四更天就是为了准备做饭的材料?” 看四喜絮絮叨叨个没完,沈著便没好气的对他道:“有什么该不该的,十七王爷还天天为糖糖做饭呢,我还能输给他不成?” 沈著自认为在学习一项新的技能上,还没人能比得过他。权王留下的那本书,他看了三四遍后,基本上里面写的全部技能他都学的差不多了。这十年虽然多多少少忘了一些 他这一说不要紧,四喜笑的更猛了,胸前刚愈合的伤口几乎笑裂开。 “公子,我没听错吧?冰山王爷会做饭?” 沈著只能再给他一记白眼,“等你伤好了,也得好好学学做饭,以后咱们院子里的饭就由你来做了。” “不是啊公子,我也不会做饭啊。” 虽然听到如此悲痛的消息,但想要十七王爷竟然会做饭中这件事,四喜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马车快到十七王府的时候,两人便下了车,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后门走了进去。 四喜又忍不住摇头,“我家二公子什么时候为取得一个女子的欢心这么偷偷模模过。” 话刚说完,就得来沈著一记爆栗。 两人从后门一哭向前院走去,王府的小厮和丫鬟见了,都对沈著笑着行行礼,没有半点见外,似是沈著也是这王府的以为主子一般。 四喜正想再取笑沈著,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十七王爷略带笑意的冰冷声音。 “沈二公子真是有心了。” 沈著远远对着十七王爷行了礼。看他微微笑着的样子,心想十七王爷心里应该是默许他和唐蛮的事情的,笑的越发灿烂了。 “王爷承了我的情,我自然要用心。” 两人默契的笑笑,四喜看的傻了眼,这冰山是什么时候融化的?上次来的时候还冻的好好的,怎么说不冻就不冻了? 难不成是受完伤后就性情大变? 想完不禁呵呵一笑,自家公子今日不也性情大变吗? 说着两人便往十七王爷的方向走去,想起今日卫王死的事情,沈著走到十七王爷身旁后便问起此事。 “卫王之死。委屈王爷了。” 十七王爷隐隐一笑。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是罚了些俸禄,他是自杀,又不是被杀,陛下怎么也怪罪不到我头上来。” 说完似是有些叹气。沈著以为他是因为卫王的事情有些伤心。正想宽慰他几句。却听十七王爷道:“你带来这么多蔬菜,阿蛮今日清晨也去早市买了许多,说是中午要给你做饭。” “真的?”沈著眉毛一挑。掩藏不住的开心。 “这还有假,不过她的做饭可真是不怎么样。”冰山王爷想起阿蛮刚学做菜的那几日的情形,不由得头只摇,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吃上顿饱饭啊。 沈著连忙献殷勤:“王爷放心,这不还有我呢吗?”。 四喜在一旁暗笑,公子哎,你以为你这个从来没做过饭的人,做饭就好吃吗? 十七王爷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沈著,便引领着他们一起去了厨房。 果不其然,当三人在厨房看到唐蛮切得一块大,一块小的土豆,和飘在满屋子的面粉后,一同苦笑着摇摇头,心里的想法也同样默契,今儿中午的饭绝对不能让唐蛮来做。 沈著走上前去,对正认真切菜,却还切得一桌子都是的唐蛮干咳了两声。 唐蛮抬起头看到沈著,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自己切的菜,瞬间有种想把沈著一脚踢出去的冲动,怎么能这么突然就在他面前出了丑。 一定是十七王爷我了不吃自己做的饭,才跟沈著告的密。转过头,果不其然十七王爷正站在厨房的门口,一脸畜生无害的无辜模样,但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却写满了拒绝吃她做的饭菜。 唐蛮心有不甘的咬着嘴唇看向沈著:“要不你们先出去?我很快就好。” 满屋子飞扬的,面粉自然绕不过唐蛮这个始作俑者,不仅脸颊上落得一层浅浅的面粉,就连嘴角和鼻头也全是面粉,看的沈著不由得消除声来。看来以后是不用指望她给自己做饭了,回头跟白纪商量商量,以后每日的饭菜都让岳阳楼送得了。 然后笑吟吟的,说了句好呀,手却伸上前去,从唐蛮的手中拿过菜刀。 “那你就先出去吧。” 一身的挫败感让唐蛮瞬间泄了气,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切得横七竖八的土豆,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沈著挥挥手,然后便往外走去。 “你一定要善待它们。” 随着唐蛮的这句话,站在门口的十七王爷和四喜齐齐放心的舒了口气,十七王爷心里正开心着中午能吃顿好饭了,就听一旁的四喜又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家公子这可是第一次做饭,王爷,要不我现在去岳阳楼先买几个菜回来,以防万一?” 十七王爷尴尬的笑笑,正想点头,就听不远处的沈著道:“三位放心,如果我做的不好吃,你们这辈子的饭我全包了,说去哪吃,就去哪吃。” 有了沈著这气壮山河的保证,十七王爷和四喜再度不约而同的点点头,为了将来能吃的好点,这次难吃点也认了。 唐蛮听完,也认同的点点头,反正自己做饭也不好吃,以后去哪吃都一样。 见三人没有意见,沈著便道:“好了,你们找个地方凉快去吧,找连个小厮在这等着就行,饭好了,我让人你、去叫你们。” 四喜本想留下来帮忙,行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沈著一定不让留下,便开心的走了出去。 唐蛮忘了一眼这与自己无缘的厨房,叮嘱了沈著一句别切到手,也走了出去。 十七王爷虽然会做饭,但是这表现的机会他还是很大方的留给了沈著,叮嘱门口的小厮听从沈著的安排,便和唐蛮、四喜一起离去。 看着狼烟遍地的厨房,沈著将门口的小厮叫进来先打扫干净了,才开始动手。 约莫一个时辰,沈著便做完了所有的菜,然后让门口的两个小厮和一人端了一托盘的菜,和自己一起往王府餐厅走去。 饭上桌后,沈著便让人去叫唐蛮和十七王爷,那人刚走,就有一个丫鬟拿着他的吉他走了进来。 四喜结果吉他,心想算你四喜还懂得本公子的心。 于是便让人站在门口,等看到明嬅公主他们立刻告知自己。 得这空,沈著又试了试音,心里不由得佩服权王真的是个天才,不仅饭菜做的和别人不一样,就连乐器和词曲都这么别出心裁。 这次沈著选的是《不要说话》,据权王的书中记载,这首歌是他赢得他心爱之人时所弹唱的歌曲。 一曲吉他婉流水,只为伊人独沉醉。 沈著咂舌,不过他作的诗可真不怎么样。 正想着,门口的小厮便头钻进来轻声道:“沈公子,王爷和公主来了。” 沈著摆正吉他,轻轻弹了起来。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指尖在弦间流转,音如玉珠纷落。 原本还有细微的说话声,随着吉他声响起,周围一切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刚走到门前的三人也因为突然传来的宛转悠扬的吉他声停下脚步,只觉得这如此独特好听的旋律是从遥远的天上传来一般。 林籁泉韵,袅袅余音,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正当三人沉浸在朱弦玉磬的美妙旋律中时,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入耳,一字一珠,凤鸣鹤唳,余韵绕梁。 深色的海面扑满白色的月光 我出神望着海心不知飞哪去 听到她在告诉你 说她真的喜欢你 我不知该躲哪里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我藏起来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里 暖成咖啡安静的拿给你 愿意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未完待续。) 第141章 出手 ps:这时我好庆幸公司与我家只有一道街之隔 哎~一个人的时候也蛮恐怖的 唐蛮没有回去,顺着花园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着。前段时间住在宫里的时候,去过梅贵妃的宫里几次,因此便凭着记忆寻着她宫里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宫女和太监,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免礼,便接着继续往前走去。 她不想去搀和到皇宫的斗争中去,可是吴裳毕竟对她有恩,若是真的不管,她真有不测,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有遗憾。 正想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是明嬅公主吧?” 唐蛮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寻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穿着宫女衣服的年轻女子,看清了才知道,她就是梅贵妃宫里的环儿。 慌神间,环儿已经快步走到了唐蛮面前,行了礼对唐蛮道:“公主是来找贵妃娘娘的吗?”。 唐蛮淡淡一笑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因为心里装着吴裳的事情,终也没有说出口。 “那跟女婢来吧,贵妃娘娘正在西边的凉亭里陪十一皇子学习呢。” 听环儿说着,唐蛮的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不管现在吴裳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她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次,不能见死不救。 想到这,唐蛮便对匆匆对环儿说了声‘我改日再来’,就快速的转身向太极殿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环儿着急的叫了声明嬅公主。见她没有回声,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匆匆找梅贵妃去了。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日光炎炎,每走一步唐蛮几乎都能感觉到这自己浑身在冒汗。 但既是如此,往前的脚步仍旧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 可是等她走到太极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秦珄独自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唐蛮,秦珄也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跟前。连忙拿起袖子,去帮唐蛮擦额头上的汗,还略带责备的道:“你怎么不让人给你撑把伞?” 唐蛮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轻轻打开秦珄的手。有些着急的道:“吴妈妈和杜妈妈是不是在里面?” 秦珄突然有一瞬间的惊讶。似是不相信唐蛮竟会知道这件事一般。但几乎又是一瞬间,他便回复了刚才的略带责备的神色,摇摇头。“我刚从里面出来,没看到她们。” 唐蛮心里有些不信,可又想着秦珄不至于因为这件事骗她,便低下头去想杜妈妈和十公主究竟会去哪里。 她们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太极殿没错啊,为何会没在里面? 想到这唐蛮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她们没在,秦珄怎么不等着自己回来再走? 抬起头迎上秦珄微微笑的脸。 “阿蛮,父皇刚才说了,让你今日就搬到我的王府,毕竟你一直在十七王爷的府上住着,会让人说闲话。” 秦珄突然转开话题,不想唐蛮再去想刚才的事情,拉起她的胳膊温柔的笑着,“走吧,我们回府。” 不容忤逆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曾经的秦珄。 至少,曾经他从来不敢主动拉起唐蛮。 烈日下已经满头大汗的姑娘,却突然挣月兑开他的手,用力的摇摇头,“你骗我,吴妈妈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说完,不等秦珄再开口,唐蛮已经越过他的身子向着太极殿门口奋力跑去。 也许进入那一道门,自己的身份有可能被揭穿,也许等待自己是比吴裳更加悲惨的结果。 也许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救不了吴裳,但自己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知道她有危险,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坦然的从这里走出去。 无论何时,她都做不到。 可是秦珄的速度却比唐蛮要快很多,三两步就追上了在炎日下已经跑了许久的唐蛮。伸出胳膊将她拦住,“阿蛮,别进去。” 唐蛮站在比秦珄低一阶的台阶上,抬着头仰望着拦住自己的挺拔男子,看着他脸上冷酷的表情,眼神里是不解,更有一丝丝的愤怒。 她不明白秦珄为何要拦住自己,吴妈妈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高处的秦珄更是煎熬,他心里也知道这样对待吴裳有些无情,可是他却仍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同情吴裳,那日在太极殿上指认唐蛮身份的事情,他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更重要的是,就算吴裳答应他不会再针对唐蛮,但是自己和她现在已经站在对立面,救一个将来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人,秦珄做不到。 唐蛮看到秦珄没有让步的意思,伸出手将秦珄的胳膊推到一边,秦珄虽没有反抗,手却仍旧又伸出来拦住唐蛮。 “秦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生气而又冷冽的目光投向对面的秦珄,目光里是面前这个姑娘从未有过的气愤。七年了,她从来都被对自己板过脸,甚至一句着急的话都未曾说过。可是此刻却觉得她好像对自己绝望了一般,那冷冽的眼神,好像在看待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一般。 秦珄的心里瞬间觉得无比的难过,这一刻突然有一种唐蛮从此与自己天涯相见是路人的感觉。 她对自己失望了,而且再也不会对自己抱有任何希望。 秦珄拦着唐蛮的手,不知不觉突然落了下来,头也缓缓的低了下去,目光落在脚下的台阶上,直直看着唐蛮的脚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头沉重的似乎再也抬不起来。 唐蛮终究没有赶上去救吴裳,当她的脚刚迈进太极殿时,吴裳已经被几个宫女扶着从里面往外走来,满脸泪痕,眼角还有奔腾而出的泪水,她不甘的叫着信郎,信郎,信郎……你要相信我…… 可是唐蛮却没听到高高在上的秦帝再说一句话,他转过头,甚至不愿再去看吴裳一眼。 门口的唐蛮能清晰的看到吴裳脸上的绝望,也能清晰的看到秦帝脸上的绝情。 还有杜月脸上的得意,以及一脸单纯无害的十公主。 她们两个就像是黄泉路旁妖艳的彼岸花,如火如荼,深情而绝望,带着你走向黑暗的地狱。 唐蛮将路过自己身边的吴裳拦下,推开那两个几乎是押着她的宫女,然后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看着大殿上的三人,声严厉色的道:“你们谁敢伤害吴妈妈试试。”(未完待续。) 第140章 反目 ps:熬个粥把我家的保险丝给烧了~我的爆炒土豆丝可还没做呢 “皇姐自然不用担心皇宫里的事,二皇兄若对皇位有兴趣,说不准还真能当上太子,若无兴趣,逍遥江湖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不像我,生于斯,长于斯,无处可去,只能想法自保。” 唐蛮看着神色幽怨的十公主,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过。生在皇家,有了一生荣华富贵,便也注定此生不能过的安稳。 想要劝十公主停手,若将来登上皇位的真是秦珄,她自会让秦珄对十公主有所宽容。可是唐蛮刚说一句‘茗儿,别这么做’,话就又被十公主打断。 “皇姐何必对我虚伪的关心?……”她冷嘲着一笑,还想说什么,却咽了下去,又自嘲的一笑,转身离去。 那纤瘦的背影,在唐蛮看来再没了往日的清新月兑俗,只觉得更多的是孤单和无助,还有一份决绝。 心里想着十公主刚才那句‘虚伪的关心’,不由得苦笑一声,她是太子的妹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看着十公主远去,唐蛮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清纯目光,如今想来,那些单纯却让人觉得可怕。 唐蛮不敢去想如果真有一天和十公主撕破脸皮会是怎样的情景,也如她楚苑一般要冷言相向吗? 正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回过头。就看到杜妈妈一脸妩媚的对她笑着。 “哟,这不是明嬅公主吗?”。 杜妈妈摇着手中的浅白色的绢扇,绢扇上绣着几朵绽放的莲花,耀眼的阳光下,一摇一摇的莲花在浓妆淡抹的杜月面前,显得格外违和。 看到唐蛮盯着自己手中的扇子,杜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意。 “十公主送我的扇子,说是夏日炎炎,看着莲花内心会有一丝清凉。” 十公主? 想到刚才离去之人所说的那番话。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杜月突然不屑的一笑:“难道明嬅公主不是因为知道今日宫中要发生你最想看到的事情。才进宫来的吗?”。 杜月这么一说,唐蛮虽心有不解,但想着十公主刚才的话,若这扇子真的是十公主送的。那就是说十公主和杜月要联手对付吴裳? 惊讶的目光投向杜月。还没来得及问。就听杜月笑着道:“明嬅公主要不要也加入进来?”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结果,唐蛮还是不敢相信杜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于是紧接着便问道:“加入什么?” “杀死吴裳啊。” 不知是因为杜月的这句话。还是因为时辰快到正午,唐蛮突然觉得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火辣辣的,几乎要穿过她的衣服,一点一点的照进她的皮肤,浑身炙热的想要赶快逃离这里。 可是耀眼阳光下的另外一个人,却笑若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让突然感觉到炎热的唐蛮,瞬间又走到了一片冰雪里。 她嘴角勾起冷笑,脸上神色坚定,眉宇间透露着杀气,可是浑身上下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气息。似乎她在说的事,要杀的人,不过是一只毫不相干的蝼蚁。 人遇到蝼蚁,尚且会给它一条生路,何况是一个与她姐妹相称多年的人。 可是唐蛮在杜月身上却没看到任何情谊,有的只是杀伐果断的坚决。 唐蛮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犹豫了好久才缓缓说出来。 “为什么?你为何要帮着十公主去杀吴妈妈?” “为什么?”杜月嘴角的冷笑更浓,“我若不杀她,也许明嬅公主明日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蝴蝶歌出事后,唐蛮难过了许久,终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人生总是有很多的无能为力,更何况自己现在还身不由己, 唐蛮不希望杜月再继续卷入到这场是非之中,她久在江湖,又怎么能斗得过皇宫里的人。 “杜妈妈,停手吧,离开这里,回江南去。” “回江南?”杜月嘴角的冷笑突然变成了苦笑,目光越过唐蛮看向远处的巍然宫殿,目光里再无往日的柔情,“还回的去吗?如何回去?如何面对剩下的姐妹?” “可至少,你还有她们,留在长安,也许什么都得不到。” 杜月苦笑着摇摇头,“阿蛮,回不去了,虽然我曾经觉得为了姐妹们的冤案昭雪,舍身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真当她们被人残忍的杀害,我这心,却比自己死还难受。” 杜月收回目光,苦涩的目光落在唐蛮脸上,“你说,吴裳究竟有多狠心?太子是她的儿子,可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的不还是蝴蝶歌的这帮姐妹吗?”。 说完,她顿了顿,不等唐蛮说话,又继续道:“沈著说的对,吴裳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儿子,以及她应有的地位,我们的命,她又何曾挂在心上。” 听她提起沈著,唐蛮顿时想到那夜在蝴蝶歌吴裳见到沈著时说的话,所以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彼此? 那,吴裳进宫也是沈著一手策划的? 唐蛮惊恐的看向杜月,其实杜妈妈成为秦帝的妃子也是? 唐蛮不知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因为沈著计划的这一切让她更有信心替唐家沉冤昭雪,一方面突然觉得沈著的城府犹如他清澈的双眸一样,一望无垠, 在那里有他万千柔情与深情,更有算尽所有人的聪明与计策。 这样的沈著,她突然有些猜不透。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出现同样笑容明媚的纪泱。 同样灵动如水的两人,也同样城府极深。 收回思绪,唐蛮看向杜月道:“为何回不去了?劝吴妈妈一起停手吧,带着太子离开长安。” 杜月意味深长的一笑,没再回答唐蛮的问题,而是抬起脚朝着她来的方向走去。 “既然来了,就看场好戏吧。” 唐蛮转过身想拉住杜月的手,可是杜月人早已离她有了几步的距离,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唐蛮最怕的不是她与杜月和吴裳最后仇人相见,而是害怕彼此醒悟以后,还选择相互伤害。 她相信杜妈妈明白吴裳的无奈,也相信吴裳懂得杜妈妈的绝望。可是,她们却再也无法坦诚相见。 唐蛮没有跟上去,也没有再去劝杜月,因为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杜月和十公主一样,都是自己劝不住的。 十公主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任何人的手里,杜月也同样如此。(未完待续。) 第142章 要人 ps:我这老年痴呆越来越厉害了 昨天竟然把两张的顺序搞错了 我对不起大家 ~~~~~`.~.~ 给我推荐票的那位 非常感谢 虽然我没有看到是谁 但我相信 你还会继续支持我的 再次感谢 两个宫女自然不敢说什么,连忙退到一旁唯唯诺诺的看向秦帝。 秦帝神色仍有些愤怒,目光在唐蛮和吴裳身上扫过,似是不想因为此事迁怒唐蛮,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片刻的安静后,突然传来杜月有些嘲讽的声音:“明嬅公主生性善良,陛下和本宫心里都明白,可是就算公主再善心泛滥,也不能救一个心狠毒辣的人啊。你可知,因为你一时的善意,就有可能伤害到更多的人!包br/> 虽然吴裳曾经想要揭穿自己的身份,也为何保护太子隐瞒了蝴蝶歌被灭门的真相,可是唐蛮的心里仍旧相信,她是因为不得已才会怎么做。 于是便对杜月道:“吴妈妈与你姐妹这么多年,你心里早该清楚她的为人,她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杜月又是一声冷笑,“看来明嬅公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吴裳指认自己身份的事情此刻仍旧历历在目,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想去救吴裳,她希望吴裳能明白。自己从来都没有因为想达到目的而去伤害任何人。希望她能知道,自己和她之间从来都不是对立面,她想到的只是一个清白,而不是谁的性命。 就在唐蛮片刻的犹豫时,她身后的吴裳却突然挣开她的手,走了出来。 她没有去看秦帝,也没有去看杜月。脸上绝望的表情已经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深爱之人也罢,姐妹之情也罢,都已经因为刚才的伤害而消失殆尽。 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因为任何事去相信他们。 转而便是一声轻笑。看向唐蛮的目光里夹杂着不屑和嘲讽,似是觉得唐蛮想要保护自己这件事,只有虚伪的善意,她不过是想看自己笑话罢了。 “何必假惺惺的替我求情?我吴裳就算死。也用不找你来同情我。” 决绝的话语说完。吴裳突然冷笑两声。对着刚才押着她的两个宫女道:“带路吧。” 吴裳仍旧没有再去看秦帝和杜月一眼,自嘲的道:“既然无情,何必深情?” 人决绝离去。留下唐蛮悲伤的站在原地。 既然无情,何必深情? 唐蛮重复着吴裳的这句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她转过头看向秦帝,神色认真的问道:“陛下,为何不相信吴妈妈?” 龙椅上的秦帝,显然是没有想到唐蛮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片刻的愣神后才道:“嬅儿,你应该学会明辨是非,有些人并非像看起来一样善良。” 明辨是非? 唐蛮心中冷冷一笑,怎么才算明辨是非,多数人说的就是是?少数人说的就是非? 人人都说大秦皇帝是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明君,可这位明君这十年来又做了多少是明君该做的事情? 他做的不过是残害忠良,听信谗言,不辨是非。却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以为自己做了许多应该被后人赞颂的事情。 唐蛮很想告诉那个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秦帝,吴裳究竟对他有多深情。这些年,无论是做的任何事情,不过都是为了再见他一面,不过都是为了和他相伴一生,白头到老。 她千辛万苦来到长安,费尽周折进到皇宫,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吗? 不是的,她为的不过是那份相伴到老的长情。 话到了嘴边,唐蛮却生生的咽了回去。 说出来又如何,徒增笑料罢了。而且如此薄情的秦帝根本不配得到吴裳这份深情,这永久没有真情的冰冷皇宫,才是他内心的归处。 唐蛮没有再追问下去,苦苦一笑,转过身向外走去。 龙椅上的秦帝想要挽留,伸了伸手,却又缩了回去。何必解释呢,以后多给些补偿就是了。 也许是顾及大殿外的秦珄,也许是彼此之间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大殿上的杜月和十公主意外的没有为难唐蛮,在唐蛮转身离去后,竟还双双说了句,常进宫来。 可是唐蛮并想听到她们的这几句话,这皇宫,她从来都没有心甘情愿的来过。 走出去,却看到秦珄仍旧站在刚才的地方,烈日下,早已汗如雨下。 他看着出来的唐蛮,想走上前去说声对不起,可看到唐蛮难过的样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就这样并着肩一起往宫门外走去。 夏日炎炎,可是唐蛮的心里却冷若寒冬。 人心啊,最是冷酷无情。 将唐蛮送到十七王爷府,秦珄却没有离去,一会儿等十七王爷到了,终于说出了忍在心里许久的话。 “皇叔,侄儿想让阿蛮搬到我的府里去,毕竟阿蛮现在是公主,若她还一直住在您府上,别说旁人,恐怕就连父皇都会起疑心。” 秦珄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唐蛮不想去,十七王爷更不想放人。 两人心里都清楚唐蛮搬到秦珄的王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他们心里更明白秦珄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想让唐蛮搬过去。 拒绝的话说了很多次,秦珄却仍旧如此执着,唐蛮已经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可是搬过去,却是真的不想。 无奈的目光缓缓投向十七王爷,希望他能有好的办法。 十七王爷当然明白不能直接拒绝,思虑片刻后,才对秦珄道:“峥王爷要人,本王自然不能不给,可我相信峥王爷和本王一样,希望阿蛮能在长安过的自在,既然都是为她好,又何必在乎她住在哪里呢?” 一向不喜欢与人相争的十七王爷,这一刻也不得不摆出绝不会轻易放人的架势。 这一声声峥王爷更是对秦珄刚才那番话的嘲讽,既然彼此心里都明白唐蛮为何一直住在十七王爷府,你秦珄三番五次的要人已经让我有些厌烦,如今还不肯罢休,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可是却丝毫没有把十七王爷的这番话当一回事儿,他盈盈一笑:“皇叔说的侄儿都懂,只是今日父皇又提起此事,让侄儿早日把阿蛮接过去,侄儿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跟您提起此事。” 秦珄的言下之意也很清楚,让唐蛮搬过去的是陛下而不是我,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找陛下理论去。(未完待续。) 第143章 为何 十七王爷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正欲回击,却被一旁的唐蛮拦住,“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搬过去吧。” 秦珄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唐蛮也不愿看十七王爷因为自己再和秦珄争论下去,更不希望此事再闹到秦帝那里去,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大不了过几日再想法搬过来。 秦珄一听唐蛮要搬过去,顿时喜笑颜开,“今日也好,我一会儿就让人把你的闺房再好好收拾一番。” 坐在他旁边的十七王爷却正好相反有些不悦,但看到唐蛮心意已决的表情,也没再说什么,她既然如此说了,定是有应对的办法。 而且离小七回来也没几日了,等唐家的案子大白于天下,他就带着唐蛮离开这长安,到那时,秦珄休想再因为此事再为唐蛮。 唐蛮略带不悦的一笑,起身说要去收拾行礼,秦珄也跟着站起身=.==来,连忙劝阻道:“也不用收拾,你能用到的所有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衣服也准备了许多件。” 搬来搬去唐蛮也嫌麻烦,既然秦珄什么都准备好了,她正好也不用再去收拾,省的搬回来的时候还要再带回来。 见唐蛮默允了,秦珄便接着道“那我们走吧。” 着急的样子,好似是怕再多待一秒唐蛮就会有可能反悔一般。 唐蛮也未再说什么,对十七王爷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便和秦珄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出了门口,十七王爷突然站起身来,对着秦珄的背影道。 “秦珄,沙子越是紧握在手中,越是会从指缝间流走,好自为之吧。” 说完,十七王爷便立即对身旁的小厮道:“送峥王爷和公主出府。” “是。” 唐蛮回头看去,十七王爷人已经向内堂走去,高大的背影,是她从未见过的无奈。 再看看身旁的秦珄。不知是根本没有听到十七王爷刚才的话。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径自笑着。 唐蛮没再说什么,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正午的太阳,更是毒辣了。 长安城大小的事情从来都瞒不过沈著的眼睛。秦珄的马车刚到他王府门口。沈著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没有多在意。倒是一旁的四喜不停的碎碎念着,怎么就被他抢先了一步。 碎碎念完,跑到沈著旁边。凑上脸,好奇的道:“公子,你怎么不生气呢?不是说好公平竞争的吗?”。 沈著目光从手中的书信上移开,抬头看了四喜一眼,不在意的一笑:“有时候不争,却更容易获胜。” 沈著何尝不知道秦珄在想什么,自前几日扶朽帮的人来到长安以后,南候府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他不说,沈著也猜的出来,这个人是帮他出谋划策来了,而秦珄也已经从心里接受扶朽帮帮助他得到太子之位这件事。 他的目标是太子,他自然可以自信的以为他在任何方面都可以战胜自己,包括唐蛮。 可是他似乎从来不懂,真爱这件事,从来不是地位荣华富贵能左右的。唐蛮心里是如何想的,他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要的是荣华富贵吗?是谁强加给的爱吗? 都不是,她要的只是真相,和平淡的一生。 四喜有些纳闷的哦了一声,一会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莞尔一笑:“公子,我懂,唐小姐爱的从来都不是秦珄。” 说完他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公子,你说这世上的人为何偏偏都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且既然知道对方不爱自己,为何还要固执的纠缠不休?难道爱就一定要占有吗?”。 沈著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四喜的嘴里说出来的,放下手中的书信,十分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四喜起来。 以前他比四喜要大上十岁,所以心里一直觉得四喜是个孩子,如今才想起来,他现在和自己是一样的年轻。 青春年华,正是对爱情萌动的好时候。 他今年和自己一样二十五岁了,也时候找一个喜欢的人,从此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沈著想着,权王城忽然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里是他们的家,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地方。 突然间忘记了刚才讨论的话题,也忘了自己何为会突然打量四喜,沈著转开话题:“白纪什么时候回来?” 四喜摇摇头,“写给他的信已经有了些日子了,却迟迟没有收到他的回信,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白纪向来不会拖延回信,这一次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写信给逍遥门,打听一下白纪的下落。” “好嘞。”四喜认真的点点头,刚走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退回来凑到沈著面前,“公子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沈著这才想起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见四喜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回答的样子,顿了顿,才道:“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人们常怀念的,也多是已经失去的东西。” 四喜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所以秦珄是因为得不到唐小姐的心,才会如此着急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吗?”。 “也许是吧。” 可沈著更觉得秦珄是有了什么计划,或者要采取某种行动了。兴许他心里也清楚,太子已经恶、被幽禁东宫,离被废不过是一两桩案子的事情。 而唐家的案子和苏州织造的案子,无疑是扳倒太子最有力的武器,就算是太子有通天的本领,这次也回天无力。 “不管如何,告诉大家,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嗯,”四喜乐呵呵的点点头,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是案前的沈著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秦珄,他最终还是没有安耐住,走了这一步。 皇位有那么重要吗? 也许吧,总是仰望那个位置的人,难免会觉得高高在上,无尚权利,却不知高处不胜寒,那条路,除了孤独,再也没有其他。 有那么爱唐蛮吗? 沈著呢喃着,自己呢?不也一点点被这种情愫侵蚀,好不防备的就让她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不,那里本来就有她的吗?只是自己一直不想承认罢了,沈著是爱她的,这份爱从来没有消失过。 沈著,沈著,他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他此刻就在长安的某个地方,他正站在那看着自己,也许心里充满了怨恨,也许脸上是平静的笑容,也许他早已放弃了要回这一切,也许他从来没有停止过。 也许他和自己一样,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未完待续。) 低148章 陈年 可是一旁的七皇子听到这话后,却没沈着这么平静,如火的目光瞬时投向沈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沈着看看十七王爷,见他隐笑着摇摇头,才明白七皇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此事,难怪他一直没有因为此事而质问自己。 于是笑笑看向他:“可否明日再说此事?” 七皇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纪泱说,峥王府不是个好地方。 沈着不说,七皇子也明白,唐蛮要是人不在峥王府,纪泱也不会说这些话。只是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唐蛮想要的也不仅仅是离开峥王府,唐家的清白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见七皇子没说话,沈着便接着道:“原本我想着,这皇位你若不要,不如就给了他,如今看来他并不是能承担大任的人,所以七皇子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勉为其难收下这大秦的皇位?” 悠然的目光看去,似是在对七皇子玩笑,可那眼神里却还有着一份认真。 七皇子同样笑笑:“它,不本来就是我的吗?”。 沈着轻笑一声,便没再继续接下去,与众人又说了明日的具体事项,虽然现在证据在手,但是秦珄也并不好对付,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 “那阿蛮呢?”七皇子最后仍忍不住问道。 “放心,林涣已经安排好了人,明日便会把她从峥王府救出来。”沈着说着,顿了顿。想了想最合适的地方其实还是这里,便道:“就让她暂且住在这里吧。” 林涣应允着点点头:“好的,我一定会让人好好照顾唐小姐的。” 对于沈着的提议,十七王爷和七皇子都没什么意见,十七王府她是回不去了,其他地方更不安全。 见没人反对,沈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去,说离去之前,目光却先落到了一旁安静的苏惹身上。 “苏将军若不嫌弃。今晚可愿去南候府住一宿?” 安静的男子料是没想到沈着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虽脸上仍是镇静之色,心里却是一颤,难道真的是他? “沈公子盛邀,本……在下怎能拒绝。” 七皇子突然一笑。看向沈着:“苏将军可是本皇子的客人。沈公子这都要抢吗?”。 沈着明目望去。难得没有与七皇子争辩,而是道:“我不过是想替七皇子招待一下客人罢了,怎能是抢。况且苏将军已经答应了。” “苏将军是看在本皇子的情面上才答应的。” 见到两人又要吵起来,十七王爷起身道:“你们吵吧,本王回去了。” 说完,不等被挽留,人就向门外走去,沈着得空连忙走过去拉住苏惹的胳膊,坏坏一笑。 “走了,苏将军。” 身后的七皇子也赶忙起身追来,奈何两人都是习武之人,速度也不比他慢的到哪去,七八步之后,两人已经走了好远,身后的七皇子去反而只是站在门口吆喝了几声,便回屋去了。 夜,已经黑了。 宽阔的街道上再无身影,除了远处传来的打更声,就只剩下沈着与苏惹的脚步声。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进了沈着的院子,苏惹才终于问道:“沈公子为何邀我前来?” 快他一步的男子莞尔一笑,月光下,更觉得那张英俊脸庞英气逼人。 “因为觉得和苏将军似曾相识。” 常年驻扎西南军营的苏惹,可说是见过许多生死场面,也上过许多次战场。除了第一次上战场会心惊胆战以外,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遇到任何事情如此心跳加速过。 就连当年率领大军直入长安,他也没有像此刻这般突然间就慌了神,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目光惊诧的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沈着。 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沈着也止住脚步回头看去。 夜色下,如此远的距离只看清楚那人模糊的脸庞,但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的那份震惊。 “苏将军怎么了?是想起故人了吗?”。 直到沈着的**再次响起,苏惹才从回过神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投向笑意盎然的沈着,问道:“那沈公子可知道我想的谁?” 笑意盈盈的男子仍旧如此,嘴张开,又合上。 那个名字,很久没有听人叫过了,如今自己都有些难以说出口。 片刻的安静后,沈着才终于说出那个名字:“江以。” 不远处的苏惹没有说话,但沈着还是能感觉得到他瞬间的震惊,十年未见,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这句话,谁都会如此震惊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 “江以。” 苏惹呆滞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是他这样的刚毅男子很少有过的动容。战场杀敌,哪次不是尸横遍野?虽心里难过,可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两个字,和所有与那个地方有关的一切,无论何时听到都从来平静不下来。心里只恨自己,为何当时不能绝情一些,不去管那件闲事,也就不会错过他成亲,更不会十年都不知那个地方为何会关闭。 见他没有说话,沈着继续道:“苏兄,别来无恙啊。” 周围是那么安静,这一刻,好像就连黑夜都被这句话冲散了一般,苏惹只觉得自己与沈着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之间。耳边只剩下那句不断回响的:苏兄,别来无恙啊。 这句话,是江以每次见他都会说的。每年他生辰时,江以无论在那里,都会赶过去,手里拎着他最爱吃的叫花鸡,笑着说这一句,苏兄,别来无恙啊。 在沈着说这句话之前,苏惹还在想,也许沈着是要带他去见江以,却没想到他就是江以。 苏惹嘴角突然一笑,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心里是觉得熟悉的,那时还想为何这人看起来如此顺眼,此刻才明白这熟悉为何而来。 “你真的是江以?” “难道除了小爷我,这世上还会有人对苏兄说起这句话?” 的确没了,他认识的人里,自称小爷的,也只有江以一人。 江以,权王城这一代最出色的政治家,人送外号江小爷。十年前,只要他去过的地方,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十年了,不知谁还能想起这个曾经威震各国朝堂的名字。(未完待续。) 低149章 旧事 他不能让苏惹气冲冲的从这里走出去,去找扶朽帮报仇。扶朽帮的确是要收拾,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权王城打开,新仇旧恨,一并算。 看到沈著冷静的表情,苏惹也的怒气也稍稍缓和了许多,他知道沈著的心里不比自己好受到那里,他人在长安,肯定也会做他能做的一切,剩下没做的,肯定是为大局考虑。 “沈兄放心,这笔账迟早是要好好算的。等权王城打开的时候,就是我们找扶朽帮报仇的时候。” 一向平静如水的男子,目光里突然迸发出让人胆颤的杀意,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双眸此刻竟像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沿壁刀光剑影。 苏惹的目光从刚才就一直停留在沈著的脸上,此刻更是看的愣了神。觉得他变了,可他又没变,他讨厌杀戮,可他仍如当年一般,会为了权王城的人付出一切。 “对,若此事真是扶朽帮所为,我四喜绝对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一旁的四喜顿时士气大增,毫无往日散漫的气质。 苏惹见四喜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到时候好好跟在你家公子身后,别被飞来飞去的尸骨伤了自己。” “苏老头,好好的气愤都被你破坏了。”四喜不悦的嘟了嘟嘴,扭头看向沈著,示意他要为自己评评理。 沈著对他赞许的一笑,却没说什么。四喜失望的撅了噘嘴,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去。 “得,我不跟你们这两个老家伙聊了,我睡觉去。” “你说谁老家伙呢?”苏惹模了模自己的下巴,有些不相信的呢喃道:“我有显得那么老吗?”。 “你说谁老家伙呢?”沈著转头瞪他一眼,“我明明比你还小几个月吧?” 奈何四喜已经挥手离去,留给两人的只有他得意的笑声。 沈著收回目光,看向沉思的苏惹,解释道:“苏兄别介意,我和四喜平日里总是如此说笑。” “他啊。是被你惯坏了。”苏惹笑笑。并未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苏兄不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有趣的很吗?至少在心里离权王城近一些。” 沈著说着,嘴角的笑意多了一份苦涩,人活着,最怕失了活着的趣味。没了方向。所以这十年来。不得不日日想着那座早已关闭之城,也装作与当时一般过着曾经一直在过的日子。 天涯虽至,然。心中仍有那片天地。 “是啊,我也时常与兄弟们说起权王城的日子,尽管过了十几年,却仍觉得那遥远的日子恍如昨日。” 苏惹认同的点点头,只是那真正逍遥自在的日子,何时才能回去? 夜慢慢的深了,屋内的两人还在轻轻的说着许多年前的往事,不时传来两人爽朗的小声。 苏惹说,若还能回去,你我一定还要把酒言欢。 沈著说,一定能回去的,就算权王城不打开,我也会想法将它打开。 遥隔千里之梦,恍如昨日之痛,岁月回转千百过,人生还留几道情? 所以,打退那昨日之痛,完成那千里之梦。 第二日。 清晨,长安城的城门刚打开不久,陆陆续续有行人开始进出。 城门两旁的侍卫慵懒的站在城门口,有的还打着哈欠。 来往的行人却各个有精神,有的推着新从自家院子里摘的新鲜蔬菜,脸上露着开心的笑容,遇到相识的人,还热情的打个招呼。 也有的开开心心的从长安城里往外走,对着仍有困意的侍卫笑笑,“小哥辛苦了。” 不一会儿,来往的人群越来越多,城门口也逐渐热闹起来,刚才还在打哈欠的侍卫此时也都抖擞精神,认真的看着来往的行人,生怕出些差错。 等一样渐渐升到半空中时,不远处的宽阔大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个侍卫顿时更加精神,定睛望去,之间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七皇子,此刻威严霸气的驾着骏马飞奔而来。 城门侍卫长姜车连忙让人引导着城门口的百姓站到道路两旁,自己往前走去,迎上七皇子。 “七皇子此番远去苏州,着实辛苦了。” 七皇子勒马而停,举起手示意身后的人也停下,才对姜车道:“有劳侍卫长关心,你亲自上前,难道本皇子进城也要检查吗?”。 凌厉的目光投去,言语间带着淡淡的不悦。 “怎么回,奴才不过是想向您问个好。既然七皇子还有公事要忙,奴才自然不敢耽误。”说着他便迅速退到一旁,躬身行礼:“七皇子慢走。” 七皇子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平日里他们可从来都直接把自己当透明人的,今日怎么突然就换了态度? 然,此刻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因此七皇子便也没再多想,扬鞭而去,策马向着城内而去。 等着七皇子的人马消失在城门口,姜车才抬起头不屑的一笑:“还本皇子,今日过后,看你还有没有资格自称本皇子。” 他说完,对身旁的身为示意点了点头,抬脚也向城内走去。 七皇子一路上都没有停顿,一直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此时,早朝已散,太极殿上只剩下左右相在与秦帝商量今年如何治理南方涝灾。 门外的太监缓缓进来,轻轻道:“启禀陛下,七皇子今日回到长安,此时正在殿外求见。” 轻声慢语打断了陛下与左右相的谈话,三人的目光瞬时投向门口处的太监,神色各异,心事各异。 秦帝的目光里有些诧异,显然这些日子他似乎忘了还有七皇子的存在,或者是他有些害怕七皇子回来。 有些惊措的目光投去,片刻后才缓缓道:“让他进来吧。” 右相回头看了一眼秦帝,这几日常觉得秦帝心不在焉,听闻七皇子回来,看到秦帝反常的表情,更觉得龙椅上的秦帝有难以启齿的心事。 而这件事,也许正因为七皇子的回来,要么重重砸下,要么销声匿迹。 可那些等待着这件事呈现在天下面前的人,又怎会轻易让这件事继续沉在水底。 十年了,那件事该浮出水面了。(未完待续。) 第150章 面圣 ps:自从想着要改以后,这文我就不知道怎么写了,以前天天都有灵感,现在天天扣字。 自己的小经验,文还是写完或者修改好以后再上传,不然等着自己的就只有无数的纠结。 我一直相信,好文是改出来的,所以,一定要改好了再上传。 血粼粼的教训啊~如今不得不一边改着一边找灵感继续往下写。,这对于我这个不写大纲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我下一篇还是不会写大纲的 我只会写完再发 南候府。 南候早朝回来,心里总是有些忐忑,总觉得今日可能有事将要发生。想起前几日沈著问自己唐家案子的事情,心里更是慌了,于是心不在焉的跟南候夫人说了几句,便匆匆向沈著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沈著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正()与苏惹说着话。 他抬起头,仰望着面前这棵绿荫葱葱的梧桐树,望了十年,等了十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苏兄,今日是个好天气。” 苏惹学着沈著的样子,目光也看向那棵梧桐树,可是苏惹看到的只是随风晃动的树叶,却不明白沈著为何今日站在院内看了它许久。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南候人已经走了进来,见到苏惹,神色惊讶的问道:“你是何人?” 苏惹欲说,却被沈著抢了先。 “父亲今日来。是想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吧?” 话说完,目光也缓缓收回,看向匆匆赶来的南候。 “可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南候着急的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此刻低眉浅笑的沈著,忽然间觉得,这么多年了,这个儿子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不仅知道了,今日我还打算将当年的一切都公布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唐家谋反是被太子和左相冤枉的。” 南候顿时愣在那里。听着沈著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唐左相可能是被冤枉的,可是凭自己一己之力,想要证明唐家的清白却比登山还难,且不说这些年他一点楚哲冤枉唐左相的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秦帝若只是对太子有些惩罚。而不废他的太子之位。这惩罚,不就等于没有责罚吗? 不仅南候府会惹祸上身,就连与自己走的近的官员。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朝堂上的变故向来如水火,毁灭不了太子,自己就会引火上身。所以这十年来他才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提起此事。 此刻沈著听沈著提起此事,南候心里是开心的,可更多的却是担心。他这儿子虽然聪慧,可是他面对的敌更是拨弄朝堂的高手。 “快告诉为父你打算如何做?有没有为父能做的?” 沈著盈盈一笑:“父亲放心,我既然做了,自然是有把握。您要做的,就是不参与此事,让南候府保持中立,因为我也不会出头。” 少年说完,抬起头,目光穿过头顶的茂盛树叶,看向那虚无缥缈的天空。 南候见状,也未再多说什么,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而这件事也一直是他想做的事情。曾经不想提起是因为害怕沈著会卷入是非,如今他胸有成竹,南候自然也希望唐家冤案能早日大白于天下。 南候同意着点点头,“为父并非不想为唐家伸冤,只是当年的案子牵扯太多,并非只有左相一人。这一动,恐怕动的就是国本。” 沈著自然明白南候的意思,而且南候也并非是怕事之人,若不是为了大局照相,也断不会如此隐忍。 “父亲,其实您心里也清楚,国本之争,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沈著说着引领着南候坐下,为他和苏惹倒上茶,继续道:“大秦需要一个明君,可如今的太子并不是。” 南候岂能不知,七皇子成为太子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他转头看去,却见沈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十多年了,其实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虽然看起来没有一点正事儿,但任何事情他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南候正想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一旁的苏惹,顿时才反应过来旁边坐着的这位,自己并不认识。只是,多看了几眼,又觉得他有些眼熟。从他的样貌来看,似乎要比沈著大上几岁,而且他也不记得沈著有除了楚家那小子和李家小子以外的朋友,那此人会是谁? 感觉到南候在盯着自己,苏惹笑着转头,对南候盈盈一笑,拱手道:“在下苏惹,见过侯爷。” 苏惹自我介绍完,沈著这才想起南候并不认识苏惹,便接着苏惹的话继续道:“父亲,苏兄是我许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只是他很少来长安。” 沈著说完,刚才还在沉思的南候却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苏惹惊讶的道:“你就是许多年前那个举兵造反的镇南大将军苏惹?” 见南候认出自己的身份,苏惹倒也没有惊慌,他与南候有过几面之缘,因此也早已料到,被他认出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南侯爷还认得在下,苏某受宠若惊。” 南候惊讶的目光瞬时再看向沈著,后者却仍是淡淡一笑,拉着南候的衣袖让他坐下,耐心的解释道:“父亲,当年的事情您也清楚,苏将军并非真的要造反。” 南候当然知道,可是时隔十几年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让他怎能不惊讶。又怎能不去想他为何要来到长安。 沈著接着道:“父亲不用担心,苏兄此来,是为了见一个旧友,过两日便会离开。” 片刻的思虑后,南候对苏惹出现在自己家里这件事也没有多介意,而且当年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知道苏惹并非是真的谋逆。 “苏将军不必客气,既是为了见旧友,老夫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如今的长安并不太平,还希望苏将军不要搀和其中。” 尽管苏惹与沈著相识。但南候也很难不怀疑苏惹选择此时来长安的目的。如今正是朝堂最乱的时候,他作为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若真是为了党争而来,长安难免会有一场恶战。 “南候爷放心。苏某此次是一人前来。未带一兵一卒。” 有了苏惹的保证。南候也未再说什么,叮嘱了沈著几句,做事要有分寸。便起身离去。 南候走后,沈著却笑着看向苏惹:“苏兄真的没有带一兵一卒?” 苏惹一笑:“未带一兵一卒,而是带了千军万马。” 太极殿。 秦帝听完七皇子的汇报,手里的案情陈书也随之看完。只见他刚才布满愁云的额头,此刻更是阴云密布。 苏州织造的案子七皇子查的清楚,不仅连每一匹布的去向都查的清楚,就连每年太子从中拿多少银子也一笔一笔写的清楚。陈书的最后更是附着所有涉案官员的名字,以及被押解进京来的官员名录。 “那些押解来的人在哪里?” 大殿之下的七皇子回答道:“他们比我们晚一步,此时应该刚到长安。” 秦帝将手中的陈书轻轻放下,那口憋在心中的绝望之气终于吐出。太子这次怕是怎么都保不住了。 “启禀陛下。” 突然,楚哲有些冷冷的话语,突然打破了太极殿上短暂的安静。 “微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秦帝顿时一惊,目光快速看向楚哲,迫不及待的道:“怎么蹊跷?” 七皇子却好不在意的一笑,心里早已猜到楚哲想要为太子辩驳,便笑着看向他,期待着他如何回答。 “七皇子案子办的漂亮,微臣佩服。可是若苏州织造真挪用这么多布匹,又年年给太子诸多银两,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楚?难道他们是等着有人来查?” 秦帝听完楚哲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这话不无道理,七皇子这份案情陈书太完美了,几乎没有落下任何一点证据。可是这件案子牵连甚广,按他的陈书上说,又时间久远,他怎么可能一笔一笔都查的这么清楚? 疑惑的目光投向殿下平静的七皇子,“你告诉朕,为何你能查到如此多的证据?” 这证据自然是真的,七皇子想伪造也伪造不出来。当初苏州织造无比配合的将所有的证据交给他的时候,七皇子也有些疑惑。所以他心里也明白,如此轻易的拿到证据,肯定是后面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 不过他并不怕这陷阱,恰好,他需要这样一个陷阱。 “这证据都是苏州织造曹彦华亲手交给我的,说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主动认罪,坦白从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陛下要是不信,等一会儿他进了长安,您可以亲自审问。” 七皇子不卑不亢的讲话说完,目光投向一旁的楚哲,“楚左相若也不信,一会儿陪着陛下一起审讯啊。” 楚哲被七皇子一句话噎的一时不知说何是好,顿了顿才道:“犯人自然是要审讯的,只是区区小事怎能让陛下亲自前往,微臣愿领命去审问这些罪犯。” 马屁也拍了,自己想拿到手的事情也顺便提了,秦帝怎么可能不答应? 七皇子在心里默默的鄙视着左相,脸上仍旧是无所谓笑意,不等秦帝说什么,便径自道:“那就有劳组向大人了。” 查去呗,不就是又想胡乱按给我一些罪名吗? 我真不怕。 秦帝点点头也同意了,因为是牵连到太子的案件,所以他也不想把这个案子交给刑部。 半晌时分,押解着苏州织造等人的官兵顺利的进入了长安,然后便直接去了大理寺。 经过楚哲一个时辰左右的审讯后,一切也都有了结果。 太极殿上再次对峙,楚哲更是挺直了腰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心里早已有将七皇子置于死地的方法。 除了楚哲外,秦帝还召来了右相,因此此时太极殿上仍和刚才一样,站着左、右相和七皇子。 “楚卿,审讯结果如何?” 楚哲表面上镇静如水,心里却兴奋的很。 上前一步,缓缓道:“回禀陛下。” 话只说了个开头,目光却故作担忧的投向七皇子,一会儿,看样子是内心经历过一番挣扎之后,才见他目光又投向秦帝。 “回禀陛下,苏州织造曹彦华说他是被冤枉的,七皇子到了苏州对他们言辞逼供,他们反抗不过,才写了那一封案情陈书。” 除了楚哲以外,在场的三人听完他的话都出奇的没有说话,似是料到楚哲肯定会有这么一番言论一般。 这是秦帝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右相也早已猜到左相会帮着太子,所以对于左相这番话也没有多意外。 七皇子更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听完楚哲的话后无所谓的一笑,“左相大人,当着陛下的面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既然你说本皇子拿出的证据是假的,那你可有真的证据?” 见七皇子没有一丝畏惧,左相转头看向他道:“证据我当然有,而且今日进京的所有苏州织造署的人都可以作证,是你七皇子诬陷伪证陷害太子殿下。” 楚哲此话一出,七皇子却笑的越发灿烂了。 龙椅上的秦帝眉头舒展,看着七皇子径自在那笑,心里却不是滋味。心想就算过去十年,他也仍会心有不甘吧?这太子之位,若没有当年那场变故,他肯定会以为必定是他的了。 所以他才会想借此机会来打压太子,因为他心里也清楚废掉太子,不过就是差一件案子? “左相大人既然说了,陛下就请下令召苏州织造进殿,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七皇子笑着看向秦帝,龙椅上的人猛然间一惊,事已至此,他为何还如此淡定? 见七皇子面无惧色,一旁的右相也连忙帮腔道:“陛下,七皇子与左相各执一词,臣也觉得还是召见苏州织造进殿问个清楚的好,毕竟此事关系的并不只是一两个人,而是朝堂大局。” 秦帝听完应允着点点头,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立即去大理寺将曹彦华带来。 太监速速去了,太极殿上的争执还在继续。 左相楚哲一口咬定七皇子居心叵测想诬陷太子,必定是因为自己想要这太子之位。 七皇子笑他想的太多,就算太子被废,有卓尔不群的二皇子秦珄,又有瑜王,太子之位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七皇子。 楚哲却冷笑,就算轮不到你又如何?你可以抢啊? 言下之意很明白,你七皇子想要太子之位,又不是仅有光明正去争取这一条路。 七皇子自然也懂他话里的意思,毫不在意的说,左相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说我想造反? 他不打自招,楚哲心里顿时冷笑,你七皇子就算当年聪明又如何?如今也不过如此。于是笑着看向七皇子,微臣可没这么说,微臣只是说七皇子诬陷太子殿下这件事有些目的不纯而已,聪明人谁看不出来,你是在嫉妒他是太子,而你如今不过还是个皇子。 七皇子仍旧风轻云淡的笑笑,自楚哲一开始想要跟他争执开始,他心里便清楚,楚哲想要的不过是把自己逼急,然后让自己说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借此来说自己觊觎太子之位,或者,也如当年那样,想要谋反。(未完待续。) 第151章 对决(一) ps:大家新年好~新年番外还是没写出来,因为太忙啦~差点被累死 两人争执着,秦帝听着也烦,于是便呵斥了两人几句,他话刚落,门口一个太监缓缓走了进来,说二皇子秦珄在殿外求见。 秦珄此时前来,除了秦帝单纯的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请安以外,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他的到来,必定会加剧今日之事的发展。只是他是敌是友,不到最后,谁都无法知晓。 秦珄向秦帝请过了安,说,“既然父皇和两位大人有事情商议,儿臣便先告退了。” 秦帝摇了摇头,心觉得此事也没必要瞒着秦珄,便道:“无碍,你在也好。”他对秦珄点点头,示意他待着就好。 他话落,七皇子上前一步道:“既然二哥都在了,那身为当事人的太子殿下怎么缺席呢?若定他罪名时他不在场,外人可就真觉得是我在`.``诬陷太子殿下了。” “定罪?”秦珄惊讶的看向七皇子,一脸迷茫,似是怎么都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还会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太子殿下又犯了何事?会不会是误会?” 秦珄看似是在帮太子说话,可这个又字,楚哲却听的不怎么顺耳。 再看秦帝,似乎也因为秦珄这句话有些不悦。 这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关心,可加上一个又字却又像是在提醒着在场的几人,太子殿下做的坏事可不止这一件。 时间还不算久远。任谁都能想到前几日的狗吃人肉案,惨无人道,那绝不是一国储君能做出的事情。 左右相不敢说什么,七皇子却不害怕多得罪太子一次。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殿下不过是私自贩卖了一些御用布匹而已。” “既是御用,不就是说太子也可以用么?几匹布的小事儿,父皇何须动怒?” 左相的目光瞬时投向秦珄,他没想到秦珄竟然会为太子求情,可下一刻心里却又明白一个道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珄突然为太子求情想来也定不是因为他心地善良。必定是心有所图。 秦帝心里暗赞秦珄生性单纯,又宅心仁厚,反过来想到太子,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若太子能有秦珄一般的纯直。自己又何须如此纠结如何处置他。 片刻的沉思后。秦帝对身边的另一个太监道:“去。宣太子来。” 随着太监的离去,在场各人脸上均是不同的表情,但却只有七皇子嘴角挂着微微笑意。 而此刻。在无人的东宫里,太子披头散发的躺在地板上,屋里的早已被摔的 门突然被推开。 太子听到推门声,冷冷一笑:“ 纪泱,慢慢走到太子身前,看着一脸颓废的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是来帮太子殿下离开这里的。”优雅的男声想起,回荡在空荡的屋子里,听起来就像是从高空传出来的一般。 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太久的太子听后,却只是苦苦一笑,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太子殿下难道还想在这冰冷的地上继续躺下去吗?”。 听清是纪泱的声音,太子才慢慢睁开眼睛,在看到映入眼帘那张明媚干净的脸时,开心的一笑,随即便坐了起来,“本宫就知道,只要有你,本宫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纪泱淡淡的一笑:“微臣既说了要帮助殿下夺得皇位,就不会食言。” “那你说本宫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太子两眼放光的看向纪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从他双眸里的渴望可以真切的看到他内心的**。那颗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伤害任何人的内心,看的纪泱内心充满了厌恶。 “是时候拔掉左相了。” “哈哈。”太子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拉住纪泱的衣袖,迫不及待的问道:“快告诉本宫,如何拔掉左相?” “太子殿下不必着急,请听我把话说完。”纪泱莞尔一笑,“敢问殿下,左相可有派人来传过什么信儿?” 太子一愣,今日早晨,他的确是收到左相一封密信,只是他没想到纪泱会知道这件事。 “殿下不必惊慌,微臣并没有监视殿下,只是要为殿下谋划大事,有时候也不得不从左相那里得到些消息罢了。” 太子这才轻轻一笑:“无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本宫就是。” “那微臣想知道,左相大人的密信了说了什么?” 太子又是一愣:“你不知道?” 纪泱淡淡一笑:“微臣还没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 突然的示弱,让太子觉得掌控大局的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很是满意的一笑:“左相说七皇子逃不了十年前的宿命,今日便要让十年前的一切重新上演。” 纪泱相信着点点他,轻声道:“如此说来,左相大人必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太子接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继续说下去,并非他不相信纪泱,而是不相信这皇宫。隔墙有耳,纪泱不说,难保其他人不会向外人通风报信。 纪泱明白太子话里的意思,十年前的一切他也很了解,只是就算左相想诬陷七皇子,也不可能凭几句话就给七皇子盖上谋逆的罪名,除非…… 吴裳。 成也吴裳,败也吴裳。 想到这里,纪泱却也没有怎么担心,沈著既然让吴裳进宫,应该已经猜到会有这一天,想必他也应该有了应对的方法。 见纪泱久久不语,太子便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纪泱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将之前早就想好的话,对太子道。 “左相大人此举,定是想直接置七皇子与死地,不给他翻身的机会。但十年前的案子肯定也会被扯出来,太子殿下要做的就是死不承认,反正真正的明妃已死,你母后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左相就算再有证据,只要殿下您不承认,此案牵扯不到您。” 太子听后满意的一笑:“纵然楚哲今日计划周全,本宫也同样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宫要让他知道,无论他再聪明都是斗不过本宫的。” 太子殿下意气风发,此刻更是做着自己已经排除万难,保住他太子之位的美梦。可是他却不知道,不仅想当黄雀的不止他一人,真正的黄雀更不是他。 纪泱虽之点点头,也不再去问七皇子左相究竟有何计划,因为无论他们的计划再周密。只要揭开唐家的案子,一切都只是泡沫而已,风一大,自会破碎。 “此时七皇子人应该已经在太极殿了,殿下也要做好被宣召的准备,毕竟今日一战,成败,可关乎殿下的太子之位,究竟能否保得住。” 太子认真的点点头,“本宫心里清楚,必定不会失败。” 纪泱微微一笑,继续道:“殿下千万记清楚,当年的事情,跟您没有半点关系。” 他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看到不远处正匆匆走来的传旨公公,轻笑一声对身后的太子道:“殿下保重。”(未完待续。) 第156章 密道 只是很快左相脸上又突然露出笑容,似是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 证据终于到了秦帝的手中,他的双手仍旧颤抖着,慢慢将宣纸打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映入眼帘。 刚才的担心也终于变成事实。 明妃,秦衍,楚哲,薛向华,尹和来,贾克旭,钱羽。 一个个名字映入眼中,这岂止是牵连甚广! 当秦帝看完,刚才颤抖的双手几乎已经僵硬,整个人几乎也已经僵硬在龙椅上。 惊讶,更是惊恐,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目光缓缓的投向殿下不卑不亢的七皇子,这些年来,在自己面前他都是这样的姿态。 没有讨好,没有奉承,更没有一丝丝的亲情,他就像是一个在等着看笑话的看客,冷笑着,看着自己自以为是这么多年却不说一句话。就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拿到这些证据,骄傲的告诉自己,自己这些年有多离谱。 秦帝低下头,他拿着那张纸想要想刚才砸七皇子一样,将他砸到太子的身上。可是手抬起来才发现自己哪还有力气,最后只得无力的将那张纸递给李公公,“去给太子。” 太子听后,虽然心里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是表面却仍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接过李公公递来的纸,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立刻跪在地上,一脸无辜的模样极力争辩道:“父皇。儿臣从未写过这些东西啊,这上面怎么会有儿臣的名字?” 说着他又立即看向秦珄:“二皇兄,这证据是不是秦乐给你的?你被他骗了。” 秦帝没有说话,因为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珄回答道:“太子殿下,证据的确是我在密室里拿到的,殿下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人去看看。” 密室当然是存在的,太子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怎会敢让秦帝派人去查看。可他若什么都不说,就等于是默认。飞快的思考后。太子连忙道:“父皇,前几日卫王模仿儿臣的笔迹陷害儿臣,今日七皇子肯定也是效仿他,想要置儿臣于死地。还望父皇明察。” “这不太可能吧?”秦珄故作思考着:“我看这纸经过防腐处理。应该是年数已久。不像是近日才写的。” 秦珄话落,再次抬头看向秦帝,“父皇。儿臣也觉得这张纸上的内容有些蹊跷,就算当年左相与太子殿下真的联手谋害唐左相,也不会傻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吧?” 秦珄点点头,右相也苦笑一声,楚哲的确没这么傻。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张纸上的内容确实是楚哲写的,而且签字都是这上面的人亲笔签的。 他们几人虽然为了利益结为同盟,可是各自之间又互不信任,所以才会想出这个方法,谁都能威胁到彼此,也就不会有人背叛彼此。 这时左相突然走上前去,笑道:“陛下,臣也觉得峥王爷说的有理,单凭一张纸上写的字就能说是太子殿下陷害唐泽明呢?” “楚大人真是料事如神,竟然没看就知道这纸上写的是什么,想必这些内容在写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吧?那楚大人不如猜猜,这张纸上,有没有你的名字?” 七皇子轻笑着看向左相,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是七皇子你说……” 左相刚想反驳,七皇子就立刻将他打断,“陛下,还是派人去看看比较靠谱吧,最起码我们也知道二皇兄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椅上的秦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牲儿说这条密道存在,那朕就亲自走一趟,朕倒要看看这条密道究竟通向何方。” “陛下英明。” 左相不知为何竟然附和着,看的一旁的太子有些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一想,他既然说让去,自然是有把我秦帝看不到那条密道和密室,于是便也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圣驾便往秦珄说的宅子去了。 南候府。 秦帝一行人前脚出了皇宫,四喜就已经收到消息。 匆匆从密室里跑出来告诉沈著,顿了顿问道:“公子,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沈著笑笑,“等官兵将唐蛮围住,就开始行动。” “是。”四喜笑笑,便向外去了。 苏惹有些不解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便沈著,“你还有别的计划?” 沈著笑笑:“我昨日答应七皇子要把糖糖从峥王府接出来,自然要言而有信。” 苏惹笑笑,也没再说什么,江以做事,他向来放心。 “可为何要等到官兵来才救唐小姐?” 沈著淡淡一笑:“为了让他对秦珄失望。” 原本是选择成全的,只是秦珄做的这一切太让他失望了,所以他也必须让唐蛮对秦珄失望,让秦珄知道,他选择了江山,就不可能再拥有唐蛮。 因为是为了查办案子,所以秦帝并没有兴师动众,只是坐了顶普通的轿子,因此一路上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众人便到了秦珄之前住的那处宅子。 进了院子,秦帝又想起前几日在这里看到七皇子和唐蛮的那一幕,所以这一切也许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站在统一战线的,而他们共同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太子? 可让秦帝不明白的是,秦珄明明不想要皇位,他为何还要做这一切? 秦帝想着,众人便到了秦珄说的那间拆房。 秦珄让人将地上的盖子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一个长宽的洞口,再往下便是台阶。 “父皇,这就是儿臣所说的密道,一直通向唐府,而且在分叉口还有另一条密道不知通向哪里。” 看到这个洞口,太子已经有些慌张,看了眼左相,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似乎还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陛下,密道多半不平,您一会儿可要看好脚下。” 秦帝回头看了一眼楚哲,心里的不解更是越来越多,那张纸上明明有他的名字,为何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难道真的是朕被骗了? 见秦帝没说话,秦珄便从旁边的小厮手里接过火把,自己先一步从迷倒入口下了去。 秦帝看着秦珄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不知道,这一去,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还是真是事情的真相。 这一条密道,就像是通向过去的一条时空隧道,隧道那头的东西,注定会让他今日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未完待续。) 第157章 密道 秦帝并没有下去,而是让秦珄带路,太子和左右相、七皇子以及几个官兵一起进了密道。 人虽然没有进去,但是秦帝的心情却比那些进去的人更加的紧张。 他在密道外一直踱步,直到密道里有人出来才赶紧停住问道:“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密室的确有一间,只是密室里没有白骨,至于密道,有一条峥王爷说是通向纪府,可是他说的另一条密道却没有。” “没有。”秦帝呢喃着,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没有,就意味着秦珄和七皇子在说谎。他知道对于秦乐来说,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可是秦珄,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涉入党争。 进入密道的人久久才回,除了左相和太子脸上是有些得意的笑容,秦珄和七皇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右相却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牲儿,怎么回事儿?” 秦珄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明明密道前几天还在的,而且那满屋子的白骨也不可能说没就没了。 想着,他才想起来今日左相一直都是无比自信的模样,所以他早就做好了这一切? 秦珄的目光缓缓投向他,左相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而不语。 “回禀父皇,儿臣确实没有说谎,至于那些白骨为何消失,那条密道为何被堵住儿臣也不知道。” 秦帝冷哼一声,没再理他。起驾回宫。 再回到太极殿上,秦帝却没了刚才那般耐心,白骨不存在,通往楚府的密道也没有。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个问题,一个被经常提起,自己却从来没有相信过的事情。 明嬅公主就是唐蛮。 只有这一点才能解释的通,为何秦珄和七皇子今日会想要把十年前的案子给揭开。 秦帝败兴而归,南候府里的四喜却乐呵呵的进了院子,“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著点头笑笑:“秦珄那边怎样了?” “还能怎样,陛下气冲冲的走了。左相和太子得意的就像已经得了这天下似得。” 苏惹也笑笑:“秦珄这下子气坏了吧。” 沈著笑笑。却道:“陛下这时应该已经回宫了吧,禁卫军也该到峥王府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禁卫军就已经包围了峥王府。秦珄极力向秦帝求情。得到却始终只有一句。“你若回头,还是朕的儿子,若执意护着她。别怪朕无情。” 唐蛮闻声出门,正好一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公主不好了,禁卫军突然闯进王府,说是要捉拿您。” “捉拿我?”唐蛮微微一怔,难道秦帝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想着,十几个禁卫军已经到了她面前。 领头的禁卫军见到唐蛮冷笑一声:“唐小姐,我劝你还是不反抗的好,否则刀剑无眼,别怪我手下无情。” “将领说笑了,我若不反抗,你的刀剑就会有眼吗?”。唐蛮同样冷笑一声,心想还好自己会些武功,虽然逃出去有些难,但也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秦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十七王爷和沈著肯定也会知道此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想到这,唐蛮也只能祈祷他们能尽快赶来,就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撑不了多久。 唐蛮对旁边的丫鬟挥挥手,示意她离开此处。 丫鬟见这情况自然也害怕,见唐蛮她离开,便速速往一边去了。 “既然唐小姐不肯束手就擒,那就别怪本将不手下留情了。”那将领说完,抬头示意身后的禁卫军动手。 正在此时,秦珄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扒开挡在他前面的禁卫军,快步走到唐蛮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今日谁敢动她一根毫毛,峥王府就是你们的死地。” 禁卫军将领见到秦珄,不敢无礼,但是秦帝的旨意更不敢违背,左右为难下只得说:“峥王爷,今日的事情是您自己说出来的,此时却还阻挡下官办差,这让下官也很为难啊?您看这样行不?您现在进宫去向陛下请旨,我等先在这等着您,若您请来了旨,我等自然立马走人。” 禁卫军将领说完,唐蛮便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前几日秦珄说很快就能拿到证明唐家清白的证据,想必是今日已经拿到手。可他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身后的少女突然冷笑一声,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秦珄反常的行为,心里已经明白,这证据也许他早已经拿到了,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今日七皇子回来了,就是最好的时机,太子已经被幽禁在东宫,加上苏州织造的案子,如今他又有证明太子现在唐家的证据,扳倒太子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旨,我是不会去请的,人,你们今天也别想带走。” 虽然秦珄誓死保护,但是身后的少女,心早已凉。她不怪秦珄为了皇位利用自己,曾经不也一样利用过他么?也好,从此也不用再为此事而心怀愧疚。 在秦帝拉着秦珄的手,笑着走进奉贤宫的时候,她便知道秦珄这么多年来的怨恨,终将会变成对秦帝的爱,变成他对皇位最深沉的**。他之所以怨恨秦帝,只是因为他渴望得到那份父爱,如今这份父爱暖在他心间,他心里又怎还会有怨恨? 他曾经不想要皇位,可如今皇位也近在眼前,他又怎会让给他人? “峥王爷,那下官就冒犯了。” 那将领说着,举剑起招便向秦珄去了,身后的几十位禁卫军也随之向着秦珄而去。 只是虽然这十几人都是禁卫军,武功却远远不如秦珄,才几招,人就已经被打到在地。 可当秦珄回过身想要拉起唐蛮离开这里的时候,身后哪还有唐蛮的身影。 往远处望去,便看到一个穿着黑夜行衣的男子正扶着唐蛮向远处走去。只是唐蛮看样子像是被人驾着,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秦珄急着追上去,人刚走了两步,身后更多近卫军区却跟了上来,不仅如此,一大群禁卫军也看到唐蛮离去的方向,随之赶紧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158章 失望 沈着到了纪府,门口的侍卫却说纪大人并不在家,让沈着改日再来。 沈着向纪府的院子里望了望,轻笑道:“纪大人不在家,难不成是在太子的东宫?” 那人被问的不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沈着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前方却突然冲出来七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他们穿着与纪府的小厮迥然不同,看起来似乎是纪泱的朋友。 七人横在路中间拦住了沈着的去路,也不说话,坚定的眼神似乎只要沈着再往前走一步,他们便会动手。 可这一步,沈着还是走了。纪泱既然让人拦着自己,就更说明人是他带走的。 七人奋起向着沈着而来,可是沈着并不想与他们周旋,用巧妙的轻功躲过七人的招数,迅速继续往前飞去。 身后的七人没有放弃的意思,施展轻—无—错—小说功迅速追上,又是几个回合的周旋,却仍旧没有能困住与七皇子身经百战过的沈着,况且他曾经也是权王城数一数二的高手,虽然从未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但是若真的比起来,也不见得会输给哪个江湖上的人。 几番交手之后,沈着人已经到了纪府中央的湖心亭,与七人交战间,他也不忘环视四周寻找唐蛮和纪泱的身影,不一会儿隐约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模糊身影后,对着与他交战的七人明媚一笑:“小爷不跟你们玩儿了。” 话一说完,他的身影便想着纪泱的方向飞快的掠去,七人紧跟而上,这一次,将沈着困在了原地。 纪泱往这边走了几步,看到沈着正在与七人交战,眉头皱了皱,心想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过来? 后又想起自己在从峥王府带回唐蛮的时候,还遇到一群人,本以为那些人只是路过,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是沈着派去的人,当时应是怕引来峥王府的人,才没有行动。 于是高声叫住与沈着交战的七人,让他们先回去。 七人停止了围击,沈着也停下手来,转头看向离自己不算太远的纪泱,缓缓走了过去。 纪泱将唐蛮带到纪府,如果不是因为有条件要和自己谈,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他就是真正的沈着。 两人都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几乎面对面,才各自停住。 “沈兄突然造访,难道是因为计划没有成功?”(未完待续。) 第159章 相认 沈着看着眼前嘴角勾起邪笑的纪泱,突然间觉得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高傲、倔强、不可一世。 不,是看到了另一个沈着。 就像十年前自己成为沈着那一瞬间的感觉,突然间清晰的看清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内心,他的感情,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仿佛一伸手就能抓的住。 沈着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想起自己问了纪泱许多次的那个问题。 “你究竟是谁?” 片刻后,沈着双眸突然间更加惊恐的看向纪泱,那个他刚才还在怀疑,曾经也下了许多次结论,最终都没能真的确定的答案,瞬间呼之欲出,纪泱就是真正的沈着? “我也是沈着。”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入耳,如晴天霹雳,更如午后温暖的阳光,沈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真的还活着。 可是真正的沈着脸上却不像他这般如释重负,反而嘴角的苦笑更加的明显。 “我等了十年,派人找了所有唐蛮可能出现的地方,可仍旧一无所获,十年了,我等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抓住沈着的衣领,目光变得恐怖而阴森:“沈二公子,麻烦你告诉我,明嬅公主究竟是不是唐蛮?” 沈着不解的望着他,“你认不出来她吗?”。 认不出来吗?所有的记忆都在自己的脑海里,所以纪泱记得的只有她的名字而已?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让他为她同样筹谋了十年? 曾经的沈着,究竟有多爱唐蛮? 纪泱放开沈着的衣领转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灿烂夺目的一簇牡丹花:“你会懂的吧?深爱一个人的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掉她,去过自己的人生。即使知道她死了,仍心有不甘。即使知道一切没有可能,也要拼死一试,为了给她一个交代,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怎会不懂? 自猜到白柒柒是扶朽帮的人以来,沈着哪一天不曾告诉自己要忘记她。要放下心中对她的感情。 可什么时候做到过?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尽管他努力的说服自己,要忘记他,可是自己的内心却清楚的知道,那一份感情。不可能轻易的被忘掉。 “你既然怀疑她是唐蛮。为何不去找她?” 纪泱苦苦一笑:“我若还记得她的模样。也就不会痛苦至今。这些年来我常恨命运不公,既要记得,为何只让我记得以前所有的事。却偏偏忘了她的样貌?我多希望自己哪天醒来能记起所有的一切,或者忘记所有的一切,那样我也不用这般痛苦了。” 命运从来都是不公的,对自己是,对七皇子是,对唐蛮是,对曾经的沈着又何尝不是? 想要选择成全,可在想到唐蛮从此不再属于自己的时候,心却不知怎么的隐隐作痛着。 为了等她回来,隐忍了十年,做了沈着十年,多少次期待沈着能突然的出现,这样他便能做回自己。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不知为何如此的不舍。 即使如此,沈着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唐蛮不是自己的,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是她,明嬅公主就是唐蛮。” 说完这句话,沈着突然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告诉纪泱唐蛮的身份,更是在自己与唐蛮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从此自己和唐蛮,再无任何瓜葛。 听到这句话的纪泱苦笑过后,眼角不知何时,竟泛起点点泪滴。 “所以你等了十年,也是在等她回来?” 沈着点点头:“嗯,我知道如果你还在,也一定会这么多做” 是啊,他不一样也等了十年吧,只不过是再没时间等下去了,才会不得不出手。 看着神色悲伤的纪泱,沈着突然有些不解,他既已知道唐蛮还活着,为何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样子? 而且这十年来,他明知道自己不是沈着,他明明人就在长安,为何没有回来? 空气里突然传来清香的药草味,沈着以为是唐蛮受了伤,正欲质问纪泱,猛然间却想起,自己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唐蛮的闺房也闻到了淡淡的药味。 所以这药不是给唐蛮的,而是给纪泱的? 沈着走过去,拉起纪泱的手臂,试探道:“既然你还活着,属于你的一切,我自然要全部还给你,跟我一起回南候府吧。” 可是纪泱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有任何的反应,不但没有回应,目光仍旧在那虚无的天空与牡丹之间。 回去。 回不去了。 属于他的一切,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尽管如今知道了唐蛮的身份,可是那些早就失去的东西,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沈着拉着纪泱手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那里,神色惊慌,目光呆滞。他不说话,也就是说自己猜的是真的? 等一会儿纪泱缓缓转过头看向他时,他惊恐的目光仍旧没有散去。 “不,回不去了。” 纪泱面无表情,那双和沈着一样透明的眸子,也同样让人一眼就能望穿,最后却一无所获,只是那嘴角的苦笑,在告诉面前的沈着,隐藏在心里那份痛楚。 “为什么回不去了?经历了十年不同的人生,就该抛弃曾经拥有的一切吗?”。 说到这,沈着突然觉得这一切真的太荒诞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另外一个人,谁心里能好受到哪里去? 纪泱难过,他又何尝不气愤? “我一觉醒来,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那些陪在我身边的人,我至今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十年来,我成了你,做我觉得如果你还活着,你会做的一切。可是那些我想保护的人呢,谁又会替我保护他们?我没有哪一天不做梦回到自己曾经的生活,我是真的回不去,可你明明能回去,为何还要做另外一个人?” 纪泱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动容,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做了自己十年的男子。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是啊,他曾经也有自己的生活,却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还能有多久? 如果换回来一切就能变好吗? 不会的。只会让更多的人伤心罢了。 于是,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沈着心一沉,突然觉得他并不想做回自己。 “就这样吧。你还是沈着,我还是纪泱,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离开这里吧。” 纪泱摆月兑掉沈着的手,转身向着内院走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背对着沈着道:“糖糖就暂且住在我这里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沈着并不担心唐蛮的安危,这个时候他更在意的是为何他不愿意接受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为何不愿意与他们相认回到自己的人生?” 离去之人的脚步没有因为沈着的话而有丝毫减慢,也没有任何回答,接过正好走向这里的小厮手中端着的几碟点心,继续往前走去。 “小爷十年前那么看好你,却不曾想才十年时间你竟然变得如此懦弱,什么大秦少年天才,小爷当年真是瞎了眼了,还邀请你来权王城,权王城才没你这样的弱者。” 纪泱的脚步终于因为沈着突然的话停了下来。 十年前,权王城。 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他曾经仰着骄傲的头,说,像你这种人,就应该来我们权王城,以后说不准你在各国的名声也能和我一样响亮。 他说,我看到你,突然间觉得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性格一下子就嚣张跋扈起来了呢。 他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江以。 纪泱嘴角的苦笑突然舒展开,变得明媚起来。 是他,自己也就不用再担心了,至少,这一次绝对不会输。 “我也想选择回去,可是如果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江兄,这十年,我无以为报,如有来生,甘愿为奴。” 说完,纪泱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去,沈着想走过去拦住他,但心里隐约的担忧却告诉自己,他有自己的无奈。 十年了,他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做了十年沈着,如今还是要继续替他做下去。究竟为了什么?江以心里也无法给出答案。 也许是十年了,对这个身份有了留恋,也许是觉得自己的义务真的是拯救苍生。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就这样吧,待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长安,非长安之地。 沈着回到南候府,人刚到院子里,南候就匆匆跟了上来。 “着儿,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着回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发丝发白的中年男子,突然间不知说什么好。说出一切吗?现在也许是好事,以后呢? 谁知道纪泱还能活多久,相见亦难别更难,若是阴阳相隔,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他们以后不会因为此事而难过。 “父亲,没什么大事,峥王爷想为唐家翻案,只是一切没那么顺利罢了。” 南候此时以及走到了沈着面前,“着儿,你告诉父亲,峥王爷是不是也想要皇位?你究竟站在谁哪边?” 沈着对他笑笑:“父亲,您应该知道我站在哪边吧?至于峥王爷,他想做皇帝就让做去吧。等以后他真的成了皇帝,我们就离开长安,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平安快乐的度过这一生,您愿意吗?”。 南候府的目光突然变得惊讶起来,他以为沈着是站在七皇子这边,以为他们为唐家翻案是为了让他得到皇位,却没想到他竟会说要离开长安。 见南候不说话,沈着便问道:“怎么?您不愿意舍弃长安的荣华富贵吗?”。 南候下意识的摇摇头,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厌烦了长安城的争斗,他也早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可是沈家世代为候,又怎是说离开就离开的。 “着儿,为父当然也想找一处安静的好去处安度晚年,看着你娶妻生子,我和你娘也能好好享天伦之乐,可是长安,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爹,去处我早就准备好了,您若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长安。” 南候摇了摇头:“着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着也摇摇头,“父亲,天下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南候轻声叹了口气,从十岁开始,他就再没听过自己一次话,今日这番话必定也是主意已定,自己再说什么,恐怕也难让他改变主意。 “可是你大哥……” “父亲不用担心大哥,我自然又办法保他的平安,好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您就不要参与了,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候点点头,见沈着已经拿定了主意,便没再说什么,只说了句你也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 昏暗的黄昏下,沈着突然觉得离去男子的背影是那么落寞。 他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道:“你那位朋友还在吗?”。 “他过几日才会走。” “好,我一会儿让人把饭菜给你们送过来。” 说完,他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沈着突然觉得南候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便轻声叫了声父亲。 南候又一次回过头,应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沈着,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苦笑。 “着儿,我今日见了一个人。” “谁?” “纪泱。” 沈着愣了一下,顿了顿又道:“他怎么了?” “他很像你。” 沈着哦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很像十年前的你。” 沈着又哦了一声,头却低了下去。 “其实我与他见过很多次,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与他似曾相识的感觉,为父觉得,你们若相识,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 “父亲,其实我们是朋友,只是不常来往罢了。” “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父亲既然说他与我像,他又怎会选择和我相反的阵营呢?” 南候点点头,淡淡笑了笑,又转身离去,这一次再没回头。 沈着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南候的背影,还不肯离去。 纪泱说他不会回来,因为他已经和过去做了了断,而自己,也许这一辈子都摆月兑不了沈着这个身份。可这又如何? 沈着也罢,江以也罢,不过都是个名字而已。如果能让身边的人快乐此生,做一辈子沈着又如何?(未完待续。) 第164章 死局 太极殿上,皇帝威严的坐在龙椅上,目光里夹杂这一丝烦忧。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徐伟友见皇上似是有些烦心,于是劝慰道:“刑部监牢是大秦国最坚固的一所牢笼,而且长安城内外都是巡防的禁卫军。陛下大可以放心,我也已经派兵在长安城周围布下埋伏,沈著就算逃得出刑部监牢,也不可能逃得出长安城。” 秦珄道:“儿臣也已经派各大高手潜伏在刑部附近,沈著是绝对不会逃得出去的。” 龙椅上的皇帝对着大殿之下的两人冷笑一声:“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沈著。”说着,他站起身来,走下台阶,缓缓走到太极殿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直的投向遥无边际的蔚蓝天空,似是想穿过这遥远的距离,看透此刻正关押在刑部监牢里的沈著,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看不透,所以他只能猜。这位自以为无比了解沈著的大秦陛下微微一笑缓缓道:“你们都以为沈著败了,其实并没有,就像他之前设法让朕将七皇子逐出长安城一样,这样的败局,其实对他来说是胜局。因为即使他人在刑部的牢笼里,他一样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年迈的皇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担忧,露出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沈著的阴谋,有了技高一筹应对之策的自信笑容。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得到这至尊之位之时,站在望凤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模样。 长安城里的风雨,莫过于党争,这世上最擅长党争的莫过于权王城。 沈著再聪明又如何,他终究聪明不过权王城的城主。比起权谋,与他更是差之十万八千里。自己当年在权王城城主的帮助下取得这皇位时,也早已学会他的手段。这些年来,经常与沈著讨论国家大事,更是对他无比的了解。所以这位历经过一次党争的皇帝陛下,心中有足够的自信,除了权王城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斗得过他。而权王城的人是绝对不会来对付他。 本以为他可以成为辅佐太子的国之栋梁。却不曾想,他竟然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既然如此,就再没留着他的必要了。 此刻,在那座坚固无比的刑部监牢里。两个狱卒正在派发饭菜。其中一个一脸冰冷的狱卒将午饭放到沈著监牢前。冷冷说了一句:“赶紧吃吧,说不准这就是你的最后一顿。” 另一个狱卒却突然一笑:“新来的,你怎么见谁都说这句话。你难道不知道这断头饭其实丰盛的很吗?”。 那个狱卒没有回答,推着饭车继续走向下一个牢笼,放下饭菜,仍旧重复这刚才的那句话:“赶紧吃吧,说不准这就是你的最后一顿。” 沈著缓缓抬起头,目光淡淡的看向那个站在前面牢笼的纤瘦狱卒。等他推着饭车慢慢离去后,嘴角勾勒出一丝轻笑。 秦珄眉头紧皱,思索良久,仍想不明白沈著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翻盘,于是问到:“父皇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皇上点点头:“你们不了解沈著,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珄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他见到沈著一瞬间从绝望中找到希望的笑容,当时自己还在想,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恐怖。这些日子一来,因为和他一直以朋友相处,以至于自己几乎忘了,这个帮着自己一步一步成为皇上面前最得意的皇子的人,其实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只要有他存在一天,唐蛮就永远不会跟自己在一起。 不过秦珄现在并不担心,无论沈著再厉害,他现在都在刑部的牢笼里。即使他逃得出监牢,逃得出长安城,江湖上仍有扶朽帮的追杀。天涯海角,他都无处藏身。想到这里,秦珄想起那日自己与沈著在密室里的谈话,他已入天牢,那自己离这至尊之位岂不是也不远了? 只是秦珄这时早已忘记自己当时在七皇子被逐出长安城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他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做的结果,他既知道结果还去做,必然就是想要这个结果。’ 所以他也不会再去想,沈著既然知道在被关进天牢就插翅难飞,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是因为被捕下狱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皇上的目光一直望着远方,嘴角一瞬冷笑稍纵即逝,许久后才缓缓道:“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早已不在人世。” 秦珄随即问道:“谁?” 陛下继续道:“权王,秦权。” 如果说沈著和十七王爷是大秦最有名的两个人,那皇帝陛下口中的这个权王,却是名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人。而且,一百年过去了,这位权王的事迹,仍旧流传与人世间。而他一手建立的权王城,更是在将近的百年的时间里,一直是江湖和各个国家最有名望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这十年来权王城锁闭,恐怕它的势力会比十年更加的强盛。 秦珄听后淡淡一笑,“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权王。” 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权王,权王城更是一关十年,再开之时恐怕也是再无他日。 “那样的人,任是谁见到他都会觉得恐怖,很庆幸,他是大秦国的王爷。”皇帝陛下舒了口气,淡淡一笑。眺望远方的目光里有一丝柔和,缓缓道:“据皇祖母说,权王曾经是一个傻子,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就变得无比聪明,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帮助当时已经身在监牢的四皇子夺得皇位。此后,他便去了南方海岛,创立了权王城。很多人都说他是得到了仙人相助,也有人说,他其实并不傻。不管他是傻,还是得到了仙人相助,这都不重要。但有个问题,却迄今为止无人能够想通。权王既然有夺得王位的能力,又有治理天下的才华,为何他自己不要这王位,而是把它让给四皇子?” 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镇定的说起此事,是因为这座名闻天下的权王城,就是大秦国最坚固的堡垒,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大秦国。而权王城之所以会帮助其他帝国,所提出的条件也仅永远不得与大秦国为敌这一条。 “也许他向往的是自在的生活,宫墙太深,如果不是站在高处,其实很难沐浴到阳光。”秦珄说着,目光也投向那遥远的湛蓝天空,那快意恩仇的江湖,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实比在宫里要幸福更多。 皇帝陛下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如果他真的向往的是自在的生活,就不会创立权王城。你身在江湖也许对权王城有一些了解,但是朕比你们更加了解权王城,更明白他为何要帮助其他帝国。他身为大秦国的王爷,守卫大秦国是他的职责。但更为重要的是,帮助其他帝国可以让权王城得到最强大的人脉。试想,如果有一天中原大陆所有帝国的皇帝,都是在权王城的帮助下登上王位,那权王城的地位,可就不再是一座小小的权谋之城。” 秦珄回过头看向皇帝陛下,他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对这一切看的如此清楚。 皇帝陛下继续道:“如果真的到了这一天,大秦国也就拥有了可以一统天下的势力,我想这才是权王离开长安城创立权王城的原因。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大秦的王位,而是称霸天下的王位。但遗憾的是,在他有生之年,并没能成就霸业。” “父皇英明神武,相信就算没有权王,只要权王城还存在,您一定可以成就权王没有成就的霸业。” 皇帝陛下开怀大笑:“你有如此想法甚好,但现在权王城锁闭,无人知道它何时才会开启,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皇帝陛下说完抬手招来李公公,面带微笑缓缓道:“传旨,赐死沈著。” 秦珄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皇帝陛下,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会做下如此决定。却看到他平静无比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犹豫,好似刚才下的旨意所关乎的是一只蝼蚁的生死。这一刻秦珄突然觉得,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帝国之主,竟然如此杀伐果断。 “其实这世上曾有一人与权王不分伯仲,不过可惜,权王城一关十年,谁都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秦帝目光稍转,看向秦珄:“你是说江以。” 秦珄点点头,虽然十年权王城都未曾打开,可是秦珄的心里总隐约觉得他并没有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