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良辰》 推迟更新 人不在家,要晚上才能,尽量在晚七点更新。 新章稍后,么么哒 咳,一时没注意就这么晚了,安拉,就算凌晨两点也会更新的。 嗯,看我**的同学应该注意到了,家里最近在盖房子,所以有点忙~ 最近刚刚把地基划好,搞完批建手续,以及外观图和结构图、庭院设计,下一步要开始联系大师看看风水朝向,还有吉日良辰,然后再按照大师说的去准备开工。联系施工队,找人搞定各种材料等等,大概这大半年都会挺忙。不过,不会断更的,我有节操有人品嘛~ 盖房子真是件麻烦的事,房子盖好还要作庭院绿化,全部搞定后要等明年三伏天之后才能装修,装修又是一场劫难呐。 不过,为了一间亲山近水能揽星摘月的居所,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归隐一般的乡间田园生活,一直是我所向往的,能在三十岁这年梦想成真,我想,我是幸运的,谢谢你们,这些年来有你们相伴,才知人生路不孤~ 多谢。 谢谢! 第一章 能吃吗,好吃吗 第二章 你的罪,我的孽 第七章 狗见了,狗也嫌 第八章 爱也好,恨也好 第九章 山不来,我过去 第十章 移不开,遮不住 第十五章 松一松,放一放 后半夜,月明星稀的夜忽然飘来一场细雨,微凉的秋风夹杂着草木摇黄的气息钻进帐篷里来,把宋良辰原本就不多的睡意吹得云散烟消。宋良辰睁着双眼看向窗外,要说伤心欲绝或悲痛欲死,那没有,还远不到那份上,难过还是有的,不仅是心,还有身体。 叶峋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一手枕着她的头,一手轻压着她的腰肢,宋良辰瞟一眼那只手,眉挑高,还没来得及多作自怨自艾,就有一计上心来。在某些事上,她还是很有天赋的,比如说设计,比如说演戏,那绝对是灵感说到就到,眼泪说来就来,从来不需要太多酝酿。 眨几下眼睛,抖几体,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开始还有点勉强,越到后来越哭得顺,就好像她是真的伤心欲绝一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才会像小说电视里的场景那样,恰好落在叶峋手上,并“灼伤”他的皮肤,所以宋良辰哭得既坚持又卖力。 事实上,宋良辰默默掉泪不过才几分钟,叶峋就已经察觉到,眼泪滚落,滴在虎口又顺着虎口流经掌心,然后没入枕头里,不过几分钟而已,枕头已经涸湿一大片。叶峋无声地叹口气,内心积攒的关于“不能失去宋良辰”的念头却更加深刻,纵然他清楚地知道是谁让她夜半无心入眠,又是谁让她这不言不语悄然落泪,只是他依然不能承受失去宋良辰这个可能的将来,哪怕一点都不能。 “对不起,良辰。” “既然觉得这样对我不起,不如放手啊!”宋良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哽咽无比,结果很令她满意,默默“伤心流泪”太久,出口的声音如同把秋夜打磨得无比萧瑟的斜风细雨,格外凄绝哀婉。 “正是因为就算这样也不能放手,才对不起,我说过,永远不会放你离开,你太低估我对永远这两个字的定义了。”叶峋说着,伸手越过宋良辰,抽纸给她擦去颊边的泪,又轻托起她的脑袋把被眼泪打湿的枕头换掉。 再次躺好的宋良辰心中悲苦无比:这几十分钟,白哭了。 眼泪对叶峋并不是没起作用,而是比起“看她在我怀里伤心流泪”,叶峋更不能接受“她离开我”这个选项。宋良辰很失望,虽然没到绝望的份上,但也有个五六成了,叶峋这么执拗坚定,她要拿什么来让他放手?难道非要到最坏的地步不可吗? 黑暗中,宋良辰张嘴轻轻一声长叹,幽幽看像寂寂黑夜,风声雨声秋虫声,还有叶峋的心跳声交织成一微轻唱,明明不能相亲,为什么还非要贴这么近。宋良辰原本反抗的心如同秋风秋雨中的黄叶,悄然凋零,又随风远去。 折腾那么久,又哭那么久,所以尽管叶峋抱着不撒手,宋良辰还是昏昏沉沉睡去。叶峋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匀称,眼底忽然升起点点笑意,如果刚才宋良辰一直哭下去,那么她就是真伤心落泪,但她没有,而是在“哭”达不到预期的目的后,眼泪一擦,叹两口气就安安稳稳入睡。 越想,叶峋笑意越深,这样鲜活,这样会跟她耍聪明,玩心眼的宋良辰实在太能令他心生愉悦:“宋小虫,我就知道你是打不倒的,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不是吗?”。 怀里的人睡沉了没回答他,但叶峋心里一片清明,他的宋小虫永远生机勃勃,如同原野上的野草,任凭烈火严寒,只需要一缕春风,一场春雨,就能重新绿遍原野。至于她那点心眼,叶峋不由轻笑一声,她觉得这样舒心,就让她这么玩吧,永远浇不熄心头热火,永远不会放弃反抗霸权的,才是他的宋小虫。 可怜宋良辰哭得那么卖力,半点波澜都没起,还让叶峋决定继续保持沉默,由着她玩心眼,耍聪明。 第二天醒来,又是个大好晴天,闹得宋良辰想假装一下悲春伤秋都没那环境。天空一片明蓝,秋水映彻红橙黄绿蓝,天气好得让人连心情不好的想法都兴不起来。再看叶峋,看向她时总是笑意隐隐而深,说不出来的欢喜,这让宋良辰忍不住去想原因。 宋良辰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点什么,努力回想,除了吃到自己外,也没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至于吃到她,昨晚上也没见他心情立马好起来,怎么连这都需要酝酿的吗? “良辰,良辰,快吃包子。我哥骑马去买的,再不来吃就要凉了。”陈蕴楚冲宋良辰招手,在她旁边的陈昭阳一手替妻子端着粥,一手往嘴里塞烧麦,眼睛则越过人群瞟向宋良辰身后的叶峋。陈昭阳轻声贴在妻子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挑了袋包子拎在手里走向叶峋。 与拎包子的陈昭阳擦身而过的宋良辰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此时此刻,宋良辰还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她错过了一个早早破解一直以来心中谜题的机会。那个谜题就是叶峋为什么会在某个时间段里遵守约定不勉强她,又为什么会在一开始约定不勉强,现在又不遵守,以及为什么逼着她去医院。这所有的谜题,其实都是同一个问题,也是同一个答案。 叶峋是个重信守诺的人,但如果这承诺一开始就并非出自于真心,仅仅只是借口与托辞的话,又怎么可能被纳入需要遵守的范围呢。至于他固守的道德观,全揉碎冲进下水道有点难,但冲一部分进下水到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怪只怪宋良辰没能预料到……不,也许应该说她印象中的叶峋,其实只是他表现出来让她看到的。而且,因为他们之间一直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才产生那样多“美妙的误会”。 她更想不到,与他擦肩而过的陈昭阳跟叶峋说的是什么:“阿峋,没想到你还有这特殊爱好。” 吃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陈昭阳刚才一眼就看出来了,今天好友格外神清气爽,表情显得无比餮足。 接过包子和豆浆,叶峋两口就吃下去一个,充分表达了他还能吃下更多的好胃口:“嗯,比预料的要强。” 对此,陈昭阳只递去一个冷眼,他们帐篷里人多,不方便,幕天席地野外战什么的……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别逼太紧,偶尔松一松,放一放,把人掐太死会把人吓跑。” 好友的建议,叶峋自然会着重参考,毕竟人已经追得佳人在怀,他还十万八千里才刚开张:“比如?” “吃顺了嘴就哄她个高兴。”这就是所谓的驯养,做对了给予肯定奖励,直到让她每次被吃掉之后都从身体到心,都产生抹不去的愉悦与满足,渐渐的她就会失去防备心、抵抗心。 “打一棍给个甜枣?”叶峋想想,认为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意思差不多,道理也一样,不管俗不俗,老不老,管用的就是好招。”陈昭阳面授机宜后,又坐回到妻子身边,一边喂饱自己,一边继续捧粥递榨菜的工作。 叶峋则坐到宋良辰对面,见她捧着杯粥出神,心知她那挑食的小毛病又犯了。宋良辰在吃上并不怎么挑剔,虽然嘴被养刁了,但从不会嫌东嫌西,她只是讨厌勾芡而已。 外边小店里外带的粥因为熬煮时间短,为了看起来粘稠通常会勾芡,喝了一口的宋良辰被那已经喝下去的那口粥给弄得很不舒服。喝不下去,又实在不好意思扔,毕竟是人家买来的,这么浪费,在宋良辰看来实在有点打人脸,很不礼貌。 见状,叶峋从篮子里取出袋豆浆递,并把她手里的粥拿走。宋良辰这才拧开盖子吸豆浆,看她不多会吸下去半袋,叶峋只觉瞬间被治愈。事实上,昨晚宋良辰的那片湿凉眼泪让他一夜无眠,也许没有多么伤痛,但那眼泪却是实实在在为他而流的,因此既使不触目也很惊心。 唔……没事,宋小虫晾我千万天,我待宋小虫永不变。不,万天还是算了。 一行人又去骑了会马,然后就收拾东西往回走,中午定在畅意楼吃午饭。吃过午饭就各回各家,叶峋一路开着车把宋良辰载到公寓楼下,当然,他今天就没打算再回雍景园。但是,也不会再把宋良辰压倒在床上,张驰有度才是长久之道。他只打了电话,叫梁庆海做饭,特地提出要做鱼片粥,宽慰一下早上被那口粥坏掉胃口的宋良辰。 浓稠的粥,香滑鲜女敕的鱼片,配上葱油和菠菜,早上那一口粥带来的不愉快口感完全消失不见。 “春夏高定时装周的邀请函孙助理已经联系过了,到时候他会替你办好机票和酒店。你记得看一下签证和护照的日期,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叶峋本来想说一句“到时候我陪你去”,但这话到底没说出来,给她点空间,让她保有她最后的一点安全感,才是明智的做法。 宋良辰却有点意外,去个西郊都非一起不可,去国外看时装周居然没半点要同去的意思。不过她也不会傻到开口表示惊讶,或问他一句“你不去”,只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四大时装周都在2、3月和9、10月,叶峋说的春夏高定时装周则是各大品牌的高定时装发布会,多以礼服为主,一般在12月和1月份。 对这次行程,宋良辰抱有极大的期待,不为时装周,各大时装周和各大品牌高定时装周宋良辰从没少去,她期待的是那个能帮她施行心中计划的人。 第十六章 非不想,是不能 叶峋订的12月中旬的飞机,为的是不赶高峰,学校里假还是很好请的,正好凑上元旦假日和双休,她可以不紧不慢地看完时装周晃几圈再回学校。因为陈蕴楚不得闲工夫,最后把邀请函给了周舟,两人一道先去吃了两顿米其林才去附近的街道一饱眼福。因临近时装周,设计师明星时尚达人和模特们出入频繁,经常能看到不少令人眼前一亮的衣着打扮。 因为时间充裕,宋良辰等周舟闲逛的心思消停下来,这才联系那个她此行必见的人。 宋希与宋良辰是同一个曾祖父,虽然一直没怎么见过面,但宋良辰很确定,她那位堂兄会愿意帮她。 宋良辰的生父是个医生,出身医学世家,家里祖祖辈辈七八成都是医生。宋家以前在国内还有间颇大且享誉颇高的私立医院,不过因为宋家人多已不在国内,医院也已经不姓宋了。正是因为这一点,宋良辰才把主意打到那里,几十年前,那间医院被作为嫁妆,给了宋希的姑姑,现在属于宋希的表弟何叙。 对于宋良辰大胆而荒唐的计划,饶是宋希自誉见多识广也不住瞠目结舌:“有必要一定要这样做吗,为什么不能好好来,男女之间谈情说爱,应该好聚好散才对,你怎么非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 “因为那不是个能好聚好散的人,当然,也未必会走到最后那一步,我也不喜欢诅咒自己,希望有转机吧,我只是向来习惯有备无患计长远。”宋良辰叹口气看宋希,现在就看宋希答应不答应了。 “好吧,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你想这样做,我会跟何叙说,让他配合你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亲兄妹,你有事,我当然应该站在你身后,给你帮助。”对宋希来说,到底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不会因为觉得荒唐就拒绝,这个堂妹,他曾答应过五叔会关照她。 “谢谢大哥。” “这两天叫小安陪你四处走走,这几年她每到时装周的时候都要念一念你,早就想见你了。”小安是宋希十八岁的女儿,官名宋时安。 宋良辰见过宋时安几次,最后一次见是在三年前,依稀还记得是个眉目如画,五官深邃的青春美少女:“好,叫她一起吧,我打个电话给孙助理,他应该还拿得到邀请函。首排没有,中间几排也很好,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活动。” 别的小姑娘宋希不知道,他家那闺女天生感兴趣,不过宋希还是先打电话问了宋时安,宋时安当然是满口答应。宋希就这么跟宋良辰定下,说就叫宋时安准备一下,大概会。 几年不见,宋时安从青春美少女长成了高桃纤瘦的大姑娘,披肩长发,穿着工装衬衣和外套,抓着个方块手包,一路张扬帅气地走:“小辰姑姑,我都快想死你了,爸爸说你来了,我一听就忍不住飞奔来。怎么样,小辰姑姑,你想不想我,看我看我,是不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 嗯,帅气的外表下,还是那个娇软粘人,喜欢被夸奖的小姑娘:“有有有,每多看一眼都在变漂亮,都差点认不出你来。” 宋时安眉开眼笑,从手腕下褪下根橡皮筋来把长发束到脑后,推着宋良辰一个劲卖乖。等宋良辰介绍了周舟,她问了好后,就一个劲卖乖:“小辰姑姑,我们去逛街吧,我盼这一天盼望好久了,走走走,买买买。” 上回见到宋时安时,她正好上初三,因为发育较迟,小姑娘到那时候才开始知道要打扮,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打扮,这时候不等她请教其他人,就一头撞进了宋良辰手里。宋良辰领着她买下差不多大半个衣帽间,从头到脚,从整到零,衣帽鞋袜小配饰一应俱全。那一回让宋时安大感受益,至今还忘不了,当然天天盼着宋良辰来,论审美,宋时安是找不到比宋良辰更毒辣,更合她心意的。 周舟一听还逛,头都大了,这位连着逛三天,都快逛吐了。于是,便只宋良辰和宋时安结伴去逛,不用带周舟,光宋时安一个,购买力就足够惊人。乖乖女到名媛淑女范,帅气中性街头风到田园休闲风,管是什么风格,看顺眼,适合就买。按宋时安的话说:“这几年我都没怎么买衣服,专程等小辰姑姑来带我,攒这这好几年,就等今天了。” 逛完街叫来车把东西送,周舟嫌一个人在酒店太无聊,也跟出来,三个人一路扫货,不亦乐乎。宋时安的购物爱好是,合身的合适的看好就买,从不过多迟疑犹豫。这么下来,只用一天半宋时安就满足了,直嚷嚷着几年都不用再逛街。 时装周开幕秀在12月25,因为事先有准备,宋良辰和周舟都准备了去看秀的衣服,宋时安没准备。不过这对宋良辰和周舟来说,不是什么难题,高定是来不及了,给宋时安做一件倒是很来得及,因为不是太知名的嘉宾,只要不太掉份就行,也不需要比那些大明星还亮眼,进得去坐得下,不会显得格格不入才是上策。 luo色雪纺内衬柠檬黄雪纺,上身服帖辫织,分股辫织只到腰线,但并不掐死成一条线。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交织的雪纺到腰线自然过渡到下裙,这种过渡还包括颜色的过渡,从深到浅。柠檬黄半透在杏色雪纺下,既不会太沉闷单调,又凭添几分少女的自然可爱,这种颜色的或隐或现把本就高挑纤瘦的宋时安衬托得更加玉立亭亭。 光只凭两块雪纺,做成四层,颜色瞬间就让人想到春天,万物生长时隐隐约约的浅黄,用这件裙子去参加春夏时装周相当合适。 “穿着这件衣服,好想嫁人……虽然我都还没有找到想要嫁的人。”虽然不是白纱,但穿上后分外纯净清澈,把人衬托得如同一束洁白晨光,宛转动人,娇美清新。 宋良辰和周舟做的时候,倒是没想到宋时安穿着这件衣服去看秀,过后能频频被和最佳着装一起说的几件礼服之一。 今年的开场秀以白色为主,偶尔有红黄色点缀,今年的压轴礼服是一件luo粉色礼服,下裙缀满花朵,上身是雪纺粘水晶,巧的是也有个从上到下,从浓到淡的色彩过渡。裙摆像浪花一样,走动间如同流水曳地,模特五官画得格外修长纤巧,妆容偏暖色调,一走出来就赢得不少称赞。 首秀当天,只有一场秀,看完这场才10点多,名不见经传的宋时安因为妆容和裙子都和压轴的异曲同工,被摄影机重点关注过几秒钟,摄影师们更是亮起一片片闪光灯招呼宋时安。幸亏宋时安很镇定,台风极为出色,半点不辍这身衣服的气场,反而更显得清新甜软。 “良辰,我们是不是误打误撞了,回头人家不会说我们抄袭吧。”周舟深表担忧。 “完全不一样好不好,只是从浓到淡的色彩过渡有点相似,但这种表现手法,太常见了。”宋良辰可不担心这个,颜色浓淡渐变,在礼服上很常见。她倒是担心宋时安,好好的医生世家千金闺秀,别就此迷失在时尚圈里才好。要知道这闺女,正在读医学院,成绩好得令人惊叹。 “我们都不说,就算他觉得我们抄了,他们上哪里找人去,你们想太多了。”宋时安赶紧宽慰两个人。 周舟这才放下心来,等媒体拍够了宋时安,三个人才从人群里挤出去坐上车。车缓缓驶离秀场,三个人打算先不回,就这么穿着去吃个高规格的法国大餐。这高规格指的是不穿正装都不好意思进门,从头盘到甜点,怎么也得三个小时左右的那种大餐。 因为临时订餐,还是宋时安找朋友才拿到位子,三个人披着外套,穿着礼服走进餐厅,果然一点也不觉得格格不入,甚至还能找到一桌同是看首秀就跑来享用美食的。一顿饭从十一点半吃到一点四十五才结束,吃过后三个人都看着自己的腰发愁,礼服什么的,果然是多吃半口饭都不一样。 从餐厅出来,等车的时候,三个人不时轻声说着今天的衣服和美食,就在她们讨论某件衣服该怎么搭时,周舟忽然没了声音。宋良辰疑惑的正要回头看周舟时,周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良辰,你看那是不是郑景云。” “郑景云”三个字就像定身咒一样,把宋良辰紧紧钉在原地,她用尽全身力气忍住,才能不回头去看。她不能纵容自己看,她怕自己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跟郑景云走,她走了倒是痛快,回头叶峋就能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不痛快。 “良辰?”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所以不要再说他了,车来了没有,我们走吧。”宋良辰努力喘匀呼吸,强作什么事也没有,好像真的是的已经全然,如果不细看,果然十分云淡风轻。 可周舟和宋时安都很近,也看得很仔细,所以她们都有些莫明其妙。明明看这样是没忘情,怎么遇到了连照面都不打,反而有点避开的意思,周舟和宋时安互看一眼,一大一小俩姑娘都有点不明所以。 这时恰好车来,周舟率先上车,然后是宋时安,宋良辰愣神了片刻,所以迟一点,正当她要迈脚时,忽然听到远处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在叫“良辰,良辰”。 宋良辰却没有回头,动作反而更快起来,缩进去车门一关,叫司机赶快开车。 留下郑景云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见,才会认错人,因为,他的良辰,是不是不回头的。 岂知有时候不是不想,而不是能。 第十七章 令你暖,使你安 传说中,巴黎的冬天会有一条着名的北大西洋暖流经过,西来的风,会将暖流中温热的水汽带到西欧大陆,加湿加温,使巴黎的冬天湿润而温暖。但事实上,并不如此,巴黎的冬天也很冷,比北京要好一点,但远比不了海南昆明这样真正四季如春的城市。 在街角停下时,羊绒大衣和貂绒毛衣包裹中的宋良辰,在某个瞬间以为自己坠入了魔咒之中。想朝朝暮暮常相见,偏偏不能,不能遇见时,却偏偏能遇见,古往今来人类生活中所有的事故与故事,是不是就是由这种定律或巧合组成的? “景云。”此时遇见,都还没能忘情,且思念经别离后更入骨三分。 “良辰。”这一声如梦似幻,郑景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遇到宋良辰。那么前几天,他看到的那个背影就应该是宋良辰,这样的话,为什么他喊宋良辰她却没回——头。郑景云智商只比他身高低一点,这一刻,脑子里想的难免有点多。 原本以为忘记一个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就如同她曾经以为每天醒来都会为之哭泣的父母,就如同那些她曾经重要,却早已挥手作别的人一样。但看到郑景云后,她才知道,要忘记这个人,有多么不容易:“你怎么在巴黎,前几天好像听到你在叫我,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有这么一句解释,郑景云立马把他脑子里各种想法都抹去,这还是他的宋良辰,没变:“跟导师来作学术交流,你是来看时装周的吧,那天看到你穿着礼服。” “嗯,好看吗?”。问完,宋良辰忍不住笑,是在笑自己,猛地就想到“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果然,郑景云是魔法咒语一样的存在呢。 “分外动人。”郑景云见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伸手,就将人往旁边的咖啡馆里带。等宋良辰适应咖啡馆里充足的暖气后,他才很入乡随俗地帮她月兑下外套,拿走围巾给侍应生,又一路护着她到桌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从想到“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之后,宋良辰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一直明晃晃地挂在嘴角。之所以“女”愿为“悦己者”而“容”,想来是先被愉悦了,才会容光焕发地不停绽放笑容。 但没过多久,宋良辰还是收起了笑意,因为她想到了叶峋。 郑景云这时已经点好单,不久红茶就冒着热气与芳香钻进略有些出神的宋良辰鼻端,当宋良辰在茶香中抬头看郑景云时,郑景云眼角带笑地问她:“双倍牛女乃一粒糖?” “你记得真清楚,我也不过只喝过几次而已。”以前他们偶尔会去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双倍牛女乃一粒糖的惯例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红茶与女乃1∶2,每杯120毫升左右加一粒糖。他们去得不多,没想到隔这么久,这么微小的细节,郑景云都还记得。 这个人,从里到外,从细微到整体,无时不刻地在令她深感愉悦,叫她怎么忘记,怎能不动心。 “因为是良辰啊。”郑景云把女乃和红茶冲好,从糖盅里夹出一块糖放进杯中,轻拌两下推到宋良辰面前。 “不加牛女乃只加糖,半片柠檬?” “你也记得很清楚。” 所以,其实她们一样对彼此的记忆都十分深刻,不管是根深蒂固的习惯,还是新近养成的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越是这样,越让宋良辰有负罪感,她怎么能让这个人空耗大好华年,只为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他身边的她。他一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在美好中度过,如果非要经受离别苦相思恨,也该快刀斩乱麻。 可是,可是她怎么能以“这样才是为他好”这个自圆其说的借口,就用莫明其妙的理由和他分手呢。但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告诉郑景云,让他与自己一道去对抗叶峋? 不,不能这样,叶峋对她下不去手,对郑景云却没有丝毫顾忌。 但是分手这两个字,看着郑景云的宋良辰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所以她问郑景云:“你会在巴黎待多久?” “还能再待一周左右,你呢?” “回程的机票订的一月六号的。”宋良辰决定给自己三天时间,而且这三天里还要尽量少见郑景云,否则,不论她作多少心理准备,都会轻易动摇。 在宋良辰想着怎么分手的时候,郑景云却欣喜与能与许久不见的女友有短暂的相聚时光,虽然白天会很忙碌,但一起吃个晚饭逛个街看看电影还是可以的。同在一个城市,要见面要相处简直太容易了,郑景云笑容愈盛。 郑景云去洗手间时,眼角掠过咖啡馆斜对角的花店,几枝绣球花被包裹在报纸式样包装纸里。从郑景云这个角度看去,那几枝花恰在宋良辰颊边,将宋良辰低头搅动杯中红茶的侧影衬托得更加美好。郑景云掏出钱包,走向不远处的侍应生,请他帮忙去花店买下那束浅绿色绣球花。 侍应生问郑景云:“请问先生需要写卡片吗?”。 闻言,郑景云又看一眼绣球花衬托下的宋良辰,布满笑意的脸上柔情顿现:“当然,请帮忙写——感谢你到我生命里来,给我你最好的时光与爱,请帮我送给那位在窗边喝红茶的女孩。” 侍应生重复一遍后,就出门去替郑景云买花,郑景云则去洗手间,他出来时,并没有直接走。他很想看到,宋良辰在收到花之后,是怎样的表情。侍应生回来的时候,抱着那束绿色绣球花,轻轻躬身将花递到宋良辰身前。 在那束花递到宋良辰面前的瞬间,花光在脸上轻抹一片柔光,一下就明亮起来。在宋良辰取出卡片时,脸上的笑容,眼里的眸光都璀璨如同星辰。 收到花的宋良辰,看到的卡片上,用法文写着极为简短的一句,十分诗意与浪漫,让宋良辰来翻译的话就是——谢你来,致吾爱。想也知道是郑景云送的花,抬头看向吧台方向,果然郑景云就站在那里:“我也一样,谢谢。” 此刻,爱且被爱,哪怕日后的生涯再贫脊,有此刻也足够回味一生,需知,她已比这世上许多人幸运。也正因此,让她怎么开口,怎么放手,不是不能,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才能让他不受哪怕一分一毫的伤害。 “有心事?”送宋良辰回酒店的路上,郑景云这么问了一句。但是当宋良辰回望他时,看她眼神那样复杂且难言,他只轻轻碰了碰她头发说:“不想说也没关系,如果为难,就不要说。” 宋良辰低下头,有点克制不住,此刻才相信一句话——你还能流泪,是因为还有爱你之人,令你暖,使你安:“嗯。” “不管你为什么感到为难,良辰,我一直都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殿下,你的骑士在此待命。”作为一个智商只比身高低一点的聪明人,很多事不需开口,连眼神都不用,就能从话里话外,轻而易举的把整头大象模出来。 “谢谢你,骑士,你的忠诚,令我勇敢。”这是大二圣诞节时的舞台剧,由她设计的戏服,所以他们都印象深刻。 直到回到酒店里,宋良辰脸上的笑也一直保持着,未来如何不可知,眼下能得片刻欢悦安宁,也是好的。但第二天,在酒店大堂里看到叶峋时,宋良辰就知道,就算是片刻欢悦安宁,也是不被容忍,不为叶峋许可的。 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叶峋风尘仆仆,连件随身的行李都没有带,他唯一带来的是满腔隐忍的怒意与戾气阴深的眼神。他就那样隔着几米远看着她,不言不语,胸腔里仿佛随时能跳出一只巨兽来,一口将她吞下。庆幸的是,郑景云说晚上一起吃饭,她推托到,否则让叶峋看到郑景云,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听见和亲眼看见是完全不一样的。 “去哪,你打算去哪!” 要换别的时候,宋良辰肯定要戳叶峋的痛处,但这时候她不能:“六点钟有一场秀,我现在就要出发,哥哥既然来了,要一起吗?要一起也先等等,周舟和时安还没下来,我去看下叫的车来了没有,哥哥先坐。” 叶峋冷厉地笑一声,一伸手就紧紧将从身边走过,要出门去的宋良辰往电梯方向拖去。宋良辰正要挣扎时,叶峋哼笑一声,语气冰冷生硬地道:“省点力气,待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宋良辰顿时怔住,忘了挣扎,她当然听得出叶峋话里的意思。 见宋良辰停止挣扎,叶峋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她说:“打电话,跟她们说你不去了。” 宋良辰当然不肯,此时他们已越过服务台,叶峋房卡都揣进口袋里了,她要还不挣扎,今天铁定要落入魔掌。再看他那副怒火中烧的样,肯定不会是和风细雨,而是狂风暴雨。电梯近在眼前,宋良辰脑子乱得压根作不出任何应对的策略,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她现在必需远离叶峋。 当电梯门触手可及时,宋良辰腰一沉,就要使出曾经向武术教练学的防狼术那样挣月兑,然后跑远。但是她明显忘记了,那武术教练原本是为叶峋请来的,还是叶老爷子一时意起,教练才捎带教了她点女子防身术。 在武力上,她哪里是叶峋的对手,何况叶峋一直就防着她挣扎,她连动作都没做完整,就被那如同般铁石无法撼动分毫双臂牢牢困住。 “不听话的女孩,应该受到惩罚。” 第十八章 有情|人,无情|人 灯火掩的冬夜,西风裹挟着雨意穿城而过,城市的温度骤然降低。 宋良辰坐在窗前,从进入房间直到现在,叶峋只是看着她,没有过多动作,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浑身上下的森森戾气在持续不停地发散。宋良辰一直没敢出声,生怕自己一开口,潜藏在叶峋体内的那只凶兽就会蹦出来将她撕成碎片。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叶峋是个十分擅长于自我克制的人,心理医生曾一度告诉叶老爷子叶峋具有暴力倾向。但是,从父母相继去世,直到现在,叶峋也从来没有将倾向演变成实际行动。心理医生说,这缘于他强大的意志力,以及自我保护意识,因为他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会让他作出理智的选择,那就是自我克制,自我约束。 在心理医生对叶峋的意志及心性表示赞赏的同时,最后带过那么一句话:“我相信,只要他生活不出现过大起伏,那么他会一直保持下去。” 这句话没有但是,但谁都知道生活永远不可能一成不变,比如现在,宋良辰就很担心自己会把叶峋心里的凶兽勾出来。宋良辰低下头,眼睛扫向四周,最近的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离就在手边——描金牡丹花瓶,宋良辰暗在心里估量,需要怎么样的力度,才能把叶峋敲晕。 她有点担心自己刹不住手,虽然她只是打酱油一样学过,不过感谢教练足够尽职尽责,知道她不能坚持,把所有的发力技巧仔细教导,并帮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形成深刻记忆。可就是心里什么都准备好了,看到叶峋一副将在沉默中暴发的样子,还是无法克制住心底的害怕。虽然这份害怕并不会让她失去冷静,但再沉默下去,她担心叶峋会失去冷静。 最终,宋良辰还是决定先开口:“我饿了。” “良辰,你不过是仗着我还会对你心软,不要过度挥霍,我不知道挥霍干净之后会做出什么来。良辰,相信我,我不想那样对你,你也不会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叶峋到底还是收起了沉默与戾气,宋良辰隐含惧意的眼神,他怎么可能忽略。 长舒一口气,这至少说明自己还没触及叶峋的底限,但宋良辰依旧很煎熬,一边是愉悦人心却不能亲近,一边是心生惧意还必需面对。纵然大部分时候宋良辰斗志昂扬,此时也感到疲倦:“为什么……我们要这样?” 对“我们”表示满意的叶峋没有回答,而是接通客房服务,问宋良辰:“想吃什么,煎鱼吃吗?”。 宋良辰看向叶峋,有种吃饱了被噎着的感觉:“煎鱼多加柠檬汁,不要浓汤。” 很快叶峋就点好餐,宋良辰对食物的偏好,叶峋都熟知于心,其他人吃带有糖份的甜品能使心情变好,而宋良辰的情绪往往会在柠檬及各种水果的酸甜芳香中得到提升。清汤说明她现在并不是很饿,如果饿,她会要浓汤。 综上,叶峋能得出结论——宋良辰认为她现在需要提升情绪,因为她不想跟他发生冲突。其次,她并不饿,只是借此打破沉默,因为他的沉默令她害怕。还有就是,宋良辰大概也没意识到,她在向他撒娇,而他开口的同时,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宋小虫果然是那个上一刻心如死灰,下一刻又能死灰复燃的,瞧,不过一盘煎鱼而已。 他虽然一路压抑怒火而来,但长途的飞行已消耗去多半,余下的那一点,刚才已经尽数散发出去。在宋良辰不自觉眼神软软说“多加柠檬汁,不要浓汤”时,叶峋很大程度上被勾起愉悦情绪来,她这样不自知的撒娇,实在让叶峋无法再硬起心肠:“去洗手。” 暗暗瞥一眼,宋良辰悄悄解除警报,长出一口气起身去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把心中那点惧意冲去,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时,她居然看到叶峋在笑?宋良辰揉几下胳膊,心里直发毛,她警报似乎解除得有些早。 直到吃完饭,宋良辰心里都有些胆颤,今天来这么一出,让她确信,在彻底解决这一切之前,最好尽量不要和郑景云见面。以及,她决定把计划提前到明年年初,所以,她不预备跟郑景云说她不能说出口的“分手”两个字,只要计划够顺利,就完全不需要这个环节。 “六号的机票已经取消,回程票定在,还有……良辰,之后,我会跟爷爷说我们之间的事。”叶峋心知肚明,宋良辰心有算计,他也不是没有应对,你来我往,他们之间,谁也同想过一劳永逸这样的美事。 一听到这话,宋良辰都要疯了,老爷子身体受不得刺激,叶峋居然会选在这个时间向老爷子坦言。宋良辰原本被柠檬汁煎鱼提起来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开口却是一声冷笑:“噢,怎么说,说你在我带回男朋友的刺激下,半夜进我的房间怎么上我吗?你就不怕爷爷血压破表,血管爆掉。” “事实上,爷爷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我一直回避。你知道的,我告诉他,和他自己一点一点揭开整个事情的真相是不一样的,因为在那之前,我已经让人提示过爷爷了。良辰,在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于我这叫谋定而后动,而你,不过才到有备无患的程度。”就像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子什么德行一样,叶峋也深知老爷子的脾气,要一点痕迹没有直接捅破,老爷子八成要爆血管。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宋良辰,自己托芳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吗?果然,叶峋那“留一手”的诨名不是白来的,永远作出给要走一百零一步的假象,事实上,你永远搞不清他要多走一步还是少走一步。 “你……”宋良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叶峋,只觉得他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字——我十分阴险,万分狡诈。 老爷子属于那种,类似的事你告诉他,他会扇你抽你打断你腿的,但你要是藏着掖着不告诉他,再故布疑阵,他就会立刻化身名侦探,兴致高昂解谜案的。老爷子年轻时真没这爱好,这是前几年看了一系列逻辑推理类书籍后才养成的,什么微表情微反应等等。 本来老爷子就心思够细的,看了这些还了得,碰上某些触发条件,简直神侦xx探附体。在抽丝剥茧一层层探明真相的过程中,成就感愉快感会让老爷子连负面情绪都兴不起来,最后老爷子只会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原来你们俩个小混蛋居然瞒着我暗生情愫,还不敢让我知道怕刺激我,哈哈哈哈,还是让我知道了吧。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思考怎么应对。”话里饱含“任你怎么出招,我都能一一化解”的强大自信心。 宋良辰听完,坐下,捂着眼睛脸上布满无奈的神情,不管怎么着,她总得表现出挫败感来,让叶峋以为她已经穷于应付:“你非要把我逼到没有退路吗,万丈深渊,你就不觉得我也可能一时冲动跳下去吗?”。 “怎么可能,你是打不倒的宋小虫啊。” 宋良辰将下唇咬得发白,这个动作,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几次,演技是个相当不错的技能点,偶尔的提升是必要的:“爷爷不会同意的。” “嗯,那……我们拭目以待。” 周舟在得知宋良辰要走后,决定随同一道回国,宋时安虽然是十八少女,却还是不太懂他们之间种种复杂的东西,所以她只能带着满头雾水被宋希接走。周舟则好像懂了些什么,但又不很清楚,只是碍着叶峋在场,她没有多嘴。 下飞机后,周舟立马找到来接自己的人,一溜烟地连背影都不多给宋良辰留一个,留下宋良辰面对叶峋。昨天夜里,她让周舟放哨,避开叶峋给郑景云打电话说出了点善,不得不提前回程,郑景云万分体贴地没有多问,只轻言细语地叮嘱她几句,并再次把“骑士”一句说了一遍。 这也使得宋良辰一路上连眼神都不想多跟叶峋接触,从按断电话直到现在,几十个小时,她心里回荡的声音依然是:“宋良辰,你敢不敢继续骗自己?” “我敢,因为我输不起!”这是宋良辰给自己的最终答案,哪怕郑景云表达并肩参战意愿,她也不能同意。在这个战场上,最好只有她和叶峋,因为他们之间再刀光剑影,也只是精神攻击,换了任何人来,都会从精神攻击转为实质。 据陈蕴楚讲,陈颖微曾威胁过叶峋要自杀,叶峋给她的回答是:“你都不要自己的命了,我会要?” 对这句话,陈蕴楚的评价是——有情|人最欠,无情|人最狠。 在车快要抵达琴山别墅时,宋良辰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三个月内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一切,那么不管开得了口开不了口,是不是狠得下心,都要与郑景云远远拉开距离,以免郑景云被拉入泥沼。 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拥有得多,他们甚至有无数次跌到,又不痛不痒爬起来,重新构筑一切的机会和资本。 然而,这样的机会和资本,不是每个人都有。 第二十三章 不治疗,不放手 周贺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柄锋利至极的薄刃,飞快地将叶峋的冷静理智以及情感片得如同纸薄,却使他依然保持原样,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与愧疚,强烈涌上心头的是“就算这样,也无法放手”的念头。 当一个人深深地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时,其他被牵动的人怎么处理叶峋找不到参照,抑或是有可以参照的,却并不认同。当他清楚地辩明自己内心时,他再三思索,最后宁可丢弃固守的原则与道德观也要将宋良辰强留在身边,不择手段,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既然已经丢掉那么多,那么这个非等价交换来的宋良辰,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失去,那样的结果绝对不能容忍它出现。若为宋良辰,叶峋扪心自问,他也许愿意丢失更多来保持这份拥有,哪怕不是真正拥有。 午饭后,安排司机送走周贺,叶峋与沈方行在楼顶暖房里喝茶聊天。当沈方行惬意舒适地抱着偌大一杯红豆女乃茶喝时,叶峋忽然向他袒露对宋良辰的心思,沈方行冲着朵朵花开压枝低的蝴蝶兰“噗”就是一口喷出,几乎雾化。 震惊不已经的沈方行完全顾不上擦往下滴的女乃茶,也没关注他那件雪白的“亲妈牌”羊绒衫,原本就大的眼睛圆睁得几乎快月兑出眼眶:“你……你,你说真的?我的苍天呐,那可是你妹妹……噢,这么多年我们都快忘了她不是你亲妹,可继妹难道就不是妹妹。等等,先别说话,你得让我缓缓,我怎么都没法想象。” 之所以沈方行比陈昭阳接受起来要慢很多,是因为沈方行也有个继妹,还不是自家的,是叔叔家里的。他换位思考一下,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可能重口味到那程度上,好歹是从小看到大的,跟亲的有什么区别。 处在惊诧之中的沈方行压根没注意到叶峋的脸黑成什么样,不过沈方行虽然接受起来比陈昭阳慢,却也不至于太迟钝。抽张纸巾擦掉脸上手上的女乃茶,这时才把视线落到身上:“要命,我妈织了三四个月的羊绒衫,还不知道洗不洗得掉,被她看到了非念叨死我不可。芳姑,芳姑,救命啊!” 说着沈方行站起来就往屋里走,没走出几步,沈方行回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阿峋你等会儿我,我把羊绒衫先给芳姑。” 叶峋脸上几乎可见冰霜凝结! 很快,把羊绒衫给芳姑的沈方行套着件叶峋的衣服回暖房来,往叶峋对面一坐,一副“咱们好好谈谈”架势说:“你怎么想的?” “我以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好吧,是很明显。那我问两个问题,一良辰妹子现在这状况是不是和你有关,二如果有关,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沈方行简直无法想象,叶峋这货色,从来是想得到什么,无所有不用其极,沈方行在叶峋还来没开口回答前就已经脑补了最坏的可能。 但是叶峋说出来的比沈方行能想象到的还要更糟糕,他说:“暑假时她带了男友回来,我没忍住。” “你没忍住什么,你是对良辰妹子的男朋友下了杀手,还是对良辰妹子……”沈方行心里“卧槽”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相比陈昭阳,沈方行看到的是他们俩人关系之间最坏的一面,所以他无法像陈昭阳那样乐观。 叶峋表情平静,语气平稳地吐出四个字来:“如你所想。” 原本端坐如钟的沈方行瞬间捂着眼睛倒在躺椅上:“叶大少,你这简直是把我整个世界都给刷新了一遍啊!” 严于律己,价值观传统,沈方行给叶峋的标签是“学院派禁欲系”,没想到这么个“学院派禁欲系”居然能干出强上继妹这样的事来!沈方行脑子里有无数感叹号和数不尽的神兽,一会是神兽呼啸着狂奔而过,一会儿是感叹号无限制刷屏。虽然不至于像宋良辰这个当事人那样,整个世界都崩塌,却也没差得太远。 “所以你现在认为,是因为你她才变成现在这样?”沈方行躺了会又坐直,表情严肃起来,虽然沈方行是个古生物学家,但家里医生无数,其中也有精神科医生。耳濡目染地,沈方行怎么能不明白这什么概念。 “她近段时间里,唯一改变的,明显的影响大的只有这一件事。”结果,不言而喻,不用别人来给他定罪,叶峋在心里已然给自己定罪。虽然定罪,但并不代表叶峋会“知错就改”,从小老爷子最常念叨他的就是“死不悔改”四个字。 沈方行叹口气,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不能放手,一个不能留下,两个人都“病”得够呛。成全叶峋,宋良辰会疯,成全宋良辰,叶峋恐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结果都是两败俱伤,不论从什么角度,沈方行都不看好他们的未来。 可他不看好有个屁用,叶峋绝对不是个信奉“听人劝,吃饱饭”的主,从穿**尿泥巴起他们就认识,叶峋那破德性人所共知。沈方行大感头疼,说好的不喜欢跟人袒露心思呢,说好的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自我和谐呢,都喂狗了吗? “那你现在跟我说是想怎么样啊!”掀桌怒摔,虽然是朋友,可有些事他真不想知道好吧,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最让人无计可施。 “旁观者清。” “哈……说得好像我给出建议,你真能听得进去一样。别闹了,阿峋,咱哥俩谁不知道谁。” “试试看。” “给良辰妹子自由,也放了你自己,如果能够,尽量每周去看心理医生。从前我并不认为你那份偏执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你把你所有的偏执都放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我很不想说你一开始就错了,像现在这样下去,你们很难有什么好结果。”沈方行摇摇头,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忽然又憋不住笑,伸长手捅向叶峋的胳膊,嘿笑着说:“是时候该吃药了喂,阿峋。” “拒绝吃药,不治疗,不放手。” 尽管话题并不轻松,沈方行还是被叶峋这句话给逗乐:“你是不是还感觉自己萌萌的,算了,我劝不住你,你只要继续保持像现在这样清醒理智就行。不管什么时候,别伤害她,也别亏待你自己,有什么事随时跟我们联系,别什么都自我消化,有些事你没法自我和谐。” 天已不早,冬日白昼短,辰光消得快,沈方行看着时间差不多,就下楼去芳姑那里取了羊绒衫开车。徒留叶峋一个人在暖房里被温暖与花香包围,心却如深埋在屋外的雪地里。 沈方行问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其实他并不想要什么建议,只是静下来时,无人声时,他心底会反复生出一个诘问来——叶峋,你是不是真的应该放手? 问一遍是否定答案,问十遍百遍都是否定答案,叶峋担心的是自问十万遍百万遍后,他会动摇心中坚定的答案。如沈方行对他的了解一样,世上几乎没有其他人能动摇他,最能动摇他的,只有他自己。 哪怕是自我动摇,也是叶峋所不能容许的,于是自我克制,不去问自己这个问题,不去想放手会彼此都好这个可能。 昨夜的一场雪,到现在还没有停,原本透亮的玻璃穹顶虽然午饭后扫过雪,但到黄昏时又重被白雪覆盖。叶峋坐到将近五点,才从暖房里出来,问芳姑宋良辰在做什么,芳姑说她从午睡起来就一直在收藏室里打扫。 宋良辰从来不是个勤快人,心情不好时也并不爱干打扫卫生的活,这更加让叶峋觉得宋良辰很失常。走到收藏室门外,将厚重的门推开一条缝,半背对着门的宋良辰正在擦着一只梅瓶,胎薄色白,光泽莹润线条流畅,梅瓶常被人称作美人瓶,瓶与人相对,果然很美。看着眼这幕,就算心底有再多动摇,也会化为乌有。 “良辰,会好起来的,我们会有漫长的一生来磨合,我不逼着你,但你也别想走。”到这个时候,叶峋已经不想再去辨别是真是假,真的怎么样,假的怎么样,不管是逼到这份上,还是装到这份上,其实原因都一样。 他自然不想看到宋良辰情况再恶化,所以他能把手再松得更开一点。 但如果是装的,良辰,你会知道,好戏再刚刚开场。当然,是装的更好,你喜欢演,我陪你演。 真放开宋良辰不可能,装放开难道还不容易?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演技怎么可能差太远呢,只不过宋良辰是入骨三分派,而叶峋是轻描淡写派而已。 擦着梅瓶的宋良辰犹自在为自己的演技点赞,为何叙提供的资料心怀感谢,却不知道她做再多,也不过是无用功。斗过叶峋,要真是这样简单就能达成的成就,冰山叶总裁早不知道破产多少回了。 不过,宋良辰可不是会气馁的人,她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无数种对策来,一回斗不过没干系,一计不成二计还不成,宋良辰还有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对叶峋,从来不会有一击就中的美事,宋良辰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第二十四章 一辈子,不消停 这一场雪,直到晚饭后才停,客厅落地窗外,灯光轻轻落在雪地上,将洁白的雪染得仿如金沙。 老爷子每到冬天就睡得比往常早,宋良辰和叶峋明显没法好好待在一起,遂也早早回屋睡觉。没想到半夜里,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宋良辰打开门起来,却看到陆曜:“怎么了?” 陆曜见宋良辰跟被吓着一样半躲在门后边,赶紧摆手:“不是老爷子,是叶峋发烧了,好在他还没睡,自己打了我的电话。你去睡吧,没事的。” 听见是叶峋发烧,宋良辰松一口气,然后又关上门在门后头叹气。陆曜说叶峋到现在都还没睡,她是十点睡的,现在都一点多了,叶峋居然还没睡,可见他正在被困扰着无法安眠。她倒不觉得应该同情,只心道:“何必呢,叶峋,你何必呢,要光折腾我你舒坦了还有解,可折腾了我你非但不能舒坦`.``,还自我折腾,你看,何必呢。” 这可真是个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问题,如她,就只能问问叶峋何必。 因为她没有真正执着的东西,因为她从小就明白,越执着于一样东西,或一个人,最终都有可能失去。父亲过世时她还太小,不明白什么,但母亲去世时她已经五岁,刚到?*???郎?胨辣穑?姑焕吹眉爸醋啪鸵丫??ァd侵?螅??椭?溃?桓冒炎约喝?硇慕桓冻鋈ィ?梢园??梢韵不叮?梢猿彰裕??詈貌灰???谥醋懦撩浴Ⅻbr /> 所以,她不懂叶峋那颗执着的心,更有惧于叶峋那非她不可,就算挖空心思用尽手段也要逼她留下的情。 这时又忽然想起郑景云来:“好像忽然间悟明白为什么会是你,因为我们都是会好好去爱,但并不会因此疯魔成狂的人,也不会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未必理智清醒就不是爱,太过疯狂只令人害怕,至少叶峋这样我真的很怕,真的……” “叶峋,何必?何必!” 直到凌晨四点多快五点的时候,叶峋才退烧,一般来说退烧后会全身无力,很容易入睡,更何况他一夜都没睡。但叶峋没有,他烧退后就起床了,闲极无聊到楼下帮芳姑包猪肉大白菜粉丝饺子,这时候芳姑连馅都还没开始剁,叶峋就抄起刀剁馅,仿佛那肉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剁细成蓉,拌入芳姑切好的大白菜粉丝里。 芳姑一边调味,一边叨咕:“一晚上没睡,待会给你做汤饺,吃完歇会儿就去睡,别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叶峋啊,你是不是和良辰不大好,怎么看你们俩都有点别扭。是吵架了还是闹脾气了,良辰向来性子好,她要是闹点脾气,你哄着点也就是了,别闹僵,到底要过一辈子呢。” 叶峋被“到底要过一辈子”这个说法给愉悦了,原本还有点精神不大好,听到这句立地生龙活虎地缓过劲来,脸上带笑地对芳姑说:“我知道,会让着她的。” “这才是,夫妻过日子,哪有不闹的,总有生口角的时候。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更该知道怎么相处才是,别让老爷子再为你们操心了。”芳姑包了十几个饺子后就去坐水,一边坐着水,一边从冰箱里取出块冻成块的鸡汤高汤来。饺子煮熟后放到加了蕃茄和菠菜的鸡汤里,做好就端在桌上叫叶峋吃。 叶峋吃完,还帮着芳姑包了会儿饺子,才洗手上楼睡觉。 躺在床上时,叶峋看向天花板,轻笑一声说:“良辰,我们会有一辈子慢慢折腾的,相信我。” 等到叶峋睡到一点多钟起来,中饭都已经,芳姑和陆曜陪老爷子上邻居家打麻将去了,只有宋良辰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叶峋起来时,宋良辰已经在靠西墙的壁炉边上看了很久的书,身上披着块软软的羊毛毯子,昏昏沉沉,几欲睡。 站在楼梯转角那里,看着炉火在宋良辰脸上烙下橙红的光泽,叶峋愈发觉得神清气爽。下楼走到炉边,拿走宋良辰手里的书,又把滑下大半的毯子拉上来盖好。宋良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让以为她会被自己惊醒的叶峋心头滋味难言。 分明还是依赖他信赖他的,看,这时候就不自觉流露出来,但清醒时却总是张牙舞爪不消停,宋良辰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肯乖乖听话。笑眯着眼睛看一会儿宋良辰睡觉的样子,叶峋进厨房给自己蒸灌汤小笼包,正调蘸碟时,门铃声响起。叶峋放下蘸碟去开门,门外却是何叙。 “哟,做饭?”何叙话里分明是“你居然还会做饭”的惊奇与疑问,这腰系围裙的人,跟病历里了解来的画风一点不一样呐。这么看着吧,特居家,特温情,要叶峋一直是眼前这样,且表里如一,何叙都想自己大概会劝宋良辰从了叶峋。 “先进来,何院长稍等,良辰在睡,我在厨房里蒸着小笼包。”叶峋进厨房,又多加两个蒸屉,加蒸一屉桂花糕和一屉绿豆糕。 大概一刻钟叶峋就从厨房出来,把桂花糕和绿豆糕端到茶几上招呼何叙吃,他则蘸着料碟吃灌汤小笼包。何叙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稀奇,要不是有宋良辰,都看不出叶峋偏执在哪里,既不自矜出身地位,又不避讳自身缺陷,怎么看都是个强大无比的人:“叶先生,既然良辰在睡,不如我们先谈谈。” 有赖于何叙出色的谈话技巧,从仅有的两次谈话里,叶峋还没有何叙另有目的,所以叶峋一边收拾盘子,一边点头答应:“好,家里就我和良辰,我们就在楼下谈,这里离壁炉远,不会吵醒她。” 何叙这才知道宋良辰的睡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壁炉边上,何叙趁叶峋去厨房时看了一眼。琴山一楼除厨房楼梯和工人房外呈l型,壁炉和客厅各在两端,他都来好一会儿了,愣是没把这呼呼睡觉的宋良辰给吵醒,果然是装病啊,要是真的,哪里会在这么开阔的地方睡得这么安稳。 本着为宋良辰着想的念头,何叙觉得自己应该把人弄醒,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为宋良辰来的,他是为那位偏执型人格障碍来的。所以,宋良辰还是等待会儿她自己醒,他再提醒一两句就行。 叶峋出来时泡了壶红茶,坐下后,不等何叙开口,叶峋先问:“何院长,良辰现在这样,让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会不会更好一些?” 何叙端着茶刚要喝,听到这句话放下茶,思索片刻说:“未必,有些时候亲人的陪伴会使她有安全感,有些时候远离熟悉的环境会让她好转,这些要依据实际情况来。但目前这个阶段来说,我们更建议在亲人的陪伴和心理干预下进行,不作任何干预就把人放出去散心,是一件十分不负责任且很危险的事。” “像现在这样,何院长有什么建议?” “在心理干预之后,尽快恢复日常生活。” “但是像良辰现在这样,恐怕很难。” “并不会,不是说要良辰完全恢复再让她回归学校,恢复正常生活作息,而是确定她心理状态足够使她适应学校的生活,以及正常作息和交际之后,让所有她熟悉习惯的一切对她进行影响。据良辰在学校的情况分析,学校是个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地方,所以这样对她来说既稳妥又温和。”何叙纯粹在胡谄,当然,他就是胡诌,有他那几张学位证书在,也多的是人信他。就算这时候把周贺叫,恐怕也不会对他的结论提出置疑,权威这块挡箭牌,有时候就是这么好用。 接下来,何叙又继续十句话里提个半句小半句关于叶峋自身,又和宋良辰有干系的,又或者,直接就是宋良辰本身的遭遇。从叶峋的角度来叙述,照样能看出叶峋的心理状况来,一个出色的精神科医生,就应该像一个出色的神棍加出色的警探那样,能从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话题里,把真相和事实给找出来。 “叶先生,工作再忙,也要多陪陪家里人。良辰自幼失去父母,你和叶老先生对她而言,是比我们要亲近得多的亲人,这时候,她很需要你们。当然,未必全是陪伴,还有理解宽容和支持。请让她尽量正视父母离去的伤痛,不要刻意回避,任何事情,回避是没有结果的,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伤痛也是一样。”何叙问话,十句有九句半是说宋良辰,而何叙这番话,却大部分都是对叶峋说的。他们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遭遇都差不多,这样的话说出来,倒也不会太落痕迹。 但不管何叙的愿意是什么,叶峋听完,结论是:她需要人陪伴,需要家人的关怀和照顾,但很明显,这个人不能是他,否则,只会让宋良辰的精神状态更糟糕。 得出这个结论后,叶峋展开他的谈话技巧,虽然是真是假不重要,但他还是需要知道真相。他暂时不想从宋良辰身上求到真解,恰好有个何叙送上门,正好。 第二十五章 情妹妹,心上人 打着宋良辰的名号来的,何叙只能在与叶峋都还没唠够的情况下,把时间抽给宋良辰,首先是提点一下怎么装,再次是告诉宋良辰,叶峋这座火山确实挺危险,要她更加谨慎小心一些应对。何叙再三叮嘱宋良辰,千万千万不要漏出马脚,否则叶峋能干出什么事来,他也不好预测,毕竟,每个精神病都是个例,从来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患者。 宋良辰表示她很受教,对于不能在开阔的地方睡觉什么的,她今后一定不再犯。然后又问何叙,什么时候把让她去国外“治疗”提上日程。 “只要你不露馅,三个月之内,我说表妹啊,你虽然演技上佳,但要防着叶峋有一双无视所有伪装的眼睛。自己提防着点,别到时候挖个坑没把别人填进去,反自己被埋里头。”何叙和宋良辰在暖房里说完话后,就向叶峋告辞,并约定下次来访的时间。 他还很乐观地估计了一下,最多一个月,宋良辰就能回学校去上课,毕竟,宋良辰有打不倒宋小强的外号在,倒不需要把第一阶段拉得太长。而且。天天在叶峋眼皮子底下,稍不注意就会被看透,还是早点扔回学校去才保险。 何叙一走,芳姑和老爷子就回来了,门一打开,就听到老爷子豪气无比地笑着说:“今天小陆横扫三家,赚得红光满面,不错不错,下次还小陆一起,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牌运也好。” 在老爷子身后的陆曜笑得十分斯文:“老爷子别怪我下手太狠就行。” “不怪,最嫌弃那些上个赌桌都要放水的,赌桌上无父子懂不懂啊。”老爷子到客厅里一看,哟,孙子孙女都在呢,一个端着果盘往嘴里送,一个在旁边满面“柔光”的看,这画面要多美好就多美好。老爷子已经开始幻想自家曾孙曾孙女了,是像孙子一样的讨债鬼,还是像良辰一样的软团子,嗯,不论怎么样,都很美好。 “良辰怎么样,今天她那表哥来过了吧,说什么了都?” “何院长说最多一个月,良辰就能回学校上学,说是回归惯有的日常生活,能慢慢改善,不药而愈。”叶峋说话间,给宋良辰递去手帕,叫她别多吃,免得等下不想吃饭。 老爷子对什么心理问题,精神科医师,心理辅导,干预疗程什么的,早有心理准备。小时候这俩就闹过,老爷子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的小孩子没受过什么挫折,遇到事情心里的坎过不去实在太正常了:“没事就好,良辰向来强韧,相信良辰会很快恢复。” 换了衣服下来,老爷子坐到宋良辰边上:“良辰,来,跟爷爷说说话。” 宋良辰:老爷子,我现在在伪装中,不要撕皮好吧! “爷爷,外面冷不冷?” “冷,有个词叫呵气成冰,差不多就这样。今天看的书怎么样了,讲的什么,好看不好看。” “旅行笔记,挺好的,想去看极光。”宋良辰说到这里,又想起了自己亲妈,虽然不是画家,画画得还不错,她房间里挂的那幅极光,就是她那从没去看过极光的妈妈画的。期待和想象都是最美好的,宋良辰看过极光后,认为她妈妈留下那幅画比真正的极光还要美。 老爷子点头,看叶峋一眼说:“等你放假了,叫你哥带你去看。” 这话让宋良辰张开的嘴又闭上,怯怯地看叶峋一眼,没搭腔。 叶峋胸口那把火烧得,都快把他自己烧成灰烬了,这明显是不愿意叫他带她去,一听老爷子说他带,看样子他要点头说一起去,她连去看极光的念头都能掐断。叶峋轻笑一声,他岂会事事都顺宋良辰的意,哪怕她此刻正在低迷之中:“圣诞节前怎么样,正好带你去散散心,你一个人去,我和爷爷也不能放心。” 要很努力克制,宋良辰才能把睁大眼睛瞪叶峋的冲动压下去,看极光什么的,随口一说,跟叶峋一起出去旅行这样的事,她更加不想,谁知道这个禽兽脑子里装了什么:“陪爷爷。” 老爷子大感宽慰,孙女果然比孙子可人疼:“不用不用,你们去玩,这大雪天的大家伙都不爱出门,牌搭子多得都答应不,哪里要你陪。自己好好出去玩,散散心回来,开开心心过年。” 这时候,宋良辰莫明想起何叙的提醒来,她可不是自己挖个坑,结果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嘛。要她好好的,还能找借口反驳,可她现在正身披伪装,拒绝不太妥当,思来想去,先答应着,到时候再闹一闹,反正她在装嘛,难道谁还能跟她计较不成。 “好吧。”宋良辰干巴巴地答应一句。 话音才落下,就见叶峋手快脚快,拨通孙助理的电话,叫孙助理订行程,订22号左右的机票。老爷子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特别乐见其成,低头脑袋的宋良辰差点没把自己给憋出个好歹来。到底没能说出“不去”两个字来,只能暗地里把何叙提醒她的话又自我提醒一遍。 这时候她还什么都没漏呢,就能被叶峋堵成这样,要是她真漏出点什么,只怕叶峋能让她觉得正在与全世界为敌,每个人每样东西每事每物都充满恶意。没月兑身前,先忍忍吧,忍一时,日后才能风平浪静。 眼下忍着,以后真有风平浪静,忍成神龟,宋良辰也乐意。 因为最近老爷子领着芳姑和陆曜天天去会牌友,第二天叶峋要去上班的话,琴山这边没人,让宋良辰一个人待在家里没谁能安心,本来宋良辰要跟着老爷子的,结果老爷子手一摆:“年轻轻的跟着我作什么,跟着阿峋,饿了叫他带你吃饭,无聊了叫他带你玩。” 说完话老爷子就戴上帽子绕上围巾出门了,芳姑和陆曜随后出去,老爷子一壁走,还一壁回头叮嘱:“阿峋,好好照顾良辰。” 宋良辰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何叙当初说过她这是个昏招,因为真的很容易憋坏。叶峋看她一眼,不问她意见,作主给她拿了外套和帽子,给她搭上拖着她手出门:“不担心,办公室里不会有太多人,你跟着我就行了。” 撇撇嘴没说话,宋良辰乖乖上了车,到公司后,叶峋把宋良辰往办公室一放,自己就去处理这几天积下来工作。处理工作的间隙,叶峋还打电话到秘书台,叫秘书去买点零食饮料给宋良辰吃,过会让人拿来一叠时尚周刊给宋良辰。 没过两小时,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大老板带了“心上人”来,又是哄又是宠又是买吃买喝鞍前马后侍候。唯有少数几个,知道带来的不是心上人,而是继妹,比如孙助理。 “别胡说八道,那是叶总的妹妹。” “情妹妹么,你才别忽悠我们,一个姓叶,一个姓宋,叶总过世的母亲也不姓宋,生母继母都不是。” 孙助理也不好解释说是继妹,孙助理担心说得太清楚会有风言风语,叶峋很在意他这继妹,要真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回头准得倒霉:“不管你们传什么,别让叶总听到就行,你们呐,成天就知道八卦。” “人生在世,乐趣本来就不多,难道连这也要我们放弃?” “就是,孙大助也太不近人情了。” “呵呵,那是你们没见识。”孙助理心道:那是你们不知道叶总是怎么不近人情的:“赶紧把会议室收拾一下,不是刚送来了水仙花吗,摆上,十点钟客户就要。” 一时茶水间里的职员作鸟兽散,各回归岗位。 孙助理夹着文件敲开叶峋办公室的门,差点没瞎眼,因为他一进门就看到叶峋正目带柔光,满眼温风软水地看着宋良辰。孙助理悄抖两下,想起那个“情妹妹”的说法来,忍不住倒吸两口凉气,为什么那胡说八道的话看起来真有点靠谱:“叶总,合约已经修改好了。” 叶峋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来看,见他要求作出修改的地方已经修改好,点点头:“中午叫盛董和副总招待,安排到蓝海去,我就不去了。” “是。” “去畅意楼定个位子,良辰喜欢吃那里的菜。”叶峋说完把文件夹递还,又看一眼宋良辰。 孙助理点头表示明白,也忍不住看宋良辰,从叶峋进公司起他就是叶峋的助理,要是连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那就白混这么些年。但越是看得出来,孙助理奇怪,干嘛非把人带到公司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宋良辰这么个“心上人”的存在,完全没必要啊。要订婚要结婚,公司上下通知一声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叶峋的心思,孙助理能猜出几分来,但猜不完全,于是满头雾水地走出去,怎么也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深意。 其实,叶峋的心思并不难懂,只是谁也想不到叶峋会是一个需要向全世界告知所爱的人——我爱她,她属于我,你们都给我远着她点,别惦记她。 叶峋:那这后,我倒要看看,除我之外,你还能为谁所有? 不会再有别人,只有我,只能有我。 第二十六章 想将来,忍眼下 叶峋把工作都安排在完成,吃过午饭后,就带宋良辰去泡温泉。 每年冬天泡温泉是主要的聚会消闲,不过宋良辰从来没和叶峋单独去过,多半时间都是和陈蕴楚她们几个姑娘一起泡汤池子。忽然间叶峋就要带她单独去泡,她有点不乐意去,穿着泳衣在叶峋面前晃来晃去的场面,怎么想怎么有点作死。 不管宋良辰在想什么,叶峋确实存了歪心思,还不止一点,本来嘛,让一个开过荤,尝过心仪好肉的男人天天憋着实在有违天理人欲。而且,还不是吃得到也好,吃不到也罢,是非要吃到嘴不可。 至于宋良辰情绪低迷,那……算什么事。更何况,叶峋存着试试宋良辰的心,如果宋良辰是装的,必然不敢反抗,如果不是,或多或少都有点抗拒。这位现在装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却不知道这样看起来有多美味可口,如同一只待在纸箱里的受伤兔子,那纸箱上还写着几个字——求**,会暖床。那软软怯怯,期盼着有人依赖,有人抚模的眼神,哪怕就是装的,也足够让叶峋无法自持。 抱着一箭数雕心思,叶峋安排了温泉行。 温泉在离市中心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地方,去当天是不要想回的,叶峋提前订了天慕山的温泉别院,不论宋良辰今天要怎么挣扎,都别想月兑离魔掌! 快四点的时候,车到了天慕山下,叶峋订的六号院西侧山腰,取了钥匙后,开车又行驶了大概十来分钟,才到六号院。六号院是钥匙上标的六号,其实本身是有名字的,别院的院墙外嵌着一块岩石,石头上刻着两个字——赏心。 宋良辰从前并没来过天慕,她压根不知道天慕山这边是别院式家居温泉,一看到院门,整个人都傻掉。那两扇朱漆大门就跟血盆大口似的,一旦走进去,除了被吃掉,不会再有其他可能的命运:“我要回家,我不想泡温泉。” 此时,叶峋已经把门打开,站在门边含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如同盛满春风的酒盏,带着花开的微醺,使人不饮自醉:“晚上温度低,路上可能会结冰,不安全,不论怎么样,来了就先住一晚,再。” 宋良辰是很想咬死不进去的,但叶峋见她在原地不动,几大步,轻轻松松就把她揽进院门里去。一进院门就觉得温暖许多,没几步远就是汤池子,虽然被一丛竹子隔断了视线,却有热气袭来。走几步,还能看到廊下开着两株桃花,这里地气暖,桃花开得早,在灯下粉光莹莹,叫人一看见就移不开视线。 仿古的长廊下用竹帘作隔断,半卷半放,格外古韵悠然。静静的庭院中,有缓缓如流水的乐音流淌出来,更显得屋院静悄无人,花月正好。宋良辰咬了咬下唇,心一横,不就是上|床么,早死早超生,舍得这一顿投喂,早早让何叙把她捞到国外去,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至于叶峋会找到她这个可能,她已经有了最好的方案,保准十年八年的,叶峋都别想找到她。至于十年八年后怎么办,如果十年八年都消磨不去叶峋心中的执念,那时再说,她再计长远,也计不到那么长远的事。 换了泳衣包上浴袍出来时,叶峋已经在池子里泡上了,池边上还摆了点心水果和花草茶。她的时候,叶峋只看她一眼就收回视线,一副由着她怎么办的样子,看着一点侵略性都没有。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宋良辰要不是装的,这时候正该赶紧回屋去把自己锁屋子里直到才对。 可她现在偏是在装着呢,只能不远不近地进池子里泡,才下来泡个十来分钟,叶峋就把点心和水果推到她手边:“先垫点东西,空着肚子泡温泉不好。” 一边吃一边泡更不好呢,宋良辰到底没出声,拿一块红豆饼吃。她小心吃着饼,避免饼渣掉进汤池子里,专心不已的时候,身边忽然多了个滑溜溜的手,光洁滑溜如蛇一般钻,让她整个人一激灵,剩下最后一小口的红豆饼就这么掉了下去。所幸叶峋手快,要不然这汤就没法泡了。 把饼塞进宋良辰嘴里,叶峋轻声在宋良辰耳边笑:“良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不,你伤害过我,还正打算伤害我,把红豆饼咽下,宋良辰在想自己该怎么办。虽然想得好好的,可一捱近叶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我不玩了,我要回家”。可戏都演到这份上,宋良辰一点也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她得想办法。任由叶峋将她揽进他胸口,宋良辰只低着脑袋寻思,好一会儿才心生一计,抬头看叶峋,眼里满是惊恐的泪花:“哥哥,不要,不要……” 开始的时候,宋良辰不管是抖着身体,还是流泪说“不要”,都是演的。可宋良辰很快入戏成真,因为她想起了那个月华千里布清辉的夜晚,就像这个夜晚,天空也有月明,也有柔凤轻来。甚至连开着花的树都相同,虽此时是桃花,那夜是紫薇,但情境是相同的。 那夜,她也是这么喊着“哥哥”,也是含泪惊恐地说“不要”,也是一样的忐忑不安充满恐惧。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那夜而伤心流泪,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不可挽回,伤心流泪只会让她更加无法忘记那夜的情形。但是,她太高估自己了,那恐惧至今还深深地刻在她心灵深处,那种伤痛,纵使眼泪流干也抚平不了半分。 所以,她以为自己不需要流泪,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但此时此刻,宋良辰才知道,她并不真是打不倒的宋小强,她也是个会软弱,会痛哭,会想要用眼泪洗去过往的弱者。 但叶峋说什么,此刻和那晚一样,他说:“良辰不哭,乖乖的就好。” 那晚她很不乖,所以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此刻她也不想乖,但她在演戏,所以宋良辰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先顺着点叶峋,不要因此前功尽弃让叶峋看出漏洞来。忍到最后浑身颤抖,仿佛有冰雪塞进血管和以及里,那寒意纵使温泉再暖也无法融化半分。 所以,为什么要忍? 因为想尽早逃离,要想有将来,必需忍得了眼下,宋良辰到底没有拿起手边的盘子往叶峋头上砸。 她却没有,叶峋在她头顶是什么样个表情,嘴角挑高,笑意隐隐,眼里却是一片冰寒,就像是院墙青瓦上盖着的厚厚积雪,重寒沁骨:“良辰,别怕,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爱你。” 既然敢骗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至于什么代价,会让宋良辰知道的,但愿她能承受得起。 “哥……哥……”宋良辰身上尽是鸡皮疙瘩,身体的颤拌怎么也停不下来,她收回刻意的控制后,抖得更加厉害。她知道,就算她抖得再厉害,再恐惧流泪,叶峋也不会停下来,就像那个晚上一样,他不会停的,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从他嘴里溜走。 泳衣被解下束住她的手并按在池边,又挤进她分开的腿间,使她无法收拢。宋良辰闭上眼睛,此时,反倒没有了眼泪与颤抖。 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她就算是抗争到死,也不会接受,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远离这个让她失去对生活的期待,对未来的期盼的人。 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那么,她会永远摆明姿态,告诉这命运——我不服,且永远也不可能臣服。 如果这是所谓的命运,叶峋,我宁愿和你一起下地狱,也不要接受这所谓命运的折磨。 叶峋低头看着宋良辰眼里光泽渐失,却又燃起熊熊的火,心中暗笑:宋小虫,你就是失去所有,都不会熄灭心中那团火的。所以,你会向往生别,而永远不可能选择死离,这才是我为什么要逼你的原因。 如果不逼,宋良辰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如果不逼,宋良辰此时说不定正与那叫郑景云的未来小律师双宿双栖,在他面前显摆着他们爱情的甜美与浪漫。甚至,将来某天,他还要看着他们结婚生子,听着他们的孩子叫他舅舅,那样的未来,他不能容忍。所以,他断然出手破坏,手段粗暴而不留余地,因为他既不需要给自己留余地,也不能给宋良辰留下任何余地。 他们都是一样,不逼到悬崖边上,都绝对不会妥协。 所以,想得到宋良辰,他要做的就是先把她逼上绝路。 宋良辰问过他“你就不怕我真会跳下去”,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他的答案都一样,不是不怕,而是太过清楚宋良辰会选择妥协。她对生命,对生活,对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的热爱与眷恋,这世上,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是为什么。 所以,宋良辰,你注定逃不开我的手掌心。当你把你的手伸,满含期盼想让我握住时,你就别再想抽,这是你自己送的,不能怪我在你想往回抽时反不肯撒手。 唔,接下来,良辰,我很期待陪你演戏的每一天,直到你厌倦为止。 第三十一章 脑残粉,绒毛控 宋良辰折腾大半年,最后到底还是选择去皇家艺术学院,临到快要走的时候,忙到吐血的何大权威特地找她谈话,说的还是关于叶峋的事。 “表妹啊,不是我要吓唬你,叶峋现在这状态相当危险,不是说他危险,是对你来说很危险。你小心点,别到时候自己把自己卖给他,还倒贴一大笔钱。”何叙说着递给宋良辰一张写了号码名字的便笺:“这是我一个同学的电话,他是英国人,据传还是位贵族,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地头蛇总好些。我们关系很铁,不过,估计不是什么大贵族,所以差遣他尽管,但有什么**烦,还是找你叶哥哥去,毕竟麻烦别人家没使自己人顺手。” “嗯。”接下便笺,上面写着herbert,下面是一行数字:“哪里危险?” “说不上来,小心无大错,你记住就是了。对了,he是全名,他到时候会派人接你,见了面直接叫bert就可以。bert这个人什么都好,优点是特别好玩,缺点中不能接受任何对他的质疑,哪怕他是错的,也不要直来直去,委婉一点,他能够接受。”何叙说完继续跟宋良辰说叶峋,又说等宋良辰去了英国,他会继续关注叶峋的动静。 九月十二号,宋良辰坐上去伦敦的飞机,经过11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抵达希思罗机场。来接宋良辰的自称是herbert·wells的管家orson·dall,管家笑容温和而有礼地接过宋良辰的行李,右手略略前伸,引导着宋良辰向外走。 因为何叙说过,他认识的herbert不是什么大贵族,所以宋良辰很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贵族过的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贵族的生活。真正意义上的大贵族,居住是古堡,就算不是古堡,也是饱含历史沧桑的房子,言谈举止,出入行坐都如同礼仪示范。 结果出乎宋良辰预料,被管家称作“earl·herbert”的herbert住的是一栋有三百多年历史的房子,虽然不是古堡,虽然经过很多次修缮,但它散发出来的历史气息厚重而温和。但herbert却和这座房子不同,总觉得是胩有点搞怪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幽默,我很诙谐,我很好玩”的气息。冲人一笑,明明是彬彬有礼,温和亲切,却总让人想揭开他的皮去看看,这人皮下藏着什么笑料。 难怪何叙说他优点是特别好玩,光看这几眼都觉得是个很好玩的。 “好,earl·herbert,我是宋良辰,何叙的表妹。”宋良辰对英国的贵族称谓并不很熟悉,所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位伯爵。 herbert轻握一下宋良辰的手,笑着说:“噢,不,请叫我bert,或者叫我李昀。” 这下更意外了,这位贵族的普通话很不错,字正腔圆,嘱咐准备茶时,还带点北方话儿化音的调子:“您中文说得真好。” “老天爷,怎么每个中国人见到我都要这样夸一句,难道我应该像你们夸我中文说得好一样,夸见到的每一个中国人英语说得好?”bert引宋良辰坐下,说话间眼周布满笑纹。bert一再强调叫他李昀,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他说喜欢李白,昀是他自己翻字典取的,和bert的意思有点近似。 宋良辰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外国人这么崇拜李白的,这位简直是狂热的诗仙脑残粉,还是隔着千年的脑残粉。在收藏室里陈列着很多由各大近现代书法家写的李白诗句,收藏了全套活字印刷李白诗集,还专门去景德镇定制了几百件瓷器,或是写着李白的诗句,或是画着和诗意境相同的画,又或是堆雕着李白月下独酌的瓷板。 “恕我好奇多问一句,中国那么多诗人,您为什么独爱李白?”都粉到跟李白姓了,可见有多粉。 “那就是个很陈旧的故事了,等有时间的时候,再跟你说。”坚持在宋良辰面前自称李昀的bert脸上露出些许不同的笑意来,看这笑意,应该是很美好的“陈旧”故事。 吃过完饭后,bert叫司机送宋良辰去附近的酒店,宋良辰随行的行李早就已经送到酒店去了。这是hert征询宋良辰的意见后,叫管家去办的,把宋良辰送到门口时,bert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如果需要导游,同样欢迎来电,我很乐意带良辰姑娘领略伦敦的风情。” “谢谢,我会的。” 一切在宋良辰离开前都很正常,宋良辰觉得这是位很传统的贵族,虽然看起来“逗”了点。 那是宋良辰不知道她离开后,bert打电话是怎么跟何叙说的:“真是太可爱了,跟只短腿白毛兔子一样,不过她看起来真的很小,她真的有22岁吗?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完全是少女啊少女。你们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出门,太让人不放心了,本来我想留她在附楼的客房住,但是这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唐突。” “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担心得睡不着觉,这么可爱的白毛兔子,放出去很容易吸引闻着味道的猎人。你们东方的女孩子看起来都太过柔弱纤细,像永远长不大的人偶,带她去收藏室的时候,我特别想把她放到最安稳的架子上放好,她坐着喝茶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尊喝茶少女的完美雕塑啊!太美好了,太美好了……” 何叙如果不是跟bert认识很多年,就要以为这是个变态,或者认定他有不轨的心思。事实上,这只是个东方少女控而已,而且还只是纯粹的欣赏,这位在求偶的时候,还是很传统地偏向胸大腰细皮肤雪白的西方美人:“既然这么美好,就替我们守护好她。不过,不要把你的绒毛控和东方少女控表现得那么明显,会吓着我表妹的。” “当然不会,我可是个绅士,怎么会吓坏女孩子。” “如果有人品好,性格不错,年龄相当的朋友,不妨给我表妹介绍介绍,她需要忙走出阴影。虽然她嘴上不说,也并没有自觉,但其实她的心理状态十分糟糕。所以一定给她找个温柔的,当然,有一定地位最好,否则,那位偏执狂可不好打发。”在得知宋良辰会去英国后,何叙就联络了好友,好友不像他现在只专攻脑外,人家一直专一地在精神领域作大手。 “确实,她十分忧郁,但脸上一直有笑,看起来如同阳光,内心却一丝光亮也没有。但是她生活态度很积极,我想她会很快好起来的,至于男朋友,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配得上我的‘喝茶少女’。不过学院里应该有不错的同学,我会看着,不让人伤害她的。” “那就拜托了。” 虽然bert很期待东方少女打电话给他,可宋良辰忙着熟悉学校,再说她觉得人家只是礼节性的招待一下她而已,她压根没放心上。等接到bert电话时,宋良辰都已经搬进宿舍里去了:“您是说您在学院门外?” “是的,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共进午餐?” “我已经吃过了。”薯条加像通心粉一样的炒面和鸡肉,以及一小盒酸女乃,除了酸女乃和薯条,鸡肉和炒面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现在她能理解为什么周舟不肯来英国了。她以前来英国一直吃的是不错的餐厅,还觉得周舟太挑剔,结果她现在感受到了来自食堂的深深恶意。 其实原料都不错,蔬菜都很新鲜,水果甜脆多汁,酸女乃味道浓郁而鲜醇,但是备不住烹调手法粗糙,调味她尝着一塌糊涂。这时候,分外相信梁大厨,哪怕只给他一筐土豆,也能作出满满一桌令人赏心悦目,胃口大开的美食。 “我想,你肯定没吃好,我认识一位中国来的厨师,一起去吃中餐怎么样?” “好。”宋良辰确实没吃饱,再说,她正好有事情想问bert。 bert认识的那位中国来的厨师出乎意料的靠谱,川菜厨师,虽然比不上梁大厨,但整个伦敦,大概也找不出更地道的川菜了。光是一道酸菜鱼,差点让宋良辰感动到流泪,中国人的胃果然离家万里都固执地思念着家乡呐。 吃好饭后,两人到咖啡馆坐,宋良辰问的是关于叶峋的问题。bert开始还没意识到宋良辰说的是谁,后来宋良辰一说叶峋的英文名,bert就有反应了:“你居然是richard的妹妹?” “您认识他?” “当然,他和王室几位成员有生意上的来往,曾经替两位公爵做过投资理财,短短数年时间,资产增长几倍。要知道,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都梦想着能有这样的成就,但真正成功的人没有几个,而你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这下,宋良辰能理解为什么最终会是皇家艺术学院,叶峋选择这家学院,果然是因为更好掌控她。 呵,岂能让你愿以偿! —————洒狗血————— herbert才是正宗的男配! 不黑化,不月复黑,优雅西装贵族,略逗比,绒毛控,东方少女控,爱胸大腰细雪白皮肤的西方美女,到最后默默衷情他的“喝茶少女”。 这才是足够跟叶大暴龙叫板的男配呀~~~~ 英剧看多的后遗症就是成为风度翩翩的西装绅士控,不能再帅!!!! 第三十二章 能为您,很荣幸 通过bert,宋良辰才知道叶峋这些年在接手公司之后做了些什么,一个对土著贵族们来说的“外乡人”,居然在王室成员间拥有一席之地,忽然之间,宋良辰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深的担忧。换句话来说,是时候把叶峋的恐怖等级拉高到突破天际了,叶峋接手公司之前,老爷子因病需要休养,对公司的掌控度并不高,公司的前景也并不被看好。 但是,在叶峋入主之后,不但完全收回所有被老爷子下放的权力,还将公司带进了一个新纪元,前景远大,潜力无限,这使得每年分红拿到手软的大小股东们,越来越心甘情愿地被叶峋掌控。 bert说:“你哥哥每个季度都会在伦敦待一段时间,他在这边的生意不大,但影响不小。这么说吧,这些生意不会给他带来太高昂的收益,但通过这些获利微薄的生意,他能从中获得更多其他人作梦都想要的获利渠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对你哥哥这样防备,难道说你们在争家产?” 原谅bert想象力不够,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而且他还完全不觉得宋良辰有一争之力,所以他看宋良辰的眼神充满了“女孩,难道你不知道你跟什么人争吗”的怜悯。如果不是他控东方少女,可能此刻就是鄙夷,但东方少女嘛,怎么天真都是可以被视为美德的。 “不,我只是继妹,而且生父有留遗产给我,虽然不多,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生活。我防备他是因为……嗯,这也是一个需要时间来慢慢说的陈旧故事。”宋良辰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抹黑叶峋,一边享受着叶峋带来的便利,一边诅咒着他的能力与权势这样的事,她就是矫情到死也干不出来。 “原来你们不是亲兄妹……”想象力不丰富的bert听完这句后,脑海里那扇属于想象的大门打开那么一小条缝,男女之间,不是亲兄妹,可想象的空间如同海洋一般深远。 不知道bert到底脑补了些什么,开学后,只要她没课,bert又不忙时,就会打电话给她,邀她去吃大街小巷的美食。有时候是大餐,有时候是靠边小店里的特别小吃,bert作为伦敦美食地图,算是十分出色的。 就在bert和宋良辰慢慢熟悉起来时,叶峋也来到伦敦,当地“允许”宋良辰到英国来留学,就是因为叶峋每个季度都有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在伦敦度过。真要一年有大半年看不到宋良辰,叶峋肯定会癫狂。 当然,本来叶峋要在十一月底才会来伦敦,但因为宋良辰和某个“恬不知耻”的贵族越走越近的关系,叶峋提前到抵达伦敦,这时候才十一月初,正是深秋和初冬相交的时候。天还没彻底冷下来,又是难得好晴天,叶峋落地后,打了通电话,得知今天没课的宋良辰和那“恬不知耻”的贵族去了裁缝街。 交随行的助理不用跟着他后,叶峋就开车去裁缝街,裁缝街上,有许多高定店,传统的手工西服,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裁剪技艺使得裁缝街声名远扬。在这里有专为王室定制服装的店铺,也有曾经为大文豪,为首相,为将军们定作过服装的店铺,随便走进一家去,或许当年就是某位历史名人的情有独衷。 这次却是宋良辰请bert帮忙,虽然她学的是女装,但对男装的裁剪和传承有序的手作工艺也很感兴趣。裁缝街的店铺,别说看制衣过程,就是想进来定制,都有一定门槛,宋良辰又只知道bert这么一个贵族,于是就问到他这来。 “像这里,一定要这样缝制,针脚相对其他地方要更稀疏一些。夏天用的面料较薄,要选最小号的针,这样才不会在面料上留下痕迹。现在也有一些年轻人夏日西服不喜欢加衬,遇到这样的顾客时,在这里……这里……所有的起针与收针都要进行细致的处理。一般一来说我们是这样处理的,你看,这样就看不到二次三次压线。” “据我所知,在中国也有保留手工缝制传统的裁缝,我也见过几位中国的同行,他们的手艺也十分精湛。虽然裁剪技法不同,但很多东西是共通的,如果小姐对手工缝制感兴趣,我可以为你介绍那几位中国的同行。你们语言相通,比起我们来,更加好交流。他们中还有几位擅长绣花,那也是令人惊叹的技艺。” “当然,小姐愿意来,我们十分荣幸,很高兴能向您传授这些技艺。”这些裁缝店都还保留着学徒工制度,宋良辰想来,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工作室多个人而已。 约定好以后每周来一两次后,宋良辰和bert从裁缝店出来,bert对宋良辰说:“现在还早,附近有家剧院今天演《麦克白》,是一家不错的剧团,不如我们先去看演出,等吃完午饭我再送你回学校。” “好的,麻烦你,谢谢。” 宋良辰说着转身向左侧,和bert并肩向剧院走去,走出大约三五十米后,宋良辰忽然觉得不大对劲,转过脸去向侧后方看去。并不拥挤的街道让她一眼就看到了叶峋,一丝褶皱也没有的青灰色风衣更衫得他挺拔修长,只是神情分外冷峻,目光中的冷意仿佛已经凝结成冰刀霜刃,只看着都让人能以每秒一度的速度冷下来。 她停下脚步来,bert见她停下,不解地走回来问她:“良辰,怎么了……” 不等回答,bert已经知道答案,那个和宋良辰有“陈旧故事”的叶大财神正与她“含情顾盼”。bert普通话说得特别好,很多词意思都明白,只是有时候用形容词,很容易让人想抽他。 “小姐,您需要守护者吗?”。bert含笑一侧身,将手从腰侧伸向宋良辰,并微颔首,腰背依旧挺直,而且,这时候他说的是英语。 宋良辰冲bert露出勉强的笑容,嘴唇颤抖几下,下意识想拒绝,她不想把任何人拖进她和叶峋之间的麻烦里,这个漩涡里,有她和他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任何人。但是,她又确实不想面对叶峋,尤其是现在这副样子的叶峋:“那么,你肯为我决斗吗?”。 “能为您而战,是我的荣幸。”bert说完轻托起宋良辰的手,彬彬有礼地向不远处的叶峋轻点一下头,然后托着宋良辰的手走向叶峋。 “能……能不吗?”。 “请相信身为您的守护的我,我将为您扫清路上所有荆棘,只为让您安全抵达您想去的任何地方。”bert为保护东方少女,可谓是豁出去了,要知道就是他,也很乐意与财神站在一边。可没办法,谁让财神跟东方少女不一边,为保护东方少女,只好站到财神对面了。 “这会让你与不必要为敌的人为敌,您不用这样,其实也没有多么难,我只是不肯面对而已。bert,谢谢你,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每每面对叶峋,她都会轻易把自己的三观揉碎冲进下水道。因为bert表现得足够强大,她想利用bert将叶峋这个**烦彻底解决,但把无关的人拉进火坑,不是她惯来的行为准则。 “不不不,从我成为您守护那一刻开始,为您做一切,都是我的使命与荣耀。”bert可是固执的家伙,从来不听劝,认定就一根筋到底的。 叶峋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火和心里的火能把整个伦敦都烧成灰,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迎着他走来的bert和宋良辰:“earl.herbert。” “mr.ye。” “我和我的妹妹有话要说,就不打扰您了。” “真是不巧,我的女朋友已与我约好去看《麦克白》,当然,我们可以临时加上您,毕竟您是我女友的哥哥。”bert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东方少女用他挡箭的意图,他其实十分清楚,但他并不介意,甚至很乐意成为东方少女的挡箭牌。所以,bert用了这个理由,以后,就算他不在宋良辰身边,也照样可以把他这块大挡箭牌祭出来。 “良辰告诉你她是我继妹吧?她这是还在跟我闹别扭呢,我们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所以,大概是您误会了。中文说得再好,到底也不是母语,误会是可以理解并原谅的。”叶峋仪态笑容不比bert少半分优雅有礼,两人站一起面对面,连被风吹来的树子都仿佛带着流畅的弧度。 bert总算知道宋良辰的“陈旧故事”是什么了,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大方向不会错:“婚结了还能再离,何况你们只是谈婚论嫁,你无法阻止她走向更好的人。” “比如你?” “是的,比如我。” “那么您一定没跟她说过您的几位漂亮情人,噢,还有您的未婚妻。” bert:哈哈哈哈,那什么,我还是先撤退吧。 ———————————————————————————— 伯爵什么都好,就是风流浪荡了点,所以注定当不成主角。叶峋再变态,他从一而终,执着于宋良辰一个,所以他是主角~ 这本文就源于有人曾问我:“忠诚和爱情你选择哪个?” 然而我认为,忠诚是爱情的基石,没有爱情的忠诚叫效忠,没有忠诚的爱情是镜花水月。 ps:最近比较忙,更新时间不定,但每天都会更新~只是不能定时而已 第三十三章 心野了,认不明 第三十四章 急一时,毁一计 宋良辰和叶峋两人,见不着就算了,一见面两个人都忍不住试探对方的底限,或者说努力把对方的底限刷一下,看看有没有更新。比如叶峋会想试探地作出一些亲密动作,但又很谨慎地拿捏着分寸,以免宋良辰反弹。而宋良辰则会在叶峋作出亲密举动时,一边小心挣扎,一边看看叶峋的“病”有没有好转的征兆。 这样一来,两个人其实都很累得慌,但又都乐在其中,明明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偏偏又有那么点激动的感觉。棋逢对手,或许正是他们俩人的状态,当然,这要在叶峋让宋良辰的前提下,否则凭宋良辰,真不是叶峋的对手。 叶峋依然还是——你想玩,我又愿意陪你玩,那咱们就玩吧,只要你乐意,且不去随便勾搭野男人,那就行了。玩着玩着,你就会属于我。 两个人不同的是,宋良辰只试探一下就行,而叶峋不远万里飞,肯定不是试探一下就能行的。不吃饱喝足,怎么肯走人,宋良辰再怎么不肯,叶峋也有的是办法把人弄到床上去。甚至乎,叶峋已经把这认定成了他们之间的情趣,而不再是你强取,我抗争。 叶峋待在英国的这段时间并不是每天都在伦敦,他会参与一些贵族的酒会和狩猎活动,待了大约三周后,叶峋就要回国。宋良辰得知消息后大松一口气,总算不用天天躲在学校,而且躲在学校都未必彻底安全。当然,叶峋掐得很死,总共两次,没把宋良辰那点底限给挑起来,所以叶峋走时,宋良辰还去送了他,跟送瘟神一样送的。 就在宋良辰欢呼着,并打算今年过节不,明年假期也不回,甚至整整两个学年都不回家。老爷子她当然牵挂,但她情怀还没伟大到把自己喂进虎口,依然还要尽孝作好孙女的份上。 眼看着圣诞节到,bert打电话来问候了一下,并派他的管家送来一盒苹果和一盒长梗百合花,并且还送了一个长方形礼盒。用深蓝丝带绑着的礼盒里,装的是一枚和田青白玉山茶花胸针,并随胸针附上配套的耳钉和一块杏黄晕染深粉和浅绿的丝巾。 贺卡的内容是“最诚挚的问候,给来自最东方的少女——您的守护者:herbert.wills致上”。 宋良辰差点看成“新东方”,果然,永远不要对外国人学中文寄予过高期望,什么叫作“最东方”。整张贺卡上,也就花体字“herbert.wills”最好看。 当然,远在异乡,能有这么一份问候,十分能令人暖心。宋良辰绣了块山茶花手帕加上一套霏玉斋瑞桃堂刻本的《唐翰林李白诗类编》当作回礼,刻本是给脑残粉的,山茶花则是bert家徽章上的植物。 收到礼物的bert打了一通电话来,用大约四十五分钟时间表达了他对刻本的喜爱之情,然后又有些羞愧地解释了几句关于自己“风流浪荡”的往事。并且,慎重地告诉宋良辰,他只是想像兄长一样照顾宋良辰,并没有不轨之思。 最后,bert小心翼翼地问:“以后,我还能来找您共同享用美食吗?”。 “当然,您是我朋友。” “那么,我会努力在朋友面前加上前缀。” 宋良辰挂上电话过了会才反应这句话什么意思,大概是“最诚挚,最好”之类的形容词吧。 销假上课后,宋良辰总觉得最近有点不大对,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一样,但因为新年过后特别忙碌,她也就一时没想起来。课程进行到第二个学期时,宋良辰开始更多地抽出时间去向裁缝街的师傅学习,学校的课程也比第一个学期时更繁重一些。 直到一月底,宋良辰看着室友在那大喊“救命”时,才想起来怎么回事。室友喊“救命”的原因是她抽屉里的棉条没了,这才喊的“救命”。宋良辰一边递盒没拆封的棉条给室友,一边心里慌乱不已,因为她已经连续两次没来例假了! 因为中医一直说她宫寒,要小心调理,否则将来会不容易受孕。果然,她被叶峋看着不能吃避孕药,却一直很幸运的没有怀上。她还以为这份幸运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那都不是她的排卵期,她一直小心把排卵期避开的。 拿了包穿上外套,宋良辰去最近的超市买了验孕棒,万幸的是好几个牌子的验孕棒都只有一条线,只除了一个牌子另一条隐隐有点显现外,都很让她安心。因为那一条隐约的淡粉色线,宋良辰还是抽时间去了医院排查。当结果出来时,宋良辰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有怀孕真是太好了。 因为这件事,宋良辰提醒自己,以后能不让叶峋得逞就千万要阻止,就算叶峋耍手段,事后也要吃药避孕,要是真的怀上,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叶峋。 这件事给宋良辰敲响了警钟的同时,也让宋良辰有了个新想法,当然,这个方法很险,险到宋良辰都不敢去做。但就偈富贵险中求一样,自由也要从险中求,所以宋良辰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要去做。 “叶峋会疯掉吧?怎么让他既不疯掉,又能彻底放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牵着长线遛我这风筝?”宋良辰想着还是再完善一下,不要这样轻易动手。她有的是机会不是吗,叶峋是不会停止吃她的心,所以这个计划随时都可以施行,不要因为急一时,而毁一计。 宋良辰这边才去医院排查过,那边叶峋第二天就知道了,但结果并不很清楚,宋良辰没拿检验结果去给医生看,拿到结果后,她就从医院离开,所以叶峋的人没有打探到结果。这让叶峋心里如同猫挠一般,事实上,让宋良辰怀孕是叶峋一直以来期盼的,只要有了孩子。宋良辰那样的性子,是不会离开的,除非她能把孩子带走,同时还能够跟老爷子解释得通。 “把结果弄明白,另外,看着她,别让她去医院。如果有,在我到伦敦之前,我不希望她出现在手术台上。”叶峋绝对不会容许宋良辰这么干。 “是,我明白。” 其实,叶峋并不急于做父亲,但叶峋很急于用孩子把宋良辰留住。这是最好的手段,也是最简单直接的手段,更是让宋良辰不得不跳进火坑里的手段。只是,这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并不是想有就有的,所以叶峋才一边放她高飞,一边拽紧手里的线遛风筝。 但是伦敦那边打听的人一直没结果,去医院,因为宋良辰没医保,详细的记录并不好查。过了大半个月后,叶峋才得到确切的结果,这让叶峋悬了大半个月的心落地同时,又生出几分遗憾来:“看来还是不够,要不然怎么会没有。” 瞬间,叶峋就作出一个决定,继续努力耕耘。宋良辰的身体经过调理,已经很适合受孕,只要他不说,宋良辰大概不会知道她身体已经好多了。现在还在继续吃着的,就是温养经脉**的中药,但叶峋并算不到排卵期,因为宋良辰的经期一直不是很稳定,吃中药调理后倒是好很多了,但还是不能每个月都准时。 宋良辰当然有自己的算法,那就是排卵试纸,当然,这个也不是百分百准确。 两个人在怀孕这件事上,麻杆打狼似的,你有你犹豫的地方,我有我担心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囚禁你,离开他 对于宋良辰的逼迫,叶峋只是一声轻笑。 “一直以来,我都在自我警醒,千万不能由着内心的想法来,那样无法真正得到你。但,良辰,你要清楚,我并不介意自我放纵,自律总是比自我放纵来得困难一些。诚然,无论我怎么把你关起来,只要你不想,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但是相信我,那样你就会彻底失去自由。我所谓的自我放纵,就是把你关起来,说得再难听一些,囚禁你,让你连外边的天空是什么颜色都忘记。剪断你的翅膀,折断你的理想与职业生涯,让你再无法和你的朋友见面,每天能见到的除了我还是我,我想,你不会喜欢那样的生活。” “你看,你要这样做,除了能激怒我,失去自由外,谁都得不到一点好处。与其那样,不如留下这个孩子,我们依然保持像现在这样的状态,不近不远,你还能自由地享受你的生活,我也不需要把~事都做绝。”叶峋通常来说话并不多,能言简意赅就尽量不多言,但对宋良辰时,他经常会多说几句,加重宋良辰的印象。事实上,这还是叶峋希望他们不要走到那一步,因为他一旦放纵自己的肆意后,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收得回,而且也不能保证可以稳定在程度,不真正伤害到她。 宋良辰已经被叶峋威胁到麻木,哪里会受胁迫,她看向叶峋,以如同叶峋一样坚定的眼神:“一个并不是在爱与期待里来到这世间的孩子,我并不觉得,他会满含欢喜地来到这世上,并热爱这世界。也许他更多的是憎恨,憎恨为什么我要把他生来世上,怨恨我为什么即使不曾期待他,更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把他生下来。如果只有冷漠与忽略,何必他来,与我分担我内心的痛苦吗?又或者站在你那边,做着对我来说助纣为虐的事?” 叶峋为宋良辰眼底的漠然与坚定,以及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麻木而皱眉,沉沉不语很久后,轻将宋良辰额头上因她的动作而遮住眼睛的长发别到耳后,并将手停在那里,慢慢地,轻轻地揉弄着她的耳廓:“良辰,不要,不要……” 在这并不短的沉默中,宋良辰并不知道叶峋的内心想了些什么,当“不要”这个字从叶峋嘴里吐出来时,宋良辰有那么片刻怔愣。然后她抬起脸冲叶峋笑,笑得仿如春日明媚阳光下新开的一束洁白花束:“想想我说不要的时候,你怎么对待我的,叶峋,施暴者没有资格提那么多要求。是,我是有所惧,所以不敢太过份,但至少我能为自己作出这个决定。哪怕你是基因的另一半贡献者,也不能阻止一个不想升级成为母亲的人,因为主动权在我手里不是吗?”。 瞬间,叶峋的痛苦如同被切开的腐肉,肉眼可见,甚至几乎可以触模得到。宋良辰以为,自己在看到叶峋痛苦时会爽快,但是她明显没有,她又以为自己可能会有那么点心慈手软,但是她也没有。这说明,她既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心软,也没有她期待的那么心狠。 谈话总是不欢而散,因天已渐晚,宋良辰哈欠连连地去睡觉。她倒是半点想法也没有,自认是个“孕妇”便嗜睡地滚进被窝里呼呼大睡,哪管叶峋在她床前静坐彻夜未眠。 看着睡着的宋良辰,柔软的五官,温和的线条,偏偏醒着的时候,永远像一只永远想把自己武装到没有弱点幼兽,因为受过伤害,不愿意再受伤害,不得不将最坚硬地一面露出来。叶峋一边是被宋良辰呛得整个人都发疼,一边却又为宋良辰的态度而心软,他固然可以有种种手段逼宋良辰强留下这个孩子,但此时此刻,看着睡容平和的宋良辰,他并不愿意那样做。 只是,孩子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底限,只区别于宋良辰的底限是不能有孩子,而叶峋是不能让宋良辰抹消这个孩子出生在世上的可能。两个人有这样不可调和的矛盾,又怎么能平和得起来,又怎么可能坐下来好好谈,就算坐下来好好谈,他们也谈不出任何结果。 微弱的灯光下,宋良辰仿如睡在烟雨春风里,而叶峋的心则在烈火与寒冰中煎熬着。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格照进来时,叶峋站起身走到窗前,今天的伦敦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在最东边层层渲染着绚烂色彩,将每一片云都描下金边,碧蓝的天空偶尔露一块在云后,仿如一块上好琉璃,纯净通透无暇。就像此刻,躺在床上,仍旧未曾醒来的宋良辰。 伦敦的美好,应当属于所有人,而宋良辰的美好,叶峋坚定并执拗地强求独占,他不愿分丝毫给人。这个孩子,是牵绊住宋良辰最好的利器,哪怕她口口声声说不爱,说不期待,但只要这个孩子来到世上,就必然紧紧绊住宋良辰的脚步与视线以及心神。所以,他必需强求,哪怕宋良辰因此而愈发憎恨。 不是每一处风景,都能洗涤人心,不是每一次日出,都能带给人希望。 叶峋与常人想法,永远不同。不像宋良辰永远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叶峋的偏执中,带着一些悲观的成分,因为在他人格形成的重要时期,他面临的一直是失去。 然后,宋良辰,她真的失去了自由,有看护保姆看着,有王友诚谨慎地照顾饮食,还有叶峋全程监督,宋良辰压根有走出公寓大门的可能。诚然这是囚禁,这是不合乎律法,也不合乎道德的,但叶峋就是这样干了。 “的飞机,后,我会把你的事情跟爷爷说,我们会尽早订婚,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 宋良辰哪里可能等到回国那天,以宋良辰对叶峋的了解,她现在能逃离的时机只有一次——中午,午饭后。而且,她还得战胜自己的瞌睡虫,这才是真正的难事,她最近困得要死,而她认为是孕期反应。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宋良辰照例回房睡觉,叶峋等她睡着以后,去书房处理公务。这时候,王友诚会出门去采购一些食材准备做些食物留到飞机上吃,而看护和保姆则被她下了安眠药。叶峋那里,她没下药,下药只会引起叶峋的警觉。 一点的时候,本应该是宋良辰睡得最熟的时候,叶峋正埋首处理伦敦办事处送来的一应公务,还有从国内发来的文件和合约。书房的门开着,宋良辰要想下楼,一定要经过书房门前才行,再者说,楼下还的看护和保姆,她们不会让“孕期精神不稳定”的宋良辰不声不响走出大门。 就这样,叶峋还是很留心书房外传来的动静,但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到两点的时候,叶峋去叫宋良辰起床洗漱一下,然后准备坐车去机场。这时,才人已经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衣柜里几件换洗衣服,以及宋良辰的钱包和一应随身物品。 “安娜,安娜……”叶峋叫了几声不见人应,下楼一看,保姆和看护睡得东倒西歪,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时王友诚拎着菜推门进来,一边推门一边嘀咕:“这门怎么没关死,我出门的时候明明关死了。叶先生,四点半的飞机是吧,我马上就做,保管来得及。” 叶峋看一眼门,没有答王友诚的话,而是接通电话:“马上帮我查宋良辰的下落,要快,另外,附近的医院都要派人去看着,一旦宋良辰出现,不管你们怎么做,一定要拦下她。” 王友诚这才知道宋良辰离开了,准确地说是跑掉了,拎着食材,王友诚很想问一句还做不做,不过看叶峋这状态,大概是没工夫跟他琢磨这个。 叶峋一边打电话,一边思索,如果不去医院,宋良辰最有可能去哪里,答案是bert。一想到可能是bert,叶峋就要发疯。他心心念念着的人,不但离开他,还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一想这个,叶峋怎么能不疯,怎么压得下心头的怒火。 宋良辰,你最好祈求我早点找到你,要么你就祈求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第四十章 不必了,已癫狂 第四十一章 想不想,能不能 第四十二章 天籁声,白月光 第四十七章 为鱼肉,为刀俎 第四十八章 仍未足,犹不够 宋良辰没见叶峋之前,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已经修到能英勇屠龙的程度了,于是乎志得意满,翘着小尾巴就把自己漏出来。没想一见到真“龙”,立马觉得自己还没修炼够,不过这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何叙劝她十年八年时,她没听,她总觉得,自己没白折腾那些事,叶峋如果真像他说的表现的那么爱她,就应该会因为不忍心不舍得而放手。 万万没想到…… 离别会让大多数人被时间调|教妥帖,然而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抵死不从,任时间怎么挥小皮鞭,他们都高高扬起大好头颅,无惧风雨,一直这么走下去,并越来越变态。 宋良辰简直要给叶峋跪下,怎么这么顽固不灵,这么食古不化,捡着芝麻就不肯撒手。这还远没到西瓜呢,明明可以放心扔,却死活要把这点芝麻种在自家园子里发芽开花。 勉强把`宋良辰的账单拟好,叶峋跟宋良辰说起叶添意:“既然不是你生的,就不能叫添意,把这名字改了,送还陈家去。” 叶峋这有三分之一在为宋良辰着想——后妈难当,剩下三分之二都是为他自己想的,一则不是宋良辰肚子里生出来的,他不会再有从前的耐心,二则将来他和宋良辰总会有孩子,他不希望陈颖微生的孩子出现在他为户主的户口本上。所有能上他户口的孩子,跟他姓叶的孩子,都必需只能是宋良辰生出来的。 而宋良辰只觉得叶峋冷静淡漠到了极致,无情也到了极致,诚然,她也能感觉到叶峋有为她着想,也有他的顾虑。但叶添意既是叶峋血脉的延续,又养了一年多,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但叶峋一确定叶添意不是她的孩子后,就立马要把孩子送走,一点犹豫没有,一点迟疑不带:“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女儿,叶峋,你怎么忍心。何叙跟我说过,她身体不是很好,精神状态也需要呵护,你这样轻易月兑手把她扔给陈家人,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叶峋冷笑一声,看宋良辰许久后说:“要么对自己狠,要么对别人忍,这么一比较,你会怎么选择?宋良辰,这辈子你都只能待在我身边,跟我相伴一生,你会肯替别人养孩子?就算你肯,我也不能让你跟我的孩子,将来陷入可能的风波之中。” 叶峋以“我视你如珍宝”的态度“弃他人如鄙履”,按说被“霸道总裁”这样呵护在手心里,女主应该深表荣幸。但宋良辰并不觉得,她的三观还没彻底死绝,还剩下那么一丁点在继续发挥余热:“所以,你只要放手就好,我们都会因此而拥有圆满的人生,不管是你是我还是添意。” “什么是圆满的人生,圆满的人生在你看来就是求全?不,宋良辰,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求全,你只是……你只是不爱,所有才这么洒月兑。不爱无欲谁都可以作贤成圣,深爱有求谁都卑劣猥琐,所以就算你打算把家分出一块给她,我也不肯分,一母同胞还能起异心,何况是个只有一半血缘相同的……外人。”叶峋说着哼笑一声,最后选择了“外人”这两个字来标记陈颖微生下的女儿。 叶峋才是真正在计长远,他相信哪怕是水磨工夫,宋良辰也总有一天会把心意放到他身上来,然后就会印证那句话——无欲能成圣,有求皆卑劣。与其以后相看两相憎,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一起生活,不产生情感,不互相抱有期待,这样哪怕以后对面而站,也不会手硬心软。 宋良辰本来真的打算把叶添意认作自己的女儿,但一看到叶峋,宋良辰就把心里的算计都扔开了。她想起的是陈颖微将要离世那几天,时时拉着她,让她一定要把孩子送到叶峋手里,并告诉他,这世上有个爱他爱到哪怕死去,也要继续以自己的方式继续爱他的:“她只是个孩子。” “四岁多差不多五岁的时候,我妈再次怀孕,所有人都告诉我会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但事实上,我半点不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出现。那时候我也是个孩子,但已经知道弟弟妹妹意味着什么了,分宠争斗,虽然只是可能,我也不希望出现,后来……”到这叶峋再说不下去,叶峋的生母进产房后不过半个小时,医生就出来告知叶家上下,孩子和母亲可能只能保住一个,保大还是保小。 叶父和叶老爷子都一致月兑口而出“保大”,叶峋那时替生母高兴之余,又有些庆幸和雀跃。那之后,叶峋就愧疚了整个少年期和青春期,他曾经认为,如果不是他暗中不希望弟弟或妹妹来到世上,生母不过因难产过世,这份愧疚才是叶峋一度精神失常的真正原因。 “良辰,虽然我很不想拿为你好作借口,但这确实是为我们日后的家庭和孩子着想。” 宋良辰:谁想要和你组成家庭生下孩子。 “不要反驳,你以为我不放手,你真能跑得掉……笑话。” 宋良辰觉得自己被轻蔑了,所以她也冷笑一声:“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宋良辰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说好隐忍,说好韬光养晦,说到一时权宜,但到头来,宋良辰还是没能忍住,面对叶峋,宋良辰总是分分钟掉光所有马甲。 只见叶峋忽然笑得特别好看,却让人不觉浑身颤栗:“会让你瞧着的。” 叶添意的事,宋良辰在叶峋这里争取无果,决定跟老爷子说说,她就不信叶峋能说那孩子不是她的。她就跟老爷子“坦白”,跟老爷子说,她就是因为“未婚生子”,又因为觉得是和哥哥,才不肯回来,只把孩子托人带回,看叶峋到时候怎么开口说叶添意是陈颖微的。 虽然这样有点利用老爷子,但…… 老爷子自从爱上侦探游戏后,对所有的利用都会乐呵呵招招手:欢迎来利用,酷爱作侦探。 回国的飞机定在次日,飞抵国内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叶峋模着黑把昏昏欲睡的宋良辰带去了雍景园,趁人不备把想了许久的肉从里到外吃了一轮又一轮。直到宋良辰在被窝里烂成一滩泥,也不觉餮足,仍旧嫌不够,仍旧想吃下更多。 等宋良辰醒来,已是快五点的时候,见屋里没人,再一看时间,估算着叶峋这时候在公司。宋良辰眼珠子一转悠,洗漱后把自己收拾得干净齐整,打算到琴山跟老爷子打小报告去。结果等她穿戴好,拎上求老爷子“免罪”的一大包东西要开门出去时,忽然门怎么都打不开。 别说门打不开,宋良辰四下一看,连落地窗和大一点的窗户都打不开,只留下通风口和连人都过不去的小窗格打开了。宋良辰再三确认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栋房子安全做得有多好,叶峋是最清楚的,而宋良辰只比叶峋少清楚那么一点——她没有管理员密码,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启和关闭,也不知道上哪登录安防系统。 电话倒是能通,可就像宋良辰笃定叶峋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捅破她的小报告一样,叶峋也笃定她不会去老爷子面前告这样的大黑状。为什么?老爷子只需要小乐趣,受不起这样的大乐子。 至于报警,叫保安物业,太小看叶峋了,到时候叶峋有的是托辞能搪塞,好钢要花在刀刃上,报警叫保安,也要等警|察和保安相信她是被囚禁,而不是哥哥关“不听话的妹妹”禁闭的时候才行。 这时候,宋良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心里的感受,不知道她是该说“叶总裁,你总算肯走常规套路了”,还是说“你怎么忽然换画风,我都不适应”。 不管怎么感受吧,她将要面临的都一样——彻底失去自由,甚至所有。 默默地,一个念头升起来…… 我这算自己作死吗? 绝对不能算。 怎么能算。 哪能算。 不算。 不! ———————————————————— 普天同庆,欢渡六一,亲爱的大儿童们,为庆祝我们共同的节日,兹定于六月一号上架,到时欢迎大家前来一起来狂欢~ 爱你们,么么哒。 ps:起点被小腾腾收购哒,改了全勤规则,日更四千字的全勤,所以以后改两千字一章,还是双更~么~ 第四十九章 没道理,不两立 五点多不到六点的时候,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宋良辰就听到门响起“嘀嘀”几声轻响,这是按密码时系统的响应声。宋良辰想着自己要不要泪流满面给叶峋看,但琢磨着叶峋都能干出这样的事了,估计她再怎么泪流成海,叶峋也无动于衷。 想搞冷战吧,叶峋才是真·冷战天王,默默在心底给自己点根蜡。宋良辰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她倒是想着自残肯定有用,可她连拿针扎自己手指都不忍心,何况要把自己弄出足以打动叶峋的伤来。她倒是能演一演绝望心死,可叶峋最近未必吃她这套,毕竟她真·绝望心死的时候,叶峋都没表现出一点放手的念头来。 所以,叶峋进来时,宋良辰正在沙发上捧着脸无比严肃无比扭曲,整张脸皱成一团,还显得特别庄重,活像每一道细褶子都充满智慧的深思一般。叶峋看她一眼,把饭菜摆桌上,菜一层一()碟摆放在一传统的红木食盒,是叶峋叫梁庆海在店里后厨做好后,他回来时去取的。 饭菜的香气一飘,昏睡一整天的宋良辰立马感觉到五脏六腑开始抗议,从香气中可以辨别得出,有酱香浓郁的素烧冬瓜,还有泛着甜甜女乃香的玉米酥酪,以及蒜蓉油麦菜、红烧鳊鱼和清清淡淡却回味悠长的玉竹沙参煲瘦肉。宋良辰闻着香气时还想“我要有节操”,却在叶峋一句“来吃饭”后,立马把节操丢掉,毕竟她没打算虐待自己。 生活告诉我们,越是艰苦的环境,就越要学会苦中作乐,要不还怎么活。 坐到桌前,接过叶峋舀好的汤开大大喝一口,玉竹沙参都带着点甜味,汤里瘦肉是加鸡肉一起煲的,汤水格外醇美甜润。顿时间,宋良辰很庆幸自己没跟吃过不去,人就算要上断头台,也得吃饱饭再说。 吃完饭后,叶峋把玉米酥酪用专用的纸袋装起来放进冰箱,这道菜,宋良辰向来不爱在桌上吃,就喜欢当成小零食,就着豆浆或牛女乃一块啃。把碗盘扔进洗碗柜里,叶峋回到客厅时,宋良辰捂着嘴打个呵欠,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但,叶峋没打算就这么放宋良辰睡觉,再说吃完饭就睡,对身体也不好。叶峋把手一洗,坐到宋良辰右侧的单人位沙发上,轻敲一下手边的实木小几:“宋良辰,我们来谈谈。” 又谈,还有什么好谈的,宋良辰思量着该算的账都算得差不多了,叶峋怎么还冲她一副“你欠我”的脸。揉两下眼睛,宋良辰想了想,才说:“谈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只见叶峋冷笑上脸,瞬间屋里就似乎有一阵冷风吹过,片刻就把屋里的温度全部带走:“谈谈孩子。”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不是都决定好了吗,难道现在你又要来跟我商量,还是把添意留下?这种事别跟我商量,你自己决定了作数,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吃完饭血液都集中在胃部帮助消化,往脑袋上涌帮助脑子运作的血液就相对少了,宋良辰这会儿真想不起孩子的事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 不过谜题很快揭晓,叶峋嘴里轻吐出几个字,微微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颤音:“别装傻,没用,你明知道我问的是我们的孩子。还是说,你忽然失去了记忆,要不要我提醒你,离开伦敦公寓时,你是怀着身孕的!” 宋良辰忽然清醒,圆睁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她真的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可这时候,好像回答什么都不好,答说没怀孕,叶峋不会信她,要是按原计划说她把孩子拿掉,估计这时候叶峋真能活生生吃掉她,连骨头都不带吐半根。 看着宋良辰一阵一阵变化的脸,叶峋心知宋良辰又在想着怎么拿话哄住他瞒着他,在宋良辰关注不到的时候,叶峋维持良好的冷戾表情有那么片刻破裂开,心底的悲凉无声弥漫。此时,叶峋无法形容他心底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觉除了甜,所有味道都齐全。有那么一会,心紧紧收缩,叶峋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但心脏紧紧收缩,且越收越紧的时候,叶峋无师自通,想着,这大约就是受到伤痛后心脏的最直接表现。 “我没有怀孕,你可以去出具检验单的那家医院查,因为工作人员失误,把血样弄混了。当时弄错血样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另外几个,其中只有一个是怀孕的,因为检查结果错误差点流产,他们和医院打过官司。”宋良辰说完看向叶峋,她已经说得足够详细,如果叶峋还是不信,那她也没办法。 至于原来的计划,让它消失吧,这只是让叶峋难受心碎的计划,对她最终的月兑身没半点助益不说,还会导致她眼下境况堪忧。有道是识时备者为俊杰,没有眼下谈何将来,还是先把眼前这槛过了再来说其他。 叶峋虽然没全信,却还是舒展眉峰,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要托人去一查,就能知道结果。宋良辰要在这件事上没瞒骗他,那么逃跑的责罚可以相对小那么一点。叶峋的心,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随着宋良辰的话已渐渐松开,不再那么收紧:“良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是你想怎么样,只要你不想怎么样,我完全不需要怎么样。我以前日子过得好好的,人生美好又开阔,是你改变了这一切,让它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宋良辰差点被气倒,真是贼喊捉贼。 “是吗?你没想过,也许你不怎么样,渐渐的就算我想怎么样,也会慢慢不想了。” 宋良辰:“好像说得很有道理,但事实上狗屁不通,你施暴行,我反抗有错吗?你不要忘了,那时候我有喜欢的人,我甚至发过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念头。那样的情况下,难道我能乖乖奉上自己,使你吃饱喝足到最后腻味厌烦,到你不想要时再功成身退,去重拾前缘?叶峋,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吗?你从前竟然没这样想过吗?”。 想起最初心里的想法,宋良辰一噎,她确实这样想过。宋良辰被气得浑身发抖,错的人理直气壮,反倒她这“受害者”心虚气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叶峋,我跟你势不两立! 宋良辰被彻底激怒,于是忽略了叶峋嘴角那抹愉悦而玩味的浅笑。 不过三言两语,叶峋就打消了宋良辰跑路的心,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叶峋不用担心宋良辰会跑掉。至少要收回本,再顺带收点利息,宋良辰才会想逃跑的事。 叶老爷子在琴山,想见孙女已久,再拖下去,老爷子肯定会生疑,毕竟两年研究生课程已经结束好几个月了。 第五十章 问去留,琴山秋 叶峋是掐算着宋良辰的随极限,才打开门,把宋良辰从雍景园带去琴山的。当然,在那之前,他们已经“约法三章”。主要内容无非是他们再怎么互相往死里掐都无所谓,只是彼此都要遵循“以不惊动老爷子”这个大前提。 在关于瞒着老爷子一部分真相上,他们一直很有默契,或者说他们是麻杆打狼,对此两人心里都存着同样的畏惧心。毕竟,在这世上,他们除彼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的家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不会把对方真往死里掐。 琴山的秋日是金色的,银杏依院墙遍植,亭亭如君王出行时的冠盖,枝杆横斜,如同冠盖上绣着的山河日月。宋良辰站到门前时,心底忽然升起游子归乡的怯意,却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恰逢周六,老爷子带着叶添意在园子里摘花掐朵,芳姑捧着装花的篮子跟在后边,篮子里已经装了多半篮芙蓉花和月季,芙蓉大约是用来作菜,而月季要么被晒干泡茶,要么会被酿作花酱。眼前的这一幕,是宋良辰熟悉无比的,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被芳姑和老爷子领着出来采花的,也是从那时,奠定了成为一个出色食客的基础。 老爷子抬头要摘一朵挂在枝上,花开正粉的芙蓉,但手才伸起,就停在那里。老爷子看到了宋良辰,但他似乎有点怀疑看到的是不是真人,直到看到叶峋也在,才反应他孙女是真的回家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一走就是三年多,我还当你不认得回来的路了,差点要满世界贴寻人启事去。” “爷爷,我想你了,你好不好,我挺好的。”宋良辰赶紧上前,托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又软着语调跟老爷子说自己这几年在外边做了些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人,以及学业怎么样,事业如何。 老爷子一边训她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笑任是怎么虎着脸训宋良辰都没收住分毫。芳姑也在一边陪着笑,时不时附和两句,快走到门前时,芳姑把一直打量宋良辰的叶添意抱到宋良辰跟前:“添意,不记得了,这是妈妈呀,快叫妈妈。” 芳姑当然是一片好意,想着孩子忘性大,怕叶添意喊出一声“阿姨”来让大家都尴尬。但偏偏叶添意不是宋良辰肚子里出来的,,这份好意就尴尬起来,叶峋脸色一滞,老爷子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也耷拉下来,回头向叶峋狠狠瞪去一眼,却并没有阻止叶添意喊宋良辰“妈妈”。 叶峋关着宋良辰这几天,也不是干关着,他特地到琴山把叶添意的事跟老爷子说明白了。不仅如此,还把宋良辰的漂在外迟迟不归推在“因陈颖微生下女儿而产生的误会”上,这样一来,把叶添意送走这件事理由就更加充分。 只是老爷子在叶添意的去留上,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到底是自家曾孙辈的,非婚生子怎么了,是孙子的孩子总作不了假,dna已经验过了。自家孩子,送到别人家去算怎么回事?自然。老爷子也替宋良辰想了“后妈难为”这个问题,但不作后妈,作亲妈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反正孩子一直认为宋良辰才是生母。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底没有血脉相连,叶添意并不能认出宋良辰来,一则宋良辰这两年变化确实大,时尚圈本来就是个日新月异的地方。宋良辰再不怎么改变形象,也还是从头到脚变化了一番。还有就是,叶添意在称呼上,一直是把她和齐娅同当作教母的,就算是在国外学会叫人的,亲妈和教母在称谓上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叶添意只是好奇地看着宋良辰,并没有喊“妈妈”。这得益于,从几个月开始会认人起,宋良辰对自己定位就很清晰,因为她不认为自己能负担得起一个孩子的人生,所以并不敢作孩子的妈妈。 “rora,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s"mam。” “记得,q”mam,s”mam。”q是指齐娅,s是指宋良辰,还记得这两个称呼,足见这孩子基因十分出色,一年多不见,小小的孩子居然还记得她和齐娅。 冲叶添意伸手,叶添意却并没有表现太亲,到底经过一年多分别,现在的叶添意,和芳姑倒要亲得多。就像当年一样,宋良辰也是和芳姑很亲很亲的,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芳姑在照顾她的起居。 宋良辰倒并不觉得多么失落,她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但她又有些怕跟叶添意亲近起来。收回手,揉几下叶添意头上软软的头发,宋良辰没再要抱她,只说道:“添意长大了呢。” 中午安排吃过午饭后,芳姑就去哄叶添意睡觉,老爷子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里等着跟孙子孙女商量叶添意的去留。老爷子很坚持,再怎么这孩子也得姓叶,是叶家的孩子就没有送走的道理,老爷子也说得很明白:“要是个男孩,送还陈家,我能理解。但添意是个女孩,身体也不是很好,需要特别精心照料,贸然送去陈家,陈家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会不会对叶添意好才是要紧的。” “良辰,孩子还小,没有什么亲妈后妈的概念,再者女孩将来嫁出去,也碍不着你们什么。叶峋,你也别跟我拧着来,怎么着都是你女儿,不管怎么来的都是,你难道还能不承认。养一年多了,能一点感情没有吗,就这么送走你真安得下心?” “爷爷,不……” “不送走是不可能的,爷爷,我不会任由任何人分薄我和良辰将来生下的孩子的一切,不论是感情,还是家庭,又或者是将来能继承的家业。再者说,这世上,白眼狼屡见不鲜,把一切掐死在摇篮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不能容忍任何隐患。” “把她放在外边长大就不是隐患?” “没情感维系,自然不是,没感情维系,就算成隐患,谁也不必对谁手下留情,有能耐来夺,没能耐窝着。” 老爷子差点把手边的纸镇砸叶峋头上,眼看着孙子是没法说通了,老爷子决定还是从宋良辰这边入手。只是叶峋把宋良辰这条路也掐死了,当着老爷子的面就说:“爷爷,你也别劝良辰,在这件事上,谁的话我都不会听。” 老爷子深恨,当年怎么就答应叶峋把户口迁出去,现在叶峋一户之主,想干什么压根不用参考老爷子的意见。老爷子此时百感交集,千般滋味,万分心塞。 第五十五章 粗粮粥,养生汤 第五十六章 软杭罗,素生丝 第五十七章 太可悲,太可憎 宋良辰最终在医生连着几个“要不要”的询问中落荒而逃,游魂野鬼一样走出医院,连自己是开车的都忘了。 隆冬腊月的天,夜幕降临得早,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彻底黑下来,整个城市遂陷入一片辉煌的灯火之中。宋良辰沿着河边的绿化带慢慢走着,十二月的寒风吹来,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冷,所有心神都全放在了自己手上,而她的手正从大衣口袋里捂向小月复。 在经过一丛低矮的凤尾竹时,放在大衣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宋良辰木木怔怔地从口袋里把电话掏出来,闪着光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叶峋”这两个字。宋良辰犹豫一下,把电话又放回口袋,不久后电话停止震动,宋良辰正要松一口气时,电话又重新开始震动。宋良辰再次陶出来看,还是叶峋,她又没接,然后第三个电话打进来,宋良辰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按通电话。 她要是不接,叶峋能打到她手机没电为止,偏偏谁都知道她属松鼠的,爱囤东西,包里至少会有一块满电的备用电池,没备用电池也会有充电宝。所以,她永远不可能拿手机没电当作借口,谁手机没电她的手机都没断过电。 “你在哪?”叶峋没有问宋良辰为什么不接电话,直接问宋良辰人在哪里。 “在沿河路散步,离雍景园不远。”她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雍景园最多也就一刻钟的路。 “这么冷的天。散什么步。”叶峋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明显语气不太好。 宋良辰没细究,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医生那几个“要不要”的询问,多么希望这又是一次乌龙。其实一开始她就信了,之所以费小半盒试纸,验两次血,无非就是奢望着这是个乌龙。偏偏不是,她是真的怀孕了! 这会,宋良辰还只是对那些不靠谱的避孕药满怀诅咒,还远不到怀疑避孕药被换掉了的份上。毕竟在宋良辰看来。都用铝铂纸封起来了。怎么还可能被换掉,又不是一瓶一瓶的。一边走着,宋良辰一边叹气,这一路从医院到这里。平均每走四五步她就要叹一声。只区别是长叹还是短叹而已。 走着走着就快到五丰桥了。过了五丰桥右转就是雍景园,宋良辰埋首又叹了口气,却不想就这么一低头。便撞进个温暖的怀抱。宋良辰都没抬头,闻着熟悉的气息,就知道是叶峋来了:“叶峋。” 难得宋良辰还能主动叫他一声,叶峋轻应一声,也就把责备的话压下去了,把臂弯上搭着的羊毛大围巾给宋良辰严严实实裹上后才说:“怎么今天想着来这散步?” 宋良辰愣了愣,没及时回话,叶峋立刻感觉到了宋良辰情绪上的变化,伸手按住宋良辰的右肩,声音低沉地开口:“说话,说实话。” 宋良辰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欲|望,她现在既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叶峋,至于刚开始为什么见到叶峋要叫他这么一声,他自己都没想明白。由着叶峋压着她的肩,她动也不动,看也不看,说也不说,一副猪没死也不怕开水烫的样。 见状,叶峋没有再催促宋良辰开口,而是左右看看,在路边找到间茶馆把宋良辰带进去。茶馆的空调开得很暖,一水的中式风格,竹影萧疏,灯影斑驳,空气里飘着能令人心境平和的檀香和茶香。叶峋要了个包间,有心准备要孩子,当然没给宋良辰上茶,他自己也没喝,叫服务员上了壶桂圆红枣茶,上了几碟水果点心。 服务员退出去后,叶峋伸手把宋良辰的外套给月兑下来,在月兑宋良辰外套的时候,叶峋她身上很僵硬,而且手在口袋里像是一直揣着什么东西。手机已经拿出来放到桌上了,那么就应该是其他东西,宋良辰就是这个习惯,东西在口袋里,就会下意识地用手抓着。 叶峋放衣服的时候往口袋里一模,掏出张纸来,正是宋良辰在医院的化验单。因茶室里灯光很暗,只在茶桌两边各摆一盏落地竹罩灯,叶峋就没有去看手里那张纸,而是顺手揣口袋里,到茶桌前坐下。 “晚饭吃了没有?” 宋良辰摇头,叶峋又按响桌上的铃,把服务员叫来喊她送个简餐来。这家茶馆叶峋以前来过,有粗粮果蔬为主的营养餐提供,味道虽然一般,但胜在清淡和营养均衡。点完餐,服务员把点心水果送了,叶峋把栗子糕递到宋良辰面前:“先吃两块垫一垫。” 看一眼栗子糕,宋良辰没伸手,而是在一声长叹后,抬起头来看叶峋:“十一周了。” “什么?”叶峋是真没听明白,忽然来这么一句,叶峋还处在猜宋良辰为什么情绪低落这事上。 “外套口袋里有化验单,已经……十一周了。”宋良辰说完泪珠子就滚下来,她本来就是个能掉泪的,她要不是擅长控制自己的眼泪,只怕能从医院出来时一直流泪到现在。 叶峋首先感觉到的是铺天盖地的狂喜,如同飓风一般横扫而过,整个人从里到外的愉悦,每个毛孔都跟泡在温泉里一样舒爽无比。然后却是皱眉,看着宋良辰颊边无比碍眼的泪珠,他分辨得出,什么时候宋良辰是挤出来的眼泪,什么时候不是刻意挤出来的。此时此刻,宋良辰的眼泪就不是刻意的,她并不见得很伤心,但她很无措,也很无助,像是个走失许久,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你……不想要?”叶峋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压下掀翻桌子,把宋良辰按在墙上的冲动。他担心自己一旦这么做了,那双手会忍不住掐在宋良辰脖子上。 宋良辰怔怔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栗子糕,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开口。她堕|胎的勇气,在伦敦时已经用掉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在她的计划里,是没有孩子的,这样的意外出现,把她所有的步调全部打乱了,所以她才会无措,才会充满迷惘与无助。 “我不知道,我……我从没想过要跟你,跟我的哥哥过一辈子,更别说孩子。叶峋,其实你也清楚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回来是为了走得远,是为了一去再也不用回。” “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呵……” “宋良辰,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 “叶峋,我让我万分讨厌我自己,尤其是现在。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掌控的宋良辰,真是,太可悲太可憎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有示弱,有妥协 在初尝爱情滋味的时候,是郑景云那样一个温雅浪漫的人,所以宋良辰对爱情的印象是甜蜜而美好的,几乎可以说得到的看到的都是正面,阳光温润柔和体贴。郑景云虽不是世上最好的,却给了宋良辰最好的初恋,像一枚八分熟的果实,虽然还留有些许青涩,但终究是成熟美好的风度更多。 在遇上郑景云后,宋良辰以为,爱情应该是让人更愉快,能让彼此成为更好更圆满的自己,彼此在一起哪怕不言不语,心里也充满欢悦。这就是郑景云告诉她的,爱于爱情应有的样子,因此,当换成叶峋时,宋良辰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爱意。 分明,叶峋对她很好,甚至她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薄情淡漠,她不是感受不到好,而是无法领受这样一份深沉凝重的情感。这份情感里,有太多阴暗面,宋良辰连多回想都不愿意,更何况是接受这份情感。 当叶峋问她“那么,你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吗”的时候,宋良辰没有直接明了地给出答案。她心中十分清楚,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有和叶峋纠缠不清的下半辈子。但,她依然犹豫难决,如果没有那场乌龙,如果没有带叶添意的那一年多,只要作好心理准备,她就能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却偏偏有那些前因,所以宋良辰产生了犹豫,不过嘴上,宋良辰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有些事,可以暧昧不明地拖着。但有些事,一定要讲清楚,不要留任何余地:“我不想要。” “因为是我的孩子?”虽然是疑问句,但叶峋在心底,自己已经有了答案,所以连问话的语气带着肯定。 宋良辰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只是说:“因为,不想她像我们一样长大,或无父。或无母。或无父无母。” “所以,是因为不肯和我在一起?” “是。”这下是肯定的答案:“叶峋,我也想过,劝自己不如就这样算了。你也很好。功成名就。前程远大,比大多数人都要好,彼此将就一下。一辈子说不定也能安安稳稳地渡过。也许老了以后,回想起现在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能笑着谈起的故事。可是,一想到……那个晚上,我就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槛。叶峋,我们避不开那一夜,你得承认,那是强……违背我意志的,在我刚刚开始为自己人生构筑美好蓝图的时候,在我彻底放下,真正觉得活着是件美好的事的时候。” “叶峋,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切崩塌的瞬间,对我来说有多么残忍。” 得不到的会因为距离越来越美好,何况郑景云本身就是个足够美好的存在,两厢对比,宋良辰更加不能接受叶峋。对于宋良辰来说,和郑景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的味道,那时连空气都带着令人陶醉的芬芳,而叶峋,并非他对她不好,而是他所有的好,都无法让她把过往一笔勾销。 “拼尽全力,我才能继续假装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但还是很难。”宋良辰把自己仅能看到的美好都用在了设计上,没有多余的可以与相互抵消,所以她不确定自己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对世界满怀美好期待与憧憬,这样还为什么要让她来看这世界呢,它没有值得期待与憧憬的美好啊。 虽然宋良辰的话没说完全,但叶峋能听出一些来,相处多年,彼此未尽的话,对方都能听出几分来。这一番话,不管是有声的,还是无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砸在叶峋心坎上,砸得他头重脚轻,砸得他全身失力,然后胸口发闷,舌尖有清晰鲜明的涩味弥漫。 他看到了宋良辰空空的双眼,看到了她内心惶惶然的恐惧与失措,也看到了……宋良辰对那一晚的最真实感觉。对她来说,那一晚是强||奸,是被逼迫,是将她整个世界的美好,及整整二十几年的努力营造生活与她此后的人生彻底撕裂开。她无法憎恨,又不被允许抽身离开,她对人生的热情及期待如同晚风的烛火,可能在下一刻熄灭,也有可能在耗尽时再也无法点亮。 叶峋低下头看向指尖捏着的玻璃杯,红褐色的桂圆红枣茶汤映照着灯火停在胸前,离心脏极近,把茶汤饮下,看着空空的玻璃茶杯,叶峋忽然笑了一声。 “这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你离开,宋良辰,既然捱过了这么多痛苦,总要有价值。你别想抽身,孩子你不想要,我……你自己考虑清楚,但你别想离开。”叶峋没有反向宋良辰倾诉他内心的感受,万语千言,万千滋味都堵在了胸口,他说不出来。 对宋良辰来说,他可能永远都是个施暴者,在未来也摘不掉这个帽子,一个施暴者向被施暴者诉说内心的苦楚酸涩?不,叶峋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他怕说出口,那一夜会更加挥之不去,且会更加深宋良辰的痛苦。他并不后悔,但用已伤害过她的事,再次伤害她,他不会这样做。 到底,叶峋还是承认了那是伤害,虽然不后悔,但伤害就是伤害,客观存在,既定事实,无法更改,更不能抹消。 “呵……”宋良辰揉一下眼眶,扯开嘴角笑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营养餐送了来,宋良辰胃口倒没变坏,还吃得下去。两人食不知味地吃着,却谁也没有食不下咽,吃了营养餐,两人一前一后从茶馆出来走向雍景园。 河边的灯火依旧灿烂,夜风吹透衣裳,寒意顿生。叶峋看见宋良辰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本要解开外套套在宋良辰身上,但在手伸向扣子的时候,又收回来。看向默默行走在黑夜中的宋良辰,他明显地感觉到,此时此刻,宋良辰在无声抗拒着他的靠近。 如果是平时,叶峋哪管这个,但这时他却停住了。好在离雍景园不过几分钟的路,转过待角进了大门风就小了很多,路灯穿过树影投下斑驳,风来时遂成一片婆娑。 “良辰,能不能,再尝试一下?” 这声音里,有示弱,有妥协,有请求,甚至有哀求。 宋良辰回头,昏黄的灯光在叶峋身上轻洒,婆娑光影里,她仿佛看到了叶峋弯着腰,低入尘埃里的姿态。(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能强求,不勉强 但是怀孕这事吧,宋良辰和叶峋都没开口,说不定是还不确定,怕先说出来有,后来再检查是白欢喜一场,那老爷子心情大起大落可够呛。是以,芳姑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着宋良辰母亲怀孕时爱吃的菜做,说到这个,芳姑就得替宋良辰她妈抹把泪,她妈妈是怀着近五个月的身孕去的,是已经成形的女胎。 宋良辰在味口上,跟她妈妈有六七成像,芳姑也还记得清楚那些喜好和忌讳。芳姑后来才想起来,陈皮是最最最不能吃的,再想那天宋良辰吃完炖羊肉就跑洗手间去蹲了半天,芳姑心里就大概有底了。 于是宋良辰这几天愈发被喂养的唇红齿白皮肤光亮,整个人跟会发光似的,就是夜里站在灯光昏昏的院子里,整个人身上也裹着一层珍珠般莹润的白光。老爷子见状,又是大大夸一番芳姑的手艺,引诱着孙女回家来住。 大年三十—无—错—小说晚上,难得是个漫天星辰的,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比往年春节时倒是要暖和许多。天幕深蓝,星辰如同神点燃的灯火,一闪一闪,璀璨弥远。宋良辰抱着大大的保温壶在暖房里看星星,只开了边边角角三两盏小灯,也都被枝叶半遮。 暖房里的兰花径自散发着幽幽雅香,几年前老爷子还爱君子兰蝴蝶兰之类的,如今却只爱墨兰寒兰蕙兰建兰春兰一类,什么大雪素小雪素文团素张荷素。有的闻起来是墨香,有的闻起来是雨后的山林气息。曼妙得不可言语。宋良辰只躺着,都像是躺在深山林下,无风香也来,使人陶醉。 月下观花,宋良辰再次感受到了这份境界,虽然今天晚上没月亮,但星辰漫天,不都是离得远的月亮么。 “怎么不开灯,这么黑。”叶峋推门进来,伸手就要按开门边的灯。但看宋良辰仰面静静躺在那里。想着她可能是在想什么事情,就又收回手。脚步轻悠地走到宋良辰身边坐下,叶峋也没开口,只是把宋良辰手里歪得快要倒下的保温壶拿到小几上放好。 半天半天宋良辰都没反应。叶峋左右看一圈。给自己找了件事来做——修剪文竹。老爷子从前特别爱种这个。如今喜新厌旧了,虽然没扔开,却也没从前那么悉心照料。但那丛种地里的文竹没人管反倒长得疯,把原本种在那一片花池子里的其他花都挤掉占满一池。 叶峋搬个不高不矮的凳子,拿着园艺剪,开了一盏小灯,就在那剪文竹。说是修剪,其实就是在把太茂盛的枝叶剪去老枝枯枝,省得这些特别能长的文竹把旁边天竺葵也给挤掉。天竺葵是宋良辰喜欢的花,她喜欢这香气,暖房里种了好几种,有花开得跟玫瑰一样的,也有开一团一团球形花的,也有最传统的品种。 灯光斜照在叶峋身上,宋良辰睁开眼来,能看到的无非一个侧影。他在那大刀阔斧地修剪文竹,把靠近天竺葵的文竹都给连根拔走,但拔走的文竹叶峋也没扔,都给移栽到了盆里,老爷子爱拿盆栽送人,经常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都爱来找老爷子讨两盆新鲜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画面,宋良辰原本坚定的心一下子就动摇了——没错,她本来已经想好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了。可眼前这一幕,让宋良辰想,也许应该再考虑得慎重一些,毕竟这是一条虽未出生,却已形成的生命。 甚至,还有宋良辰没去想,潜意识里却存在的——叶峋这么期待这个孩子,我这样说不要就不要,是不是太残忍? “叶峋,我们谈谈。” 叶峋听到放下园艺剪,在旁边洗了手到宋良辰旁边坐下:“好,你说。” 莫明地,宋良辰一下子就不喜欢自己刚才关于“谈谈”的想法了,简直作死:“孩子……” 因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宋良辰说完就皱眉收声,叶峋见状,以为宋良辰是已经下定决心不留,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说:“你想好就行了,我能强求你留下来就够了,孩子你不想要,不勉强。” 这话说得有点失魂落魄的味道,宋良辰眉头皱得更深:“我可以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有条件。” 叶峋一听,反倒没有惊喜,而是问宋良辰:“那要看你的条件是什么,如果拿孩子留下换你离开,我不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果然是这样,宋良辰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个,不过她也有退而求其次的方案:“你也清楚,如果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爷爷那里,我们必需有个交待。一切都好,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说来听听。”叶峋心里自然是激动的,但在宋良辰所谓的“一件事”没说出来前就高兴,那就是正宗的高兴得太早。 “不领证,其他你决定就可以。” “包括大办酒席,告诉所有人我们是夫妻?” “对。” “你还惦记着郑景云!”叶峋冷笑了一声。 “还说起他来有什么意义,再怎么样我和他都不可能了。”宋良辰从来是个以“不给人添麻烦”为人际准则的,可以请人帮忙,但会给人带去麻烦,让人为难的事,她向来是自己消化。 “好。”叶峋并不介意结婚证之类的东西,只要宋良辰能跟他举行婚礼,在身边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夫妻。以宋良辰的脾气,婚礼是比结婚证更具有效力的存在。道德虽无文字,法律虽成条文,但道德对宋良辰的束缚,远高于法律,因为宋良辰这样的家伙,压根不会触犯到法律啊! 唔,说得直白简单一些——三人都能成虎,何况千万人。 宋良辰啊,你敢跳进来,那么就要做好准备,这辈子你都别想出去。 当然,叶峋也知道,宋良辰能想到这个也算不容易,依她的脾气,本来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孩子连个合法的出身都没有的。这对她来说,在当下,是最大的让步,这也就是说叶峋刚刚又把宋良辰的下限给刷新了一遍,果然又低了点。 这可真是……好极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好狗胆,腿打断 话说过年时天气好,叶老爷子成天和老伙计们出门钓鱼打牌登山,一群老头老太太把家中儿女孙儿孙女一干小辈全扔下,自顾自地过得无比潇洒。叶老爷子出去玩得十分痛快,把家里的人情来往都扔给叶峋和宋良辰,自己当甩手掌柜当得舒爽开怀。 叶老爷子是受不得刺激,但心情舒爽,又有陆曜跟着,叶峋和宋良辰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只可怜陆曜跟女朋友卿卿我我正要登门拜访岳父,却被老爷子一个电话招回来——恩准你同我们这群老头老太一起玩,你看我们亲孙辈都没这优待。 叶峋见陆曜既无奈又凄凉的样子,只能悄悄给陆曜多加点薪水,又答应他等叶老爷子玩完这段时间,给他个假期,让他好把婚事给办妥。陆曜听着自然开心,遂叶峋说有点小事需要帮忙,陆曜问都没问什么,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然后……陆曜就被叶峋给带沟里了! “什……什么?”陆曜跟叶峋比还小几岁,他就是个营养师加保健医师,再加上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相关职业,他其实还相当年轻,比宋良辰还小一岁。听叶峋一说话,顿时有点绷不住:“叶先生,这不合适,这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再者说,我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更何况你这么重要的差事。有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交给我你真能放心?” 为不顶这么个事,陆曜都肯下本钱自污了。天知道他平时是个多么沉稳持重的人,毕竟他这职业,太跳月兑没人肯放心呐。 “还想不想要假期了,还要不要结束单身?” 陆曜就被这么戳中,他就是比宋良辰小一岁,也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年青,跟女朋友恩恩爱爱,早就想抽工夫办一办终身大事。虽然女朋友支持他的事业,也十分理解体贴,可越是这样好。越想早点娶回家。作了一家人才真正能安心呢。 于是,陆小哥带着任务上路,内心的凄凉悲苦就别提了。 再于是,叶老爷子外出游玩。特别奇怪:“阿曜呐。你怎么最近总说起良辰呢?” 紧跟着。叶老爷子难免防备心起,自家孙女当然是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的。可他们家已经预备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陆曜一个劲说起她,是不是惦记着呢:“你别是想着良辰吧,这可不行,良辰是要在叶家门里过一辈子的。” 陆曜冤枉得不行! “老爷子,张老爷子他们都明白了,你怎么还没明白呢。”说好的侦探体质呢,陆曜想着到底跟叶峋这事主是一家人,他就没把话转几个弯再说出来:“是叶先生的意思,说是到底也作为叶家女儿到现在,外人眼里看着就是亲的,要忽然说出办婚礼的事来,怕人风言风语,这才叫我来干这事。” 叶老爷子这才搞清楚陆曜怎么说起宋良辰生父是位出色的好医生,搞得一群老头老太太跟着一起回忆,那真是位好医生,医术远在大多数人之上,医德更胜医术数倍。然后跟着就是说起宋良辰啦,老头老太太们这才想起来说“噢,这老叶的孙女其实不是亲的,这二十年来,我们都快把这事给忘了,老叶平时对续娶的儿媳妇带来的孙女比对孙子还亲,也不怪我们忘这个”。 老头老太太们转过念来就行,反倒不用说叶峋和宋良辰今年内将举办婚礼的事,那样就显得刻意。不过都是一群成精的,总有几个精得特别出众,多琢磨琢磨就知道这话题到底什么目的。 只不过老头老太们看叶老爷子一脸懵懂天真无知的傻老头样,都没想告诉他,觉得这样的“大惊喜”还是留着回家让孙子孙女说。这么一想吧,又得别扭,虽然不是亲的,可观念一形成,哪有那么容易转,只能慢慢改了,没改好前还是别开口得好,免得叫不清楚的人误会。 所以,叶老爷子一直“懵懂天真无知”地“傻”到陆曜戳破为止! 老爷子当时眼睛就直了…… 陆曜见老爷子好半天没反应,心肝一抖,立刻要上前给老爷子作急救,没想到老爷子在他碰到之前用力一拍桌子:“这两个倒霉孩子,敢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就我这个当爷爷的还什么都被瞒着呢。” 陆曜:想想假期,再思量思量单身重压,还是费心把老爷子哄好吧。 “这是想亲口告诉你,等着给你惊喜呢,唉,我本来该保守秘密,不该说的,这惊喜没了,叶先生和良辰还不知道埋怨我呢。”陆曜为假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也干了。 所以,人的良心啊节操啊什么的,时常刷一刷,总会有新惊喜。 叶老爷子被哄好,开开心心提前结束游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琴山。叶老爷子还决定,为报复孙子在婚事上一直抻着他的“仇”,他也得在孙子结婚的事上抻回来。 叫你当初冷艳高贵,叫你当初爱搭不理,现在该换人冷艳高贵爱搭不理了。 叶峋一看老爷子这绷着的劲头就知道,老爷子心里大概在想着怎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他当初在老爷子催婚的时候让老爷子既不如愿也不痛快,依老爷子越老越收不住的脾气,这再正常不过。至于怎么应对,叶峋非常简单直接地给老爷子一句话:“良辰怀孕了。” 老爷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瞪圆双眼看向叶峋,第一反应却是大巴掌扇:“好大狗胆,敢占我孙女便宜,看我不把你腿打断!” 叶峋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无语”。 再第二反应:“会是个乖乖的曾孙女吧,你这样的,见着一个就足慰平生了。” 叶峋:…… 最后,老爷子大乐:“干得不错。” 趁着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补的几颗大白烤瓷牙齿时,叶峋凑近前说:“爷爷,你看婚礼是不是尽快,良辰已经三个月了,再过两个月,肚子大穿婚纱就不好看了。一辈子就这一回,总要让她漂漂亮亮的,不能留个将来补不回的遗憾。” 老爷子点头:“嗯,是这样的,找个婚庆公司赶紧办了,别弄那些恶心自己给人逗乐的,热闹喜兴就行,总之你看着办,这是你的婚礼……啧,赶紧去,还愣着干什么,我不跟你闲话,我看曾孙女去,得趁早教教她,别跟你学成这么副脾气。”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叶峋忽然又理解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新鲜的词汇——心塞啊!(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叶暴龙:我是捡来的吧! 叶洛特:当然不是,要是捡的话,怎么也不会捡个你这样糟心的。 叶暴龙:那是在医院抱错了。 叶洛特:怎么可能,抱错也不会抱你这样糟心的,你从小就糟心,吃的女乃粉裹的尿片都别人挑剔,从小就是个不肯妥协自有主意的。 叶暴龙:你这么不待见我,怎么看我都不像亲生的,难道我真是? 叶洛特:想太多,你当然是我们老叶家…… 叶暴龙:亲生的你这么对我! 叶洛特:当年夜黑风高,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儿媳妇去开门时,就看到一个篮子,篮子里…… 叶暴龙:是我? 叶洛特:你看你又想多了,篮子里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二十个鸡蛋。 叶暴龙: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叶洛特:我都不知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听我继续给你说……那二十个鸡蛋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弄丢了您家的孩子,真是抱歉啊,要不然这样,我赔您一个,我保证给了您家就是您家的孩子,绝对不带来讨的。 叶暴龙:我亲爹妈是? 叶洛特:等等,还没说完呢,离高|潮部分都还远着呐…… (小剧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悦我心,很安心 因为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宋良辰当然要找医生咨询一下,既然要生就要照着规矩来。医生见的傻爸傻妈太多,知道说保持好心情好睡眠,保证营养这样人人都知道的傻爸傻妈都不会满足,不给出个一二三来,傻爸傻妈都会赖着不走。 应付这样的准爸妈时,可以用一些人人都觉得好,但事实上是不是真好谁也不知道的“胎教活动”。听中外名曲,颂读诗歌,观赏美景,听用各国语言颂读的经典……诸如此类。 叶老爷子找着宋良辰时,她正在暖房里兰花幽香环绕下听《高山流水》,宋良辰不是很能理解古曲或世界名曲的意境,但美好的音乐,确实能让人耳朵无比愉悦。闭上眼睛时,仿佛在云端,又仿佛临深渊,有时候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宇宙,又有时山深水高流云染霞。 一进暖房,叶老爷子就听到了琴弦微颤的泛音,如同露珠在几叶兰花间滚动跳跃,然后落入泥土中,整个暖房里虽温暖无比,却同时又空幽清静令人能心中生出安静的微凉来。比起宋良辰,叶老爷子对音乐意境的感受要高得多,所以老爷子没叫宋良辰,只站在她身后闭着双眼听暖房中与兰花香气一同弥漫开的琴音。 一曲终了,又是另一曲,叶老爷子在曲与曲之间叫了一声:“良辰。” “爷爷,你来了,花我都浇了,要修剪吗?我看着都挺好的。每一盆都能拿去画画。”暖房里的兰花被摆放在高高低低的花架上,看起来赏心悦目错落有致,宋良辰一眼望去,哪盆都好看得很。 不过,在叶老爷子这样热爱画几笔水墨丹青的人眼里,还是有可以修剪的余地。不过,老爷子又不是为兰花来的,他是为曾孙女来的:“良辰啊,你没什么想跟爷爷说的?” 宋良辰“嗯”一声,却是疑问。她倒没想起肚子里孩子的事还没跟老爷子说来。因为她看着芳姑都已经知道了呀,老爷子想必也知道:“没有啊!” 这下轮到叶老爷子品尝“心塞”这两个字的味道了,老爷子捂着胸口,看着宋良辰。脸上满是“你怎么也开始变得不乖”的唏嘘。格外恨铁不成钢:“都有身子了别久站。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阿峋举行婚礼?” 老爷子可不会去考虑两个人已经有孩子还不愿意在一起的事,虽然这是事实。但两个人在老爷子面前都是乖乖的,哪怕一个狗都嫌,一个实际上也不怎么乖。再说宋良辰和叶峋商量好,当然这时候能乖乖地满足老爷子的迫切愿望——家里大龄青年男女的婚姻问题:“就这几个月吧,哥哥的意思是肚子大了穿婚纱不好看。” 本来叶老爷子听到前半句还挺开心,可后半句就不是那么对味了,更加恨铁不成钢地看宋良辰:“你怎么什么都听他的,他欺负你就叫他欺负,他说怎么就怎么,从小就告诉你,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主意,别叫人牵着走,也不怕被带到沟里去。我跟你说,像阿峋这样的,就得抻一抻他,太容易得到的啊到最后都会变成理所当然,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别让任何一件事成为别人眼里理所当然的事。” “什么女孩子就该温柔贤淑,女孩子就该体贴懂事,这都是一群吃饱饭没事干的人强加给女孩子的,别听他们的。做人只需要懂得道理,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就行了,没什么男女之分。”老爷子一直致力于在家里消除这种“男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女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陈规陋习,老爷子认为这都是些无用的东西。 难道男孩子不可以温柔可爱吗?在家里做个饭洗个碗晾晾衣服也不会变成女孩子,像这种叫生活常识,叫谁都可以做,只看肯不肯做的生活琐事。女孩子难道不可以潇洒帅气吗?在外边玩玩极限运动,跟人喝喝酒赛赛马,造造飞机修修船,也很酷对不对。 老爷子这样一面固守传统,一面超前奔放下,宋良辰和叶峋两人的性格可想而知。也所以,叶峋从不认为宋良辰应该待在家里,他完全支持宋良辰追求理想事业,努力向学丰富知识提升自我。宋良辰也不会认为男人就该在外边有一番事业就是成功,正因为如此,叶峋这样人人趋之的“成功人士”,在她看来……咳,怎么也比不上合她心意的郑景云。 能悦我心,才是最成功的,才是最合适的。 宋良辰被老爷子一番话说得思维发散到天际去了,一想到郑景云,她又不免叹口气。算了,不去想了,这么阳光体贴又温柔的初恋,应该让他去追寻真正的完全属于他的幸福。 “可是爷爷,我也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啊,太难看了。我本来就不高,婚纱这样的礼服要细腰长腿脖子修长才好看呢,腿已经不长了,再腰粗,再脖子上长点肉,我还要不要见人了。我给自己设计的婚纱,穿出来都不好看,以后我工作室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宋良辰是做女装设计的,对自己的作品当然格外珍惜,自己穿着都不好看,别人看了她的生意肯定要做不下去。 “再说,月份大身体沉重,行动不便,腿粗脚肿,医生也建议如果要举行婚礼十五周和二十八周是最好的,我这也是遵医嘱啊。不过,爷爷向着我真好,就该嫌弃他,他这么欺负我,爷爷要骂他。”宋良辰抱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顺便把需要解释的事给跳,省得她还要编瞎话,她最不喜欢在老爷子面前说不着边际的话。 “嗯,你好好养着,爷爷骂他。”老爷子说完,看了眼宋良辰还平坦无比的肚子,喜悦溢满眉梢嘴角:“应该是个乖乖的曾孙女吧,我有生之年,未必能看到你们生二胎,还是先看曾孙女吧,省得看到个跟阿峋小时候一样的。” 宋良辰笑出声来,一边问老爷子叶峋小时候怎么了,让老爷子这么嫌弃,一边又大感宽慰。虽然她不在意男女,叶峋也不在乎,但老爷子这是在用“口嫌体正直”的方式告诉她,生儿生女都一样,生女儿还更贵重呢。 如果她单只是个新妇,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安心吧…… 忽然之间,宋良辰感觉有点对不住老爷子。 嗯,老爷子去世前,一直瞒着就好了,不是有句话叫谎言能说一辈子也是真实嘛。(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有多真,有多深 叶峋和宋良辰将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一经传播,着实让很多人反应不,等反应,那就是形形色色的表情状态了。有觉得养成法十分不错的,有认为叶峋阴险狡诈的,也有认为宋良辰运气好的,到相熟一点的陈蕴楚周舟,以及陈昭阳他们那一拨叶峋的好友那里,得到消息好,想的都差不多——这两冤家,终于是修成正果了。 婚礼预定的时间比较紧,所有人的结论都几乎一致——宋良辰肚子里有孩子,要不然哪里会这样赶着。中国人的婚姻,往往是婚礼的效用大过领证,当然谁也不会去想,这两人举行婚礼居然不去领证的事。所以,消息一出来,身边所有人不管远的近的,熟的不熟的,都默认他们是合法夫妻了。 老爷子也没想他们没领证的事,就想着该怎么下聘,又该怎么给准备嫁妆。这还真得分开,虽然都是自家门里的,老爷子还是认`为该有的都得有。思来想去,老爷子给宋良辰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买了个两百来平的两层小别墅,带个几十平的院子,虽然比琴山的别墅要逼仄得多,但那毕竟是市中心。 这不算在嫁妆里,算宋良辰的婚前私产,老爷子把房产证办下来给宋良辰时,这么说:“这离公司近,离青江路你的工作室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事,结婚后就搬去住。当然,周末还是要回琴山,可不能一结婚就不要爷爷了。” “爷爷。哥哥在市区有房子,我们也就两个人加一个孩子,住那么大房子空得慌。雍景园那里就很好,一百五十多呢,住我们足够了。”有些条件叶峋不会答应,比如分居,比如月兑身,宋良辰这一点心里明白,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能从雍景园搬出来单住。 但是她很明显误会了老爷子的意思,只听老爷子说:“那是阿峋的。跟你有什么干系。现在的法律对男人太优待,变坏都不需要多少成本。我的意思是叫你们婚后就住,要是他对你不好,让他滚。房子是你的。跟他没关系。” 对老爷子想得这么周到。想得这么长远,宋良辰还能怎么样,只能心中感激。满面笑意:“还是爷爷最好。” “那是,可不能结了婚就只记得阿峋,把我给扔开。”老爷子也不是没私心,住着他给的房子,总得时不时惦记惦记他吧,惦记起他就常回琴山来。老人家越老越行动不便,将来指不定进趟城都跟出趟国似的,老爷子这是在计长远呐。 “就算把哥哥扔了,也不会扔了爷爷的。” 被宋良辰一哄,虽说半真半假的,老爷子也很乐呵,拍着宋良辰的手背说:“乖。” 这边才哄好老爷子,陈蕴楚就打来电话:“良辰快来,你答应过结婚要在我家订珠宝的,你要食言准长成大胖子再也瘦不。” 有鉴于陈蕴楚的诅咒太过“恶毒”,宋良辰跟老爷子说一声,老爷子上楼拿了一小盒宝石给宋良辰,叫她去陈蕴楚那里定首饰。直到宋良辰和陈蕴楚见面时,她打开盒子才知道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真是……亮瞎眼了,这么大颗钻石给几颗,叶爷爷想干嘛,想叫你在婚礼上把所有人闪瞎吗?拿一颗打戒指,拿一颗打项链就行了,手链用四五分的钻才好看,耳钉用八分左右。彩宝倒是不嫌大,敬酒服和礼服你打算用什么颜色,黄色可以用翡翠和田玉,红色用红宝蓝宝,绿色用祖母绿和碧玺,蓝色最适合用珍珠。” “不要这么复杂,戒指项链手链你都别管,叶峋说他会准备,你准备敬酒服和礼服的就可以了。敬酒服用红色,婚纱穿白色大家都能接受,敬酒服还穿白色,老人家接受不了。晚上宴会用的礼服我准备用深蓝,就按你就的用珍珠。”宋良辰说着把敬酒服和礼服的初稿给陈蕴楚看,考虑到婚礼会在春天,那时候天气还不太暖和,敬酒服是半袖长裙,上身是十分简单又经典的小v领,肩部几乎全露在外,背部也露一小截。敬酒服是乔其纱,垂下后在地面上还会留几厘米散开,选的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红色薄乔其,如同天将晚时天际如燃烧一般的彤云,色彩变化,喜庆红火这个主题却不变。 礼服是深蓝,因为晚上是年轻人的聚会,做的是无袖中裙,外搭红色薄呢外套。叶峋的礼服也差不多,与嫁纱相对应的是象牙色西式礼服,与敬酒服对应的是银灰色西服,到晚上则是藏蓝条纹西服加深宝蓝色衬衣。因为做的不是法式衬衣,所以不用订袖扣,也就不必准备订给叶峋的珠宝了。 宋良辰想着陈蕴楚这边不会出问题,所以安安心心把珠宝的事交给陈蕴楚,自己则只管和助手一起打版制作礼服。除了制作礼服,工作室还要预备春装,所以门外张贴了“东主有喜,近期不接单”的告示。 且说许亭欣许大小姐,这天从宋良辰的工作室外走过,正要去相熟的店里看新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则告示。许亭欣顿时间为已经过世的好友不值,要死要活给叶峋留下一个女儿,没想到叶峋看都不带多看一眼,直接就把孩子送回陈家。 “微微,你看看你,多不值得。你就是拼着一死为他生下个女儿又怎么样,他还是不记你一点好,你还是没能在他心里留下半点痕迹。微微,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他们太过顺利的。”许亭欣当然不会破坏婚礼,或作伤害谁的事,但让人不痛快,甚至恶心人的方法千千万万。没准种下一颗钉子,将来会收获一大堆惊喜呢,许亭欣不认为自己是在搞破坏,她只是想看看叶峋和宋良辰之间所谓的“情”有多真,有多深! 许亭欣也知道了宋良辰很可能怀有身孕的消息,她想了想,觉得从一个怀孕的身上下手,实在太是东西,就转了视线,把目光投放在叶峋身上。 她很想知道,叶峋是不是真的就那么非宋良辰不可,如果有比宋良辰更好的呢,许亭欣说的更好,是在宋良辰这样的脾气性格以及职业等等综合方面,更加出色更加好的一个人。不同的环境,差不多的两个人,只区别后者更完美,更出色,更引人入盛,叶峋会动摇吗? 很期待答案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春装稿,工作室 怀孕第十八周的时候,就算叶峋再担心,医生也都没法再昧着良心说“需静养,不宜劳累”这样的鬼话。说实话,宋良辰怀相好得很,三个月坐胎就已经稳稳当当,哪来那么多“需静养,不宜劳累”,医生说的时候自己都脸红心虚。到十八周的时候,医生觉得再把人憋下去,对胎儿和孕妇都未必是什么好事,遂给宋良辰解了禁。 这会已经是农历二月份,公历已经是四月,虽然天还很冷,街上尽是穿着大衣毛衫的行人,但对于设计师来说正应该是上春装的时候。宋良辰一解禁就自己开车去工作室,把叶峋那些“出门要带人,不要自己开车,记得回琴山吃饭”之类的叮嘱全抛到脑后,开开心心捧着画筒和自己久不见面的助手们终于再次见上。 “良辰姐,你要再不来,春装就要流产啦!”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别吓着良辰姐w@肚子里的孩子。”贺蓉大早就接了“前任”老板的电话,叫她一定小心监督着宋良辰,暗中多领了一份工资的贺蓉还能怎么着,当然是为五斗米轻松把腰折。 “哎哟,是哈,良辰姐,是个闺女还是个。生吧生吧,这样的话,将来我还能有点希望。” “你有个什么希望,霸道总裁的肯定还是霸道总裁,当然没准会翻版成冰山总裁月复黑总裁之类的,但不管哪类型。你都没指望。” “我没指望我能生个闺女啊!” 助手和店员们叽叽喳喳,好不欢快,叫宋良辰憋久的心都明快起来:“都有希望都有希望,排队报名,先到先得。” “良辰姐都变坏了,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我怎么觉得良辰姐反倒更灵光了。” “别闹了,赶紧各回各位,都九点多了,过会就有顾客来试衣服。”为免把宋良辰给吵着。贺蓉把人赶开。 小姑娘们一哄而散。只留下宋良辰跟宋良辰取设计稿的一名助手,把设计稿交给助手后,宋良辰打了乔雁的电话:“乔小姐,我现在就在工作室。你要是有空。我们聊聊怎么样。” “行。我就在青江路附近呢,不过不止我一个,还有我一个朋友。也是设计师,我们能不能一起?”乔雁在电话那边问道。 宋良辰巴不得,她固然喜欢乔雁这样脾气的姑娘,但要只凭这个,她不会一开始就这么热情地把人邀请来:“当然可以,我一直在国外,对国内的时尚圈一点都不了解,这方面,还要拜托你们多带带我呢。” 虽然有目的,但结交是出自真心,所以开门见山,拐来拐去反倒叫人觉得别有用心。 “这事简单,正好,我把时尚圈的大拿给你带。”乔雁挂上电话,不过一刻钟人就到了青江路的工作室,宋良辰把这间工作室命名为“穆”。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宋良辰为什么取这么个字,宋良辰在工作室里的文化墙上就作了解释,穆字的含义很多,最终让宋良辰选定这个字的是因为其中三个释义——静思,盛美,淳和。取名上,宋良辰没有迎合市场用英文名,或者用十分漂亮又看起来就高端的字眼,而是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字。周舟和陈蕴楚都问过宋良辰,取这个字什么意思,周舟甚至问过“是不是钱要挣,节操不能丢”的意思? 于是,第一次的乔雁在介绍自己带来的朋友后,也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怎么取这么……难以理解的名字?” “只是工作室,又不是时装品牌,不讲究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如果不是不想人人叫我的名字,加上本地有家宋底的企业,我都想叫宋氏裁缝铺。后来翻字典选的字,看着这个字释义好,就定下来了。”宋良辰真是翻字典取的,翻了三回,她本来哪个都不满意,结果想着事不过三,于是就在那三页里挑来挑去,最后挑中这个字。 乔雁带来的朋友赵昭笑说:“其实宋氏裁缝铺挺好的,大俗既大雅。” 宋良辰跟着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几个朋友都跟我翻白眼,说要是叫宋氏裁缝铺,没准全是姑姑婆婆,到时候‘十块缝个枕套都要找钱给她’。” 赵昭和乔雁听了也忍不住笑,赵昭年纪比宋良辰和乔雁都要大个十岁左右的样子,在去后边裁剪室时,贺蓉叫住了宋良辰,说有事要跟她商量一下,又叫了助手带人先去后边。贺蓉之所以把宋良辰留下,完全是因为她刚刚上网搜了一下赵昭,时尚圈的大拿,网上当然也是赫赫有名的,贺蓉把整理好的文档放在平板上给宋良辰:“良辰姐,赵昭的背景资料给你。” 一边走一边看,宋良辰赵昭江湖地位颇高,她家里父母是海关的,则是国内好几家一线品牌的持有人,男装女装童装以及家纺品牌都十分具有影响力。近两年还在向国外发展,在多个国际大都市都有了品牌专营店,据说卖得都不错,最有名的是一家高定礼服工作室。国内的影视歌星,但凡有点腕的,多半每季都在她家定制那么一两件礼服,是有名的“红毯工作室”。 这样看来,赵昭在圈子里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乔雁曾经就是在赵昭手下做事,后来出来自己做工作室,赵昭还帮了不少忙。宋良辰深感幸运,她一找就找到乔雁,真是撞上好粗一只大腿,更好的是,还有更粗的大腿送上门,不能更好啊! 宋良辰这时候,当然想不到,赵昭圈子里地位这么高,捧她容易,想把她摔进泥里也容易。 “良辰,快来,听说你今天拿了春装终稿,我能不能看看。”乔雁也带了自己的设计,这时候春装马上就要上档了,互相看看也没什么,毕竟乔雁这边衣服都做好了,只等着看最后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可以啊。”宋良辰对设计稿防盗完全是下意识的,毕竟她在四大时装周混的,不可能这点经验都没有。画筒里是带了时间戳的影印稿,只把最后的彩色效果图拿出来看就行,至于线稿,宋良辰没拿出来。 但宋良辰没想到,就是这样严防死守,还是被有心人来了个“有机可乘”。(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花不尽,月下观 当乔雁不对时,春装已经推上柜,就是想遮掩都遮掩不掉。看到那两件跟宋良辰春装终稿有八成像似的裙装,乔雁拿脑袋砸墙的心都有,等人少的时候,乔雁立刻让人把那两件裙装给撤下来。那两件裙装一件海棠红无袖中裙搭七分袖真丝绢纺外套,一件姜黄五分袖,放在乔雁新上的薄荷绿和乳白里,打眼得乔雁早就忍不住想上去扒下来。 幸好,她家的顾客是有节操的,都更偏好她的设计风格,再加上她主推的是薄荷绿、米白色系及luo色,那两件衣服看起来就显得太过粉女敕少女心了一些。毕竟定位不同,千金大小姐们穿那样的颜色毫无压力,而乔雁是面对中端中熟龄市场,更要求体现的是沉稳雅致的职业风。 把两件裙装撤下,乔雁想了想,给宋良辰打个电话,把自己这边的事说了一下。宋良辰春装还没上柜,因为她这边报导已经出去,凭她的能耐是没办法叫人撤回来,她只能跟宋良辰赔礼,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乔雁承诺一定会查出来。 “你别太放在心上,出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只是你那里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用撤柜,继续挂着,我把这两款的其他款都送,既然有人暗中搅事,那我们也别怕,只需要将计就计就行。这样,我叫人送标签,你悄悄把那两件的标签换掉,后续的事……如果你不介意。听我安排吧。”宋良辰跟乔雁说话时还是和声细语的,电话一挂上就是一声冷笑,像这种事,进这个圈子早晚会遇上,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不管谁在背后下黑手,都要有被剁掉的觉悟,宋良辰模了模已经有一点点起伏的肚子,觉得有点饿了,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酱肉干和一盒鸡蛋酥吃着。一边吃着,宋良辰一边想。等她这边春装上柜。就知道是什么邪风,宋良辰心里不免哼叽:“对付叶峋我办法有限,对付这种幕后下黑手的,可算是正对我看家本领了。” 于是宋良辰没跟叶峋说。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生意上的事需要跟叶峋商量。就像叶峋敢不跟她商量公司的事一样。因为急不可耐地想知道是谁在搅风搅雨。宋良辰提前两天把春装上架,并特地包了红包请报社和几家时尚杂志的记者和编辑。 “这一期,我们的春装主题是‘月下’。取的是‘月下观春花不尽,春花不尽月下观’的意思。古人尝说,月下观花,灯下观美人,取的是朦胧之美,如同江南,需隔三春烟雨,四月新柳看来,才是江南韵味。这一期里,我们主推的是……”宋良辰怀着几个月身孕,就算胎坐得稳,这样热闹的场合叶峋也不会让她参与。全程都是贺蓉主持,贺蓉也对得起她拿的那两份丰厚薪水,穿着本期主推的藕粉菱花罗中袖直身裙,菱花罗外罩着如青烟似薄雾一般淡淡印几枝春花的真丝双绉,说不出是青色还是灰色。 藕粉的底子很奇特,难以形容到底是怎么样的粉,用藕粉也并不准确,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三月雨后的黄昏,并没有云霞万里,只有淡淡的一种如花光返照来的粉,但却因为天光已晚,带着一层被双绉蒙上的淡淡青灰。一片明红亮黄里,这件裙子显得特别打眼,配着姜黄腰带和姜黄的鞋子,再配上手腕上的蜜蜡手串和脖子上挂的鱼戏链花蜜蜡坠子,让人能想起一首特别耳熟能详的诗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裙子,活月兑月兑就是一首《春晓》,有鸟鸣香动,却并不张扬喧闹,只悄然将春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春装上柜的现场倒是挺不错的,主力军到场无非就是这件好那件行,买买买。好几个事先订了春装的,这时候已经选定了款式,只等着排出工期来。因每件都要进行修改,宋良辰估模着自己这边人手不够,就打电话问乔雁能不能帮她找几个裁剪缝纫方面的熟手,并不需要学过设计,只要手工足够细致就行。 乔雁满口答应,又问起春装上新的事,宋良辰答她:“我今天上新了,特意没通知你,不叫你来,你来了过两天我们掐什么。” 乔雁:“非掐不可吗,你可是孕妇,跟孕妇掐,我还怕广大人民群众掐我呢。就算人民群众不掐,你家总裁也得掐我,而且光你家总裁一个掐我就足够掐死我了!,您放我一条生路行不行。” “行啊,你全权负责,我很乐意做甩手掌柜的。”宋良辰说完就笑:“放心吧,在媒体上掐掐就行了,又没叫你出声。再说,既然有人要搅风雨,压根不用你出声,至于我这边……有专人负责掐架,你坐着好好看戏就行。” 宋良辰指的专人是指叶峋专门指派着负责她这边法律事务的律师,律师日常并不来这边,不过只要宋良辰有需要,打个电话的工夫,人就能随时待命。在宋良辰春装上新的第二天,乔雁就一张机票飞去国外“采风”去了,这也是宋良辰的安排。 宋良辰一动用律师,叶峋那边就知道宋良辰工作室这里出事了,叫助理去打听一下媒体报道风向,助理打听完一回复,叶峋也就有了结论:“叫人去查一下,看是谁在后边生事,媒体那边,既然良辰有打算,看着点就行。你叫公关部事先准备一下,如果良辰那边压不住,叫公关部顶上去。” 助理挺费劲才打听出来,媒体都说是上面的意思,这个“上面”意思就多了去了,也很暧昧。这时候只能叶峋出面找人查这事,助理那边找的人实在没法查下去,叶峋也没想到有这么“深”的水。结果查来查去,查到人在外地的许亭欣头上,许亭欣离开本市后,叶峋就没再叫人盯着,没想她人在外地竟然还能远程操控出这么一场风波来。 叶峋跟许市长之间,还算互相利用“良好”,叶峋就想着叫许亭欣吃个教训算了,看在还需要继续跟许市长互相利用的份上,不用让许亭欣栽太大跟头。只是吃个教训的话,宋良辰也不是吃素的,叶峋就打算先看看,暂时不插手,这即是基于对宋良辰的信任,也是基于对宋良辰的了解,他们都一样,不愿假手他人。 不管是糖还是刀,捏在自己手里才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有钱姐,求放过 媒体的节操通常是可以被左右的,当然,不可否认这世上有固守道德的存在,但更多的人会选择更轻松更安逸的随波逐流。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宋良辰就见识到了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真实演绎,哪怕是亲眼看着她一点点修改,从初稿修到定稿的助手们也都心存疑问。 对此,宋良辰并没有解释,设计稿不会自己跑出去,那天来的乔雁和赵昭,宋良辰都已经查过,种种迹象表明,是她们俩人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不管是谁,在她店里有内应是毫无疑问的。 早上进店,宋良辰到后边裁剪室先把路上顺道买的报纸拿出来看,“喜闻乐见”地看到和时尚圈相关的刊物及版面上,都被类似“海归设计师涉嫌抄袭”“抄袭设计室背景大揭密”之类的标题占据,不是头版,也是头条。才看三五份,宋良辰自己都觉得报道里的“盗窃者”人神][].[].[]共愤,天理难容,完全可以挂到绞刑架上去给个痛快。 某份颇具影响力的刊物这样写道——她出身富贵,得天独厚,原本就拥有比别人多得多的机会,多得多的资源,却依然作出这样令人不耻之事来。身为设计师的我们,做为以此维生的“时尚民工”,我们耻于与其为伍。 该篇报道还极其隐讳地指出,“抄袭事件暴露后,某设计师非但完全没有悔改心,并且拒绝向被抄袭者致歉。并将涉嫌抄袭的作品下架,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该设计师以出身带来的便利,或利诱或威逼,试图将这一事件压下。甚至,在利诱威逼不成后,向相关人员放话‘有钱不拿,别怪我动手’。”。 如果只是一件没有人在背后操作,或者说炒作的“真.抄袭事件”,很有可能只会在小圈子里流传,根本不会引起执和巨大的反响。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快。而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报道出来的当天,社交媒体上就被“钱不拿”“别怪我动手”这两个话题给占据热门话题头两条。 在社交媒体上看一圈下来,宋良辰都没忍住手欠点了个赞。看那有板有眼。有理有据。有扮脑残粉,更多的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加以指责的。最后那一小部分人闹得最欢快,脑残粉掐得最厉害。所谓一粉顶十黑,就算什么也不懂的,点进来看个热闹也足已分分钟路人转黑。骂的掐的,言辞温和指正的,“毒舌”一针见血的,偶尔还掺杂几条人身攻击,对此,宋良辰表示很满意! 所以,当叶峋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压下去时,宋良辰的回答是:“压下去干什么,看热闹不怕事大,广而告知也一样,别看现在吵得慌,过后自打脸。再说,真要压下去,他们还照样有得说,蹦不了几天,较真作什么。” 宋良辰的将计就是顺便打个广告,既然打广告,再热闹,再加多少把火,都嫌不够大。要知道,现在闹得越大,广告效应就越好,当然这基于她压根没抄袭,而且分分钟能澄清得一干二净这个先决条件。 只是宋良辰没想到,她没肯叶峋把消息压下去,第二天杂志报纸上的负面报道还是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几条零零星星的关于春装发布的通稿。编辑加进去的全是溢美之辞,看着挺正常,如果没有先前几天铺天盖地的“抄袭”报道,这样的程度相当正常,毕竟一个新开工作室的春装上架开定而已。但前有“抄袭”,后有“有钱不拿,别怪我动手”,“打压自由言论”的消息无疑就被印证了。 传统媒体上就这么收声,社交媒体上可没有,不但没有,反而愈演愈烈,一大群人在相关话题下大多是“来跨省我啊”“不敢出门收快递怎么破”“有人敲门,我觉得我要被请去喝茶了”之类的评论。最后,有人发个冷笑的表情,用一句话让所有人跟着刷屏“有钱姐,我只是个围观花样作死的路人,求放过”,这句一出,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围观群众”,后面进来的,全是刷这条的。 宋良辰也有社交网络的帐号,不过没有认证,再加上她也不可能戳个真名在那里,当然不至于被组团来刷。宋良辰的社交帐号昵称是“死了都不爱”,相关的信息很少,只有早些年去看时装周的照片能看出一二来。 结果就是这些照片把她给暴露了,其中有一张露正脸,有一张露小半张侧脸的,再接着,就是“同学”跳出来,用“这个抄袭女啊,我认识她,老熟了”的孰络语态。很快,那句评论就被大量转播,评论内容是——她是我大学同学,家里各种有钱,大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以为她很牛逼,应该去了很不错的大学,没想到是个野鸡大学。 宋良辰帐号上虽然没有太多相关的信息,但是却关联了一个皇艺的官方帐号,以及一位爵爷。这把火直接把bert和皇艺都点着了,bert再怎么也是位爵爷,荣誉感妥妥的,皇艺更是名誉贵重,哪肯让人泼这样一桶脏水。“野鸡大学”这个“美誉”,皇艺怎么会默默领受,要知道他们学院不仅自身名誉贵重,学生也都个个名誉贵重。 这个情况的是负责社交帐号的华裔助教,虽然是官方帐号,但关注量和被关注量都不大,因为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有这个账号存在!知道的多半都是华裔学生,或中国留学生,助教看到后觉得事情可大可小,于是把这事报上去了,一位副校长知道后调出宋良辰的档案来看了一下。 看完后,副校长作出一个愉快的决定,跟风打广告。皇艺当然不缺生源,但皇艺每年都有毕业生,中国这么大一个市场,完全可以让学生们去开拓。这样顺个手又能打广告,又能把“我曾经有多牛逼,我现在有多牛逼,我的学生有多牛逼”这个“事实真相”炫耀一遍,不能更痛快! “周,把这些都复印一份,记得配上中文翻译,一定要替我们的学生澄清名誉,要为学院澄清名誉。” 周姓助教打开档案,扫几眼后,觉得那压根不是一份档案,而是满满一档案袋的“啪啪啪”。(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靠脸活,靠技术 官方发布的澄清消息…… 一开始并没有像学生主管期待的那样被无数次浏览转载,反而显得有点冷清,这让学生主管有些失望。不过广告这种东西,有就有,没有也没关系,官方发了这分声明,只要学生需要,就能够派上用场。学生主管把这当成对学生的维护,过后就将这件事放下了,毕竟学生主管是个非常忙碌的职业。 而bert是出差回伦敦后,浏览宋良辰的社交帐号时,才看到相关的内容。那一大堆充满恶意的,不负责任的言论,让bert看得火冒三丈,他可爱的东方少女怎么能被人这样围攻。于是bert正身上阵,不过……他才开始掐呢,就被阻止了,bert跟管家抱怨了两句,管家听完赶紧把bert给阻止了:“你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且会失去控制,我建议你跟宋小姐打电话,如果宋小姐需要帮助,我想,她会向你求助的。” “对,你说的对。”bert想着就要拨电话,但还没按完号,bert就放下了听筒,对管家说:“马上给我订去中国的机票,我要亲自去安慰我可爱的东方少女。” bert当然不止安慰“东方少女”这一个想法,虽然一年多没见,但他和宋良辰一直保持联系,几乎每周都要打一两次电话。随着人越离越远,加深的是bert心里越来越深的思念和爱慕,他认为。他的心已经完全奉献给了他的东方少女,他这次去中国,不但是帮助东方少女,还要追回他跟东方少女一起失落的心。 亲爱的阁下,你的守护者马上就要到来,请不必担心,他将为你披荆斩棘,踏平前路! 而被宋良辰要求出国“采风”的乔雁,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事态的发展,不过宋良辰叫她暂时不用出面澄清。乔雁答应过听宋良辰的安排。虽然她想早点澄清。还是决定遵守自己最初答应的。 “宋小姐,是不是已经可以收网了?” “你觉得可以收网就收网吧,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再说你才是专业的。” 律师:并不。在这方面我一点也不专业。你难道忘了我的专业是法学吗?我是个律师啊! 直到这时候。宋良辰才转载了那条皇艺官方声明,一直是纯英文的官方帐号突然出现中文,宋良辰心领神会。转载声明的同时。律师登录帐号发了律师函,是给最开始暴出“抄袭”事件的三家传统媒体,至于为什么只选三家,又为什么只追究纸媒,那就是律师的考虑了。 宋良辰忽略掉无数@她的和私信她的,把转播的官方声明置顶,只加了四个字“清者自清”。在这条信息出去后,帐号上有那么短短一段时间的清静,一条新信息都没有提示,短暂的清静过后,有小猫两三只爬出来,看着像是真正的围观路人。 “我去,如果这是真的,宋抄抄就不是装逼,人家是真牛逼!” “如果是真的,就不能叫宋抄抄了。” “诶,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问过圈里的熟人,这个官方帐号是真的,学历和获奖证书、荣誉证书也都是真的。” “妈蛋,这世上永远有人明明用脸就能活着,非不满足,偏要靠智商杀出一条血路,这让我们这些又没脸又没智商的怎么活。有钱姐,求放过。” “不,最右,你错了,有钱姐哪需要靠脸,有钱姐是靠投胎技术就能活的!” “不,这不是真的,我宁愿相信有钱姐只是个抄抄。” 在短暂的路人或相信或怀疑中,黑和粉再次同时降临,黑说“学历高,拿过一堆似是而非,没半点份量的奖项就能证明不是抄袭吗?”。“真是打得一手好太极”“孩子们,你们还是太天真了,这世上有钱什么买不到”。粉什么也不说,只和黑掐而已。 这时候,宋良辰轻描淡写地挂上个链接,链接指向的内容是宋良辰在工作室画稿的全程录影,从初稿,到二稿三稿四稿,终稿和送去打版的定稿,以及线稿手绘彩稿,都在录影里。这还是从国外一位同行身上学到的,开工时打开记录,收工后关上,其实就是个工作影像日志,每天上传到网上,这样一来直接就可以轻轻松松拿来当证据。 在链接后面,宋良辰写了一句“不,不用那些,我有直接证据,请接好”,这句后边就是那句“学历高,拿过一堆似是而非,没有半点份量的奖项就能证明不是抄袭吗?”…… 宋良辰还留了一手,那可不是“一堆似是而非,没有半点份量的奖项”! 她等的就是类似的话,虽然这句话攻击看起来不大,但却是宋良辰最愿意看到的,她等着消息通明的人甩人一脸考据。之所以不自己干……自己上算什么,都说要他们自打脸了。 很快,有人针对宋良辰的最新发布消息去查了那几张获奖证书、荣誉证书去查了颁发奖证书和机构,然后回来甩科谱链接。因为简谱链接多半是英语或意语,后来还有人直接翻译了网页发出图片来。 宋良辰必需承认,这感觉真的特别爽,痛快得什么都能一扫而空。 除了证书,还有人很闲地把宋良辰的在校成绩给全扒了出来,然后就是一群人在下面刷那句“求放过”。宋良辰看完笑得乐不可支,这时候就要开始作广告了,工作室“穆”开了官方帐号,乔雁也在这时候回国澄清,澄清的方法无比简单——我们一见如故,彼此设计理念虽然不同,但在设计上的追求是一样的。她刚刚学成归国并建立工作室,而我急迫地想要让更多人欣赏到她的作品啊。肯定会有人问我为什么,摊手,你们必需承认作品很出色是不是,这样优秀的作品,不拿来助助阵简直说不是不是。 解释是这样解释的,信不信随意,反正这时候已经没多少人怀疑了,至于“黑”和“粉”们,好走不送。 当然,没这么容易就走,不过有律师在呢,把幕后黑手一掐断,当然就走得一干二净了。至于搅起这一切的许亭欣,以及乔雁和宋良辰工作室的“叛徒”,宋良辰只把人开除,倒没去找许亭欣麻烦——因为许亭欣已经够麻烦了! 以及,bert下飞机后没多久,就悲伤地,自己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不可能,有报应 面对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提问,宋良辰和叶峋都没反应,还是宋良辰心虚更多一点,很快回过神来说:“当然,婚礼都举办了,怎么可能结婚证没领。” 宋良辰演得一幅理所当然的样,脸上满是“这种事情还用问吗”的不解,倒成功把老爷子给搪塞。主要是老爷子也想不到,这俩人居然能干出光举办婚礼不领证的事来,毕竟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出生,他们俩连准生证都给老爷子看过,老爷子也就没再往这方面怀疑。 得亏宋良辰反应快,老爷子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就放过二人上楼休息,留下宋良辰在原地满头大汗。而叶峋则看着她擦去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后,凉嗖嗖地开口说:“如果老爷子要看结婚证,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谁走路上不看几个办假证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打就是,总能找着—无—错—小说可以用的,再者说这种事情还可以找律师先生帮忙嘛,术业有专攻! “弄一份假的有备无患,免得老爷子哪天真要看。”不过朋友圈或其他社交帐号上,宋良辰不准备晒出来,万一叫人火眼金睛看出假来呢,万一发证机关突然卖萌跑出来说“经鉴定,这证不是我们家发的”。 叶峋忽然有点痛心,也不知道是谁教坏了他的宋小虫,居然连办假证这种事都能想得到。但宋良辰既然有办法,而且这办法又行得通。叶峋也不打算暴力破解:“早点睡吧,还要去产检。” 因为怀孕已经六个多月,宋良辰和叶峋分房睡也算说得,老爷子和芳姑都只当宋良辰说的那个“他跟暖炉一样,太热,睡不好”的借口是真的,毕竟孕妇怕热是很正常的。对此,叶峋只能说宋良辰最近找理由的能耐更上一层楼,而且反应都比往常要快得多。这让叶峋不由得去想,宋良辰肚子里这个。会不会是个聪明得太过火的孩子。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聪明狡黠跟个千年狐狸精没什么区别,叶峋就开始有为人父的淡淡忧心——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聪明无敌的女儿?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宋良辰的身体也越来越重,水肿的情况很轻微。但还是困扰着宋良辰。尤其是进入五月中旬后。肚子真的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行动上多少有些不方便。工作室那边,暂时交给了贺蓉,夏装方面则全都是工作室的助理们一力承担。宋良辰也就抽空画了几个设计构思,再最终审核一下出图而已。 再次去产检时,医生告知了宋良辰和叶峋孩子的性别,因为是沈方行家的医院,医生看到就顺口告诉这对准父母,没想到俩人都愣在当场。宋良辰是被叶峋灌输的,叶峋一直坚定认为是个小姑娘,连老爷子也这么认为。这也是事出有因,宋良辰的生母、外祖母、外曾祖母……她家那一脉的女性,生的多半都是女儿,加上计划生育,家里大都是独生女,如宋良辰。 “医生,你确定是个?” “呐,看这里,明显是个嘛。”医生深深觉得这两个人的表情可不代表着高兴,医生只见过二胎是深感遗憾的,怎么这两人头胎是也一脸“这不可能”的表情。准爸爸更过分,一脸“把女儿还给我”的愤怒,搞得好像是他这一照,把他们的女儿给照没了一样。 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可以分辨胎儿性别了,只是医生没说,他们又没问,医生就按规定对胎儿性别表示沉默。只是今天的医生是知道这两人跟沈家有交往的,所以才提一句,没想到换来这俩人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我没大变活人的能耐,更没有改变胎儿性别的能力,所以不要再这么看着我,孩子的性别取决于父亲的精子。虽然也有人提出过,孩子的性别取决于母体的意愿,但这种意愿存在概率问题,最关键的决定性别的因素来自于供体。” 说起来,是是女儿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区别,对宋良辰说都是叶峋的孩子,对叶峋来说都是宋良辰的孩子,所以两人还是很快接受。只是叶峋到底反应更大一些,毕竟他期待一个软软的小女儿已经很久了,连婴儿房都刷的一水的婴儿粉,满屋子手工花边看得宋良辰都眼晕。 现在好了,是个,总算不用面对那间挑战设计师欣赏水平的婴儿房。宋良辰决定,就叫人来改了,刷成海军风格,弄成星河宇宙主题,多棒。 从医院作完产检出来,宋良辰就在医院大堂等叶峋开车,叶峋在外边响她电话的时候,宋良辰看到了许亭欣。许亭欣也一眼就看到了在大堂里特别显眼的宋良辰,一身柔软的素白棉衣裳,穿在肚子已经突起的宋良辰身上显得特别干净,盛夏的光落在她身上返照一圈洁白,叫人想不第一眼看到都难。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许亭欣没头没尾,站到宋良辰面前就是这么一句。 宋良辰轻笑一声说:“很抱歉我不是钞票,没办法叫人人都喜欢。” 许亭欣回一个冷笑:“很得意吧,有一个为了你,什么都肯干,什么都敢干的叶峋。宋良辰,你不觉得他这样很变态吗,这样心无所惧,没有任何忌讳和顾忌的男人,你真的不会害怕吗,真的不会作噩梦吗?你眼睁睁看着他作恶,眼睁睁看着他为你作恶,你难道不会有负罪感吗?”。 要说起叶峋是什么样的人,宋良辰太有发言权,许亭欣大概只看到冰山一角就成了现在这样,宋良辰只能说:“那是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人啊,负罪感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身上呢。何况,最开始为恶的并不是我们是吗,有句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怨也是一样的。所以别贼喊捉贼,要说罪过,我们所有人,谁都别把自己摆在清白的位置上。作恶,又要指责他人反施以恶行,许亭欣,你不觉得你更变态吗?”。 宋良辰可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掐任人骂的,最爱干的就是糊人一脸,不管拿什么。许亭欣用媒体网络糊她,她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后,再反糊一团污泥,这才是她的风格,或者说,这也是叶峋的风格,不过叶峋通常要比她做得更甚许多而已。 许亭欣听完冷哼一声,将怒火压下,恨恨地说:“你们会有报应的。” 这话好像她也对叶峋说过,到目前为止,她也不觉得叶峋受到了什么报应。(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候花凋,以酥煎 叶峋对许亭欣做了什么,宋良辰没兴趣问,她的道德观从来只到“你对我先动手”为止,所以上车后,宋良辰都没跟叶峋提起过许亭欣。看得出来,往日骄矜的市长千金现在形容狼狈,远没有曾经的光泽与风采,宋良辰固然有些惋惜,但“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这一点,用在什么时候都应该行得通。 不过,宋良辰上车后的沉默,还是让叶峋察觉到点异常:“又产前抑郁?” 这当然是个玩笑,产前抑郁本来就是个借口,宋良辰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担心忧虑,但绝对没有产生任何抑郁。 宋良辰侧脸递给叶峋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说:“我在思考人生哲学,不要打扰我。” 忽然来这么一句,叶峋着实被宋良辰给逗乐,脸上难得露出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或内涵的笑。这时候,叶峋特别想伸手揉一揉宋良辰的脑袋,大概永远都会像记忆中那样柔软带着淡香,宋良辰十六七岁时,就是用这么一副“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态度思才着各种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似乎她随时准备去拯救这世界于毁灭之际:“忽然又减掉十岁,还是十六岁的宋良辰穿越了?” “如果那样的话,我这时候就会问你,哥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有我嫁给谁了。这时候,你怎么回答呢,对十六岁的宋良辰?”宋良辰不无恶意,她那时不时想刺一下叶峋的习惯又蹦出来。虽然一直说要稍微柔和一点。但有时候,恶念一上头,宋良辰也管不住自己。 对此,叶峋已经适应了,不再那么听不得“哥哥”这两个字,但是一想到十六岁的宋良辰,叶峋还是会升起一些淡淡的罪恶感。 十六岁的宋良辰啊,全然地依靠着信任着与她并不算多亲近,但天长日久相处着长大的哥哥,在十六岁的宋良辰眼里。她的哥哥是她世界里最强大的人。他永远在不远不近。伸手不能触视线却可及的距离里沉默地站着,只要她一抬眼,就能够看到。遇到困难时,不需要开口。她的哥哥就会默默地略冷漠地甚至带一点嫌弃地帮她解决困难。 “我会告诉她。下次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一定要记住,那样的眼神对我而言就像是在说‘我需要你’。”叶峋一旦适应,哪怕还存着罪恶感。也轻轻松松能宋良辰的刺给挡,却又很小心地避免伤及宋良辰。 宋良辰憋一口气,有点被堵住嘴的感觉,撇开脑袋去看向车窗外,再不跟叶峋多说一个字,她怕气着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个,千万千万不能影响到孩子,万一将来是个跟叶峋一样脾气的,再加上脾气躁,爱生气,那就真是没药可治。 举行婚礼后,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宋良辰和叶峋搬到锦湖湾住,老爷子给宋良辰买的小别墅就在锦湖湾。锦湖湾严格算起来是在郊区,原本那里有一块占地几十亩的空置地,早些年某家开发商资金链跟不上闲置后,因为价高一直谈不下来,近几年才终于有开发商接手,把这片湿润的湖湾滩涂给建成了现在的锦湖湾。因为有一大片原生林木,多半都是木兰花,此外还有些樱桃树和桃树。 老爷子给宋良辰买的别墅就在湖湾和那片原生林中间,是锦湖湾里景色最好的几栋之一,前面没院子却独占一大片湖湾,有芦苇有防腐木码头,还有丛生着的各色花朵,美得跟一副油画似的,夏天还特别凉快,完全不用开空调。后院则圈了几树原生的木兰花和樱桃,樱桃是晚熟品种,这时候还挂着果,正是半红不红的样子。木兰花也还开在树上,虽然快要进入谢花期,但花仍然开得十分繁盛。 宋良辰第一次来就很喜欢后院,叫人特地在后院铺了青石砖和草皮,院子边边角角种满月季蔷薇和天竺葵,才刚移植来,还远不到能成景致的时候。 进门后,宋良辰就往后院去摘樱桃,虽然只有两株樱桃树,但果实极多,压得树枝都往下弯折,更加好摘。摘满一布兜就去厨房洗,叶峋拿走一大半放进冰箱:“就要吃午饭了,别吃那么多樱桃,待会又吃不下饭,到两点你就得喊饿。” 王友诚看着这两人在厨房秀恩爱,真想点火,想想人家是金主,又把锅架上坐油炸红葱。宋良辰作为孕妇,如今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早上去产检前说想吃卤肉饭,王友诚只能开着车老远去给她找齐配料,单为个新鲜红葱跑好几个菜场超市才买到能用的。 红葱酥炸好往正煮着的卤肉里一搁,瞬间香气味道就正宗了,宋良辰闻着香味就觉得自己饿得慌。早上起来关注的美食博客更新,就看到卤肉饭了,馋得不行,这会终于闻到香气,顿觉人生圆满又美好! “饿了?小王,卤肉作好了先给她先盛一碗。” 吃着酱油浓浓的卤肉饭,宋良辰又想起一出来:“炸个玉兰花来吃吃。” 王友诚被这位想起什么是什么的孕妇给弄得早没脾气,听到她说就开了后门去找梯子摘玉兰花。除了玉兰花,后院还种了一小丛牡丹和桅子花,桅子花是野生的单瓣花,格外香甜,王友诚早打了桅子花的主意,今天又看见牡丹花开了两朵新的,和桅子花玉兰花一起摘了用盐水泡一泡,挂上鸡蛋面糊快炸快出。 古人说“候花凋谢,即以酥煎,食之,无弃秾艳”,又说炸玉兰花片“芳脆激齿”。东坡先生还说“未忍污泥沙,牛酥煎落蕊”,“明日春阴花未老,故应未忍着酥煎”。 宋良辰畅想了没多久,就吃了满嘴酥炸花瓣,每当宋良辰开吃的时候,叶峋总想给她录个像,在她“思考人生哲学”的时候叫她看看。 在叶峋来说,宋良辰就是个没良心的,对她多好都没用,还不如一顿好吃好喝能让她痛快让她舒服。叶峋时常考虑,是不是要找个好到让宋良辰离开他都舍不得的厨子搁家里,这样宋良辰就是想走,都得考虑一下口月复之欲。 每到这样的时候,叶峋都挺堵心的。 至于宋良辰,只有美食才能让她暂且放下一切,等碗筷一收,立马又是战场! ps:正是各种花还能勉强吃一吃的时候,强烈建议大家试一试,鲜花摘下来用盐水泡一泡,鸡蛋面粉淀粉和水挂成薄糊,花瓣往里一裹再下油锅炸,快炸快出,不要炸到焦。爱甜的洒点糖粉,不爱甜的可以在面糊里加少少的一点点盐,我更爱咸口,不过除我之外,他们都觉得冰糖粉才是官配,甜甜香香酥酥才是炸花片的奥义。(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不患贫,患不均 一家子上下都认定是个姑娘,拍出来是个小子,消息递到琴山,老爷子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遗憾。老爷子也跟叶峋似的,早早就给琴山给新装了婴儿房,不像叶峋那满是手工花边那么变态,却也是粉粉女敕女敕满满的少女心,老爷子每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被融化那么甜蜜粉红。 “都说不要小子,跟阿峋似的多烦。”老爷子固然喜欢曾孙,但想到曾孙可能像孙子小时候那糟心样,就觉头大。老爷子总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头胎也就老怀安慰了,毕竟现在的年轻人生孩子更像是跟家里长辈作交待,多的是头胎生了就不要二胎的。 老爷子心想那怎么能行,快把粉女敕甜美的曾孙女还来,老爷子没闺女,虽然有良辰这么个孙女熨帖着,可光一个宋良辰哪里够。老爷子巴不得宋良辰这一胎生的是双胞胎三胞胎,而且全是闺女才好,结果闺女没有,是个小子,老爷子别提多遗憾了。 当然,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曾孙也好,老爷子一得到消息,就把给曾孙女取名的纸给收起来,另铺一张纸,开始琢磨孙子的名字。老爷子给取名字行章,希望能文以载道,将断层的文化延续下来,给孙子取名峋,取的是气节风骨,盼望着越来越年轻的一代不要将祖宗们几千年深沉下来的东西全丢掉,一个劲崇洋媚外,反失根骨。 到这一代。老爷子思来想去,更希望他在幸福安乐的家庭里长大,不要像孙子孙女那样命运多舛,成长路上多磨难。这么想着,最终老爷子在铺开的生宣上落笔,写下一个泽字。盼望他沐浴在温馨安乐之中,尽享先辈荫泽,又寄托着老爷子的情怀——深仁厚泽,温润而泽。 写好,把笔洗了。老爷子打电话给叶峋:“我给曾孙取好名字了。叶泽,深仁厚泽的泽。” 叶峋知道老爷子酷爱取名字,就从没想过要抢老爷子这乐趣:“好,我跟良辰说。她午睡去了。等她醒来就告诉她。” “肚子越来越大了。你多看着点,天这么热,孕妇最是辛苦。虽然良辰从不苦夏。可她现在身子重,难免胃口不好,多叫厨子做些清淡开胃的,良辰爱酸,不过好些酸口的水果她不能吃,你要看着她。让厨子多想想办法,多费点心思,如果厨子做不好,我叫芳姑,芳姑总比外人要尽心周到些。”老爷子一想到孙女现在吃不香睡不好,就想把叶峋叫回来揍他。 事实上,宋良辰吃得香睡得好,一天能睡十六个小时,剩下八个小时不是在吃就是在按医生建议的进行适当运动。就是偶尔要跟叶峋闹闹情绪,谁让举行婚礼后,叶峋可以光明正大天天亲近着她,宋良辰是属于偶尔看到叶峋还能和平相处,时时看到叶峋总会隔三岔五发点莫明其妙的脾气的。 不过宋良辰再怎么闹情绪发脾气,叶峋也甘之如饴就是,只要宋良辰不离开他,怎么着他都十分受用。这边胎儿越来越大,那边已经四岁的……叶添意年初把户口转到了陈家改名作陈颂溪,读中班的陈颂溪被陈蕴楚带到了锦湖湾来。自从陈颂溪去陈家后,宋良辰都没怎么见她,主要是她觉得自己身份尴尬,陈颂溪上户口时母亲那一栏当然是陈颖微,父亲那一栏叶峋跟宋良辰提过,宋良辰同意后,把叶峋的名子落到了陈颂溪的出身证明上。 自古后妈难当,尤其是在宋良辰怀孕以后,陈家父母再是开通,也不免会有那么点不痛快。同样是生孩子,一个倍受呵护,倍受期待,一个却是异国他乡,孤苦伶丁。古话说得好,不患贫,患不均。 “rora。” “s'mam。”陈颂溪还是叫她“宋妈妈”,宋良辰当然满口答应。 陈颂溪看宋良辰的肚子,双眼睁得又圆又大,小心翼翼地凑近宋良辰的肚子,打量着新奇着,还有一点点不安,但更多的……似乎是兴奋:“rora,宋妈妈肚子里是弟弟哦,以后可以跟rora一起游戏,一起分享食物,还可以一起去游乐园的弟弟。等弟弟从宋妈妈肚子里生下来,rora就能看到弟弟了,弟弟会很爱rora的。” 四岁的陈颂溪已经大致明白什么是弟弟,什么是爱了,虽然这个弟弟在外公外婆的描述里有点复杂,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可能不太好的变化,但陈颂溪还是有一点点期待。至于兴奋,蕴楚姑姑说弟弟妹妹都是用来玩的,比所有的玩具都好玩。所以在宋良辰说“弟会很爱rora”之后,陈颂溪更加开心,小眼神柔柔软软地看着宋良辰的肚子,开怀地说:“我也会爱弟弟的,我照顾他。” “弟弟长大后还会保护rora,帮rora把坏人都打跑。” “我也保护弟弟,打跑小怪兽。”陈颂溪现在只对叶峋有点冷淡,对其他人都还是那么天真烂漫柔软可爱,谁让叶峋在陈颂溪心里的形象已经由“会疼我爱我保护我的爸爸”变成了“不要我欺负我的坏爸爸”。 陈蕴楚带着陈颂溪上门,也是为了能让陈颂溪拥有健全的家庭环境,外公外婆和姑姑伯伯们是无法组构建一个完整健全家庭环境的,父母永远是孩子成长中不可缺少的关键。现在宋良辰即将生产,陈父陈母觉得是个不错的时机,这时候把陈颂溪送来和宋良辰多亲近,和即将出生的弟弟亲近,自然而然地就能融入其中。 于是宋良辰接下来一个月经常能见到陈蕴楚带陈颂溪到锦湖湾来,陈蕴楚也不总是全程陪同,偶尔会把陈颂溪留下来和宋良辰单独“培养感情”。想法是好的,大家的心也都往好的地方使,往好的地方想,但谁也料想不到陈颂溪会意外落水。 宋良辰午后经常会去湖滩边遛弯,这天陈颂溪也在,宋良辰就想着这边也没什么危险,就带陈颂溪一起出门散步。王友诚闲着没事也老远跟着,这位眼里,满湖滩都是天然美食的宝库,自从搬来以后,王友诚三天两头就能从野地里野滩子里倒腾出能吃而且好吃的食物来。 在湖滩里翻找食材的王友诚完全没料想到,他还能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就是这美小了点!(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孩难当,妈难做 宋良辰一直牵着陈颂溪的手,越近水越是这样,她也上过准爸爸准妈妈的安全预防课程,当然会倍加小心。王友诚也存着差不多的心,当然,这完全是叶大财主的嘱托,宋良辰每天出门遛弯,他都跟保镖似的跟着,真正做到了身兼数职。 事发很突然,但水并不深,毕竟是湖滩边的湿地,而不是湖。纵使这边的水比别的湖滩略深一些,也不过刚到陈颂溪胸口。不过陈颂溪刚掉下去的时候吓得够呛,毕竟只是个小孩子,难免呛好几口水,脸胀得通红。宋良辰还没来得及蹲下伸手,王友诚就快步如飞地跳进湖滩里把小丫头抱起来,然后又放下:“你看,水不深。” 宋良辰开始觉得男人都是外星来地球的潜伏者,从叶峋到王友诚,他们对小孩子的态度都差不多。按理说,这时候不该好好安慰一下吗,就算要教也应该等把孩子安慰好再告诉她吧! ` 他们都不是,都是直接先教,觉得教明白了孩子就完全被安慰到了,看看孩子可怜巴巴的小泪眼,真是让人捏一把心酸泪。 王友诚和宋良辰都没太把这个当成了不得的大事,只给小朋友洗澡换衣服,王友诚还给小朋友喝了碗姜汁红糖,没过多久陈颂溪就又活蹦乱跳起来。陈蕴楚来接陈颂溪的时候,宋良辰还特地跟陈蕴楚说了一遍,陈蕴楚见小孩好好的,也没放心上。只说:“没事,小孩子不就是摔摔打打着长大的,我小时候差点在自家浴缸里淹死了呢,要不是手够长拽着浴帘爬起来,坟头的草都不知多高了。” 打发走荤素不忌的陈蕴楚,宋良辰跟王友诚商量晚饭,王友诚在湖滩上摘了几个野生着的荷花荷叶,打算晚上做荷叶包饭和荷叶蒸鸡,荷花则拖糊酥炸。这边水体澄清,水质也不错。加上有物业每周作清理。城里城外几乎都难找这么干净的水域,所以找着什么都能吃。不过,王友诚之前还是送去检测过,毕竟宋良辰是个馋的。怀孕后尤其馋嘴。王友诚本来是自己做着尝尝。没想会馋坏宋良辰,只好送去检测了看她能不能吃。 等饭做好,叶峋就差不多该回来了。六点四十左右叶峋进的门,他换衣服下楼后,宋良辰趁汤还没上桌跟叶峋说了今天陈颂溪不小心落水的事。宋良辰这时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后妈难做”,她这严格来说还不算后妈呢,都这么为难。虽然她没当回事,但也清楚这事情可大可小,只有说清楚讲明白,才不至到时候掰扯不清。 叶峋问明陈颂溪没事后,也就把这事扔开,两人吃了晚饭就去后边林子里散步,玉兰花是先开花后抽叶,这时正是叶子开始萌发女敕绿新芽的时候。晚风里,霞光薄染,枝头新发的女敕芽如一枚枚剔透碧玉雕成,映着蓝天与斜阳分明亮喜人。开发商保留了这片原生林,却在林地下铺了草皮种了许多鸢萝,或白或黄或蓝或紫,被林木剪碎的夕阳在林下轻洒一缕缕柔黄,仿如诗画。 “你电话在响。”宋良辰对叶峋这种手机不能离身的人,万分嫌弃,这么好的景色,忽然来个最原始的手机铃声,真是破坏气氛。 电话铃声破坏气氛就算了,还有更破坏气氛的,等叶峋挂上电话跟宋良辰把话一说,宋良辰脑子里原本那如同林间精灵一般忽然跳跃出来的灵感,瞬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们的意思是我故意的?” “不用理会,原本以为陈颖微是自己长成这样的,现在看来是家教问题。这样的话,陈颂溪倒不能给他们养,我虽然不想养她在身边,但我既然在她出身证明上签了字就要对她负责。”叶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皱眉沉吟片刻。 宋良辰以为叶峋要说把陈颂溪再接回来他们养,她刚要开口,叶峋又出声了:“心理医生不建议再次转换家庭环境,毕竟她已经转换过好几次,暂时还是他们养着吧。等上小学后直接寄宿,周六周日多叫陈昭阳带一带,左右一只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叶峋哪里会把陈颂溪再接回来,好不容易才送出去,这一接回来,老爷子再不会肯送走,只怕真要养到成年成婚为止。那样牵绊太深,叶峋哪里会肯,就算不是女儿,是,他也满怀期待,哪里会让他们母子处境有丝毫不愉。 眼下只是时不时接触一下,都要生出这样的事端来,何况天长日久同在一个屋檐下。陈颖微的父母确实算开通,但涉及到女儿外孙女,总是格外敏感,太看重太护短太溺宠,说着要健全家庭环境,使孩子身心健康地长大。 “他们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问心无愧。”宋良辰本来想说句“三岁看老,孩子这么好,别到时候反被家长教坏”,不过这话在嘴里转悠一圈又被她咽下去,这话听着实在太挑拨离间,宋良辰不爱当坏人,尤其是这样的处境之下。 “别把事揽到自己身上,跟你没关系,你身体重好好养胎。我就去跟陈家谈,有陈昭阳在,事情不会闹得太过。”叶峋把陈颂溪送到陈父陈母手里,就想过有一天会遇上类似的麻烦,但他还是把陈颂溪送,只因叶峋不能容许在自己和宋良辰之间留下这样大的隐患。 一个孩子,一个不是他和宋良辰的孩子,在未来某一天这个孩子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矛盾,或大或小,或近或远。所以,叶峋宁可将来陈颂溪怨他恨他仇视他,也不留她,在陈颂溪和宋良辰之间作选择,对叶峋来说再好选择不过。或者,可以这样说,任何人任何事,在和宋良辰放到一起作选择时,叶峋都会很快作出决定。 或许,这并非你需要的我爱你的方式,但我就是这样爱你的。除了你,我不容忍我的人生里埋藏着可能的隐患。宋良辰,哪怕你是一枚注定埋在路上要炸的雷,我也照样非要踩上去不可。 要么就此一生,要么一起炸成碎片吧,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苹果树,海棠花 所谓的谈谈,在宋良辰和叶峋心底,都只有同样一个定义——可以开始抖心机城府了,区别只在于抖得成功不成功。他们俩之间的谈谈,从来都跟相声小品里的抖包袱差不多,你来一包我还一包,抖着抖着或成功或失败,或既不成功也不失败。 宋良辰就认定叶峋要开始抖心机,她沉默半晌后,看着叶峋:“好啊,那就谈谈。” “良辰,当叶泽到来时,我十分欣喜,因为他能牵绊住你的脚步,就算绊不住,也会使你心生牵绊而不能割舍。我承认,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心思,从最开始带你去医院看中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到来。”叶峋开始把事情往前推,这一推就推出好多年去。 也就是这时候,宋良辰才明白,当年的满心疑惑今天终于有了答案:“为什么忽然要说起这件事,如果你不说,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也没必要让我知道,你当年的用心现在告诉我,也并不代表在岁月流逝过后,它就完全无关紧要了。不,我还是会为当初你的用心而心怀厌恶,有些过错,不会因为时间而慢慢消失。” 叶峋当然有他的用意,但却从来没指望多年以后提起,宋良辰会毫不在乎:“不,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从最初到现在,我唯一的执念就是留下你,但现在……” 一停顿,叶峋就沉默了很久。直到阳光落满窗台,窗沿下种着的天竺葵把柔粉的花光与阳光一起映照进来,在浅浅金色细花纹大马士革玫瑰墙纸上留下一层薄薄轻粉。叶峋的侧脸在光的衬托下,愈发冷峻,如一座无言的高山,散发着自古远而来的浑厚,此时医院开始放音乐,大提琴浑厚的音色演绎着一段清静幽凉的小调,如同清泉自山涧涌出。 在这清静幽凉里,叶峋的声音褪去那隐含的温柔。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他说:“我忽然看清,从始至终,你都从来没有真正在我身边。但是良辰。事已至此。叶泽已经来到这世上。我们能不能好好考虑今后的生活,我们一家三口共同的生活。” 宋良辰以为这就是叶峋的目的,于是冷笑一声:“那不就正好让你得逞。不,我绝对不会考虑。叶峋,我并非不能感受到你的情意,但,我不能接受,我想过妥协,我尝试过接受,只是最终我也没说服自己。叶峋,如果一件事一开始就错了,怎么会结出正确的果实来,种下苹果树是不会开海棠花,也不会结海棠果的。” 她说完,叶峋低下头,轻笑一声,侧脸看了一眼在婴儿床里不知愁地沉沉睡着的叶泽,复又抬起头看向宋良辰:“如果这样,身体养好就离开,叶泽要留下,我会找个足够能承担责任的人来照顾他,使他拥有健全的人生,在完整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宋良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会把我的孩子留给后妈,就算我妈对你足够好,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无声伤害,不是吗?存在既是伤害,这就是后妈,因为她入侵了你的家庭,使你难以产生安全感。”宋良辰怎么可能同意,有人在她走后睡叶峋,住进她的房子,都可以一点也不在乎,但叶泽不行,她甚至不能去想象叶泽叫别人妈妈时的情形。 只见叶峋嘴角,笑容带着涩意,莫明深邃,叫人看不明其中深意:“那么,你是希望他像我们一样长大,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没有健全的成长环境,没有完整的家庭?你能看他像我们一样,经历那样的黑暗时期吗?不要说会有例外,我不能拿叶泽去赌这个可能的例外,我相信你也不能,为人父母心,就算不完全一样,也应该差不多。” 是,宋良辰也不会去赌,毕竟父母都经历过,万一这玩艺也能有遗传呢?宋良辰不希望白软女敕豆腐一样的叶泽经历那样的时期,看着叶泽时,她心里总会有种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的冲动:“如果肯放我走,就干脆再大度一些,让我带叶泽一起走。我不会对他有丝毫隐瞒,也不会教唆他去恨你,你永远都是他爸爸,他会尊重你孺慕你爱你,并且会经常与你见面。除了我们不在一起外,他成长中不会缺少父母之中的任何一个。” “你知道,这不可能,放你离开已经是我的极限,不可能让你带叶泽走。因为,如果你离开,他将会是我……唯一的慰藉。”叶峋说完,将眼底的情绪深深投照进宋良辰眼中,使她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有多么不易,要他将心底真实的说出来,剖析得一清二楚再无遮拦,有多么难得。 宋良辰一时语塞,但她仍然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如果我走,叶泽一定要跟我一起走。” 叶峋又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阳光从洁白转微黄,笼在墙纸上的薄粉,也化作满墙暖调薰然:“良辰,是不是能这样,你留下来,我们依然像现在这样,我不会再枉顾你的意愿,你也是自由的,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住哪里住哪里。在叶泽成年之前,我们都保持这样的生活……你,你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在差不多的时候,我也可以放手。良辰,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你好好想想,再给我答案。” 事有反常必为妖,宋良辰脑子里钻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于是她试图从叶峋眉梢眼底找出他又在使心机的线索,但她找了很久都只看到叶峋坦荡的表情,解月兑般的眼神,似乎在这一刻,他既解月兑了她,也解月兑了自我。 但宋良辰还是不敢轻易答应,反正叶峋让她好好想想,那她就不急,芳姑盯着她坐月子呢,她就是长了翅膀都别想飞出芳姑的五指山。所以,宋良辰略略沉吟片刻,就点头说:“好,我会好好想的,等我想清楚了,会告诉你答案。” 宋良辰说完就开始想,自然不会看到叶峋低下头时,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的笑——计谋得逞的笑。(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风太大,不见了 宋良辰和叶峋对彼此处在“你眼皮子一搭,我就知道你要搞点名堂出来”的状态,叶峋这一番作派,宋良辰知道他别有目的,不过最大的目的,也不过是把她留在眼前。从头到尾,叶峋都是在这个大前提下耍心眼的,至于宋良辰自己,一边抗争一这看准时机给自己找梯子爬出叶峋这天坑去。 等到出月子请相熟的亲戚朋友上锦湖湾吃满月酒时,宋良辰也没给出答案,小叶泽几乎是见水就长,芳姑说是“有福六月生”,大夏天生的孩子洗澡上的便利还是有的。为叶泽能玩得尽兴,新晋傻爸愣是在叫人在后院挖了个恒温的小泳池,专为给叶泽玩水。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看得出来,这两人不止在乎对方,他们的生命里都还在另外在乎的人。 满月酒这天,小叶泽被裹上一身大红杭罗裁剪成的上衣下裤,传统的汉服式裁剪,衣襟上绣着一只大胖鲤鱼。这算是宋良辰给叶泽的满月礼,穿着这身大红衣服出来,小叶泽收获的赞美里有不少都是:“这孩子看着可真喜庆,长得跟年画一样。” 在老爷子挂上块羊脂玉平安无事牌后,那玉衬着白润皮肤,更让人觉得一团喜气,叶峋给长子的礼物则既实在又土豪——车!别误会,这时候就是有豪车,叶泽也得十几年后再满大街开着气他爸去,叶峋没这么不实在,叶峋给的是整整一屋子上厂家定制的按比例缩小的名车,摆架子上纯粹就是名车展。 “阿峋这怨念可真不小。”陈昭阳和沈方行他们几个笑得不行。 陈昭阳说完。沈方行就开始讲起当年事来:“阿峋小时候想要车模,啧,你们别用这眼神,不是车展上那种能喘气化满脸妆的。阿峋喜欢的是汽车模型,死活耍赖要叶叔给他买,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叶叔没搭理他,他为这事还闹过离家出走。这一出走,叶叔就更不会搭理他了,所以他买车模的愿望就一直没成过,这一屋子车模。要说送小叶泽我不信。他这么大点能玩什么,磨牙都嫌倒牙。” 这是宋良辰还没到叶家时的事,宋良辰倒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她有限的印象。她的继父对孩子的爱十分理智而且克制。从来不会纵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予。当然,这样的父亲也不会凭白叫孩子怎么怎么样,他不会干涉孩子的人生。给孩子的是极大的自由和独立空间。如果不是叶行章当年下过水磨工夫,叶峋别说像现在这样“功成名就”,连能不能长成个正常人都悬得很。 她才想起继父,客厅里也不知道是谁,说起叶行章来。宋良辰对叶行章印象并不深,毕竟叶行章去世时她还很小,事实上如果不是有照片,宋良辰连生母的形象都一片模糊:“要说这孩子,像叶峋也就那么点,更像行章,这会看着眉眼里透出那份神韵来,等他长大说不准会更像。” “像行章好,那孩子妥帖,性子也稳,别的不说,论起聪明来,同辈间少有能及他的。一本书给他看三五次,准能倒背如流,那孩子还勤奋刻苦。” “聪明孩子多了,他们那一辈,有几个能长得跟行章那样好,每回我多看一眼啊,都觉得漫山遍野开满了花。还有,笑起来那双眼睛格外亮,每回笑着冲人看的时候,他就是犯了天大的事,也想跟他说没事,玩去,为这,他没少给同伴扛祸。” 到底已经去了许多年,又有新生命到来,叶老爷子说起早逝的长子来,也一点悲意没有,反而乐陶陶的讲的趣事。叶峋抱着怀里的叶泽,到底没去煞风景,有的人惯于在时间里慢慢放下伤痛,而有的人世界再大心里所容纳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是以,念念难忘,虽经年久,已像当初那样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却依然会让心头钝钝生疼。 叶泽满月第二天,叶峋就提出去祭拜一下父母,叶行章和宋良辰的生母都葬在一处,叶峋的生母则是留下遗言,要求死后将骨灰从洒落山巅,连墓地都没要。有时候想想这样也好,叶家多半过世的长辈都葬在这个墓园,真要葬一块,说不得还真有点尴尬。 “爸,妈,这是叶泽,你们的孙子,已经一个月了。”叶峋带孩子来墓园也有点顾虑,主要是芳姑强烈反对,不过老爷子说既然是去叶家预留的墓地看先人,自有叶家先辈保佑,哪至于出事。老爷子说是这么说,悄悄把求来的平安符五帝钱给叶泽挂了满身,道是小心无大错。 “妈。”宋良辰喊了一声后,就觉得喉咙发硬,有点哽着说不出话来,于是她便收声,默默在心底说:“妈,不管他说什么,别搭理他就是。我挺好的,好吧,不算太好,但也不太坏。爷爷对我还是那么好,一切都还算不错,叶峋也不至于真把我怎么样,我就跟他折腾折腾,至于这辈子到底怎么活,诶,我再想想吧。” 宋良辰默默在心里跟她妈又是求安慰又是吐槽又是求原谅的同时,叶峋则抱着叶泽半蹲下,低声喃喃着:“爸,会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安心。” 先人的坟茔不过是寄托思念的地方,两人并没有待太久,上车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倒是叶泽在婴儿篮里时不时“呀”一声。 “良辰,你看家里是不是请个人专门带孩子。”叶峋是考虑到宋良辰要忙工作室的事,当然,提出这个建议也同时别有点其他想法。 “嗯,要请一个,问问芳姑吧,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孩子不好给不知根知底的人带。” “你要是忙就叫芳姑先带着,趁芳姑还能带带,不过老爷子那里离不得人,要给芳姑带就只能回琴山。” 回琴山,这才是叶峋的目的,至于他答应过的,说过的那些话…… 那是什么,风太大,不见了! 琴山是暂时解除状态的好去处,有老爷子看着,同床共枕不是梦。(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谁不会,谁不爱 第九十章 除了我,还有谁 第九十五章 很出色,恭喜你 第九十六章 怕什么,为什么 第九十七章 角落里,阳光下 宋良辰一旦自己觉得自己想通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完全不同,不但成天心情舒畅,灵感还跟开闸的洪流一般,冬装上市后,就是春节,春节上市的特别贺年时装也已经上柜。至于春夏时装,高定正在接受预订,大货已经定好版准备出货,在招了个总经销后,宋良辰就没再去管大货的事,只把几个设计助理派去抓质量就足够了。 前段时间有几位女演员到她这里订参加电影节的礼服,其中有两位很有可能在电影节上封后,宋良辰此前着实头疼了好几天,因为她完全没头绪。她并不是没作过红毯礼服,但那是在国外,欧洲人和亚洲人在身材肤色五官上的差别,直接导致给欧洲人作礼服的理念很难完全套在给亚洲人制作礼服上。 正好去年搞过惨不忍睹的“中国风”,宋良辰觉得自己眼瞎之余,有些不敢置信,曾经的“衣冠上国”怎么能被演绎成这+.++样子。国内并非没有好设计师,国外也有几位声名卓著的华裔设计师,怎么好好一个中国风就能被演绎成那个鬼样! 于是,宋良辰决定作自己的中国风,五位女演员,除两位可能封后的外,另外三位女演员,因为较为年轻,是影视圈里的小鲜肉,发挥的余地也不小。有一位可以走清新纯美风格,有一位气质温婉,可以走古典淑女路线,还有一位甜美得像一枚糖果,活月兑月兑的邻家小妹。加上才十八岁,着重表现少女的甜美可爱足矣。 至于两位能封后的,一位五官开阔大气,气场也颇大,雍容华美或简洁大气都是可以考虑的。而另一位则是位五十来岁的女演员,圈内知名的实力派,身材保持得不错,但生过孩子,到底肌肉有些松弛,也有点小肚子。不过脸依然保养得很好。年轻时曾被誉为“古装第一美人”,是不少七八十年代生人眼里最具东方美的女演员。最让宋良辰费心思的也就是这位,从气质和五官上来界定,可以婉约柔美。也可以端庄古典。那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韵味。非婉约古典不能表达。但这位女演员并不高,加上最近剪了个短发,真的古典婉约不起来。还不如走简约风来得疏阔大方。 清新纯美的选湖蓝,深深浅浅的湖蓝以孔雀蓝为最底层,间以白色点缀,整个人清新得像从湖上涉水而来。气质温婉的用连名字都婉约雅致的软烟罗,用的如山间雾如黄昏雨中柳的烟青,松松一罩,层层叠叠,走起路来如荷叶般迎风而举,跟首被烟雨浸透的诗行一般。甜美邻家小妹没用长礼服,用真丝欧根纱,欧根纱上喷绘着几枝红果小花枝,领口袖口裙底都加一圈窄窄的手勾花边,略蓬,但因为这位腿形不太理想,必需到膝下,甜美之中又有几分复古风格。这三位最先出,试过后除尺寸略改外,三位都十分满意,已经结了帐,只等改好尺寸来取衣服。 “把手谢扫一下,给他们的助理发图片,这是初稿,初稿定个风格,觉得满意,我再继续修改完善。”宋良辰把手绘的彩稿拿给在工作室的设计助理,她自己则去收拾昨天台面上没来得及收拾的那一堆乱糟糟的彩铅笔。 等收拾完,设计助理已经得到那边的回复:“给谢小姐的谢小姐回复说可以,不过她不喜欢拖地裙,一定要离地两三厘米,她说她被踩过拖地裙摆,差点摔成脑残。蒋小姐那边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蒋小姐的助理说蒋小姐不想再走古典美人风格,想突破一下,她说她演古装剧已经演腻味了。” 宋良辰一听,从画筒里取出另一张来:“把这张扫出来发,跟蒋小姐的助理说,我本来就在古典风格和简约风格之间犹豫,画了两稿,蒋小姐如果不想走古典风格,大概喜欢这一稿。” “好,还有,良辰姐,今天早上一开门,就有人送了帖子来,好像是婚礼的请帖,我给你放在抽屉里了,你看一下,别错过日期。”设计助理说完就扫图去了。 留下宋良辰翻开抽屉,找到了那张请帖,不出所料,是郑景云和秦润的。比较……不知该说有缘还是该说狗屎一般的巧合,跟她和叶峋举行婚礼的是同一家酒店。把请帖收回抽屉,去还是该去的,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多么愉快地祝福他们,她就是这么狭隘的一个人。 “算了,看到他们笑就好了,管是挤笑还是假笑。”宋良辰心里指责自己,这么小心眼,这么见不得人好,怪不得她没有和郑景云在一起的缘分。郑景云这样的人,还是应该和纯美温柔如秦润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这样才能组成一个温暖甜蜜到人人看到都会羡慕都会妒忌,都会会心一笑的家庭。 让他们去幸福吧,我继续待在我的角落里积一身尘埃。 我妒忌每一个生活在阳光下,拥有五彩缤纷世界的人,嗯,妒忌果然让我更加丑陋不堪了,所以我还是继续在角落里积尘比较安全,对别人,对我,都一样。 求之不得,酸而已,宋良辰其实明白自己心里的遗憾,自己得不到的,别人轻轻松松圆满得到,她要不是酸,她就是圣贤。她不是圣贤,但也不会真的丑陋到自己看了都恶心,所以她祝福他们,但心里还是会酸。 “良辰姐,蒋小姐的助理说就这个风格。” “好,你去把给谢小姐做衣服的面料选出来,如果没有合适的料子就打电话给厂家,记得料子一定要用好的,要垂顺富有光泽。这件衣服你叫小苏打版,你来截剪缝制,面料要至少有三分之二卷才能开始裁,以免没料补不上同样的。”宋良辰惯于初稿先制一稿,然后在成衣上进行修改,一边改一边画图。最后给客户的成衣另用面料制作,这样固然浪费了点,但不至于出错,甚至如果客户临时出错,他们这里还能给出一件替换的,当然替换的肯定有瑕疵,毕竟是件修修改改,动过不少剪刀,拆了缝,缝了拆的残次品。 等到店里的人都来上班后,宋良辰算着今天没什么事,打算回家给叶泽定点投喂去,她得好好和养熟感情才行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纵无望,也一起 第一零三章 唯攻心,是良策 第一零四章 长相安,既独占 对于宋思淳能成功把郁霭给带来,宋良辰并不觉得意外,郁霭是个特别大气的姑娘,嗯,这话还可以这么理解,郁霭是个特别不把人当外人的姑娘,也特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哪怕才见一回,也跟认识八辈子一样。这种技能既是天生,也是后天辗转于每个片场时,慢慢积累经验后更臻成熟,并已经成为本能。 郁霭要成心想讨谁的好,必定能讨得行云流水坦率漂亮,宋叔叔宋婶婶并没有像他们跟宋思淳打探时那样过于热情,足见他们很喜欢郁霭,不想把人给吓跑。吃完饭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宋思淳要送郁霭,他们便早早告辞。宋叔叔宋婶婶被老爷子热情无比地邀请在琴山小住几天,宋叔叔宋婶婶也不多作推辞,约好第二天和老爷子一起去钓鱼后,就把宋良辰和叶峋扔在客厅里各自回房休息。 婴儿监护器很合时宜地响起来,宋良辰长出一口][].[].[]气:“我去看看叶泽。” 看着宋良辰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叶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她难道以为上个楼就能避开他。叶峋倒没追着上去,而是回房洗澡换了衣服,才进婴儿房去。他进去的时候,宋良辰正在给叶泽讲故事,说到讲故事就不得不说说宋良辰编故事的能耐,至少编童话故事的能耐是一等一的,她纯粹顺口瞎编,想到哪里是哪里,这还是有叶泽后才新的。 这会正在讲的是一只不爱吃饭的乌龟逃学去游乐园吃棉花糖,然后长满嘴蛀牙。并被带到医院拔牙的凄惨故事。唔,别以为故事的教育意义在于不能吃糖会长蛀牙,长蛀牙要拔牙之类的,更不是逃学,事实真相是,宋良辰讲的“童话故事”从来没有任何教育意义,她纯粹是无动机无目的式瞎编。 宋良辰才编到大半,乌龟还在医院拔牙,叶泽就已经睡着了。宋良辰轻手轻脚把叶泽放回婴儿床,再抬头时。叶峋已经走到婴儿床边:“现在晚上已经可以定时定量喂了吧。是不是可以开始吃主食?” “主食已经在吃了,和芳姑都会喂他吃一点米糊,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吃水果蔬菜泥和鱼泥。”宋良辰现在唯一愿意跟叶峋讨论的就是关于叶泽的话题,既安全。又省心。 “嗯。你去睡吧。我看他一会。”叶峋本来是有话说,也想把宋良辰拐到床上去,但想起陈昭阳那番话。叶峋把所有的冲动都忍下来,至少,要用她能痛快接受的方式。 对叶峋这么轻飘飘放过她,宋良辰没有半点探究的意思,沿着门边一晃,人就已经在婴儿房外边了。往浴室去洗澡出来,见婴儿房里主灯还亮着,宋良辰就往里边看了一眼,叶峋还坐在婴儿床边看着,慢慢变换着的七彩柔光在叶峋身上交织出一片光晕来,画面很动人,叶峋的声音更是温柔动人,如四月的柔软鲜花打在人额头上,柔软而盎然:“我在时候会想,会不会就像影视作品那样,一夜之间,就是十几年后,你长大了,我和你妈妈老了。我们一起看着你一个劲想往外边飞,跟你妈一样的脾气。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还真有一天梦到你长大后的情形,可着劲的气我,气得我扬起手来就要抽你,结果你眼睛一眨就开始哭,万分可怜地说‘怪不得我妈不要你,也不要我’,等我要问为什么也不要你时,梦就醒了。” “后来醒时,我想了想,叶泽,也许不是她不要你,是我不能容忍她带你离开。如果这个梦是在昭示着什么,那肯定是你在告诉我,我最终也没能留住她。叶泽,不要怪她……当然,也不准怪我,要是留她不住,那么我们父子俩就得相依为命,要再怪来怪去,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叶峋碰一下叶泽的脸蛋,也许是手指略粗糙的缘故,叶泽把脸一撇,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看看,从这时候就看得出来,你不耐烦我。还是你觉得我这样想太消极,那我们商量商量,到底是该再强硬一些,还是……还是真正地放开她。至少把她留在这个城市,想见就能见得到,也不至于让你说出‘也不要我’这样的话来。但是叶泽,近二十年的执着,可能需要一辈子放下,可要是强硬一些,她会受伤。” “我不想伤她,又有些担心,万一她真的离开,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她回来。真到那天,我肯定控制不住,她弱点那么多,那么好拿捏,她都不知道剪断她的翅膀,把她关起来,是件多容易做到的事。”叶峋说完笑了两声,他是真没身后的门打开过,然后又轻轻关了起来。 宋良辰是用婴儿监护听的壁角,而且她现在正在自己房间里的被窝里,但是,要相信一个出色的演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只要他愿意,分分钟都是戏。叶峋的话固然是真的,但威胁也真,宋良辰如果再不逃,这就只是威胁,如果敢逃这就是真的,他真的会把她翅膀给剪掉,永远地关起来。 “还是要再试试,不过,什么才是她会欣然接受,并且享受的方式?除了不许她离开,要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并没有强求她什么。” 宋良辰:这还不叫强求! “那么,是该许她离开,并且不要求她一辈子留在我向身边?这算爱吗,爱既独占……”叶峋说到这里停了很久,在宋良辰昏昏欲睡时,才忽然开口:“也许,以她身边不许有其他男人为交换,让她离开,让她不远不近地,按她喜欢并觉得安全的距离留下来?” 又过许久,婴儿监护器里传来一句:“她会同意吗?”。 宋良辰想了想,她还是会同意的,辗转经年,她已不会再去期待还有谁令她心动到想要一生相守,曾经让她愿相守一生的人,在岁月长河流过后,也已有相守一生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千般意,怎能平 宋良辰没几个能商量的,可她现在又特别有倾诉欲,穿越千山万水打电话给齐娅,齐娅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宋良辰也不太想跟bert说,这种会使人想多的谈话,坚决不能有。环顾一圈,宋良辰只能跟宋思淳这个“小破孩”说,宋思淳在这些事方面,目前来看还算靠谱。 听她说完关于“已经没有想要与人相守一生的愿望”时,宋思淳看着她许久都没说话,等他开口时却是一句:“这么严重?” “嗯,这么严重。” “看你平时能笑能闹还挺欢快的,但其实你一点都不开心,那为什么还要笑。啊,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你表现得太过云淡风轻,所以觉得还可以再逼你紧一点,把你逼得死一点,这样就能得到想要的。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在爱你的人面前,尽可以任性一点,放肆一点,因为他爱你,仗着他的爱你做什么都可以,多好的一副牌面,你怎么能生生玩成这样呢?”宋思淳试图把自己代入到叶峋和宋良辰之间,但这两个人都在他无法理解的范围内。 “牌面好?或许吧,我就是不折腾会死的啊。”宋良辰笑两声,特别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准青年宋思淳难得跟小老头似的皱眉叹老长老长一口气,深深看向他这位,叫着,却操着如同自家儿女一般的心呐。弟弟不易当呐:“他不正想试试,你也可以试试,不有个说法叫仗爱行凶嘛,是他爱你,又不是你爱他,怎么他反倒行凶,你干受着呢。没这样的道理,姐,我支持你继续折腾,只是这个分寸要把握好。既然他只是不能承受你离开。那就留下来折腾他啊!光离开自由自在有什么意思,吃过的罪,受过的苦就这么算了,不能。” 这“小破孩”说得好有道理。宋良辰都不太明白自己这叫什么心态。好像就在等着人说服她留下一样。还不能是叶峋。找来找去,她找来倾诉的还是会劝她留下的宋思淳,宋良辰不免开始想要深究自己的心思。 一味的这样下去。就算被最终说服留下,也可能得不到真正想要的,得不到真正想要的,心底千般意,怎能平? 于是宋良辰决定好好深究一下,她难得地主动地找叶峋,宋良辰向来是个想什么做什么的,虽然常能慢慢谋定而后动,但在不要紧的事上,向来是速战速决。开车把宋思淳送去上班,她自己则去叶家位于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那幢由蓝绿色玻璃作外墙的写字楼。 宋良辰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她上次来时,叶峋才刚进入公司,是老爷子带她一起来的。写字楼七十层以下全部出租给各大公司,七十层以上则尽是叶家自用,七十层以上有专用的员工电梯,宋良辰没有工作卡,进不去。不过公司高管有专用电梯,按密码就行,叶峋平时上去也是走这里,叶峋曾经告诉过她密码,但是宋良辰完全记不起来。 打电话问叶峋宋良辰有点按不下去号码,想想从电话薄里调出孙助理的电话,孙助理接到电话多一个字都没说,直接把密码告诉了她。宋良辰这才知道密码竟然是叶泽的生日,公历加农历,8277。 按了密码上楼,宋良辰直达七十九层,叶峋就在这一层办公,写字楼总共九十五层,据当初那位请来的风水大师说,这幢楼和周围河流加上街道,正好形成个封象,大好的乾卦,正是九五,于是原本似盖一百零八层的写字楼,被砍去十三层,成了九十五层。为这个,不少人认为是暗指上班族朝九晚五的生活,这幢楼盖起来后,很快租售一空,而且入驻的企业八成都蒸蒸日上,剩下的两成……只能说再好的风水都扶不起合该失败的生意和生意人,风水大师是这么解释的。 宋良辰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是因为七十九层的格局,叶峋是不信这个的,这幢楼还是叶行章在世时盖的,叶行章倒不说信不信,他很讲究这些。七十九层的格局从叶行章在这办公起就没变过,叶峋也没改过楼层,一直沿用下来在这里办公。过道上有叶行章的单人油画,宋良辰停在半人高的油画前,背景是一片深浅交融的绿意,带着点如新发芽苞的浅黄,背景用光用得极好,让整幅画既使不用光特别烘托,也如被柔光覆盖一般一片通透澄澈。 站在油画前不过两分钟,宋良辰就迈步要往办公室走去,她问过孙助理,办公室还在原来的方位没变过。却没想叶峋早已经站在她身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情加重”,开始出现幻觉:“你看到了?” 孙助理:“看到什么?” 叶峋:果然加重了。 挥开孙助理,叫他回工作岗位,叶峋自己进了办公室,临进去前叫秘书不要放人进来,他决定好好休息休息,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别陷进幻觉里。叶峋认定他出现幻觉后,就沉重起来,作为一个十几岁开始心理咨询不断档的“资深患者”,叶峋深知幻觉的出现是多么严重的现象。 推开门看到宋良辰低头喝水,叶峋都不多看一眼,直到宋良辰走到他面前,带着温热于芳香时,叶峋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叶峋松的那口气又提起来,而且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良辰?” 忽然主动来公司找他,这几乎是和他出现幻觉一样严重的现象,叶峋不由得呼吸都紧了几分。 宋良辰没说话,只是盯着叶峋看,然后近乎绝望地坐回沙发上,捂着自己的眼睛,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又或者既没笑也没哭。 “良辰?”叶峋再次喊她,但宋良辰还是没有回答他,坐在沙发上,除了轻颤与喉咙里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使叶峋真切感知到人在这里外,什么多余的都没有,连芳香与温热都离他远远的。 这到底……什么情形?(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爱你的,你恨的 叶峋从来没有“幸福会突然一天无缘无故降临”的期盼,于人心而言,永远没有“事发突然”,在情感方面也一样,除陌生的一见钟情,多半都是慢慢堆积的。就如同他对宋良辰,只有忽然一天顿悟“我早已对她动心”,不存在“我今天忽然爱上她”。 坐到宋良辰旁边,叶峋试图说点什么安慰她,但却自己无从安慰,她此时的情绪真的不能再真,她甚至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真实流露出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如果哭肯定是因为他,如果是喜悦的笑则肯定不是因为他,他自来就不是能愉悦宋良辰的存在,从小就不是。 “怎么了?”纵有许多话,说出口的却只有单薄无比的三个字,语出涩然。 宋良辰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害怕,又为什么需要人来劝她留下。挑都要挑宋思淳,齐娅也是个十分传统的女孩,认为一旦有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任,给孩子完整健全的家庭,而bert,不打给他除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外,也是因为bert会给她提供庇护的场所,使她能远离叶峋所能及的范围。 最后鼻子一酸,眼泪跟上游下了几天雨忽然开闸泄洪一样,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不能更复杂。原来,在开始害怕的时候,就已经动心,她以为只是可能溃塌的前兆,却不知早已经溃堤千里。再也堵不住。 “说话。”叶峋之前才打过电话,家里一切都好,如果有什么事,他也应该第一时间收到以消息。所以不是家里的事,除了家里的事和他,叶峋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宋良辰情绪激烈成现在这样。 宋良辰扭过身子去,她现在特别后悔,何必来呢,深究出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还不如继续自己骗自己。现在知道了。自欺欺人多半事出有因。真相这么荒唐,宁可一直自欺,也比现在要强。因为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爱着我。我亦动心。但我却不想和他在一起。因为曾经的伤害,既然再动心,也不能往回改。更不能忘却。 她要真是好了伤痛能忘了疼的,现在大概也就圆满了,可她偏不是,她属于记人好能记三五年,念人的恶能念三五十年的。她真的如她自己担心过的那样,开始连自己都嫌恶,都觉得面目可憎了,对他居然也能动心,多可笑,多荒唐,多可恨。 叶峋让她说话,可她什么也不想说,她现在只想找个深坑,把自己好好埋起来,再树块碑警醒后来人——爱你的人,如果你恨他,千万不要和他朝夕相处,因为人心太容易被爱打动。所以,如果由恨他的理由,远离他,才能使你不迷失,不自我怀疑,不自我捐弃厌憎。 此时此刻,宋良辰只想狠狠抽自己巴掌,可再狠狠抽,只怕也抽不下已经悸动了的心。 “宋良辰,你再这样,别怪我动手。” “你还想怎么动手,你还能怎么动手。”宋良辰放下手,侧脸看向叶峋,看他片刻后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繁华真像一幅充满讽刺意味的油画,宋良辰含泪哼笑一声:“我怎么这么蠢,这么贱。” 偶尔看小说打发时间,宋良辰十分憎恶那些原谅犯错的角色,并最终摒弃前嫌与他们在一起成双成对的主角或配角。有人说过,不要轻易圈定憎恶鄙夷的对象,没准哪天你就得成为你最憎恶鄙夷的那种人。于是,有些话听的时候看的时候全不当回事,直到某一天它照进现实,遂成真理。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别没头没脑。”叶峋不由得薄怒,却不是因为宋良辰对他说话的语气,而是因为宋良辰泛红的双眼,以及“我也再不想见到你”的眼神。他的怒火,向来是三分冲宋良辰,七分冲自己。 能说得出来的“我不想见你”,和眼神表达出来的“我不想见你”完全不同,语言的力度,在某些时候,远不如一个空洞无望的眼神。 “叶峋,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你了。”宋良辰压根没有隐瞒的想法,此刻她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月兑口而出,但宋良辰很相信自己下意识作出来的反应,这些对她而言,就像是遇险时的应激反应,通常能帮她避开危险。 看着宋良辰流着泪,嘴角带着笑说出这句“爱上你了”,叶峋就没有半丝欣赏,而是看着她,嘴角的笑并非因喜悦,流泪更加不是喜极而泣。她没有焦距,越过他不知飘在哪里的空洞洞眼神足已将这句“爱上你”抵挡得一干二净:“恰好我早已爱你,那么,你应该欢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想要从七十九楼跳下去的眼神!” 宋良辰“呵”地笑一声,又看向窗外,语如梦呓一般虚浮:“你放心,跳楼死得太难看,也太痛苦,我就是要死,也不选这死法,不痛不痒舒舒服服的死法多了去了。” 叶峋顿时语噎,盯着宋良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真的曾经有过寻死的念头,宋良辰从哪里知道“不痛不痒舒舒服服的死法”。他将手微微收起,因为颤抖不止的手会泄露他内心的惧怕,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表现出来,如果死能威胁到他,宋良辰会毫不犹豫,从前他不这样认为,但现在叶峋不再确定。 不看电视剧,不看美剧的叶总裁,这世上有部有人认为奇葩无比,有人认为趣味非常的美剧叫《一千种死法》。宋良辰只是看过后,进行了一下伸展研究而已,酷爱学习的好学生通常都是这么干的,没有伸展阅读和阅读笔记怎么能忍。 “良辰,你想怎么样?” 在今天之前,宋良辰的答案是“带着远走高飞,从此再不跟你见面”,今天,答案就不同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她想怎么样。 相爱自应长相守,可相爱又愿长相守,该怎么办! 谁来告诉她。 宋良辰,世上的药再多,也治不了你这病。(未完待续……) ps:小弈曾经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穷没药治,贱没人医,真想让宋小虫念出来啊! 不过她已经够悲怆了,还是放在ps里吧。 第一一一章 宋小姐,叶太太 媒体们有的时候,有着堪比世上最好特工的能力,他们永远能在浩如烟海里蛛丝马迹,并且第一时间赶赴现场。郁霭的粉丝基础相当庞大,这使得媒体万分愿意闻风而动,郁霭现在的成就,不仅仅只是建立在她出色的演艺经历上,更因为她在演艺之外的日常生活上的成就,更因为她良好的出身。 有这么一个小姑娘,从三岁多被某位亲戚推荐去作小演员,并一炮而红,自此就成长在哥哥叔叔阿姨爷爷女乃女乃们的眼皮子底下,她对于很多人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演员。郁霭对一整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家人,是榜样,是羡慕妒忌恨的对象,也是一种情怀。出身好,长得好,脾气性格通通都好,一边演戏一边上学,成绩漂亮得令人惭愧。 这样一个国民少女忽然传出恋爱传闻,还是初恋,怎么能不让人迫切想从一切渠道知道——那个该杀千刀的()幸运儿是谁。 郁霭到工作室试衣服时,发过一张试衣服的消息,内容是:试新衣,超级美,设计师也超级美,还遇到了粉丝,么么,我爱你们。因为恋爱传闻太新鲜热辣,所以郁霭最近的所有活动都被人翻了好几遍。而试新衣的消息配图,正好有宋思离的半边背影,按网友的话来说:看起来颇是“人模狗样”。 当郁霭传出恋爱消息时,有粉丝悄悄把这条消息给转发了一遍,并进行了整整三千字的分析。说当时宋思淳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子,配的手表是什么,还有露出小半边侧脸上泛着光的皮肤,都显示出,绝对是个优质男。这条消息不到半天就被转发数万次,很多人都在转这条消息同时圈了郁霭,而且一致保持着“求晒国民男朋友”的队形。 当“求晒国民男朋友”上话题榜首时,媒体们已经到工作室门口了,说实话,工作室门口的媒体真的算少的。但就是少对宋良辰来说也够呛的。她的发布会也说媒体多。但那些媒体都冲模特明星和衣服本身去,给她的关注相对来说并不多,可今天,媒体全是冲她来的。问她郁霭来试衣服时的事。 “宋小姐。请问郁霭当天来试礼服时。同来的男性是谁,是郁霭的男友吗?他们表现得亲密吗,他看起来怎么样。是谁结的账?” “宋小姐,郁霭……” 宋良辰真没面对过这么热情过头的媒体,顿时头大,店里的姑娘们能帮她挡着点人,却答不了媒体们的问题,因为媒体们只冲她,压根不管贺蓉她们说什么。宋良辰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叶峋从人群中走来,一伸手就把她紧紧揽入怀中,并叫店员挡住媒体,他则把人往停在路边的车上带。 媒体有认识叶峋的,有不认识的,宋良辰和叶峋举行婚礼时,虽然发了媒体通稿,可毕竟到场的媒体只有两家,也并没有大肆报道。所以不免有媒体问起叶峋来,叶峋开始还没搭理,等有媒体问到:“叶总,听说你已经结婚,那么宋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听着这话,接下来似乎就会是充满恶意的斥问,叶峋瞬间回头盯着问话的记者:“你嘴里的宋小姐,你也可以称她叶太太。江关,这里交给你,我不想看到任何捕风捉影的不实传闻。” 叶峋对媒体记者说的只有前面那句,后面那句则是低声吩咐跟在他身后的江关。 在叶峋声音落下时,整个媒体忽然静了静,叶峋说这句话时,年轻一点的女性记者里,有人忍不住叫了声“好帅”,贺蓉都在人群后竖大拇指,以表达对叶大总裁的敬仰之情。 当叶峋把宋良辰整个揽在怀中,面向媒体时,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亮,镜头里的叶峋不用加一点光,也如同在加了柔光的镜头里,显得强大至极,却同时又温柔至极。当极致的强大与温柔同时加身时,叶峋散发出来的魅力,足以令人呼吸一滞,心跳停摆。有工作室的小姑娘“嘤嘤嘤”地凑到贺蓉身边,梦幻万分地捧着胸口说:“贺姐,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的,现场观看真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怎么办,叶总在良辰姐面前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以后想看霸道总裁都难,一想到这个,我觉得人生都不美好了。” 江关是叶峋带来的公关人员,一听到叶总裁吩咐,江关立马上前,说实在的,作下属真不易,在上司要显威风英雄救美时,必需退居二线当布景板。当上司要功成身退时,必需在后边有沧海横流也能一力挡下的气魄。 于是一条八卦,瞬间变成了两条八卦加一条能上金融版块,甚至连特别高端金融类杂志封面也能上的新闻。宋良辰看一眼叶峋,有点无奈:“本来没我什么事,大不了就是多说几句话,现在好了,等着开新闻发布会吧,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漫天飞。” “当着无数媒体的面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妻子吗?嗯,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待过新闻发布会。”叶峋不意间,又习惯性地想召告天下。 宋良辰挺想抽他的,但事情已经到这地步,多几个人知道少几个人知道又怎么样。想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也留不住,不想走,没人知道也会留下。上车后,宋良辰看一眼工作室门口的人群,打个电话给贺蓉:“叫今天来试衣服的顾客都推迟到,今天这么多媒体,实在影响人心情。” 贺蓉答应后,宋良辰又打电话给叔叔婶婶,告诉他们,宋思淳现在面临什么。宋叔叔宋婶婶大小也是在上流圈子里打滚的,当然知道这件事应该要好好控制,消息堵不住,那就往好的方向引导。在叶峋给宋叔叔宋婶婶出借江关后,宋良辰这边就不用再担心媒体上门了。 “回琴山吧,不知道叶泽昨天晚上闹没闹。”宋良辰虽然打了电话问芳姑,可还是不放心,自己没怎么都不太踏实。 叶峋也差不多,叶泽在他们生活里占的比重并不大,但就是这不大的比重,也让两人对叶泽说魂牵梦萦也不为过。两人回到琴山时,叶泽正在澡盆子里跟一大两小三只小黄鸭玩得不亦乐乎,看到他们回来,只“呀呀”叫唤几声,就继续玩自己的,一点没有一晚上没见爹妈的不愉。 看了会叶泽洗澡,宋良辰就打电话问宋思淳,但宋思淳的电话一直没接通。倒是江关打了电话来,说事情已经搞定,就是媒体那边,可能会报道一下他和宋良辰的事。 叶峋觉得他和宋良辰见报没什么不好,就没叫江关把消息压下来,没想就是这里出了大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刷一下,咬一口 在宋良辰抱着洗好澡的叶泽准备投喂时,宋思淳那边传来消息,宋思淳和郁霭一起上了实时娱乐新闻。打开电视机,就是宋思淳和郁霭并肩站在写字楼发布大厅的情景,两人说不上甜蜜得冒粉红泡泡,却十分融洽谐和,而且很有默契,几乎是不用说什么,两人就能达到同步,网络上,粉丝们成群结队地“被虐”,不停有人刷“国民少女都恋爱了,你还单身吗”,除了被虐的外,就是拆宋思淳身份的底的,还有祝福和感慨的。 新闻最后,是郁霭向镜头道谢:“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如果有一天,我确定会和思淳相伴一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让你们分享我的幸福与喜悦。以及,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祝福,你们的国民少女终于长大了,可以恋爱了呢。” 郁霭他们的事算告一段落,虽然网上还喧嚣无比,但媒体已经撤退,反倒是叶峋和&}.{}宋良辰相关的报道出了点问题——有多事又门路广亲戚多的媒体记者去向民政部门询问,叶峋和宋良辰是否进行了相关登记注册。 答案当然是……没有! 媒体第二天会在金融版块放什么样的惊爆消息,有人悄悄知会了叶峋,叶峋大半夜接到电话,听完已经浑身上下尽是冷汗。老爷子正在进行术前调理,这时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没准会前功尽弃,说不定还要气出个好歹来。如果他们事先用其他理由糊住了老爷子。那倒也没事,但他们是瞒着老爷子的,媒体这一报道事就大了,况且媒体的标题还那么耸人听闻——非法同居,非婚生子,接着关于上户口,准生证等等,都会被人翻出问题来。 本来事不大,但被媒体这样单独出来一夸大,这事就大了去了。要再搁到网络上。事情恐怕会大到“钱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通鬼神”这样诛心的话题上。叶峋挂上电话后,披上衣服就去了书房,打出好几十个电话去,赔了不少人情才把种种报道压下来。凌晨五点多时。叶峋才打电话给公司的公关。叫他们准备好。立即进行媒体公关。 作为公关部的负责人,江关知道了全部内情,在听到他们家叶总裁居然还没跟总裁领证这个惊天内幕后。江关觉得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充满了各种风险。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尤其是知道太多大boss秘密的人,往往都是“活”不长的。 该干的事还是得干,江关第一时间联络整个公关团队,务必在八点之前把一整方案弄出来,务必把风言风语消弥于无形:“叶总说了,三百万奖金,外加东欧洲两周带薪假期。但是,每见报一条消息,小报扣三万,大报扣十万,电视扣三十万。” 芳姑和老爷子都会时不时看看电视,报纸老爷子如今眼神大不如前,反倒不爱看了,报纸不能报道是因为报纸很容易引起更大反响,这种反响会直接映射于网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关部为奖金和带薪假期万分拼命,把什么能想的都想到,把可能出的问题都事先疏通好。但压着是不保险的,这时候最好的方法是,有更值得人关注的消息出现,让人彻底把这条消息压箱底。 如果叶峋和宋良辰是真.合法夫妻,那么他们上上电视台,上上报纸,这事就算完。但他们不是,而且消息又不能见诸媒体,所以公关部烦恼了很久,终于找出更热的一条来——国民少女恋爱日常。 先把宋思淳的身家背景个人经历来个大揭底,国民少女的身家背景倒不用多提,简直是全国上下路人皆知,说完宋思淳后,必需不能提他们在哪里认识的,要略过这一步直接开始日常。宋思淳为救他姐于水火,在跟郁霭商量过后,两人决定通过“不小心被媒体和粉丝”这个梗,来曝光日常。 对此宋思淳和宋良辰都觉得很对不住郁霭,想好好谈个恋爱都不行,还得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下进行。郁霭却十分坦然,她的生活从小就是在聚光灯下的,也有过反感叛逆的时候,但聚光灯既然给了她如今的一切,那么就必需接受聚光灯照向她人生所有。 “其实挺刺激的,一边要装作不想被人看到,一边又要很‘不经意’地被,简直就是一场老鼠捉猫的游戏。我们去动物园吧,我以前发过一条消息,如果有一天谈恋爱,一定会带男朋友去看我家‘元元’。”元元是郁霭认养的熊猫,是家里人送给她的高考市状元礼物。 又可以秀恩爱,又可以卖萌,还可以晒男朋友,顺便帮宋良辰转移媒体火力。郁霭心里其实有点愧疚,要不是她和宋思淳的事,宋良辰和叶峋也不会被媒体曝光。 就是这样围追堵截的,还是有两家小报报道了叶峋和宋良辰有夫妻之实,没有夫妻之名的事,报道写得十分隐晦,也没把事情往“钱能通鬼神”这种会坏事的方面去写。但就是这样,叶峋也为此彻底霸道总裁了一回——叫人把那两家小报给收购了! 宋良辰知道后,整个人都不对了,叶峋最近画风实在太过清新奇美,她着实有点受不住:“陆曜说爷爷可以入院了,思淳和郁霭把媒体的眼光全吸了去,媒体那边就先放一放,叫人盯着就是。我们还是陪爷爷去医院安顿,等爷爷出院前,把一切都处理好就行了。” “你指的处理好是?”叶峋轻轻松松给宋良辰挖了个坑,当然,宋良辰可以选择跳与不跳。 宋良辰当然不肯跳,叶峋想让她回答“干脆我们去领证”这种话是不可能的,说好明年这个时候就是明年这个时候,叶峋总是不停顿地想着再刷一刷她,那能轻易叫他刷去。 “我没什么想法,你处理就行。”宋良辰轻飘飘一推,手一拍,表示这事跟她没关系了。 叶峋轻笑一声,没再多言,却凑上前咬了宋良辰一口:“报酬。” 含笑咬她的唇齿里,竟有丝丝甜意,宋良辰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热,深恨自己是个没出息的。(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不甘愿,不甘心 第一一四章 小白兔,白又白 在宋良辰觉得自己真的生性格外复杂,但在某天给叶泽读成语故事时,忽然给自己的状态找到了一个万分合理的形容词——爱恨交织。于是她觉得自己悟了,正因有爱,才会对伤害念念不忘,若是个于自己而言完全不重要不在乎的人,既不会去恨,也不会去爱,因为没必要。 但爱恨交织得太深,她无法只留下爱,把恨给剔除,这可真是个令人悲喜交加的。 老爷子出院后便是春节,今年老爷子身体舒畅,精神焕发,哪里肯待在家里过新年,非要把全家都带上去旅行不可。芳姑和陆曜还有王友诚再三推辞,也没推辞掉老爷子那颗要把眼皮子底下的人都带出去玩的美好心情。老爷子扒着地球仪打量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个温暖点的地方,国内就不要了,国内春节旅行并不美,不过老爷子倒是抽空去了趟故宫长城等平日人多得不行的景点,彻底感受了一下什么叫空旷得能让人心都跟历史一起沉淀下来的恢宏无言。 机票订在春节前半个月,医院确定老爷子什么都能干了,老爷子这才带着一大串子人坐了飞机去新西兰。本来是打算去个再暖和一点的地方,但老爷子被尼尔森和皇后镇的图片给糊住了眼睛,把为期两周的旅程全放在这两个景点。考虑到老爷子和芳姑都上了年纪,只两个景区的话,完全可以安排得很舒缓,也有利于老爷子的康复。 只可怜了叶峋——公司忙。越到年底越忙,老爷子就是想带上他,看得忙成狗也不好强拉硬拽。于是,老爷子大手一挥,把叶泽也留给了叶峋,理由非常充分,这么小的孩子,坐飞机挺遭罪的,别累着他的小曾孙。 于是忙成狗的叶峋还要照顾,那叫一个昏天黑地。但叫叶峋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他也不是很放心,好在家里新招的阿姨还能帮忙在他工作时照看一下。就是这样,叶峋也不敢让人离开他视线,保姆照顾小孩子出事的新闻并不鲜见。叶峋哪能撒得开手。 “啧。阿峋。你这画风也太清奇了点,霸道总裁变超级女乃爸啊,简直让人想洗洗眼睛。”沈方行和刚从上海回来的王颖州相携来邀叶峋一道吃个饭。他们几个大半年没见,该好好聚聚。谁想能看到这么一幕,换尿片的霸道总裁不要太令人耳目一新。 “他们总说你脾气变好了,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不是没理由的。所以说啊,方行,别娶个太能磨人的小妖精,因为她还会带着个小小妖精来磨你一辈子。”小说里,霸道总裁都只对“真爱”称呼“磨人的小妖精”,王颖州这么一调侃,足见这位是个小言爱好者! “少看点港台口袋言情书,堂堂一大律师,这么少女心真的好?”这怪癖,真没治,沈方行给出权威诊断。 “你懂什么,那纯粹是一本本求爱圣经,少女心需要什么,全在里边。学个三五成,什么样的小姑娘都逃不出手掌心,我这叫苦练技能,只等见到我那磨人的小妖精时,一出手就把她给拿下。”王颖州信心满满。 “只可惜你家小妖精太磨人,以至于至今都没影。”沈方行愣没忍住轻轻补了一刀。 王颖州瞪他一眼,甩开脑袋去看叶峋换尿片,这会已经换得差不多,正在擦叶泽那软软女敕女敕跟一方水豆腐似的小女敕**蛋子。小家伙明显被伺候得相当舒服,小眼睛眯眯地看着他们这俩不速之客,传达出来的完全是“朕心甚悦”的舒爽。 给一层层穿好衣服,叶峋才抱着坐到沙发上,并把往王颖州怀里一塞:“你侄子,多抱会,亲近亲近。” 王颖州家里有外甥女,这位在抱孩子哄孩子方面是个熟练工,所以叶峋才安心无比地把塞。王颖州接了穿着软软毛绒兔子装的叶泽,有点不忍直视,但很快面向沈方行说:“快来拍个照,这孩子将来要是长成阿峋这样,现在这小粉兔子装扮就是能看一次笑一次的黑历史。” 沈方行赶紧掏出手机连拍十几张,又把小兔子抱,叫王颖州给他拍,两人拍完交换了照片,沈方行还特手欠地把图片发到社交网络上,图片配的文字是“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霸道总裁家的小兔子向大家问好,新年要快乐,红包不嫌多”。王颖州看到,立刻掏出手机点赞,转发的评论是:黑历史存证留念。 叶峋同情地看一眼,没阻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默默地,悄悄地点了个收藏。 “说到你家小妖精,那叫郑景云的你还记得吧,前段时间我听说他接受美沃的委托,成为了美沃驻中国区的法律顾问,以后会常驻国内。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我依稀听说,他似乎和他太太出了点问题,正在办离婚手续。”王颖州说着猛地一拍大腿,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某个号码:“小井,你上回跟我说的郑景云和秦家那小姑娘怎么回事来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八卦温度都降了,最近热的是国民少女和国际影帝好不好,我说表哥,你消息可够滞后的。”电话那头是王颖州的表弟井然,在王颖州再问一遍后,他把郑景云和秦润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总结就是:“这俩人根本就不该结婚,秦润心里有人,只是对方去年结婚了,她觉得自己没希望,才经人介绍认识了郑景云。两人从头到脚都不一样,哪里能过到一起去,其实都是不错的人,就是合不来而已。他们也没怎么闹,算是和平分手,倒是秦润那位心上人的妻子闹了点事,表哥,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精彩……” 在井然要说“精彩高|潮”时,王颖州“pia”一下把电话给挂断,看向叶峋说:“好了,现在清楚了,所以说你抓点紧,赶紧跟人把证领了,你说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孩子有了,婚礼办了,她也爱你了,你们之间就差那张证,别不重视。” “嗯,我知道了。” 郑景云离婚这事,让叶峋有了点危机感,他总觉得郑景云这样轻易离婚,只怕……只怕还是念想着宋良辰。 现在他们条件又对等了,至少在郑景云看来应该是这样,毕竟在他的家庭来看,一个没结婚的,不可能娶一个跟人“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二婚女性。叶峋曾深入调查过郑景云的身家背景、成长环境以及个人习性,所以他现在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好不容易软化了宋良辰的心,哪容得郑景云贼心不死瞎惦记,王颖州说得没错,是该重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九章 却原来,这样难 在医院折腾大半个礼拜,叶泽才被获准出院,叶泽小朋友一点没感觉出父母之间有什么不对,犹自乐呵呵地被叶峋抱在怀里。叶峋这几天压抑着怒火,倒是一点一点越来越冷静,他深知这时候,但凡想差一点,就有可能是万丈深渊。所以他一再逼迫自己更冷静一点,更清醒一点,不要因为错误的行为反把宋良辰往外推。 叶峋和宋良辰从医院出来去的是锦湖湾,因为芳姑和老爷子都还没回来。老爷子如今身体倍棒,哪里都想去,年轻时忙,上了年纪身体够呛,现在可好,哪里都能去,当然是要去看看大好河山。回到锦湖湾时,家政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们回来时家政刚走不久,屋子里还带着刚刚被打扫干净的柠檬味。 进门后,叶峋把门窗打开散了散味,这才惦记起午饭来。王友诚在琴山那边开着私房菜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这里,一时间又没有合适的人能。打电话到物业,锦湖湾可不是雍景园,压根不提供厨师上门这项服务。 “你看着叶泽,我去做饭。”好在物业虽然不提供厨师,却能配送蔬菜水果禽肉蛋,一个电话打,最多半小时就能送。宋良辰做饭的技能十分平常,也就能做点最简单的,但凡难度高点,她都做不来。 午饭宋良辰只做了葱煎蛋、炒青菜和排骨萝卜汤,所幸冰箱里还囤着不少王大师特供肉酱辣酱等。翻出来拌饭吃全无压力。叶泽也好办,女乃粉米糊都是现成的,就这样宋良辰还是为晚饭操碎了心。 当然,在为晚饭操心的同时,她还要操心叶峋。叶峋到医院的第一时间她确实没察觉出来,但把眼泪一擦她就观察到了,看到叶峋那张脸就知道大事不好。问叶峋吧,叶峋只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宋良辰除了悄悄揣测外,只能默默给自己点蜡。顺便怀疑一下。自己怎么这么眼瞎,爱谁不好偏爱叶峋。 不过享受了那样好的爱,有点负作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哪有百分百的完美。宋良辰要不是这样自我开解着。估计早上去给叶峋一记闷棍把人给揍趴下:“没准揍趴下才是正解呢。可惜他身手那么好。我再出其不意,也抵不过他反应快身手敏捷。叶小峋,你到底在搞什么!” 宋良辰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一会。推开门去了婴儿房,叶泽小朋友刚吃完米糊就犯困,已经被叶峋三两下给哄着了。见状,宋良辰把被子铺好,用暖水袋把被窝弄暖和了,才示意叶峋把叶泽放到婴儿床里。叶峋把叶泽放好后转身就要走,宋良辰看了眼叶泽,见被子都裹好了,这才开了监护器跟上叶峋的脚步,却不料叶峋当着她的面就把书房门给拍上了,浑然一副“别理我”的态度。 见此,宋良辰气不打一处来:“叶峋,你到底怎么回事,从回来起就不对劲。有什么你说啊,你这样冷着不能解决问题呀,再说你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我好不容易鼓起劲来,你却拒我千里之外,要这样,你当初干嘛非把我圈在你身边,还不如当初就让我爱干嘛干嘛去呢。现在我弄明白自己的心了,你倒弄不明白了是吧……” 宋良辰话没说完,就见门打开,叶峋黑着张脸从里边走出来,盯着她的眼神跟狼似的,又冷又险:“我一直很明白,不明白的是你。” “好,是我不明白,我这么蠢的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到底哪不明白。”宋良辰必需强忍住掀叶峋一脸的冲动,这会的叶峋特别让人手痒。 叶峋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什么来,而是伸手轻碰一下宋良辰的脸颊:“良辰,你不该和他那亲密。” “那天纯粹就是个巧合,而且……” “不,别再解释,有心无巧合。”叶峋阻止宋良辰解释下去,越解释,越显得她此刻心虚气短。而且,宋良辰眼神闪闪,实在太像在找借口。 宋良辰绝对冤枉,她只是在想那天到底和郑景云怎么“亲密”,才被叶峋误会成这样,没想到她回想时眼珠子动来动去被叶峋误认成找借口:“你真是让我有话都没法说,叶峋,追根究底,你就是不信我而已,在你眼里我的道德值真是低得够可以。” “我只是不信我自己,良辰,给我点时间,让我能作出正确的决定。”叶峋说着又把门关上,在关上前还叮嘱了她一句:“你早点睡,叶泽我会看着。” 有心想问叶峋一句“你的给你点时间到底是多少时间”,但见叶峋已经关上门,宋良辰只能叹口气,偏执狂就是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决断和结论,不轻易因别人的解释或掩饰而更改的存在。宋良辰特别想把门砸开,但到底没动手,只转身回屋,照叶峋说的那样早点洗澡睡觉。 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真的什么都好了时,宋良辰有种“我肯定还没睡醒”的错觉,这让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画风越来越不对了。” 总让人想起类似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摧城大厦将倾之类的词,让人没着没落的。 “起来了,我叫人去琴山取了馄饨、饺子和面条来,你吃什么。”叶峋做饭的手艺比宋良辰要强点,好歹能做出点花样来,像面条这样的东西,宋良辰是碰都不会去碰的。 “我吃馄饨好了。”宋良辰坐到桌前没多久,一碗鸡汤小馄饨就上桌,叶峋面带柔光,嘴角上扬地叫她慢点吃,别烫着。宋良辰差点把青花云纹汤匙砸桌上,看着叶峋腰系围裙进厨房的背影,有点想哭。 她有种大魔王要被放出来的预感。 努力把伤害抛却,想要去爱,却碰上个资深精神病患者,宋良辰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的同时,深深叹口气。她担心,再这样下去,爱会被消磨,伤害会被放大。 原本求的是圆满,却原来,圆满这样难。 叶峋,我们之间,偏要这样你不折腾我,我还折腾你吗? 好吧,我现在知道有病还不肯吃药,是多严重的一件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有件事,你需知 宋良辰一直是个特别光棍的人,永远保持在一种“该怎么怎么,反正我就这样”的状态,担惊受怕不过三五天,就满血复活。加之她最近积了一堆事情要忙,哪里还顾得上偏执狂的脆弱玻璃心,约了周舟一起去日本几天,回来后就开始准备上夏装。 这个时候,宋良辰才得知秦润和郑景云离婚的消息。 “你不知道?你还真是不关心你的初恋情人呐,人家都离婚好久了好吧。我说,要不是今天跟你说起我堂兄,你得俩眼一模黑多久呀。我真是服了你了,神经粗得跟大腿一样。”陈蕴楚要不是来拿定制的衣服,也不会跟宋良辰谈起陈重,她也就随口一八卦,没想这里还有个八卦满天飞,她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现在知道了。”而且也知道大魔王为什么化身大魔王了,没安全感又偏执狂的大魔王,真挺没治的,爱上没安全感又偏执~狂的大魔王的她尤其没治。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意,宋良辰一直处在“我怎么可能爱上他”的自我怀疑中,可内心的情感哪里能作假。 “知道你个大头,所以说你不能没有我啊,你没有我就等同失去了整个世界,艾玛,我好伟大!”陈蕴楚一边感慨,一边掐了掐新装略有点宽的腰身,回头瞪一眼宋娘胎辰:“你都不爱我了,我好好一截水蛇腰,你给我宽出三寸去。” 宋良辰看一眼衣服,哪里有三寸。最多三厘米:“别瞎嚷嚷,我可不想死于非命。” 陈蕴楚回头看向霍晋城,霍晋城冲她笑了笑,满眼赞美:“很好看。” 陈蕴楚翻个回个笑脸,转头朝宋良辰翻个白眼:“别诬赖好人,他不过就是呆点,你至于嘛。” “我至于,晒恩爱回家玩去,小心我点火。” “去,给我改了腰身。过几天再来拿。还有婚纱给我催着点,到出嫁那天我要没能穿上美美的婚纱,你就准备负责我这辈子的生老病死吧。”陈蕴楚说完去里边换衣服去了。 霍晋城则走到宋良辰身边坐下,坐的就是陈蕴楚刚刚坐过的位置:“宋小姐。有件事我觉得你会需要知道。” “什么事?”一个来说八卦。一说来说有件事她会需要知道。这对夫妻真是天生绝配。 “叶先生最近手伸得挺长的,对了,还没有告诉宋小姐。我就职于美沃,这是我的名牌。”霍晋城从头到尾笑眯眯,很容易让人想起笑面虎之类的词。 宋良辰接过名牌,美沃亚太区总裁,这让宋良辰有点不解,给她名牌作什么:“还请霍先生明言。” “郑景云是驻中国常务副总,这样说宋小姐应该可以理解了,郑副总是我的下属,也是我从华尔街挑中送上这个位置的人。宋小姐,郑副总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人应该得到重用,也应该得到施展他能力的舞台。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叶先生的某些行为,让集团总部认为郑副总并无能力担此重任。宋小姐,很抱歉,我查了点事情,凡事出必有因,开始以为是郑副总得罪了叶先生,但据资料看来,叶先生大概是误会了宋小姐和郑副总之间的关系,所以才针对郑副总。”霍晋城说到这,还是满脸笑,如果不细看真如春风拂面来。 “所以?” “希望宋小姐能尽快澄清误会,不要影响到郑副总的前程。” 霍晋城的笑里,宋良辰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喜,甚至是鄙夷,似乎已经认定她水性扬花放荡不洁。宋良辰轻哼一声,没答应没拒绝,只对从更衣室走出来的陈蕴楚招了招手:“蕴楚,首先你要清楚,我对你始终如一,但他下次你就不必再带来了。” “霍晋城你干什么了,良辰这样好脾气你也能惹到她。”陈蕴楚挤到宋良辰边上,揽着宋良辰安抚的同时瞪向霍晋城:“你赶紧走,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良辰别搭理他,他就是这样不招人喜欢。” 霍晋城目的已经达到,倒也不恋战,凑到陈蕴楚旁边揉了一下脑袋,说:“好,我走,别生气,待会打电话给我我再来接你。” “快消失。” 霍晋城离开后,陈蕴楚好一通赔罪,宋良辰其实倒没多生气,就是霍晋城让她很不痛快而已,倒不至于迁怒:“行了,我没事,你不是还要去花市,赶紧去,时候不早了。” “那我先走了,记得,你恨死他都没关系,别气我就行。” 招手送走陈蕴楚,宋良辰又回到vip试衣间,虽然霍晋城让她很着恼,但霍晋城的话她却一个字没落下。霍晋城说叶峋针对郑景云,还透露出郑景云可能会因此丢掉工作,甚至丢掉一向良好的业内评价,这对于一直用心经营事业的郑景云来说无疑会是个很大的打击。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她去劝叶峋收手,叶峋肯定会更加认定她心里有郑景云,只怕愈发不会留手,非把郑景云打落深渊不可。如果她去跟郑景云说暂时避一避叶峋这风头,对郑景云又有些不公平,而且她去见郑景云要是被大魔王知道,分分钟可能黑化成深渊巨兽。 “这叫什么事!” 霍晋城说澄清误会,也要叶峋给她机会澄清,就算叶峋给她机会说,也要叶峋能听得进去。宋良辰苦恼地抱着脑袋栽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好半天,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要不,找别人劝劝叶峋?” 宋良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昭阳,这种事,非陈昭阳莫属呐。 想通了宋良辰就给陈昭阳打电话,陈昭阳接到电话还挺开心的,宋良辰对他评价高,给他发过成就金牌来着。不过听完宋良辰的叙述后,陈昭阳就开心不起来了,无他,清官难断家务事,情情爱爱的事比家务事还难断呢。 “我倒是能劝得动他收手,也能把你撇清,但是良辰啊,他早晚会知道是你让我劝他的,到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面临什么?” “想过。” “既然你想过还是打了电话给我,我会劝他,你……防备着点,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好。” 事实上,就算想过,宋良辰也想不到她会面临什么,某些特定的时候,叶峋十分难以揣测,而现在这种情况就恰好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范畴内。(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放出来,并打死 叶峋针对郑景云这件事,宋良辰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视而不见,一个是掺一手,前者她想过,但到底过不去心里这关,至于后者,怎么掺一手其实意义不大。在叶峋心中那只巨兽隐隐冒头的关口上,只要她掺进去,都会印证一个词——殊途同归。 宋良辰以为这个“归”至多是叶峋再关她一关,叶峋的囚禁欲早在多年前就一直被他自己强行压制,当年在雍景园,他有过这样的念头,后来回国,他再次兴起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叶峋这个人有十分强大的自控能力,每每在权衡利弊,给她吃点警告教训后,都会轻轻放过。不过,存在的,却一直没有被满足,于是就在心中潜伏成巨兽,如今已经饥饿得连叶峋都很难控制。 而宋良辰,其实早就在等着这一天到来,嗯,她当然不是受虐狂,当年她装抑郁症也不是白装的,只不过表哥如今远在国外,<实在指望不上,这回就纯粹只能靠演技了!不管她是否要和叶峋共渡此生,这只巨兽都必需被放出来,并且打死,否则不管是她这辈子,还是叶峋这辈子,都不要想安安稳稳的渡过。 “爷爷,你和芳姑现在在哪里?”宋良辰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阻止老爷子和芳姑回来。 “怎么,想爷爷了,以前我在琴山住着盼你们回来热闹热闹,不见你们响应,现在你们想我回来啊,我也不理会。这才到哪儿。等中秋节再说,中秋节也不定能回,秋天美景不盛收,等春节再说吧。”老爷子心宽得很,曾孙都有了,老爷子觉得小一辈不用他再管,加上身体好了,正是觉得山好大好,无处不可去的兴头上。 宋良辰听完卖了几句娇,并向老爷子推荐了一堆景色好游客少美食多多。让人去了就不怎么想回来的地方。老爷子兴致勃勃地一边听一边拿笔记下。还没挂电话就喊陆曜,叫陆曜看着安排,陆曜在电话外喊:“良辰,可别再给老爷子介绍好地方了。这行程排下去。别说春节。明年春节我看都悬。” 老爷子连忙说:“不行不行,春节还是得回,满世界阖家团聚的时候。见了不得心酸呐。” “老爷子,好几个地方都是国外的景点,人没春节。” “啊,良辰又不乖了,是嫌爷爷打扰你们俩甜甜蜜蜜还是怎么着,那可不行,不见你们没事,曾孙可不能不见,还得给他发压岁钱呢。”老爷子说着叫陆曜排好行程,一边跟宋良辰道再见,然后电话就挂了。 宋良辰掐算着春节还有差不多九个月,这段时间差不多够用,只要确定老爷子在那之前不会突然回来就行,别把老爷子给吓出毛病来。时间当然很难以掐得很准,但宋良辰给自己定的时间是半年,最多也不能超过八个月。 把时间一掐,宋良辰决定悄悄把事捅到叶峋那里去,反正是要作死的,早作早完。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宋良辰以闭门造秋冬新款为由,把工作室的日常事务都交给贺蓉,并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要在家设计新装,不会来工作室,还顺便把助理们的工作都给安排好。 “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裁剪室里,他们会把作品发到我邮箱,我会用邮箱跟他们沟通。还有这两个月就要报税,会计师那边,记得提醒一下,工厂的大货一定要仔细盯着,差一点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声誉,目前我们就这么点小名声,一点也污不起。”宋良辰环顾一周,补了几句后去停车场提车。 工作室倒是好安排,不好安排的是叶泽,孩子虽然小,但宋良辰总觉得孩子是特别敏感的存在,身边的所有变化他都会有所感应。但叶泽肯定不放心交给别人照料,只能是谨慎点仔细点,别在叶泽面前露出什么变化。 一路开车回到锦湖湾,宋良辰一进屋就去了婴儿房,叶泽正在阿姨的看顾下玩积木,差不多八个月大的叶泽小朋友玩得十分专心。满屋子柔和的弦乐如谁人切切的低语,温软柔和地包裹着耳朵,令人宁静而舒适。阿姨见宋良辰回来,连忙起身:“今天这么早回来,叶泽才刚起来换好衣服,正好你回来了,你看一会,尿湿的床单衣服还没洗呢。” “好。”宋良辰说着坐到叶泽旁边,叶泽高兴地朝她伸手,宋良辰遂伸手抱了他一下。叶泽很亲他们,但并不是个多么爱抱的,他最喜欢自己玩,自从能爬后,不管是谁的怀抱都他都待不了一刻钟:“叶泽啊,妈妈跟你说件事,家里最近会有点变化,不过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爸爸妈妈会一直很爱很爱你,这个是不会变的。” 因为担心叶峋随时会回来,宋良辰并没有跟叶泽多说,而是不时揉一下叶泽的脸蛋和脑袋,满心温柔地看着叶泽。无忧无虑玩积木的小家伙在午后的阳光下像光**小天使一样,通身洁白绵软的光,偶尔看着她时眼睛明亮无比。 窗外,阳光被穿过枝枝叶叶铺满地碎光,微风吹来时,院子里开了几朵玉兰花的树亭亭而动,还有零星开几朵的栀子花和尚在含苞的月季悄染深红浅粉月光白。宋良辰轻将手柔柔不施力地放在叶泽后背,不时拍一拍,这样静而无声的美好温柔,隽永得容易让人以为此刻就是永恒。 但很快这平静就被打破,外边响起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叶峋叫阿姨今天先走的声音。阿姨才刚来得及把叶泽尿湿的衣服床单给洗了,甚至都没晒好,见叶峋催得急,脸色又万分难看,阿姨手忙脚乱地又把衣服塞,按了干衣键。 从叶峋回来到阿姨离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叶峋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时,离阿姨离开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宋良辰一直在猜测叶峋在做什么,是压抑着怒火,还是其他,又或是在想要把她怎么办? 叶峋推开门,面色沉沉,如同天边远远飘来的那抹浓云,黑得如同浓墨。但他此时还在克制着自我,因为叶泽在,他先看宋良辰,再看叶泽,到底没当着叶泽的面发作。 只是叶泽还是个吃完睡睡完吃的八个月大婴儿,玩了一会就得喝女乃,喝完女乃就会犯困。宋良辰就是心里有准备,也不免有些心惊,只盼着叶泽能晚一点睡才好。 今天的夜大概会很漫长,似乎还会是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入地狱,也不停 第一二七章 风太大,没听清 被剥光的兔子到底没被人顺嘴吃掉,不过事情已经到这样的地步,在宋良辰这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叶峋却想的是不能再雪上加霜,其实都已经冻成万古不化冰川,霜啊雪呀的,跟债多了不悉,虱子多了不痒是一样的。 叶峋十分自觉地等宋良辰决定好睡哪里后,才去睡觉,宋良辰今天倒没睡婴儿房,婴儿房里实在有点挤得翻不过身来,宋良辰还是去睡了客房。叶峋没去打扰宋良辰,而是自己进了主卧,却到半夜都没能睡着。最后叶峋从厨房储藏柜里模出一包还没拆的烟来,叶峋并不抽烟,烟是王友诚没带走的。 烟一进口,叶峋就猛呛了几口,盯着手里那根明明灭灭的烟半晌,还是掐掉了。都说烟酒消愁,都不用费半根,叶峋就知道这跟抽刀断水一样,既不治标,也不治本。 厨房有一扇门通是向着院子开的,离墙大概只有两三。米,刷的雪白的墙种了一丛紫竹,厨房门是上下浑然通透的玻璃,如同画轴一般将紫竹框入画中。灯自下而上投照微光,竹影幽绿一片随风轻动,叶峋看着这竹子,只觉看到的是宋良辰,亭亭迎风而立,看着触手可得,却隔着厚厚的玻璃门,却死死把着不肯开。 “宋良辰,你真是让人下不去口,动不了手。”叶峋就是有再强大的自信,也在宋良辰面前碎成一地齑粉,这个时候。这种挫败感,烟酒是安抚不了的。叶峋打电话给保姆,问了问叶泽的情况,叶泽这时候正睡得不知天不知地。 叶峋难免被那哪里都好,哪里都行,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还有小伙伴玩乐,没爹没妈日子愈发欢月兑无比,这状态倒让叶峋有些失落。倾心所爱的宋良辰做梦都想离开他,他们俩的孩子更是心宽得跟宇宙一样无边无际。 这样的时候。叶峋特别想找个人聊聊人生。宋良辰明显不想跟他聊,他只能翻通讯录,翻来翻去还是那几个人。大半夜的,找人谈人生似乎有点扰人清静。叶峋遂又把手机按掉。没想到他不打电话扰人清静。却有人打电话来扰他:“颖州,有事?” “没,哥几个在华尚喝酒。快点死出来。”王颖州说的时候,那边还传来几个人起哄的声音,什么“有美女,好多好多”,还有“不来我们就杀上门”,以及“温柔乡是英雄冢”,甚至还有万分不着调的“说好的以后还要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呢,如今倒好,你温香软玉满怀抱,我寂寞寒窗空守寡”。 众人笑作一团,叶峋就是不仔细听,都能分辨出那边有谁:“怎么不早打电话?” “啊,临时碰上的,想着正好很久没一块聚聚,不如把人都叫来喝喝酒看看星星月亮谈谈人生理想。”王颖州说着自己都笑了,又说:“快点来,不来小心我们杀。” “我马上来。” “1808。” “好。” 叶峋挂上电话就是一笑,这样的时候,更显得朋友重要,尤其是有这么一帮朋友。换了衣服,叶峋敲了敲客房的门,跟宋良辰说了一声他要出门去和王颖州他们聚会,确定宋良辰听到后,叶峋看了看门窗,见都关上才拿了钥匙出门。 到地方后,环顾一周,一大屋子七八个人,都在那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玩得嗨的正在跳起来扭着半粗不粗的腰放嗓子清唱“我是你的小苹果”,令人压根不敢多看两眼。 见叶峋进来,一群人纷纷招呼他,叶峋坐到中间被一气灌下去三杯酒,众人才放过他。见他似乎神色不太好,有倒酒的,有让点歌让换掉“小苹果”的,还有问他又玩什么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 只有路白杨,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一副“我什么都知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的样子抱胸坐在那。在“小苹果”挤到他旁边坐下的时候,他还抢过话筒唱了一嗓子“你怎么忍心放开我的手,再得不到你的温柔”。足见,这位什么也知道的,其实有很强的八卦欲,只是到底是好友隐私,总要守点规矩的。 叶峋没忍住瞪路白杨一眼,路白杨很自觉地消音,把话筒又扔还给“小苹果”。陈昭阳见状,主动把身边的空位给腾出来,叫叶峋坐,众人一看,万分贴心地把音乐关掉,打开主灯,又叫了一轮酒水零食,满桌的瓜子花生水果拼盘。叶峋颇觉得堵心,陈昭阳扫了众人一眼,示意他们都收敛点,别到时候八卦没听着,反而被叶峋把胃口吊得突破天际落不下来。 “我忽然觉得没必要了。”叶峋说着灌了大半杯酒下去,倒是每个人单说,他都能跟他们谈谈,可要一群人等着扒他,他真的不怎么说得出口。 “作死啊!把我们胃口都吊起来,你觉得没必要了,我们都觉得有必要,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阿峋,你要这样,朋友都没法做下去。” “还用他说,叶总裁在工作上所向披靡,肯定是他家小妖精又磨他了呗。让我猜猜看,是你家小妖精又跟你闹,要跟你掰,不想跟你一块玩了是吧。据我的观察,你家小妖精脾气挺好的,也蛮好说话,不过相当有原则,对她坚持的东西万万分坚持,所以你肯定是干什么你家小妖精不能接受的事,你小小妖精不想带你装逼带你飞了,我猜得准不准。”说话的是“小苹果”,人称歌坛一霸的沈晏升。 叶峋看向沈晏升,什么也没说,那眼神说明一切。一时间结婚的大谈婚姻这坟墓该怎么保养修缮,没结婚的大谈恋爱经,属于废话居多,倒是陈昭阳说了句比较有建设性的:“首先认错态度良好。” “不对,首先他得认识到他错了!” “你们走点心好吧,阿峋伤心着呢,小心他哭给我们看。” “别闹了,好好说话。” “要好好说话就是什么也别说,反正你这张嘴从来说不出什么正确又好听的来,弄块搓衣板跪上,承认错误,任打任骂任罚。” “这也叫好好说话?是风太大我没听清,还是风太大你闪了舌头。” 叶峋:是风太大,我不该来。 “实在不行,降降温,过段时间再好好道个歉认个错好好哄哄。怒火上头时,你怎么做怎么说都没用,只有等她自己气消得差不多,你再去认错卖好,才能把人哄回来。” “这个在理。”(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不会爱,不能爱 收到建议后,叶峋反推了一下宋良辰从想要离开他,到自己爱上他,然后尝试接受他的整个过程。这恰好就像建议说的那样,等气消得差不多再认错卖好,就能把人哄回来。虽然这个过程长达数年,但叶峋并不惧于时间的漫长,只要能哄回来,一年不嫌短,十年不嫌长。 与陈昭阳他们喝酒到凌晨两点,叶峋这才叫了代驾开车回锦湖湾,他喝得有点上头,回到家就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点解酒汤。不管宋良辰睡没睡,叶峋都到宋良辰门前说了声“我回来了”,然后才匆匆洗漱一遍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叶峋明显精神有些不太好,他昨天晚上到家时已经差不多三点,睡觉时已经四点。虽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但这四个多小时就没怎么睡踏实,叶峋打开平板查了一下行程,见今天没什么重要安排,遂打了电话给助理说他才去上班。 叶峋本来打算继续睡,可翻来覆去合不上眼,又听到外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声,叶峋听着响了很久,就想着起来看一眼。走到餐厅边上时,叶峋才看到宋良辰正在厨房里和馅,不远的案板上则整齐堆着两叠高高的馄饨皮。宋良辰手艺平平,包馄饨倒是还成,配馅调味都是芳姑那里学来的,宋良辰试了几次后和芳姑包的馄饨就没什么差别了。 见宋良辰没看到他,叶峋又回房洗漱。等他洗漱出来时,宋良辰已经包好了一小排馄钝。宋良辰手艺平平,包馄饨时手却很巧,包出来的馄饨一个个齐齐整整摆在案板上,个个都像一朵花。据王友诚说,这样包馄饨,可以避免吃到影响口感的面疙瘩。 “包馄饨啊,你吃了没有?”叶峋也不管宋良辰答不答,他只管开火坐水,洗了手坐到宋良辰对面也跟着包起馄饨来。叶峋在包馄饨上的手艺上。远不如宋良辰。大的大小的小,歪的歪倒的倒,跟宋良辰那些整整齐齐花朵一样的比起来,那真是天差地别。 看半天。叶峋自己都嫌弃。包了二十来个水就开了。叶峋把那堆难看的都扫进盘子里,这么难看的还是趁早吃掉,别留下来现眼。锦湖湾这边没有冻好的高汤。不过冰箱里还有王友诚坐好的紫菜虾皮酱,用开水兑开,煮好的馄饨往里一搁,不用调味就能吃。 叶峋端了一碗放到宋良辰面前,然后端着自己那往坐宋良辰对面开始吃。 宋良辰低头看着那碗馄饨好一会,才拿了青花汤匙慢慢吃起来,厨房里鸣笛水壶忽然响起来,宋良辰起身把火掉才又坐回来继续吃。这时候叶峋已经吃完,冲了碗洗了锅后放,见宋良辰吃完,又把她还剩着点汤的碗拿冲了。宋良辰握了握拳,然后松开,埋头继续包她的馄饨。 差不多三百馄饨宋良辰加上叶峋包了一个多小时才包完,别看数量多,每人每顿得十二个,要光只早餐吃一顿,两人也只能十二三天。 收拾完厨房,叶峋总算不在宋良辰跟前晃悠了,不过宋良辰在书房正要开始画稿子时,叶峋也到书房里来,应该是在处理公务。见他不去公司,宋良辰很想开口问一句,但到底忍住了——反正就是不搭理你,随便你干什么。 自从那天叶泽的事过后,宋良辰就再没跟叶峋说一个字,这冷战绝对够彻底,也是宋良辰最擅长的,她一生气就不理人,不说一个字就算了,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不过叶峋一点没有不自在,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开口,我就当你默认我在你身边晃。 十一点多的时候,叶峋开口问:“良辰,你中午想吃什么。” 宋良辰不理会,叶峋自顾自地说:“很久没吃素菜了,叫一品居送点素菜来怎么样?” 一品居是梁庆海另一个徒弟开的馆子,专门作素菜,在本市名气不小,因为离锦湖湾比较近,王友诚特别给推荐过。他们吃过几回,清淡适口,偶尔吃一吃很令人耳目一新,宋良辰爱吃的就那几样,酱烧冬瓜、萝卜丸子、上汤一品素和拌茄子。 宋良辰不答他,他也能把菜单给点出来,一品居送菜并不快,直到快一点才把菜送来。宋良辰爱吃的几个菜只有拌茄子和上汤一品素是应季的,萝卜和冬瓜眼下都没有,叶峋另点了荷兰豆和秋葵。 吃过午饭叶峋就得去公司,他倒是很能秀存在感,临走还要问一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就算没听着回答,他也又说了一句:“回来给你带冰糖雪梨汁。” 冰糖雪梨汁是畅意楼一年四季卖得最好的饮品,雪梨冰糖炖到化,用料理机把雪梨磨成细细的泥再和汤水混合过滤,留下果肉,滤去影响口感的“梨沙”进冰箱冷藏,待冷藏出来再调一点蜂蜜装进玻璃瓶里继续冷藏。宋良辰向来爱喝这个,夏天热秋天燥,喝一瓶都能舒坦,到冬天吃火锅的时候更是得来一瓶,市售的冰糖雪梨怎么也比不上畅意楼里卖的。 太熟悉就是这样不好,太容易被讨好,虽然宋良辰没觉得自己被讨好到,但叶峋奉上的讨好的东西,她都能一样不落的“笑”纳。 以前叶峋跟不要钱一样对她好,她会觉得愧疚,现在绝对不会,如果不是当时觉得愧疚,觉得无以为报,就不会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固然没有谁对谁好理所当然,但也不该有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已经用自己去实践过,得出的结论是:忘记意味着放纵他人朝自己行凶。 “叶峋,我们都是应该孤独终老的人,尤其是你。” 不会爱的和不能爱的人,都活该自己跟自己过一辈子。 前者伤人,后者连人和自己一块伤,这样两个人硬还往一块凑,还期待着白头偕老,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叶峋,我们还是一别天涯,各自终老吧。 能安安生生活到老,就算是我们对彼此的爱与宽恕了。(未完待续……) ps:冰糖雪梨汁可好喝了,冰镇后夏天尤其消暑,秋天则可以去燥。喜欢鲜梨味的,一半先下煮到化,一半在出锅前三分钟下,这样既能保有冰糖雪梨独有的味道,也能同时有饱满的鲜果香甜。另外,记得加一点点盐,还是那句话,甜品加一点点盐增加甜度及口感层次,使味道不单薄,加蜂蜜也是这个道理。可以尝一下加蜂蜜前的和加蜂蜜后的,口感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蜂蜜建议用本身香味较淡的。 唔,我还酷爱在喝前每杯挤几滴柠檬汁,酸酸甜甜~ 第一二九章 雷声响,黛影湿 叶峋有纵容宋良辰暂时离开的意思,但叶峋的纵容只能在他掌控一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只是这一次,叶峋没有想到,宋良辰走得那样突如其来。就像夏日午后忽然降临的阵雨,裹挟着雷光电火轰隆隆地从天空辗过,城池尽染,层云滴墨。 叶峋正与人事部谈今年招新工作时,忽然一个炸雷响起,滚滚浓云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布满天空。写字楼高挑的玻璃幕墙平时看起来明亮宽敞,可尽揽城市风情,这时候却也极方便看雷云压城。只见层层乌云中电闪雷鸣,将城市压得无比低矮,高楼大厦满街灯火通明,却只衬托得云更黑,雷电更声势彻天动地。 胆子稍小点的人事助理不时看向窗外,叶峋工作上并不是特别严苛的人,对基层职员反而十分有人情味。见小姑娘吓得脸色发白,只叫了负责人进办公室,其余人都叫解散回工作岗位。 和人事负责人谈完后不久,雨就落了下来,滴滴点点撞击在玻璃幕墙上,溅起一层朦胧水花,既遮挡了外边的视线,也隔绝了屋里看向外边的视野。城市在雷雨中渐成一片湿润的黛影,有高低起伏,有七彩流光,湿润与微凉中却有几分淡淡暖意。 “她肯定喜欢。”叶峋看着窗外的情形笑出声来,说的自然是宋良辰,宋良辰喜欢雨天,喜欢金风细细稻田与山野吐露熟香的秋天,还喜欢春天开满野花的向阳山坡……宋良辰十分擅长从身边最熟悉的环境里美好。与宋良辰在一起久了。叶峋也染上这习惯,季节变化天气变化时,总要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叶峋取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摄影技巧算是不错,这还是早些年宋良辰学的时候,他捎带学了点。拍出照片选了选,挑出三张打印出来,叶峋看了看很满意,把照片往公文包里一夹,准备带给宋良辰看。 因为雨下得越来越大。写字楼前临河那条街经常水涨得半人高。助理不多时就进来告诉叶峋,今天公司决定提前下班。公司地下停车场车位并不够用,很多职员的车都停在河边的地下停车场,也有大部分员工下班要过桥。每到汛期。一旦雨势太大。公司都会选择提前下班,避开下班高峰也避免部分职员因涨水过不了桥。 这时已经四点,原本离下班也就一个半小时。叶峋整理一下,也准备提前下班。助理拿了几份文件给他看,他顺手就放进公文包里,打算再看。开车回锦湖湾时,叶峋还特地去畅意楼买冰糖雪梨汁,外带的冰糖雪梨汁被装在圆滚滚的玻璃瓶里,有点像早些年的鲜女乃女乃瓶。一瓶梨汁不到三百毫升,放冰箱能留一周,叶峋买了两箱放到后备箱里,才开着车回锦湖湾。 叶峋回锦湖湾时,已经快五点,雨太大,路上稍堵了一会。进门时叶峋觉得屋子里有点安静,不过最近宋良辰一直不开口,跟他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叶峋并没有多想。把梨汁放进冰箱后,叶峋去卧室换了居家服出来,这才拎着公文包去书房。 本来,叶峋以为宋良辰在书房,但书房里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再找了一下婴儿房也不在,后院为能赏雨赏花,在走廊下隔了一小段玻璃房,叶峋探出去看一眼,也没见着人。这时候叶峋才察觉到不对,书房里属于宋良辰的电脑不见了,宋良辰常用的大本子和那一大捆彩铅笔也不在,刚才他去换衣服,柜子里也似乎少了点衣服。 宋良辰衣服多到柜子里是放不下的,宋良辰在二楼有间大大的衣帽间,楼下卧室里只有家居服和当季换洗衣物,而且并不多,多半都还是在楼上。叶峋心里一动,去楼上看了一眼,衣帽间里衣服并没有少多少,但叶峋一眼扫,还是了痕迹,放初夏的薄料长袖长裤的柜子明显空了小半截。 叶峋又返回楼下,快步进了婴儿房,婴儿房的柜子里…… “宋良辰,你还真长能耐了。”叶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路白杨的妻子,不出意外地听到路白杨妻子说“弟妹两点的时候来把孩子接走的,这会应该到家了吧,雨这么大,怪吓人的”。叶峋只应声说到了,本来就是他托人帮忙,断然没有反怪人家没看好孩子的道理,何况有保姆从旁证明这是亲妈,叶泽跟宋良辰向来亲近,叶泽的态度也能说明一切。 只能说宋良辰这几天伪装得太好,以至于他放松警惕,以至于她可以这样轻轻松松从他身边逃月兑。 “查一下,宋良辰订的去哪里的机票?”当叶峋察觉他收起来的护照签证全是假的后,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叫助理去查。 助理反馈得很快,不过一刻钟就查到了:“宋小姐订了三点多去米兰的航班。” “找人盯着那边,我要她在米兰的入境记录。”叶峋并不觉得宋良辰会做得这么明显,所以是不是真的去了米兰还有待商榷。 但助理很快又反馈了另外一条信息:“宋小姐同时订了另外四趟航班,一趟去巴黎,一趟去纽约,剩下两班,一班往瑞士,一班去德国,都是三点到五点之前这个时间段。” 总共五张预订机票,去往不同的国家,叶峋笑了一声,他几乎能肯定,宋良辰没有使用其中任何一张机票登机:“去查是不是有人登机。” “按航空公司的反馈,五张机票有其中两张有登机记录,一张去米兰的,一张去柏林的。” “不用查了,去查一下酒店登记。”叶峋觉得宋良辰很有可能还在这个城市。 查酒店登记费了点时间,叶峋六点多时才得到最终确定信息:“并没有相关入住信息,我把照片发了,没有一家酒店说见过宋小姐下榻。” “查宋家的亲戚。” “宋家的亲戚在国内的最近都没有和宋小姐联络过,今天也没有。” “宋思淳呢?” “宋思淳今天加班,付总到现在都还没放人。”这几天网站出现漏洞,有人登陆过超级管理员账号,并进后台删了很多帖子。好在外网上没有存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就是这样,付勋也不能忍,这几天都把宋思淳圈着给网站查漏补缺。 叶峋又叫助理查了几处,却最终也没有得到宋良辰半分消息,似乎她就这么带着叶泽凭空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踪迹。(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闹一闹,小黑屋 第一三六章 付深爱,不被爱 第一三七章 纵想改,也没药 叶峋的好友们接二连三结婚,先是沈方行,然后是王颖州,一群天天嚷着要把陈昭阳烧死的大老爷们,如今也终于光荣加入了时不时被人用眼神烧死的行列。也许是陈昭阳那里开头开得好,他们这一帮人里,鲜少婚姻不圆满美好的。唯二的两个例外,一个是叶峋,一个是心上人因意外去世的周致寅。 同是失意人,坐在一起不说话光喝酒的日子就比以往多起来,倒也不是说喝得多醉,也并不多喝,只是两人坐在一起就有种同病相连的惺惺相惜。跟陈昭阳及几个新婚的坐一块,什么也不干,都得被那几对的甜蜜恩爱闪瞎,同时还会觉得内心受到伤害。 说起周致寅,那就是一笔相当烂的烂账,要宋良辰在这里,绝对能用她看过八千本口袋小言的经验来综合出一个“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以为会天长地久,结果她撒手人寰别我而去。于是,从此以后,我爱的人都像她,终于我找到一个最像的,可惜却依然不是她。因此,在我深感痛苦的同时,也伤害着她,她爱我,但我不能给予同等的回应,因为我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别我而去的曾经”的悲壮故事。 “阿峋,珍惜眼前人。”周致寅每到喝酒喝得差不多时,总要用自己的经验来劝叶峋一两句,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句话,同时也是叶峋地数次对周致寅说过的:“你也是。的让她。” 两人劝完,彼此看一眼,都是苦笑,道理都懂,可真到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在周致寅的心底,别他而去的“曾经”越来越美得像一首描写秋日山川的诗歌,色彩绚烂,温暖明亮,令人神迷心醉。不觉而往。回忆会随着时间被修饰得一天比一天美好。而眼前人总是有那样这样的不如,周致寅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眼前人,可这样对待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人来说,避开也是伤害。 而叶峋。他倒是想好好珍惜。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珍惜。而且,他用一种自我折磨的态度去珍惜,这样的珍惜怎么可能有好结果。爱情这东西。掺太多杂质,掺太多杂音,是不能长久的,叶峋的杂音与杂质,已经多到完全无法只把爱情过滤出来的地步。 “去找她啊,别在这里干等着,天天陪我喝酒难道很有意思?”周致寅还宁可一个人喝着,有时候,回忆与自我排遣这种事,一个人才是最好的。而且,周致寅万分希望好友能像其他几个一样圆满美好,不圆满美好的,他一个就足够当反面教材了。 “再等等。”等她伤口长好,等我能面对她。 周致寅叹口气,也许正因为同样失意,所以他能看出来一点,叶峋对能不能将宋良辰追回,压根没有信心。偶尔有那么一两句话,更是能让他听出类似“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的弦外之音。只是有些事,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完全无法说出口,所以周致寅没有点破,而是打了电话给司机,叫司机开车到楼底下等他们:“走吧,回家。” 冬日深夜的街头,车流也比平时要少许多,街灯在无人的街道上散发着暖黄的光,却并不能令人温暖起来。沿街的绿化带里,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在开着,如果不是气温低,倒仿佛是春夜一般繁花似锦。 从酒吧出来,叶峋和周致寅坐上车,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赛一个的沉默。沉默中,车窗外飘起朵朵轻扬的白,一路贴着车窗飞落,竟然下雪了。这是冬天第一场雪,来得十分突然,甚至没有天气预报。雪开始并不大,车驶到雍景园外时,忽然大朵大朵如鹅毛般坠地。 叶峋见状,叫周致寅和司机都别回,怕待会路上会结冰:“雪越来越大,别回了,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周致寅看一眼窗外的雪,没推辞,跟司机把车停好上楼去。幸亏周致寅也没多想回家,他们到楼上时,再看窗外,雪更密更大,外头很快就茫茫一片白。露台上没来得及收的毛巾都结成了冰块,这会路上也肯定都已经冻上,客房只要套上被子就能住,浴室里一应齐全。 司机洗漱完就去睡了,留下周致寅和叶峋在客厅里对望,这俩谁也睡不着。 “以前每到下雪的时候,芳姑都会煮腊梅粥,良辰喜欢吃。她什么花都喜欢吃,一年四季,但凡开着能吃的花,她都不会错过,家里种的那些花,最后多半都会被她吃掉。”叶峋也不知道宋良辰这是从哪里来的爱好,也许小姑娘天生就有这种情怀。 周致寅一点都不想回忆什么,所以他保持沉默,静听着叶峋在那微微下垂着眼角加快过往。 “她还喜欢把花往衣服上弄,记得给我做第一套西服,胸前的口袋里别的是她一点点烫成型的马蹄莲,内袋上还绣了一枝白描马蹄莲。那件衣服我到现在也没穿过,当时嫌花哨……现在就是想穿,也穿不了,刚上班时的衣服,现在都只能摆衣柜里看看。”刚上班的时候,叶峋比现在略矮一点,肉多一点,现在精瘦精瘦。 “其实,我觉得你也挺该烧死的。”周致寅没忍住翻白眼。 “不知珍惜的人比天天成双成对的人更该烧死,如你,如我。”叶峋说完笑一声,又道:“算了,睡觉吧,还得去公司,路上肯定要堵,要早点出门。” 躺在床上时,叶峋忍不住起身,他进公司时就搬出来住,应该留下的东西基本上都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搬家而搬到了雍景园,那套宋良辰给他做的马蹄莲西服也还在更衣室里摆着。打开更衣室,那件西服套着防尘袋,在角落里依然如新。 当年他没穿过,宋良辰曾失望地说再不给他做衣服,结果还是一件一件做给他。 叶峋取下防尘袋,把西服外套取下,那朵女乃黄的马蹄莲也还是当时的样子,往身上一套,除大一些,袖子和衣身短一些,倒也不是不能穿。不过往镜子里一看,能看出明显的不协调来,当年没穿的衣服,现在想穿,也来不及了。 当年犯下的错,现在想改,也没有后悔药。 人能把握的只有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所以……所以?(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九韶舞,服章美 第一三九章 地虽偏,有点甜 招了两裁缝,加上本色设计打版耗去的时间,三个多月,宋良辰才将将把一百多套衣服拍了照放到网店里去。因是定织定染的面料,色彩古朴如同一首首雅训的诗,花纹并不繁复华丽,隐隐而自有一股温雅腔调,形制靠谱,作工严谨,用料又很下得去本,前后中缝左右接袖的面料对花严丝合缝。 衣裳从里到外不露一丝线缝的痕迹,穿在身上哪哪都服帖,明明这也不掐那也不减,到身上却尤显得身段玲珑窈窕,这种功力,不做个一二十年衣服,真正是一点谱都没有。所幸宋良辰既是科班出身,又从很小就确定自己爱这行,功底深不说,对裁剪的拿捏更是妙到毫巅。 模特还是烦劳邻居,摄影化妆造型全宋良辰一个人挑着,外景都不用多想,光在小区和海边就足够美。邻居五官大气,偏中性,穿上汉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宋良辰拍完修出片来后,总算看出那股子气韵是什么——林下风致。谁能想到,炒股票买卖期货,在家天天鼓捣好吃好玩,带着她家女儿能一块淘出各种新鲜花样来的现代女郎竟有股格外出尘绝俗的林下风致。 随便往哪里坐立,静极而标高,眉目沉凝间,竟总让人怀疑那里藏着一汪清静幽凉湖水,这湖水一丝尘埃也没有,如明镜初开,使人心悦。 “大手,我的人生又刷出新高来了,你就是我人生的灯塔。灵魂的导师,迷途的指引。”因为宋良辰一直没给她看,说上架后给她个惊喜,谢清歌到现在才看到成片。谢清歌把每一套衣服都点出来,细细看好几高,自我欣赏完毕后,啧了好久才捧着脸坐在那里,忽然笑一声说:“小时候听我祖父说过,家里祖上是陈郡谢氏,只是族谱早已经遗失。就是想认族归宗。没那族谱,也是不可能的。我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往自家脸上贴金的说法,看完你拍的那些照片。我总觉得或许祖上真的曾经那么风流高致过。” 谢清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她娘家父母早已过世。本来还有个弟弟,早些年意外身亡,她家也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一想到。她可能身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拥有很多她没见过也不认识的亲戚,就忽然觉得人生一下子开阔了许多。管是不是呢,心情好最重要,而且照片是真好看。 “我哪套都喜欢,我穿过的干脆都卖给我得了,正好,开张大吉。”谢清歌一来是确实觉得自己穿着好看,穿不穿得出去是一回事,穿着自己舒爽就行,这二来嘛。宋良辰把她拍得这么好看,不把这一堆裙裾飘扬的裙啊裳啊买下,她都觉得可惜。 “那就不好意思,已经开张了,都接了好几十单了。”宋良辰没想到姑娘们这么生猛,当然谢清歌那些美美的照片也很具宣传效果,已经有一大波姑娘在照片底下留言。姑娘们不是喊着“荷包君走好”,就是叫着“美哭”,还有姑娘问开不开团。 宋良辰想了想,挑出最热的一款,开了团购。那是一套藕色褙子配烟粉褶裙,内搭件淡淡如女乃茶般颜色的抹胸,裙子的褶极细,从腰往地面吹下,仿如一朵开得正好的牵牛花,软软如水一般倾泻满地。 裁缝把谢清歌的衣服都给折好包好时,宋良辰那团购定制链接都已经开好,只等着姑娘们下单。当然,她这里面料并不够用,当即宋良辰就打电话去厂家,褙子面料定了一千米,下裙面料定了五千。因为同款的面料,在这一期用得比较多,尤其是下裙的料,除褶裙外还作了马面裙和圆领珍珠扣上衫。料子有隐隐的菱花纹,很浅,但意外的美。 这一开团购,就卖出去几十套,这店生意倒比宋良辰想象的要好得多,她甚至有点忙不。好在定制工期是四十五天,一天一个人就做一套,也不用一个月就能做完。就这样的销量,宋良辰已经很满意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周后,随着姑娘们陆陆续续地返图,又迎来一波新高。 看着姑娘们一致夸赞“作工好、用料足、形制正”,宋良辰心里美得一塌糊涂,再加上压根不需要多说的“穿着美”。有些商家的衣服做出来,总是模特身上一个样,买家身上一个样,但宋良辰做的衣服,穿在模特身上什么样,穿在买家身上也差不出多远。总是这些细节的地方见功底,宋良辰收获满满赞美与鼓励的同时,也赚到了她的饭钱。 “呀,清歌,有人问模特卖不卖!” 谢清歌抱着她女儿正和叶泽玩呢,一听这个,立刻眉开眼笑,凑到宋良辰身边看了一眼,嘻嘻哈哈地说:“卖卖卖,就是家里还有个小闺女,卖一得搭一,闺女养起来还特别费钱。” 宋良辰也笑了一声,把谢清歌的话给回复上去,很快有姑娘回了一句“求下次带小盆友一起卖萌”。 因为宋良辰的前期宣传,网店运行良好,宋良辰就把客服和仓管给配齐了,又再招了个裁缝来,叫前面两个裁缝带着,她继续做她的设计打版,以及监督作工。这样一来,宋良辰就空下来许多时间,可以带着已经会说不少话的叶泽四处转转。男孩子本来就更野一点,只要一出门,叶泽都特别兴奋。 这天黄昏晚霞特别美,谢清歌和她打算去海滩烧烤,谢清歌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叶泽现在可能听得明白了,一听说出去玩,立刻抱着谢清歌大腿不撒手。宋良辰还能怎么着,当然只能一起去。阿姨晚饭都已经做好,见状也只能叫阿姨把菜带给她家里人吃。 谢清歌出门时穿的是从宋良辰这里搬的衣服,襦裙是柳黄雪纺,上衫是窄袖碎花对襟,内搭的却是时装抹胸,要不穿上衫,跟件礼服似的。戴着草帽,趿着软软沙滩鞋,穿上对襟衫也并不显得多么扎眼,往海边一站倒十分沙滩风格。 难得的是,谢清歌的程先生非常支持她这样穿着,为此还特地找宋良辰借过一本服装发展史。 为此,宋良辰觉得自己的“事业”得到了许多正面支持,心情好得连叶峋正满世界找她的事都放下了,松林这么偏,叶峋就是想找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总觉得这样想很甜。 就是有点太甜了呀!(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妈妈背,宝宝累 这时,宋良辰刚把夏装赶出来,多是轻软的丝棉丝麻混纺类面料,偶尔也有轻薄柔软又垂顺爽滑的薄料纯棉麻。越到夏天,纯天然的面料就越能体现出优势来,透气排汗亲肤,经过特殊工艺处理过的混纺或纯棉麻完全可以达到设计时预期的效果。 裙子软糯不爱皱,定型容易,再怎么洗都不会变型,上衣细柔软糯,且有筋骨,不至于软塌塌的跟乞丐状一样。宋良辰惯来喜欢挺括有型的上衣,不是很僵硬的那种挺括有骨,而是类似柔中带钢的线条。 她的模特还是谢清歌,除了传统的半臂圆领比甲窄袖衫纱衫等,宋良辰还将各种汉服元素完全不露痕迹地融入时装里,短袖中袖连衣裙,七分袖的薄软窄袖褙子,内搭的小吊带和看起来有点像宋裤时短裤,并不执着于无扣或系带。如果不了解的人,只会认为是个人风格十分鲜明的时装设计,但只要了解,就能清楚地把每一件时装的汉服原型认出来。 圆领七分窄袖纱衫以海岛养殖的小粒珍珠为扣,作得十分贴身,披着时飘逸如雪纺,扣上时把身形勾勒得无比窈窕。只是穿这件,一定要搭长裙才好看,短裤也不是不能搭,却少了那种雅意古朴。这件只能当汉元素时装,因为纱衫……宋良辰怎么也找不出这样的样式。但谢清歌穿上太好看了,往迎风的树林子底下一站,阳光穿过枝叶斑驳地落在她身上。仿如一汪奔流欢畅的清泉,一下子就让人觉得清凉起来。 今天只需要拍最后几套,谢清歌把这套换下来,还有一套就可以拍完。最后一套是类似浅交领的印花丝棉长裙,几何印花,明明看上去都市极了,时尚极了,连宋良辰自己都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在店里上架。不过,等谢清歌穿上时,宋良辰就大大松了口气。印花再怎么充满现代都市的时尚气息。在裁剪和款式的强大作用下,也充满了古雅的韵味。 腰的两侧各有二十二个风琴褶,前后两片则是普通的碎褶,丝棉面料本身有点筋骨。但整体又是柔软的。穿上去后略蓬。但并不会过于夸张,反而有几分古典淑女息——这种气息,可以是中式的。也可以是西式的,它有点像上个世纪初欧洲常见的连衣裙样式,上身服帖,蓬松柔软。 宋良辰拍几张后,灵光一闪,拿了件纯白小西服来,叫谢清歌换了白色高跟鞋,再配个柠黄手包,把头发梳在脑后别个水钻满嵌的山茶花发卡,连妆容都不用换就活月兑月兑是一个ol女郎。宋良辰满意不已,又想起了工作室第一期的时装主题——这是让你随时穿着,都可以去向任何地方的战衣,不止于日常,不拘于礼服。 “这就是我要的,这就是我要的。”宋良辰开的工作室一直以来的设计理念就只有一条:不止于日常,不拘于礼服,是一件随时穿上随时可以去任何地方的战衣。 “什么?”谢清歌有点不太明白时装设计师们的思路。 “一件你去哪里穿着它都不会突兀的衣服,清歌觉得它能做到吗?”。宋良辰指指她身上的衣服。 “啊,你是说这个,当然,这件连衣裙完全做到了,剪裁也舒服,我觉得就是穿着在家里趴沙发上都一样美美的。”谢清歌刚刚已经试过了,从玻璃窗里她完全可以看到,身上这件连衣裙是件多么扎实的“神器”,就是穿上在沙发上打滚,都好看得一塌糊涂。不像有些衣服,穿着好看,但万不能穿上打滚,更不会兼具如家居服一样的舒适。 “谢谢,送你了。”宋良辰心情大好,看了看相机里今天拍的照片,对谢清歌说:“这期拍完了,下期要等秋末来拍冬季款,就是冬季款有点麻烦,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这才初夏啊,冬天还远着呢,慢慢想。” “一个合格的时装设计师应该在春天就想好冬天要做什么。”宋良辰说着把衣服器材都收好,跟谢清歌手挽手回家去,压根没注意到林子边不知什么时候在道路旁多了辆车。别墅区车不算多,不过偶尔会有山下的单元楼住户开着车这边看风景散步,所以宋良辰和谢清歌甚至都没多看一眼那辆挂着本市车牌的车。 叶峋并没有随着宋良辰和谢清歌发动车子,他刚才时,已经去看过29号别墅,甚至看到了正被保姆带着在院子里的海盗船里玩耍的小叶泽,以及那个在似乎在那张夕阳背景里出现过的小女孩。小女孩比叶泽还大一点,叶峋刚才猜想应该是邻居家的孩子,现在叶峋确定应该是谢清歌的孩子,母女两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等了大约一刻钟,叶峋才发动车子把车停在29号楼不远处,这里有划好的停车位,他把车停在这里并不会引起怀疑和多余的警惕。而且,这里也很好观察宋良辰和叶泽,因为正好对着一侧的落地玻璃墙,宋良辰和谢清歌一进厅里,叶峋就看到两人一人抱一个孩子,不久谢清歌就抱着孩子走出来,然后又进了另一边的门——原来既是邻居家孩子,也是模特的孩子。 这时候,天一点点暗下来,黄昏的光在林中撒着层层光斑,客厅里并没有开灯,不知道宋良辰和叶泽去了哪里,或许是这边看不到的院子里,又或者是其他地方。正在叶峋想接下来怎么解决晚饭和住宿问题时,29号楼的右侧的门打开,一个软软的小团子从里边摇摇晃晃地蹦出来,后边跟着拎着水壶和简易小包的宋良辰。 小团子在前面半走半跑,宋良辰在后边喊:“别跑那么快,先回来背上你的水壶。” “妈妈背,宝宝累。” 宋良辰多想喷一脸唾沫星子,背个一百来毫升的水壶你这小破孩能累到哪去,就是嫌跑起来不方便而已。嘁,就是为了不让你跑那么快才叫你挂水壶的,宋良辰强把水壶挂叶泽脖子上,叶泽有些不情原,却无奈人小没力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最终挂着个水壶慢下步子来。 “还有,叶泽,咱能不自称宝宝吗?”。说多少次都没用,这得怪阿姨,说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乖宝宝,说得多后,叶泽就坚定自称“宝宝”,宋良辰再纠正他都不改。就死不悔改,坚持固我这点来说,真不亏了叶峋贡献的那半基因。 宋良辰怎么想就怎么说了,反正没别人,而且叶泽也听不懂。 离得很近,听了满耳朵的叶峋:…… 那,如果我愿意改,你是不是就肯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如水火,似冰霜 夕阳如同这世间最妙的一只手,细细描画,巧巧渲染,将寻常山景映衬得似画卷与诗行,漆黑的柏油路也被金芒铺满,道路尽头仿有天国矗立前方。小团子背着水壶像携千斤重担一般,小心翼翼捧在胸前,脚步到底还是慢下来,道路边的行道树上正开着花朵,如芙蓉似杜鹃,自有幽香弥漫,花树下是或紫或白的鸢尾。小团子走着走着就被夕阳下如锦带一般的花朵所吸引,走到路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与花朵对视,远远看去如鸢尾中的一朵洁白。 “妈妈,花。”叶泽指着这两天才彻底盛开,烂漫成锦的鸢罗对宋良辰喊起来,似乎被开得极好的花朵愉悦了一般,笑得眼中两汪湖水染上霞波。 “嗯,它叫鸢罗,我们听过《致爱丽丝》,还记得吗?鸢罗英文名也叫iris,不过它们只是读音相同。”宋良辰说着叫叶泽低头闻了一下,鸢罗的香十分清淡,宋良辰自己闻着只有股女敕花瓣的气味,但小孩子应该会对香气更敏感一些。 叶泽闻着闻着,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好像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尤其闪闪发亮的双眼更是落满星辰:“甜。” 宋良辰用过加入了鸢尾的香水,也没感觉出来它有什么特殊的香气,倒是被叶泽一说忽然想起来,带鸢尾香的香水都有一股粉甜粉甜的气息:“诶,别吃别吃,这又不是糖。” 对于这个已经学会四处找东西自己投喂自己的小家伙。真是一眼都不能塌,一不留神他就能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塞。幸好这边小区的树木都是经过筛选的,只要不去原生的林地里,像夹竹桃、天南星之类的有毒植物都没有。好在她拦得快,要不叶泽小朋友的食谱上,又多了一味鸢尾花。 “不好吃。” “就不该给你做酥炸花片,现在看见花就想吃,要记住,不是每种花都能吃,有些花吃了会生病会痛。还记得上次去医院打针吗。很痛的对不对。如果看见什么都要吃的话,就会经常要去医院打针。”宋良辰说完又尽量用叶泽能听明白的话重复一遍,见叶泽认真的点头,她才牵着叶泽继续往外走。 海风徐来。吹得山间林木簌簌作响。咱边的行道树不远处。有一架子开得正灿烂无比的凌霄花,叶泽蹦捡了两朵掉落的,一朵给宋良辰。一朵揣在自己口袋里。宋良辰接过花,也揣进口袋里,母子俩一前一后越过叶峋所在的车位渐行渐远。 叶峋看着两人身影被越拉越长,捂着心跳如雷的胸口,几乎要窒息,种种激烈的情绪将如水火冰霜一般洗刷着他的身心,一时是喜悦,一时是压抑,一时又是失落,但更多的时候,是失而复得却又需要暂时克制的矛盾:“良辰,良辰,良辰……” 以往从不觉得,只是叫着宋良辰的名字都齿颊生香,只觉哪里被填满,却又更多的地方空出来,急得被填进去些什么。叶峋死死握住方向盘,克制住打开车门迎上去,把宋良辰和叶泽抱进怀里的念头。最终叶峋选择开车下山,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忍不住。 甚至,叶峋不敢朝着宋良辰和叶泽走的方向开去,直到车开出小区大门,叶峋才彻底缓,这时又记起宋良辰说的去医院打针的事,又满心酸胀难言。不知道叶泽是哪里不舒服,竟要去医院打针,叶泽从小就少病痛,最凶险不过的也只是那次发烧。叶泽一想到那次发烧,就心头乱跳,打了电话给沈方行,叫他帮忙查一下。 按宋良辰的习惯,一旦去了哪间医院觉得不错,以后就会一直去,所以叶峋很快得出答案,原来是打疫苗。 叶峋选择了连小区最近的酒店入住,酒店环境还算可以,比几星级的比不得,倒也干净简洁。孟助理给他订的那家星级酒店离这里有些远,叶峋打电话退了房,又查了查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饭想着一时也睡不着,就开了车去海边——宋良辰留下背影的那个海边。 此时,天际已无一点余光,倒是月亮爬了上来,满天星斗落在海面上,像悬浮着的灯影,飘摇起伏,或聚或散。留下背影的海滩十分好找,因为谢清歌的照片里,有一张把海边的小旅馆也拍了进去。叶峋到的时候,小旅馆在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篝火边或喝酒聊天,或观海赏月。叶峋走要了一杯加冰块的淡啤酒,然后坐到宽大的露台上静看着夜色中,完全辩不清景物的沙滩。 这里算是他的福地,叶峋顿时起了在这里买间渡假别墅的念头,非旅游区,但景色不错,空气清新海域和沙滩都很干净,作投资不行,自家买着来渡假消暑则比在大热的景区买要好得多。这事不急,扔下喝了一半的淡啤酒,叶峋开车回了旅馆,该好好计划计划,见面的事——会是个让她感觉到安全,领域不被侵入,又肯出来接触他的相见。 叶峋在旅馆想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打电话给蒋冬舜:“那天见过的小董是策划对吧,叫她接电话,” 蒋冬舜怔了怔:叶总裁这是要潜我们家小策划?不,听说叶总心里有朱砂啊! 把小董喊来,蒋冬舜在桌上写下四个字:叶总找你。 小董瞬间睁圆了眼睛,倒不是小董想得歪,而是叶大总裁忽然莫明其妙打电话找她,不由得人不瞎想呐,小董接过电话,没多久后眉开眼笑:“是,好的,我乘最近的航班。” 在小董按掉电话后,蒋冬舜眼也不眨地看着小董,小董回望着,好半天才反应:“蒋主任,你可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是有人格尊严的!” “没说你没有,叶总叫你干嘛?” “叶总叫我带人,在海西策划一个全国性的传统文化节,主要是服饰、音乐和绘画,音乐和绘画方面由大雅负责,服饰方面叶总会找人来。不过有点奇怪,叶总不像是个爱好传统文化的人呐,怎么忽然要做这个,我们大雅也不怎么做传统文化向呐,果然有钱人都任性,想起一出是一出。”小董把电话交还给蒋冬舜,然后就等着蒋冬舜发话。 蒋冬舜脸上的表情充分表达了“我已经知道真相”的心理活动:“叶总叫你做你就做,做漂亮点,好不容易有到叶总跟前显身手的机会,是龙是鱼,就看这一回。抓住机会,好好干,懂不懂。” “懂。”(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笼黄华,湿桂花 第一四七章 吃早餐,大怪兽 说起那张照片,丁木兰顿时来了精神,事实上她一直以为宋良辰和谢清歌都门清,才没说起这件“盛事”。小董一讲起来,丁木兰才知道宋良辰什么也不清楚,就把平板里的网页调出来,搜出帖子给宋良辰看,她还在一边讲得眉飞色舞。 “就是这几张图片坚定了我要来九韶做客服的心呐,一想着以后能看着这样美美的衣服从我眼前被制作出来,然后又卖给同袍,心里就火热火热的。何况还有美貌值爆表的清歌姑娘,有汉服美人天天养眼,不要工资都可以啊!”丁木兰说着把平板递给一直伸长脖子的宋良辰,并把那张夕阳背景图夸了又夸,那张照片构图光影不能说完美,却总让人感觉时光温柔,岁月缱绻。 宋良辰如被雷劈,盯着小董看了好几眼,问:“你们是哪个公司?” “大雅音乐美术指导中心。”小董姑娘无比自豪,大=.==雅在国内音乐美术圈,可是出了名的高大上存在,虽然这几年那栋楼显得破烂了点,但依然是不少青年音乐家美术家心中的职业化圣地。 顿时间,宋良辰愣在那里,她知道有一天会被找到,但在她的预期里不会这么快。至少是三年五年,那时候叶峋就是有再浓烈的情感,也会在时间里慢慢变得清浅,但这才多久,宋良辰扶着桌子坐下,心头尽是迷惘。 丁木兰和小董还没觉出不对来,倒是谢清歌向来心思细腻。又跟宋良辰格外要好,宋良辰这满目颓然谢清歌自然全看在眼里:“良辰,你怎么了?” 只见宋良辰勉强一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每摇一下头眼底的光亮就消去一分,不过一会平时让人觉得发光发亮的宋宋良辰就黯淡下来。仿佛是一颗大星,眨眼就死去一样的黯淡沉寂,明明还在那里,明明形态没有改变。只是失了神采。只了光芒。谢清歌有心再问,但这里毕竟人来人往,谢清歌把话咽下去,只把宋良辰阁下的女乃茶又塞到她手里。还从包中翻出一块巧克力来剥了包装递给宋良辰。 吃着巧克力和女乃茶这样甜度热量都够高的东西。宋良辰的眼神还是没能被重新点亮。她并不觉得自己多么难过或者说伤心,只是说不出的失望。她对自己再一次把自己送到叶峋眼皮子底下,感到深切的失望。但时间不会就此停住,更不会倒转,宋良辰只能打起精神来,把眼前的这摊事做好。 小孩子到底敏感,宋良辰的情绪一起一伏那么鲜明,被阿姨抱在怀里的叶泽似乎也感知到了,他乍着双小手伸向宋良辰要抱。阿姨有点支不住他,宋良辰见状伸出手来把叶泽抱进怀里,模了模他头发软软的头顶,轻声说:“叶泽,爸爸找来了,你说,我们怎么办呢?” 到松林后,叶泽其实并不会觉得叶峋从生活中消失,反而更多的时候,宋良辰会去公司的论坛和网站上找关于叶峋的图片和视频给叶泽看。叶泽一直以为这种状态是很理所当然的,虽然见不到真人在面前,但爸爸这个角色从来没从他的成长里缺失过。 宋良辰一提起“爸爸”这个词,叶泽就跟着叫了两声,他还小,并不懂得爸爸这个特定的称谓代表什么,因为小小程的爸爸程先生也非常忙碌,程先生在家的时间也并不多。叶泽并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常见面而已,反正有妈妈有小程妹妹还有谢阿姨,对他而言,这样也挺好。 到宋良辰,她并不能明白小孩子怎么想的,只知道因为她,叶泽生命里缺了个角色。父爱和母爱同样都是深爱,但爱的方式却是不同的,宋良辰操心衣食住行,操心成长冷暖,操心他快乐安康,给他做各种各样衣服,陪玩陪聊陪散步,这就是宋良辰爱叶泽的方式。而叶峋呢……宋良辰不知道,因为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那时叶泽才那么小一点。 对叶泽,宋良辰怀有歉意,但对叶峋,她仍然万分抗拒,如果不是真的无法相处,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边离开。 叶峋找来了,宋良辰看着叶泽犹豫着思考了很久,在留下与再次离开之间,宋良辰选择了留下。总是要面对的,不如说清楚,叶峋这次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也许已经不再那么激烈,如果能好好地维持现状,宋良辰并不觉得有多坏。 只不过,让宋良辰没想到的是,直到展览结束,叶峋也没有现身。宋良辰有点好笑的同时,又觉得事情可能真的出现了转机,因此心情也好转,又整个人都明亮起来。谢清歌见她这样,才放下心来,她要带小小程去和程先生会面,先前那样,她真有点不放心宋良辰一个人待着。 去机场把谢清歌送上飞机后,宋良辰和丁木兰阿姨带着叶泽一起回松林,这一次展览,九韶接了有百十来单,加上网店本来就做了两个团购款,着实忙得很。宋良辰回松林后,除了照应叶泽,就是忙于裁剪缝纫,倒把叶峋找到她的紧迫感放松得一干二净。 而叶峋,好像掐死了,知道她已经放松下来,又重新找到安全的距离时,出现在宋良辰面前。 那是清晨,宋良辰把叶泽从被窝里捞起来,因为九月份幼儿园开园小家伙就要入园,宋良辰得让他提前适应幼儿园的作息。可苦了小叶泽,以前睡到饱,现在天天八点钟就被从暖暖软软的被窝里弄出来,又是牛女乃又是面条粥点的叫他自己吃。自己吃不是问题,问题是以前早饭都是一口一只的小小馄饨,小小包子,面条也是细细小小的。现在不是,现在都是标准尺寸,宋良辰的意思是幼儿园又不会专给你做得这么细致,你得自己适应! 叶泽一看桌上的早餐,就特别想继续睡觉,他特别犯愁地看着早餐,在心底默默向传说中会满足所有小朋友心愿的“圣诞老爷爷”。 ——老爷爷啊,求掉个大怪兽来一口把我的早餐吃掉吧,谢谢你了。啊,也不用全吃光,椰汁西米露请一定留给我。(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不逾越,安全线 第一五四章 这僵局,怎么解 第一五五章 带讨好,存小心 午后,海岛的天空在雨中终于透出点微微的蓝,却像一块略有些旧的玻璃,并不通透地将天幕蒙上一层灰蓝,也不明亮,带着古旧的气息,仿佛是搁置久远的陈旧照片。 叶峋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满目灰蓝,既是天空的颜色,也是医院墙壁的颜色,更是宋良辰身上,那件软软薄薄外套的颜色,似乎比天空还要深一些。她还是这么一如既往地喜欢蓝色,所有的蓝,并不表露在她的设计上,但她的衣柜里,半壁江山都是各色深深浅浅的蓝。 在叶峋想伸手去触碰宋良辰时,小团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包着软软的婴儿蓝线毯“滚”,凑到叶峋脸边轻轻吐气:“爸爸,你醒了呀,好不好?” 感觉还是有点发烧,叶峋从旁边抽屉里取出口罩来戴上,才对叶泽说:“醒了,已经好多了,吃过饭了吗?”。 “吃了,中午饭吃w@了……唔,玉米,蕃茄,鸡肉。”叶泽也就能能想这几样来,很快叶泽又想起,宋良辰还留了午饭在保温盒里,就转身跑开,拿了茶几上的保温盒又折回来,把保温盒递给叶峋说:“爸爸,中午饭。” 看看看,看完就知道中午吃什么了,求不问。 揉一下叶泽的脑袋,叶峋眼中流露出笑意,如果说起初多半是爱屋及乌,但随着离别,随着他不曾亲见的成长时光,叶泽已成他生命中最重要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别的父母怎么样,无从知晓。他只知道所谓血脉天性,也并非天生带来,更多的是后天的陪伴与彼此珍视,就像现在。 他们都曾说他是个薄情的人,他是认同的,因为他将几乎所有的情感都投放在宋良辰身上,以至于太多太重反把人吓跑。 “会不会无聊?” “无聊?”小团子眨巴着眼,眼里明显流露出“那是什么”的意思。 叶峋失笑:“你刚才在做什么?” 小团子也眯眯笑:“作游戏。” “什么游戏,我可以看吗?”。叶峋虽自认为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总愿意将孩子也放在平等的层面上去对待。不管是从前对还是叶添意的陈颂溪。又或是如今对待流着他与宋良辰血脉的叶泽。对叶泽,他又更多了几分耐心与温柔,都说贫以教子,富以娇女。他对叶泽。反而那么严厉。这个问题。也许只有等到宋良辰和他的女儿出生,才能有答案。 只见小团子把毯子卷吧卷吧放进他的小背包里,又去茶几上把他刚才“玩”的东西拿。结果那是一本《数独联盟段位考试训练题集》。翻看到名字后,叶峋好半会都没反应,翻看了一下,上面全是铅笔印记,字写得很稚女敕,明显就是刚学的,叶峋合上书页后问:“很难吗?”。 “以前的不难,现在的难。”叶泽说着从小背包里翻出一本以前的来给叶峋看,封面上有明显的“小学生读本”字样,而叶泽现在做的是考试训练题集,前后对比的难易程度可想而知。 叶峋又翻了翻那本题集,叶泽说的难并不是做不出来,而是需要经过很多次的修正。题集是一至三段,而小学生读本则简单得多,数独这东西,向来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至少在叶峋这里是这样的,因为他就很擅长,但数学不错的宋良辰却觉得难如登天,所以叶峋并没有表现得太惊奇,他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玩数独游戏了。只要把这当成游戏,那就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很棒。” “真哒?妈妈不会,这本都不会!爸爸会吗,我们一起玩。”叶泽的数独是学校老师带着玩的,他们班上每个小朋友都有一块彩色数独盘,他们的“数学”课就是从数独游戏开始的。 “好啊。” “要乖乖吃完饭才可以玩,啊,爸爸还要先刷牙洗脸。”叶泽说着又轻轻跑去浴室了。 叶峋看了直笑,前些时候还觉得不贴心,现在看来真是太偏颇,从头到尾声音轻轻的,生怕吵醒宋良辰,从他醒来就一直在“照顾”他,这样的也是一件温暖的小棉袄。叶峋去浴室时,一看洗漱台,叶泽居然给他挤了牙膏,还在杯子里放好了水。叶峋不知怎么地,扶着洗手台,心一下子就酸了,鼻子也酸,在他没有关注到的时光里,离别时连“爸爸”都还不会叫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个温暖贴心得让人心都暖起来的孩子。 作为父亲,叶峋既有骄傲,又有心疼,这时候才能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迫切地希望有个天天得叫人跟在后边收拾烂摊子的孙辈。叶泽这样贴心,只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反省,如果他们足够宠爱,像这样年纪的小男孩,多半正是开始人厌鬼憎的时候,尤其在家人面前更是淘得没边,但叶泽不是。 他们都以为,一年多的离别对叶泽来说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但事实上,从种种迹象来看,叶泽还是受到了很深的影响。叶峋并不能准确地描述这种影响,但叶泽那些几乎带着讨好的,总有点小心翼翼的言行,使叶峋知道,叶泽很有可能认为只有他足够讨好他们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和父母在一起,不用分开。 叶峋一边刷牙,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好好和叶泽谈一谈,但孩子太小,可能他自己也未必全明白,只是潜意识支配着他这样去做。也许并不需要谈,只需要长久的陪伴,这种讨好和小心翼翼就会消失。那么,他就不是该和叶泽谈,而是该和宋良辰谈,就目前来说,还是继续操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吧,等叶泽上小学时,再也不迟。 吃完午饭后,叶峋就抱着叶泽在沙发上一起玩数独,玩了没多久护士就拿着药进来,看一眼病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宋良辰,又看一眼药瓶上的名字,再看看在沙发上的父子俩:“叶峋?” “我是。”叶峋把叶泽放到右手边,把左手空出来,沙发边也有挂吊瓶的地方,护士见状给叶峋把点滴挂上。 “爸爸。” “嗯?” “要快快好起来。” “好。” 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也许不会太快,但都会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 宋良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难得见太阳在天边露了个小脸,把漫天浓云染遍缤纷异彩,本地台里正在播报天气预报,主持人用清软和缓的声音告诉人们台风已经,但明后两天仍然还会下雨。主持人叮嘱所有人出门带好雨具,车辆缓行,尽量避免上下班高峰行车。 迷迷糊糊把天气预报听完,宋良辰才伸着懒腰从被窝里钻出来,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倒比外边的腥湿潮闷气要好得多,经过紫外线照过的被子哪怕有消毒水味,也还有点阳光的味道。她坐起身来,就看到叶泽正和叶峋低头看着同一本书,一人一支笔,你填一个,我填一个,宋良辰瞬间就知道父子俩在干嘛,他们俩在玩一个她永远不知道怎么推算的数独游戏。 直到她起来穿鞋,父子俩才看,先是叶泽睁大眼睛满脸欢喜地把笔一撇,扑进她怀里:“妈妈,再不醒我都要饿坏了。`.``” 叶峋:我就不揭穿你刚刚吃完椰蓉虾球和椰浆冻的事。 事实上小孩子饿得快,四点吃的那点东西,这时候早被黑洞到不知哪个地方去了。叶泽是真饿了,宋良辰揉了一下叶泽的肚子,热热软软又瘪瘪的:“晚上想吃什么?” “炸薯条!”叶泽和所有小孩子一样,对炸得香香的薯条鸡米花喜欢到崇拜,只是宋良辰不让他多吃,每次一听到宋良辰问他想吃什么,他都肯定要薯条。只是十次也吃不到一次。 “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会记住,炸薯条不能当饭吃。”就算要吃,宋良辰也不会叫叶泽在外边吃油炸类食品,家里有红棕榈油,专备着用来炸各种小零嘴的:“吃豆腐好不好?” “好。”没炸薯条吃,对小团子来说,吃什么其实都差不多。 医院附近有家广东菜餐厅,中午的饭菜就是在那里订的,他们的时候人还不多。宋良辰点了酿豆腐和丝瓜炒毛豆。剩下的菜就让叶峋看着点。晚饭吃完天又起阴云,才过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上车如流水,灯如流华。宋良辰和叶峋一左一右牵着叶泽。叶泽看着很是开心。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街边橱窗里不论什么都能引来他的惊呼。 “他为什么一直唱歌,不去吃饭吗。衣服好奇怪,戴帽子很热吧。下雨了他会回家吗,不回家要不要打伞,他有伞吗?”。叶泽完全不需要答案,因为上一刻说这里,下一刻就到了那里,连路边上的井盖花纹奇特一点,他都要表示了一惊奇。有他这一直惊惊奇奇的,就是宋良辰和叶峋一句话不说,也显得很热闹。 叶峋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只能咽,13岁之前,他都是家庭美满和睦,父母宠爱,老爷子口中嫌心里疼的骄娇少爷,至今老爷子都说他那时候是人见人憎,狗见狗嫌。现在再看看叶泽,叶峋深感自责,从来只想有个和宋良辰的孩子,但在孩子生下来至今,他依然没有承担好为人父的责任。他远不如老爷子为父的豁达宽容,更不似生父的细致温和,对一个父亲来说,在的成长中什么都没做,就是严重失职。 当年遭遇过的种种,他也曾在心里想过,有一天自己有孩子,一定不让他受同样的罪,但事实是他没有做到,所以叶泽现在会这样。他不认为叶泽是缺乏安全感,叶泽并不会哭着喊着闹着要他留下,每次他离开时,叶泽都是笑眯眯地说“要乖,早点回家”。所以,叶峋并不能完全读明白叶泽的小小心思,他只能尽量改善这些外在的因素。 “良辰,我以后可能会常在松林。”叶峋说完看向宋良辰。 宋良辰想说已经很“常”了,一周起码有三天在松林,宋良辰迎向叶峋投来的视线,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叶峋似乎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不拒绝,那么他就会光明正大进驻观海苑,如果她反应激烈严辞拒绝,那么他照样会进驻观海苑,不过是另外买栋房子而已。 说句心理话,宋良辰对和叶峋一起住,原先还有心理阴影,但随着叶峋那份固守约诺的架势,宋良辰已经能接受他住进自己的房子里。就只是楼上楼下而已,同一层不行,隔壁也不行:“像现在这样的话,不是不可以,他需要你,不论怎么样,一个人是不能分饰两角的。” 哪怕仅仅只是因为叶泽而妥协,叶峋也打心眼里愉悦起来,病中还有几分余热,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连轻飘飘没力气的四肢,都仿佛是被风轻拖着所以轻了几分一样。叶峋看着宋良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露出个笑脸来,最后从嘴里挤出句:“多谢。” 强抑着激动与感动的语调是不同的,宋良辰听着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还是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生要真有如果,事情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叶峋,暂时先这样吧,退是退不得,进也不要再进,那么多事过后,能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也许我们就是因为想要太多,才得不到,少求一些吧。”宋良辰轻叹一声,忽然叶泽松开两人的手向前跑去,宋良辰刚要去追,就叶泽已经站到一家花店面前。 花店很小,卖得都是海岛常见的鲜花,但海岛气候好,海岛出产的花卉颜色艳丽,香气却极清淡,尤其是大花蕙兰,三支就是一大束,花多而繁。叶泽凑就是一通闻,叶峋见状,掏钱给叶泽买了一束,又看向宋良辰,给她买了束紫色的洋桔梗。 要付钱的时候,叶泽看着自己怀里的花,再看宋良辰怀里的,最后看向叶峋:“爸爸也要。” 叶峋捱不住叶泽那闪闪发亮的双眼,左右看看,给自己拿了束叶子比花多的小花蔷薇。然后一家三口一人捧束花回医院,花都是原装成束的,没什么繁复包装,拆了放进花瓶里倒也简洁好看。 回来叶泽就开始犯困,叶峋趁叶泽睡着的时候,一边挂着吊瓶一边跟宋良辰说起叶泽的事。 自然,除了为叶泽,另一半也是为……追回宋良辰啊!(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送温暖,吃盒饭 宋良辰不为所动,叶峋虽然有点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松林的项目一开始,叶峋就常驻松林了,老爷子本来也想留在松林,但总有老伙计邀他三山五岳去旅行,加上松林这边到底没那些熟悉的老友偿,老爷子还是没在松林常住。 叶小泽小朋友自从去小岛上玩过后,彻底疯了……每周末必需要出去玩,不管是爬山也好钓鱼也行,反正不能在家里待。小家伙还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幼儿园的小朋友被他带到家里玩过后,他就开始了回访,每周六小家伙几乎都要去拜访他的小伙伴。顿时间,宋良辰有了种将会很快长大到要飞起来的感觉,好像不远的某天,小家伙就会乘着风飞远。 纵使宋良辰不是需要粘着的妈,也有点失落,这才两岁多呢,要二十多呢,宋良辰很快调整心态,都说儿大不由娘,早点准备起来呗。 冬装上架后,宋良辰的工作室那边,也就是“穆”,开了明年的春装发布会。这两年她不在工作室,却也一直负责着那边的设计工作,成衣方面有专人负责把关,工作室倒也蒸蒸日上。宋良辰现在不用避着,直接就能提工作室的盈余,汉服网店这边就显得有点拖着她,一个人精力有限,宋良辰不是不能同时扛起两边,而是现在她多个叶峋需要应付,真抽不出多空闲来。 想了想,宋良辰把网店一同并到“穆”。每一季每介设计师们在形制内设计出两三套汉服来,并享该套成衣的三成盈利。把这事一做完,宋良辰的时间就空出大把来。 最近天气一直不错,虽然已经立冬,但一直暖意融融,秋深山艳,浓墨重彩。这天却忽然下起雨来,而且一下雨天就冷了,不过一场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气温骤然降了好几度。光从人的感觉来说。起码是从秋天到了冬天。说海岛没有冬天,四季如春,那是理想的说法,海岛也有冬天。虽然不会下雪。也不会到零下几度。但寒潮一来,也会有低到几度的时候。而且近几年来,海岛的冬天越来越长。气候也让人感觉比以往要更冷。 虽然这种冷是相对海岛的平均气温而言,但相对内陆其他城市,依然可以说得上是温暖如春。只是在年平均气温二十度上下的海岛生活久了之后,会对忽然而来的低温完全没的抵抗力。温度一低,宋良辰就忍不住打开空调,还把厚外套都给翻了出来,除了给自己套上一件,还得把叶泽和叶峋的也准备好,天气一下子变冷,她得给送衣服去。 叶泽那边正在睡午觉,恰好可以赶着午睡起来时穿,叶峋那里离得远一点,宋良辰先去给叶泽送了衣服,才开着车去工地。叶峋近段时间,多半都在工地上待着,除了晚上回观海苑睡觉,基本都在外边跑。到工地上时,还在开挖地基,修整沙滩,宋良辰找了人问叶峋在哪,工人指了地方后,她拎着衣服走。 “叶峋?”宋良辰见到叶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在简易办公室外,抱着个一点热气没有的盒饭正埋头吃着,身上倒是不脏,只是那颓唐落魄的样子,宋良辰差点就以为公司要倒闭了。 “良辰,你怎么来了?”叶峋其实正在琢磨着怎么把宋良辰引来,没想到老天爷这么赏脸。 “给叶泽送衣服,顺便给你送。”宋良辰说着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叶峋。 叶峋拿了衣服进屋换上,又继续出来吃盒饭,他见宋良辰在外边站着,就招呼她进办公室来,好歹能避风。办公室里没装空调,因为只是简易板房,四处漏风,里边外边没有一点差别。叶峋自己无所谓,却怕冻着宋良辰,遂给她递了杯热水:“这里冷,你喝点热水快,别冻着。” “你干嘛不吃饭,家里热饭热菜不吃,在这里吃冷掉的盒饭。叶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肠胃不好吗,不怕吃出毛病来吗?”。宋良辰差点要被叶峋这落魄样给气到笑出声来,叶峋真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安生生过日子,总要搅出点事来。 却见叶峋放下盒饭,喝了半口热水,才低声说了一句:“现在总在你面前晃,也只能招你嫌,只是少顿午饭,不算什么。也就今天气温忽然降下来才这样,一直都热汤热饭,我什么也没想做,你误会了。” 宋良辰多看两眼后,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要嫌麻烦,可以叫阿姨给你送。” “嗯。”叶峋没再动那盒冷掉的饭,他其实也吃不下,凉嗖嗖地,天气暖和时还好,这时候天冷吃起来跟往胃里倒冰碴子差不多:“你的时候顺便接叶泽回家,黄昏的时候怕有大雨,路上不安全。” 宋良辰有心叫叶峋一起回,但又觉得自己总这样上赶着,有点献执勤的嫌疑,就把话又收回,自己开着车去幼儿园把叶泽接了。可没想到,才到家工地上就给打来电话,说叶峋在工地上出了事,这会正被送往医院。宋良辰待要问出了什么事,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又匆匆开着车赶到医院,见到人才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海边风太大把木架子给吹倒,一下砸倒好几个人,叶峋就是其中之一。木架子运输各类建筑器械时留下的,都是轻飘飘的速生材,但因为海边湿气重加上泡了雨水,再者今天风还大,架子倒下来时不免把人砸伤。叶峋伤在胳膊上,他用手挡了一下木架,手上一大片青紫,背上也有。 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医生再给叶峋检查,一边按一边问他什么感觉,等片子拿医生才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回家擦点药消了淤血就可以。 “良辰,他们打电话给你了,放心,我没事。”叶峋站起来挥了挥手臂,示意他挺好。 “行了,回吧,这几天好好待着养伤,叫阿姨给你炖点活血化淤的东西吃吃。”宋良辰看着叶峋,挥手臂时嘴角直抽,明显挺疼,还在那装。 结果到家,叶峋整个右半边身体都疼得使不上力,吃饭都费劲,宋良辰默默觉得这是个阴谋。但叶峋和她一样,从来都不是会以伤害自己来达成目的的人,所以宋良辰没怀疑叶峋的伤是他自己造的,只是正好拿受伤这面大旗出来挥舞而已。(未完待续……) ps:有小伙伴问葱油怎么炸,炸酱面具体怎么做 炸葱油,油六成热下锅炸第一遍,八成热下锅炸到脆,捞出葱留底油。 调酱,黄豆酱甜面酱花生酱按311混合,要颗粒型无糖花生酱,没有可以不放。酱顺一个方向混合,太干用一点酱油调开,本身能调匀不建议加酱油,干酱更容易炸出香味来。 炸酱,肉切碎丁,切比较容易炒散,嫌麻烦剁也可以,肥三瘦七。肥肉下锅出油后瘦肉下锅炒开,下调好的酱,炒到油和酱分层下半碗水和炸过的葱,放点老抽,不要多怕咸。喜欢辣的这时加辣椒,干的鲜的都可以,不用盖盖小火翻炒到水干油酱分层,酸菜这时候下,炒一炒就出锅。 拌面,夏天面煮好要过凉水,冬天直接拌,酱我一次会做一大碗和冰箱存着。煮面的时候可以用个小碗取适量的酱,就着煮面的锅把炸酱加热,加热后调入醋。煮好的面条过凉水的话一定要把水沥干去拌,冬天直接拌需要多点油,以免拌不开或面条粘成一团。 这样做炸酱面绝对绝对绝对不正宗,但对于偏爱酸口星人来说,比正宗的更愉悦我心。不爱酸的可以把醋和泡菜去掉,不爱甜的可以不下炸过的葱,实在一点甜也吃不了的,连甜面酱也可以省,我也是不爱吃甜的,但洋葱和甜面酱的那点甜味完全能接受。 第一六二章 因有你,才美好 叶峋这一“负伤”,宋良辰倒没什么,却把叶小泽给吓着,宋良辰和叶峋轮着安慰半天,才把叶泽给安抚好。宋良辰如今,心肠已经硬到了一定程度,不硬起来不成啊,要软和和的早不知道被哄成什么样了,所以叶峋也算是自食苦果,宋良辰根本没拿他的“小伤”当回事。 任叶峋有千般计,宋良辰只一个“我自巍然不动”就足够对付,最后还是老爷子看不过眼去,打个电话问叶峋搞定没搞定,没搞定就听他一句。老爷子早想给叶峋出主意了,只是叶峋非要自己一肩扛,老爷子就任他碰壁去,就是没想到他碰壁那么多次,也不肯改改方式而已。 老爷子认为,以宋良辰的脾气,想打动她只需要秉承着“诚恳”二字,宋良辰并不难于被打动,毕竟宋良辰已经被叶峋的深情打动过,贼船上到一半,被叶峋又自己推开而已。所以,老爷子给叶峋的建议万分简单——表深情,诉衷情,以及高度反省自己过错的态度。必要的时候,倒一倒心里的话,吐一吐内心的深情,要敢演,哭一哭对宋良辰绝对是最有效的“攻击”。 叶峋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这样也对,宋良辰既然曾被深情打动,那么深情加上自我反省应该可以打动她,哪怕不能打动太多,也能把她封得死死的心门给打开一条小缝。叶峋需要的,就是这一条小缝,无异于绝境时需要的那一线生机。 转机来得很快。郑景云结婚的帖子遥遥寄来,叶峋心底还默默吃了几十回醋,在松林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郑景云居然还能把贴子寄来,可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心里泛酸。不过,叶峋错过一回后,已经深深明白,郑景云并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他们之间的障碍只有他自己而已。 当叶峋把不成样子的贴子拿给宋良辰时,宋良辰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对于不怎么被正眼瞧的叶峋来说。这就挺让他高兴的:“也……也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拿的时候外边在下雨,都湿透了,我就着余温放烤箱里烘了一下。就是没想到上边有蜡封。一烤全化开。” 叶峋在这方面的小心眼。宋良辰彻底领教过。没多说,帖子在叶峋手里时,不知道叶峋心里酸成什么样呢。再看叶峋那“欲言又止”跟叶小泽死不承认错误时一模一样的脸。宋良辰又有些好笑:“公历一月份,在海西举行呢,怪不得我跟他说我在松林,他说离得近,叫我去呢。” 听完,叶峋心里又满是“你们居然又背着我悄悄通了电话”,当一接受自己吃醋小心眼这个设定,叶峋反倒比从前要大方磊落得多,反正就是个过期的初恋,计较太多反而不像样:“到时候带叶泽一起去。” 正好叫郑景云看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嗯。” 离郑景云的婚礼还有两个多月,宋良辰看过帖子后就把这事先搁下,叶小泽小朋友有运动会,要求父母里至少得有一个陪同,还得准备好运动服水壶和各种小点心,因为当天幼儿园厨房不开饭。是运动会,是海边集体活动,叶峋当然不会错过,宋良辰也想看看平时怎么和小朋友相处的,于是两人决定一起去。 叶峋提着一大盒点心,中午幼儿园虽然不开饭,但从幼儿园到海边的路上有空出时间来可以去外边就餐,所以只需要准备的小点心和饮料就可以。叶泽的性格里开朗活泼的这部分也不知道像谁,反正叶峋和宋良辰小时候就从没怎么开朗活泼过。叶泽在班上简直就是个活性剂,他一走到哪里,哪里就能热闹起来,他跟谁在一起,谁都能被他带着一起疯。 家长们本来就知道叶泽这个上门拜访过的小家伙,这时候更是把叶峋和宋良辰也给记住,不少家长问宋良辰差不多的话:家里有这么一小孩,是不是他一个都能闹出一层子小孩的效果。宋良辰但笑不语,因为叶峋会告诉他们叶泽在家是一个多么乖的小孩,家长们基本都用“啧,果然是熊孩子有熊家长”的眼神看叶峋。 一天的活动下来,叶泽成功获得“熊孩子”成就,叶峋则获得“熊家长”成就,宋良辰不可避免得陪绑,也成了熊家长。玩这么一天,再熊孩子都累了,回家吃了饭洗完澡叶泽沾上枕头就睡入梦乡,宋良辰也没好到哪去,她可算认识到叶泽的精力有多充沛了。 宋良辰早早睡下,叶峋却没睡,老爷子给的建议他总得想个办法施行。于是乎,他大晚上不睡觉,模过了宋良辰房间里,别误会,他没想动手动脚,他只想动动嘴说说话而已。 正好,叶峋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宋良辰说,只是宋良辰睁着眼睛看着他时,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宋良辰已经睡着,他尽可以把满肺腑的话都倒出来,字字句句既有反省,又饱含深情,全是叶峋心底想说又无处诉说的话。 “有时候,我也会想,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坚持,放你离开既是放了你,也是放了我自己。可每每这么一想,我都能生出掐死自己的心,我可不是那种能到爱人嫁给别人的婚礼上献出祝福的人,我只会拎汽油,把他们连同我自己一块烧死。可良辰,你得好好活着……” “说句不怕恶心的话,在我眼里,是因为你活在这世上,这世界才美好。” 唔,这样的话说出来是挺恶心的,可叶峋心里真就是这么想的,宋良辰曾说他毁了她整个世界,对他来说,一旦宋良辰离开,这世界也就没什么值得多看一眼的了。 宋良辰是在叶峋说“到爱人嫁给别人的婚礼上献出祝福”这话时迷糊醒的,而叶峋那句“你活着世界才美好”句话,宋良辰听着心里不可谓不复杂。而接下来满耳朵情话,更是让宋良辰听得耳朵都快要醉倒,直能让人想起一个比喻来“耳朵都要怀孕”。(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有妄念,不能停 在叶峋不断的绵绵情话里,宋良辰想起的却是自己曾经想要努力尝试,使这份爱情拥有圆满结局的那一刻,那时候她虽然也唾弃自己,就像言情小说里,被男主无数次深深伤害,却依然在大结局那一刻投入男主怀抱与他“从此以后幸福快乐的一起生活”。但那时,她的心确实是甜美的,就像浮在爱尔兰咖啡上的女乃油,在咖啡与威士忌的交融上飘浮,女乃油甜香在酒的芳香与咖啡的酸香衬托下愈发甜软迷人。 可是……可是风雨无情啊,宋良辰心里嗤笑一声,短暂的尝试后是更加劈头盖脸的雨雪冰霜,甚至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就忽然把她深埋在雪地里。叶峋或许觉得这种伤害是可以弥补的,也许确实可以吧,但直到现在宋良辰还觉得伤口在淌血,叶峋的出现与存在是伤口永远无法愈合的毒。 彼此都很努力想要爱对方,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这样只会让人满心苦涩的爱情,留之无益,比鸡肋还不如,为什么非要强求呢。宋良辰就是这样说服自己放下的,爱情如果只是一杯黄莲水,连爱尔兰咖啡都不是,为什么还要它,当然不要。 宋良辰睁开眼睛,迎着黑夜的微光看向叶峋,她的手被叶峋捧在掌中,又捂在他的脸上。如果她的手还有用,那微微的湿意只会有一个原因,他在流泪。宋良辰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叶峋掉一滴泪,也许他也曾在失去父母后。避着所有人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默默流泪,但人前叶峋从来没有过眼泪,他甚至从不表露他的悲伤与疼痛。 “叶峋,放下吧,对你对我这都是正确的。”宋良辰说着眼泪就流出来,感情不是说不存在就会消失的,说这句话时,她还是会觉得难过。就像她带着叶泽离开那天,在锦湖湾的家里,她独自抱着叶泽坐了一。双眼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 她以为哭过那一次。再不会有眼泪,可是她忍不住。她本来就是个泪腺极其发达的,从来是不伤心都能挤出丰沛的眼泪来,何况这时心里难过呢。在叶峋来说。眼泪或许是软弱。或许是无人可替他擦去泪。更或许只是因为他认为已无人在乎他是否流泪或欢笑,是以收起眼泪。而宋良辰,她不是。她从小就是个泪包,高兴也哭,难过也哭,被叶峋“欺负”时要哭,想父母时还得哭,道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倒是从小就深谙这一点,老爷子最开始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爱哭,一对比不哭不闹不让人省心的孙子,才觉得她无比可爱招人的。 很多时候,宋良辰的眼泪不免带有某种目的,叶峋从小把她看到大,很清楚什么时候宋良辰是怀着目的流泪,什么时候只是纯粹因为难过或开心。就像此刻,哪怕叶峋看不到宋良辰的眼泪,也知道她必定伤心得已经在眼里盈满泪水:“如果能做到,早就已经放下,怎么会走到现在这地步。正是因为放不下,又不知该怎么留你,才总是行差踏错。” “良辰,我并不觉得自己该被原谅,你不要原谅我,永远也不要。如果获得原谅,我怕……我怕有一天我还会做出同样的事来。” “不,我原谅你了,早就原谅你了,但原谅你并不意味着我能忘记发生过的事情。小时候你给我读过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把不好写在沙上,把好刻进石头里。我没有那么甜,我是把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刻在石头上的人,按老祖宗的话来说,吃一堑长一智,把不好写在沙上的人,下次还一样会被这样不好的对待。”宋良辰还有半句话没出口,她觉得那半句话太伤人,可能说出口就会把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叶峋击垮。她对他是怀有怨恨,但是她并不想击垮他,仇恨这东西,存在过,但不会长久,因为是叶峋啊,是她曾经以为可以托他罩一辈子的哥哥啊。 “对不起,对不起啊,辰辰。”很小的时候,叶峋这么叫过宋良辰,只在宋良辰讨了他的好的时候,才会亲昵的这么喊上一句。那时每每他这么喊宋良辰时,小姑娘就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奖励一样,能甜甜软软地笑上一整天。 感觉着叶峋的手轻轻梳过她耳边碎软的头发,宋良辰轻轻撇了撇脑袋,却到底没彻底避开:“叶峋,也是你教给我的,所有跟你说对不起的人,都要记住他,不要让他有机会说第二遍。叶峋,因为是你,我给过你机会说第二遍呢。” 这算是刚才那半句没出口的话最委婉的说法,但就是这样委婉,叶峋也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半晌才轻叹一声,收回落在宋良辰耳边的手。触时温暖带着沁人的热度,抽开时指尖却似是微凉,宋良辰眼里有泪,却哼笑了一声,心底满是涩意。 “是,所以不论我怎么说对不起,都不要原谅我,不要再给我机会。” “既然不需要机会,不需要原谅,你为什么来,为什么不放下,为什么不退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半夜无人的时候在我床前吐露情意绵绵?说啊,为什么?”宋良辰说着抹去眼泪,冲着叶峋笑。 静夜无月,宋良辰脸上的笑,叶峋看不到,他能“看”到的是宋良辰从心里流出来的泪:“因为我依然还奢求能得到,你不原谅,不给我机会,我也不会停下奢求得到的行为。人心一旦生妄念,就不会轻易停下,叫你不原谅不给机会,是因为我……不值得。” 我做过的事,每一件都不值得原谅,哪怕以爱为出发点,错就是错,粉饰得再美妙动人,也掩盖不。只是,我的心永远停不下想要得到的妄念,只要我还活着,这颗心就永远不会停止独占你的欲|望。 不要原谅我,但让我继续爱你,好吗? 我愿用我的一生,求得救赎,赎我的罪,并以自我拯救。(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心甘愿,才长久 爱和恨都同样是复杂的情感,有些人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感,于是容易走极端,或如圣母一般原谅所有是非对错,或极端的还报爱与恨。叶峋就是不擅长处理情感的人,他的爱就是极端的,看似独占欲并不强,但那也只是他强克制住的结果。如果他能放纵自己,放下理智两个字,他真的能筑起一间小黑屋,把宋良辰永远关进去,不叫她见任何人,也不叫任何人看到她。 叶峋那样极端的情感,极端的人,除把宋良辰关起来外,他都始终无法获取到安全感,永远有种“我会失去她”的迫切危机。叶峋并不会把一切归咎于安全感三个字,他就是独占欲强,他就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手段去得到想要得到的,他不懂得如何表达爱,不懂得如何去爱。他以为爱就是在一起,爱就是拥有彼此,爱就是彼此之间再没有其他人掺和进来,纯粹干净没有杂质,这就应该是爱。 但现实是,所有的情感都是复杂多变的,叶峋付出他以为的爱,却没有得到相当的回应,于是他更加迫切地使出极端的手段,求得,求不被舍,求能够彻底拥有。 这样的反思在来到松林后,就没停止过,心理咨询师说,如果他想要的是天长地久,就必需吸取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过错。强留是不能长久的,想要长久,必需是心甘情愿,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理。 叶峋的生日是在腊月,但他的生日临近生母的忌日。所以从他生母过世后,他就没有再过生日。多年前,他的生日都是在对生母的思念中渡过的,后来渐渐放下,却也再没有过生日的想法,就算继母曾经想给他过生日,也被他严辞拒绝。再到后来,他的生日就只有朋友发来的短信和老爷子宋良辰的“生日快乐”,以及芳姑的一碗寿面。 再到近几年,芳姑有点忘事了。再没人提醒。宋良辰和老爷子也都再没记起,朋友发来短信的日期并不是他真实的生日,所以这一天已经在他的刻意施为下被彻底忘记。所以,当叶泽拿着自己做的小贺卡给他。跟他说“爸爸。生日快乐”时。叶峋真的是半天都没反就。 直到吃过午饭,叶峋才抱着叶泽狠狠亲了一口,他是真的并不在意过不过生日。但被叶泽记起,并赠以贺卡时……幸福就像一首欢快的小圆舞曲,有无数小人在半空中随着舞曲翩翩,像是精灵,裙子洁白,头顶花环,翅膀上洒满阳光:“谢谢。” “什么?”叶泽不明所以。 “谢谢你的生日贺卡,爸爸很喜欢。”叶峋将充满愉悦的眉眼平放到叶泽视线中,想要告诉他,他的心底正在演奏着一首怎样欢悦的歌。 “噢,爸爸好慢。”叶泽送贺卡是大清早,居然这时候才收到反馈,真是太慢了。 叶峋后来才知道,幼儿园的老师专门作了提醒,只要是班上有小朋友或小朋友家长过生日都会提醒,并和小朋友一起制作贺卡,叫小朋友送给家长。叶泽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在叶峋心里,却有如拥有整整一个世界的满足。 阿姨听叶泽说叶峋过生日,特地在晚上给煮了寿面,还用宋良辰放在她那里用来买菜的钱订了个小的蛋糕,是叶泽一直说要吃的草莓慕斯。宋良辰最近在忙着九韶搬去工作室的事,所以中午并没有在家吃饭,晚上回家吃饭,上果一看,桌上有个插着蜡烛的草莓慕丝,甜美中逸出丝丝凉意。 “叶小泽,你又叫阿姨订蛋糕了,你真该改名叫叶小馋!”叶泽喜欢吃这些甜甜酸酸凉凉的甜品,阿姨每周都会订一个小的给叶泽解解馋,宋良辰就以为是叶泽嘴馋,前两天才订过,今天又订一个。 “才不是我馋,爸爸生日。”叶小泽分外认真地解释。 “啊?”宋良辰说着看了一下手机,她手机里会把每一年重要的日子都标记一下,翻到今天的日历,上边果然有标注“叶峋生日”的字样,但并没有设置提醒,只是标注了而已。往年叶峋都不过生日,今年居然有蛋糕,有生日蜡烛,待会难道还要唱生日歌? 没多久饭菜做好,一家三口并着阿姨落座,阿姨把蜡烛点着后,叶泽就扯开嗓子唱生日歌。阿姨也跟着哼,宋良辰见状,也跟着唱起来,叶泽用中文唱完生日歌,又用英文唱:“爸爸生日快乐,我爱你。” “谢谢。”叶峋眼睛有些发涩,喉头发硬,被叶泽这几句生日歌一唱,感动得就差掉出眼泪来。 “许愿许愿,生日许愿会成功。” 叶峋依着叶泽的话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熄,叶泽悄悄问叶峋愿望是什么,叶峋笑着亲他的脸颊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能成功了。” “真的吗?那等爸爸成功了再告诉我。” 草莓慕斯里满满的草莓甜香,混合女乃油的醇美鲜滑,叶峋从没觉得蛋糕也能这么好吃。 这天夜里,叶峋无论如何睡不着,大半夜爬到天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并不经常抽烟的叶峋在抽了半包烟后,停下来,看着深夜无人犹不静的深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这几十年生日从没许过愿,如果生日愿望都是被施过祝福终能达成的,把这几十年的祝福都加持在这个生日愿望上好了,以后的也可以加上。”叶峋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仰面看天,半晌后幽幽吐出一句:“宋良辰,就是我最好的祝福,嗯,还有叶泽,拥有了他们,我又怎么会再奢求任何祝福。” “妈,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离开我,现在……原谅我当时年少无知。在你的祝福里,我活得很好,只希望我那些年对你的诅咒都无效,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中二少年对抛下他一个人活在这世间的母亲,曾抱有深深的恶意,因为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但事实上,他一直过得不错。 人生永远前行,与其诅咒失去的,不如怀抱祝福向前。 “良辰,愿一切都祝福我们。”话音落下时,零点的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天。(未完待续……) 第一六九章 款冬花,山中来 在中二期时,叶峋也是个有过文艺青年理想的,可以说琴他学得远不能成名称家,耳力见眼力见这种足够提升格调,叫人云山雾罩的东西,他一点没落下,欣赏水平和对“艺术”的“感悟”是绝对出色的。当年少轻狂褪去,当年为“装范”去学的东西却没被抛下,所以叶峋和宋良辰谈艺术一点问题没有,就算不是一道通万道,也能触类旁通。 果然,人多学点东西总没错,哪怕为装逼呢,等到被雷劈醒了,学过的东西还是存在的。 宋良辰新一季的时装主题就是“小夜曲”,不管礼服还是日常着装,都带着一股难言的韵律,像是把音符融入了一针一线里。音乐上,还是叶峋更有天赋,至少他还能跟大师们交流交流,宋良辰到大师们面前都不敢搭腔,更多时候是听都听不懂。 “这支小夜曲独特的地方在于,整支曲子带着一股严寒的味道,总像是有北风在吹,但这不是主调。从这支小夜曲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它叫《款冬花》,是一支很少被人提起的曲子,很多人并不觉得它属于小夜曲的范畴,因为它并不夜传统小夜曲那样舒缓温柔,令人愉悦而宁静。但它确实是一支小夜曲,款冬花早春开花,女敕黄色,和蒲公英还有苦菜的花很相似。”叶峋说完叫乐团开始演奏第一段,大雅的乐团没演出时每天都要练习,叶峋也不过是趁个便把弦乐给空出来,点个曲子而已。 《款冬花》开篇就是一段微凉的弦音。轻轻拨动,像是把云雾拨开。叫人看见月色下发生的一切。就像叶峋说的那样,带着一股严寒的味道。 “像有人深情站在窗外。却被冷风吹着,而且还没看到心上人,音乐表达的除了气候还有一点‘我来了,她却还没出现’的遗憾。接下来的这个变奏要仔细听……这一小节很曼妙,像是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忽然出现了,严寒还在,所以不是心上人出现了,据作曲家说,当时他低头看到了窗下盛开的款冬花。在寒风里像是心上人的微露的笑脸。”叶峋说着凑到宋良辰耳边,问:“良辰,你听出什么来了?” “有种原来有你在这里陪着我吹冷风,很好,这样我就不孤独了的心有戚戚。”作曲家真是世上最好玩的一群人,画家用笔描绘,作家用文字描述的时候,他们用音符描画他们的所思所感所见所想。 “第二段心上人还是没有出来,全篇都是对款冬花的赞美。据作曲家自己的形容,是在赞美它不畏惧严寒的娇美笑靥。所以第二段更显得寒冷,在第二段里,几乎听不出对心上人的殷殷期盼。只有在最后音符一个小小的跳跃,像是带着点颤抖一样,心上人出现了。” “颇有点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境界。” 《款冬花》共三段,第三段则全然是对心上人的思念。尽显缠绵婉转,这一段寒风就只是背景了。更突显有情人不畏雨雪风霜的勇气和深情。同时,第三段也没忘把款冬花写进去,最后一小节像是男士低下头采下一捧款冬花献给他的爱人,并赞美她——你是这寒夜里,最美的一朵款冬。 宋良辰听完半会都还在音乐悠扬婉转的那点寒意里,确实不是传统的小夜曲,在她听来很有新意,而且很有趣。直到和叶峋从大雅走出来,宋良辰还在惦记着那点寒意,这时也正是早春时节,宋良辰刚才查了一下,款冬花是公历二三月份开花:“不知道花市有没有款冬花卖,我们能不能顺路去看一下。” 一准没有,叶峋正想劝她,想想去花市正好搜罗点新品种,琴山那边的月季花有两丛没打理好,已经枯死被清理掉了,空出小半个架攀援花卉的架子来,倒是选几株藤本的再补上。开车到花市,从头逛到尾也没问着哪家有款冬花,有知道的也说那是药材,加上花期短,没人当花卖。宋良辰有点扫兴,不过叶峋拉她去选月季时,她还是很有兴致地挑挑拣拣半天,这时候暖房里的月季已经开始抽叶打花苞了,正是最好挑选的时候,避免货不对版的尴尬。 “这是什么鸢尾?” “德国鸢尾,这还是几年前引进的新品种,进过这两年驯养,花开得已经很稳定了,复色花瓣,比单色花要更耐看。” “叶泽喜欢鸢尾花,买几个品种种。”宋良辰挑了几样,又买了几盆正在开花的大花蕙兰,这个花叶泽也喜欢,小家伙喜欢色彩鲜亮的大花朵。 两人挑好花后就开车回家,店主三天后才把花送到琴山来,一家子上下都动起来,也整一天才把花移植到楼上的暖房里。这时候宋良辰早把款冬花给忘记了,没想到又过了两天,叶峋忽然打电话给她,叫她去他办公室。宋良辰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就开着车了,没想她到的时候叶峋正在开会,人压根就不在办公室。 小孟助理给她开的门,门一打开,宋良辰就呆在原地没了动静。 “早上刚送来的,好像是什么药草,花开得好看,刚才搬的时候秘书室里的姑娘们还问是什么花呢。”花是小孟助理去提上来的,按说这些事以前都是小孟助理去办,没想到这回不声不响,叶峋自己就把花给弄来,唔……明显是用来讨好冰山总裁家的叶的。 “是款冬花,可以止咳,据说是味很好的药材,送你一盆?”反正办公室里摆满一地,匀出去一盆两盆的半点问题没有。 “可别,这是叶总专给你订的,我可不敢伸手,怕叶总剁我手。”宋良辰笑了一声,小孟助理见状把办公室门给关上,留出空间来叫冰山总裁家的叶好好酝酿情绪。 一盆一盆的花还带着山里的气息,落叶青苔腐植,还有因温暖从青苔里蹿出来的小虫子,可见这是从山里现铲来的。知道叶峋这是在卖好,可宋良辰还是不免被卖了个正着,在她都快忘记这事的时候,叶峋把满屋子花送到她眼前来……似乎送到她眼前来的不止是花一样。 至于到底是什么,宋良辰一时也说不清楚。(未完待续……) ps:我会告诉你们下一章完结么……我跟人说的时候,人指着我鼻子骂,你就烂尾吧,我啐了她一口,才不是呢。 叶峋不管再出于深爱,也是用了强的,而且还不是一次,所以我不会让他在正文里得到圆满的,想圆满啊,上番外里玩去吧。但,在正文完结里,会让他有个小圆满的,比如领个证~这对大暴龙来说,绝对是大大进了一步。 写这个结局的时候,想起一个比较残酷的事实——生活中,很多人并不是说他们有多相爱才结婚的,爱情在我看来是最纯粹的存在,而婚姻恰恰是最复杂的。也许正是因为相爱不能相守,世间才会有那么多关于爱情的传奇与传说,为什么悲剧更令人刻骨呢,无他,心有戚戚而已——因为现实也不够圆满啊~ 第一七零章 慢慢来,慢慢爱(大结局) 款冬花还是很好伺弄的,而且一开始把人种进温室简直就是个错误,没两天老爷子问了明白人回来就连土带花全给铲到了花园的落地窗外边,一大丛黄黄女敕女敕的,看起来特别喜人。老爷子从医生那里问来的,说这个能用来煮百合糖水,止咳润燥,不管外感内伤、寒热虚实咳嗽,都可以用,要是肺虚久咳,那就再适用不过。 老爷子除铲到窗台边种的,还给他的花友们送了不少,不说当药,只说当花种着,二三月的,公历二三月一般是农历正月,正是腊梅开罢,迎春花都还没开的时候,当个景看正好。等到款冬花谢,开始抽芽长叶时,芳姑采了芽头作菜,味道居然还不错。 吃完款冬芽苗,宋良辰就得带上叶泽回松林,小家伙还得回松林上幼儿园呢,虽说老爷子叫留下,琴山附近就有很好的幼儿园。可这时候叶峋却说了一句,老爷子自己都满世界~跑,叫叶泽留在琴山附近的幼儿园上学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松林,老爷子想出海了就到松林来,还能顺便看曾孙。 “什么顺便看曾孙,看曾孙得专程,能顺便嘛,要顺便也是顺便出海钓鱼。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怎么,我不稀得管你们。”老爷子年纪越大越不耐烦叶峋,总觉得叶峋这孙子是生来跟他作对的,叶峋还没转身走,老爷子又叫住他说:“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和良辰连证都没领,光弄个婚礼唬弄我。几时去把手续补了。” “不急。” “你不急我急,我孙女白给你生儿育女。连张纸你都不给。”老爷子这是觉得孙女吃亏了,要是把叶峋当孙看的话。老爷子忽然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看叶峋不顺眼。 一时叶峋反倒没了话可说,哪里是他不想,宋良辰不肯,他倒是想逼着人去,可宋良辰这脾性,他再逼把人逼出银河系吗? 松林的三月正是花红柳艳满城春的时候,在别的地方多半还春寒料峭时,松林白天气温已经是二十度出头,夜间气温也有十几度。把叶泽送到幼儿园后。宋良辰一时有些空闲,倒是叶峋忙得连轴转,宋良辰连“小夜曲”主题的夏装秋装都已经完成,她总不能现在就开始做冬装。 宋良辰刚觉得闲得发慌时,叶峋也空闲下来,度假别墅那边都交给了程定松,正好海西有大型歌舞乐团来演出,叶峋和宋良辰去看了首场演,只是这歌舞乐团水准实在不怎么高。连大雅平时练习的水准都不到。叶峋是满心槽点,宋良辰直接吐了两句槽,两人从海西回来时,都兴致不高。 结果没几天。就有人开着车到家门口,宋良辰去开门时人还拿着单子确认了一下,宋良辰这才知道是架钢琴。那油光水滑能清晰照见人影的琴身透着一股冷清气。就像上好的兵器一样,散发着凉沁沁的气场。 这时叶峋出来。一看是钢琴:“送来了,从后门进。落地窗那边已经腾出来,正好摆钢琴。” 宋良辰这才知道叶峋把落地窗边的沙发往旁边移开,留出一大块空地来干什么。 工人小心翼翼把钢琴抬进客厅,琴行的工作人员又调试一番后,总算把这大家伙给摆弄好。叶峋抽开琴凳,朝宋良辰挑挑眉,又拍了拍长长的琴凳示意她坐。宋良辰会弹一点,三流水平,叶峋比她当然要好得多,手指轻叩,一段流畅的《款冬花》在客厅里起伏悠扬,是《款冬花》的最后一段。该用弦乐四重奏来演奏的小夜曲,用钢琴来演奏似乎也挺不错,略显单薄,但又别有一番滋味,和弦乐四重奏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弹完小夜曲,叶峋手微微一顿,调子随之一转,是一支宋良辰也很熟悉的曲子——《爱的旋律》。这是一支曲调轻快短促的曲子,像是急切地想要表达爱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但到后边会稍微舒缓一点,显得更加有耐心,更加温柔,但迫切表达爱恋的节奏一直没变。似乎……似乎是不快一点表白,心上的人就会飘然远去,再不回头一样。 宋良辰静静听着,这支曲子并不长,只有短短两分钟,叶峋弹完就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语。宋良辰看着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其实我都知道,只是就像作曲家迫切而不知如何表达一样,叶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不要紧,我们有一辈子。你慢慢想该怎么对我,我慢慢想该怎么爱你。” “一辈子太漫长了。” “我这样说,你还会觉得人生充满无望吗?”。叶峋轻敲一个音符,问宋良辰。 “不,但是一辈子这三个词对我来说,仍然是不能负担的。”既然叶峋诚心诚意要谈,宋良辰并不会避而不谈,谈开了也许就能各自海阔天空呢。 “所以说,慢慢来,不用响应我,不必原谅我,让我常常留在你身边就好。”叶峋终于改了想法,不再是把宋良辰留在他身边,反就行,他经常能留在她身边,也很好。 面对叶峋这样,宋良辰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是有话说不出来,而是她心情复杂难言。不得不说,叶峋这一步,走得特别漂亮,漂亮得让人无法拒绝他。但宋良辰内心仍然有个声音在不断地问着她同样几个问题——你就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你真能放下这个人对你的伤害吗?你确定你们真的适合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吗? 不,我没忘了疼,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放下受过的伤,更不能确定是不是适合一起生活。 看着叶峋,宋良辰心底都是不确定。 迎着宋良辰犹疑不定,似充满许多问题的眼神,叶峋说:“你可以慢慢找答案,从现在起,我把主动权交到你手上。你可以随时转身离开,我不会再阻挠你,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对上叶峋的双眼,宋良辰很想告诉他,如果多年以前他能像现在这样,也许他们早已……只是时光无法倒流,所以,向前看吧! “你为什么会爱我呢?” “因为你是宋良辰。” 所以,请让我用一辈子来爱你你,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想,我已经看到了希望,不是吗,良辰? (全文完)(未完待续……) ps:很想给个圆满大结局,但想到那两次,再想到最近看的一本文,也是强x,因为了有孩子,男女主结婚,在男主稍微对女主有点起色的情况下,女主就这样爱上男主了。后来大半本文都在被虐,女主却跟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无论怎么被虐都不离不弃,深爱无悔。 看完后,想了很久,在正文里坚决不给叶大暴龙圆满,番外会的。就算番外里会,也不会直接写,而且会一下子把时间拉很多。 最后,妈蛋,这算什么虐文,我自己看着都掉不出一滴泪! 番外篇:《我的父亲母亲》by叶小泽 番外篇:《我的爸爸就是这么复杂》by叶小泽 之所以要把爸爸单拎出来写一篇,完全是因为和妈妈一起写,完全不能写出他的逗比气质来呀。 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跟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又没脾气。爸爸在公司的时候,人人都很敬佩他,很多人都说他很厉害。在亲戚朋友面前,爸爸是个特别愿意帮助别人的人,当然,爸爸愿意倾力去帮的亲戚朋友两只手就能数完。 但是作为爸爸,他简直就是个复杂到必需用一长篇来细说的,他是说他和作朋友的,但身为当事人,完全没感觉怎么破,还不好戳破他,只好让他继续这么自得其乐。他觉得作为朋友的方式,诶,都不想多说他,跟四岁的一起喝酒算什么好朋友,对五岁生日时许愿要独立,要自己生活的真放出去自己生活,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呀。五岁的时候他懂个鬼叫独立啊,差点以为被抛弃,哭着打电话给思淳舅舅吧,思淳舅舅是个更大的逗比,打电话给警察要告爸爸遗弃——果然不能太相信在国外长大的思淳舅舅。 把作为朋友的身份先放下,再来说说作为父亲的身份,爸爸绝对是个宠没有底限没有原则程度仅次于对妈妈那没底限没原则没道德的程度。不过张口要架飞机,没说明白是要遥控飞机,爸爸就真能整架飞机,一起去看飞机时,爸爸还一副“快点说爱我,我绝对是世上最好的爸爸”的得意嘴脸,简直不忍心多看一眼。从小到大。被这样宠爱着,都没被宠坏。只能说生正直,怎么都宠不坏带不歪。 把父亲的身份也放下。爸爸还有个老师的身份,教导为人处事,教学教玩,还教音乐教阅读方法,从小教他理财,教怎么辨识危险,还教武术用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当老师的时候,爸爸是严厉的,但并不会显得过于苛刻。也只有在作为老师这个身份时,爸爸才看起来像个爸爸。有句话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爸爸作为老师应该能算最好的,可作为爸爸……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还是那句话,这很复杂。 除了朋友和爸爸、老师的角色,爸爸还承担着其他几个角色,比如试图拐卖他的坏人。强令他吃下一整桌妈妈做的菜的霸权主义者,什么都敢带他一起去玩的疯狂小伙伴,等等等等…… 都说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父亲的角色至关重要。因为他长大后很有可能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每每想到爸爸,他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各种担忧,要真是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他该怎么办呀,到底算好啊还是算不好。复杂成这样,好不好的谁也拿不准呀。 对了。还记得那个初恋小女友吗?后来他和她分手了,因为小女友转学去了另一家小学,她爸爸去了另一个城市去工作,她也要一起跟着去。当时他还哭过呢,爸爸问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喜欢她,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好悬那时候他凭着本能,摇头避开了让爸爸自由发挥的机会。因为过了很久以后,他问过爸爸,如果当时他点头说是怎么办,爸爸的答案叫人心里直冒冷汗——这有什么,大不了叫你们在一起。 谁知道小女友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万一跟妈妈一样,那只有爸爸才受得了,不时做那样一桌子菜,他可没办法像爸爸一样吃得面不改色,夸得天花乱坠。 等到初三的时候,他又暗搓搓地喜欢上一个女孩,是学生会的新成员,特别娇软可爱,笑起来两个小酒涡特别特别甜。如果说妹妹是傻甜傻甜,女孩就是刚打下来的大枣一样脆甜脆甜,这么说妹妹可能会好几天都不理会他,但他当时真就是这样想的啊。 可是他不敢跟爸爸说,万一他爸爸再逗比呢,逗比又不给出正经出意的“朋友”还是算了吧。可是当他向女孩说喜欢她的时候,女孩以“我们还小,要认真学习”拒绝了他,他有点难过,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 爸爸是这么安慰他的:“首先你确实还小,是要认真学习,其次,这句话并不代表拒绝你,她又没说‘所以等我们长大以后再说吧’。” “所以,我还有机会?” “当然,不要因为一点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追求女孩子哪怕是被拒绝个一次两次,也不要气馁,除非她拒绝你第三次,那就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别追求不成,反倒招人讨厌。” 于是,他又满怀斗志地追求女孩,和女孩一起回家,一起打扫教室,学生会值日时,作为会长,他还特地把他和女孩安排到一起了呢。可女孩还是拒绝了他,这回是明确的,而且没有余地的,他终于在这时候想起了妈妈的话:这世上不是你够好,就得人人都喜欢你的,也不是你喜欢人,人就一定得喜欢你的。 爸爸知道之后,再次宽慰了他:“也许你真的还太小,要不等你再大一点再谈恋爱,小姑娘都会更喜欢成熟稳重一点的男孩子,你现在这样比你妹妹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在说他也一样傻白甜?爸爸可真会补刀! 然后整个高中,整个大学,他都没有再谈恋爱,因为他真的听了爸爸的话,努力把自己修行成一个稳重成熟点的男孩子,结果稳重成熟过头了…… 所以说,爸爸是个复杂到难以言表的人,虽然对他来说他依然是个好爸爸,可他还是要说一句——做他的可真不容易啊,说起来满满都是泪。 有一次,记者采访爸爸,问到他,说爸爸这么成功,这么出色,将来长大了是不是也想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 不,谢谢,还是让我愉快地长成自己的样子吧,我真的不要成为像爸爸一样逗比的人,至少不能这样对待我将来的孩子。要同样爱孩子,但绝对不要做这样一个复杂的爸爸,有句特别老的歌唱得特别好——简单的人快乐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