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勇者》 第一章 异星奇菌入体 史乌基犹皇家主力战舰“可埃斯”。\.qΒ5\ 巨大的舰桥萤光幕上,映着一颗美丽的蓝色行星。对! 这个行星上五十亿的智慧生物中,有十亿以上称呼它为地球,第二常见的称呼是尔斯。总之,那就叫它地球吧! 美丽年轻的女王站在皇座前凝视这颗行星。她真不是普通的美丽,笔墨难以形容! “这个星球上有很多智慧生物,可以补充我军失去的战力。”她身后的军装中年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么我该怎么做?”女王不脱稚气的声音茫然问道。 “标的的决定,就恭请女王陛下执行,这也是全体将官一致的意见。”军装中年人道:“这个行星上的智慧生物总数不到一百亿,我们已经决定好了每个人的十位数字编号。女王陛下,这边请──” 女王点点头,跟着将军离开了舰桥,穿过一个长长的自动移动过道,到达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十个快速旋转的标靶,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东西。 将军挥挥手,一个年轻军官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女王递上一把枪。 “这个,用来射击那些标靶?射不中怎么办?”女王问道。 “启禀陛下,您尽管继续射直到射中为止。被第一次射中的靶会自动停止旋转,并由连通的电脑装置记下射中区域的号码,等到所有的靶都停止旋转,我们就可以看见天意所选出的勇者号码了!”军官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好吧!”女王举起枪,以熟练的姿势“砰砰砰”地连射了十枪,枪枪中的,每一个标靶都停止了旋转!就在这同时,标靶上方的狭长萤幕也显示了一个十位数字的编号! 砰砰砰!周围的军官们纷纷拉开拉炮,并且有人拿着麦克风哽咽地说:“出来了!未来勇者的编号出来了!他将是史乌基犹帝国的救星!” 女王凝视着那个号码:6918674614.她凝视了很久,不过并不认为自己会记下这个号码,因为那个数字实在并无意义。 旁边的操作员熟练的操纵着电脑,而女王和将军已经离开了。他们回到舰桥,处理人员已经把资料送上了舰桥巨大的主萤幕上:6918674614,地球名字“杨颠峰”﹝音译﹞,男性十七岁,身分:学习中。 “杨颠峰?这个名字不好听。”女王任性地说。 “是的,并不好听。”将军恭敬地应和道。 “如果他愿意的话,请他改名为米基威沃克银河行者,这样如何?”女王说。 将军听她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名字,知道女王可能在闺房里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名字,哪敢有丝毫怀疑,立刻大加赞颂,说这个名字如何英勇神武、威风八面。 女王觉得需要歇息了,便和两个女亲卫离开了舰桥。而将军的忙碌才正要开始。 他经过了重重戒备关卡,包括了视网膜、指纹、脚纹、声波及密码检查,最后打开了一个保险箱,取出了一只小盒子,大小不会超过地球上的戒指盒。 然后,他调来了一队亲卫保护自己,直到他到达秘密会议室。 一个妩媚的女郎已经全副戎装地在会议室静候将军的到来,并在到来的同时“啪”地行了军礼。 “坐。”回礼之后,将军无力地坐倒在椅上,并掏出了小盒子。 “阁下,这是?”女郎问道。 “恩希欧勒菌,从我们伟大的勇士乔邦乌德萨的体内取出的。”将军答道。 女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喉咙中艰难地发出声音道:“既然如此,应该马上对地球的智慧生物进行检验……” “我们哪有这种美国时间?”将军说。 “对不起,我听不懂阁下的意思?”虽然不像是很重要,不过女郎谨慎地问了一句。 将军呆了半晌,说:“喔,美国时间?美国就是地球上的一个国家,生活很悠闲,所以地球的某个地区有这样的俗语,意思就是指很充裕的时间。”他说到地球时,随手就往舰桥一指,因为地球就显示在舰桥的大萤光幕上,并没想到地球实际并不在那个方向。 “……那么,我的任务是?”女郎问道。 “我们抽选了一个地球人,妳去把恩希欧勒菌注射到他的体内。”将军说完之后抹了汗。 “……这,这,他能存活的机率是百万分之一左右,这等于是谋杀啊!”女郎说。 “妳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放弃这百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因为这个行为是非法的、被发现时会遭到银河法庭逮捕?”将军歇斯底里地笑着说:“那样的话我负责去接受银河法庭的审判。” “我懂了,我去执行命令。”女郎起立,又行了一个军礼。 “这个任务对猎户座一号的妳来说,也许大才小用了点。不过,还是请妳尽心尽力地达成任务。”将军递上了小盒,确认“猎户座一号”把它收进暗袋之后,又坐了下来,说:“可能妨碍妳执行任务的,除了地球上还处于发展中阶段的智慧生物之外,还有这艘‘可埃斯’上的背叛者。有种种迹象显示,可埃斯上已经有一部份成员受不了战败的压力及敌方的诱惑,决定可耻地抛弃身为史乌基犹帝国成员应有的服从与忠诚。” “我会小心。”女郎挺了挺胸膛道:“我‘猎户座一号’,无论执行什么样的任务,都是尽心尽力的!” “如果这个6918674614注射之后当场死亡,妳就随便找一个地球人带回来,我们需要另一个地球人来安定军心。”将军无力地笑着说:“找一个外型好看一点的。不知道这个假冒品可以让我们撑多久?或许可以持续到叛军派出另一位乌德萨来追杀我们为止。” “……任务了解。”女郎行礼之后离去了。 今天是杨颠峰的高中开学典礼。 他很兴奋,一大早就咬着涂了果酱﹝或是花生酱也可以,这是方便赶早的学生或上班族咬在嘴里边跑边吃的最佳利器﹞的土司面包冲到门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隔壁的门口大喊着“快点啊!快点!我不等妳了喔!席佳宜。” “还这么早赶什么赶嘛!要死了啊!赶投胎呀!”一个绑着麻花辫的雀斑女孩连忙照惯例衔着土司面包冲出家门,杨颠峰在看见她出门的同时,便开始拔腿往捷运车站跑去。 “往台林高中,往台林高中的班次就要开了,在门边的旅客请注意!”两人都勉强赶上了捷运,一看人并不多却碰巧没有位置,就自然而然地往别的车厢走去。 “今天开学典礼耶,妳那么早去干嘛?平常都七叫八请还起不了床的家伙。”名叫席佳宜的的女孩问道。 “妳知道吗!著名的偶像歌手‘伊东华’也是台林高中的新生耶!”杨颠峰兴奋地说:“早一点去的话,或许有机会跟她要到签名!” 听到这番话,有许多穿着台林高中的制服的同学、学长姊们都竖起了耳朵。 “这个我知道啊!但她又不是新人类,有什么好希罕的?”席佳宜说。 “她虽然不是新人类,但是却是白色基地的舰长!”杨颠峰随口答道。 “……妳在说什么?” “……妳又在说什么?算了,不理妳了。”杨颠峰说着,就快步走往另一节车厢。 “等……等我一下啦!杨颠峰!”席佳宜连忙追了过去:“慢一点啦!杨颠峰!” 不远处,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孩转头往他俩望来。过长的台林高中制服和染得五颜六色的头发,显示他们并不是什么好学生;而胸口的两条或三条杠,显示他们是学长。 “羊颠疯?哈哈,真难听的绰号!”为首特别高大的一个大声地嘲笑道。 杨颠峰倏然停步,回头向那人望去,而对方毫无惧色,继续嘲笑道:“什么?不是绰号吗?该不会是本名吧!哪有这种蠢爸妈取这种名字当本名的啊!” 杨颠峰往那人走了过去。“喔,很有种嘛……”那人不屑地望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杨颠峰。 “笑屁啊!”杨颠峰一拳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脸上。 这大出那群人的意料之外,而席佳宜也尖叫了一声。 瞬间,几个人马上围了上来把杨颠峰抓住,喊着“不要!”的席佳宜也被抓住了。 “妳够**!居然敢打老子!”被打的学长回过神来,错愕地骂道。 “名字叫做颠锋有啥不好!妳没听过超越颠锋、颠锋战士、真空颠锋冲……吗!这个名字很帅气啊!”杨颠峰挣扎地吼道。 “……如果妳不姓杨的话,或许会好一点。”席佳宜无奈地想着。 “台林高中,台林高中到了。”耳边传来捷运车厢的广播。 “喂!学妹,他今天不能参加开学典礼了!”被打的高大男子冷冷地说,几个学长就架着杨颠峰下了车,然后抓住席佳宜的学长也放手跟上去了。席佳宜本来想跟在那群人的后面,不过又怕得要死,所以就安慰自己道:反正是他自作自受,就跟老师说他有来、不过严重拉肚子所以死在厕所里好了。 杨颠峰被流氓学长们押着上了智信楼的屋顶,然后被按在地上。刚刚挨打的学长二话不说,狠狠地一脚踹在杨颠峰的头上。 “这是报答妳刚刚的偷袭。”那个学长说:“放开他。” 压住杨颠峰的学长们松手退到一边,各自占了一个角落自然而然把杨颠峰围住。 “站起来!”学长傲焰逼人地说:“妳不是要打架吗?我给妳公平决斗的机会,保证其他人不会插手!” 杨颠峰甩甩头,挣扎着爬了起来。 “怎么,不敢动手吗?”学长冷笑着说:“还是妳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笑话!”杨颠峰狂笑了起来,道:“妳自以为这样很帅对吧?单挑?我要教妳后悔莫及!”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地一拳打了过去! 那学长不闪不避,右拳却后发先至地窜向了杨颠峰的左颊! 碰! “帅啊!老大,交叉反击!”围着的学长们高声欢呼着。 杨颠峰应声倒地。惊人的是,对打的学长晃了一晃,居然也坐倒在地上。 欢呼声变成惊叹声。虽然那学长马上爬了起来,不过杨颠峰也一样,而且若无其事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怎么可能!刚才的确是成功的交叉反击啊!他的拳势应该被我削弱了,而我的拳势应该增加了四、五倍的破坏力才对!为什么他的创伤看起来没有比我大多少?”学长愕然地望着杨颠峰,心里暗忖着。 “拳击社的队长沙百州居然被这小子一拳就打得坐在地上,虽然也要算上之前那一拳的伤害,不过这小子还算是厉害!”围观的学长们却没仔细这么想,只是本能地对杨颠峰心生佩服。 “果然有两下子,还没完啦!”杨颠峰吼着又冲了上来! 这次沙百州没有正面迎击了,摆好架式避过了杨颠峰的大勾拳,并以刺拳加以反击牵制。不过杨颠峰奋不顾身地进击,很快地让沙百州发现不用重拳是无法阻止他的进攻的,而使用重拳又会让自己露出破绽…… 杨颠峰醒了。 他想起自己是不知第几次给击倒,而他也击倒了那个学长数次,最后自己终于被打昏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爬了起来,全身上下都在痛,夕阳显得有些刺眼。 然后,他终于发现他的对手坐在不远处的女儿墙下。 “……我输了。”他颓丧地说,拖着脚步打算离去。 “我不会再笑妳的名字了,就算赢了,这样多来几次我也受不了。”那学长说着,并且向杨颠峰走来,伸出了手。 杨颠峰迟疑了十分之一秒,就照样伸出右手和他握了一握。 “我叫沙百州,三年级,是拳击社的队长,所以如果我打架被别人看到,可就不能出赛了。”他自嘲式地笑笑,并继续说道:“可是我学拳击本来就是为了打架,所以有机会还是要打。学弟妳对拳击有没有兴趣?” “……我会考虑。”杨颠峰这次迟疑了比较久。 “嗯,这是送妳的,算是我对妳可以打得我鼻青脸肿的钦佩。”沙百州掏出一张签名板,递给杨颠峰。杨颠峰勉强睁开青肿的双眼仔细一看,居然是伊东华的签名。 “我……我不一定会加入拳击社。”杨颠峰伸手前还是迟疑了一下。 “无关。”沙百州说。杨颠峰大喜过望地收了下来。 他虽然全身发痛,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居然是雀跃的,甚至吹起了口哨来。 他把伊东华的签名板慎重地夹在腋下,出了捷运站。杨颠峰的家和捷运站的距离不过七、八条巷子,算是很方便的了,虽然捷运站位在闹区的正中央,不过转两次弯之后就到了相当僻静的住宅区,这是郊区常有的现象。 一只狗见到杨颠峰面无表情地吠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跟他打招呼,还是进行着别人走过牠家门口时的例行公事。 一个美丽的短发女郎站在某个死巷的巷口焦急地四下张望。 她的目光和杨颠峰相对了,马上笑容盈盈地迎上前来。 “同学,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问道。 杨颠峰脑中飘过“美女的要求很难拒绝”的结论,耸耸肩问道:“我能帮妳什么忙?” “谢谢!请过来一下。”虽然女郎的出现有点突兀,可是杨颠峰想也不想地就跟着她走进死巷里。美女是不太会让人产生戒心的。 “妳看那边──”女郎指着巷子里。杨颠峰随着纤巧的指尖望去,死巷里一如往常地堆满了垃圾,他正想问到底要看什么,肚子突然重重地被打了一拳。 “呜……是瞄准肝脏打的,打的很重而且……毫无防备……”杨颠峰痛得弯下了腰。 然后,他的左上臂一阵刺痛。 “妳……妳干什么!”他挣了挣,刺进自己左上臂的针筒“啪”地在地上断成两截,不过这无所谓,因为针筒已经空了。而杨颠峰的声音是这么衰弱,因为肝脏攻击的效果还在。 他的视线望着地上的针筒,表情立刻扭曲了:“妳!为什么突然要害我?我是个身家清白的普通人!” “对不起,这是任务,一分钟之后就会有结果了。”女郎冷淡地说,并且扬起了腕上的手表。 “一分钟!”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刺进了杨颠峰的心中。 他的心中走马灯般地飘过了无数的思绪: 对方是什么人?在路上随便找试验体的恐怖组织?这是一剂一分钟就会生效的剧毒?为什么那么倒楣偏偏选上我!难道是因为我跟伊东华同校、因此把一生的好运都用光了?可是我根本没来得及见到穿着台林高中制服的她,甚至没办法和她一同参加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开学典礼!虽然,有幸得到了伊东华的签名。他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伊东华的签名板,顿时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无怨无悔了,带着微笑准备迎接死亡。 他闭上了眼睛。 相反的,凝视着他的女郎却瞪大了眼睛。 真的很舒服,这就是死亡吗?全身舒畅,好像所有活着的一切束缚都解开了,好像自己可以在天空飞,好像自己可以瞬间移动到任何地方,早知道死亡这么的舒服,就早点死了算了,只是,不知道当鬼还能不能看到伊东华的mtv和连续剧。 杨颠峰睁开了眼睛,女郎困惑的神情映入了他的眼帘,证明这里不是奈何桥。 “……怎么,一分钟还没到吗?”他问道。 “早……”女郎不由得看了一下手表:“早就过了。” “那我怎么还活着?”杨颠峰的问题对他来说很理所当然。 但是女郎却飘过了十分复杂的表情。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马上恢复平静。 “谁说妳一分钟之后就会死?”她困惑地笑着说。 “可是妳说一分钟之后就会生效……对了,是生什么效?”杨颠峰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是啊!对方并没有说一分钟之后自己就会死亡。 “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这样好了,我请妳喝咖啡,再慢慢跟妳说。”女郎亲切地笑着说。 “……好啊!”杨颠峰望着她那令众生颠倒的迷人笑容,再度证实了“美女的要求不容易被拒绝”这句话。 两人回头往闹区走去,并在离捷运站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茶艺馆。 两人默默地泡着茶,女郎似倾若诉的神情,仿佛有着千言万语而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而杨颠峰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因为他实在没什么机会盯着一个美女看。 “……请问妳的芳名是?……”犹豫了好一阵,杨颠峰才想到或许对方希望自己先开口。 “我叫……钟妙婷。”猎户座一号心想:其实名字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她马上接着说:“其实这不是我的本名,是我的中文名字。” “喔!我叫杨颠峰。”杨颠峰说。 他准备坦然接受对方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嘲笑之意,但对方并没有,这让他有点讶异。 “呃,对了,妳的名字和中文中的一种病刚好同音,一定因此常常被嘲笑?”女郎发现杨颠峰的困惑神情,便轻轻地解释道。 “对了,她刚刚说钟妙婷是她的中文名字,或许中文不是她的惯用语言,所以她也不容易因此产生联想。”杨颠峰心中释然。 “……我接下来要跟妳说的事,妳或许很难接受,不过绝不是骗妳,请妳相信!”钟妙婷诚恳地注视着杨颠峰说道:“如果妳一直不肯相信,我很难把话说完。” “我答应妳,接下来妳所说的任何话,我无条件相信妳。”杨颠峰拍着胸口承诺道。 “妳先看看这个。”钟妙婷,也就是猎户座一号,从手提包中取出了一面镜子,递给杨颠峰。 杨颠峰接过镜子,一看并没什么特别,自然转过来看镜子背面。“不是啦!”钟妙婷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要妳照镜子。” “这是我啊!而且就是我昨天的样子。”杨颠峰困惑地说,他看不出特别的地方。 “对。”钟妙婷笑着说:“可是我刚刚见到妳时妳不是这个样子。” “……啊!”杨颠峰大为惊讶,乱摸着自己的脸。奇怪,刚刚明明鼻青脸肿,为什么现在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哪有人能让这种重伤在一小时内痊愈! “这就是我刚刚为妳注射的‘恩希欧勒菌’的功效,不但可以让妳的恢复力加速,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好处,简单地说,就是可以让妳成为超人。”钟妙婷说。 “……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偏偏要给我注射?”杨颠峰的疑问合情合理。 “且听我慢慢道来,也许妳已经感到疑惑了,对!这并不是地球上的产物,也就是说我是个外星人。”钟妙婷说:“地球人曾想像奇形怪状的外星人,确实真有这样的人,不过人形的却占了一半以上,因为这种形状在演化上确实很有利的缘故。” 杨颠峰点了点头,没有发问。 钟妙婷松了口气,她知道杨颠峰还没有完全相信,不过如果杨颠峰根本不相信这点,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我来自史乌基犹星。我们星球上发生了战争,而我所属的帝国被推翻了,一艘战舰逃了出来,也就是我所来自的主力战舰──‘可埃斯’。这艘战舰现在就躲在月球的背面,因为体积并不大,所以没有被人类发现之虞。 “恩希欧勒菌极其稀少珍贵,而被恩希欧勒菌感染后所形成的超人,在银河系被称作‘乌德萨’。”钟妙婷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史乌基犹人无法经由感染而成为超人,但却发现地球人可以。现在我们需要‘乌德萨’的帮助,所以不得已只好求助于地球人。我说完了。” “……”杨颠峰楞了好久,才问了一句:“妳说被恩希欧勒菌感染的人,可以成为绝地武士?一辈子都是?” “我是说成为‘乌德萨’。是的,妳一辈子都是乌德萨了。”钟妙婷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幸运,但是我有个疑问,妳们为什么不先跟我谈好,要我帮助妳们打仗,再为我注射恩希欧勒菌?或许我会看在能成为超人的份上而考虑答应。”杨颠峰问道。 “因为一百万个地球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能接受恩希欧勒菌的感染成为乌德萨,而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找第二个。”钟妙婷低着头说:“全可埃斯的希望都寄讬在妳身上了。” “……如果我拒绝帮助妳们的话呢?”杨颠峰冷冷地问道。 钟妙婷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杨颠峰。 “算了,我不想问。我拒绝帮助妳们!我讨厌战争,战争是文明进展中最大的罪恶,我绝对不想参与任何战争!如果妳们想取出恩希欧勒菌,我可以配合,除此之外不要再来烦我。”杨颠峰冷淡地说,留下钱拿着签名板离开了。 钟妙婷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自从她十六岁到现在,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决绝的背影,不是因为她的特务学习过程中教会了她诱惑男人的窍门,而是因为她就是如此的美丽。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因为特务的训练,可以让她听到将军说“有充分迹象显示可埃斯有叛徒”时不动声色;其实,她就是一个对史乌基犹帝国的战败感到绝望而已经放弃对帝国的忠诚的人。她在等待机会,让自己可以有更体面的背叛。 她曾经想过带着恩希欧勒菌背叛,之所以不这么做,理由是因为她刚才说谎。恩希欧勒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至少,它没有稀奇到让女郎愿意带着这个菌种背叛。 如果史乌基犹帝国已经发现了一个可以成为‘乌德萨’的地球人,而女郎能抢在帝国行动之前把这个人杀掉,这对于叛军来说显然是一项很丰厚的礼物。可是敌我双方都知道帝国没有这种时间。 几经考虑,女郎已经放弃了利用这次任务的机会背叛帝国。但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是名叫杨颠峰的地球少年身上发生的,百万分之一的奇迹。在那瞬间,她甚至放弃了背叛帝国的想法,因为这样的奇迹动摇了她“可埃斯在短期内终究会被击沈”的推断。 在这种心境之下,连受过特殊训练、自认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不动声色的她,也露出了瞬间的讶异神情。 结果呢? 结果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那少年居然拒绝帮助帝国! 的确,他不知道帮助帝国取回政权,可以为他带来多少好处,但他不是笨人,从刚刚的短短交谈中女郎已经确定了这一点。如果那少年对于“帮助帝国可以带给他多少好处”稍微有一点点兴趣的话,至少应该听完再走! 也可以从另一方面来想,或许少年正是怕自己拒绝不了这些好处,所以才匆忙离开。可是照女郎的直觉来判断,却不像是如此。 女郎有一千种以上的手法,可以制住一个地球人,将他带回可埃斯。不过,如果对手是一个乌德萨,“可能有效”的方法就不到十种了,而且女郎自身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值得吗?为了一个将亡的帝国这么做?扪心自问之下,结论很简单。 名叫杨颠峰的少年,被注射恩希欧勒菌之后,在一分钟之内死亡,就像他99.9999%应该是的那样;而猎户座一号,这个无所不能的女特务,完成了第二任务选了个体面的地球人带回了可埃斯。 她选了一个体面的男人,简单地把他弄昏。她想只是要这人做做晃子来安定军心,大概没有让他醒着的必要了,所以就这样把他带回了可埃斯号。 她拉着浮床步出了转移室,眼前的迎接阵容让女郎吃了一惊──这次她成功地保持了面无表情。 四、五十只冷冰冰的枪管瞄准着她,只要她乱动一下,不管她的美貌是不是让其中的某些持枪者犹豫,女郎都会变成蜂窝。 “我对妳真是太失望了。”将军哀伤地说:“猎户座一号,也就是琴玖姗棱安治,妳因为阴谋背叛而被逮捕了。” 有个显然绝不会被她的美貌所影响的冷酷年轻军官上前,将她的双手反铐。也有人上前来把浮床拉走,女郎望着浮床,知道浮床上的地球人将会被安然送返地球,而不会肩负起扮演假“乌德萨”的任务,因为可埃斯号上的当权者们有更好百万倍的另一个选择。她倒是没有去想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因为她不愿想也不敢想。 杨颠峰回到家中。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先小心翼翼地把伊东华的签名裱起来挂在墙上,然后才倒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刚刚的遭遇。 “我成了绝地武士……不!是‘乌德萨’。”他想。 虽然关于那个什么外星帝国和什么战舰,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想,不过一次想太多事情会乱掉,所以先想一件。 “原力会与我同在吗?”他不由得抬起手来,望着自己的掌心。 说这件事是自己的幻想,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杨颠峰的确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力量,他一口气跑了回家,一点倦意都没有,速度却已经接近了一般人的全力冲刺;而且,在他专注的意念之下,他的手掌居然发出了光来! 少年吓了一跳,一分心,光便迅速消失。 “我到底因此获得了多少超能力?”少年惊讶地自言自语着。 楼下传来了母亲的的叫声: “阿弟啊!妳不是说今天的‘超级星期六’有伊东华,所以一定要看吗?” “啊!对!有伊东华!”少年尖叫一声,往墙上望去,节目开始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他连忙向客厅奔…… 那只是他这么想而已。 莫名其妙地,他已经站在客厅里了。 “让我们欢迎──伊东华!”电视中,节目主持人略带老气的尖锐嗓音喊道。 在尖叫声中,伊东华窈窕的身影从入口处浮现,她以轻快地步伐移到了舞台的正中间,并以一个大横幅的小鞠躬向尖叫的观众们致意。 她的身影是这么的可爱,但少年一时间居然无法把精神集中在她的身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瞬间移动!我刚刚居然进行了瞬间移动!”少年终于接受这个惊人的事实。 老妈回过头,大大地“呃!”了一声,拍着胸口说:“妳怎么下来的,吓死我了。” “我当然是走路下来的。”杨颠峰只好这样说,不然该说自己瞬间移动吗? 他到了沙发上坐好,眼里只有伊东华可爱的身影,心里却没有办法专注在她的身上。 名叫杨颠峰的地球人真的成了一个超人!这会对他的一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很快地少年就想到,自己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让自己成为超人的那个什么帝国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吗?不,他显然已经惹上麻烦了。 和那个帝国敌对的反抗势力呢?自己显然不能积极寻求他们的帮助,以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而言,无论加入他们之中的哪一边,下场都是卷入战争,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如果哪个势力要用强迫的手段让自己卷入他们之间的战争,自己就尽微薄的力量和他们周旋到底好了。 “微薄的力量……我的力量好像已经不能称为微薄的力量了呢,哈哈!”杨颠峰不由得又望了望自己的掌心。 “阿弟啊!妳今天好像怪怪的?”老妈关心地问道。半秒钟的错愕中,杨颠峰本来还以为老妈指的是自己望着自己的手掌傻笑,之后才想起只是如此是不会让老妈惊讶的。 老妈惊讶的理由是:现在伊东华正在眼前的萤光幕上!对于杨颠峰来说,这应该是他目不转睛地死盯着萤光幕的时刻! “老妈,妳有所不知。”杨颠峰摇着手指说道:“今天我已经看过了她本人了,萤光幕比起本人来毕竟还是差了点!” “喔!妳今天碰到她的手了?”老妈问道。 “哪、哪、哪、我哪有这么好运!”杨颠峰甩着手道。 他又说谎了,他今天根本没有见到伊东华本人,但是却拿到了她的亲笔签名。不过,这几句对话,打断了杨颠峰的思绪,所以他的注意力被萤幕上的伊东华所吸引,毕竟伊东华已经吸引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摄影机拉近了镜头,伊东华顾盼巧兮的特写占满了萤幕。 “对我微笑!对我微笑!”杨颠峰想着。 伊东华转向镜头,浅浅地笑了笑。杨颠峰并没有因此觉得这是自己的祈祷发生效果,因为伊东华在那里当然知道哪个摄影机正在拍她;而且正在进行特写。更重要的是,这又不是即时转播,不知道是何时录的综艺节目了。 虽然是特写,可是杨颠峰觉得自己和伊东华的距离变远了。伊东华不是普通人,她是一个明星,而杨颠峰也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女皇登堂入室 史乌基犹帝国旗舰“可埃斯”。\\、qb5 帝国四军总司令正在伤脑筋。参谋人员们不是提不出“说服”名叫杨颠峰的地球人──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乌德萨”,也就是超人──加入我军的方法,而是提出了太多方法,总司令根本无从选出一个所谓“最好”的方法。偏偏他又不能随便选派几个人先去执行,因为如果失败,地球人显然和史乌基犹人一样不喜欢被一再打扰,接下来的说服会更行困难。 “将军,妳在做什么?”参谋室的萤幕上,显示出女王的大头。 “启禀陛下。”将军和全室的参谋马上起立行礼,他恭敬地说:“我们正在开会决议说服勇者加入我军的方法。” “这很困难吗?”女王笑着说:“参谋长,资料显示,地球人会受到哪些东西的引诱?” “启禀陛下:权力、女人、钱。”参谋长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太容易了,我们都可以给他,不是吗?”女王依然笑着说:“和我们史乌基犹人没什么不同嘛!” 总司令欲言又止。 “将军,朕年纪还小不懂事,讲错什么话请妳直接指正,不要吞吞吐吐。”女王显得有些不高兴。 “遵命!启禀陛下,我们虽然可以给他很多权力、很美的女人、很多钱,乃至于一个地球人几乎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努力也无法得到的地步,可是,我们的对手显然可以给他更多。”总司令哀伤地说:“如果叛军发现这一点,他还有什么理由要继续为我军效忠?” 女王的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 总司令静静地等待女王的反应。他知道女王是个明理的孩子,虽然可能会觉得恼怒,但却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么说来……”女王再度开口时,语气却已经恢复平静:“我们得要找出一个关键,使得他会因此而效忠我军,但叛军却没办法提供同样的诱因。妳们已经找出来了吗?” “不,我们正在努力。”将军觉得有点讶异,因为女王的声音显得胸有成竹。 “真没效率,朕马上就找到了这个关键。”女王傲然说道:“那就是朕本人!” “……”会议室一片愕然。 “不对吗?只有我史乌基犹帝国皇家当,才有朕──苏丝尔芬二世的存在,叛军是没有的。只要他效忠的对象是朕,叛军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动摇他的忠诚。”女王自信满满地说。 参谋们面面相觑。是的,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问题是该怎么让他对女王陛下效忠?总不可能让他成为史乌基犹帝国女皇的丈夫?亦或是稚气未脱的女王陛下居然有这个意思?那个地球人的外型毫不出众,绝不能让他成为帝国皇室的一员,绝对不可以! 年轻的女王显然没有发现众将官在转这种奇怪的念头,得意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朕亲自去拜讬他,请他加入我军。” “陛……陛……陛下,这太危险了!”将军的反应是很直觉式的。 “危险?”女王轻轻一笑,说出了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实:“如果他不愿意加入我军,这艘可埃斯号就是银河系最危险的地方!” “……”将军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向参谋长望了一眼,很讶异地发现参谋长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他冷静一想,也立刻想到,其实这不失为一个很有效的办法,毕竟美人的要求是很难拒绝的;而女王陛下虽然年龄小了点,却是美人中的美人!更重要的是,她跟先前失败的猎户座一号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美女。 “没有异议?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参谋长!半个小时之后把我需要知道的对方资料和拟好的说词送到我房间来,朕要休息了。”女王在一片敬礼声中,笑着在萤幕上消失。 将军的脑中飘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女王陛下或许早就想到地球去逛逛,这只是一个堂而皇之的藉口罢了。 杨颠峰看完了超级星期六,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发呆。他的情形与其说是发呆,不如说是千头万绪根本没有条理的乱想。 外头渐渐变得人声嘈杂,这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正在发生。 “阿弟啊!有飞碟耶!快点出来看!”老妈的叫声从门外远远传来。 他暗忖着:“呃,对方终于展开行动了吗?不过居然是如此光明磊落的行动,这点倒是值得钦佩。”同时向窗外大吼道:“飞碟有什么好看啊!不希罕!居然有人以为世界上没有外星人不成!” 在外头聚集的街坊邻居们的人数越来越多,并且一再响起了此起彼落的惊叹声。 “真是的,妳们有什么好爽的?妳们都没看过科幻电影吗?反正事后妳们会全忘光,然后只有我记得今天晚上飞碟曾经靠近过。”杨颠峰忍住了出门去看飞碟的冲动,心想。 听外头的谈论声,飞碟显然在头上不远处停了下来。杨颠峰心念一动,看着自己的房间正中央──一个光点渐渐扩大,然后构成了一个门的形状,当然是发着光没有实体的门。 “叩叩叩”。“杨颠峰先生在吗?”门后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杨颠峰吃了一惊。他本来想说如果有人迳自闯到他的房间,就劈头先骂对方一阵再说,没想到对方这么懂礼貌。他坐起身来说道:“呃……请进。” 一个素衣短发的美丽女孩穿过光门在房间当中驻足,神态恭敬地说:“杨颠峰先生,史乌基犹帝国的女皇苏丝尔芬二世陛下有事相商,请您移驾。” “看样子是对方的外交女官?”想当然尔的杨颠峰耸耸肩说:“是她有事找我商量,又不是我有事找她商量,叫她自己过来,我不打算过去。” 女官的脸色刹时变得惨白。 这种毫不尊重的态度,对一个自小被灌输神圣帝国意念的人而言,简直是一种令人难以想像的罪恶。不过这女孩毕竟受过专业的交涉训练,知道以自己的身分该做什么而不该做什么。 “我会转达您的意见,请稍待。”她微一躬身,转头走进了光门当中。 杨颠峰对那个光门感到很好奇,他虽然尽量装成自然的样子,这一连串的怪异遭遇还是让他有点吓到了,居然很难挪动身体去仔细看看那个光门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所以他先舒舒筋骨、甩甩头,等到好不容易身上的僵硬消失了,光门对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杨颠峰先生?”这次是男人的声音。 “请进。” 四个穿着笔挺整齐的制服──那应该是军服,第一眼就给杨颠峰这样的印象──的英俊青年鱼贯从光门穿出,立在两侧。虽然只来了四个,但在杨颠峰不大的房间之中,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史乌基犹帝国女皇──苏丝尔芬二世陛下驾到!”四人整齐划一的喊道。声音并没有像古装剧那样的拉长,也没有特别放大音量,但是却有着顺畅的抑扬顿挫和断句,简洁一致的声音仍然给人强有力的震撼感。 杨颠峰不由得挺了挺胸,坐直了一点。 一个美丽的身影渐渐自光门中浮现。她身形之完美,简直令人摒息── 碰! 她前扑地摔倒在地上。 “……”杨颠峰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她的脚还挂在光门下缘的另一端。 “陛……陛下!不要紧吧!”亲卫们慌慌张张地说道。 “啊哈哈哈哈……失败失败,居然被门槛绊倒了,要和勇者见面的”门槛“还真高啊!哈哈哈。”女王揉揉碰痛的鼻子,笑着说。 四名亲卫和杨颠峰都感到一阵寒意。 刚刚才见过的年轻女官快步迈出了光门,把女王扶了起来。 “朕没事,没事,不过摔一跤而已,不要紧的。”女王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调匀呼吸,神色恢复庄重。 随行的女官用一个遥控器式的东西使光门消失掉,让杨颠峰的眼睛觉得舒服不少,那个光门如果一直在那里的话,实在很刺眼。 “朕是史乌基犹帝国女皇苏斯尔芬二世。”女王以年龄相符的稚嫩嗓音说道。 “好……好年轻啊!”杨颠峰的第一感觉未曾脱口,只是呆呆地说道:“我是地球人杨颠峰。” “朕的来意,妳一定已经知道了。”女王说。 “我已经说过,我绝不会参加任何战争、帮助任何一方,如果妳是要取回我体内的那个什么菌,我倒是可以配合。”杨颠峰斩钉截铁地说。 “朕明白!在此行之前,我们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女王低着头说:“很遗憾,尊兄在贵国一种名叫”义务役“的强迫服役期间自杀。” “……哦!”杨颠峰耸耸肩。他并不太惊讶对方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如此而对战争反感。他是经过了无数次反覆的思量验证,才确认战争毫无正面意义、完全不该发生的结论。 “但是,您对我们现在的遭遇有所误解。”女王继续说道:“我们──妳可以称之为史乌基犹帝国残余部队,即将面临的不是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杨颠峰扬扬眉毛,他根本不想听那个什么帝国现在面临的窘境,不过却又舍不得挥手把这个女王赶走,因为她是这么可爱的女孩。 “我们现在剩余的所有战力,就是这唯一的一艘战舰──前帝国第六军旗舰”可埃斯“,和舰上的一万名忠于帝国的将士们。”女王看他没有打断自己的话头,就一鼓作气说下去:“我们不但没有任何反击叛军的实力,甚至连自保都成问题。而我们乘着可埃斯逃离史乌基犹星,只是为了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保存史乌基犹仅存的文化;这些文化在史乌基犹星,豪无疑问地,会被充满仇恨而失去理智的叛军破坏无遗。 “但是,我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保护。史乌基犹的新政权,罔顾星际道义,决定将我们赶尽杀绝。朕本来无颜继续接受忠心将士们的保护,但朕却又是史乌基犹帝国仅存的血脉,是万名将士心中唯一的寄讬……” “那干我屁事?”杨颠峰冷冷地说。 “……”除了第一时间听不太懂这句话的女王之外,四名亲卫和女官的神情刹时全都变得惨白。 “干我屁事啊!”杨颠峰重复了一次,说道:“我想继续当普通的地球人,不要烦我!” 在女王的错愕之中,女官腰际的某个装置突然铃声大作,透露出紧张的讯息。 “什么事?”女官连忙按下了腰际的按钮。 “重力波感知,敌方舰队接近,请女王陛下立刻回驾!”通讯员焦急的声音传来。 女王脚下一个踉跄,被机警的女官扶住。 女官立刻按了另一个按钮,重新开启了光门。“请陛下马上回驾!”她焦急地说。 “等一下。”女王摇摇晃晃地站稳身子,带着复杂的眼神望着杨颠峰;杨颠峰毫无顾忌地迎上了她的眼神,因为这是他早就准备好要迎接的挑战。 “救救朕!勇者先生!”女王似泣如诉的声音低声说道:“朕不想落入叛军的手中,成为政治道具,过着像傀儡一样的生活。” 她的神情是这么的哀伤,却又没有丧失应有的气质和庄重,给了杨颠峰很大的震撼。 “……”女王深吸了一口气,站稳身子说道:“我军击退这一波的袭击之后,朕会再来拜访,希望对妳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她的眼神清楚的传达了“如果我军还能击退这一波的追击的话”,显然对这件事情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女王没有多作停留,转身走入了光门,而亲卫军士们随行之后,最后才离去的女官,还留下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杨颠峰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他真的能弃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不顾吗?别的女孩在她的这个年纪,想必正在享受大好豆蔻年华,而她却已经背负了成为政治道具的宿命,终身无法自这个无形牢狱中解脱! 他深吸一口气之后,有了决定。 杨颠峰上了屋顶,发现附近家家户户几乎都聚集在屋顶上,许多人都拿着摄影机或照相机,对准了渐渐远去的飞碟;因为他们是如此地目不转睛,少年绝不担心自己的怪异举动会被看见…… 他盯住飞碟集中了精神──“瞬间移动!” 这其实是一种很大胆、很冒险的举动。也许瞬间移动只能移到一个自己曾经到过的地点?也许瞬间移动会对不准移动中的局限空间……不过这些都是杨颠峰已经身在一个超现代的房间当中,才渐次想到的。 这显然是间临时休息室,看不出这个房间的布置有任何的生活感。杨颠峰走到门边,发现并没有门把,显然这个门并不是用手开的。 “该怎么开啊?”杨颠峰摸摸头道:“难道有句口令?什么芝麻开门之类的?” 显然并非如此。杨颠峰暂时还不打算用瞬间移动移到外边的走道,他打算等这艘小联络艇──应该是吧──回到母舰之后,再一口气移动到舰内。他转身想到床边坐下来歇会儿。 门突然“唰”地一声打开了。 他愕然往门外望去,就像门外的女孩愕然向他望来一般。不过他的反应比女孩快一步,在女孩尖叫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进了房里。 门在女孩进房之后就顺势关上。女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拚命反抗,杨颠峰不得已只好手脚并用地把女孩压在墙上。 她微热的身躯传来令少年悸动的柔软触感。 在女孩动作停顿的瞬间,两人目光相接,都看见彼此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是妳!”杨颠峰连忙放手。 是女王的随行女官!她还穿着刚刚那件素色制服,虽然在刚刚的挣扎中弄得有些凌乱。她细嫩的双颊因为剧烈的活动和喘息染上了一片霞色,更显得美丽动人,虽然她显然还小,以地球人的年龄来看,大概不到十五岁。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调匀呼吸。 “呃……”杨颠峰手足无措地说:“妳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妳的名字,请问芳名?” “……”女孩到床边坐下,抬头望着他,神情大有怨怼之意地开口了:“妳来干什么?” 杨颠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又不是冷血动物,可是也没有笨到只听片面之词就相信,我要亲眼确认,妳们什么史乌基犹帝国残存部队的处境是不是真的如此糟糕,我是不是真的该发挥侠义心肠给妳们帮助。” 女孩有点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杨颠峰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我可以坐吗?”杨颠峰走到她的身边问道。 “……请。”女孩挪了挪身子,这个动作看在杨颠峰眼里,与其说是在让出位置,不如说是尽可能躲远一点。 他就在床的另一角坐了下来,又问了一次:“妳知道我叫杨颠峰,我还不知道妳的名字。” “……”女孩显然没有听到,她好像在操作手腕上的某个器械,然后那个器械传出了语音:“‘冷血动物’,地球上某一类原生动物的总称,同义词为‘变温动物’,就是指没有能力保持体温恒定,会随着外界温度改变体温的生物。这个词的引申涵意是指冷酷无情的人。” “……喔,我叫施蒂莱。”女孩回答了他的话。 “对了,我们现在是用什么语言沟通?”杨颠峰问道。他的脑海中同时浮现了许多关于“即时翻译机”的科幻假设,不过女孩的话显然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不是电子语音对嘴。 “当然是中文。”名叫施蒂莱的女孩答道:“虽然长期使用记忆操作装置进行学习,对人体是有害的,不过像这种时候快速学会一种语言,倒是无妨。” “这么说来,妳们在舰上使用的语言,我听不懂啰?”杨颠峰吃了一惊,问道:“那我怎么去偷听!妳能不能借我使用那个什么记忆操作装置,让我短时间内学会妳们的语言?” 施蒂莱楞了一下,笑着说:“我借妳使用那个装置?妳以为那个像个人电脑一样,小到可以随身携带吗?”说到“个人电脑”的时候,施蒂莱扬扬手腕,让杨颠峰知道他们所谓的个人电脑就是那只表型的装置。 “喔!那个装置很大?” “对。不过,我帮妳安排吧!总有办法的。”施蒂莱若有所思地说。 “我还以为妳会阻止我在妳们的舰内进行刺探。”杨颠峰讶异地问道:“听起来妳不但不是如此,还愿意帮忙我。” “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一个‘乌德萨’?”施蒂莱笑着说──她的笑容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不过我确实愿意帮妳,让妳看看我们的状况有多糟,这可以证实我们并没有撒谎,或许妳会因此心甘情愿地发挥侠义心肠帮助我们。” “那……妳愿意告诉我一些事吗?”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自从听那个女特务说了一堆开始,我就憋了满肚子的疑问,憋得快要爆炸了!” “谁叫妳一听到战争两个字调头就走。”施蒂莱低声埋怨道,不过她干脆地答应了:“妳尽管问吧!” 杨颠峰呆楞楞地望着她,因为实在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问起,直到施蒂莱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了,杨颠峰总算开口问道: “妳们的宇宙舰,那个什么‘可哀想’号有多大?” “是‘可埃斯’号,不是可哀想号。”施蒂莱噘起嘴说,然后她按了按腕上的装置答道:“折合地球公制单位,全长512公尺左右。” “五……五百一十二公尺!”杨颠峰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会大得多!” “什么!”施蒂莱双手一叉,很不高兴地说:“可埃斯号比地球任何一艘军用舰艇都大得多,妳还有什么不满?” “……咳,我想我是科幻小说看太多了,对宇宙舰艇应有的尺寸有了错误的概念。”杨颠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咦,这么小的船舰,怎么挤得下一万名的帝国将士?” “一万名是好听而已,叛军的追击使我们损失了不少人,现在整艘船的乘员不到八千人,勉强能够支持全舰的防御体制。”施蒂莱按按手表──其实那是个人电脑──反问杨颠峰说:“地球上的美国,有种叫航空母舰的大型战舰,比可埃斯小得多,才三百公尺出头,可是作战定员是六千三百名,他们不是更挤不下?” “是……是喔美国的一艘航母要载这么多人!我都不知道。”杨颠峰惊讶地说。 沉默了一阵,他又问道:“我不明白,虽然听起来妳们的战舰也不算很大,但是像这种动辄以万人计的宇宙舰队战争中,我这样一个势单力薄的小人物能起什么作用?” 杨颠峰突然想到,也许对方是希望自己带着炸弹瞬间移动到敌方舰内再逃回来,藉此把对方的舰艇炸毁。不过,他当然不希望听到这种无聊的答案,而实际上的情形,也和他所想像的差很远。 “妳是唯一可以驾驶乌德萨专用机的人,而只有乌德萨专用机能和对方的乌德萨专用机对抗,一般的战机,对上乌德萨专用机只是送死而已。”施蒂莱简洁地说。 “妳是说只有mh能和mh对抗?”杨颠峰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 “我是说乌德萨专用机,要简称的话就是wr,没说什么mh.”施蒂莱皱着眉头说。 “……呃,好吧!总而言之只有我能驾驶新人类专用机……” “我是说乌德萨专用机!也就是wr!不是什么新人类专用机!” “好吧!只有我能驾驶wr.那……”杨颠峰突然心跳得很快,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wr是什么?宇宙战斗机?” “妳在说什么?”施蒂莱耸耸肩道:“当然是宇宙战用的机械人!” “机……机械人!”杨颠峰跳了起来,按住了施蒂莱的肩膀:“妳是说我可以驾驶钢弹?” “钢弹?”施蒂莱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操作手表:“‘钢弹’,一系列动画娱乐作品的总称,也是该作品中机械人主角的名称。”嗯,嗯,对,我们就是要请妳驾驶战斗机械人,妳,妳这么兴奋干嘛?“ “我不该兴奋吗!”杨颠峰又蹦又跳地大吼着:“妳懂什么!驾驶钢弹是男人的浪漫!” “呃,呃,呃……”施蒂莱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冷却下来之后,杨颠峰深吸了几口气,重新在施蒂莱身边坐下说道:“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会因此投入妳们的阵营参加战争。” “我可没这样想……”施蒂莱暗忖。 “这艘战舰上一共有几架这样的机械人?”杨颠峰兴味盎然地问道:“而妳们的对手呢?会是和这艘一样的战舰吗?” “本舰一共有三个中队共二十七架战斗机械人,不包括壮烈牺牲的帝国烈士乔邦乌德萨留下的乌德萨专用机。”施蒂莱说:“本舰级的宇宙战舰是很昂贵的,帝国一共也只有二十艘左右,在激战中被击沈了四艘,其他除本舰外应该都落入叛军的手中了。因为本星并未完全安定,我不认为叛军有余力派出同级的战舰追击可埃斯,所以我们面对的应该是由驱逐舰组成的小型追击舰队,所谓的驱逐舰大小和地球上的航母近似,一艘通常载有两个小队共六架战斗机械人或是十八架,也就是两个中队的宇宙战斗机。”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不认为追击的驱逐舰队会搭载宇宙战斗机。” “妳是说除了机械人之外,的确又有叫做宇宙战斗机的东西,那又是用来干什么的?”杨颠峰听得有些胡涂,问道。 “干什么……”施蒂莱瞠目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求助于手表电脑。 也许她的问法不对,手表电脑一时间也没有答案。 “这……这个问题很难吗”杨颠峰抱怨道。 “我看看。”施蒂莱手忙脚乱地查询电脑,最后她说:“呃……据资料显示,宇宙战斗机和战斗机械人的差别……喔,对”现代“来说,宇宙接近战用的小型机体,以战斗机械人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早已不开发接近战用的战斗机;而现有的宇宙战斗机,则拥有短程空间跳跃巡航能力,所以可以进行不虞暴露母舰位置的长距离攻击任务。对了,所以说,搭载宇宙战斗机的驱逐舰,以地球的战争观念来说,似乎可以称作为小型空母。” “……算了,这个问题先放到旁边。”杨颠峰说着就做出把它递给施蒂莱的手势,施蒂莱便接过它放到旁边去。少年继续说道:“总之,可埃斯会遇到的对手是由驱逐舰所组成的小舰队,而驱逐舰是搭载六架战斗机械人的啰。” “对。”施蒂莱说:“然后呢?” “然后,对手大概会有几艘?”杨颠峰问道。 施蒂莱埋怨道:“这我怎么知道……”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电子语音:“本艇已经回到母舰机库并停泊完毕,艇上的乘员们可以离艇了。” “……不过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施蒂莱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她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便解下了外形看似手表的个人电脑,递给杨颠峰并且说:“妳在这边等我一下,我跟上头说一声,就开小差来找妳,带妳去学习装置室。有状况马上联络我,想问什么直接跟表说就可以了,它能接受中文语音输入。” “真方便。”杨颠峰讶异地说,接过了个人电脑。 施蒂莱只离开了四五分钟,杨颠峰利用这段时间从电脑上大致明白了舰内的配置。 “外边人很多,妳先换一下衣服。”施蒂莱还带来了一套普通的士官制服给杨颠峰。 杨颠峰在背对着他的施蒂莱背后,边换着衣服边问道:“妳已经知道追击舰队的数量了吗?” “我还没有机会知道。”施蒂莱显得很紧张:“快点!衣服就丢这里没关系,暂时绝不会有人来的。” 在小艇上还不觉得,一旦出了小艇,身在机库当中,就可以深刻感受到舰内的紧张气氛。大量穿着米黄色连身制服的人来回奔忙着,似乎是这艘舰艇内的整备人员。施蒂莱昂首领着杨颠峰穿过人群,杨颠峰注意到许多匆忙经过的帝**士官仍然抽身向施蒂莱行礼,可见她这个女皇随侍官的职位不低。 杨颠峰不敢四下顾盼怕惹上麻烦,不过他实在很希望能看见一架“真的”战斗机械人,但他并没有看见,机库似乎被分成许多区。离开机库之后,施蒂莱领着杨颠峰站上了自动步道。 “……对了,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重力?”杨颠峰突然想到这件事,不由得问出了口。 “重力?”施蒂莱回头望了他一眼:“应该没有吗?” “当然!又不是在地球上!”杨颠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该不会有重力发生装置吧?” “应该有吧!自己查啦!唉呀!”施蒂莱皱着眉头说。 “舰内为何有类似重力的感觉?”杨颠峰对着电脑说道,电脑显示了几笔资料,杨颠峰翻了翻,发现了原因:舰艇“滞留”在某个宙域时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绕着远心进行公转式移动,因此产生的离心力便能让舰内乘员产生近似重力的感觉。 “耶!是这样的喔!我原来不知道耶!”不知何时,施蒂莱退了一步,和他凑在一起看电脑上的资料。 “……妳好像不怎么担心这艘战舰会被击沈?”杨颠峰讶异地问道。 “我本来很担心啊!不过妳已经在这里了,至少在妳离开之前,不会坐视可埃斯被击沈吧?这样一想我就放心多了。”施蒂莱笑着说。 “为什么?”杨颠峰的问题理所当然。 “为什么……妳现在就在可埃斯号上,如果我们被击沈的话妳也会遭殃啊!”施蒂莱眨着眼睛,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可以瞬间移动回地球啊?”杨颠峰话刚说出口,看到施蒂莱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他心念一动,马上试着默念着:“回地球,回地球……” 他立刻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纯粹是种感觉,好像在望着一个远得根本看不见对面的断崖一样,如果勉强自己起跳想跳过去,百分之百会掉进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 “妳……可以从这里转移回地球?”施蒂莱错愕地问道。 “不行。”杨颠峰说。 “吓死我了。”施蒂莱皱着眉头说:“我不知道确实数据,不过妳可以转移这么远的话,保证打破史上所有乌德萨的银河记录。” “我没想到这么多。”杨颠峰说:“我没试过较长距离的转移,还以为转移是没有距离限制的。” 这番话让施蒂莱震惊了一下,她茫然地说道:“啊……我……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妳还完全不知道怎么运用乌德萨的力量,不但不见得能挽救这艘船的命运,更或许,我们只是多牵连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而已……” “妳,妳紧张什么,我可以偷一条小艇向追击舰队投降,跟他们说清楚之后,他们一定会明理地把我送回地球的。”杨颠峰耸着肩说。不过他看到施蒂莱的神情,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只不过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对了!只要这一波的追击舰队阵中没有乌德萨,光是妳的存在本身就有安定军心的作用,这艘可埃斯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击败的。”施蒂莱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是在安慰她自己:“……对!对了!只要把运用乌德萨力量的方法,透过学习装置灌输给妳,妳不就都知道了?啊!对,这招可行!” 施蒂莱喜出望外地对自己点了点头,下了自动步道走进横向通道,杨颠峰连忙跟了上去。又过了一个转角,施蒂莱领着杨颠峰进了一个大房间。 “这就是学习装置?看起来不算很大嘛!”杨颠峰举目四顾,这是一个图书馆阅览室一样的地方,但在每张桌上有一个头套样的装置。 “说什么傻话。”施蒂莱拉开一张椅子示意杨颠峰坐下,然后帮杨颠峰把“头套”装上:“这是学习室,妳等一下,我看看,学习史乌基犹语,ok,学习‘乌德萨’能力的运用方法……咦!超出健康容许度1930%” 虽然因为施蒂莱上半身的贴近而感到不好意思,但是杨颠峰故作镇定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乌德萨’能力的使用方式的资料量,接近本装置使用一次的安全资料量的二十倍!”施蒂莱焦急地说:“我看看,能不能只挑出和战斗相关的部分来输入……不行?片面知识危险性警告?那是啥意思啊!” “会不会是指一个一知半解的人比完全无知更危险?”杨颠峰边说,边觉得似乎闻到了施蒂莱身上的香味,心中一阵悸动。 “我怎么知道!”施蒂莱差点哭了出来,偏偏她腰际的呼叫器居然响了起来,而且节奏大有紧急的意味在。 她别无选择,只好说:“没办法,我先让妳学习史乌基犹语。我要离开了,不知道能不能抽空跟妳联络,妳非不得已不要叫我!”施蒂莱又按了几个钮完成设定,便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杨颠峰望着眼前的萤幕,看到一个一直在减少的数字,正在接受输入的他,头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等等,数字?那可不是阿拉伯字啊!“真神奇!我居然马上学会了史乌基犹语的数字!对了,数字是一种语言中最容易学习的部分。”杨颠峰惊讶于学习机的效率,并且开始估计眼前的数字降到零所需的时间,结论是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杨颠峰现在这样静静地坐着,就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并不会像平常一样会觉得不耐烦或无聊。当数字快要减少到零的时候,照明突然改变了,从柔和的自然光变为闪烁的红光: “警告,敌舰接近,进入第二种战斗态势!重复一次,全员进入第二种战斗态势!战斗人员就既定岗位待命,非战斗人员各自归位禁止任意行动!” 最新全本:、、、、、、、、、、 第三章 宇宙战斗入门 史乌基犹帝国残存部队旗舰“可埃斯”。\。qb5/ 全长五百一十二公尺,排水量约一千五百万吨,略呈长条型但分为三个区块,对称形。战舰正面令人丧胆的四门“三炮管大口径轨炮炮座”,可以在五分钟内击沈任何进入有效射程的宇宙驱逐舰。机库出口有着三门电浆加速弹射器,可以每二十秒就把一个小队的宙战机械人送进周边防卫宙域。 杨颠峰正在舰内的“学习室”,这是个利用记忆操作科技进行高速学习的地方。他十分焦急却又无法集中精神进行思索,只好乖乖地等眼前萤幕上的数字降到零,然后快速地扯下了学习装置的头罩。 “现在该怎么办?”他总算能开始计划下一个行动了。 虽然知道舰桥的大概方向,不过对于这样一个看不见的目标,杨颠峰不敢轻易尝试瞬间移动过去。而且问题不只这么单纯,本来就是为了打听秘密而潜来,难道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舰桥正中央,众目睽睽之下吗? “舰内已经宣布了行动管制,就算我穿着帝**的制服,一个人在走道上前进一定很惹眼,如果碰到监视摄影机之类的东西马上会被发现。趁这个机会,试试看有没有什么超能力可以派上用场好了。” 杨颠峰郑而重之地在房间中央站好,对自己说道:“隐形!” ……好像没办法那么顺利,只是呆呆地站着而已。 “不能隐形的话,有什么能力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助我?”杨颠峰喃喃自语道:“如果我能够看见舰桥的情形,或许就可以进行瞬间移动了?” 他在不少幻想小说或是“伪资料”中都看过关于灵魂离体的叙述,而且他也相信透视、千里眼之类的特殊能力,其实是离体的灵魂所见到的东西。有了这个目标之后,他闭上眼睛,回想以前看过的各种各式关于灵魂离体的想像,试着让自己发生灵魂离体现象。 还是没有结果。“啊啊!我想乌德萨的能力跟灵魂是不是能离体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仍然闭着眼睛,心浮气躁地自言自语道。他想起了可爱的施蒂莱,怀念刚才她身体发出的香味。 多么突然地,杨颠峰“看”到了施蒂莱。不,不能说是“看到”,但是杨颠峰能知道她在哪个方向,离自己有多远,甚至能感觉到她附近哪里有人,哪里是墙,哪里是空间,简直就像是窃取了部分施蒂莱的感官所收到的资讯! 杨颠峰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睛。他再度闭上眼睛试了一次,确认这不是自己的想像。 “她好像在一个大厅中,我可以转移过去、没问题!问题是,我该怎么让自己在转移过去之后不被发现?”杨颠峰一边为自己发现的新能力而高兴,另一方面又面临了新的挑战。 他开始踱步,绕了几个***,突然灵机一动: “那个大厅似乎还蛮高的,如果我可以让自己悬空,然后贴近上壁的话,下面的人只要不抬头,就不会看见我了!” 虽然这个方法并不十分保险,但是以他贫乏的脑袋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第二种战斗势态的发布已经过了好几分钟,如果出了什么紧急状况就糟了。杨颠峰认为这值得一试,而且他不以为会有什么困难,换了个放松的姿势,开始默念:“浮起来,浮起来……” 意外的,根本就没有丝毫上浮的迹象。 “也许我一下子就想移动自己,野心太大了吧!先从小东西开始试试。”杨颠峰自嘲地说,便把外型大小像手表的个人电脑放在桌上,盯着手表默念:“浮起来,浮起来……” 可是连这个小东西也还是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杨颠峰开始焦急了,自以为很容易的事却根本办不到的挫折感,让他自暴自弃地伸手空抓了一把,大喊:“我不是超人吗?我命令妳给我飞起来啊!” 没想到这一来个人电脑“啪”地马上被吸到少年的掌心之中。 他惊讶地望了望掌心,把它放回去试着再“吸”一次,这次又成功了。 “原来这么简单,那要让我浮起来的话就大力点就成了,看招!”杨颠峰戴好个人电脑,手掌移到自己的头顶上开始试着“吸”自己。 身体有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而且当然没有浮起来。杨颠峰很快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扯着自己的头发骂道:“这跟自己拉自己的头发想把自己拉起来有啥两样?我这个白痴!” 他重新把表放在桌上,盯着表看了几秒钟,然后又开始踱步绕了几圈。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到,乌德萨就不会被称之为超人了。一定有办法的,别人想得出来,我就可以想得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加深了自信开始动脑筋。 很快地,他灵机一动,喃喃自语道:“对了!我可以瞬间移动自己,或许也可以瞬间移动一个物体?”这实在是废话,否则他就会**出现在客厅当中了! “如果我连续把物体向上进行短距离的瞬间移动,不就可以让物体像是浮起来了吗?” 他马上对表进行试验,先抛上抛下似地每次把表移动较长的距离,然后渐渐地缩短移动的距离,但加快移动的频率,最后成功地掌握了这种形式的“漂浮”的感觉。接着,就是试着套用在自己身上,也成功了! 杨颠峰再确认了一次步骤:感应施蒂莱的位置,瞬间移动到她的后上方似乎是大厅顶部的地方,使自己悬浮在那里。他觉得很有把握,不由自主地喊了声:“施蒂莱,我来啦!” “捕捉到近距离处有长程空间跳跃造成的跃出重力波!”侦察官的这句话打破了舰桥凝重的沉默。 “派出侦搜子!舰数呢?”将军镇定地问道。 “驱逐舰级,二十艘!” 两极化的情绪反应在舰桥上的诸人心中悄悄地蔓延开来。通常,战舰和驱逐舰的战力比,被估算为一比五,帝**之前的连番败逃,更让人在面对敌舰队优势的兵力时产生庞大的心理压力。不过,对方果然没有战舰或大型航母,这或许显示了匆促追来的敌舰只是乌合之众! “侦搜子有反应了!捕捉到敌舰舰影!是……格治威级驱逐舰,5902改良型!”听到侦察官的报告,施蒂莱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追来的果然不是叛军的正规部队!这一方面指出叛军仍然无法有效的控制整个史乌基犹星,所以才无法组织出大规模的追击舰队;但另一方面,如果追来的的确是贪图叛军所提出之诱人赏额的宇宙佣兵之流,他们会毫不留情地下手击沈可埃斯,而且也绝不会收容投降者或存活者──只有苏丝尔芬二世例外,因为活捉这个大有价值的政治道具会得到额外的报酬。 就在忧喜参半的气氛之下,将军突然大笑了三声。 “将军,妳有取胜的把握吗?”施蒂莱身边的女皇好整以暇地问道。 “当然!乌合之众的宇宙佣兵,未免太小看我史乌基犹皇家的精锐部队了!只不过二十艘旧型驱逐舰,难道他们蠢得自以为拥有战力上的优势吗?”将军盯着前上方的大萤幕,注视着此起彼落的敌舰踪迹──有的自然很快就消失了,自然是在发现侦搜子之后用短程空跃逃离──吸了一口气,喊道: “进入第一种战斗位置!以十七号敌舰为目标,进行短程空跃!机械人第一中队甲种、丙种、辛种装备待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奇。” 如果只是以舰炮互相射击,战舰的火力顶多只有驱逐舰的两倍多,就算一对三也会打得很吃力,不过战力的差异并不是如此单纯的计算。可埃斯的大口径主炮,射程比驱逐舰的主炮要长,而且有余力派出机械人部队直接攻向敌方舰艇,而落单的驱逐舰则没有这种福份。 当对方发现自己单独成为可埃斯的攻击目标之后,没多久就散出弹药挂上白旗。可埃斯摧毁或回收那些弹药之后,虽然尽速空跃逃离了,但是经过一连串的追逐,还是被敌舰队追上。很快地,围攻可埃斯的敌舰增加了三艘,不过可埃斯也成功的逼近了最先追上来的敌舰。 “敌舰进入主炮有效射程!”侦搜官说道。 “主炮发射!”将军命令着。 没有巨响,没有火花光影,在加速高硬质弹被加速至亚光速后,从轨炮炮管射出,悄悄划过数百公里的距离,在敌舰身的着弹点造成撼人的巨创。 “敌机械人编队接近!” “第二中队01、02小队发动迎击!” “高动量反应!敌舰发炮了!” “对冲击预备!” “左舷中弹!损伤轻微。” 在舰桥只感觉到了很轻微的摇晃,施蒂莱扶住了身边的桌子,以免自己飘离原位。从进入第一种战斗势态后不久,舰内的“重力”便完全消失了。现在施蒂莱已经知道这是因为战舰停止进行远心圆周运动的缘故。 “敌舰装甲破损!敌舰停止回避运动,发出投降讯号!” “机械人第一中队02小队监控!” “敌军四号舰接近!” “右满舵!迎上去!” “短程空跃重力波感知!舰数二!” 安坐在舰长位的女皇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知道在这艘战舰可埃斯的邻近宙域正发生着机械人部队间的激战,而且幸而到目前为止可埃斯的高机动部队依然守得固若金汤;不过就算有机械人在追逐中横过舰桥前方,距离也不会近到能显示在面前的萤光幕上。当然如果把作战中的机械人所拍到的画面映在萤幕上,或许看起来会精彩的多,不过她无法开口做这种任性的要求。对于绝大部分的相关人员来说,真正的战斗就是这么无聊的事。 在旁边的施蒂莱有所感应,便伸手和女皇的手相握。 立在女皇斜前方的总司令,冷静如恒地盯着萤幕,从每一艘敌舰之行动的蛛丝马迹猜测对手的战术,并适时下达指示改变方向。邻近宙域的敌舰数一共是五艘,如果再增加的话,就要转进了。 他的视线移到大萤幕的另一处。接近的敌方机械人编队中,有一组显然已经出现了很久而且正在远离。 “第二中队01小队返航,03小队升空轮替!”他下令道。 “敌方新的机械人编队接近!两百五十秒后进入警戒宙域!”果如他所料,情报官说道。 “高动量反应,敌舰发炮!” 将军瞪大了眼睛。刚才还掉头逃逸的四号舰,不知为何又转向迎了过来。当然我舰还未进入对方有效射程,就算对方侥幸打中,造成的损伤也不至于很大。 “真奇怪,急着过来送死吗?”将军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第二中队03小队和对方新机械人编队进入交战状态!”情报官说。 将军盯着接近中的敌舰,盘算开炮时机。 “第二中队二号机通信中断!”情报官说。 “舰炮发射!” “敌十六号舰接近!” “第二中队六号机通信中断!” “敌舰中弹!” “第三中队02小队发进迎击!”将军的心中飘过一丝寒意。他心中还在默默祈祷着,希望一下子有两架机械人失去联络只是凑巧而已。 女皇感觉到施蒂莱的手心在冒汗,发现情况有异。 “第……第二中队一号机通信中断!”情报官绝望地喊道。 “敌舰中弹,装甲破损!但是继续接近发炮中!敌十六号舰再过三百秒进入主炮射程!” “敌军两个机械人小队接近并开始散布空跃干扰粒子!” 将军脸色变得铁青,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宣布:“第三中队01、03小队发动迎击!无论如何要挡住对方!短程空跃准备。” “乌……乌德萨!”施蒂莱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为什么对方有乌德萨!” “敌四号舰已毁!” “开始清除空跃干扰粒子!主炮目标变更为敌十六号舰!”将军吼道。 “已经在做了!敌军两个新的机械人小队接近!” 施蒂莱紧张地望着外行人会完全看不懂的纷乱萤幕,显然激战中有两架敌军机械人被击毁,不过谁也不敢梦想那之中有着乌德萨专用机。 “敌十三号舰接近!” “变更航法为第五号!”乱数反覆运动中。 “第三中队二号机通信中断!确认敌方乌德萨专用机的存在!” “空跃干扰粒子达到妨碍浓度!短程空跃重力波感知!舰数二!” 将军脸色灰白地低下头来。本来就是敌众我寡的情形,而对方居然有乌德萨,这场仗如何能打? “我去挡住他!” 一个生硬陌生的声音突然传进舰桥众人的耳中,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杨颠峰从天顶落到舰桥的地面上。因为是无重力状态,所以只是飘了下来而已。 “妳……妳是”将军惊讶地说。 “妳什么时候过来的?”施蒂莱难以置信地尖叫了一声。 “勇者!”女皇太过吃惊,以至于站了起来。 “我虽然搞不太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对方有乌德萨对吧?”杨颠峰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妳们没办法对付他对吧?我去挡住他!” 在众人的错愕之中,只有一个将军的随行副官跨前了一步,行了个礼说道:“勇者大人,请跟我来!”接着他便走到门边等待。 杨颠峰跟了上去,不忘说道:“我不叫勇者大人,我叫杨颠峰!” 两人匆匆离开舰桥。 舰桥上难得的居然有五秒钟的静默。不知道哪个人眼前的萤幕哔哔响了起来,显得特别刺耳。 “眼睛不要离开萤幕!”将军回过神来,大吼道。 “敌十六号舰炮击!”侦搜官补报了一句。要是对方打得准,现在早已经中弹了。 “转向!目标敌十三号舰,全速前进!”将军下令道:“第一中队01、03变更为乙种装备后迎击!02小队回来了没有?” 施蒂莱深吸了一口气。她虽然无法完全把握将军的这些命令用意何在,不过至少可以从他的神情确定,他打算在“杨颠峰可以挡住对方的乌德萨”的假设下全力求胜。 将军恢复了冷静,盯紧着眼前的萤幕。 他飘过一丝犹豫。其实像杨颠峰这样毫无战斗经验的乌德萨,可以牵制住另一个乌德萨的机会,应该不多吧!自己是不是应该建议女皇宣布投降,以减少帝**将士的无谓牺牲呢?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只是想想而已。 带领杨颠峰往机库前进的副官熟练地利用蹬墙之类的动作快速在通道中移动。杨颠峰模仿着对方,很快地也习惯了无重力状态下的移动方式,他突然想到什么,喊了一声:“喂……妳……呃,老兄,贵姓大名?” “叫我厄姆安就可以了,勇者大……呃,杨颠峰先生。”副官转回头说道。他看起来虽然年龄不大,不过脸上颇有沧桑的感觉,大概三十岁出头吧! “厄姆安,我根本不会驾驶机械人耶,怎么办?”杨颠峰问道。 厄姆安猛然回头,呆楞楞地望着杨颠峰,但是他的身体还在惯性前进,所以没两秒钟就“碰”地撞到转角的墙。“好痛!”他不由得叫了一声。 “妳不要紧吧?”杨颠峰问道。 “别管我的头了,勇者大人,我对驾驶机械人也完全外行啊!怎么办?”那副官问道。 “就算妳是内行人,也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把我教会吧!”杨颠峰反而安慰他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便啦!” 副官厄姆安担心地望了他几眼,不过还是继续带路,很快地,两人到了机库。 杨颠峰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数以百计的整备员在机库中奔忙着,此起彼落的吼叫声杂成一团,间或有一些工具丢来扔去或从高速抛下来,杨颠峰真怀疑那些人其实不确定自己伸手抓到的是不是自己要用的工具。 “谁是负责人!”厄姆安用尽他的音量吼道。 然而一直到他吼了三、四遍之后,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整备员靠近过来,问道:“什么事?” “最优先命令!尽快让坚纳利夫号出击,要多久?”厄姆安的职位显然比整备员高多了,毫不客气地吼道。 “别对我吼叫!小伙子!”老整备员的火气也显得很大:“我在自家车库组装机械人的时候,妳还缩在妳老妈的怀里吃奶咧!就算坚纳利夫开得出去又能怎样!乌德萨专用机给不是乌德萨的人驾驶,连普通机体的威力都不到!不要再白白增加整备班的负担了!” “我就是乌德萨!请让我能尽快出击!”杨颠峰也不由自主地吼道,实在是因为周遭太吵杂了。 不过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刹时吸光了偌大一个机库的所有噪音,只剩电子语音孤伶伶地播报着:“三号机门要开了,三号机门要开了,还在三号机库的人员尽速撤离。” “妳?……呃……您是乌德萨?乔邦大人的继承人?我居然不知道乔邦大人有继承人!”老整备员结结巴巴地说。 “对!不想死的立刻把坚纳利夫准备好,让我出去!”杨颠峰虽然有点心虚,可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该说的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吓得他几乎脚软。 机库轰然地发出欢呼声,然后整备员们都往上抛出了手中的工具──但是无重力状态下它们并不会自己掉回来,所以接下来的几秒钟、机库因为整备员想要找回各自的工具而进入完全混乱状态。 阻止这种局势的是老整备员的大吼;杨颠峰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吼,之前厄姆安的吼叫声比起来像是雨点比雷声! “不要管那个破破烂烂的二中06了!空出的人手快去把坚纳利夫推出来!我要它150秒后站在二号机门口!” 厄姆安急忙带杨颠峰穿过机库边到达机员准备室,随便打开置物柜拿出了一件太空装。杨颠峰接过那件太空装──虽然不像地球的太空装那么复杂,但也不像许多科幻故事中的那么简便。 “这要怎么穿?”杨颠峰问道。 “这样!”厄姆安略一犹豫,取出了另一件太空装,打算示范:“请勇者大人跟着我一步步做。” 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年轻整备员停在门边喊道:“坚纳利夫已经准备好了,请乌德萨大人登机!” “算了!别穿了!没时间。”杨颠峰把手中的太空装往地上一扔,就往整备员那里移了过去。那年轻整备员显得有点疑惑,但他只望了愣住的厄姆安一眼,便带着杨颠峰去了。 甚至没有余暇看看自己将要驾驶的这架机械人“坚纳利夫”到底长什么样子,杨颠峰在整备员们的引导之下,进了驾驶舱。他往舒适的躺椅一坐,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萤幕和操纵装置看起来这么简单?而且驾驶座的设计简直就是让人舒服地躺着睡用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操纵席。 “喂!”他喊了一声,不过没有整备员听到。驾驶舱门已经关上了。 舱内虽比外边暗得多,但是还不到看不见东西的程度,而且眼前的萤幕已经开始显示一些机体状态,却并不显得特别亮。杨颠峰困惑地四下望了望,然后喊道:“有人在吗……呃,不对,有没有语音辅助系统!” “请问有何指示?”电子语音响了起来。 “我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驾驶生手!第一次进驾驶舱,不对!第一次看见机械人,第一次上宇宙!但是现在我非得要出去作战不可,选择妳认为重要的东西告诉我。”杨颠峰说道。 “……”这想必并不容易,所以电脑沉默了好一阵,才说:“现在躺好,系上腰带,双手放在扶手上保持妳认为最舒适的姿势,妳可以摸到右手扶手上有个按钮按下去。” 杨颠峰虽然感到很困惑,不过照样做了。他系好腰带躺好,保持舒适的姿势,然后按下了右手扶手的按钮。 碰!“哇啊!”一堆气垫突然从驾驶舱的四壁胀了出来,把他整个人挤得动弹不得,只留下他的头呼吸的空间。“这怎么回事?”杨颠峰急忙问道:“这样我根本不能动啊!怎么操纵?” “要射出了!”电脑警告说。 强烈的加速度让杨颠峰觉得快要被撕裂般,不过等到加速度消失之后,他反而觉得那强烈的加速度颇令人有快感的。 “什么时候该减速?”杨颠峰问道。 “这些方面都是自动控制。”电脑说道:“不过标的空域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我没时间解说了,妳自己体验看看吧!” 语音刚歇,杨颠峰就感到机体在减速了。他知道自己即将进入所谓的“目标空域”,心中非常紧张。一个大头罩之类的东西降了下来,把杨颠峰的头给罩住,头罩内虽然还算宽广,想必还预留了太空装头盔的空间,不过却是一片黑暗,也没看到类似萤幕的东西。 “喂!这样我看不到啊!而且那些气垫不消掉,我要怎么操纵……” 杨颠峰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被用力地“拉”了出去。不,其实他的身体还在原地,只有意识被拉了出去──或者说灵魂被拉了出去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很怪异的空白感。 “怎……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机体中的电脑被敌方事先下了病毒,所以会谋杀机中的驾驶员!”杨颠峰心续一阵纷乱,只能胡思乱想。 渐渐地,他视线中的景物又回来了,只不过是和刚刚的不同,他看见了无边黑暗的宇宙──所以猛然一看还以为自己仍在作梦。他看见了附近宙域许多忽远忽近追逐的光点,知道那或许是激战当中的敌我战斗机械人;然后再看看自己的手,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触觉消失了? 他看见了一只机械手。 “咦?欸?”他摸摸自己的身体,摸摸自己的头;不!自己……为什么自己变成了机械人?而且好像就是刚刚登上的坚纳利夫! “驾御系统动作情况良好。没有异常感吧?试着动动看?”电脑问道,不过它停了半秒钟,又补充说明道:“这叫做asfs,全名是灵映射式动作操控介面,妳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应该很容易习惯。” “噢!我想到了!”杨颠峰说。他虽然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可是嘴巴并没有动──不!是根本没有嘴巴──感觉十分奇妙。他有点责怪自己大惊小怪,这种控制方式自己以前也在科幻故事当中见过的。 “妳现在……” “我知道!”杨颠峰抢着说:“只要专心着想着‘动吧’就行了对不对!看我的:动吧!动吧!动吧……” “不用这么用力想,妳只要决定自己移动的方向、距离和采取的姿势,就自然而然……敌机过来了!”电脑警告说。 “哇啊!”不用电脑说,杨颠峰也看见了。他自然而然唰地移过一大段距离,避过接近的敌机扫射的子弹! 杨颠峰惊喜地喊道:“动了耶!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用意识控制自己动耶?好棒啊!哇哈哈!” “我刚刚就告诉过妳了啊?”电脑说。 杨颠峰望向接近的敌机,他看见了它──奇妙的是,它的右下角还有个闪烁的亮红色指示字串,显示对方是“拳师二型”及它的相对速度、方位;这些东西都直接出现在杨颠峰的视线之中,就好像现在所见到的不是实景,而是萤光幕一般。 不,仔细想想,或许现在视线中的东西本来就不算是实景,而是摄影机接收的讯号处理之后直接和意识接续的成果。 杨颠峰自由自在地四下乱飞,子弹毫无准头地在他身边一一呼啸而过。 “哇哈哈哈哈!”他得意忘形地大喊道:“让妳见识乌德萨的实力!” 坚纳利夫以对方三倍以上的速度往敌机接近,敌机开始后退,并把机枪放下,翻出了手腕上的折叠刀。 “太慢了!”杨颠峰在接近敌机前瞬间避过对手挥出的刀刃──对方的动作在刹那间似乎变慢了,简直就像是用慢动作播放的默剧──然后坚纳利夫的右直拳狠狠地捶在敌机的头上! 砰! 敌机的头部马上折弯断裂了,不只如此,整架都打着转飞了出去。 一架旁边标着亮绿色字串的友机迎了上来,在对方还来不及恢复平衡之际,一阵扫射将对方击坠。 “这是刚发动的一中小队,他们的配备是乙种,简单地说,攻击力强但是防御力比较弱,请妳掩护他们。”电脑说道。 杨颠峰一边听,一边朝四面八方望去,看看敌我情势。“谢啦!”他对击坠敌机的友机喊道。 “能和乌德萨大人并肩求胜是我们的光荣!”出乎意料之外的,杨颠峰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冷静的语气中却也隐含着兴奋之情。 杨颠峰讶异得忘了回答,只是楞楞地往最近的敌机──一旁的字串标有距离──冲了过去,两秒之后才挥挥手说:“咦?我的右手怪怪的。” “坚纳利夫并不是以肢体搏斗为考量而设计的,请您进行肢体搏斗前多加留意。”电脑回答道。 “不早说!武器在哪里?枪呢?剑呢?我很不习惯用左手耶!” “枪在左腿外侧,菱鞭则在右腰际。”电脑说的同时,杨颠峰也已经全身上下找了一遍。他无暇理会右腰际的那个什么菱鞭,先把枪举了起来,虽然右手怪怪的,不过不太影响瞄准的动作。 “杀啊!”他大吼了一声,闯进另一个战团当中,立刻打破了那区原有的平衡。 枪林弹雨中,杨颠峰只记得盯着目标看,也许那是距离他最近的敌机,或是正对已经闪起红点──这当然是另外加上的标记──的友机纠缠不休的敌机。 打打这个,再打打那个,一个目标消失或逃远,立刻换到另一个目标去。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当他瞄准敌机时,正打算扣下扳机的瞬间,就可以看见敌机的动作显然变得迟缓,简直是故意让自己更容易打中! 他正想开口问电脑这是怎么回事,耳边突然响起警告声:“乌德萨大人,敌方的乌德萨往妳那边过去了!” “来得正好,等妳很久了!”杨颠峰注意到一架速度快得多的敌机正向自己冲过来,便迎向去,当头就想赏他一枪,才发现对方也在瞄准自己,连忙闪开。 “中啊!”他还了一枪。瞄准的瞬间,对手机体一如方才般的凝滞──咦?被闪过了! 杨颠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注意到敌机的机种是“未知”,而且有三架友机紧追着不放,想必他们本来就是负责缠死那乌德萨的,可是却根本无法阻止对方向坚纳利夫攻过来。 “妳们去支援其他人,他是我的!”杨颠峰大吼着。 “……知道了!”友机纷纷散开,去支援附近本来已经吃紧的战局。 敌方的乌德萨放下枪,取出了一柄奇特的曲刃武器;杨颠峰连忙把右腰际的武器也拔了出来──他倒没有忘记自己的右手已经不灵活了,因此是用左手。 对方已经冲过来了。 “这是什么?”杨颠峰挥着手中的武器。它显然是多节的武器,类似铁炼,但每一节都有着剑棱的菱形锐刃,杀伤力显然与一般鞭子不尽相同。 “菱鞭。”电脑回答说。 “怎么用?”在杨颠峰的惨叫声中,对方已经逼近了! 对方“唰唰唰”地连攻三次,杨颠峰勉强躲过前两击,不过第三次就被划破了右肩。 “右肩管线破损,能源流失5%.”电脑说。 “可恶!”杨颠峰把菱鞭甩了出去,对方轻易地避过了,不过也让杨颠峰拉开距离争取了喘一口气的时间。 “这样的攻击太单调了,对乌德萨是没有用的。”电脑说。 “废话!说点有建设性的话!”杨颠峰吼叫着。 “对方显然不是乌德萨战士,妳应该有机会取胜。”电脑说。 “妳说乌德萨战士……”杨颠峰一愣,对手立刻又逼了上来。杨颠峰知道避不过,索性来个怪招,机身头上脚下疾转一百八十度! 啪! “左脚管线破损,能源流失7%.”电脑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这招!”杨颠峰干脆用右脚踢了过去。 就像慢动作播放的默剧一般,他看见敌机举起武器要砍自己的脚,便硬生生改变踢势下沉一段距离以避过对方的锋刃,可是对方的武器居然也瞬间下挪以抵挡杨颠峰的攻击! 一脚狠狠地“踢”进对方的武器之中──不,怎么说,是武器砍进了杨颠峰的脚底──这要真是自己的脚的话,一定很痛吧!不过杨颠峰趁着双方交锋的反震力道,连忙倒退避过了对手的还击! “右脚部严重损坏,能源流失16%!注意,能源流失严重,机体只能再正常活动70秒钟,之后将自动切换成巡航模式!” “我剩不到七十秒了,白痴电脑!下一击对方不会再失手了!”杨颠峰把菱鞭无意义地甩成一个圆圈,向对方冲过去:“跟妳拼了!” 敌机反而犹豫了一下,不过它已经丧失躲开的时机,只好严阵以待。 “中!”杨颠峰挥出了左手的菱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事后杨颠峰才知道算是小小的奇迹。在他事后尝试时,他可以轻易地用右手做出同样的动作,左手却总是失败。 简单地说,使用鞭子最普通的攻击方式就是“抽”,也就是甩向对手再疾拉回来。杨颠峰直觉地知道,如果拉回来的瞬间自己把手放开,鞭子便会维持伸展着在原地打转。 这样做一般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在此际却是有意义的,那就是让对手吃一惊。 当对手避过当头一抽时,却发现鞭身产生变化,直觉地反应就是用手中的武器将鞭子拨开。杨颠峰要的就是这一瞬间。 坚纳利夫“砰”地撞上了敌对的乌德萨专用机。 两架机体弹开之后的反应截然不同。对方立刻举起了曲刃的武器想拦腰砍断坚纳利夫,却不由得犹豫了。坚纳利夫只是死气沉沉地惯性飘动着,一点动作都没有。 “难道对方的机体出现了严重故障,驾驶员已经死了?他……也许刚才就在濒死状况下,所以才做这种没什么效果的最后一击……我居然不小心杀死了对方的乌德萨!”那人悲伤地想着。会这么想,似乎证明了他并不打算造成这种结果。 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紧急的电脑音声! “非常状况,驾驶舱有异物反应!afsf立刻解除!” “不会吧!”他难以置信地想着。 当他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随着意识变换头罩的冉冉升离,第一个感觉是扣在自己颈上的双手,第二个感觉是头盔外表情如凶神恶煞一般,却稚气未脱的少年的脸孔。 “不要乱动!”少年吼道:“乱动的话,我就跟妳同归于尽!” 最新全本:、、、、、、、、、、 第四章 高校生活入口 史乌基犹帝国流亡部队旗舰──也是唯一仅存的宇宙舰“可埃斯”附近的空域,正在发生激烈的战斗。.qВ5// 战斗是在机械人编队间相互进行。这种机械人因为是宇宙战所使用的,脚部看起来稍短,但是总高在18至20公尺之间,各机型间尺寸差异不大。厚实的胸膛和背后类似背包的主引擎构造是一体设计,驾驶座就在这区块的最中央,受到严密的保护。 虽然asfs──“灵映射式动作操控介面”,可让驾驶员直接用意识控制机械人动作──的采用大幅缩短了训练机员的时间,驾驶员依然是一个战斗机械人中最贵重的零件。 asfs动作的同时,驾驶员的身体是近似睡眠的状态,太空装加上驾驶舱中胀出的气垫,为这样的身体提供完美的缓冲保护,也让驾驶舱中几乎剩不下什么空间。就是在这种条件之下,杨颠峰强行进行转移,“挤”进了狭小的敌机驾驶舱中,被夹在压力饱满的气垫与敌驾驶员的太空装之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幸而敌机的asfs解除的同时,气垫也开始消气,让他松了一口气。 太空装的头盔面部,从外头看来并不透明,杨颠峰虽然装出凶神恶煞似的模样并且扼住了对方的颈子──其实那里仍是太空装的一部份,杨颠峰是绝没有能力连着太空装一口气把对方的脖子扭断的──其实心中紧张极了,不晓得对方卖不卖帐。他唯一可自我安慰的想法,就是对方应该是贪生怕死的佣兵,不会想要冒同归于尽的危险进行反抗。 他拚命转着念头,身体却动也不动,就这样压在对方驾驶员的身上,过了几秒钟。对方大概也要花这几秒钟来搞清楚状况,然后开口了: “我投降,我还不想死。” 杨颠峰吓得差点跳起来!这个驾驶员──他显然和杨颠峰一样是乌德萨,居然是个女的! “我可以把头盔拿下来吗?”对方问道。 “……动作慢一点。”杨颠峰说。 她缓缓地把头盔取了下来,杨颠峰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她因而裸露的颈项上──那是多么雪白细嫩的颈子啊!一缕黑发从头盔中渗下,看来她本来是将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但是取下头盔时不由得弄乱了点。接着露出来的,是一张极其冷艳的面孔! 也不知她是否故作严肃,来面对现下的尴尬场景?她是如此的美丽,以致于虽然隔着厚厚的太空装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杨颠峰还是因为自己贴着对方的身体而泛起一阵旖思,指尖传来的细致感触倒不是想像。 “枪挂在右边扶手外侧,那是在这个驾驶舱中唯一的武器。”女郎说。 杨颠峰紧盯着她,右手不由得稍加施力,然后慢慢地移开左手把枪取了上来。对方一点动作也没有,静静地看着他。 杨颠峰只能用左手把弄了一阵,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左撇子,但是在枪身上的左右两边都找不到类似保险的东西。他有点焦急,觉得自己如果没开保险就拿枪指着对方,一定像是一出荒谬剧,不过却又别无他法。 他把枪口对准了那女郎,再缓缓地挪到座椅后侧面。这使得杨颠峰松了一口气,因为一直贴近这样美丽的女郎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送出投降讯号,然后依照帝**的指示降落在可埃斯上。”杨颠峰说。他不由得想看看女郎是怎么做的,因为这驾驶舱中和他的一样,除了操纵杆和几个简单的按钮之外,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做这些复杂的操作? “电脑,听到了?”没想到女郎只是这么说。 “是!对史乌基犹帝**送出投降讯号,并继续对‘威阙佣兵团’的呼叫回应以欺瞒讯号。”电脑答道。女郎似乎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反抗的意图,先用小动作暗示了杨颠峰之后,才慢慢地坐直身子握住了操纵杆,接着便往可埃斯号的方向驶去。 “妳是那个‘威阙’佣兵团的一员?”杨颠峰问道。 “不是,我是受雇于他们的别属佣兵。”女郎说:“我叫雅露拉。妳是乔邦乌德萨的继承人,我可以问妳的名字吗?” “我叫杨颠峰。”杨颠峰答道。 “啊!妳不是史乌基犹人。”女郎略有讶色。 这是杨颠峰第二次听到“乔邦的继承人”这种说法了,他有点疑惑,不过眼前当然不是适当的询问对象。倒是可以问问别的问题。 “妳不是乌德萨战士,为什么要来当佣兵?”杨颠峰谨慎地问道,他之前从坚纳利夫的电脑语音中听到了“乌德萨战士”这样的称呼,趁机问问。 女郎眨了眨眼睛,杨颠峰“啪”地用枪顶了她的太阳穴一下说:“不要说谎!” “不,我不是打算说谎。”女郎困惑着说:“我相信所有的人当佣兵都是因为缺钱,我就是如此。当然,威阙佣兵团雇不起乌德萨战士,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 杨颠峰更疑惑了……乌德萨战士指的是什么呢?可是他总不能这样问对方。 回程出乎意料的长,大概是缠斗中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可埃斯。杨颠峰望着萤幕上慢慢接近的代表自机和代表可埃斯的两个点,觉得有点无聊,便问道: “妳叫雅露拉,几岁?” “二十四岁。”女郎没有再迟疑,立刻答道。 “这个机体叫什么名字?”杨颠峰简直是随便问问打发无聊了。 “它是测试中的机体──是我友人进行的改装,如果能够实用化,会命名为‘克棱’。”雅露拉答道。 可埃斯虽然收到了投降讯号,而且“克棱”显然也是以战力低微的巡航模式靠近,不过还是有两架荷枪实弹的帝**机迎了上来,引导“克棱”降落。 机库内许多军士如临大敌地举枪指着驾驶舱,不过当杨颠峰举着枪在高举双手的雅露拉身后随之步出驾驶舱的瞬间,帝**兵之间响起了一阵赞叹之声,纷纷把枪口转往下方。 “撤除空跃限制装置!”领军的士官发令道,杨颠峰认得他就是厄姆安。随着他的命令,有些整备员上前推离了一些台车上的装置,显然这是为了防止敌机乌德萨利用投降进入舰内的机会空跃捣蛋而设置的? “嗨!厄姆安。”杨颠峰也松了口气,跟厄姆安打了声招呼。 “恭迎勇者大人凯旋归舰!”厄姆安迎上前来,神情恭谨地说。他身后的士兵取出了一个环状的装置,系在雅露拉身上,并对她说:“请跟我来,上面有些事要问妳。” 杨颠峰听得发楞。他本来想交代帝**对她“客气一点”,不过他发现帝**的客气程度远超过他的想像,似乎就算敌对,也没有人敢对乌德萨不敬吧! “勇者大人……”厄姆安被杨颠峰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杨颠峰先生辛苦了,我军大胜可期,请先生到舰内休息。” “妳说大胜可期,就是其实还没赢啰?”杨颠峰皱着眉头说。他对舰外的战况不能说是不熟悉,明明还在激战当中,哪有什么大胜可期。 “只要敌方乌德萨被我军俘虏的消息公布,将会大振我军士气!相对的敌军士气将会极端低落,所以大胜可期。”厄姆安精神饱满、口气坚决地解释道。 “士气?要是士气有这么好用,就不用喂兵吃饭睡觉啦!”杨颠峰四下张望一阵,刚好看到老整备班长正在旁边好奇地观查‘克棱’,便移过去叫道:“老爹!” “小伙子,妳叫我?”老整备员表情怪异地笑了笑,像是第一次听到“老爹”这种称呼,但并不讨厌的样子。 “老爹,这家伙叫做‘克棱’,妳可以把它在几分钟之内搞定吗?”杨颠峰很快地问道。 随后跟来的厄姆安,惊讶地望着他。 “妳说搞定……”老爹神情困惑地望望杨颠峰,又望望克棱。 “我要驾驶它再度出击!”杨颠峰肯定地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老爹不由得兴奋起来,转身大吼道:“第二班、第四班过来,咱们先优先伺候这个陌生的家伙!” “勇者大人……”厄姆安神情复杂地说道。 杨颠峰转过头,惊讶地问道:“不行吗?” “不……不是……”厄姆安神情抽搐了起来,竟流下了一行热泪:“勇……杨颠峰先生刚从九死一生的境地生还,却又要再投入战场,竟然为素昧平生的我帝**做到这种地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您的敬意和谢意……” “不用特别表达了!”杨颠峰胀红脸挥着手说:“快带我去穿太空装,这次应该有时间让我穿上了。” 他和厄姆安学穿太空装的时候,不由得心想着,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九死一生的境地?跟克棱对决时的确很惊险,其他时候好像没什么。对手太弱了!而现在外边已经没有别的乌德萨了,杨颠峰绝不认为自己出去会遇上什么风险;相对的,自己重新投入战场造成的相关正面效应却大得非常划算! 一切正如他所料。 当传出帝**识别信号的克棱重新投入战场几分钟内,佣兵的机械人部队即呈现不支,有的几乎是见到克棱后掉头就逃。杨颠峰发现克棱是比坚纳利夫好用得多的机体,尤其是搏斗用的兵器。坚纳利夫的菱鞭或许是“乔邦”的惯用武器,不过杨颠峰就算用右手大概也变不出什么花样;而克棱的怪剑──真的是一柄非常怪的剑!它的刃部平常是坚硬的,但却会依照挥舞的速度自动向挥舞方向弯曲或伸长;幅度和速度成正比──比一般的剑棒之类的武器更容易砍中对手!杨颠峰这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这么难避开这把武器的攻击,非常庆幸这个武器现在是在自己的手里。 随着佣兵机械人部队的溃逃,敌舰也纷纷转向逃逸。对方的猛攻虽然对可埃斯造成不小的损伤,但是所属驱逐舰在激战中半毁两艘,损伤五艘,更糟的是没击沈可埃斯就领不到任何酬劳,战力在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重整。 回到可埃斯的杨颠峰接受了盛大的欢呼。不过当他第三次暗示自己需要休息后,终于摆脱人群被领到一个僻静的寝室,他也就毫不客气地倒头呼呼大睡。 杨颠峰常有这样的经验──在极度疲倦的情形之下睡着,后来醒来时会觉得全身酸痛,很不舒服。很反常的,这回他并未如此。 “这也是恩希欧勒菌的功效吗?”杨颠峰精神饱满地伸伸懒腰,起身坐在床缘上想着。 他花了几秒钟认识四周环境,想起了这是可埃斯内的寝室以及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跟施蒂莱借用的个人电脑还放在床头边的几上,杨颠峰随手将它取了来对准它说道:“喂喂?有人在吗?” “有什么指示?杨颠峰先生。”电脑问道。 “……”杨颠峰犹豫了几秒钟,他有啥指示?不说好像又怪怪的:“啊!我肚子饿了,餐厅在哪个方向?” “餐厅现在没开,要通知服务人员送来吗?”电脑问道。 “喔!好。”杨颠峰抓抓头,他并没有特别饿,不过这不代表他吃不下。事实上,都过了这么久,杨颠峰肚子里的食物早就该消化完了。 他正要开始胡思乱想,房门边的对讲机却已经响起了声音:“杨颠峰先生,我把餐点送来了。” “请进。”杨颠峰说完就想起身帮她开门──那显然是个女郎──不过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把门打开,犹豫间门已经自己开了。 他见到推着餐车进门的服务女郎,不由得眼睛一亮;毫无疑问的是个美女,天蓝色和白色相间的制服剪裁得非常贴身,不!应该说是布料太少了,v形的领口敞开得可以饱览深幽的乳沟,而紧身的窄裙短得简直是随便弯腰就有曝光之虑。 不过让杨颠峰不由自主盯着她看的理由倒不是……至少不完全是,因为上述,而是因为女郎看起来有些面熟。虽然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不过杨颠峰还是不由得问了:“我跟妳在哪里见过?” 女郎嫣然一笑,两颊泛起红霞回答道:“真巧,我也对您有似曾相似的感觉。我们或许很有缘?我叫玖珊。” “不,不是这个意思。”杨颠峰红着脸说,连忙掀开餐桌上的盘罩,大快朵颐了起来。 虽然看得出来是再处理的包装食品,不过实在烹调得很可口,杨颠峰狼吞虎咽了几口,发现玖珊就站在一旁静候着,本想请她离开,又想到自己吃完又不知道该把餐车送到哪儿去?还要请她来收,刻意问她该送到哪儿去以拒绝她的服务又好像挺见外的,只好对她说:“我吃得没那么快,请坐!” “谢谢。”玖珊大方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杨颠峰吃了几口,又望了玖珊几秒钟,突然想起来了,指着她大喊道:“啊!对了!不就是那个,呃,钟妙婷?” 玖珊困惑地侧着头想了一下,回答道:“钟妙婷?地球人的名字吗?杨颠峰先生,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我认错人了?”杨颠峰急忙追问道:“不是妳到地球上为我注射恩希欧勒菌的吗?” “我?”玖珊的讶异神情显然不是假装的:“在地球上为您注射什么?我只是一个舰内服务人员而已啊!” 杨颠峰明知很不礼貌,还是盯着玖珊看了半天;他和“猎户座一号”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不过才前两天的事,印象还很深刻,实在没有认错的道理:“妳……是不是有一个在舰上担任情报工作的孪生姊妹?” “我当然没有孪生姊妹,不然当您认错人时,我第一个就会想到这种可能性了!”玖珊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 杨颠峰只好耸耸肩,继续把餐点吃完,然后对她说:“我吃饱了。” “请问您是否还需要别种服务?”玖珊盈然起身,恭敬地问道。 “别种服务……妳们会提供哪些服务?”杨颠峰随口反问。 “杨颠峰先生,请不要捉弄我了。”玖珊飞红了双颊,微侧了侧身害羞地说道:“我们这组的服务人员,不但经过了严格的服务训练,容姿跟身材更是最主要的遴选标准,穿着这样可爱的制服为帝国的高阶贵族将校服务,要做什么样的服务,我怎么好意思说……” 话到了最后两句,声音已经细如蚊蚋。她的动作虽然显得扭捏不安,双眼却透露挑逗的神韵,像是在强烈暗示着自己绝不会拒绝杨颠峰的任何要求,而且有能力“服务”得包君满意。 “啊啊啊啊……我既然吃饱了,想要出去走走,运动一下帮助消化,请帮我收走餐车吧!”杨颠峰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门。 他傻笑着在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没遇上任何人。由于血液的流动恢复正常,本来一片空白的脑袋总算能够开始思考。 “我……我干嘛落跑?这么美!又显然技巧高超的小姐愿意当我的对象……”杨颠峰胡思乱想着:“……对了,我已经不是平凡的十七岁学生了,我是乌德萨,所以不妨为自己第一次的对象的标准订高一点,啊!要这样的:……呸呸呸,不是啦!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帝**舰常留,怎么可以乱占别人便宜!” 然后,杨颠峰又不由得想起钟妙婷的问题。实在太像了,可是除了长相之外又的确没有一点像,甚至连口音都不太一样──虽然杨颠峰并没有听过钟妙婷说史乌基犹语。 “啊!干嘛胡思乱想?问问施蒂莱好了,如果她可以请那位钟妙婷小姐来和玖珊小姐见个面,也许她们会因而找回自幼失散的孪生姊妹……”杨颠峰又想钟妙婷或许是因为特殊目的,所以装成另一个人接近自己的可能性,可是完全想不透彻。 等到他从胡思乱想中回神,已经完全迷路了。舰内走道的每个角落,看起来都差不多。杨颠峰想起科幻剧中,那种巨大的城市舰内当然会有路标,有些甚至还有舰内捷运,可惜这艘可埃斯显然没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就算了,更糟的是不知道自己该回到哪里去。 杨颠峰当然想到要问个人电脑,可惜施蒂莱借他的个人电脑还放在刚刚那间寝室的床头几上,所以他往手腕望去,只看见了自己原来的手表。 “啊!我试着向上次一样感应施蒂莱的位置,然后用瞬间移动去找她好了。”杨颠峰喃喃自语道。 他突然感到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 杨颠峰又望了手表一眼。星期一早晨六点。 星期一早晨六点……“哇啊!”他惨叫了一声,连忙闭上眼感应施蒂莱的位置。她好像正在用餐,和另一个人一起,移动过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杨颠峰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地伸出中指和食指按住额头,喊了一声:“瞬间移动!” 他本来想好出现在施蒂莱面前时举手说早安,可是实际到达之后,他的手举到一半便僵住不动,“早安”也变成了一个“呃”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呀──”和施蒂莱同桌吃饭的女孩掩住身体尖叫起来。 “大胆!”侍立一旁的女官看来是举枪就想将杨颠峰毙掉,可是实际瞄准了之后,却又犹豫着而并未发射。 “妳这个大色鬼!滚出去!”施蒂莱没什么犹豫,抓起餐盘就向杨颠峰砸来。 “对不起!”杨颠峰惨叫着连滚带爬的从门口逃出去。 难怪如此,女皇和施蒂莱都只穿着睡衣而已,而且还是半透明的蕾丝。 他在门外喘气着,惊魂甫定,不由得抱怨起来:“尖叫什么?真是的,胸部根本都还没发育,有什么好怕人家看的。” “真对不起喔!我的胸部还没发育!”施蒂莱的话声怨气冲天地从门后传来。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看到了女皇着内衣的姿态,该不会因此就被拖去枪毙吧?”杨颠峰慌慌张张地隔着门道歉。 “……不会啦!傻瓜!可不可以请妳不要再随便瞬间移动了,很危险的。”施蒂莱埋怨道:“……妳稍等一下喔!我穿好衣服再出来见妳。” 杨颠峰应了一声,举目四顾,自己像是在一个起居室之类的地方,想必是女皇专用的空间。他在一个舒适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并没有等很久,施蒂莱就穿着一身整齐的女官制服出来了。 “刚刚真抱歉,对妳还有对女皇陛下。”杨颠峰马上起身,先深深地一鞠躬说道。 “嗯。妳找我有什么事?应该是很急吧?”施蒂莱的语气显得余怒未消,好像是在说“妳当然是该有急事才敢这样闯进来”。 “……女皇陛下有没有很生气?”杨颠峰不由得问了一句。 施蒂莱随口答道:“生气?不!她并没有生气,只是羞得躲在被窝……不!她当然很生气!要不是念在妳对帝国有功,早就下令把妳枪毙了。” “那就好。”杨颠峰说。 “什……有什么好!”施蒂莱板起脸孔来掩饰自己刚刚的失言。 “我说幸好我对帝国有功救了自己一命。”杨颠峰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施蒂莱气得满脸通红,显得甚是可爱,胸口激烈地起伏了几下,才耐着性子说道:“妳到底有什么事?” “我要马上回地球,因为我等一下还要上课!”杨颠峰说。 “上课?”施蒂莱皱起眉头说:“这种非常时期上什么课?今天会举办妳的表扬仪式,妳一定要出席……” “我一定不出席!是妳们正面临非常时期,又不是我!我要回学校去上课!”杨颠峰斩钉截铁地说。 “妳……不是已经决定帮助我们了?”施蒂莱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从来没这么说!”杨颠峰冷淡地说:“如果妳们下次再遭到攻击的时候,我‘刚好又在舰内’看见了妳们的悲惨情况,或许会再考虑出手帮助妳们……” “啪”! 施蒂莱狠狠地打了杨颠峰一巴掌。杨颠峰虽然瞬间后退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道──如果他挺着不动对抗这一击,甚至会因为反震将施蒂莱的手弄伤──不过却依然冷淡地瞪着她。 施蒂莱低下头,愤恨地说:“妳实在太过分、太自大了!妳以为自己可以像路见不平的侠客一样,利用星期假日维护世界和平?妳根本不想在下次战斗来临前接受一点基本战斗训练?我告诉妳,妳这次能生还完全是奇迹,我们邀请妳来驾驶坚纳利夫时本来是因为预设追兵中没有乌德萨,希望妳能产生吓阻作用……妳知道吗?当妳驾驶坚纳利夫出去面对敌军的乌德萨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认为妳会生还……” 她的语气在中途就转为哽咽,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杨颠峰惊讶地从她的语气中听见了对自己的关怀。 “算了!”施蒂莱抹掉了眼泪,虽然另一行泪立刻不争气地又掉下来,不过她依然坚决地说:“我不管妳了!不对,应该说我尊重妳的意愿!要回地球去?我马上帮妳安排!”她匆促说完之后,转身低着头小跑步离开了。 杨颠峰被她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只好丧气地坐回沙发椅上。 “……不,我就是要这样做。”杨颠峰对自己说道。 就算给他反悔的机会,他还是不愿意留在可埃斯上进行战斗训练,虽然会在可埃斯有难时出手相助。何况,他并不认为自己还有反悔的机会。 虽然时候尚早──他后来才知道,其实刚好相反,现在是史乌基犹人吃宵夜的时间──不过欢送的仪式还是出乎杨颠峰想像之外的慎重。即使没有“文武百官列队”这么夸张,但看得出来舰内的重要人士都出席了。 来送行的人虽然多,却没有人多说废话,只有女皇代表大家说了几句,之后女皇前进了一步,和施蒂莱隔得更远点,低声对杨颠峰说:“朕听说施蒂莱刚刚对妳做了一些不礼貌的举动,希望妳不要放在心上。” “刚好相反。”杨颠峰坦白地说:“我很高兴地发现,她对我有种近乎友谊的关怀,而不是把我视为战争道具。” 女皇眨了眨眼睛。这样的话对十四岁的女孩而言或许难懂了些,不过她欣然报以微笑,后退了一步说道:“施蒂莱。” 施蒂莱进了一步,对杨颠峰递上一件物品;她的眼眶,就算化了妆还是红红的,声调却已经完全恢复自然:“请收下。” 杨颠峰接过了它──如果那是看来值钱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的推辞,可是那不过是一具行动电话──“这是?” “这是工程部赶制出来的小玩意,外型类似地球行动电话的个人电脑,当然有着所有行动电话和个人电脑该有的功能。”女皇解释道:“朕保证带着它不会对妳造成干扰,但朕希望妳能利用它和本舰‘保持友谊’。”她说到“保持友谊”时俏皮地笑了一下,显然这不是原来拟好的讲稿。 “谢谢,那我就收下了!”杨颠峰欣然鞠躬致谢,并把它挂在腰际。他喜欢“保持友谊”这种说法,而且坦白说,要是因为自己拒绝加入帝**,就马上和帝国断绝了音讯,满肚子的疑惑一定会让他憋得受不了。 在运输艇上,杨颠峰一面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一边胡思乱想。他突然想到一件可能很糟的事:照科幻小说中的描述,经历过近光速太空航行的人身上会有“时光短缩”的现象,也就是说,或许地球自家的时间早已经不是星期一早上了。 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运输艇经过短程空跃接近了地球。驾驶员问杨颠峰道:“要送您到哪里?您的房间吗?” “呃──到我家门外好了。”杨颠峰答道。 驾驶员用一个类似超高空摄影机的东西标定了位置,启动了传送门,让杨颠峰得以回到自己家门口附近。 当光门在杨颠峰的身后消失,杨颠峰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秋日的晨曦并不刺眼,但确有足够的力量为他证实现在的确是早晨,不管是哪一天的早晨。 杨颠峰走到自己的家门前,虽然还想不出该怎么跟老妈解释,不过还是果决地按下了电铃。“我回来了!”他顺带喊了一声。 “到哪里去了,怎么整个星期天都不在家?”老妈臭着脸把门打开,问道:“幸好妳老爸星期天加班,我帮妳瞒了过去,妳去哪里了?” 杨颠峰匆匆瞥了客厅的时钟一眼──时间并没有错,才答道:“我受外星人之邀去驾驶机械人拯救了一艘流亡的宇宙战舰。” “……”老妈的脸更难看了。 “我说真的!”杨颠峰叹了口气说:“可不可以不要问太多?我也满肚子疑惑。” 老妈显然很不高兴,不过只是噘着嘴说:“妳先去换衣服,开学第一天不要迟到,回来再说。” 杨颠峰松了一口气,连忙溜回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 “制服是席佳宜帮妳拿回来的,记得跟她道谢!”老妈说道。 “喔!”杨颠峰边换衣服边应了一声。 制服和心情一样都是崭新的,但杨颠峰不由得不对镜子中的自己露出怪异的笑容──谁料得到高中还没开学就在一个新生的身上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他也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去设想自己今后的人生会变得如何? “杨伯母早安!杨颠峰──”惯例的清晨招呼声自窗外传来。 “快点啊!阿弟,席佳宜在等妳喔!”老妈也叫了一声。 “知道了!”杨颠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他胡乱吃了点东西,拎了空荡荡的书包和便当袋出门,席佳宜好奇地往他上下打量着。 “哼!怎么啦?我穿上高中制服的帅劲让妳看呆了吗?”杨颠峰得意洋洋地说道。 “看来妳躲在家里睡了一天还是挺有效的嘛!脸上居然看不出什么伤痕。”席佳宜窃笑着说。 杨颠峰立刻听懂了她言下之意。席佳宜昨天把制服送来的时候,因为没有见到自己的面,并不相信老妈所说的“杨颠峰出去了”,而自作聪明地以为杨颠峰因为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见人。 “对啊!我的伤势没理由过一天就已经好了。不过应该无所谓吧!反正不会那么巧又碰到沙百州学长他们。”杨颠峰心想。 “往台林高中,往台林高中方向的班车就要开了……”捷运站里响着惯常的电子音声,杨颠峰突然觉得这样的电子声音“很笨”。 今天可不像上星期六,两人挤进了交通尖峰期的捷运列车当中,安分地找了个位子站稳。席佳宜并没有注意到杨颠峰有什么不同,随着列车的行进轻轻摇摆着身子,还一边哼着鼻歌。 “妳心情好像很不错?”杨颠峰问道。 “对啊对啊!我心情棒极了,不要太羡慕我喔!”席佳宜窃笑着,从背包中掏出了她心情好的理由现给杨颠峰看── “欸,妳办手机啦!”杨颠峰说。 “对啊!”席佳宜说:“对了,告诉我妳的电话吧!我要把它输进去。” “那妳也告诉我妳的吧!”杨颠峰把自己的携带电话也掏了出来。 席佳宜凸着眼珠望着他。 “干嘛?”杨颠峰问道。 “没,没什么,妳,妳的电话几号?”席佳宜咋了咋舌,这下真的要把他的号码输进去了。 杨颠峰说完之后,席佳宜也说了自己的号码。杨颠峰正想把它输入,却发现资料库中已经有了。“奇怪,里边有多少人的电话号码?”杨颠峰疑惑地想着。 席佳宜好奇地盯着他的手机看:“妳这是哪个型号?我怎么没印象。” “杂牌。”杨颠峰避重就轻地说。 “……杂牌?怎么会有什么‘杂牌’的手机,那真的能用吗?”席佳宜的疑惑神情更盛。 “我也不知道,妳要不要拨拨看?”杨颠峰反问道。 席佳宜真的拨了。“杨颠峰先生,席佳宜小姐打电话给您,请问您要接听吗?”杨颠峰的“电话”说道。 席佳宜吃了一惊,不过她的惊讶远没有杨颠峰这么夸张,杨颠峰一时握不稳手机,竟将它摔到地上去了。 “杨颠峰先生,本机是精密机械,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强固性,但仍然请您小心轻放。”手机的智慧语音说道。 “妳第一次接到别人打手机给妳呀?没必要吓成这样吧!”席佳宜从一开始的惊讶中回复过来,吃吃地笑着说。 杨颠峰不置可否,把手机捡了起来。那是施蒂莱的声音,这一定是个恶作剧,他暗自下了决心要马上把电话铃声换掉。 “不过,妳的手机好像很棒耶!可以把任何音声档用作电话铃声吗?”席佳宜问道。 “大概吧!”杨颠峰随便应道。 席佳宜开口还想问些什么,不过已经到站了,两人匆匆随着人群出了捷运站,转了一个弯人群便少得多,现在同路的几乎都是同校的学生了。 “多少钱啊,妳的手机?”席佳宜问道。 “含门号六千五百元。”杨颠峰随便说道。 “这么贵?难怪!妳还真舍得,妳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怎么想到要买手机?”席佳宜追问着。 “星期天的时候我去打工维护宇宙的正义,所以赚了点小钱。”杨颠峰答道。 席佳宜超前了几步,恼怒地转身堵在杨颠峰前面说:“喂!” “干嘛?”杨颠峰问道。 “妳很不干脆耶!既然发我脾气就说出来呀!”席佳宜悻悻然说道。 “我为什么要发妳脾气?”杨颠峰莫名其妙地问道。 “因为……我星期六丢下妳不管,自己去参加开学典礼了?”席佳宜低着头说。 杨颠峰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人,不是别人,只是席佳宜自己啊! 杨颠峰摸摸席佳宜的头说:“妳在跟我道歉?好好好,我原谅妳了。我们赶快走吧!快迟到了。” 席佳宜鼓起脸颊狠狠地踹了杨颠峰一脚,然后自顾自地快步走了。 “妳干嘛踢我!”杨颠峰满脸莫名其妙地哀嚎着。 最新全本:、、、、、、、、、、 第五章 偶像明星入学 几乎没有地球人知道,有一艘“外星人”的宇宙战舰“可埃斯”就暂时停泊在月球背面。\.qВ5。c0m/杨颠峰是唯一知道的人,光就这一点来说,他就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不过,他不普通的地方并不只有这么一点点。 外星人──史乌基犹星人,为了战争的需要,对杨颠峰注射了“恩希欧勒菌”,使得杨颠峰变成了一个“乌德萨”,也就是超人。乌德萨能做什么,杨颠峰还并不十分清楚,他最熟练的技巧是瞬间移动,不过由外星人对乌德萨的崇敬看来,乌德萨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人。 虽然他变成了乌德萨,但是杨颠峰并没有打算改变他的生活,他是个刚开学的高一新生。 踢了他一脚的席佳宜很快地消失在视线当中,杨颠峰皱着眉头,最后还是决定不追了。 “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一班,她又不先跟我讲,真是的!我自己去看吧!”杨颠峰自言自语道。 “哼!我偏偏不告诉妳,妳自己去看。”席佳宜说。 “哇啊!”杨颠峰吓了一跳。席佳宜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旁边的? “我要害得妳心脏病发身亡,哼!”席佳宜扮了个鬼脸,又跑掉了。 杨颠峰困惑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说道:“不过看个分班表,干嘛会吓得心脏病发身亡?” 虽然台林高中的校园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不过要找到分班表并不困难──它就贴在正对校门的行政大楼穿堂中。杨颠峰抬头寻找自己的名字,杨颠峰,杨颠峰,杨颠峰,有了!一年六班。 “席佳宜?”杨颠峰又念出了一年六班的另一个名字,然后说:“就算她跟我同班,也不可能把我吓得心脏病发啊!唉,李志逢,辜子亮,伊东华……欸伊东华!” 他搓着自己的心脏,又喊了一次:“伊东华!” 这种举动引起不少人的侧目,不过杨颠峰却不由自主地喊着:“为什么是伊东华,我一直以为伊东华这样的名字是艺名!” “刚好同名同姓吧?”旁边有个戴眼镜的新生插嘴道:“我就是李志逢,我们同班啦!妳是谁?” “我是杨颠峰。”杨颠峰说。 李志逢牵动了一下嘴角,没说什么。虽然杨颠峰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对方既然没说出口,他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我在开学典礼上有看到伊东华耶!”杨颠峰接着说道。其实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她,但是却拿到了她的签名。 “就算真的是她,和艺人同班有这么稀奇吗?”李志逢问道。两人看了分班表旁的校区地图后,自然并肩迈步往一年六班走去。 “我是她的歌迷!”杨颠峰得意洋洋地说。虽然这没什么了不起,可是看他的神情,这个身分却比“乌德萨”更让他骄傲。 “嗯,那我就能理解了。”李志逢说:“妳参加了她的歌友会?” “没有,不过我有她的每一首歌,而且尽可能参加过她的每一场演唱会!”杨颠峰口沫横飞地说道。不过他也没忘记礼貌:“妳呢?有没有喜欢什么流行音乐?” “我喜欢的比较冷僻,大部分都是驻唱的地下摇滚乐团,像是‘框妳课’、‘卡农达修’等等。”李志逢说。 “我也喜欢摇滚乐,可是我只是喜欢听,觉得听他们嘶吼很痛快而已,其他一无所知。”杨颠峰笑着应道。 两人前后走进了一年六班的教室。杨颠峰神情紧张地四下张望──伊东华还没来。 “妳在找谁啊?嘿嘿!今天第三次见面啰!”席佳宜倒是在,双手撑着下巴神情邪恶地望着杨颠峰笑。 “妳认识的人?”李志逢惊讶地说。 “是啊!邻居。”杨颠峰答道。两人自然在席佳宜附近找位置坐了下来,李志逢和席佳宜互相介绍了自己。 伊东华进教室的时候,掀起了一阵惊呼声──她并没有像上电视时一样披散一头亮丽的长发,简单地绑了个马尾,却更显得娇俏可人──杨颠峰看得眼睛都直了,让席佳宜很不高兴。 朝会的时候,伊东华跟班上同学一起列队,看来跟普通高中新生没有两样──除了她真的是那么漂亮之外。 “伊东华真的好可爱啊!”杨颠峰不由自主地一直往她那边偷看,喃喃自语道。 站在旁边的李志逢却听见了,便说:“没那么夸张吧!我倒觉得席佳宜也蛮可爱的。” 杨颠峰愕然往李志逢望去,确定他的表情是认真的之后,回答道:“妳的品味真奇怪?” 导师的目光扫过这里,两人连忙噤声。 朝会结束之后,同学们回到走廊整好队,导师指挥道:“现在重新排一次,还是一样男女分开,但是照身高高矮纵着排下来。眼睛不好的同学先站出来。” 啊!排位置?杨颠峰在混乱之中很快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站定。导师又浏览了一遍,调换了几个人的位置。杨颠峰就站在李志逢前面,两人的身高差不多, 但是,又怎么会这么巧的。当导师连视力不好的同学都插好,让男女交互进教室坐下时,杨颠峰的右手边是席佳宜,隔着的另一边就是李志逢,而他的左手边是──伊东华! “请多多指教。”伊东华带着微笑向杨颠峰点头。杨颠峰手忙脚乱地还礼后,转向右边对席佳宜做了个鬼脸。 “呸!”席佳宜也还了一个,之后转向右边对李志逢笑着说:“我们真有缘耶!” “对啊!对啊!对啊!”李志逢猛点头说。 在新座位确定后的小混乱结束后,年轻严肃的男老师双手撑着讲台,说道:“各位同学,我是妳们的班导,教地理,我叫‘严清任’。”他把名字俐落地写在黑板上,转身继续说道:“等一下会排值日生去领课本,再过来则要大扫除,下午才会开始正式上课,但是在这之前呢……”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是要先来个惯例──请各位同学轮流上台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认识。” 他扫视过同学们不安的脸,笑着说:“不要说这是什么‘特权’,我想如果有人不先自我介绍的话,在他之前的自我介绍都不会被听进耳朵里吧!伊东华同学。” 导师拉了椅子在讲台旁边坐了下来,并拿起了点名板和笔。 伊东华落落大方地站上了讲堂,欠了欠身说道: “我叫伊东华,这是本名。我的兴趣是唱歌和演戏。”说得她自己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为什么我会进台林高中,是因为经纪公司刚好是这所学校的大股东,而我希望自己能过普通的高中生活。”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多少不能算是普通的高中生,所以这种愿望可能奢侈了一点,虽然我会尽量避免,但是如果有对同学们造成困扰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 杨颠峰听到她的话猛然一震,倒不只是因为她的声音这么轻柔好听。 不是普通的高中生! “我真希望我忘记自己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我得意忘形用了瞬间移动被发现,一定会被当成怪物送去解剖。我可能要多留点心,可不要让‘不普通’的事实对我的梦幻高中生活造成麻烦。”杨颠峰不由自主地想到。 伊东华继续说道:“同学们有没有事情想要问我?” “有!”李志逢举手起立说道:“伊东华同学,我们可不可以拿签名板找妳签名?” 他的问题引起了一阵轰笑。杨颠峰愕然望向他,李志逢则回以友善的微笑,杨颠峰立刻明白了:“啊!他帮我问的。他不知道我已经有伊东华的签名了。” “不可以。”伊东华笑着说:“因为我无法避免有人拿我的签名去卖,又没有办法判断谁不会这么做,所以只好全部都不签。这件事在开学典礼的时候有宣布过,妳一定没有来对不对?” “对啊!”杨颠峰听到这个合情合理的答案,不由得一楞:“那……那我手上的那个签名板是怎么来的?” 他察觉到视线,转头发现席佳宜大有深意地望着自己暧昧地笑。“她知道!可是却不跟我讲,可恶!哼!我偏不问她,让她憋死好了。” 但是席佳宜显然没有憋死自己的打算,到午休时便兴冲冲地抓着杨颠峰到外边走廊去:“嘿,妳想不想知道那个签名板的故事啊?” “想啊!”杨颠峰冷淡地说。 “那就快点求我,求我我就告诉妳。”席佳宜嘻笑着说。 “不要。”杨颠峰还是一样冷淡。 “好吧!既然妳都这样求我了,我就告诉妳吧!”席佳宜蛮不在乎地说。 “我没有求妳。”杨颠峰埋怨着。 那天,伊东华刚到学校礼堂,就被几十个拿着签名板的热情歌迷包围。不过她的经纪人就跟在身边,而且带着墨镜正以凶神恶煞般的神情望过来,让伊东华的歌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带着企盼的眼神僵在那里。 “……还没正式开学,今天破例一次,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伊东华显得有些不忍,对经纪人说道。经纪人略加思索,表情缓和了点而点了点头。 “各位。”伊东华的声音显然有着魔力,虽然礼堂相当吵杂,她清柔的嗓音却传进了每一个包围学生的耳中:“为了不妨碍学校秩序,我将不会在学校为任何同学签名,请大家体谅。不过我很高兴同学、学长们这么支持我,何况现在又没有正式开学,所以现在破例一次为大家签名,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也希望大家支持我,给我一个正常的高中生活。想要我签名的人,可以循正常管道参加我的签名会。” “现在手上有签名板的人排队!没有的人不要再来,来不及了。”经纪人一边指挥一边吼着,声音中自然有股威严。这里的骚动早就惊动了老师,不过经纪人和老师们说明了几句,反而有老师自发地加入,维持排队的秩序。 临时的小签名会进行得很顺利,因被禁止而人数没有再继续增加,很快地签完了一大半,应该可以在开学典礼开始前结束。就在这时,一个高壮的三年级学长拿着签名板闯进了队伍中。 “沙百州同学,这是特例,不可以再加入……”维持秩序的老师显然认识他,而且对他有点感冒,结结巴巴地想要阻止他。 “先让我跟伊东华学妹说几句话。”沙百州傲然走着,根本不理会他。 可是经纪人就不吃这一套,凶神恶煞似地拦在他面前说:“同学,妳破坏秩序,让我们感到很困扰!” “我只是要和新入学的学妹说两句话,不行吗?这是她所希望的‘正常’高中生活,或是说妳会在开学后天天陪在她身边,防止她被骚扰?”没想到沙百州理由充分地顶撞他。 趁着经纪人哑口无言发楞之时,沙百州闪身便绕过他到了伊东华的面前。排队的学生不管是认识或不认识沙百州的,看到他壮硕的身材和满脸横肉,哪个敢吭声?只有伊东华柳眉一竖,正要开口,却注意到沙百州的脸上好像有伤。 “学长,妳怎么了?”伊东华亲切地问道。 “……不碍事。”沙百州惊讶地揉揉自己的脸。他伤得并不重,而且拳击校队的他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伊东华的关心让他备感动心。 “学长,今天的情况是特例,如果要我的签名,请依正常管道参加我的签名会。”伊东华板着脸说。她就算俏脸含嗔,看起来还是这么清秀动人。 “我有个故事告诉妳,妳听了自己决定要不要签。”沙百州说:“我有一个学弟名叫杨颠峰,一直很为妳着迷,他也是台林高中的新生,知道能跟妳同校之后欣喜若狂,一大早就带着签名板冲到学校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一定在队伍里……”他指向队伍说:“而且一定是排前几个。” 伊东华望着沙百州的眼睛──他眼神中的诚恳是毋庸置疑的,围在旁边的老师和经纪人也发现气氛异样,没有打断。 “那他现在……”伊东华问道。 “出了一点小意外。”沙百州在伊东华清澄眼神的注视之下,艰难地开口说道:“……总之,连开学典礼都没办法参加。” “也没有什么,他吃坏了东西严重拉肚子现在死在厕所里。” 席佳宜适时笑嘻嘻地插嘴说。这也是她知道整个经过的原因:她一看到沙百州学长闯进签名会,连忙潜到近处观察局势。 “妳是跟他一起上学的……”沙百州学长认出了她。 “我是他的邻居席佳宜。”辫子女孩笑着重复了一遍:“杨颠峰他拉肚子死在厕所里,哈哈。” “所以啰!”席佳宜得意洋洋地对杨颠峰说:“感谢我吧!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这样说,伊东华自然就相信了啊!” 她看到杨颠峰还在发楞,便继续说道:“所以嘛!我就知道不用太担心,反正妳这么会打架──从小就因为名字,常常跟取笑妳的人打架──男孩子不都是‘不打不相识’,‘用拳头交谈’什么的……” “妳真的是女孩子吗?”杨颠峰看席佳宜说得口沫横飞的兴奋模样,不禁问道。 席佳宜立刻噘起嘴,挺起胸膛生气地说:“妳又笑我!国中之后,我好歹也长出一点胸部了吧!” “这跟胸部又有什么关系。”杨颠峰瞥了席佳宜若有似无的胸部一眼,又陷入了沉思。 “……妳想到什么东西?”席佳宜发现他思索的神情,便问道。 杨颠峰答道:“虽然我被打昏后,学长很容易无意间发现我有带签名板,那是很大的签名板,书包外可以看见硬塞的轮廓,不过要从签名板一下就联想到我一大早就来是因为想给伊东华签名,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吧?” 席佳宜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嗯,他应该也是伊东华的歌迷喔!” 虽然说下午已开始正式上课,不过头几堂课都以点名和课程内容、进度解说为主,因此轻松得很。杨颠峰不能不在意左手边伊东华美丽的侧靥,怕自己每个无意的一瞥都造成她的困扰,所以干脆只转过身看席佳宜这边。 席佳宜对杨颠峰扮了一个鬼脸,邪恶的笑容仿佛在说:“我知道妳在想什么”。 “啊!”杨颠峰无意间摸到腰际的手机,心想:“做戏要做全套,我总不可能突然莫名其妙多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手机。要瞒席佳宜还可以,要骗爸妈可没这么简单!” 其实杨颠峰是个痛恨说谎的人,不过一想到整件事情多么教人难以置信,自己要花多少唇舌解释,就连他也投降了。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钟妙婷──猎户座一号,觉得自己可以体会她要跟自己解释“恩希欧勒菌”时千头万绪,不知怎么说的心情。 不一样的是,钟妙婷只需要解释给自己听,自己却可能要解释给许多人听。“对了,记得问问施蒂莱关于玖珊和钟妙婷的事情。”杨颠峰想。 “今天有点事,不跟妳一起回去了。”放学的时候,杨颠峰对席佳宜说道。 “我也还没有要回去啊!我要去参观社团。”席佳宜说。 “那就去吧!再见!”杨颠峰点点头,拿着重得要死的书包──所有新的课本都在里面,除了明天要用的之外──离开学校。 他到了捷运站,坐车往商业区去。要赚六千五百块钱并不容易,要花倒是很简单;杨颠峰之前存了一点钱打算买cd音响,现在只好忍痛花掉了。 杨颠峰提完钱之后,信步走在不算繁华的商店街头。他并没有预设什么目标,在现代的商店街找一个六千五百块的小东西实在是很容易。但是,杨颠峰却被一个相当传统的店面吸引住了。 他在店门前驻足,“历代银楼”。考虑了片刻,杨颠峰推开了店门。 半秃的中年老板看到刚进门的顾客是个学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没有忘记应有的接客态度:“妳要买什么?” “我要买个……饰品之类,送给女朋友当生日礼物。”杨颠峰皱着眉头说:“当然预算不是很多,只有六千五百块钱。” “啊,那就这个吧!”老板指着玻璃柜中一条标价六千三百的金项炼说:“很漂亮的!” 杨颠峰瞪大了眼睛,被它吸引住了。真的很漂亮,虽然造型十分简单,不过颜色配得很优雅。 “炼子是三两足的纯金,垂饰部分是珊瑚雕成的。”老板说。 “好,就这个了!”杨颠峰掏出了钱包。他闭上眼睛试着想像这样的项炼戴在一个美女的襟口,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决定让谁来当模特儿,只好每个人都试了一遍。艳丽的钟妙婷或冷静的雅露拉不适合这种青春气息浓厚的饰品,让席佳宜戴上的念头简直让他捧腹大笑;伊东华或是那对外星睡衣姊妹都挺合适的样子。 杨颠峰对自己“那对外星睡衣姊妹”的称呼满意之至,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一边哼着鼻歌一边坐上了回程的捷运。 时间很不幸的正值下班尖峰期,杨颠峰倚在捷运车厢一个狭小的角落。携带电话传来了震动,他把它接了起来。 “喂?”杨颠峰问道。 “我是施蒂莱。”施蒂莱说:“上次对不起!” “妳说那一巴掌吗?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唉呀,不是啦!堂堂一个乌德萨,我也不认为妳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施蒂莱嘻笑着说。 杨颠峰撇了撇嘴:“……那妳道什么歉?” “我觉得……”施蒂莱犹豫了一下,诚实地说:“我觉得我只是太娇生惯养了,不习惯低头求人,一但求人被拒绝之后居然还因此恼羞成怒,实在很差劲!” 杨颠峰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希望做点事让可爱的施蒂莱高兴一点──如果那件事不是要他去护卫一艘宇宙战舰到不知何年何月,或许很有商量空间的。 “不过啊!”施蒂莱话锋一转,高兴地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银河法庭决定为史乌基犹帝国流亡政府提供政治庇护。” “……妳说什么?” “我说银河法庭决定为史乌基犹帝国流亡政府提供政治庇护,有两艘护卫舰就近派遣进行可埃斯的护卫任务,目前已经上路了。它们会一直保护我们直到‘托直翁’星,‘托直翁’的议会会代理银河法庭,对可埃斯的军政人员提供居所和人道援助。如果有必要的话,还会再加派护卫舰队……” “停!”杨颠峰错愕之至,楞了半天,才整理出第一条思绪脱口说出:“……这么说来,可埃斯快要离开太阳系啰?” “……嗯。”施蒂莱显然和他有同样的心思,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不过,那也是护卫舰到达以后的事情了,至少还要花上……两个礼拜。” “……恭喜妳们!”杨颠峰艰难地说道。 “……妳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施蒂莱低声说了这句,连忙岔开道:“对了!还没说到正题,银河法庭的代表也带来一点点麻烦,要妳来应付。可能要麻烦妳今天晚上来一下了,明天早晨上学之前应该可以把妳送回地球。” “为什么那个银河法庭代表要见我?”杨颠峰虽然没说出口,但他已经隐约感到是和自己“乌德萨”的身分有关,便说:“他怎么那么大牌,为什么他不到地球来找我?” “他大概不会介意这么做,但是我们会介意。”施蒂莱笑着说:“我们和妳还没‘串供’。” 杨颠峰楞了一愣:“串供?” “详细情形等妳来了再说,所以请妳来一趟,好吗?拜讬啦!”施蒂莱说。 “好吧!”杨颠峰说:“我准备好了会打电话给妳们。” 施蒂莱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笑着说:“尽快哦!等妳的联络。” 杨颠峰切断电话,发觉周围的人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想起了刚刚在大庭广众面前说了什么“离开太阳系”、“银河法庭”之类的话,一定被别人当成疯子了,不过杨颠峰才不在乎。 他望着电话,考虑了一下。现在杨颠峰正从记忆中搜寻住得够远的朋友,可惜没想到合适的,就算想到一、两个,却又不知道他们的电话。 “对了!”杨颠峰望着行动电话,心想:“里边已经输有席佳宜的电话号码,或许也有别人的?”便手动试着查查。 “卢博智”,这是刚刚想起的朋友之一,小学好友,后来搬走了。耶!有他的电话。再试试看? “江以馨”,国中邻校的排球主将兼校花,虽然很有名,不过连见都没见过。咦?也有她的电话。 “严清任”,刚刚首次见面,高一一年今后的导师。哇!有七、八支电话,还各标明了不同之处。难道老师是有钱人啊! “陈ㄨ扁”。哦,台湾叫陈ㄨ扁的人还不少嘛……耶?有住址是大陆的?连住大陆的陈ㄨ扁的电话都有输入吗 杨颠峰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机,皱了好一阵的眉头,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键入搜寻:“伊东华”。 有电话!标明了公司的、家里的,还有手机的。这这这这这……这真的能通吗?拨拨看?杨颠峰选了手机的电话按下“拨号”。 “喂?” 千真万确,是伊东华的声音!绝对不会错,这个声音杨颠峰已经在cd里边听了不下千遍了!杨颠峰的手因为兴奋紧张而发着抖,差一点又握不稳手机。 伊东华迟疑了一阵,含着怒意但不失礼貌的声音传出:“……这个电话应该只有我的亲朋好友才知道,可是现在的拨号源却是未知,请问妳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号码的?” 杨颠峰张口欲辩,可是又发不出声音来。 “无论妳是从哪里知道的,希望妳不要再拨这个号码,而且也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马上会换门号,谢谢……”伊东华看来是说完就打算挂断了! “对不起!”杨颠峰连忙道着歉:“我……我是妳的仰慕者一号!我花了十万美金从亚洲最大的电脑资料提供中心查到妳的电话的!不过我保证不会再打了,也绝不会散播出去!真的很对不起!” 电话那一端一片静默,然后意外地传来“噗哧”一声笑声,然后是伊东华愉快的声音:“……我也喜欢倪匡的小说,希望有机会在电话以外的地方认识妳。谢谢妳答应不再拨这个号码,我要切了。” 杨颠峰呆呆地望着已经断线的电话,心脏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压根儿没留意身边的人群看自己的眼光是否更加异样。 “琼新社区站,琼新社区站到了,要在这里下车的旅客请下车。”在捷运车厢的广播声中,他习惯性地下了车,失魂落魄般地走出了捷运站,快到家时,杨颠峰才想到现在还不是踏入家门的好时机。 他犹豫了一下,试着查询了“沙百州”。果然有他的电话,而且住址相当符合杨颠峰的希望。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杨颠峰相信沙百州学长是个可以拜讬的人。 “喂?” 杨颠峰慢慢地说并一边斟酌着自己的用语:“沙百州学长吗?我是杨颠峰,就是星期六那个高一新生。” “啊?”这通电话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妳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到处去问来的。学长,关于签名的事情我想向妳道谢。”杨颠峰说。 “嗯,妳听妳那个邻居说了?”沙百州欣然说道:“有空来拳击社看看。” “好的。”杨颠峰说完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身为“乌德萨”,去跟人类打拳击,未免有点离谱?他静默了一阵,才继续说:“有件事情要拜讬学长,因为没有其他的适合的人可以拜讬了。” “什么事?”沙百州讶异地说。 杨颠峰想了想,解释道:“我星期天整天不在家,甚至没回家过夜;糟糕的是,我今天晚上还要出去。我可不可以跟爸妈说我去住妳家?” “……哈哈,那有什么问题。”沙百州爽快地笑着说:“刚好,我家是机车行,而且在改装车界颇有名气,妳可以说妳对改造机车有兴趣、并且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们,让妳的双亲可以向我求证。不过……” 杨颠峰知道沙百州想问自己去哪里,不过又觉得问了有点小气便没问出口。他诚恳地说:“我这两天是去处理最近遇到的一件怪事,说起来很复杂,明天可以找学长商量吗?” “当然!没问题。”沙百州显然放下心来,一口答应。 到家之后,跟父母交代了自己花了六千五百块买手机,以及今晚“还要”去学长家过夜之后,杨颠峰是掩着耳朵逃出家门的。他到了附近公园的僻处──说是附近,其实也隔了三个公车站──杨颠峰一口气跑到这里,并不觉得累,停下来马上拨了手机给施蒂莱。 “嗯,我马上通知在地球低卫星轨道上的运输艇,负责人员很快就可以找到妳的位置,有困难我才会再跟妳联络。”施蒂莱说。 夜已经深了。杨颠峰站在宽广的草坪上,深深地吸了口清洌的秋夜之风。这座公园是依山而建,从山腰的这块小草皮可以眺望郊区不算太璀璨的夜景,公园中数万株植物的舞动,让风声仿佛成了一首自然成序的交响乐。 杨颠峰突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似曾相似,不由得大喊:“开吧!月之门!” 随着他的吼叫,一座光门从草坪中央冉冉升起,闪耀的光辉被月色映照成一片奇妙的景致。杨颠峰吸了一口气,带着笑容缓缓地走了进去。 经过了短程的空间跳跃及短暂的航行,当杨颠峰和施蒂莱重新在可埃斯舰上见面时,虽然才分开了不到一天,两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杨颠峰凝视着施蒂莱,说:“……妳的表情不一样了?其实,整个舰上的人们表情都不一样了,变得轻松好多。” “当然啦!”施蒂莱欣然说道:“妳倒是跟原来差不多,不过我本来没料到这么快就可以再见到妳。坐!” 两人隔着一个小桌坐了下来,这里像是一个高级会议室。 施蒂莱翻着手中的一份资料,说:“呃……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肚子饿了,晚餐还没吃。”杨颠峰煞风景地说。 施蒂莱略带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便对手表说道:“杨颠峰先生肚子饿了,为他送一份餐点来。” 餐点很快地送来了,一样由穿着天蓝色和白色相间暴露制服的女服务人员送来,不过她显然不是玖珊,也没有多做停留。杨颠峰目送她离去,正想开口问玖珊和钟妙婷的事情,不过施蒂莱已经先开口,所以就没有急着发问。 “嗯,总而言之,恩希欧勒菌的使用和新‘乌德萨’的诞生,是受银河法规约束的。”施蒂莱望了杨颠峰一眼,确认他边吃边专心地听着,便继续说道:“至今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人完全摆脱恩希欧勒菌的感染,而对于大多数的生物而言,恩希欧勒菌是致命的,幸好它不太具有传染性。” “妳的意思是说,要让新的乌德萨诞生,必须先向那个叫‘银河法庭’的东东提出申请,等待核准?”杨颠峰问道:“那么,我是‘非法’的乌德萨?” 施蒂莱笑了笑:“没有这回事!银河法庭不会追究任何已经存在的乌德萨,只会进行事后的补救。问题是,银河法庭会追究任何让乌德萨数量增加的行为,例如我们如果使用恩希欧勒菌让乌德萨的数目增加来增强我舰的战力,就是触犯银河法规的行为。” “也就是说,犯法的是妳们,跟我无关。那,我能帮妳们什么?”杨颠峰问道。 “银河法庭为了控制乌德萨的数量不因为战争的需要而胡乱增长,制订了‘继承法’;也就是说,任何乌德萨必须为另一个乌德萨的继承人,否则就得通过核试,每个乌德萨并拥有找一个乌德萨继承人的权力。”施蒂莱见杨颠峰皱起了眉头,耐心解释道:“乌德萨的力量,对人对己都是危险的,所以一个乌德萨必须经过专门的教育才能合法地使用他的力量。教育可以由任何被银河法庭认可的机构执行,也可以由已经通过核试的另一位乌德萨进行。” “说的白话一点,既然我是乌德萨,我必须是另一个乌德萨的继承人,才表示我成为乌德萨的过程是合法的。”杨颠峰说。 施蒂莱笑了笑,答道:“或者妳是突变产生的,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不过我相信银河法庭的代表有办法分辨妳是不是如此?如果有个突变产生的乌德萨被发现,银河法庭会为他找一个愿意让妳继承的乌德萨。” 杨颠峰耸耸肩,自言自语地念着某著名台词:“永远是两个人,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 “什么?” “没什么!总之妳希望我自称是以前待在可埃斯的另一位乌德萨──我记得他叫乔邦──的继承人,这样银河法庭代表就不会觉得有异,否则他们就会发现贵舰非法使用恩希欧勒菌的事实。”杨颠峰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之后说:“好啊!没什么问题。” 施蒂莱眨了眨眼睛,松了口气把资料阖上。 “……想不到我会答应得那么爽快?”杨颠峰看穿了她的心思。 “有一点。”施蒂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杨颠峰抓着头说:“我不见得是这么别扭的人吧!” “啊哈……”施蒂莱混了过去,岔开话道:“时间还很多,不急嘛!妳要不要跟女皇陛下约会?” “约会?”杨颠峰张大了嘴巴。 “哎,就是陪她玩啦!女皇陛下其实还是个孩子嘛!难得有年龄相近的人来到舰内。”施蒂莱打了个哈哈,说道。 杨颠峰嘀咕了一句:“妳看起来也没有比她成熟啊!” “妳说什么?”施蒂莱板起脸儿说道。 “我说我很乐意陪女皇陛下玩!”杨颠峰笑着答道。 最新全本:、、、、、、、、、、 第六章 恭迎英雄入舰 史乌基犹帝国残余部队所属战舰──可埃斯,正停泊在地球附近的宙域。\\。qΒ5\\全舰官兵目前都松了一口气,因为银河法庭已经决定对可埃斯提供政治庇护。在这时,一个和可埃斯有着奇妙缘分的地球人杨颠峰,正在舰上,而且答应了舰上女官所提出的“陪女皇玩”的要求。 施蒂莱欣然起身,不过就在这时,她的手表响了起来。“雅露拉小姐要求和杨颠峰先生会面,想请问他有没有空?”电脑说道。 杨颠峰困惑地望了施蒂莱一眼,哪知道施蒂莱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雅露拉就是那位上次被我……‘请’回可埃斯的乌德萨,对吧?在那之后又怎么了?”杨颠峰临时改口,是因为心虚自己“请回她”的手段算不上光彩。 施蒂莱耸耸肩,答说:“基本上她算是战俘,不过所受到的待遇相当不错。”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相信司令有跟她洽谈过聘雇的事情,因为她和‘威阙’佣兵团的契约已经形同作废,而我们需要帮手,已顾不了太多了。当然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既然不再需要雇用她,所以打算让她随着银河法庭的联络艇离开可埃斯。” “星际间处理战俘的惯例是什么?”杨颠峰问道。 “和地球不会差太多,基本人道待遇之类的。”施蒂莱按了按手表,补充道:“对了,有一点和地球不太一样的──通常交战双方会把战俘交由第三地监管。监管地不会对战俘有太多的限制,他们可以照常起居,只是不准离开。如果有人循非法途径离开,第三地将会释回敌对阵营的战俘或中止监管任务。后者是最糟的情形,从此以后该势力会被星际视为黑名单,再也没有人愿意监管原属于该势力的战俘,而在星际战争中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一艘动力被破坏的战舰就会产生成千上百的战俘。妳要见她吗?” 杨颠峰双手一摊说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或许她有话要对我说。” 施蒂莱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手表说:“杨颠峰先生愿意和她会面,叫厄姆安过来。” 厄姆安领着杨颠峰到了某间房前,很意外的居然没有任何牢房的印象,除了门口有人站岗,而且房门上了锁之外。站岗的士兵见两人靠近,“砰”地立正敬礼:“杨颠峰先生好!少校好!” “杨颠峰先生要和雅露拉小姐会面,开门。”厄姆安说。 兵士大声答应之后,没看到有什么特别提防的动作,就用钥匙把门打了开来。杨颠峰心中略感奇怪──警卫的戒心未免小了点?可是一看见门内只是一条短走廊,走廊对面是另一扇门,便心下释然,显然这两扇门是不会同时开启的。 入口的门在身后关上。厄姆安走了几步,在走廊尽头的门前驻足,并对门边的对讲机说道:“雅露拉小姐,现在方便吗?杨颠峰先生来跟妳见面了。” “请进。”对讲机传来她的声音。 进门之后,杨颠峰不由自主地又有种怪异的感觉:门内居然不是独立的房间,而是附有浴厕和卧室的套房。在寸土寸金的舰内当中,这样高级的房间原来绝不是给战俘所使用的吧?门口的严重警戒措施──那条小走廊显然藏有不少机制──也可以用作防止外敌侵入。 “杨颠峰……先生,请坐。”雅露拉像是第一次仔细端详杨颠峰,睁大的双眼闪烁着好奇的眼神。主客两人分别坐下后,厄姆安依然站在杨颠峰身后,直到杨颠峰瞪着他挥了挥手,才坐了下来。 杨颠峰也好奇地回望着雅露拉。她的脸蛋看起来明明不到三十岁,可是气质上却给人相当老成持重印象。身上还戴着奇怪的装置,想必是用来限制“乌德萨”能力的设备。 雅露拉眨了眨眼,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最后居然叹了一口气说:“气死我了!” 杨颠峰扬扬眉毛,等待她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史乌基犹帝国的代总司令,本来已经答应了要用‘威阙’佣兵团薪水的两倍来雇用我,如果银河法庭的代表再晚一点来,我就可以拿到钱了!真是可惜!”她说。 “呃……”在雅露拉的美貌之下,这样的话从她口中吐出实在很煞风景。杨颠峰摸不着脑袋地反问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并没有什么关系。”雅露拉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她又补了一句:“……但是我实在想诉诉苦,又不想找别人。” 杨颠峰更摸不着脑袋了,下意识地挖了挖耳朵。 “那……妳只是来找我诉苦的吗?” “当然不是!”雅露拉道:“听说妳和我的交手,是妳第一次乘坐机械人进行战斗?” 杨颠峰差点脱口承认,不过马上改了口:“听谁说?怎么会有人跟妳谈起这类的事?” 雅露拉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回答道:“果然套不出来,其实是我猜的。” “那,告诉妳也无妨,的确如此!”杨颠峰点点头。 “嗯,妳很有天份喔!要不要加入‘匹斯富娄尔’?”雅露拉问道。 厄姆安在旁边只是静静的听,并没有插嘴的打算,可是表情变来变去十分怪异。 杨颠峰困惑地问道:“那个匹什么的是啥?” “就是我原属的佣兵团,也是我们的舰艇之名。”雅露拉的表情虽然给人冷淡的感觉,但却边说边玩着手指,这个动作十分可爱。她侧着头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们是个小佣兵团,只拥有一艘驱逐舰,就是匹斯富娄尔。” 杨颠峰有强烈的啼笑皆非的感觉。 “我不是军人,更不打算加入任何佣兵团!”杨颠峰斩钉截铁地说:“一般不会有人这样直接问别人的吧?妳也稍微打听一下吧!” 雅露拉摇了摇手说:“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匹斯富娄尔是个很特别的佣兵团,匹斯富娄尔的人都是好人,妳如果和我们接触过,或许就会改变主意……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问妳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抱歉!注定要让妳白问了,因为我绝不会参加!就算妳们佣兵团的每个成员都跟妳一样漂亮。”杨颠峰说完就为自己这个古怪的念头笑了一下。他不会参加的理由很多,包括基本上认为战争是文明中的错误,包括了明天还要上课,不过当然不会向雅露拉一一解释。 雅露拉显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欲言又止。杨颠峰忍不住问她说:“妳讲话怎么怪怪的?而且说话之前都要犹豫一下?” “……很严重吗?”雅露拉眨了眨眼,答道:“因为我还不太会讲史乌基犹语。” 杨颠峰有点愕然:“如果妳觉得自己需要用到史乌基犹语,为什么不使用学习机?” “我不喜欢使用学习机。”雅露拉板起脸严肃地说:“我劝妳最好也少用!从学习机中,永远只能得到别人的学习历程。我想当个有自我的人。” 她看到杨颠峰的惊愕表情,神色舒缓了点:“当然很紧急时有学习机还是很方便的。学习机的副作用虽然在正常使用的情形下会降到极小,但不是完全没有。” 杨颠峰呆呆地望着她,思绪十分紊乱。他搞不懂怎么会有个女郎对素昧平生的少年提出“加入我们佣兵团”的要求,更不懂她为什么突然摆出一付长辈的神情教训少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好像路过的陌生人突然教训起街边的少年,跟他说吸烟不对、喝酒不好之类的。 他唯一能想得到的合理解释,就是因为雅露拉是外星人,或许这些在地球人眼中很怪异的行为,对外星人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杨颠峰和厄姆安一起离开。在舰内通道上,他边走边想,不由得开口问道:“厄姆安,刚刚妳都没说话耶!” “杨颠峰先生,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防止雅露拉小姐有不轨意图──虽然我不见得起得了什么作用,在旁边随侍只是一种形式──参与您们的交谈不在我的权责范围内,我不仅不可以插嘴,甚至不希望自己听到。”厄姆安严肃地回答道。 “喔。”杨颠峰不置可否,又问道:“不过妳毕竟是听到了她的话,对吧?我想问问妳的意见:妳觉得她这样做很正常吗?” 厄姆安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怪极了。” 杨颠峰跟着笑了起来。他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外星人不是都像雅露拉一样奇怪。 厄姆安直接把杨颠峰带到了另一个类似的高级起居室,停在门外恭敬地说:“杨颠峰先生,女皇陛下在里边等妳。” 杨颠峰点点头,边胡思乱想边通过了层层戒备的走廊──这条走廊比雅露拉门外的还要长些──敲了显然是女皇陛下的起居室的门。 “请进。”施蒂莱的声音。 杨颠峰进了起居室。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上次就是在这里被施蒂莱打了一巴掌。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杨颠峰看穿她也正在回想这件事,两人各有些微的不好意思。 “陛下,杨颠峰先生已经到了喔!”施蒂莱连忙转头对餐厅的方向喊道。 “好──”女皇稚嫩的嗓音传来,不过又拖了将近一刻钟,她才和另一个随侍女官姗姗来迟。施蒂莱对那女官使了一个眼色,女官则暗指了女皇的衣服一下,可是杨颠峰倒看不出来女皇现在穿的衣服有什么特别之处。 年轻得过分的女皇带着好奇的神色仔细端详杨颠峰。杨颠峰今天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量了,但是他仍然不由得僵硬了起来──毕竟她是这么的美丽,虽然年纪小了点。 “……妳长得不够好看!虽然也不算差,不过以一个‘拯救女皇的年轻勇士’的标准来说,还差得远了。”女皇哀伤地说,难掩脸上的失望神色。 杨颠峰脸上的肌肉扭成一团,他看到施蒂莱对他拚命使着抱歉的眼神。 “不过没关系!”女皇展颜为笑,用力地拍了杨颠峰的胸膛一下,说道:“男人是用内在决胜负的,长得差一点不算什么!别气馁!” “长得差一点是妳说的,我自认很帅啊!”杨颠峰差点要溜到皇宫外,挖个地洞对里边大喊这句话。 她显然根本没有察觉,嘻笑着拉着杨颠峰的袖子说:“来!我们来玩。” 女皇带着杨颠峰到了另一个房间。他之前也猜想过要玩什么东西,不过却没想到看到一台录放影机大小的机械摆在房间中央,正面有四个插槽,插着三具类似头罩的东西。 “耶?这是家用游乐器吧!跟地球上的很像。”他开口询问。 施蒂莱眨了眨眼,查了查手表之后肯定了一声。 “控制器少了一个。”女皇失望地说:“叫他们找一个送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另一个女官笑着摇摇手:“我在旁边看就好了,妳们玩。” 杨颠峰照着其他人的样子在桌边坐了下来,拿了一个头罩戴上,心想:“这是控制器吗?由脑波控制?” “要开始啰!”女皇兴奋的声音传来。 杨颠峰吸了一口气,登时又有一股“被拉出去”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驾驶机械人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详情,不过这个先进的游乐器和asfs的原理一定有相似之处。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招牌”前面,那招牌显然是这个“游乐器”的制造公司商标!不久招牌移开,出现了另一块告示板,上边写着: “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勿连续使用本硬体过久,建议您每小时休息十到二十分钟。” 接着,告示板便渐渐消失,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很快的,景物便在眼前浮现出来;杨颠峰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青葱的半山腰大草坪上,而施蒂莱和女皇正在不远处向他招着手! “哇!这就是地球的家用游乐器一直在追寻的目标吧──逼真的虚拟实境!”杨颠峰边想边露出了笑容,向女皇那边走去。看多了科幻小说的他,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女皇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说:“妳看!妳看!这里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陛下。”杨颠峰举目四顾,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这是史乌基犹星上的实景吗?” “在这里不要称朕为陛下了啦!朕允许妳称呼朕为提恩丝。”像是早就知道女皇会这么说地,施蒂莱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接着女皇笑着说道:“这里才不是史乌基犹,史乌基犹的景色朕早就看烂了。这是用地球的高空摄影资料做出来的!” “嗯,”杨颠峰想了想,便问道:“这么说,妳的全名是叫苏斯尔芬提恩丝,还是前后调过来?” 女皇和施蒂莱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然后她才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都不对!提恩丝……只是朕的小名,知道的人不多。” “哇!那边有个大花圃耶!”施蒂莱望向另一个方向,兴奋地叫了起来。 “真的耶!”女皇跳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往那边跑,施蒂莱和杨颠峰连忙追了过去。 与其说那是花圃,不如说是无边无际的大花园!满山遍野都开着粉红色、黄色、白色、淡紫色……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颜色的小花。杨颠峰不得不慢下脚步以免踩在花上,他看到女皇舒展着身子单脚转了一个圈,裙摆便自然而然地飞舞了起来,仿佛仙境般的景象。 “施蒂莱,快点过来,我们来做个花圈送给杨颠峰!”女皇兴奋地叫道。 “做花圈……”施蒂莱自然地就凑向左手腕,可是现在她的左手腕上什么都没戴。杨颠峰看到这幕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施蒂莱妳是大笨蛋!居然不知道怎么做花圈!”女皇笑得更大声,招着手说:“来跟我学就好了!” 施蒂莱噘着嘴瞪了故意糗她而笑得在地上打滚的杨颠峰一眼,便欣然跑往女皇身边。 杨颠峰回过气来,悠闲地坐在花丛间,看着两个女孩天真无邪地追逐嬉戏。天上稀疏的云朵显然顺着高空的劲风慢慢地移动变化,不远处有三两蝴蝶翩然飞舞,远方的另一个山腰上可以看到纯朴的农舍。这里是北欧?亦或是北美洲?杨颠峰曾经想问,可是这样的问题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他放松心情躺了下来。 一只蝴蝶或许因为察觉不到他的任何敌意,在他手臂上停了下来,传来轻微的酥痒。 “对了,现在毕竟身在虚拟实境当中,如果我伸手把蝴蝶抓起来一捏,牠应该会立刻消失,而不会看到牠肚破肠流。”杨颠峰想。蝴蝶在他动念之间便飞跑了,不过如果要试验的话拿花草来揉揉也是可以的,但这未免太煞风景了。 两组轻巧的脚步接近了他。“懒猪!”女皇笑着说:“大白天不要在太阳底下睡觉!” “……宰我昼寝……”杨颠峰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说道。 “什么?”女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杨颠峰说了一个很老的笑话:“这是出自我国经典古籍《论语》中的一句话,意思是说:就算杀了我,我也要在白天睡觉。” 女皇楞了一下,嘻笑着拿出签字笔在杨颠峰脸上画了一副眼镜。 “……喂!”杨颠峰摸着脸跳了起来。 女皇和施蒂莱已经跑了好一段距离,还回过头来扮了鬼脸。 杨颠峰发足追去,一边喊道:“不要跑!” “追不上!”女皇一边笑一边溜跑着。正如她所说的,距离无法拉近,追不上。 杨颠峰并没有深思为什么追不上。如果他意识到了这个现象的理由,或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妳跑不掉的!”杨颠峰全力追过去。 “好!我们来捉迷藏!”在女皇的嘻笑声中,一追一逐的人,穿过了花圃进入了一个迷宫般的大庭园。 杨颠峰敏捷地越过了一道又一道的花篱,拉近了不少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过女皇和施蒂莱却“带着邪恶的笑容”在庭院里东奔西窜,好像对这里的道路十分熟悉一般。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追不上她们。 “可恶!抓到了!”杨颠峰也起了坏心眼,觑准时机对两人所在之处使用了瞬间移动! 他突然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这个形容词或许不能很适切的形容这种情形。总而言之,杨颠峰觉得自己瞬间移动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就像是在跳水台往游泳池中央跳,却发现自己落在沙地。 他左顾右盼。没错!这里仍然是那座庭院,而且自己也的确落在目的地的通道上,可是,那对睡衣姊妹在哪里呢?怎么突然不见了人影? 杨颠峰突然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痛向自己袭来,他抱住自己的头,滚倒在地上。 幸好这阵头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敲敲脑袋,发现刚刚还痛得快裂开,却一下子就没事了,不禁有一种错愕的感觉。 “搞什么鬼啊!这是什么地方?那对姊妹哩?”杨颠峰喃喃抱怨着。 他甩甩头。其实已经完全不痛了,可是还是觉得十分异样。四下看看,这里是一个不太普通的庭园,规模大就不在话下,而且路边迷宫般修剪整齐的花篱,怎么看都是大量人手维护的结果,草坪也是,花圃也是。要维持这么大的庭院,怎么想都只有豪富之家才有可能。 “真是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我要怎么出去啊?”杨颠峰懊恼地想:“我该不会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了吧?这样的话我明天怎么上学?” 他抬头认准了太阳的方位,往固定的方向前进。幸而庭园没有大到太夸张的地步,不过走了约一刻多钟,就看到了庭园的尽头。 那是一片疏林。林间有一个小池,池上还有曲桥和亭子,亭里有个奇装异服的女士戴着耳机一边哼着鼻歌一边看小说。杨颠峰抓抓头,便向那位女士走去。 女士抬起头看了看杨颠峰,表情变得很奇怪。 “抱歉,女士。”杨颠峰察觉了对方的异样,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妳是谁?”女士板起脸问道。 杨颠峰眨了眨眼睛,礼貌地说:“我叫杨颠峰,是个迷路的学生,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请问这里是哪里?” 女士表情复杂地退了几步,扬起左手喊道:“警卫过来!” “唉,我真的没有恶意啊!”杨颠峰缓缓摇着手后退。 别看刚刚四下还是一片清静,女士呼叫后不到半分钟,就有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卫人员乘着类似动力滑板车的交通工具赶来,把杨颠峰团团围住,阵仗之大让他吓了一跳。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杨颠峰有点歇斯底里地自言自语着:“我该不会误闯了英国皇宫?” “英国?那是什么地方?”警卫板起脸说道:“这里是史乌基犹帝国王家的宫庭花园!” 杨颠峰虽然满腹疑惑,可是并没有发问的机会,被警卫群半推半押地带走了。 他被带到一个显然并不是招待所的地方,还上了手镣脚铐。 “喂!”杨颠峰虽然觉得自己有点理亏,不过连满腹疑惑都没有发问的对象,他也不禁不耐烦了起来,便开始大吼着:“就算我是罪犯,我也有请律师的权力吧!帮我找一个律师来!” 不过没有人理他。让他满肚子气地闷了两三个钟头。等了好久好久的感觉,好不容易,终于有个满脸横肉的欧巴桑进来了。 这种时候,就算来个乞丐也可以算是天使了,杨颠峰连忙抓着机会问道:“妳是我的辩护律师?我误闯了什么地方?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会不会遭受非人道待遇?” “……”欧巴桑的表情像是杨颠峰欠了她好几百万一样,一点善意都没有,阴沉沉地答道:“我不是什么律师,我是来问妳话的。” “哈!”杨颠峰皱了皱眉头,也发起牛脾气来:“可以,我有问有答,妳也得一样,不然休想我会配合妳。” “妳是谁?”欧巴桑不置可否,用阴沉沉的语调问道。 杨颠峰叉起双手,翘起二郎腿答道:“我是杨颠峰,住在台湾,现在是学生,十七岁。这里是什么地方?” “台湾?那是什么地方?”欧巴桑问道。 杨颠峰哼起歌来,伊东华的新专辑主打歌──一言不发。 欧巴桑想了一想,表情和缓了些,说道:“这里是史乌基犹皇城区的禁闭室。” “台湾在东南亚,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老是坚持说是自己的一部份的那个小岛。”杨颠峰回答道:“史乌基犹国是在什么地方?” “史乌基犹国统治整个史乌基犹星。”欧巴桑说:“亚洲?那又是什么地方?中华人民共和国?没听过,好长的名字啊!” 杨颠峰愣住了。 整个史乌基犹星?这里不是地球?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愚人节的玩笑?不!明明记得离愚人节还有段日子。 “呃……亚洲位于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呃……一个叫做地球的行星。”他声音沙哑地答道。欧巴桑皱了皱眉头,对腕表问有关地球的资料。 “地球,或称尔斯,某一进化中行星,这是原住智慧生物对自己的星球的称呼。位于猎户座旋臂。” 杨颠峰呆呆地望着那只表,欧巴桑神情讶异地思索了一阵,才慢慢地问道: “如果妳真的是地球人,除非妳和外星人有所牵扯,不然不应该到得了史乌基犹星。妳和外星人有所牵扯吗?” “我和外星人有所牵扯!”杨颠峰尖叫道:“我出生到现在都在期待这种事,可是从来没有发生!”他犹豫了一阵,抓抓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过,或许妳是外星人?这么一来,我就和外星人有所牵扯了?” 这答案显然不能解开那欧巴桑的疑惑。不过她换了个问话的方向:“妳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杨颠峰皱了皱眉头,表情混乱之至:“我……不知道。呃,我说我不知道并不是指我在来这里的途中失去意识,而是……啊!”他怪叫了一声:“我记得我在追一对姊妹,结果并没有追上,但是追着追着就进了那个庭园。” 欧巴桑的表情险恶了起来:“妳说妳不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了?” “与其说我不记得怎么到这里,”杨颠峰满脸无辜地说:“应该说是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在某个草坪上睡午觉。至于为什么跑到那个庭园,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追着那两个女孩。” 欧巴桑的脸色忽阴忽晴了一阵,问道:“那两个女孩是谁?到哪里去了?” 杨颠峰想了想,神情苦涩地说:“我并不认识那两个女孩,因为没追上她们,所以她们跑不见了。” “妳为什么要追她们?”欧巴桑追问道。 “因为她们趁我睡觉时乱画我的脸。”杨颠峰说着说着便摸摸脸说:“我脸上有没有眼镜的笔迹?” “没有,不过她们若使用了颜色会自然消失的恶作剧用签字笔,化学成分应该会留在妳的脸上。”欧巴桑说:“妳还好吧?肚子饿了?” “快饿扁了。”杨颠峰扁着嘴说。 欧巴桑起身离去,留下一句话:“等一下会有餐点送过来。” “这么快就放过我了?”杨颠峰困惑地想:“或许他们要花点时间查证我所说的一切……” 无论如何,最值得高兴的是,餐点的确马上送过来了。杨颠峰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甚至没有余暇品味一下这餐饭的味道。难以言喻的疲劳感向他袭来,杨颠峰吃饱后就倒在床上,连餐具是怎么收走的都不清楚。 次晨就没那么幸运了,杨颠峰饥肠辘辘的醒了过来,喊了几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可恶!非人道待遇啊!我要向我律师控诉!我要向联合国……我是说星际联盟,提出抗议!”杨颠峰歇斯底理地吼着。 他一想到自己现在本来应该快乐地坐在教室里和伊东华一起上课,就更加没耐心了。 “放我出去!妳们这是非法监禁,妨碍人身自由!这是绑架!这是妨碍公务!这是掳人勒赎!这是诱拐!这是,这是……这种行为违反星际道义!这是意图污辱我国的国格,藐视现实而贬低我国的国际地位!”他一边乱吼一边跳来跳去,从他乱吼的内容可以发现他法律知识的贫乏程度就像一个正常的高一新生。 这当然只会让他的肚子更饿而已。而且,连个狱卒吼一声“不要吵”的反应都没有,更让杨颠峰觉得自己被当成傻瓜而恼羞成怒了起来。 “哼!”他深吸一口气,面向着牢门屹立着,正气凛然地宣称:“妳不仁我不义,老子没有兴趣再留在这种鬼地方了,我要行使实力来强行脱离,看我的厉害!” 他跨开一小步──本来是想跨马步的,但是脚上还拴着脚镣限制住距离,气沈丹田,双掌对合在胸口然后渐渐移到腰际,双手手指呈抓球姿,一字一字用力地喊着:“龟仙大师直传:武天流奥义──龟派气……” “功!”他的双掌用力向门推出。 然后杨颠峰叹了一口气,转身正想要回到床上安分地再躺一阵子,身后却突然传出了“轰”然一声巨响! 他愕然回头,发现牢门炸开一个大洞。杨颠峰呆呆地楞在门前一阵子,差点没听见漫天作响的警报声。 “啊哈哈……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抢救莱恩大兵中手枪打战车的那段。”他连电影的名字都记错了。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张望一番,远方的走廊转角传来节奏激烈的枪声,其他犯人也和自己一样满脸莫名其妙探头张望,显然这条走廊的每扇门都被炸开了。 走廊尽头闪出一个手持冲锋枪的人影,喊道:“无关的人滚回去!”随后他手中的枪就“砰砰砰”地连吐一串火舌。杨颠峰赶紧回到牢房的角落,听见那人大喊:“乔邦大……乔邦先生,您在哪里!” “我在这里!”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自不远处的另一个牢房传出。看来这位才是劫狱者的目标,只是因为不知道在哪一间牢房中,干脆把每扇牢门一起炸开。 “乔邦……乔邦?这名字我在哪里听过。”杨颠峰好奇心复燃,偷偷地踱到门边,听见了刚才交谈的两人彼此接近的脚步声,和一阵低语: “乔邦大人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 “东西……” “当然得手了,对一个没有被特别防备的乌德萨而言,这种事情易如反掌。” “乌德萨?”这是杨颠峰听到的第二个“有印象”的词。虽然有印象,可是关于这个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边请……” “等一下!”那个“被救者”说完之后,脚步声向这边传来。 他立定在杨颠峰的牢门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杨颠峰。杨颠峰吓了一大跳,他现在的姿势,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来他在偷听外边两人的谈话。 “哇哇哇!对不起!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绝对没有听到妳其实是同性恋这类秘密,我也不知道妳和哪个贵族夫人曾经发生性关系!妳听听,外边枪声这么吵,我只是好奇心大了一点的好奇宝宝,虽然好奇可是什么都没有听到,饶命啊!我还有迟早会年老的父母要抚养,家里迟早会有美丽的娇妻在等我回去,上天有好生之德……” 另一个人跟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打算开枪,但名叫乔邦的汉子挥手阻止了他,和颜悦色地说:“我不是来追究妳的偷听。妳和情报官的问答我都有听见,我相信妳没有说谎,妳不是想要自由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 “呃!乔邦大人!……”那特务军官满脸愕然,想说什么但又吞了回去。 “不方便吗?”乔邦转头问道。军官摇了摇头。 杨颠峰抓了抓后脑勺,不禁头痛了起来。他知道对方没有时间让自己考虑,偏偏自己根本想不出下决定的关键。“不……”他退了一步:“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还得要在这里才能弄懂,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 真正的原因是就算得到自由,这些“暴乱份子”也没有能力送自己回地球吧!说到要回地球,还是待在这个地方和皇宫的人交涉下去,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妳白痴吗?”特务军官显然不这么想,满脸把杨颠峰当傻瓜的表情。 乔邦却只是撇撇嘴笑了一笑,挥挥手离开了。那军官跟在他身后,对腕表喊了一声“撤”。 杨颠峰回到牢房的角落,这次安分地待着。攻入这区的特遣军队很快地撤走,大批军人随后就到,彻底地搜索了每一间牢狱,并且将包括杨颠峰在内的犯人们移送到另一区去。 折腾了一整天,一粒米都没有入口,杨颠峰简直快饿死了,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跟着那些“暴乱份子”一起逃狱去。他全身乏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看看表,是不知道第几天的中午。杨颠峰颓然看着天花板,自认已经没有力气再起来大吵大闹一番了。 不过一看到那位满脸横肉的欧巴桑提着食物进来,杨颠峰才发现自己还有跳起来狼吞虎咽的力气。看到杨颠峰难看至极的吃像,欧巴桑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么饿啊!我有个孩子也像妳一样正在发育期,也一样会吃。”欧巴桑说。 杨颠峰不由得吞下一大口,清清口腔问道:“外星人的发育期和地球人一样吗?” “不清楚,这种事要问生物学家。”欧巴桑又笑了一下。杨颠峰风卷残云般地扫完盘中的食物,欧巴桑便推开餐盘,把腋下的纸袋放在桌上,不过却没有立刻打开它,和颜悦色地说:“叛军劫狱的事吓到妳了吧?” “……呃?”杨颠峰终于确定对方不是偶发的改善态度,很不习惯地答道:“……嗯,也还好啦……反正我──”他胸膛一挺说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鬼?”欧巴桑眨了眨眼,对着腕表问了。“地球人对生物死后残留意念之具象化个体的称呼。”腕表的答案如是。 其貌不扬的欧巴桑──杨颠峰后来知道她是“特殊事件处理课事务官”──喝了口水,换个轻松点的姿势问道: “……嗯,从哪里说起好呢?妳──妳说妳是名叫杨颠峰的地球人?” 杨颠峰点点头:“是。” “妳看看这张照片。”欧巴桑打开了面前的牛皮纸袋,掏出一张照片,递过来说道:“这是不是妳?” 杨颠峰看着这张照片,有点发楞。这不是他是谁呢?只不过年纪差了一截。“这大概是我……八岁的照片吧!为什么妳们会有地球人的档案照片?难道外星人在地球活动已久,并进行观察试验的传说都是真的?”杨颠峰问道。 “当然不是,我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偷偷干,不过这类行为基本上都是非法的。”欧巴桑耸耸肩说:“这张照片是刚照的,既然妳本人都说了,那就的确是妳啰!” “这当然是我啰!我本人都这样说了……”杨颠峰说:“等等,妳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张照片是刚照的。”欧巴桑苦笑了一下。 杨颠峰看看照片,又捏捏自己的脸,抬头问天:“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我想妳应该不会太难接受才对,总而言之,地球人也早就有相关的理论被提出来了,虽然都还停留在理论层次。”欧巴桑解释道:“也就是说,妳来自未来……可是对我们这个世界的‘现在’而言,未来是不确定的,换句话说,妳来自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和我们世界的关联,在于那是我们世界‘可能的某个未来’。” “……一般人会这样想吗?妳为什么不先考虑一些其他的可能性?例如说我其实是用杨颠峰的细胞培养出的生化人,记忆也是仿造杨颠峰的记忆,但其实我体内藏有核弹,可以遥控引爆炸掉整个皇宫?”杨颠峰心思恍惚地问道。 “喔!原来还有这一招!我会考虑用来对付**军的,只怕他们之中根本没有人听过‘时震’这个词哩!”欧巴桑笑着说。 最新全本:、、、、、、、、、、 第七章 穿越时空入境 史乌基犹帝国首都直属部队第六军旗舰──可埃斯,正在首都上方的宙域加强巡弋,这当然是因为最近史乌基犹星政局不稳,**组织动作越来越频仍的缘故。 就在前天,**游击队才在某背叛将领的暗助之下,攻入首都区的“兹库希”拘留所救走了“以冯马乌贺提”为首的十多名异议份子领袖。当然,这些条件背景,正巧也在拘留所当中的杨颠峰都不清楚。他只是刚好目击了劫狱行动的一部份过程。 欧巴桑略问了几句劫狱的经过,杨颠峰据实以告,全然不着痕迹地略过了可能会让对方多问几句的细节,听得她毫无疑心。似乎欧巴桑也志不在此,只是例行性的问了几句便结束。 “我现在可以理解自己会受到异常严苛对待的背景了。总之,妳们是怕我是**军的特务吧?”杨颠峰问道:“妳们不检查一下吗?说不定我身上有遥控炸弹哩!” 欧巴桑板起脸说:“笑话,妳以为我们会笨到这种地步?妳睡着时我们早就做过仔细的检查了,妳从头到脚都是普通的地球人。我们也做过妳和照片中人的比对,长相跨龄相似率高达99.99%,我想应该不必再做dna鉴定了。” “啊?难怪我睡得那么熟。”杨颠峰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现在的地球既然是我生存的地球的‘八年前’,这就是说──我现在就算回到地球,也……也不能回去当普通的高中生?” “我们没有处理这种事务的经验,不过我国没有义务要送妳回地球吧?”欧巴桑双手一摊,说道:“我们已经把关于妳的事件经过和调查资料送到银河法庭特殊事务组去了,他们应该会派调查团过来,不过至少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到;就算他们来了,我想他们大概不会送妳回地球,因为妳的存在会严重影响地球的因果,搞不好‘因果率补正力’会把妳消灭。” “因果率补正力……那是什么?”杨颠峰问道。 “举个例来说,妳为什么忘了自己和史乌基犹星有什么关联?”欧巴桑答道。 杨颠峰扬起眉毛尖叫着:“我忘了和史乌基犹有什么关联?我和史乌基犹星有关联我只是个普通的地球学生……” “那妳为什么会说史乌基犹语?”欧巴桑问道。 “史乌基犹语?”杨颠峰摸着喉咙:“我现在说的……欸,不是中文?对啊!我为什么会说史乌基犹语……” “看来妳终于明白了。”欧巴桑叉起手来,神情自然地说:“妳会来到这里当然是因为妳和史乌基犹本来就有关联,不过关联还不大,因此在因果率补正力作用后,妳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忘记了和史乌基犹星的某些关联。要是妳到了地球,搞不好就当场暴毙了。” “那个因果率补正力到底是什么东西?” “修正因果的一种力量,简单地说就是……”欧巴桑皱着眉头说:“对现在而言,妳根本不该记得妳和史乌基犹星有什么关联,因为还没发生,所以妳就不记得。” “可是我记得伊东华的新歌!”杨颠峰满脸困惑地说。 “妳如果靠近地球,就会忘记。”欧巴桑答道:“应该说,对现在的地球圈而言,妳不该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妳靠近地球时很可能会暴毙。” “如果我把伊东华的新歌录成录音带寄回地球呢?”杨颠峰问道。 “妳这个好端端的人都回不去了,还以为录音带能安然抵达?废话!”欧巴桑不耐烦了起来:“我不是专程来给妳谘询的,问够了没有!” “再……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杨颠峰哀求着说:“我到底遇到了什么意外?这种事很常见吗?” “地球人把这种意外称为‘时震’,但地球上并没有确实的记载。星际案例是有几起,不过没有人知道确实的发生原因,或许这根本就是意外,也或许这不是意外,只是遇上的人都没有机会记得发生的原因。”欧巴桑叹了口气,说:“其他的问题妳慢慢问电脑吧!我会送妳一具。妳还有没有想要什么?我们会提供妳人道援助。” “我要……”杨颠峰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照片,声音变调得简直像是坏掉的录音机:“……我……要……我要……自由。” 欧巴桑眨眨眼,点点头说:“啊!好,我马上安排妳搬离这里!” 情报官并没有食言。吃完中餐后不久,杨颠峰就得到了一具“手表电脑”,并且被送离了拘留所,迁到了首都近郊的公务员宿舍。 他靠在窗边,呆呆地望着外头陌生的景色。桌上摆着一份“住宿须知”,里边详列着门禁和用餐时间等规定,杨颠峰一时也没有精神去读它。 “我……因为意外或是某种我已经不记得了的原因,正置身一个陌生的星球。”杨颠峰心想:“爷爷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想就这样把我丢在一九九一年吧!如果我在这里做了些什么的话,连‘现在’都会被改变,那可不得了了啊!……唉!还是不要背漫画台词来逃避现实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脸孔,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年代,陌生的音乐……“四方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被我关进来的寂寞……”杨颠峰神情恍惚地蹲在屋角哼歌。 “小兄弟啊!”敲门声后,房门被打开,露出了管理员伯伯担心的脸孔,说道:“妳昨天的晚餐和今天早餐都没吃耶?” “昨晚和今早……现在几点了?”杨颠峰恍惚地举起手表,但表面上并没有时间,倒是传出了语音报时:“九点四十一分。” “出去走走吧!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喔!”伯伯耐心地劝说道。 “……走……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边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陪着夕阳在天涯,晚霞还有海风是扮装的云裳……”杨颠峰神情恍惚地哼着。 “妳的事我大致听说了,唉!妳还年轻,看开点嘛!就算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如果是我,说不定还会羡慕妳呢!可以到一个陌生的星球受到衣食无虞的礼遇,甚至可以自由地观光!”老伯装出笑容说道。 他是预期会受到一些反驳的,没想到杨颠峰缓缓地抬起头来,楞了一阵子,突然跳了起来。 “哇!”老伯吓了一跳。 “我在沮丧?no!可恶的达斯魔!不!我是说,我是说!”杨颠峰对着天花板嘶吼着:“我活到现在都在期待这一刻,实际上遇到了居然不知所措我,我,我,我决定了!我要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观光!”他四下看看,抓了件衣服披上就冲出去了。 “少年仔!迷路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话,记得问电脑啊!”老伯担心地提醒了一句,也不知道消失在走廊转角的杨颠峰有没有听到。 老伯替他把房门关好,离去前还咕哝了一句:“年轻真好,很容易看开啊!” 杨颠峰奔出了宿舍大门,望着整齐冷清的街道,不知何去何从,便怀着新鲜感对腕上的电脑问道:“我想去逛街,关于交通工具方面妳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妳可以先去宿舍管理部租借一架动力滑板车,然后去车站坐电车,在首都市中心的商业区站下车。”电脑答道。 “电车票怎么办?我没钱。”杨颠峰皱着眉头说。 “不用另外带钱的,拿电脑对感应器照一下就可以了。”电脑说。 杨颠峰回头去借滑板车,心里想着:“对啊!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也不行,应该要想办法找个工打。我可不想让别人养,欠这些陌生人人情。” 他到了电车站。因为不是尖峰时间,车站显得空旷而安静。杨颠峰提着折好的滑板车上了电车,他也没注意到有专用寄放处,一人就这样霸占了整节车厢地坐了下来。 “是这个方向吧?”杨颠峰一边浏览窗外的景色,一边对电脑发问道:“我该在哪个站下车?” “那要看妳要买的是什么东西。”电脑答道。 “……”杨颠峰并没有逛街的习惯,更没有想买的东西,当然什么都答不出来。他转念一想:“对了,这手表电脑好像和互联网络相连,我干脆就在这里找工作,然后直接去应征好了……” 附近的地形落差并不大,地平线几乎是笔直的,鲜有山峦起伏。天空蓝得刺眼,稀稀落落的几朵白云絮根本起不了荫蔽的作用。远方高处有三个灰点,往这个方向移动且渐渐扩大,看来似乎是某种飞行体。 “这里是外星球,就算看到飞碟在天空突然飞过也不会奇怪吧!”杨颠峰怀着忐忑兴奋的心情,眯着眼睛等待着飞行体扩大。 渐渐地,点状物现出了一个轮廓──形状不算太规则,至少可以看出显然不是什么盘子形,等到更近一点,就能分辨出头、躯干、四肢…… 杨颠峰忘了日光的刺眼,瞪大了双眼看着三架飞行物划过大半个天空缩小、消失,还呆了好一会儿,才歇斯底里地对手表电脑大喊:“我刚刚看到机械人飞过去!” “机械人?”电脑迟疑了几秒钟,答道:“……是的,平常并不容易看见,但是因为最近政局紧张,相对的,军队的巡逻行动也增加了。” “妳是说在这里真的有机械人兵器!”杨颠峰像个疯子般地乱绷乱跳了一阵,才静下来急切地问道:“可以买到吗?可以参观实物吗?或是……哪里可以看到型录?” “……想参观实物的话,并不是随时都有办法,特展或开放参观时才有可能;订购也要经过特殊管道,价格并不是一般公民所能负担。如果只是要看图片,电子图档或是印刷品当中都很容易取得。”电脑回答道。 杨颠峰略加思索,问道:“没有那种让人开着玩的机械人吗?” “消费能力高的行星确实有这类的商品,但史乌基犹并没有,从外星进口的话,成本根本就是天文数字,富商大贾或者拥有,但也不会公然出现在市面上。”电脑解释道:“……就算经济能力许可,有兴趣的人多半是自己买零组件来组装的。” “零组件!”杨颠峰的耳朵竖了起来,连忙问道:“自用机械人的市场不是不大吗?会有专卖机械人零组件的地方吗?” “当然不是专卖机械人的零组件,不过组装一架机械人时,只有极少的部分需要用到特制的零组件,大部分零件都有各种其他的用途,市场流通率也很大。”电脑解释道。 杨颠峰早就把打工应征的念头抛到九宵云外去了,欣喜若狂地追问:“首都商业区有这样的地方吗?在哪里?在哪里?” 在电脑的引导之下,杨颠峰眼花撩乱地走在专卖各种机组件的地下商场当中。虽然换气系统显然运作正常,可是空气中仍然带着一丝机油的香味,闻久了之后还蛮舒服的。通道两边林立着的店面,什么五花八门的名字都有,如果没有特定的目的,从头走一遍可能就会消磨掉一整个下午。 完全外行的杨颠峰,简直像只无头苍蝇,没头没脑地东钻西看。从橱窗看进去,是整排相似却又有些微差异的零组件,想必里边大有名堂,但不懂的人就像雾里看花。 “好吧!这就是考验各家店老板‘广告技巧’的时候了。”杨颠峰知道自己就算进了店门,想必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根本不进去,只是随便走走四下顾盼着。 啊!前面转角那家店的门口,有一架人身大小的机械人模型!杨颠峰自然而然停下脚步,负手欣赏着这具精细美观的机械人模型。就在这时,店内传出了此际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不能再便宜一点吗?”年轻人的声音。 “哎!帮妳弄得到妳就要偷笑了!妳去整个商场问问看,有哪一家敢跟我一样,跟妳拍胸脯保证下个星期帮妳进来的?”中年人的声音。 “是是是,老板妳最行了!不过,再便宜一点嘛!顶多我再买个oo还有xx,全都给妳赚,很够意思吧!” “拜讬!我跟妳讲了,我进这个东西,成本就已经是xxxx了,妳叫我怎么再给妳便宜一点?” 虽然专有名词部分,杨颠峰一样也听不懂,不过这类对话实在让他很有亲切感,使他不由得迈步向店内走去。 “嗨!欢迎随便看看,有需要跟我说啊!”老板伸出头来,对杨颠峰打了声招呼。买零件的年轻人也回过头了,不过他的脸显然比声音给人的印象要老了一点。 年轻人的视线和杨颠峰相接。 “啊!”“啊!”两人同时大叫了起来。 年轻人满脸难以置信地伸出了右手手指,杨颠峰也满脸难以置信地伸出右手手指,慢慢地向年轻人走去。 “妳,妳,妳……妳是……”杨颠峰说。两人都保持着张大嘴指着对方的姿势,接近到伸手可以触及彼此的地步。 “妳不是……!”年轻人也说。 杨颠峰看了看对方的手指,便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和对方的手指相碰,并且说: “e.t。” 店内刮起一阵寒风,将年轻人和老板冻成冰棒。 饱受战火摧残的巷道,烟硝熏黄的痕迹让本来就已经老旧破损的建筑物群显得更加残破,甚至几步间就可以遇上一幢全毁或半倒的房子。不过街上人们的表情却仍然充满活力与生机,似乎透露着最近不时会传来带给他们希望的讯息。 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笑容,健步如飞地穿越一条条的巷道后,在某幢不起眼的四、五层楼高的建物门前驻足。她举起手来,粗鲁地拍在电铃上,电铃传出了疲弱而走调的故障电子音。 “乔邦哥!”她拉开喉咙喊道。 邻家阳台的妇人好像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神情自若地固定挂满湿衣裤的长竹竿。 门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乔邦哥!……不在吗?”女孩失望地说。 “喔!莉琪安。”招呼声却从巷口传来。 “乔邦哥!”女孩跳起来,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更显得快活,简直是足不点地地奔到巷口男子的面前,这才注意到男子的身边还跟了个少年。 “……乔邦哥……”她脚下一个踉跄,举步维艰地后退了几步,泪汪汪地说:“……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妳已经……妳居然已经有了拖油瓶……” “拖油瓶?”少年露出妖冶的轻视笑容,挽住男子的手,神情亲昵地靠在他身上,满怀敌意地对女孩说:“看来妳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有爱,我才不会在乎他是不是有孩子,他也不会在乎我的性别。” “喂!妳们两个够了没?”男子抓着那少年,也就是杨颠峰的头把他推开一点,说道:“这是莉琪安,就住在这附近,和妳一样对组装机械人很有兴趣。” 他转向莉琪安说道:“这个是我刚捡到的助手,叫做杨颠峰。” “哼!乔邦哥的助手只要有我就够了。”莉琪安双手叉腰,板着脸说道。 “妳要怎么当他的助手?帮他泡泡茶,放洗澡水,对他轻声细语吗?”杨颠峰问道。 “喂!快点走,不要挡路。”男子显然没有意思让他们在路中间斗嘴,迳自先走了,两人只好急忙跟上。 三人进了破旧的小房间,乔邦脱下夹克随手丢在沙发椅上,转头问杨颠峰道:“妳肚子饿不饿?” “妳这么一说──我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杨颠峰说。 “厨房在那里,自己挖。我先去冲个澡。”乔邦指了一指,就往应该是浴室的方向去了。 杨颠峰耸耸肩,走到厨房中张望了一番。虽然杨颠峰不是什么大男人主义者,不过他当然也没有太多做家事的经验,尤其是烧饭作菜。他唯一会做的就是把速食咖哩包撕开淋在隔夜饭上,然后整盘放进微波炉。可是怎么找都看不到类似微波炉的东西。 “没有泡面吗?”杨颠峰心想。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厨房的门口。 他回头望去,莉琪安靠在厨房门口,神情相当不友善地望着杨颠峰,缓缓地开口道:“妳不会自己弄东西吃吗?大少爷。” “喔,妳也肚子饿啦?要不要我帮妳也弄一份?”杨颠峰答非所问地说道。他转身拉开应该是冰箱的大容器的门,随便找几样看起来像食物的东西出来,随便凑一凑装在看起来像是碗的容器中,装了两碗,放在看起来像是炉子的器具上…… “喂喂,妳白痴啊!这样能吃吗!滚开!”女孩大惊失色地踹了他一脚,抢近将两个碗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把某个球状物剥了皮,又把某个长条状物切成小片,再放进碗里加满水才放上了炉子。 “喔喔!有我的份吗?妳真好心。”杨颠峰眼看插不进手,抓抓头说道。 “……”莉琪安楞了一秒钟。她只是照原来的样子装成两碗,当然不是好心帮杨颠峰准备,不过这要怎么说呢?只得慌慌张张地解释着:“哪……哪有妳的份!这是帮我自己和乔邦哥准备的,妳要吃东西自己弄……呃,如果乔邦哥还不饿,他要让给妳吃的话,那不干我的事。” “……妳叫,嗯,莉琪安?”杨颠峰问道。 “对,莉琪安。”女孩说:“妳叫杨颠峰?好奇怪的名字。妳是哪里人?” 杨颠峰听到这句话,瞬间犹豫了一下:“我该说自己是中国人呢?还是台湾人?”不过他很快地决定答道:“我是外星人。” “妳跟乔邦哥一样是外星人!”女孩不由得转头看看他,眼神中充满了讶异和嫉妒。 “我可不是自愿到史乌基犹来讨生活的。”杨颠峰叉起手埋怨道。 “我想乔邦哥也不是,可是他没告诉我是为什么──话说回来,这里的生活这么糟,怎么可能会有外星人是自愿到这里来的。”女孩回过头去注意食物,喃喃抱怨道。 “首都区那边相当繁荣啊!”杨颠峰心想。 “喂!妳是凭什么缠上乔邦哥的?”莉琪安声音冰冷,头也不回地问道。 “妳呢?妳又是怎么跟乔邦勾搭上的?”杨颠峰反问道。 “什……什么勾搭?说的这么难听!”女孩旋风似地转过身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是凭着一股对于组装机械人的热诚,经过了无数的努力才打动乔邦哥的心,好不容易他才答应让我参与他组装机械人的过程!” “妳说谎喔!心虚。”杨颠峰看着她的眼睛说。 “……”莉琪安神情恢复冷漠,回头继续搅拌食物并且说:“对啊!我就是在骗妳,怎样?妳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我要跟妳说实话?” “妳为什么会想要自组机械人?”杨颠峰问道。 “因为……”莉琪安顿了一下,回头骂道:“为什么变成妳问我!明明是我在问妳耶!” “我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妳的,不过关于乔邦和我认识的经过,由乔邦来说可能说得比较清楚,因为我也还有几个搞不清楚的地方要问他。”杨颠峰答道。 “啊!好香,刚好我肚子也饿了。”乔邦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停在厨房门口,莉琪安正在关掉炉上的开关。 乔邦的视线落在炉上的两个大碗上,莉琪安的视线也随之移过去,同时心中大叫不妙。 “……妳们两个这么饿啊?”乔邦问道。 “不!不是!这是我帮妳们两人弄的,因为我想乔邦哥洗完澡肚子可能也会饿……”莉琪安慌慌张张地辩解道。 “妳说的怎么跟刚刚说的不一样?妳不是说这两碗是要给乔邦哥和妳自己吃……哎唷!”莉琪安狠狠地掐了杨颠峰一下,可是她的肚子却好死不死地就在这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乔邦耸耸肩,把冰箱门打开──里边已经空了。他关上冰箱门打开另一个柜子,找出了一点粮食。“乔邦哥……”莉琪安还想说什么,可是乔邦瞪了她一眼说道:“小孩子多吃一点才会长大。” 莉琪安噘起嘴可是说不出话来。杨颠峰自动地端起两个碗往餐厅走去。他注意到碗里的食物热气腾腾,碗身却一点也不烫手。 三人围坐桌前各自吃了几口,杨颠峰首先打破了沉默:“真好吃!” “不过煮杂脍汤,有什么好吃不好吃。”莉琪安冷淡地说。 “比我想像的好吃。”杨颠峰慢条斯理地答道:“我本来一直很怀疑这些东西能不能吃。” “妳说什么?”莉琪安尖叫了起来。 “我是外星人啊!这些食物我见都没见过。”杨颠峰好整以暇地解释道。 “啊哈哈哈,我误会了──我会这样说才怪!妳明明在讥笑我的手艺!”莉琪安大吼道。 杨颠峰一本正经地道:“没有啊!” “……”乔邦说:“妳们两个挺合得来的嘛!” “谁跟他合得来!”莉琪安气得脸都白了。 “刚刚我们说到哪里?”杨颠峰插进来问道。 “什么事说到哪里?”乔邦问。 杨颠峰指着莉琪安说:“她想知道我们认识的经过。” 乔邦眨眨眼,露出深思的神情。莉琪安连忙摇着手说:“不方便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乔邦说道:“我昨天以前不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吗?其实我被抓去关了,和杨颠峰就是在看守所认识的。” “……乔邦哥为什么会被抓去关?”莉琪安讶异地问道。 乔邦困惑地说:“其实我一直搞不太清楚。啊!不过,应该也算是工作的一部份吧!” “哦?”莉琪安眨眨眼睛,道:“那乔邦哥就是趁昨天的劫狱事件逃出来的啰!杨颠峰呢?又是为什么被抓进看守所?” “对啊!我也还不太清楚妳为什么会被抓到看守所。”乔邦笑着问道。 杨颠峰抓抓头,想了一下才说:“……妳们听过时震吗?” “时震?”乔邦张大了嘴巴,莉琪安则一脸好奇的神色。杨颠峰解下左腕的电脑递给她,而询问的结果是──一种原因未知的,也许只存在于假设中的虚构灾害,意指某些人事物从原来存在的世界不自主地突然被移动到平行世界的一种意外变故。 杨颠峰继续说道:“我突然出现在某个皇宫附近的庭园,就被当成可疑份子抓起来了。后来经过调查,政府官员相信我是遇到时震之类的意外,就把我放出来了。” 三人之间飘过一阵沉默,杨颠峰蛮不在乎地继续吃着,另外两人都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先开口的是莉琪安: “妳说妳不是和乔邦哥一起趁乱逃出来的?妳是经过调查无辜就被放了?妳真是太好运了!” “嗯,这话的言下之意……”杨颠峰说:“就是说有很多人明明很无辜,照样得一直蹲在牢里?” 乔邦插进来换了个话题:“妳怎么会碰到──时震──这么奇怪的意外?妳在哪里遇到的?在妳的家乡,这种意外很常见吗?” “不!我只有偶而听说,而且都只是‘听说’的。”杨颠峰说:“而且也并不能确定我是否遇到意外?听说因为什么‘因果率补正’的关系,我失去了和史乌基犹星有关的记忆,而其中或许包括了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的庭园。” “妳一个外星人有什么理由要出现在史乌基犹的宫廷花园?”莉琪安撇撇嘴,语带讽刺地说:“那,妳被放出来以后又是怎么跟乔邦哥遇上的?” “那妳要怎么回去妳的星球?”乔邦打断了她,关心地问道。 杨颠峰沉默了片刻,深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回去?在这个世界,地球上还有另一个我,而且现在他才七、八岁。” 莉琪安的神情终于变了。不过只肃容不到两秒种,她突然又大笑起来拍了杨颠峰一下,叫道:“棒透了!妳是不应该存在的人,无牵无挂,天涯孤独一匹狼!” “莉琪安……”乔邦皱起了眉头,不过杨颠峰却得意洋洋地说:“正是如此!以后我可以成为银河中最神秘的第七号情报员;我的过去犹如一张白纸,没有人能追查出我的出生来历……” “恶!”莉琪安装模作样大吐特吐了一番。 乔邦放下心来,看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一番站起身来说道:“好!现在就带妳们去看我的心血结晶:坚纳利夫!” 杨颠峰和莉琪安同时跳起来欢呼了一声。 离开破旧的公寓,徒步十五分钟的距离就是海边,林立着同样年久失修的破旧仓库群。乔邦掏出钥匙打开了其中的一间,杨颠峰正在怀疑仓库的体积似乎不够组装一架机械人,让他蜷曲着缩在里边可能差不多,之后便发现这个门只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真正的组装室是个位于地下的大空间。 略具雏形的骨架零散地挂在几处架上,已经可以分辨出哪里是手、脚或是躯体部分。杨颠峰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组装了一半的机械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梦境当中,深怕只会催着自己起床上学的该死的闹钟突然响起来。 不过他已经比莉琪安正常多了。当莉琪安还在双眼发直地像尊石像,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的时候,杨颠峰已经恢复活动能力,负着手走近某组件,小心翼翼地倾身察看着。 已经埋首工作的乔邦,仿佛背上长了眼睛般头也不回地招呼道:“可以随便摸没关系,要是这样摸摸都有事,怎么上太空呢!” “……嗯,啊!谢谢乔邦哥。”莉琪安结结巴巴地说道,走近了另一块组件,小心翼翼地探手摸了一下。 杨颠峰斜眼看着她,五十步笑百步地嘲笑道:“我还以为妳算是学姊,原来妳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喔!” “不行吗?要妳管!乔邦哥早就答应我可以来参观的,只是他这一阵子有别的事要忙罢了!”莉琪安胀红着脸辩解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抢着对乔邦说:“我要从哪里开始帮忙?” “妳们先去看一看那边那本大簿子,里边记载了我设计制作‘坚纳利夫’到目前为止的大致经过。”乔邦显然早有准备,伸手指了指附近的一张小几。 两人抢着跑到小几前,看见一本超大笔记本──当然只有一本。笔记本再大,两人也只好靠在一起看。 “过去一点,不要靠这么近!想偷吃我豆腐啊?”莉琪安抱怨道。 “专心看!”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翻开第一页,虽然有个大致的设计图,不过四开大的页面上还有够多的空位爬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莉琪安眼睛都花了,转头一看杨颠峰却读得聚精会神,又升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情绪,只好勉强自己看下去。 可是里边专有名词太多了,什么某机械人很优秀但四肢的某种构造如何如何、某机械人的躯干的某构造如何如何值得参考等等,莉琪安看得头痛了起来。 “……”莉琪安咬了咬下唇,想起自己的“抱负”,只好“忍辱”问杨颠峰说:“这些是在讲什么啊?妳都看得懂吗?” “啊?喔,抱歉,我发了一会儿呆,没在看……哇!这这什么啊!真难懂!”杨颠峰回过神来,看了一会儿,惊讶地答道。 莉琪安好气又好笑地问道:“妳……妳……妳在发什么呆?” “哦!”杨颠峰抓着头答道:“我听到‘坚纳利夫’这个名字一直觉得很耳熟,这机械人的造型也像在哪里见过……” 莉琪安好像没有听见变小声的后面那句,眼睛亮起来高声问道:“乔邦哥,坚纳利夫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吗?” “那是我家乡语言中‘勇士’的意思。”乔邦应道。 杨颠峰随手翻开下一页,字更多了,只剩几幅小张的局部示意图。 “看来要把它弄懂,得靠我们两人同心协力了。”杨颠峰叉起双手,点点头说:“我们先去另外找一本簿子来,按字首分好页,然后把看到的专有名词查好,照顺序抄在那个簿子上,闲暇时就把簿子多看几遍,把这些名词弄熟。” “喔!好……”莉琪安正在不知所措,只得点头,刚点完头就大声尖叫起来:“等,等一下,为什么我非得跟妳合作不可?” 杨颠峰眨了眨眼,神情疑惑地说:“不勉强啊!” “咳,既然妳这样求我了,我就勉强跟妳合作把这本弄懂吧!这都是为了帮乔邦哥的忙。”莉琪安犹豫半天,还是说道。 “我没有求妳……这句话好像不久前也说过。”杨颠峰自言自语道。想起了地球的伊东华和席佳宜,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意,幸而马上又被亲眼看见机械人组装的兴奋冲淡。 莉琪安完全没发现,拿着杨颠峰刚在餐桌上借给她的电脑试着查了几个字,突然想到什么,担心地说:“妳会把电脑带回去吧?那妳不在的时候我怎么办?” “我……”杨颠峰本来想说电脑不带回去也无妨,可是又想到自己怎么坐电车? 乔邦的声音传来:“莉琪安,东面墙上壁橱最下面那一格里还有一具旧的,拿去用吧!”莉琪安听了欢呼了一声,往壁橱跑去。 直到电脑提醒他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杨颠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仓库,到──不是电车站,要先到“转移站”用对应式空间转移装置回首都区,才能从电车站转搭电车回宿舍。他自然没有忘记一直带着的动力滑板车,回到宿舍之后,将它还回了管理处。 “少年仔!晚餐吃了吗?”老管理员招呼道。 “有!吃得很饱!谢谢。”杨颠峰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傻笑回应着,和早上出门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以雀跃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一屁股坐倒在床上,整理一下脑袋硬塞进的一堆乱糟糟的东西──大部分是和机械人结构有关的术语。不过,实在有些超过了,杨颠峰的小脑袋开始疼了起来。 “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杨颠峰举目四顾,看到桌上的住宿需知,拿起来看。 没有什么特别的条文。读到“不提供午餐,早餐时间0600至0830,自由取用;晚餐时间1730至2000,不回来吃的话请提早与宿舍管理部联络”时,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糟糕,我没吃晚餐也没通知,给宿舍管理部添麻烦了。” “我有帮妳通知啊!”电脑说:“我在下午五点时,曾问妳是不是不回宿舍吃晚餐了,妳不记得了?” 杨颠峰傻笑道:“完全不记得。”他继续读下去,看到浴室开放时间,发现浴室现在还开着,欢呼了一声,拿着刚迁入宿舍时收到的换洗衣物就往浴室去了。 浴室没有别人,想必别人已经洗完了?他哼着鼻歌把衣服脱下来丢进洗衣机,问了电脑一声“妳防不防水”?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光着身子进了浴池。 虽然没走几步路,好歹也到过不少地方,却没有想像中的疲累,令杨颠峰稍感诧异。不过他并未深思,就算想了,也不可能想出理由来。 “情报官打来的电话,妳要不要接?”电脑问道。 “哦?接!”杨颠峰说:“喂喂,情报官妳好。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可大可小,可能很严重也说不定。”欧巴桑的声音传了出来,语气严肃。 杨颠峰的心中打了一个突,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事?” “婕如柯侯爵夫人要见妳,就是妳在宫殿庭园附近遇见的那位夫人。我倒忘了问妳,妳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吧?”欧巴桑问道。 “当然没有……”杨颠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我并不很确定,因为我不懂这里的习惯;我将和她见面时所有说过的话以及一举一动说给妳听听好吗?” 听完之后,欧巴桑沉默了半晌,道:“没什么特别的啊!应该没事吧!或许只是侯爵夫人对遇上时震的人有兴趣吧!虽然妳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明天早上我会派人去宿舍接妳。” “好。”杨颠峰也颇感到意外。那侯爵夫人要见自己,会有什么事啊? 欧巴桑顿了一下,又说道:“对了!妳今天利用了转移站去了一趟荷太沃市?” “啊!我正想问妳。”杨颠峰干笑了两声,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交通费会不会太贵?” “交通费?”欧巴桑有点讶异:“这点钱政府还出得起,不用放在心上。” “我以后可能要天天去,这样也行吗?”杨颠峰进一步试探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妳天天跑到荷太沃去干什么?”欧巴桑愕然问道。 杨颠峰嘿嘿地笑起来,说道:“跟妳说,我今天闲着没事就出门走走,看到机械人在飞才知道这里有真的机械人,就问了电脑,然后去卖机械人零件的大商场。在那边,碰巧遇到一位正打算自组机械人的大哥,跟他聊了一堆之后,咱们一见如故,他居然答应我可以常常去参观他自组机械人的地方!” “……在荷太沃?”欧巴桑的声音有点阴沉。 “……有什么不妥吗?”杨颠峰讶异地问。 欧巴桑犹豫了一阵,语带试探地道:“荷太沃颇有些不太平静的地方呢!” 杨颠峰迅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把握住欧巴桑语中的含意,不露痕迹地答道:“真的吗?是哪些地方啊?不过我看那位大哥的家附近倒是很平静的样子耶!”他略停了一会儿,没听到欧巴桑的回答,便续道:“我听说组机械人需要不少钱耶!那个大哥一直跟我抱怨零用钱不够用。他说xx部位以yy厂出的零件最好,可是他的预算,连zz的零件都买不起,还跟我说明yy的零件和zz的零件差在哪里,听的我心痒痒的,好想弄一个yy零件来瞧瞧……” “……政府不会出钱让妳组着玩的,绝不可能,千万不要痴心妄想。”欧巴桑显然放下心来,加重语气强调说。 “不不不!我怎么敢?”杨颠峰刻意在笑声中隐藏了一点被视破的心虚。他换了个话题,确认道:“明天会来接我是吗?几点钟?” “明天早上八点钟。”欧巴桑当然不想听杨颠峰说机械人经,欣然说道:“有事我会再打给妳,晚安。” 杨颠峰听到通话中断的效果音后,在澡盆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对电脑说:“告诉我有关昨天清晨劫狱的新闻报导。” 听完报导之后,他又问了几个报导,关于反抗军和史乌基犹帝国政府战斗之类的,他发现可以轻易地取得一些“反抗军方面”的报导,似乎帝国政府很有保障新闻自由的良心──或是这方面的自由因为别的理由被严密保障着。 杨颠峰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房里,躺在床上暂时抛开了机械人构造、零件术语,想了几个问题:乔邦组装机械人的费用从哪里来?他自己都说被关进牢里是“工作的一部份”,看来他和**组织有点联系。这又牵涉到在劫狱时听到的那个怪词“乌德萨”。 在那样的街道出生的莉琪安,学习组装机械人技术的理由是什么? 除了几个细节之外,答案都呼之欲出。这些想法让杨颠峰觉得有些沉重,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随着房中动静变少变缓和,灯自动熄灭了。杨颠峰渐渐地阖上了眼睛。 最新全本:、、、、、、、、、、 第一章 辛苦遭逢走一经 史乌基犹帝国第六军旗舰可埃斯,其实和这一段故事一点关系也没有。。qΒ5\\ ……不要开枪!作者死了就没有下文了! ……呃,对了,或许会有人想问:“那么,现在‘那一艘’可埃斯的情况如何?因为勇者失踪而起了天大骚动了吧!”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误解。“现在”何来另一艘可埃斯?杨颠峰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现在”就是八年前。十年后的世界怎么了?不会怎么了,对于“现在”,十年后的世界在“与此时空发生接点以外的任何时间”都并不存在,这里是十年前的世界。有位科幻大师ㄨㄨ﹝为保护当事人名声,匿名﹞描述公元3000年的非原生机械智慧生物利用时光机派出遥控武器占领了公元2000年的世界;到了公元3020年时,未来人发生内乱自灭,遥控武器一失去指挥便失效,所以公元2020年的人类终于脱离遥控武器的控制而自由了,这种荒谬的故事就是犯了这个误解。虽然硬要合理化是可以想出设定来将它说通的。 杨颠峰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想“在我的世界,伊东华、席佳宜她们不知道怎么了”。除非他能回到那个世界,不然伊东华、席佳宜她们现在也只有七、八岁,自然不会“怎么了”。 他不到七点就自然醒了过来,而且完全没有睡不饱的感觉,神清气爽。“大概是外星球的空调装置比较进步?”他慢条斯理地盥洗完毕而且吃了早餐,等待八点钟情报官派来的接送人员。 情报官──那个丑丑的欧巴桑,亲自来了。杨颠峰坐上造型与地球上相差无几的轿车;这轿车的引擎几乎没声音,动力应该与地球的轿车不一样。看着轿车飞驰在窗外陌生的高速道路上,随口问道:“那位什么侯爵夫人的,生活习惯很健康啊!这么一大清早就约人见面咧?” “没礼貌,约见妳的人是婕如柯侯爵夫人。她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欧巴桑,呃,情报官说道。 杨颠峰漫不经心地答道:“哦,原来是下午两点。……下、下午两点!那妳现在是要送我去哪里?” 情报官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上次妳的情形可以推给意外,谁也不能怪妳;如果这次妳去见侯爵夫人时还是一点礼貌都不懂,我可就要倒大霉了。” “哎、哎唷!妳是说我现在……”杨颠峰惨叫了一声。 “妳猜对了,我要替妳补习宫廷礼仪。” “……我可不可以拒绝?” “昨天还可以,今天都已经约好了妳还拒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罪了侯爵夫人的话,我可不知道侯爵夫人会怎么想……”情报官瞪了杨颠峰一眼:“要知道我政府可没有义务要特别保障妳的人身安全。哦!对了!所以妳若是再到荷太沃,不要乱跑,跟好妳那位大哥应该不会有事。” 杨颠峰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在此就放过这位可怜的主角一马,不详加叙述他反覆练习对贵族夫人、贵族──如果她老公也在的话──或是贵族子女的各种专门行礼方法的冗长、枯燥而疲劳的过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一点钟,杨颠峰在情报官陪同下坐上豪华度大为不同的礼车,往侯爵夫人家的方向前进。 “妳的动作实在还是很差,不过只有这点时间也只好这样了。”情报官唠叨地叮咛着:“既然没办法在制式化的礼仪上达到平均以上的水准,妳最好记牢唯一的要诀:如果让贵族心情好,那就一切好说,不要把他们惹恼了就行了。婕如柯侯爵夫人没什么古怪脾气,妳应该可以好好应付的,不要突然耍起牛脾气就好……” “难道我是常发牛脾气的人?”杨颠峰突然反问,情报官听了这话瞠目结舌,简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大礼车在皇城区的一角停了下来。这是一处规模颇大的离宫,看来这儿才是那位侯爵夫人的住所。杨颠峰在情报官的带领之下,顺利地见到了侯爵夫人,笨拙地随着情报官行了礼。 婕如柯侯爵夫人年纪尚轻,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虽然未施脂粉的脸难掩岁月的痕迹,但任谁都可以依此轻易想像她青春年华时的迷人风姿。 “这孩子现在住在哪里?”侯爵夫人嘴角含笑地对情报官问道。 “启禀夫人,下官现在安排他住在二十五号公务员宿舍。”情报官恭谨地答道。 “哦,谢谢妳专程送他过来。妳可以先回去了。我会派人送这孩子回去。”侯爵夫人说。 情报官欠身答道:“是。”她担心地望了杨颠峰一眼,眼神中不由得带了些警告与叮咛,便转身离去。 目送情报官之后,“妳叫……杨颠峰?坐。”侯爵夫人笑吟吟地对少年说道。 “是的!夫人。”杨颠峰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他马上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该说“谢谢夫人”。 但侯爵夫人显然没有放在心上,端详了杨颠峰几眼,便站了起来走近了他几步。杨颠峰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他发疼的脑袋瓜中依稀记得好像有条礼仪是说“贵族站着时不可以坐着”。 “呵呵。”侯爵夫人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说道:“不用太拘谨,我猜情报官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今天我找妳来,只是想仔细看看妳。” 她真的是走到杨颠峰面前好奇地仔细察看着杨颠峰,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可是这种感觉却又让杨颠峰觉得异样的熟悉。 杨颠峰还没机会仔细回想,侯爵夫人便含笑说道:“真的是外星人耶,皮肤、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和史乌基犹上任何种族都有微妙的差异。” “哈哈哈。”杨颠峰只能干笑几声作为回应。 侯爵夫人回到原本的位子上坐定,翻开一册记事本,闲聊般地对杨颠峰说道:“我初收到关于妳的调查报告时,真是感到难以置信。虽说浩瀚宇宙无奇不有的说法是老生常谈,但却不曾发生在我的身边。我不由得会去想像:如果是我遇上这种事,突然莫名地落在陌生的外星,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故事?” 杨颠峰不知怎么回答,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会遇上的,这是命运的巧妙安排,妳在遇到这种奇特变故时的镇定表现,正证明了妳的特别之处,我相信命运不会把人逼上绝路。” “我不觉得自己有特别镇定啊!”杨颠峰暗想而不敢言。 侯爵夫人略停了停便继续说道:“可能我比较清闲又好奇吧!我找了许多关于时震的资料来研究,发现了一个或许很有意思的地方。” “哦!”杨颠峰眼睛亮了起来,他也很想听听外星人对时震的研究到什么地步。 侯爵夫人见引起杨颠峰的兴趣,便欣喜地继续说道:“有一派学者认为,虽然因果率的补正力,会让不管是偶然或是必然进行平行世界间移动的人,失去记忆等可能会对平行世界产生因果率干涉的成分。但是,‘曾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事实,却会以别的形式留存在转移者的身上。而这个无法抹去的‘痕迹’,正是引发时震的理由。讲得白话一点呢!就是说──”她意似卖个关子地顿了顿,说:“妳并不是偶然来到史乌基犹宫廷花园的,妳一定原本就和史乌基犹具有某种渊源。” “是的,而且我自然而然就会说史乌基犹语,情报官也从这一点肯定了我和史乌基犹有渊源。”杨颠峰困惑地说:“肯定了这一点,就有一个显见的疑问产生,那就是:十年后的一个普通地球高中生,怎么会和史乌基犹星发生关联?” “正确的说,怎么会和史乌基犹帝国皇室,怎么会和我发生关联?既然怀疑这事件都不是偶然的,妳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我,或许也并非偶然。”侯爵夫人点点头,继续说:“以常理来推论,十年后的地球仍不可能有能力和史乌基犹星交流,而十年后史乌基犹星人因故接近地球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了,但却很难相信是皇室成员,除非──反叛势力获得最后的胜利,皇室成员流亡……唉……啊!这种事对这个少年说不好吧──呃,总之……”她翻开了一本小说,又随手阖上,起身把小说递给了杨颠峰,杨颠峰连忙双手接过。 “这本小说是描述一个人偶然遇见了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的女儿遭逢了时震的意外,来到他的时空。”侯爵夫人解释道:“这本书借……送给妳,妳有空可以看看,光以文笔来说也挺感人的。他遇见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偶然中的偶然,而他的女儿只在他的时空存在短短的几秒钟就因为因果率补正力而完全消失,但故事的主角反而因此进行了一连串的平行世界历险,使他最后终能遇见‘那位’特定的妻子,生下那个特定的女儿,以满足他所遇见的女儿的这番因果。当然故事最后还写到他如何救回自己的女儿,那已经是另一回事。书后的附录中……” 杨颠峰顺着她的语气翻开了书后的附录,听着她说:“详述了写这本故事的人的推论。已知任何平行世界的存在都必须符合因果率,例如妳不可能找到一个史乌基犹星的其他条件都和现在一样、只有史乌基犹星人的尺寸比现在大两倍的平行世界。所以平行世界的存在是不连续的。然而宇宙是连续的,不连续的平行世界为何存在于连续的宇宙当中?用量子力学的理论来解释:任一个世界都有所谓的‘稳定态’存在,偏离了稳定态的那个世界,必然会发生一些修正,让本身能够移往另一个稳定态──这件事已经应用在空间跳跃航行上,利用测量事象素子的增减来保证移动体所跃出的空间不至于移往另一个稳定态,这些事妳应该都已经在课本中读过了,那我现在要说到这本书作者的推论……” “等,等,等一下!夫人!妳刚刚所说的东西,我在地球的课本里完全没学过!”杨颠峰哀嚎道。 侯爵夫人楞了一会儿,带着歉意地笑道:“对,对不起,我忘了妳是外星人……那,难道我刚刚说的这些妳都不懂?” “呃,我录下来回去多听几次、查查电脑,应该就懂了,既然夫人都已经说了,就一口气说完它吧!”杨颠峰苦笑着说。 “也只好如此了。”侯爵夫人报以苦笑,继续说道:“那我说简单一点好了。平行世界的产生,有一大部分是出自于偶然;而偶然发生的事大部分的影响都很小,例如说我今早吃的早餐总量并非刻意,而是偶然,且不至于产生什么影响;但某些偶然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例如说书中的主角既然遇过自己的女儿,如果他并没有娶‘那位’特定的妻子生下特定的女儿,整个事件的因果率都会乱掉,这是不被允许的。有时,当机率很小的偶然真的发生了──其实我不应该这么说,因为对于具有无限平行世界的这个宇宙来说,机率再小的偶然一定也正在某些宇宙中发生──整个世界因而移往另一个稳定态的时候,时震的发生机率就会提高,进行一些修正,让偶然变得不再那么的偶然──这点,是世界是否处于‘稳定态’的判定标准。而这些修正的痕迹不会留存在实存世界中,而是以另一种形式记录下来──就是我刚开始时所说的,会留存于时空移动者──妳──身上的东西,可以称之为‘缘业’。”一口气说完之后,侯爵夫人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解读妳身上的缘业,了解发生在那一个世界的妳和史乌基犹皇室间的故事,一定很引人入胜。” “夫人,我真的很感激您肯花时间告诉我这些有关时震的理论,让我更了解自己的处境而安心不少,谢谢。”虽然蜂拥而来的知识几乎把他压垮,杨颠峰并没有忘记礼貌,咬文嚼字地把心中的谢意表达出来。 “其实我今天找妳来,并不只是想跟妳说这些。”侯爵夫人欣然道:“我实在想说的是──如果我以上所说的推论都是事实,这个世界或许有着妳必须经历的一些过程,不过妳不用担心,这或许只是妳人生中的一小段历程,妳一定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妳所想念的人身边。” 杨颠峰胸口一阵悸动,眼眶一红,虽然张了嘴,却因为胸口哽住了而说不出再度道谢的话。他和侯爵夫人实在非亲非故,只有印象不怎么样的一面之缘,可是侯爵夫人却间接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安和无助,还积极地查了一堆资料,根据这些而安慰自己,这是多么仁慈的心肠。 侯爵夫人全然没料到这番话让这少年如此感动,自己也是一阵悸动,深呼吸了几次才能以平静了的心情,语气柔和地说:“遇到什么事情的话,讬情报官跟我联络,既然我们有缘嘛!不过我不能保证自己能给妳多大的帮助就是了。” “谢谢,谢谢夫人……”杨颠峰哽咽地说。 侯爵夫人为了掩饰自己的鼻酸,回过身子去拉了拉叫人铃──她并没有戴着电脑,或许嫌累赘不喜欢戴?──片刻,一个女佣人进门等候吩咐。 “……对了,提恩丝呢?”侯爵夫人问道。 “提恩丝小姐到宫里去,陪伴苏丝尔芬公主殿下。”女佣人恭敬地说。 “什么去陪伴公主殿下,两个小家伙又跑去玩了,真是的,都不好好念书。”侯爵夫人皱了皱眉,转身对杨颠峰和蔼地说道:“今天交谈的部分有没有什么疑问?或是有其他话要对我说?” “暂时没有,夫人。今天真的很谢谢您!”杨颠峰起立欠了欠身。 “不用太拘谨,希望妳在史乌基犹过得愉快。”侯爵夫人点点头,对女佣说道:“叫司机送这孩子回到二十五号公务员宿舍。” 杨颠峰想起一事,连忙说道:“啊!夫人,冒昧请求您,能不能请司机送我到城间转移站?” “哦,当然不要紧,妳要去哪里直接吩咐司机就行了。”侯爵夫人到最后还是满脸笑意,令她的温柔形貌深深地刻在杨颠峰的脑海中。 老旧仓库的启门声把杨颠峰惊醒过来。他甩甩头,望望左手上的电脑,萤幕上正显示着清晨八点十六分。 “……妳昨天晚上没回去?”入门处传来女孩的叫声。 杨颠峰强睁着眼睛往门口望去,两个朦胧的身影变得渐渐清晰。他勉强辨认出发话者是莉琪安,边伸着懒腰边应道:“是啊!反正回去也没事干,又不是不能外宿,偶而睡睡这里可以省下交通费。” “嗯……”莉琪安走近来拿起了杨颠峰身边的‘坚那立夫设计图册’,翻了几页,愕然喊道:“妳,妳……妳已经看完了?” “是啊,大致上先看过了一遍。当然,有空的时候可得要多翻几遍,才能完全弄懂。”杨颠峰答道。 乔邦被莉琪安的叫声吸引过来,探头伸手翻了几页,看到图册本来已经够小的字旁还有更小字的注解,重点部分也画了线,整本如此,不禁夸了一声:“妳也太拼了吧!在急什么?” 杨颠峰楞了一下。他其实并没有意识到,不过既然听说自己可能不会长时间待在这个时空,不由得自动自发地拼了起来。他一挺腰站起了身,乔邦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我们去吃早餐吧!我一大早就被莉琪安吵醒,肚子正饿着。” “可恶,我怎么能输给妳!”莉琪安边翻看图册边对杨颠峰埋怨道:“啊……啊……我也好希望能够留在这里过夜!” 乔邦带着杨颠峰出了仓库,晨曦带给两人一丝丝暖意,不过清晨的气温还是很低,乔邦脱下了外套披在杨颠峰身上。 两人并肩漫步,走出了仓库区,来到一个普通的商店街,乔邦的样子是打算在这附近找一家早餐店随便吃吃。说是商店街,可是这样的贫民窟自然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土地利用区分,各个商家的二楼也就是住家。 时辰尚早,街上相当冷清。不过还是可以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零星声音。 附近一处民宅的楼顶,便传出了几个小孩的嬉闹声。“一大清早的,还真有精神。”杨颠峰心想。 他顺势抬头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心不禁突地跳了一下。那幢两层楼住家的屋顶女儿墙早已残破不堪,外表有明显的裂痕及剥落,看起来实在是很危险。“那家的大人应该有提醒小孩子注意吧?”他才刚转念,一个小女孩就跑了过来,顺势就往墙上一靠。 墙坍了!女孩儿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倒栽葱似地掉下来! “啊!”杨颠峰惊叫一声,往前扑了出去。 那只是一个反射性的动作,事实上就算往前扑出,他距离女孩儿的落点还有将近三公尺多,不可能接…… 接住了! 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之下,小女孩的动量远大于他的估计,让杨颠峰往前跌了个狗吃屎,但是接住女孩的双手倒是稳稳地举着。他把女孩缓缓放下,满脸愕然地爬起身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人,是目睹了这一切的乔邦。他张大了嘴,指着杨颠峰说:“妳……妳……” 杨颠峰马上朝他伸出了手指:“……唉唷!”可是没能碰到,而且脑袋还被缩回手的乔邦敲了一记。 “哇啊!”死里逃生的女孩这才吓哭了出来。这举动像是引信一般,让楼顶上的几个孩子也随之爆出了超大音量的哭声。 附近的几扇窗户被打开,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张望。杨颠峰摸着发疼的脑袋对乔邦说:“呃!我们现在应该……” “还发呆,快逃!”乔邦一把拉着杨颠峰,两人迅如疾风地逃离了事发现场。 杨颠峰被拉着没头没脑地跑了一阵,等到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被拉回了乔邦的住处门口。“我们不是要去吃早餐吗?”他问道。 “哪还有闲情吃早餐!”乔邦吼道,拉着杨颠峰进了屋内。 刚把门关上,乔邦便盯着杨颠峰说:“妳刚刚做了瞬间移动?”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杨颠峰摸着后脑笑着说:“难道我变成了容易遇上时震的体质?” “哪有这种体质!”乔邦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妳刚刚明明是因为想移动过去所以就过去了;自主进行的即时瞬间移动吧?”他神情转为严肃,问道:“妳……妳也是乌德萨?” “乌德萨到底是指什么?”杨颠峰反问道。 乔邦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又拉着杨颠峰到了餐厅,对他说:“妳仔细看着桌上的那个盘子。” 他对盘子伸出了手──盘子“啪”地被吸到了乔邦的手中。杨颠峰看得眼睛凸出来大喊道:“念……念动力lv9!” “对!这就是念动力,可是那个lv9是什么意思……算了,反正是无聊的意思。” 乔邦说:“妳……” “好厉害!这就是乌德萨的能力吗?”杨颠峰兴奋地大叫起来:“我也可以办得到吗?乔邦妳也经历过时震吗?” “……乌德萨和时震有什么关系?”乔邦问道。 “……没有关系啊!那我为什么变成了乌德萨?”杨颠峰满脸困惑地问道。 乔邦皱着眉头说:“呃?我还不确定妳是乌德萨啊!妳先试试看。” 杨颠峰呆站着望了乔邦一会儿。 乔邦道:“怎么不试?” “试什么?”杨颠峰反问道。 “抓盘子!” “……我也能办得到?” “如果妳是乌德萨,就能办得到。” 杨颠峰噘起了嘴。他满脸怀疑地向盘子伸出了右手,口中念念有词:“过来,过来,盘子飞过来……唉唷,好痛!” “认真一点!”乔邦挥舞着拳头说:“盘子不会自己过来,把它吸过来。” 杨颠峰边埋怨边虚挥了几下手说道:“吸过来?要是吸得过来的话,以后我就不用走到电话旁边接电话……”啪! 少年目瞪口呆地望着被吸到手中的盘子。 “嗯,超乎常人的体力精力、念动力、瞬间移动,就算妳不是乌德萨,也会被当成乌德萨了。”乔邦叉起手来说道。 杨颠峰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还在盯着手中的盘子看。 “喂!喂!”乔邦在杨颠峰眼前挥了挥手。 “自从……”杨颠峰失魂落魄地说:“自从我被警卫逮捕,后来听说这里是什么叫做史乌基犹的外星球,到现在我居然能隔空吸盘子,全都这么的不真实。这一切会不会都只是我作的一场梦?” “是梦的话,既然妳现在都发现是梦境了,那一定马上就要醒来了,妳还没醒,就表示这不是梦。”乔邦说:“别闹了,快面对现实吧!妳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啊!”杨颠峰抬起头,慷慨激昂地说道:“我要利用这股力量维护银河的正义与和平!” 乔邦听得楞了半晌,才笑着说:“好!随妳高兴,不过我不是问这个。妳知道吗?如果妳是乌德萨的事实被别人发现,妳会被送到哪里去?” “不!不!”杨颠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恐慌地说:“我不要被送到人体实验场!救救我,乔邦大人……唉唷,好痛。” “妳会被送到银河法庭直属特殊教育学校!”乔邦挥着拳头说。 杨颠峰摸摸被敲疼的头,问道:“那个特殊教育学校是干嘛的?是……要把我训练成银河法庭所属第七号情报员?” “要教会妳如何避免使用乌德萨特殊能力时可能造成的危害。”乔邦严肃地说:“乌德萨的力量是很惊人的,如果不经意使用,对人对己都是很危险的,像妳刚刚不知不觉就使出了瞬间移动,可见妳在乌德萨之中是特别擅长瞬间移动者;然而瞬间移动如果使用不当的话,很可能会──”他突然睁大了双眼,指着杨颠峰继续说道:“──引发时震!” “妳是说我突然跑来这里的意外,是因为我对乌德萨的能力不了解而自力引发的!”杨颠峰愕然问道。 乔邦抓抓头,道:“有这个可能。这样说了,妳就知道不能控制能力的乌德萨的危险了吧!那就快点跟史乌基犹政府当局联络,叫他们快点送妳去……” “不要,我才不要被送去什么特殊教育学校,我想留在这里学机械人组装!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我是乌德萨就行了吧?”杨颠峰哭丧着脸说。 “如果妳不想被送到特殊教育学校,那还有一个方法。”乔邦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奸笑,道:“妳可以考虑拜我为师,就由我来教妳控制乌德萨的能力……” “师傅!”杨颠峰立刻抓住乔邦的衣服,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他,满脸摇尾乞怜的神情。 乔邦居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妳……妳话不要接得这么溜……”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杨颠峰一拜!”杨颠峰屈膝作势欲拜,乔邦连忙把他拉住:“不……不用这么的……” “那……弟子杨颠峰,现在就请乔邦师傅指点瞬间移动的注意事项!”杨颠峰兴奋地说。 “弟子?呃……不!这样的话,通常称妳是我的继承人。”乔邦说:“要了解瞬间移动的本质,首先要了解空间连续和剥离的两面性。” “……那可埃斯呢?”杨颠峰问道。 “什么可埃斯?”乔邦显然不知道这是史乌基犹帝国第六军旗舰的名字,问道:“和瞬间移动有什么关系?” 杨颠峰摇着头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唉唷!好痛!” “不要老是扯些莫名其妙的笑料!”乔邦挥舞着拳头说:“到底要不要听?” “要要,当然要!”杨颠峰哭丧着脸摸着被敲痛的头。 “我知道妳急着想学,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去吃早餐好了。”年长的乌德萨道。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干戈寥落梦中星 师徒两人就坐在早餐店里边吃边聊。\、qb5.c0m\老板和其他的客人对他们谈论的话题显然有点好奇,不过也仅止于回眸一望的程度。 “空间的连续性就是指物体可以在消耗的时间的前提下从一处移到另一处。相对来说,空间的剥离性就是指物体绝不可能在不消耗时间的前提下从一处移到另一处,也就是说,任两个限定为‘同时’的座标,只要在它们之间有距离,它们都是不连通的。”乔邦说。 “那,是说瞬间移动是种‘不自然’的情形……那又有什么问题?”杨颠峰问道。 “不是,严格的说起来,并没有真正的瞬间移动。”乔邦说:“此际所说空间的剥离性,就是指没有任何力量能打破这层‘同时空间’之间的区隔。妳必须有一个观念,无论任何手段达成的瞬间移动,都包含了时间移动在内。妳瞬间移动到十光年外的地区,和妳先回到十年以前、再用光速往目的地前进,以便能够在‘现在’及时到达那个地区,虽然用的手段不同,结果却一样。” 杨颠峰皱着眉头说:“什……什么?会有什么一样的结果?” “结果就是妳瞬间移动到十光年以外,和妳先移动到十年前,再以光速往目的地前进时一样,等于是下了一个赌注:妳必须赌这十年间母星的历史发展和妳所经历的那十年大同小异。如果这十年并非如此,而有着大差异,妳就再也无法回去接续到自己真正经历过的那段历史了──或该说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找出回去的方法。”乔邦严肃的说:“这实在是极为严重的事。事实上,进行瞬间移动试验的智慧生物不一定先发觉到了这一点。如果在这种无知的情形下进行瞬间移动实验,时时有发生悲剧的情形。” “这,这要怎么办?”杨颠峰目瞪口呆地说。 乔邦欣然笑道:“所以现在所谓的‘长程’瞬间移动,虽然最终可以移动数百光年以上,却得由约为一次一亿公里的短程瞬间移动以超短间距串连而成。每次跃出都要尽可能短时间地进行‘事象素子变异率测定’,如果测量值超出警戒范围,连续瞬间移动就必须停止,等待变异率降低。” “那个‘事象素子变异率测定’是什么东西?”杨颠峰问道。 乔邦摇摇头说:“科学家才能解释清楚吧!我也只知道这是一种测定空间变异率的方法。这又牵涉到另一个观念,也就是‘空间稳定态’和‘期望值’的观念──在一个空间中,如果自然乱数的结果一直接近期望值,那就是个稳定的空间,如果和期望值偏离,则是不稳定的空间,问题是期望值本来就是测定的结果,所以除非自然乱数的结果一直有很大的变动,不然期望值也是会改变的,如果某个自然乱数的期望值从一个变动到另一个,其实是空间从一个稳定态转变到另一个稳定态的表征。事象素子的测定就是为了知道自然乱数的期望值是否有变动倾向。” 杨颠峰听得呆了,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茫然说道:“这么说起来……宇宙间的‘同时’,其实是用事象素子测定所界定的?” “是的。” “呃!这么说的话,凡是瞬间移动都有偏离自己世界的危险性存在,只不过这种危险性在短距离瞬间移动时会变得很小?”杨颠峰问道:“那是不是有个安全值,例如说不要移动多远以上之类的。” “不是。”乔邦掏着早餐钱站起身来。两人结完帐离开早餐店,漫步在街道上。乔邦略犹豫了一下,不过担心周围的寻常人等把乌德萨的事泄漏实在有点多心,所以他继续说道:“乌德萨能进行的瞬间移动有两种,以感官,主要是视觉来做目的地标定;或是以记忆来做目的地标定。我必须告诉妳前者是很危险的,感官容易被欺骗,而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对一个虚相进行瞬间移动的下场;妳必须训练自己尽量使用记忆对目的地做标定。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乌得萨没办法用记忆对太远的目的地做标定。当然这里的‘远近’是不定的值,和乌德萨天赋差异有关,平均约在一百公里左右。另外,有人经过严密的检验,无论乌德萨利用记忆标定方式进行瞬间移动多少次,都绝不会造成事象粒子变异率超过警戒范围,原因也还不清楚。” “啊!我早上去救那孩子的时候,就是用感官进行标定?”杨颠峰问道。 乔邦点点头,道:“是,而尤其像妳这种天赋特高者又异常危险。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天赋高到什么程度,我经过常久的练习,然而,从动念到瞬间移动发生,最快的纪录也要花掉三十五秒。” “可是我在其他方面就不见得优秀,对吧!”杨颠峰笑了起来,道:“乔邦师傅拿手的又是什么呢?快点传授徒儿几招吧!” “嘿嘿,那当然啰!妳要当我的继承人,可不能丢了我的脸,就算妳不擅长,我也要让妳练到擅长。”乔邦的嘴角浮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杨颠峰非但毫无惧色,还跃跃欲试地说:“喔喔!要把轮胎绑在腰上跑操场吗?要到圭亚那高地去砍树吗?” “正好,这里就是最好的训练场。”乔邦停下脚步,往前一指。 杨颠峰疑惑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这里不就是组装坚纳利夫的仓库吗?两人吃完早餐当然就转回来了。“意思是说,组装的某些过程就有特训的效果吗?”杨颠峰兴奋地期待着,和乔邦一起进了门。 听见开门声而抬起头向乔邦哥打了招呼的莉琪安,满怀敌意地望着杨颠峰说:“今天一整天,这本要让我一个人看,妳不准跟我抢。” “……好吧!”杨颠峰说。 “我今天一定要赶上妳!不,超越妳!怎么可以输!”莉琪安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白布,写上“必胜”两字绑在额头上,捧着图册对乔邦说:“乔邦哥,我在里面那个小房间读喔!午餐也不用叫我了,一餐不吃不要紧的。” “……好吧!”乔邦说。 莉琪安进去后,乔邦在地下大厅中央站定,对散置各处的零件挥手说道:“好,考考妳吸收了多少,杨颠峰。现在妳看看它们,然后猜猜看我进行到哪一个阶段?” “好。”杨颠峰忐忑不安地答应了,四下走动到处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说:“应该是能源输送管线整合的阶段?” “哦!答对了,不错,妳果然有读进去。”乔邦笑着说:“既然如此,就开始帮忙吧!不过,有趣的部分当然还是我自己动手,妳就做苦工吧!” “没问题,请师傅尽量吩咐。”杨颠峰雀跃地说道:“看是要我端茶倒水、背哑铃青蛙跳几千公尺都可以!” “哼……哼哼!哪有这么轻松的。”乔邦邪恶地笑着说:“看看这个!” 杨颠峰跟着乔邦到了一个书桌旁,乔邦拿起了桌上一个一公分见方的小零件道:“这是什么?” “……是能源管线整合所需的部件,好像是叫托……戳……” “这名字我也记不下来,妳知道我需要多少个?” “一千……四百……呃……一千四百二十三个。”乔邦点点头说:“这是本体就要用掉的数量,实际上做的数目当然只能多不能少,多的可以留下来准备替换。这一个是样本,那边有一堆购齐的零件,懂了吧?” “懂了!”杨颠峰信心满满地说:“只要做出一千多个这种零件就好了吧?”他再望望那个一公分见方的“样本”。里边至少有十几种零件组合着,显然不太可能只用手指完成,便问道:“工具呢?” “工具?”乔邦斜眼瞪着他说:“妳还是不是乌德萨啊?” 杨颠峰楞了一阵,才哀嚎道:“啊!要我用念动……”乔邦捂住他的嘴,指指莉琪安所在的房间。 “……这……我,我试试看。”杨颠峰把两个零件放在桌上,用手指比了半天,虽然两个零件都滑来滑去,却就是没办法对准接在一起。 “妳这样要做到什么时候?”乔邦不耐烦地把每种零件各取了一个出来,伸出手指比划一番,各个零件“啪啪啪啪”地一下就稳当地组在一起,前后不到一秒! 杨颠峰哭丧着脸望着乔邦道:“师……师傅!” “妳慢慢练吧!”乔邦叉起手来得意地说:“我想妳很难练到我现在这个地步,因为我一开始就已经很擅长准确地移动物体。不过,只要妳多练,速度和准确度应该会增加吧!” “师傅!”杨颠峰哀求道:“我可不可以去圭亚那高地砍树?” “好,我现在就帮妳打电话去银河法庭,问问看在那里有没有特殊教育学校分部……” “不不!请……请……请让我做吧!” 乔邦把他丢在那个工具台旁边,就去做自己的事,几乎把杨颠峰给忘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杨颠峰才抓着一个托戳什么的零件兴冲冲地跑来,喊道:“乔邦师傅!我终于完成第一个了!” 乔邦冷冷地凝视着杨颠峰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的那个歪七扭八的零件一会儿,拿起了身旁的检测器,一手捧一支电针往那零件一触,检测器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呜鸣声。 他瞪着杨颠峰说:“重做。”并把检测器递给少年。 杨颠峰垂头丧气地拿着检测器和不合格的零件回到工作台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乔邦并没有再受到什么干扰。他自己都忘了时间,到了勉强记起来看看手表电脑时,已经天黑了。 他舒展舒展筋骨,把手边的材料和工具略作收拾,望了杨颠峰一眼,先向里边的房间走去。敲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只好迳自把门打开。 “……”莉琪安红着眼眶抬起头来,眼中还有血丝,突然“哇”地一声惨叫起来。 “妳……妳没事吧?”乔邦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啊啊!”莉琪安拚命抓着头皮,把满头俏丽的短发抓得乱七八糟,喊道:“看不懂看不懂看不懂!乔邦哥!我看不懂啦!” “别急别急!”乔邦一时也慌了手脚:“不是有电脑给妳查吗?” 莉琪安含泪诉说:“妳看,我要查一项‘轴合’,居然出现159000笔资料!就算查‘轴合&机械人’,也有1280笔,这要我怎么读啊!问语音查询功能,解释得根本就不清楚!” “哎,查不出头绪来,可以来问我啊!”乔邦拍拍她的肩膀说。 莉琪安眨了眨眼,兴奋地抬起头来说:“真的吗?……不方便吧!这样会耽误妳自己那边的进度。” “等妳把这些东西弄通了,再帮我进行,不就可以把耽误的部分补回来了吗?”乔邦微笑地说:“还是说妳没有自信?” 莉琪安犹豫了一秒钟,甩甩头,双眼发火地说:“……不!我有自信!没有自信的部分也要拚命补足!怎么可以输给那小子!” “其实他根本没有弄懂,妳只是没办法像他一样,在理解之前先把这些东西硬记下来罢了!这样也好。”乔邦想着想着,便说道:“不过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莉琪安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摊在椅子上。乔邦先撇下她回头去找杨颠峰。 少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零件。乔邦扫视了桌面,除了样本外还有七、八个成品,虽然不是很完美,不过应该是已经通过基本电阻测试的成品。乔邦随手点点敲敲修正了一两个,便到杨颠峰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看他手中正在进行的那个。 两个部件缓缓挪近,“啪”地合在一起。 乔邦眨眨眼,举拳就给了杨颠峰脑勺“啪!”地一记! 杨颠峰满脸无辜地摸着痛处回头道:“师傅,好痛!” “妳这个偷懒的小子!用了瞬间移动,以为我看不出来?”乔邦压低音量,毫不容赦地盯着杨颠峰说道。 “啊!啊哈哈哈……反正是特训嘛!边训练念动力边训练瞬间移动,也没什么不……哎唷,好痛!” “妳根本就把最难的部分交给瞬间移动了!”乔邦挥舞着拳头,好气又好笑地说:“这样妳的念动力会进步才有鬼?” “还不是差不多嘛!”杨颠峰哭丧着脸说:“为什么非练习念动力不可?” “这要分多方面解释。”乔邦耸耸肩说:“最简单的解释是:这两个能力有太多不能互相取代之处。例如说念动力可以直接加成动能,瞬间移动顶多只能加成位能;念动力没有什么使用限制,最多就是受到逆力拮抗,可是瞬间移动很容易被封锁。” “……咦?用手封锁吗?”杨颠峰怀疑地比了一下拥抱的手势。 乔邦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答道:“一般人可能要透过仪器装置,但乌德萨确实是可以自力制造出封锁瞬间移动进出的领域,不过这是很高级的技巧,妳还是按步就班地学吧!我倒是可以先示范给妳看。” 时间匆匆地过了一个半月。 杨颠峰不安的感觉与日俱增,比起刚来到这里的茫然无措,完全沉迷上机械人组装的现在,他一直在害怕明天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地球,仍然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学生。他虽然很想念伊东华,不过一想到十年后──其实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日子──照样可以听到她的新专辑,反倒希望自己能一直留在这个时空了。 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组装工程已经接近尾声的机械人坚纳利夫,那种心动的感觉,看多久都不会腻。 这一个半月来,三个人很有默契地不多谈那个“监狱事件”,不过杨颠峰还是从莉琪安泄漏的口风中知道了一些事:莉琪安曾经多次目睹乔邦和“某个妇人”接触,而乔邦都只说“是工作”,而那妇人的真正身分,莉琪安恐怕也说不清楚,但她嘴角含笑地说那妇人是这条街上大家都“很尊敬的人物”。听语气,莉琪安是因为那妇人的缘故,才把乔邦也尊敬到了一块儿的。 “发什么呆!帮我把大的扳手拿上来。”莉琪安的声音从头上不远处传来。杨颠峰顺势抬头,立刻触动了吼叫声:“跟妳讲过不准抬头的!” “谁叫妳要穿短裤的。”杨颠峰低声埋怨,但还是被莉琪安听到了,马上被反驳说:“没办法,夏天到了啊!热死人了,不然妳出钱改善空调?” “好啦好啦!”杨颠峰甩出了手中的绳子,卷住了身边不远处的扳手,再轻轻一甩,巧妙地送上去给高处的莉琪安。 莉琪安接过扳手,羡慕地说:“乔邦哥偏心!为什么他有这种绝活儿,只教给妳?或许妳力气本来就比我大,不过不练练看怎么知道我学不学得起来?” “妳还有脸说乔邦师傅偏心,我才觉得他偏心,每天晚上缠着乔邦师傅让他为自己补习的人是谁啊?上次某人还嘲笑我连asfs是什么的缩写都不知道!”杨颠峰马上反击道。莉琪安噘着嘴没有反驳。 其实,类似鞭法的甩绳绝活儿当然没必要教给莉琪安,因为这也是身为乔邦“继承人”的特训。 据乔邦所说,他的鞭法是先向古武术的使鞭者稳扎稳打地学了七年之后,融会贯通利用念动力技巧把各招式修正或加以更精微的变化,成了独步银河的十二式鞭法。之后,更自制了专用的兵器──“菱鞭”。菱鞭具有奇特的内藏构造,利用念动力可以使它在一瞬间便完成剑与鞭之间的变换。 “比艾薇的蛇腹剑快多了!”杨颠峰惊叹道。 现在连乔邦自己都还在摸索剑招和鞭招的融合,自然无法完全发挥菱鞭的威力,所以杨颠峰也只是老老实实地学起鞭招来。杨颠峰当然想要一只菱鞭,乔邦也打算再做一条送给他,不过比起坚纳利夫的组装,两人便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先搁着。 “……呐,杨颠峰,”莉琪安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道:“乔邦哥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当然啰!乔邦师傅有很多事瞒着妳。”杨颠峰说:“妳问的是哪一件?” 莉琪安皱着眉头按下性子,平静地问道:“坚纳利夫的事情。妳懂得虽然没有我多,可是妳有没有发现坚纳利夫的设计怪怪的?有很多地方,我实在搞不清楚做出来干嘛用?例如说运动界限回馈解除装置──妳知道那是什么吧?──那东西真是麻烦又占体积,提升的运动效率也不划算,我问乔邦哥为什么要装,他只说是兴趣。虽然也不是说不通,乔邦哥应该真的是为了兴趣组装坚纳利夫……” “……”杨颠峰不用知道那是什么,也大概猜得出来。这装置一定跟乌德萨的能力有关,装在一般人用的机体上,效能恐怕不值一哂。 莉琪安索性放下手边的工作,从高处探出身来对杨颠峰说:“妳觉得呢?” 杨颠峰抬头望向她。她这次没有吼叫,只是下意识地理了一下大腿根部的短裤裤管。但这个动作反而让杨颠峰意识到她修长的双腿,心猛跳了一下,强装平静地说:“这个啊……嘿嘿。”他摸了摸下巴:“我知道原因喔!要不要我告诉妳啊?告诉妳之后,我有什么好处啊?” “呸!”莉琪安大怒:“还想趁机邀功啊!如果乔邦哥叫妳不要告诉我,那我宁愿不听!如果乔邦哥没这样说,那我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 “不听就算了!”杨颠峰瘪着嘴毫不在乎地双手一摊,转回头去哼着鼻歌弄自己的部分去了。 他听到莉琪安喃喃地咒骂了几句。一会儿,莉琪安的脚步声移动着,杨颠峰从方位知道她正要从梯上下来。 “啊!”伴随着滑倒的怪声,莉琪安尖叫了起来。 杨颠峰转身就冲了出去,正巧赶得及把滑下陡梯的莉琪安接个正着!这也是因为长期在这里工作的缘故,杨颠峰怕早就不知不觉地把和陡梯的距离牢记了下来。 冲力使得杨颠峰往后坐倒,而滑下来的莉琪安就压在杨颠峰的身上。 “……妳,妳不要紧吧?”冲击的感触只持续了一瞬间,杨颠峰的所有感官马上被莉琪安柔软的体触占据。 “……唉!好险,谢啦……”莉琪安试图爬起来,却又摔倒了:“好痛!” 杨颠峰哀嚎道:“快起来啦!” “我的脚有点扭到,妳推我一把嘛!”莉琪安也哀嚎着。 两人胡缠了半天总算都爬起来了。杨颠峰固然没事,莉琪安一付也不要紧的样子──她的忸怩不安应该不用计算在内。 “妳脸红什么!这是意外啦!”莉琪安埋怨道。 杨颠峰不甘示弱:“妳又在脸红什么!” “哼!”莉琪安转头走了几步。她边走边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想起来”她“忘了”自己下来是打算干什么的了。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呆站着,回头走上去又很奇怪……幸好大门方向即时传来了声响解了她的窘境。“我回来啰!”乔邦捧着一大捆缆线之类的东西进门。 “乔邦哥!”莉琪安堆着满脸的笑容迎了上去。 杨颠峰也上前接过那一大捆缆线,放到暂时堆置材料的角落。“好啦!”乔邦拍拍手掌道:“主要的材料都购齐了。妳们两个的进度怎么样?” “我这边已经完成三分之二。”杨颠峰话刚完,莉琪安马上也接着不甘示弱地说:“我这边也快完成了。” “好!那今天再赶一赶,晚上就可以去吃庆功宴了!”乔邦微笑着说道。 杨颠峰不管欢呼的莉琪安,抓着头说:“可是外装甲还没有着落呢!” “外装甲是小事啊!”乔邦欣然说道:“如果只注重皮相的话,拿铁皮盖一盖不就成了?但要顾及实际的话,我现在还没有钱买高级的材料,不过反正也没急着要让它上场,就先做到这里吧!” “对啊!对啊!乔邦哥要请客喔!”莉琪安说。 乔邦笑着说:“看妳们能吃多少,就尽管吃吧!” 也许是乔邦的激励发生了效果,晚上七点钟,坚纳利夫完成了整体的电路测试,仅剩下启动实验了。三个人高高兴兴地举办了庆功宴,地点不算是顶高级的餐厅──当然附近也根本没有这种地方──但是一点也没有减低与宴者的兴致。 “今天特别允许妳们两个喝酒,不过只准喝这一杯。”乔邦把少年少女的杯子斟了半满,三人便各自把杯子举了起来:“为了庆祝坚纳利夫的完成──干杯!” 乔邦和莉琪安各自把杯子喝干,只有杨颠峰像白痴一样的伸出杯子,楞了一下才想到外星人可能没有碰杯的习惯。不过接下来莉琪安就因为喝完后呛得眼泪都流出来而成为被嘲笑的焦点,便没人注意到杨颠峰的尴尬。 酒过三巡。“……我去一下洗手间。”乔邦说。 乔邦离席后,杨颠峰望着神情有点落寞的莉琪安,试探的问道:“妳不是说要自己问乔邦师傅关于‘坚纳利夫’的事情?”刚才他们天南地北地闲扯,正是不经意发问的最好时机。 “……我很害怕。我怕气氛被我破坏了。”莉琪安低着头,沉默了一阵,才又说道:“……我跟妳把话说得太满了!其实我很想知道。乔邦哥明明就不愿意告诉我,我早就感觉到了,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他告不告诉我,干嘛要问出口让他不高兴?我……我好害怕……我这么任性地想要多了解乔邦哥一点,乔邦哥一定不高兴了对吧?每个人都有资格保有自己的秘密的,我却偷鸡摸狗地探听人家的事,乔邦哥他……他一定讨厌我了!” “哪有这么严重!”杨颠峰满脸困惑地说:“妳才喝了半杯,还咳了一半出来,怎么这就醉了?” “我才没有醉!……都是妳啦!”莉琪安抬起头来,红着眼眶说:“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要不是妳莫名其妙地平空跑出来,插在我和乔邦之间;要不是妳……”她发现杨颠峰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吃了一惊低头说:“对,对不起……我……” 两人之间漾过一阵难堪的沉默,莉琪安才又抬起头说:“……对不起!其实跟妳没有关系,我应该知道乔邦哥只把我当小妹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妳,妳真的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乔邦哥的事情对不对?”她看杨颠峰欲言又止,便颤声说道:“……求求妳告诉我好不好?妳……妳要我怎么报答都可以。” 杨颠峰不由得手忙脚乱了一阵。虽然明知不是这么回事,可是看到漂亮的女孩红着双靥、眼眶潮湿地软语相求,有哪个男孩不会动摇? “咳,我是说笑的啦!这种事有什么要求报答的价值?”杨颠峰挥着手说道:“我现在就告诉妳啦!这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乔邦师傅不跟妳说可能只是嫌麻烦。不过,妳,嗯──”他定了定神,表情严肃地说:“妳要无条件相信我说的话,并且不可以大惊小怪。” 莉琪安带着怀疑的眼神望着他,勉强答应:“好。” 杨颠峰尽量板起脸孔,说:“其实乔邦师傅是超能力者,他装上那些装置是为了在驾驶机械人时发挥自己的超能力。” “……”莉琪安目瞪口呆地望着杨颠峰,一言不出。 “唔,妳相信吗?”杨颠峰拚命做出认真的神情,不然莉琪安的怀疑马上会爆发。 莉琪安盯着杨颠峰看了一阵,才吁了一口气说道:“啊……” “妳好像并不很惊讶。”杨颠峰总算松了口气。 “妳已经先叫我不要大惊小怪了啊!”莉琪安问道:“可是……这,这个说起来有什么麻烦?” “当然麻烦。”杨颠峰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他毫不在乎地告诉了妳,妳是不是会哄笑一阵,然后要他表演几招来看看?超能力又不是什么把戏,乔邦师傅大概也不喜欢当艺人。” “……如果……”莉琪安低着头说:“如果我继续跟在乔邦哥身边,妳想他总有一天会告诉我这件事吗?” “当然啰!”杨颠峰肯定地说。 “好!”莉琪安终于破涕为笑,道:“我要忘记这件事,直到乔邦哥有一天自己告诉我!” “告诉妳什么?”刚从洗手间回来的乔邦问道。 “告诉她乔邦师傅是超能力者的事情。”杨颠峰说。 乔邦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杨颠峰。莉琪安望望乔邦,又望望杨颠峰,吐吐舌头说:“我,换我去洗手间!”就溜了。 “……妳怎么跟她说的?”乔邦瞪着杨颠峰问道。 杨颠峰平静地答道:“我说乔邦师傅在坚纳利夫上做的那些怪设计,是为了在驾驶机械人时发挥自己的超能力。” “这样也好……”乔邦放下心来,笑着说:“省下了我一番唇舌。总有一天我会跟她解释‘乌德萨’的事情,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到时候……师傅,对于莉琪安,妳有什么打算?”杨颠峰问道。 乔邦插着手,烦恼地说:“我刚为坚纳利夫花光了所有的存款,现在想打算也没办法打算,我自顾不暇哩!不过像她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有可能的话,我要送她去接受高等教育,不然实在是埋没人才。” “我不是问这种打算,妳这个呆头师傅。”杨颠峰举起盘子,把那盘里的剩菜都扫进自己的盘子,突袭问道:“师傅,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次,妳从皇城区偷走了什么东西?” 乔邦的回答意料之外的平静且自然:“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杨颠峰哭丧着脸说道:“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耶?师傅,妳该不会和耳濡目染的莉琪安一样,认为**军就是正义的一方吧?” “当然不,我这阵子在这史乌基犹星若是为了任何人做了任何事,都只不过是生意罢了。”乔邦面不改色地答道。 “万一那是很严重的东西呢?例如说,战略性毁灭武器的控制器?”杨颠峰压低声音说:“要是战局因而逆转,**军取得优势,对人民来说幸或不幸另当别论,至少会先因为战乱就死了一大堆人。” “战略性毁灭武器?妳小说看多了!史乌基犹帝**就算有私藏,也得避过银河法庭的监察,这种武器的控制权哪有这么容易掉包。”乔邦耸着肩说:“不会这么严重吧!如果我真的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再回头对史乌基犹帝国做些补偿吧!” 杨颠峰眨了眨眼睛,脑中突然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不过正巧莉琪安回来了,他就没有再多想。莉琪安看见以笑脸相迎的乔邦,虽然还是表现出了满脸的歉意,不过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想知道我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吗?”乔邦笑着问道。 “嗯……”莉琪安迟疑了一下,也笑着答道:“不过等乔邦哥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可以了。” 这天的庆功宴就在不完全坦诚但十分融洽的气氛下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杨颠峰和莉琪安就双双来到了港边仓库区。最重要的当事人,却打了一通电话说临时有些事要处理,下午才会过来。 两人忐忑不安地望着坚纳利夫,虽然理智上明知不急在这一时,情感上却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过了一刻钟左右,两人才勉强把视线自坚纳利夫身上移开,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两人都被对方的动作逗得“噗哧”笑出声来。 “……啊,我们去外边找点东西吃吧!”杨颠峰说。 “妳自己去吧!”莉琪安耸耸肩说:“我想在这边静静地坐一下等乔邦哥过来。”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在墙边坐了下来;杨颠峰双手一摊,也在她附近找地方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呆呆的坐着,没说什么。 “要不要找个话题呢?”杨颠峰心想。他望了莉琪安一眼,刚好莉琪安突然叫了一声:“对了!” “想到什么了?”杨颠峰问道。 莉琪安带着笑意说:“我们找一大张纸,写下‘坚纳利夫暨试作型变换电束炮第一次起动实验’几个大字,妳看怎么样?” 杨颠峰不解地问:“有什么用?” 莉琪安好气又好笑地说:“这就像是船的下水典礼一样,要隆重一点啊!” “唔……”杨颠峰很想说没加上外装甲的坚纳利夫很丑,隆重不起来,不过忍了下来,只说:“好,我们就做吧!” “妳去找笔和纸,我先画一张小张的设计草图。”莉琪安任性地说。 杨颠峰边站起身边答道:“好好。” 他很快地找到了材料,两人便忙碌了起来。 但是,过不了多久,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不寻常的隆隆声。“这……”杨颠峰怀疑地望着莉琪安问道:“这是史乌基犹星的打雷声吗?” “哪有这种打雷声。”莉琪安神色沉了下来,放下了麦克笔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步,便对着手腕电脑说:“荷太沃附近的新闻快报。” “本日上午八点五十八分,政府军和**军在荷太沃郊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双方互有死伤,并有平民卷入阵亡,战事还在持续扩大当中。”电脑“说”。 最新全本:、、、、、、、、、、 第三章 山河犹在人飘絮 听了从少女的手表,也就是个人电脑中传出,关于史乌基犹政府军和**军交战的新闻,“就在这附近吗?”杨颠峰大讶道:“我们会不会被波及?” “会不会被波及?”莉琪安斜眼瞪着杨颠峰,仿佛他问了什么蠢问题般地讽刺道:“真是只有天才晓得。/.qΒ5/广义地来说,整个史乌基犹星早就已经都被波及了。” 她显然没有心情再做什么大字报,不安地踱步着,隔几分钟就会向电脑问一次有没有新消息。“既然这附近发生战斗,今天的启动实验可能会取消。”莉琪安失望地说:“我现在只希望乔邦哥不会被卷入。” “不用为他操心吧!”杨颠峰安慰她说:“妳忘了乔邦师傅是超能力者吗?” “就是这样才更担心。”莉琪安烦躁不安地说:“我知道乔邦哥和义军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不然‘那位夫人’就不会亲自来拜访他。万一政府军是冲着乔邦哥来的怎么办?” 杨颠峰好整以暇地说:“那政府军也太笨了。如果是我指挥的话,一定会派出特务人员偷偷潜近,哪有炮声隆隆地正面进攻的道理。” “……说的也是。”莉琪安嘴里虽然这么说,眉宇间的不安却未见缓和。 无情的爆炸声不但没有呼应少年少女的希望而渐渐消失,反倒有逐步逼近的趋势。两人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委实难决──炮火声已经近到令人觉得该是逃远些的时候了,可是仓库里的坚纳利夫又怎么办? “……我们先做好坚纳利夫的启动准备!”杨颠峰下了决心,对莉琪安说道:“如果真的不行,就启动坚纳利夫,至少要把坚纳利夫驾走!” “妳疯了!现在把坚纳利夫驾走!”莉琪安尖叫起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政府军一定会以为这是义军生产的地下兵器,因而发动攻击!他们才不会相信这是私人物品。” “没有糟到这种地步吧?”杨颠峰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 莉琪安焦躁地跳了起来,正想说什么,杨颠峰便抢在她前头说:“不管了,妳准备一下坚纳利夫的启动,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莉琪安还没答话,突然附近传来一阵特别大的爆炸声,然后就是什么东西往这边飞过来的声音:咻咻咻……吥! 杨颠峰眨了眨眼,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莉琪安侧着头思索了一阵,便说出自己的推测:“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然后在落下途中打开了降落伞的声音。” “有东西掉下来,然后在落下途中打开了降落伞?”杨颠峰问道:“那是什么?联合国有在这附近空投救难物资吗?” “谁会在这附近空投救难物资!”莉琪安哭笑不得地骂道:“应该是战机的弹射逃脱舱吧!” 杨颠峰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有驾驶员掉到这附近啰?” “不知道是政府军还是义军的驾驶员。”莉琪安闷闷不乐地说:“如果是义军的驾驶员,希望他不要被抓到。” “别管了啦!”杨颠峰说:“我们还是先做坚纳利夫的启动准备。” 两人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把地下室中坐姿的坚纳利夫移到升降台上,再把它升到一楼狭小的空间当中。接着,将仓库大门打开然后推出去,就可以在外边的空地上准备启动了,只不过大门的钥匙还在乔邦的身上。 就在这时,大型物体的移动声带着巨大的风声接近。发出了很大的撞击声之后,就是几个比较小的“脚步声”,显然是有战斗机械人到了这个附近,在四下搜索着。 莉琪安再也按捺不住,打开了仓库的小门探出头去往外张望。脚步声不规则地在外头响起,显示战斗机械人还在持续徘徊着,好一会儿才静默下来。 “别看了……”杨颠峰的声音被突然冒出的震耳欲聋的连珠巨响打断! 莉琪安连忙张大嘴巴掩住耳朵和眼睛,不过耳中还是轰轰地响,一时间听力很难完全恢复。 “叛军驾驶员给我滚出来!” 附带着哀伤的狂怒嘶吼声从战斗机械人的扩音器中传出,看来这是刚刚开火的机械人驾驶员的声音。这句话顺便表明了他的阵营。 “冷静一点,伍长。”另一个声音说道:“想想他现在可能受伤,昏迷不醒,想出来也没办法。”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队长!”那人显然没有服从上级指挥的打算:“妳们快点把他找出来!不把他交出来的话,我就开火把这个仓库区夷为平地!反正包庇叛军的也不是好东西!” “这……这也太霸道了吧?一个叛军驾驶员找不到,关这里的仓库什么事?”杨颠峰皱着眉头心想。 “这怎么行,伍长。”他的队长显然比较冷静:“随便朝私人产业开火是犯法的。”正当杨颠峰暗自以为政府军毕竟还蛮守纪律的,队长口风一转便道:“喂喂,刚刚逃进这附近的驾驶员或包庇他的地下人员听着:快点出来,不然我不保证我们的枪枝不会走火把这附近炸平,毕竟激战中机件故障是常有的事。” “……听到没有,快把他找出来、交出来!”得到长官的默许,最初开火的驾驶员更肆无忌惮地吼叫着。他的话一结束,莉琪安和杨颠锋就及时掩住耳朵,果然又响起了一串震耳欲聋的枪声。 莉琪安放手后气极败坏地冲出仓库,用最大的音量对政府军战机吼道:“妳们凭什么这么做!仓库里边有我们的东西!” “妳住嘴!那家伙刚杀了我们的战友!”机械人马上发觉她的存在,走近来,里面的驾驶员并喊道:“我看就是妳把那家伙藏起来了对不对?我先从妳的仓库轰起!” “不、不要!里边还有人!”莉琪安尖叫了起来。可惜她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起阻止作用,政府军战机“啪”地举起了枪管瞄准了她身后的仓库。 “喔喔,伍长,妳这样很危险喔!”队长机也走近几步,道:“不是告诉妳不能随便把枪口对准私人产业吗?如果枪枝走火了怎么办?咳,仓库里边的人听着,我看有支正巧对准仓库的枪口快要走火了,快点出来吧!还有十秒,九秒,八秒……” 莉琪安恐慌地转过身去,边后退边大喊道:“杨颠峰!快出来!” “……两秒,一秒!”队长的倒数很快到了尾声,枪声没响。莉琪安转念正想奔回仓库中与坚纳利夫共存亡,突然仓库处传来轰然破碎声。 “呀!”莉琪安不忍卒睹地闭上眼睛。不过心中又觉得有异,怎么没听到枪声倒先听见仓库被破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令她难以置信的景象。 坚纳利夫站起来了!撞破了屋顶,提着变换电束炮昂然屹立,和举枪的政府军机体对峙着。 “太不像话了!岂有因为伙伴战死而迁怒平民的道理!”杨颠峰愤怒至极的吼叫声自坚纳利夫的扩音器中传出来:“立刻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一阵难堪,本来持枪瞄准着的敌机枪口微下垂去,并传出了一阵轰笑声:“哈哈哈哈!小子!妳出来的时候忘了穿衣服……” 啪滋滋滋滋滋滋…… 轰笑声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那举枪者前方的地面焦黑了一大片,但坚纳利夫其实只是轻轻地触了一下扳机罢了。 “要不要试试看谁快?”杨颠峰冷酷地说:“妳现在重新抬起枪口射我,所需时间大概也不会超过0。03秒,我的机体现在不堪一击,妳可能有机会取胜。” 这一阵的难堪比刚刚更加凝重。 打破它的是队长机的笑声:“哈哈,真有趣!本来只想把那混蛋叛军驾驶员逼出来杀掉,没想到还破获叛军的地下兵工厂,并遭遇叛军驾驶半成品机体进行抵抗。妳们打算大眼瞪小眼到什么时候?伍长,我数到三妳就开枪,三!”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连串的巨响无情地把莉琪安的尖叫声淹没。不过,随后她听到了另一声巨响“匡啷!”,以及政府军机驾驶员带着难以置信的惨叫声: “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被打倒的驾驶员,连莉琪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坚纳利夫瞬间居然跳起了三十几公尺的距离避过了对方的射击,直接“降落”在开枪机械人的身上,“顺便”就把它踩倒了! “……喔,真不幸,现在妳面临的条件比刚刚的他差多了,我并不建议妳采取草率的行动。”杨颠峰好整以暇地踩着已经七零八落的倒地敌机,扬扬手中的变换电束炮,对准根本不及反应的政府军队长机。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啊?原来妳驾驶得挺熟练的嘛!听声音还这么年轻。”队长机缓缓地放下枪,举起双手转过身来,说:“不过,妳会对不反击的敌机开枪吗?当然不会!否则,妳刚刚就已经开枪了。哼哼哼,那妳以为我会怎么做?从驾驶舱中下来当叛军的俘虏?哈哈哈哈哈哈!” 他边笑着边往后退了几步,往上一跃便顺势飞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杨颠峰。“手下败将还嚣张什么啊?”他想。 “杨颠峰小心!”这次莉琪安的尖叫声及时传来。 杨颠峰只觉得脚下一震,整个机身就被脚底的敌机掀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一挺腰翻身、漂亮的双足着地。看敌机手忙脚乱地想捡地上的枪,杨颠峰冲了上去,在对方抓住枪托时也抓住了枪管,猛一拉把敌机扯了过来。 “学不乖的家伙,妳以为我是谁!我乃‘啸’侠杨颠峰!”原来他一急,将“少”念成了“啸”。 他抓住敌机乱打一阵,顺着吼叫的顿挫,敌机的机身也随之发出五声巨响,刚好是四肢和头折断的声音。 “谢谢妳!平民革命同志!”杨颠峰听到成年人的叫声。他转头望去,是三、五个荷枪实弹但衣衫不整的彪形大汉,就站在茫然的莉琪安附近,为首的一个用扩音器喊道:“叫敌军驾驶员出来投降!否则就攻击它的**部位!” 杨颠峰呆了半晌,怒极跺脚大吼道:“放屁!” 剧烈的震动让几个**军战士都吓了一大跳。 “事情都是妳们惹出来的!干我什么事?我只是自卫!”杨颠峰继续吼道:“所有的战争都有冠冕堂皇的藉口,但结果都只是减少人类数量和促进兵器发展!快滚!” “妳……不是平民革命同志?”**军之一还呆楞楞地问了一句,被其他人拉着一把才随之跑走。 “等……”莉琪安不知该怎么说,只好转向杨颠峰挥着手喊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杨颠峰盯着远方接近的几个亮点──六架接近中的政府军增援机,恼怒地说:“那个**军的死胆小鬼一定被救走了,我们又不能像政府军一样逼他出来,可是他不出来政府军又不会罢手,政府军继续来,倒楣的还不是我们!只好继续打啊!” “那边的叛军驾驶员,立刻放下武器投降!重复一次,不要做无谓的抵抗,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政府军增援机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杨颠峰计算着双方的距离,回想起手中“变换电束炮”的有效射程,在政府军机进入有效射程的前一刻,大吼道:“该停止无谓战斗的是妳们!” 坚纳利夫高举起变换电束炮,一口气把扳机扣到底,高能量的电束蛇信般地自炮口蜂拥而出,充斥在以枪口为轴顶的圆椎状空间中! 啪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虽然是处在有效射程边缘,还是有三架政府军机摇摇晃晃地倒下了,另一个小队由于躲得快,各自找到了掩体,但慑于变换电束炮的威力,一时之间也不敢动。杨颠峰虽照样扛着炮身,但由于电脑在一旁的提醒,自己心知肚明:没有下一发了。 “怎么办?他们冲过来的话,真的要用手将它们一个个解决吗?” 对峙小队的队长机也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达进攻命令,不过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让他不必再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子壬队队长,子壬队队长,四0三五区有叛军部队增援,二一八四区的情况如何?” “还有一架叛军机体负隅顽抗,而我小队因之前耗损情况严重……” “别理他了,马上回来补给,要对四0三五区进行增援。” “遵命!” 杨颠峰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波折,看见政府军的两个小队“转进”远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地上还有一架破破烂烂的政府军机,低头望去,驾驶舱开着,正庆幸那个驾驶员已经乘机溜掉的时候,却听见了莉琪安的尖叫声。 杨颠峰难以置信地往她望去──一个毫发无伤的政府军驾驶员神情凶狠疯狂地拿枪挟持着莉琪安! “叛军的驾驶员,立刻给我滚出驾驶舱,不然我就杀了她!”政府军驾驶员吼道。 “妳疯了!”莉琪安挣扎着抗议:“我死不死关他什么事?杨颠峰,别下来!” “别动手!我马上下来!”杨颠峰可不这样想,马上要求电脑解除asfs。 电脑迟疑了一下:“依现场状况判断,您现在离开驾驶舱,会有95%的阵亡机率,您坚持要这么做吗?” “是的,我坚持!还有妳算错了,妳忘了我是乌德萨!”杨颠峰“想”道。 坚纳利夫缓缓地俯身伏下,任谁一看也知道这驾机体asfs已经解除,驾驶员马上就会出来了。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杨颠峰妳出来干嘛?”莉琪安尖叫了一声,转脸对政府军人斥道:“妳想怎样?我们是平民啊!” “有这种攻击帝**人的平民吗!”那驾驶员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要杀掉妳们这些叛军,为阵亡的弟兄抵命!” “要死死我一个人就够了!”莉琪安下定决心,狠狠地朝驾驶员的手腕咬了下去。 驾驶员惨叫了一声,狠狠地骂道:“妳死定了!” 莉琪安闭上了眼睛。 但她一直没有听到让自己脑袋开花的枪声,反而觉得那帝**人把手松开了。莉琪安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看见那人满脸惊惶地“推”着手中的枪只,可是双手并用的力气显然还是不够大──枪身慢慢地“转”了过来对准了驾驶员的脑袋。 莉琪安困惑地望着那政府军驾驶员。这情景本来就不容易理解。 “乔邦师傅!”杨颠峰兴奋地跳下驾驶舱,叫着奔了过来。 莉琪安兴奋地朝他的视线方向望去,也跟着叫了一声:“乔邦哥!”奔了过去。 乔邦只是挥了个手算是对他们的招呼,双眼却紧紧地盯着驾驶员,冷酷地说: “被枪口对准的滋味如何?夺走一条生命是很普通的事吗?何不先搞丢自己的命? “妳信不信扳机还会不受妳控制地自动扣下去?就像枪口不受妳控制地回过来对准妳脑袋一样。 “有人令妳的伙伴送命,杀了他报仇,妳的伙伴就会复活过来?几世纪前的落伍观念!更何况牵连无关的人! “妳的手也许已经累得酸麻了,脚应该还好好的吧?要不要我教妳该往哪边走?” 那驾驶员满头大汗双眼乱转,裤档早就湿了,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听完乔邦的最后一句话,上半身依然保持着那怪异的姿势但双脚挪了挪,便一溜烟地走掉了。 少年少女百感交集地奔到乔邦面前,莉琪安欲言又止。 “怪我没有把他交给**军吗?”乔邦温和地笑着对莉琪安说道。 莉琪安摇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傅,对不起。”杨颠峰收敛起脸上兴奋的神色,诚恳地说。 “我不知道妳在道什么歉,我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我相信是不得不变成这样的吧!”乔邦欣然安慰杨颠峰道。 “事情的经过倒是没什么,我之所以向师傅道歉,您看了就知道了吧!是因为──”杨颠峰瘪着嘴低着头,活像个等着被骂的孩子般地说道:“坚纳利夫是师傅的心肝宝贝,亲手呵护它长大;我却,我却……我却霸王硬上弓,自己一厢情愿地夺走了它的处女……唉唷!好痛!” “混蛋徒弟,不要突然说起和气氛完全不协调的笑话!”乔邦又好气又好笑地挥舞着拳头骂着,莉琪安则双颊发烫地别过脸去。 “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再把坚纳利夫藏在这个仓库吧?”杨颠峰担心地四下张望了一阵,问道。 “我有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早已物色预备的保管地点。”乔邦抚着下巴答道:“问题是,该怎么把坚纳利夫运到那里去?我看还是要请**军帮个忙才行。” “可是……”杨颠峰伸伸舌头道:“我刚刚也和**军起了一点小冲突。” “就算妳打了他的耳刮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只好装作没感觉。”乔邦肯定地撇撇嘴说:“我打个电话给他们。” “……对了,乔邦哥,妳早上有什么事?”莉琪安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啊,那个啊?”乔邦抓着头说:“昨天晚上吃太多了,早上一直跑厕所。” 杨颠峰因为“噗”地一声没能把笑声吞进去,头上又挨了乔邦一记。 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军方面果然对杨颠峰当时的举动绝口不提,只是满口答应了乔邦“大人”的要求。他们派来了一辆货柜车,勉强可以塞得下肢解的坚纳利夫、变换电束炮和各种备用零件。当然货柜车并不是重点,能够让柜里的货物顺利通过国道的检查站而运到远方去,就只能委讬有管道的势力帮忙了。 三人都不愿意和坚纳利夫多分开片刻,所以只好一起挤在狭小的货柜当中。除了乔邦在驾驶舱为坚纳利夫做检查之外,杨颠峰和莉琪安因为空间太小而没有办法做什么,只好靠在一旁呆坐着。 “……要不要找个话题呢?”杨颠峰心想,不过莉琪安先开口了:“杨颠峰,妳的母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除了科技水准的差异之外,大致上与史乌基犹没有什么大差别。”杨颠峰说:“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莉琪安妳呢?” “……我……”莉琪安茫然地说:“我以前过得很快乐。和朋友们去郊游,在小溪里边抓鱼,摘山里的果子吃,当时觉得人生这样就很舒服了。后来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懂得什么叫做”贫穷“,爸妈没有多余的钱,看到有钱人的那些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到的东西,渐渐地憎恶起贫穷来。” “我也很讨厌贫穷。”杨颠峰抓着头说:“如果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大堆钞票,让我可以买一架机械人就好了。” “……杨颠峰,难道个人的微薄良心永远只会被淹没在世间横流的物欲之中吗?”莉琪安突然问道。 杨颠峰眨了眨眼,心理想着:“怎么突然讲起哲学来。”嘴上却说着:“……‘良’心这个词也颇为高调,善恶哪里能凭着一颗心就分得清楚?嗯!既然世界上的是非曲直很难断定,我就干脆只挑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啦!” 莉琪安不由得笑出声来:“好单纯的人生哲学啊!” “杨颠峰,”乔邦从驾驶舱探出头来说道:“这是不是妳的?掉在驾驶舱里。” 杨颠峰望向乔邦的手中──那是只带着珊瑚坠饰的金炼子。 “是我的,”杨颠峰笑着说:“我快把它给忘了!那是我还在地球的时候买的哩!” 莉琪安看得双眼发亮,由衷说道:“好漂亮喔!” “送妳吧!”杨颠峰爽快地说:“反正也没用了,我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回去,说不定根本回不去了!” 莉琪安还没收下,好奇地盯着杨颠峰说:“嘿!妳本来是打算送给谁──呀──?” “啊!没有啦!哈哈哈。”杨颠峰笑道:“我本来是打算送给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乔邦问道。 杨颠峰神色自若地说:“就是……”他觉得脑中突然掠过了一阵怪异的电波。 “是史乌基犹的女皇陛下?”乔邦感兴趣地摸着下巴说道:“原来十年后史乌基犹帝国居然是由女皇统治,会是谁呢?” “……师傅!”杨颠峰惨叫了一声。 “什么什么,妳们在说什么?”莉琪安困惑地看看乔邦,又看看杨颠峰,尖叫了起来:“杨颠峰!妳的身体怎么变透明了!” “我知道!”杨颠峰喊叫着:“我觉得自己要被拉走了!” “喔,十年后再见。”乔邦挥挥手说。 “说什么再见,十年后妳已经……”杨颠峰拚命“抵抗”涌进脑海的记忆,喊道:“乔邦师傅,听我说!” “好,我会仔细听,虽然我等一下就会忘记。妳有什么事想说就快趁现在交代吧!”乔邦耸耸肩,好整以暇地应道。 “……乔邦师傅……听我说……这个……这个桥段是从《似曾相识》抄来的啊啊啊!!!”杨颠峰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混蛋!到最后还讲冷笑话!我要向谁去问《似曾相识》是什么鸟蛋?”乔邦气极败坏地冲过来,照头就想送给杨颠峰临别的一拳! 可是他挥了个空。 杨颠峰已经完全离开这个时空了。 宇宙战舰可埃斯。前史乌基犹帝国第六军旗舰,现在是史乌基犹帝国流亡势力的旗舰可埃斯。仍然停泊在月球背面──这里的月球就是太阳系的地球唯一卫星的那颗月球──的可埃斯,刚刚杨颠峰还在舰上和外星睡衣姊妹花一起玩虚拟实境游乐器的那艘战舰可埃斯。 “妳还好吧?” 杨颠峰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女皇陛下和施蒂莱关心的神情。 他甩甩头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本来带着的头罩已经不知被谁取下放在一边,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朕不知道……外神经电波的接续突然不正常的中断了。”女皇陛下担心地问道:“虽然说这个游乐器的安全性很高,不过妳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我应该没事。”杨颠峰跳起身来,扭了扭脖子又扳扳指节,向着女皇摊摊手说道:“妳看,完全没事。” “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施蒂莱噘着嘴说。 “比起这个,先找出不正常中断的原因不是比较重要吗?”杨颠峰转移话题说:“说不定从原因的追究当中,就可以确定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可以顺便多知道一些使用这个游乐器应该注意的地方。” “说的也是。”施蒂莱被说服了,沉思了起来。 “真的不要紧吗?”年幼的女皇望着茫然的杨颠峰说。 “不要紧,我是……”杨颠峰抓抓头,说道:“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可是梦里的事几乎都不太记得了。” “真的吗?”女皇微笑地问道:“是什么样的梦啊?” 杨颠峰拚命回想说:“我记得我在和妳们捉迷藏,追着追着跟着妳们进了一个迷宫般的大庭园,后来……后来怎么了?” “唔……那不是梦啦!”女皇失望地说:“我们本来就将妳引到了……” “啊!”施蒂莱不像个副官般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了!杨颠峰,妳是不是用瞬间移动来追我们?” 女皇柳眉一竖,叱道:“天哪,这怎么可以!” “不,不可以吗?”杨颠峰困惑地说。 “当然不可以啊!妳是傻瓜吗?”施蒂莱气急败坏地说。 女皇大声抗议道:“是啊!这样是作弊的行为!” “我不是指这个啦!”施蒂莱跌倒在地上。 “……哦!我懂了,还好只造成接续中断,没什么大碍。”杨颠峰稍微想了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点点头说道:“我以后会小心──如果我以后还有机会玩的话。” 两个女孩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得流露寂寞的神情。女皇先振作起来欣然说道:“朕送妳一台吧!” “地球的插座输出的电压完全不够啊!”施蒂莱困惑地说。 “这种小问题,朕会吩咐技术部门解决的。”女皇摆起女皇架子说道。 “谢谢陛下。”杨颠峰说:“……对了,其实我带了个礼物想要送给陛下。” 年纪尚幼的女皇眼睛一亮,开心地说:“是什么?” 杨颠峰摸摸口袋,把珊瑚坠子项炼拿了出来,说:“就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请笑纳。” “……好可爱!”女皇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项炼,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送给提恩丝的。”杨颠峰带着和喣的笑容说道。 女皇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并顺势把项炼戴上──其实这个动作本来是为了掩饰她微红的脸儿。她戴好之后抬起头来问道:“好看吗?” “难看毙了,果然是便宜货。”杨颠峰打量着女皇雪白的颈项说道:“想要找出能衬托妳那令人炫目的美丽的饰品,恐怕得亲自去矿山挖个五年十载才有办法。” 女皇的脸儿红得更厉害了,施蒂莱倒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冶芳,为了搭配勇者大人送给朕的礼物,快过来帮朕选另一件衣服。”女皇对另一个女官说完后,又回头对施蒂莱说道:“妳不用来了,反正妳选衣服的眼光糟透了。妳就留在这里招呼客人吧!” 她们往内室方向离开之后,施蒂莱把杨颠峰领到了起居室。“……为什么只有陛下有?我的呢?”施蒂莱犹豫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埋怨道。 “因为我刚好去了一趟银楼,顺便就买了送她啦!反正妳又不缺首饰。”杨颠峰的说法,简直就像是指自己在放学回家路上就习惯去逛银楼一样。 “……妳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我不缺首饰。” “猜的。” “实在没有道理啊?”施蒂莱懊恼地说:“这艘可埃斯上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而跟妳接触比较多的就只有我和陛下。我对我们的演技都很有自信的呢!” “只要有爱什么都办得到。”杨颠峰说。 “对她还是对我?” “两个都爱。”杨颠峰说:“唉,不是啦……” “???” “别管这个了,快帮我想个句子。”杨颠峰说:“我没料到陛下她会为了这个小东西还特地跑去换衣服,事先只想了一句赞美的话。” “妳随便说说就可以了啦!”施蒂莱困惑地说。 杨颠峰噘起嘴来:“帮我想啦!小气鬼。” “……”可惜施蒂莱赶不上了,随着开门声的响起,女皇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这一次女皇挑衣服的速度倒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她换了一件浅褐色的低领连身裙,整体给人清爽的感觉,鲜红色的珊瑚坠饰在她白晰细嫩的胸口成了吸引目光的焦点。 “怎么样?漂不漂亮?”女皇拎着裙摆幽雅地转了一圈。 “漂亮是漂亮,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杨颠峰抓着头说:“领口太高了。” “领口太高?”女皇惊讶地低头望了自己隐现峦峰的胸口一眼,恍然,双颊又是一阵红晕,樱唇轻吐:“……色鬼。” “……呃,陛下!接下来的预定是?”大吃飞醋的施蒂莱插嘴说。 “嗯……我们去喝茶吧!”女皇说。 虽然无法与自然风景为伴,茶室是个布置得气氛宜人的地方,不过高级的桌椅和摆饰、芬芳扑鼻的茶香都还是其次,和赏心悦目的美女为伴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对了。”女皇放下薄如蝉翼的细磁杯具,对杨颠峰说道:“朕要赐封予妳。” 杨颠峰一边比较这“茶”和地球上的差异,一边随口应道:“有什么好封的?我不要什么奖励。” “嗯,其实朕本来就没有办法给妳太多实质的奖励。”女皇说:“只是朕想要给妳一个封号。” “喔?什么为勇者赐名为洛特之类的。”杨颠峰抓着头说。 女皇欣然说道:“是啊!妳觉得米基威沃克银河行者这样的封号好不好听?” “哦?嗯,我觉得调过来说,变成‘银河行者米基威沃克’,念起来或听起来都比较顺口。”杨颠峰说。 “有理。”女皇很高兴地说:“那朕就封妳为‘银河行者米基威沃克’啰?” “……啊?什么?封我?”刚刚还一直在半神游状态的杨颠峰,总算回过神来,坚决地反对道:“我才不要!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就叫杨颠峰就好了!” 施蒂莱吐了吐舌头。女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半晌才说:“可是朕不能封妳叫杨颠峰啊?” “这样好了,”施蒂莱打圆场说:“像妳这样见义勇为的人,在妳的故乡被尊称为什么?说出来让陛下考虑考虑。” 杨颠峰侧着头说道:“哦,会被尊称为壮士或大侠。不不,是我这个年纪的话,应该会被称做少侠。” 女皇很快地又打起了精神,笑着说:“好,朕就封妳为‘啸侠’。” “是少侠。”杨颠峰说。 “啸侠念起来比较帅。”女皇双手一插腰,噘着嘴耍起脾气来。 杨颠峰无可无不可地说:“嗯,好,啸侠就啸侠。” “算了!朕不封了!” “……谢皇上!” “……哈哈哈,算妳识相,就这样说定啰!”女皇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道:“妳都已经答应了,晋封大典的时候一定会出席啰?” 杨颠峰愕然想道:“难道这才是她的目的吗?” 他看了看手表,心想:“奇怪,什么时候开始电脑学会把时间显示在萤幕上的?”便说道:“离和银河法庭的代表见面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去看看乔邦……大师的遗物。”他犹豫了半秒钟,便在乔邦的名字之后加上了敬称。 施蒂莱讶然问道:“怎么突然想要看乔邦大人的遗物?” “唱戏要唱全套才不是欺场啊!”杨颠峰一摊手说:“我好歹也是乔邦大师的继承人,怎么能对他一无所知呢?” “说的也是。那,施蒂莱,妳就带他去吧!”女皇欣然应允。 两人走在舰内的通道上,杨颠峰随口问道:“施蒂莱,妳认识的乔邦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妳可以改口叫他乔邦师傅了,这样到时候才会叫习惯。”施蒂莱说:“他……是个很难一言以蔽之的人。总而言之是个和善的怪人,可是他的怪法我也说不上来。” “举个例子吧!”杨颠峰问道。 施蒂莱沉默了半晌,才说:“他凶的时候不一定是在生气,笑的时候也不一定表示他心里真的很高兴。” 杨颠峰皱着眉头说:“这样确实很奇怪。” “不过妳说的有道理,”杨颠峰还在想是什么事有道理时,施蒂莱便继续说道:“──唱戏要唱全套才不算欺场。我们应该把乔邦大人的遗物交给妳。” “遗物……”杨颠峰不置可否地走着,继续问道:“乔邦师傅是怎么死的?……等,等一下,妳说他的遗物该移交给我?” “是啊!”施蒂莱理所当然地答应。 杨颠峰一颗心几乎紧张地跳出胸口,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地问道:“那……那个坚纳利夫,是妳们帝**的吧?不是他的私产吧?” “我们拥有一架乌德萨专用机要做什么呢?”施蒂莱浅笑着答道:“那当然是乔邦大人私有的东西。” “然……然后那会送给我?”杨颠峰问道。 “唉呀!谁说要把它送给妳?”施蒂莱嘻嘻笑着:“妳不是乔邦大人的继承人吗?那本来就是妳的。” “也许我还在作梦?”杨颠峰边掩不住内心的窃喜,边想:“不过如果真的在作梦的话,既然发现了自己在作梦,就该醒过来了吧!” 施蒂莱好奇地望着魂不守舍的杨颠峰,幸灾乐祸地说:“可惜妳会被送去上学,坚纳利夫应该会被校方保管收藏。不过就算不是这样,妳现在也没有经济能力让坚纳利夫维持可动状态……” “什么上学?”杨颠峰问道。 女孩露出了说溜嘴的尴尬表情咋了咋舌,敷衍地笑着说:“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 那么干谁的事?杨颠峰插起手来,不耐烦地点着脚板。 “其实──”施蒂莱招认时的表情活像个暗中捣蛋被抓包的顽皮孩子:“妳大概会被银河法庭强制送去接受特殊教育。” 最新全本:、、、、、、、、、、 第四章 欲饮琵琶马上催 暂时停泊在月球背面的外星史乌基犹帝国流亡政府的战舰可埃斯。/.qВ5/ 杨颠峰正在舰上作客,可是刚刚听到了一个令他抓狂的消息。 “为……为什么我非得去接受那个什么特殊教育不可!”杨颠峰吼叫道。 “因为,妳总得要学会如何控制‘乌德萨’的力量啊!”施蒂莱的回答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对了!那干脆把‘恩希欧勒菌’拿掉吧!”杨颠峰敲了一下手掌:“反正妳们也不再需要乌德萨的帮助了不是吗?” 施蒂莱连忙说:“何必呢?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很好吗?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恩希欧勒菌而成为乌德萨的呢!” “可是我不想多上个什么学了!”杨颠峰说:“我答应爸妈读到大学毕业,已经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了!” “……没办法。”施蒂莱低着头说。 杨颠峰察觉有异,问道:“什么?” 施蒂莱叹了口气,说:“被恩希欧勒菌感染之后,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杨颠峰呆住了,一言不发。 “……”施蒂莱低声问道:“妳在发我们的脾气?” “跟妳们发脾气又于事无补,算我倒楣吧!”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至少让我读完这学期吧!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伊东华同班的。” “……我不清楚详细的情况,妳跟银河法庭的代表说说看。”施蒂莱答道。 杨颠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他背后传来施蒂莱诚恳的声音:“对不起!” 少年露出邪恶的笑容,转身逼近了满脸歉意的施蒂莱。施蒂莱不由得退了一小步靠上了墙,杨颠峰伸手拨动她额际的发丝,对施蒂莱说道: “真没诚意,用身体来表达妳的歉意如何?” “……”施蒂莱涨红了脸,樱口微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杨颠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施蒂莱楞了半天,才加快脚步追上。她按住了砰砰跳个不停的胸口,暗自憎恨它为什么停不下来,因为害怕被杨颠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样捉弄我很有趣吗?”施蒂莱低声说道。 杨颠峰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很有趣。” 施蒂莱领着杨颠峰到了一间类似资料室的地方,经过核对身分的手续打开了一个柜子。里边的东西并不算很多,头几个映入杨颠峰眼中的是一大本册子、一捆绳状物和一叠衣服。 杨颠峰先拿起了那本册子──是坚纳利夫的设计图。 “真好!”杨颠峰翻了几翻,很高兴地说:“有了这个,我可以自己慢慢学习整备坚纳利夫。” “零件妳要去哪里买?”施蒂莱叉着手泼了冷水。 “这种小问题铁定可以用热血和毅力来克服。”杨颠峰胡诌着,放下册子拿起来了那捆绳状物──好眼熟啊! “这不是菱鞭吗?”杨颠峰对施蒂莱说:“坚纳利夫上有它的放大版。” “嗯!” 她摊开了那叠衣服──这是一件带帽的披风。施蒂莱看了半天,试着披上了它,果然很大,就算给成年男子用也可以从头遮到脚。 “飞吧!”杨颠峰说:“这是什么呢?超人披风?” “不知道。”施蒂莱指着另几本普通尺寸的记事簿,说:“里边可能会有提到。” 杨颠峰耸耸肩,先拿起了菱鞭把玩。他发现这个武器的刃部似乎可以交叠成剑身状,不过就算叠上去,也是松松的一甩就开。 “这种武器应该可以固定成剑型的吧?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类似机括的装置。 施蒂莱似笑非笑地说道:“妳慢慢看,我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时间到了电脑会提醒妳的。” “好,妳忙妳的。”杨颠峰放下了菱鞭,选了一本最厚的记事簿翻开了它。 施蒂莱离开之后,杨颠峰便在桌前用最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想要看看记事簿当中写的是什么,可是这本竟然是帐簿,内容乏味的紧。杨颠峰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重,不由得睡着了。 如果他还记得的话,杨颠峰应该发觉了超长程瞬间移动和这种不正常的疲劳感之间的关系,不过反正他一点也不记得,就这样呼呼大睡了下去。 “杨颠峰先生,杨颠峰先生!”电脑传出了语音声:“和银河法庭代表见面的时间快到了。” “……”他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看时间,伸了个懒腰。“今天怎么特别累,难道使用那个虚拟实境游乐器其实是很消耗体力的?” “施蒂莱小姐要跟妳通话。” “接!” “杨颠峰?”手表电脑中传来施蒂莱的声音:“听说妳刚刚在睡觉?” “对啊!”杨颠峰答道。 “醒来就好,我会叫厄姆安带妳到银河法庭代表的地方去。”施蒂莱迟疑了一阵,说道:“……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对那位代表客气一点。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在妳是不是真的继承人这点上刁难妳的,因为这样做会增添他自己的麻烦;不过要是妳把他惹恼了,可就不一定了。” “妳觉得我很容易跟别人起冲突吗?”杨颠峰困惑地说:“我会好好反省。” “就是因为连这点自觉都没有,更令人提心吊胆。”施蒂莱心想。 在厄姆安的带领之下,杨颠峰来到了会客室。银河法庭的代表已经在等了。 “又是女的,而且还是美女。最近好像很有眼福。”杨颠峰一见到那位代表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内心暗笑。 “莉琪安小姐,这位是乔邦大人的继承人,杨颠峰先生。”厄姆安转身说:“杨颠峰先生,这位是银河法庭的代表莉琪安小姐。” “妳好!” “幸会!” 莉琪安还是留着一头俏丽的短发,不过嘴角挂着的温柔笑容似乎意味着她的个性远较以前变得圆滑。 “嗯,杨颠峰,先生?我可以直接叫妳杨颠峰吗?”莉琪安问道。 “当然,莉琪安小姐。”杨颠峰说。 莉琪安好奇地望着这个男孩,有种十分异样的熟悉感。不过当她把他的资料回想了一遍,完全不认为自己有曾见过他的可能性,所以仍是照着原本的打算,在形式上问道:“妳是乔邦乌德萨的继承人?” “啊……”杨颠峰事到临头,才发现说谎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困难的多,“啊”了半天,才说:“是的。” 莉琪安看他答得辛苦,忍不住再问一次捉弄他说:“妳真的是乔邦的继承人?” “是的!”杨颠峰不耐烦了起来。 很微妙的,这种语气让莉琪安觉得有点恼怒,使她不由得讥刺道:“如果妳真的是乔邦的继承人,一定从师傅身上学到了和乌德萨有关的所有知识了吧?” “呃!”厄姆安着急起来,可是杨颠峰好整以暇地答道:“师傅当然打算全部教给我,可是他意外阵亡了,正如您所知的,师傅他甚至没有机会依规定向银河法庭报备,关于他已经找到继承人的事情。” “……那妳总有学到些什么吧?”莉琪安更生气了,她也为了自己为什么一看到这个男孩就容易生气感到奇怪:“妳总有学到一些什么,可以证明那是乔邦亲自传给妳的,可不能妳自己嘴里说了算。就算是继承人的话,随便一个乌德萨都可以自称是乔邦的继承人了!” 她说完之后以挑战性的眼神望着杨颠峰。这种眼神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知道妳是在冒充,反正我也不打算拆穿,所以妳还是默认了吧!这种眼神中的挑衅意味让杨颠峰也不由得发起牛脾气来。 “当然。”杨颠峰负着手故作从容地说:“厄姆安,麻烦帮我把师傅留给我的菱鞭取来。” “……”厄姆安狐疑地望了他几眼,连应都忘了应声就去了。 杨颠峰表面镇定,脑中却拚命转念,务必要找出“证明自己是乔邦的继承人”的办法。莉琪安则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压根儿不相信杨颠峰能用菱鞭变出什么把戏。 “关键在于怎么让菱鞭固定为剑的形状。”杨颠峰心想:“因为不是一般人能简单找出的方法,只要我找得出来就赢了。……对了!我怎么忘记了最大的提示:乔邦师傅的身分!他可是‘乌德萨’啊!既然鞭子的外侧找不到机括,显然机括是藏在内部,而且应该就在把柄中──对!一定是这样!” ──事实上他曾经知道这件事,当然就很容易推理出来…… “等等!只是叫她找找机关让她知道别人是找不出来的,然后再做给她看未免太无趣了。既然可以利用念动力很快地让菱鞭转换成剑型,我就利用这个机括使出一个不寻常的招式,这样更能证明乔邦师傅的确教过我。” 杨颠峰思索着这样的机括可以用来施展什么样的招式。他曾经学过,自然很容易就可以想得出来。 “菱鞭取来了,杨颠峰先生。”厄姆安的声音随着他进门的脚步声传来。 “谢谢妳,厄姆安先生。”杨颠峰自信满满地说:“还要请妳再帮个忙,这张白纸给妳,请妳虚提着白纸,站在这里千万不要动,谢谢。” 杨颠峰请厄姆安把白纸提到大约与胸平齐的高度,然后和他取了三步左右的距离。莉琪安好奇地望着两人,眼神中依然在怀疑这只是在故弄玄虚。 杨颠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他甩开菱鞭,一鞭向虚提着的纸张侧面削去,可是中途硬生生地把鞭身拉回成剑型并转为突刺,“嘶”地刺穿了纸的中心。 “咦!”厄姆安揉了揉眼睛,大讶道:“杨颠峰先生,这一招妳什么时候学……”他犹豫了一下,因为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得太惊讶而把话吞了回去。其实他的话并没有什么破绽,这样吞回去反而启人疑窦。 不过银河法庭的女代表似乎没有注意这件事。 “怎么样?莉琪安小姐?”杨颠峰发觉她表情有异,问道。 “……”莉琪安表情呆滞地说:“……裂……裂啄!” “……裂啄?”杨颠峰反问道。不过当他看到莉琪安眼中复燃的怀疑,马上连消带打地追加了一句:“妳怎么会知道这一招的名字?” 莉琪安疑心尽去,尴尬地笑着说:“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妳真的是乔邦哥的继承人。这都要怪乔邦哥……” “乔邦哥?”杨颠峰问道。 “嗯,其实我和乔邦认识。”莉琪安说着说着望了厄姆安一眼,他立刻知机说道:“我在外面等,有事再叫我好了。”便退出门外了。 莉琪安和杨颠峰仿佛为了重新认清彼此般地互望了一会儿,才分别在小会议桌的两边坐下。“我重新自我介绍一次:我叫莉琪安苏哈托雷,任职银河法庭的特殊事务处理课。” “我叫杨颠峰,除了几个妳已经知道的异常部分之外,我是一个普通的地球高中学生。”杨颠峰跟着说道。 “……其实我是史乌基犹人,而且就是在住史乌基犹星上的时候和乔邦哥认识的。”莉琪安说。 杨颠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莉琪安讶异地问道:“妳好像并不惊讶?” “哇!”杨颠峰跳起来脸色大变地说:“妳说妳其实是史乌基犹人?而且是乔邦师傅的干妹!这真是太令我惊讶了。”说完后好整以暇地坐回位子上。 “……”莉琪安哭笑不得地说:“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乔邦哥东挑西拣选不到令他满意的继承人,原来他喜欢的是妳这种怪胎。” “那,妳打算跟我说什么?”杨颠峰问道。 莉琪安困惑地说:“真是的,妳不要插科打诨,我都忘了我要说什么了……对了,是这个!因为乔邦哥留下了这封信给我,所以我怀疑妳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 她打开手提包──这是一具笔记型电脑。列印了一封信递给杨颠峰。信上写着: “莉琪安,或是其他银河法庭代表?我相信来的是莉琪安,如果妳能争取到的话一定会尽力争取的。 “我最近常常想到自己以前跟妳说的一番话,我说我一直相信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是因为未来已经以某种形式和我们发生关连。这想法被我用在‘寻找继承人’这件事情上,我总觉得我一见到自己的继承人马上就会认出他来,因为我根本就认识他。所以我用这个当理由,去跟妳解释为什么我还没为自己找个继承人。 “最近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相信妳,近期内就会遇到一个自称是我的继承人的人。现在我要在这里告诉妳:他的确是我的继承人,就像妳一直相信自己会遇到命运中的那个人一样。不要怀疑他。 乔邦“ 杨颠峰看了两遍,眉头皱成一团。 “这封信是怎么交到莉琪安小姐的手中的?”他首先挑了这个问题来问。 莉琪安耸了耸肩,说:“这里的人交给我的。他们没看信的内容,我相信乔邦哥告诉他们说这是用来证明‘继承人合法性’的证明文件。” “……原来如此!”杨颠峰不由得笑了起来:“结果乔邦师傅的这种说法,却好像是在告诉妳‘那人不是我真正的继承人,不过妳不要追究’嘛!” “是啊!”莉琪安闷闷不乐地说:“这应该又是他开的一个玩笑。乔邦哥偶而会开一些兜兜转转的玩笑。” 杨颠峰又读了一遍,困惑地说:“但是这封信……还是有一些令人难解的部分。乌德萨的特殊能力当中包括预知未来吗?” “当然不,至少不包括他所说的这一种。正确地说,一个乌德萨刚好也会预知未来的机率,应该跟正常人凑巧有预知未来超能力的机率差不多吧!”莉琪安眨了眨眼睛,问道:“对了,妳对乌德萨的能力所知不多?” “嗯!”杨颠峰低下头说:“乔邦师傅没有能来得及全教给我。” 微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悄悄沈淀。没有人愿意开口说出“真遗憾”之类的话,这话仿佛是在承认对方比自己更亲近乔邦。莉琪安咬了咬下唇,平静地说: “那,妳需要拿到银河法庭所属特殊教育学校的乌德萨能力教育学分。” “我听说了。”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有没有函授课程?” 莉琪安好奇地说:“银河法庭所属特殊教育学校的学位,是许多人想要还拿不到的好用文凭哩!而且成绩优异的话,还可以直升许多好的高等教育学府!” “地球上承认那个学校的文凭吗?”杨颠峰问道。 “唔,在这种特例下,应该可以请银河法庭为妳开一张同等学力证明──对地球而言算是伪造的文凭吧!不过有实力不用介意这点小事。”莉琪安问道:“但是,妳会继续住在地球?妳有机会拓展自己的视野的!”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想光是一颗地球,就够让我的视野充分拓展了。”杨颠峰还是郁闷地说:“……大概要读多久?” 莉琪安察觉了他的难言之隐,苦笑道:“如果以拿到乌德萨能力教育学分为目的,得要花掉一学年──折合地球上大约十六个月;但妳同时可以拿几个别的学分。有什么困难吗?如果妳不想多读一年书的话,同样可以向银河法庭申请同等学力证明,让妳能凭着证明跳过几年的地球教育,当然银河法庭也会安排让妳补习地球教育的内容。” “……什么时候开学?在地球上,我们这个学期才刚开始。”杨颠峰说。 “折合……”莉琪安看着手表说道:“折合地球时间,大概是十月十五号。” “至少让我读完这个学期!”杨颠峰哀嚎着。 莉琪安叹了口气,盘算一番,答道:“好吧!让妳读明年二月十五号的那班,不能再拖了!” “谢谢!”杨颠峰感激涕零地说:“真的太谢谢妳了!”心理却雀跃着:“我可以和伊东华同班一学期了!耶!” “……没,没什么啦!我看到妳就像看到故人之子一样,很有亲切感呢!”莉琪安红着脸抓着头笑道:“多照顾妳一点也是应该的。” “唉!说的也是,妳都已经四十出头了,一见到晚辈,自然会流露出母性啰!”杨颠峰扮了个鬼脸说道。 “我才二十七岁!”莉琪安大吼道。 杨颠峰点点头,谅解地说:“二十七岁还不算老处女啦!妳可以继续安心地等待着命运中的那个人。” “我早就已经找到了!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莉琪安歇斯底里地大骂道。 这位银河法庭的美女代表其实已经二十七岁了,而且已经有未婚夫了的消息,很快地经由厄姆安的嘴传遍全舰。当莉琪安发现自己不再那么受到舰上年轻军士官的注目时,才发现自己被杨颠峰耍了一记,这是题外话。 杨颠峰魂不守舍地过完了上午的课程。就连旁座的伊东华都没有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反反覆覆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代表午餐时间降临的下课钟声拖了好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响了,杨颠峰和席佳宜一起拿了蒸篮中的便当,他抓住机会拉着席佳宜说:“来一下。” “早就告诉妳不要再拉我背后的衣服!”席佳宜气恼地说:“会拉到我的内……到底有什么事情啦?” “偶而也一起在屋顶上吃吃便当。”杨颠峰说。 席佳宜目瞪口呆地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台风。”杨颠峰扮了个鬼脸:“妳来了就知道。” 李志逢好像望向这边很久了,现在才插进来说道:“妳们……在交往吗?我加入的话会是电灯泡?” “不是。”杨颠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席佳宜的神情有点酸酸的。 “那我也一起去可以吗?”李志逢扬扬手中的便当。 “以后妳会有很多机会,现在还不到时候。”杨颠峰故作神秘地说,向席佳宜招招手便往屋顶方向前进了。 席佳宜犹豫着跟上来了:“到底有什么事,杨颠峰?” “来就知道了啦!”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两人打开了通往顶楼的铁门。门外的屋顶广场上,沙百州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席佳宜指指沙百州,又指指自己,窃笑道:“好奇怪的组合啊!如果说是伊东华签名板的感谢宴会,也未免太隆重了,而且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花时间去和她本人亲近亲近。” “学妹,不是这样的。”沙百州严肃地说:“杨颠峰学弟好像有很要紧的事要找我们商量。” 席佳宜讶然望了杨颠峰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呆滞。 “总之……”杨颠峰比了个手势:“请两位先坐下来吧!” 两人依他所比划的位置坐定后,杨颠峰也在两人的正对面坐了下来。“……”他并没有向两人一样地打开便当盒,只是发呆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 “妳……干嘛啊!”席佳宜埋怨道:“很恶心耶,有什么事就快说!” “我说了之后,”杨颠峰笑得合不拢嘴:“妳们可不能笑。” “我们哪里还笑得出来!”席佳宜哭笑不得地说:“都被妳笑完了。” “好好,妳们答应不笑,那我就说了。”杨颠峰想要止住笑脸,可是失败了,只好继续傻笑着说:“其实啊!前几天我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所以拥有了超能力。” “……” “因为我还不是很会控制这种超能力,所以他们还要强迫我去接受训练。” “……”两个听众面无表情地静了好一会儿,沙百州先理智地开口了:“那,可以表演一下妳的超能力吗?” “好啊好啊!”杨颠峰边笑着边站了起来:“首先,我要表演瞬间移动。” 他“唰”地消失了,又瞬间出现在不远处的短水泥柱旁。杨颠峰神情自若地坐在水泥柱上,又伸出手说:“我再表演一下念动力。”他的便当应势浮起来飞了过去,稳当地落入杨颠峰举起的手中。 “其他的能力,我还不清楚。” 杨颠峰有点逃避去看两人的反应,打开便当低头吃了几口,便发现两人都挤到自己跟前来了。抬头回望着他们凸出来的眼珠。 “怎么?”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便当,又抬头问道:“想吃香肠吗?” “想。”席佳宜毫不迟疑,俐落地出筷,挟走了一块香肠、放进自己的嘴里,动作一气呵成,让杨颠峰欲哭无泪。她在附近另找了根水泥短柱坐了下来。 沙百州也缓和了表情找位置坐下。他吃了几口便当,问道:“那……妳马上得去接受那个什么训练?” “经过我的求情,外星人答应延到这学期结束再逼我去。”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 “那不是很好吗?”席佳宜说:“这样妳至少可以和伊东华同班一学期。” 三人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低头猛吃着便当。 “……外星人改造妳、训练妳的目的是什么?”吃完了大半,席佳宜才问道。 “要我帮忙参加战争。”杨颠峰抓抓头说:“可是经过我强烈的拒绝之后,他们还满通情达理的。” “这个真是通情达理得过分了。”沙百州愕然说道:“不对啊!改造的事还容易解释,妳既然不帮他们战争,又干嘛要去接受那个什么训练?” “要逼我去接受训练的,又是另一批外星人,而且是更和善的。”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他们坚称我如果不懂得控制这股力量,将很容易害人害己,所以要逼我去接受训练。” “天哪!”席佳宜尖叫道:“那妳刚刚还现给我们看,臭屁!如果第三次引发冲击毁掉全世界怎么办?” “这种程度的使用不要紧的吧!”杨颠峰说:“不过妳的顾虑确实也是他们的顾虑──妳看!” 两人凑上去,看见杨颠峰摊开的手掌中有几颗粉红色的小药丸。 “这是抑制超能力用的药丸吗?”沙百州说:“怎么这么点,这样可以支持到这学期结束吗?还是说妳得三天两头去跟外星人拿药?” “刚好相反。”杨颠峰耸耸肩说:“抑制用的药剂已经注射到我的皮下,会慢慢挥发生效,可以作用到学期末。这个药是用来分解‘抑制剂’的,那银河法庭的代表──就是我说‘比较和善’的外星人──给了我四颗‘抑制剂消解剂’以备不时之需。刚刚为了表演给妳们看而用掉了一颗,还有三颗。” “喔喔!”席佳宜站了起来,双手比划着超人的手势:“银河奇侠杨颠峰,在遇上紧急危难时,只要吞下手中的粉红色小药丸,身上本来被封印住的超人能力就会被解放,他要如何利用这股力量伸张正义、打击罪犯呢?明天同一时间请继续收看。” “也就是说,妳这一阵子的离家,其实是在跟外星人交涉?”沙百州没有理会席佳宜,继续问道:“妳是什么时候被抓的?” “就是开学典礼当天放学时。”杨颠峰抓抓头说:“抑制剂生效期间,理论上会抑制80%的超能力,仅剩20%左右的力量。” “还有什么20%的力量?”席佳宜好奇地问道。 杨颠峰耸耸肩说:“瞬间移动、念动力等超能力都无法使用,不过加速新陈代谢的效果还在,我会变得体力充沛,疲劳和伤势的消除也都变快。” “咦!”席佳宜终于想起来了,指着杨颠峰大喊:“原来妳的伤一下子就好了是因为这个缘故!” 沙百州敲了一下手掌说:“决定了!” “……什么?”两人困惑地问道。 “学弟!”沙百州带着坚定的眼神按住杨颠峰的肩膀,说:“要好好享受青春,不可以留下遗憾!尤其是知道妳的青春可能会有好一大段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以后。” “哦!”杨颠峰瞠目以对,心想:“要我去学修理机车或是加入拳击社?”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妳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在这学期当中全力追求伊东华吧!”沙百州握紧双拳说:“我支持妳!” 屋顶上一阵静默。 “那我怎么办!”席佳宜尖叫起来。 “……妳想嫁给被外星人改造过的人吗?”沙百州翻白眼瞪着她说。 “不是这种问题吧!”席佳宜红着脸大叫说:“伊东华就愿意嫁给这种人吗?” 杨颠峰却燃烧了起来,大吼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就是因为很有可能会失败才更要试,奇迹的价值只会存在于奇迹发生之后!” 席佳宜哭丧着脸说:“啊啊,那我怎么办!” “妳也帮我吧!”杨颠峰坚定地握住了席佳宜的双手凝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热切盼望的情绪。 “……好吧!”席佳宜无奈地说。 “第一步──”沙百州说:“只能靠妳自己,学弟,要先想办法和伊东华认识。” 杨颠峰嘿然不语了半晌,异峰突起地说:“学长啊!妳不是也喜欢伊东华吗?” “不,只是我哥喜欢……”沙百州抓着头说:“妳怎么说我喜欢伊东华?” “因为学长一看到我带了签名板就联想到我的动机啦!”杨颠峰理所当然地说:“那,要怎么去结识伊东华呢?” “趁她草帽飞掉的时候在很长的阶梯上慢跑?”席佳宜说。 “担任管理员住进她的宿舍?”沙百州说。 “担任管理员住进她所居住的宿舍?”席佳宜说。 “打电话许愿?”沙百州说。 “带她好久不见的阿公过马路?”席佳宜说。 “和她一起参加有生命危险的高中入学试验?”沙百州说。 “妳们是真心打算帮我吗?”杨颠峰埋怨道:“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沙百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早该如此了,学弟,男人要学着自立自强。” 下午第一、二堂是化学实验课。 虽然是按照座号分组,杨颠峰居然也和伊东华分到了同一组,他脸上挂满了luky和happy欣然地承受同侪嫉妒的眼光。 “各位上高中之后的第一堂化学实验课,要做的实验是──酸碱滴定实验。”化学老师说。 同学哗然:“老师!这要用到强酸和强碱耶!这真的是给高一新生第一堂化学实验课所做的实验吗?” “啰唆!”老师吼着莫名其妙的话:“没有办法啊!这是……这是……反正妳们照做就是了!” 伊东华翻着课本说:“酸碱滴定实验,顾名思义,利用强酸强碱滴定以测量、计算不明缓冲液浓度的实验。首先用石蕊试纸测定该缓冲液为酸性或碱性:酸性缓冲液用强碱滴定,碱性缓冲液用强酸滴定,然后在待测的缓冲液中加入酸碱试剂……”她依照安全规定穿着实验衣并带着没有度数的眼镜──从来没在萤光幕上戴过眼镜的她,现在的模样别有一番风韵。 “我们分头进行吧!”杨颠峰提议道。于是每组的六人中,有的清洗器材、有的排队领所需的药剂,当然更多人只是聊天和玩闹;毕竟全台湾的高中教育都面临实验器材不足的问题,所以只有积极争取的人可以在实验课程中摸到器材。 伊东华小心翼翼地提着强酸的瓶子,倒了一些出来,看着课本念说:“嗯……实验所需的强酸是ph1,所以要先用几倍水来稀释……”她拿起了装蒸馏水的瓶子,正在犹豫着。 “危险哦!”杨颠峰抓住机会,靠近她说:“稀释强酸的时候,不能把水往强酸中倒,要把强酸慢慢地倒进水里。而且,要利用玻璃棒导流。” “……”伊东华凝视着他,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说:“谢谢,为什么?” “因为水比强酸轻,而且酸的稀释是放热反应,加入强酸的水会浮在上面并沸腾,很容易溅到四周把人灼伤。”杨颠峰详细地解释着。 伊东华双眼一亮,笑着说:“妳知道得好清楚哦!” “啊哈哈!”杨颠峰不好意思地笑道:“因为我比较胆小怕死吧!对于危险的东西一向特别留心。” 实验顺利进行着。杨颠峰尽量抓机会和伊东华说话,例如滴定开始时,他对伊东华说:“因为在ph接近7的时候,一滴强酸或强碱就会大幅改变ph值,所以酸碱试剂变色之后,妳立刻去旁边滴一滴强碱搅一搅,试剂又会变回原来的颜色喔!可以反覆这样做让试剂反覆变色呢!” “嘿,真有趣!”伊东华笑着说。 实验结果出来以后,和正确的数字有好一段差距。“造成误差的原因不知道是什么?”伊东华喃喃自语地说。 “可能是滴定用的强酸浓度不精确,也有可能是空气中的二氧化碳融入待测缓冲液中影响了氢离子浓度。”杨颠峰马上告诉她说。 其实并不只有他这样,同组的另外两个男同学也拚命寻找机会抢着向伊东华献殷勤。这虽然让同组的两个女同学恨得牙痒痒的,不过也幸好如此,杨颠峰的行为看起来并不特别惹眼。 两小时的实验课结束后,同学们收拾好实验器材,鱼贯离开了化学实验室。杨颠峰抓住机会,追上了伊东华,鼓起勇气说: “伊……伊东华同学,其实,其实我是妳的歌迷!” “我知道,仰慕者一号同学。”伊东华说。 杨颠峰那惊呆的神情让伊东华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拨了一下发梢,撇下杨颠峰自顾自地走了。 杨颠峰连忙快步追上,压低声音对伊东华说:“妳……妳怎么发现的!” “刚刚听到妳说第一句话时就发现了。”伊东华含笑说道:“别忘了,我可是声音的专家。” “呃……”杨颠峰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天的事情很抱歉。” “只要没有后续,还算不上是严重到必须说抱歉的事。”伊东华平静地说:“我真的很想知道妳是怎么知道号码的,但是如果牵涉到妳的**,请不要告诉我。” 杨颠峰听了不由得一阵心酸。伊东华话里的拒绝意思蛮明显的:“我还没有跟妳熟稔到想要知道妳的**,所以请妳别说。” “不说便不说吧!”杨颠峰边想,边找着其他的话题,最后还是决定聊她的歌:“妳的第一张专辑中的‘七瓣花’,是我至今最喜欢的歌。” “是吗?我自己却不是很喜欢那首歌,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伊东华冷淡地说。 杨颠峰皱起了眉头:“废话!我喜欢的刚好就是这股味道。” 伊东华不由得恼怒起来。她觉得自己根本还不到能够体会歌词意境的年纪,所以唱不出这首歌的味道,可是杨颠峰居然说他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才喜欢这首歌,让她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被轻视了。 “如果妳是在听到那张专辑时才成为我的歌迷,”她含嗔说道:“还远不够资格自称为我的仰慕者一号。” 杨颠峰当然听出了她的讽意,不服输的他马上也跟着倔强起来。其实杨颠峰那“仰慕者一号”的自称原本当然没有时间上的意思,不过现在就算撕裂他的嘴,杨颠峰也不会如此辩解。 “我绝不是妳的第一号歌迷,因为那可能是妳的亲戚。不过,我成为妳的仰慕者的时间,应该比妳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早。”杨颠峰双手插起腰来,得意洋洋地说。 伊东华挑挑眉毛,冷淡地说:“哦!那是什么时候?” “这件事可以追溯到八年以前。”杨颠峰摸着下巴说:“应该是夏天的时候,有天晚上妳不是在堤防上唱歌吗?” 他没有给伊东华反应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在旁边偷听了好久,等妳唱完才拚命鼓起掌来,然后妳就红着脸跑掉了。我就在妳的身后大吼着‘妳的歌比所有歌星唱的都好听!’记得吗?” “……妳真是诡异。”伊东华很不高兴地说:“我怀念八年前的某个邂逅这件事,妳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不管是谁说出去的,我一定要跟她绝交。” “……”这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应,令少年听得目瞪口呆。 最新全本:、、、、、、、、、、 第五章 败卧沙场君莫笑 史乌基犹帝国流亡部队舰艇“可埃斯”,停泊在猎户座旋臂的一个发展中行星的卫星背面,那个发展中行星的原住智慧生物对自己母星的称呼,以“地球”这个最为常见。.qb5/ 地球上的某个角落,杨颠峰和伊东华──两个地球的原住智慧生物,本来正在拌嘴,话题却往意外方向发展。 伊东华发现杨颠峰的神情有异,困惑地回望着他。 “……妳……妳真的是那时候的女孩子?”杨颠峰结结巴巴地说:“隆义街转出去的那个巷子后边的堤防,我老家的附近……” 伊东华的表情也僵住了,艰难地启齿说:“不,不可能……可是,我没有跟别人说过地点……” 两人表情呆滞地互望着,上课钟声无视于气氛、时机无情地响起。 “……那又怎么样!”伊东华尴尬地说:“八年前的事情,我早就记不清楚了!” 她扮了个鬼脸,转身往教室跑了。 杨颠峰呆楞楞地站在走廊上,直到后脑勺被正要来上课的老师狠狠地敲了一记。 就算逃也似地放学去了,第二天还是要上学。 伊东华的上学时间一向逼近是否迟到的分界线。 一走进教室,她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往座位右手边的男孩飘去。算她倒楣,和男孩的视线遇个正着。 “早安!” 杨颠峰故作自然地扬手向刚进教室的伊东华打招呼。 伊东华红着脸儿结结巴巴地回礼道:“早……早安。”以不自然的动作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呀!”席佳宜扣住了杨颠峰的脖子,半拖半拉地押着他到了教室外头。 杨颠峰待她松手,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妳跟她已经认识了?手脚真快!”席佳宜附在杨颠峰的耳边说道。 “八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 “啊哈哈哈,那样不是很好吗!”席佳宜笑道:“这样子妳下手起来就更容易了,不是吗?” “不……”杨颠峰低着头说:“如果我在这种条件下追她,对于其他为她着迷的人而言,不是很不公平吗?” 席佳宜听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妳……妳是傻瓜吗?” “……有一个漫画,是讲好女孩倒追平凡男孩的范式。”杨颠峰说:“这个漫画本来我很喜欢,可是到了中途才说,原来女孩在很久以前目睹男孩救了一只小流浪狗而感动,所以后来才会抓去机会开始倒追他,这一点我实在不喜欢。” “为什么?”席佳宜问道。 “还有另一个漫画也是一样,中途才说,原来男主角在很久以前的某个下雨天借了女主角伞,所以女主角才会喜欢他。天哪!”杨颠峰猛抓着头说:“有谁不会照顾刚好遇上的可怜流浪狗?有谁不会借伞给没伞回家的女孩!这并不能代表他的品格高尚,这只是一个偶然!为什么女孩子会因为这样喜欢别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席佳宜才悻悻然说道:“妳太瞧不起女孩子了!女孩子才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喜欢一个人!这些事……这些片段……只是整体印象中的一个小象征而已!” 杨颠峰平静地说:“妳这么激动干嘛?不关妳的事吧……唉唷!妳又踢我!” 撇下满脸莫名其妙的杨颠峰,席佳宜带着满腔怒火回到教室,插着腰站在伊东华的座位旁边,说道:“伊东华同学。” “嗯,嗯,席佳宜同学?”伊东华从沉思中“醒”过来,慌张应道。 “听说妳跟杨颠峰在八年前就认识?”席佳宜弓身前倾,低声问道。 伊东华板起脸儿,同样低声冷淡地说:“不能算是认识。” 不过这话在席佳宜耳中,只代表着伊东华承认了自己和杨颠峰有些纠葛。 “我告诉妳。”席佳宜一字一句地说:“我和杨颠峰虽然到了国中才认识,可是我们是邻居,而且国中三年恰巧都同班!请──多──多──指──教。” 伊东华装出不明所以的神情,哭笑不得地目送杏目圆睁的席佳宜离去,心想:“……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真是的!” 杨颠峰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依然闷闷不乐地窝在牛角尖里直到午休时间。他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便当,便拿着它到洗手台冲洗,边洗边呆望着操场。 田径校队的队员正在努力地练习。在多雨的台湾,也只有秋高气爽的现在才会时常看到这种景象。 “对了!沙百州学长应该在拳击社。”杨颠峰心想。 他收好便当盒,以帮助消化的速度往后操场的社团练习室散步过去。社团练习室那边好像很热闹,而且仔细一看,最热闹的就是拳击练习室。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真不巧。”杨颠峰远远就看到了外校的制服,失望地想。不过都已经跋涉半个校园走到这附近来了,还是参观一下吧!也算是还沙百州学长人情。 拳击社社办大门就贴着今天的活动内容:新生交谊赛,浦西高中vs台林高中。 杨颠峰在社办窗户外头张望了几眼,没看到沙百州学长,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练习室门。 一对对讶异的眼神向他行注目礼。穿着外校制服──浦西高中──的学生人数,大约和台林高中的拳击社成员一样多。 杨颠峰抓着头说:“我是……” “到现在才来!”沙百州站起来大吼道:“下次再随便迟到就以退社论处!” “……?”杨颠峰看沙百州眨了眨眼睛,连忙辩解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学长,其实我是……我是……” “好了好了……”沙百州招招手说:“快点来换衣服,应该还来得及下场。” “下场?”杨颠峰狐疑地跟着沙百州进了更衣室。 一进门,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回事,学长?” “妈的!真是超不爽!”沙百州压低声音骂道:“浦西高中收了几个厉害的新生,把咱们拳击社的一年级打得落花流水,现在是一胜四败一和!” “哈?”杨颠峰问道:“今天是什么比赛?” “每年惯例的新生友谊赛啊!”沙百州闷闷不乐地说:“新进的社员都是饭桶!杨颠峰,帮我一个忙吧!” “帮忙是指……”杨颠峰哭丧着脸说:“上场?” “对。”沙百州说:“依妳击倒我三次的实力,就算原来的程度也足以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何况妳还被外星人抓去改造过。” “就算改造过,现在也只有增加体力和耐力而已。”杨颠峰懊恼地说。 “不勉强妳──”沙百州盯着杨颠峰说:“就当是还我人情吧?” “没有啦!我自己也很想试试看!”杨颠峰握紧双拳说道:“我会尽力求胜,可是我没有获胜的把握。” “当然!”沙百州拍拍他的肩膀说:“妳输了我也不会怪妳的。” 在沙百州的“规则恶补”声中,杨颠峰手忙脚乱地穿好护具和拳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被沙百州领着出了更衣室。 “终于出来了!”浦西高中的领队学长嘴角露出轻视的笑意,说道:“沙队长,这是妳们的压轴秘密兵器吧?我看今天时间也快到了,应该是最后一场了吧!” “秘密兵器?只是一个迟到的社员罢了,看他还蛮有前途的,所以让他上去见见场面。”另一个台林高中拳击社的学长,代替沙百州回嘴道:“只怕这场结束后,妳们不会愿意让它成为今天的最后一场呢!” 沙百州对杨颠峰附耳说道:“妳刚刚有吃午饭吧?保护好妳的胃,要是被打到,吐出来很丢脸的。好!上去吧!” 杨颠峰攀过场缘绳进到拳击台中央,对手是个满脸横肉的高个儿,和杨颠峰恐怕差不只一个量级,但是在这种社团交谊赛中自然不会有人对量级斤斤计较。“喂!妳不热身一下可以吗?”对方倒是好意地问道。 “不!不要紧。”杨颠峰紧张地说。 “开始了开始了!”沙百州随便敲了一下钟。 对方挥出一个刺拳试探。 对刺拳视若无睹的杨颠峰,一个箭步上前,右勾拳猛轰在对方脸上! 砰! 对手摇晃了一阵便倒在场上,连挣扎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这个意外的结果让杨颠峰自己也愣住了,更别说是观战者了。 “呃……”杨颠峰回头说:“这样有犯规吗?学长?” “没有……”沙百州神情呆滞地说。 “混……”对方的领队学长站起来大吼道:“混帐王八蛋!早就告诉过妳随时都不要掉以轻心,怎么一开始就被人照头轰一下大的!” “呜……”那对手痛苦地爬起身来,抱着头说道:“对不起!学长,我不行了。” “滚下来!回去以后跳绳一万下!”那领队学长左看看右看看,指派了另一个浦西高中的学弟上阵。 这次刚开始时的发展刚好相反,杨颠峰还在紧张时,被一开始就冲过来的对方打倒。不过他若无其事地爬起身来。 “白痴啊!”沙百州吼道:“跟妳说过多少次!有机会休息就休息,等裁判数到八再起来!妳耍帅吧?” “对不起,对不起,学长!”杨颠峰连番道歉。他触触自己的脸,心想:“有拳套又有护具,被打到的感觉不像打架时那么痛嘛!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全力挥拳了。” “没问题吗?”担任裁判的指导老师问道。杨颠峰想起观看拳击比赛的转播,连忙摆出了战斗姿态。 这一战的对手显然比之前强很多,显然不是拳击的初学者,不过依然不是杨颠峰的对手。第二回合开始没多久就被杨颠峰打倒在地。 “这小子!”沙百州心惊地想着:“他打拳击可能比打架更有利,因为他经常料中对手的行动!这次也是本能地顺着对手的破绽打下去就ko了。上次跟他打架时就有点感觉到,没想到旁观的时候更清楚。真可惜!他没办法加入拳击社。” 对方的领队学长脸僵成了紫色,他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认输,可是左看右看又派不出更适合的第三人。 沙百州看时机正好,想说些客气话让对方下台,结束今天的比赛。没想到浦西高中的选手阵中冒出了一句埋怨声:“队长,我还没有上场过。” 那队长好似被这句话电到般,望住了发话的学弟,语带结巴地说:“妳……妳要上场?” “不上场,我今天来干什么?”那浦西高中一年级生埋怨道。 他的确也穿着拳击短裤。不过之前都没上场也没有给人不自然的感觉,因为并不是每个新生都能轮得到。而每个新生本来就都可以在一旁观战,何况他是如此矮小;为战力考量,沙百州也认为浦西高中的队长不会让他上阵。 不过现在看那队长的态度,却又和沙百州的推测不太一样──他是有点提心吊胆没错,结结巴巴地说:“哦?啊,好!妳上场吧!” 那矮子欢呼一声,跳上了拳击台,摆出架势。看到对手的眼神,杨颠峰突然觉得汗毛直竖──这就是被称作“杀气”的东西吗?这个名词真不传神,因为对方的表情明明很轻松,没有一点杀意啊! “……这不是拳击的架势啊?是中国拳法吧!”杨颠峰心想。 “杨颠峰,小心一点!”沙百州也察觉苗头不对,提醒道。 “是!我会小心!”杨颠峰自然答应着,不由得也转变了架势。他并没有学过任何中国拳法,只是从无数打架的经验中得到了应战的直觉,顺着对手的架势自然用左手护住正中线。 “真是的,不好好从基本学起,就会摆怪动作。”指导老师心中抱怨着,不过他反正是挂挂名,不打算也无能投注太多心力在拳击社上。他抓住两个选手的手,说:“开始!” 沙百州敲了钟。 那人滑步挪前,左手缓缓推出,杨颠峰不得不主动顶开对方的左手,然后突然虚闪了一下。对手并没有趁机进攻,好整以暇地再挪前了一小步。 “可恶!没有破绽!”杨颠峰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午休都快结束了,跟他拼了!” 他抱着一往无还的决心进攻了,不过对手更快,右拳已经轰了过来! “乒乓!” 挡住他的右拳就已经用尽杨颠峰的力量,对方的左拳随即轰在杨颠峰的右胸上! 杨颠峰痛苦地倒在地上。 “唉唷!”他呻吟起来,心中暗自庆幸不是打在胃上,不然免不了要吐出来了。 对方好奇地望了他一眼,对裁判说:“读秒呢?” “哦,哦!”指导老师回过神来,连忙说:“一,二,三……” 杨颠峰挣扎着想要在十秒内爬起来,不过还是失败了,ko。正巧这时上课钟也响了起来,杨颠峰攀在缘绳上,向沙百州打眼色。 “好好,我知道妳还有事,赶快去换衣服!”沙百州说,两个二年级拳击社学长连忙爬上台去搀扶杨颠峰下来。 杨颠峰赶去更衣室换衣服了,其他的两校拳击社员在尴尬的气氛下列队互敬,由地主台林高中拳击社欢送浦西高中拳击社,照例两队队长要说一番两社情谊永存之类的客套话。 客套话说完后,沙百州拉住浦西拳击社队长,咬着耳朵说:“那小子是谁?妳应该也很清楚,能和我那个学弟打出这种差距,我们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人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不是拳击这方面的名人。”那队长苦笑着说:“溪南国中的巫厚德,有没有听过?” 沙百州楞了半晌,瞪着眼睛说:“溪南国中的巫厚德!他进浦西高中?搞什么!他是认真打算打拳击?” “他凭实力考进来的。”浦西拳击社队长哭丧着脸说:“至于他是不是认真打算打拳击,鬼才知道!” 杨颠峰是后来才得知这番对话,现在他还只是一边搓揉着已经好多了的胸口,一边半走半跑地尽快往教室移动。 在心绪恍惚之间,下午的课程也转瞬逝去。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钟响起时,席佳宜笑着向杨颠峰靠过来。 “一起回去吧?”席佳宜问道。 “……”杨颠峰不由自主望了伊东华的位置一眼──这举动让席佳宜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她早就不见踪影了,便答道:“我还要去买东西,妳自己先回去吧!” “又要买什么东西?”席佳宜板起脸来:“我很闲,陪妳一起去。” 杨颠峰耸耸肩,说:“随妳,到时候不要后悔就好。” 其实席佳宜很怀疑杨颠峰是不是真的要买什么东西。不过当杨颠峰把她带到电子零件行之后,她心中的疑惑马上被另一个给取代。 “妳买那么长的电线干什么?”席佳宜问道。 杨颠峰掂掂手中线的重量,重复这个动作换了几种试试,边试边说:“告诉妳,妳可不能笑。” “好,我不笑。”席佳宜莫名其妙地说。 杨颠峰煞有介事地答道:“其实,我找到了一本武功秘笈,是讲鞭术的。” 席佳宜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所以我要买条东西代替鞭子来练习。”杨颠峰继续说道。 “真……真的还是假的啊?”席佳宜结结巴巴地说。 “信不信随便妳。”杨颠峰板起脸说。 席佳宜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本鞭术秘笈是从哪里找到的?” “要详细说起来的话会挺复杂的。”杨颠峰抓着头说:“那是外星人中的一位武术大师的遗物,经过辗转易手最后被人赠送给我,就是这样子。” “……”席佳宜心想:“如果这是一场梦,这场梦也太过诡异了,真希望快点醒过来。” 两人没有再进一步的交谈,离开电子零件商场后就坐上了归途的捷运电车。 “……谢谢。” 杨颠峰说。 “……为什么突然谢我?”席佳宜问道。 “如果不是有妳们倾听我说了这一切的一切,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崩溃了。”杨颠峰疲惫地说。 “没什么啦!”席佳宜红着脸转移了话题:“对了,妳午休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尝试了拳击活动。”杨颠峰如是说。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仰倒在捷运车厢座椅的椅背上。席佳宜望着杨颠峰,不由得开口问道: “妳是不是在烦恼什么?” “……”杨颠峰讶异地说:“我在烦恼?我看起来像是在烦恼的样子?” “妳还在烦恼和伊东华认识的事情吗?”席佳宜追问道。 杨颠峰思索了一阵,答道:“不是吧!我几乎快忘了这回事。……我在烦恼吗?我在烦恼什么?” “难道──”席佳宜以捉狭的语气说:“被外星人改造过的妳,已经无法回归到平淡的日常生活当中?” “妳说的有道理。”杨颠峰苦笑着点点头说:“比起第三类接触,我似乎应该多花点时间在烦恼今晚的功课上。” “……”席佳宜迟疑了一阵,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星期天要不要去哪里玩?” “天哪!”杨颠峰笑着说:“妳联考之后,整个暑假的时间还没玩够啊!”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席佳宜胸有成竹地辩解道:“要玩也只能趁刚开学的这段时间,不然马上就有月考了,谁还有心情去玩?” “说的也是,那么要去哪里呢?”杨颠峰说:“星期天早上去唱ktv吧!” 台北生活小常识:在台北的某些ktv中,早上去唱很省钱哦! 席佳宜笑颜逐开地说:“好啊!好啊!” “今天先把鞭术秘笈丢一边吧!”杨颠峰暗自下了决心:“回家把功课写完然后倒头大睡,像个普通的高中生那样。” ……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如果杨颠峰床头闹钟的闹铃声和某位无关人士的一样,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要知道他们本来就有可能刚好用了同一款式的闹钟。 杨颠峰挣扎地起身来,把闹铃关掉。 “该起床了。”他想。 “可是好睏啊!好想多睡一下。还是多睡一下吧!反正老妈会叫我。”杨颠峰心想:“人的惰性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前一阵子老爸老妈一起出国的时候,每天早上闹钟一响我就会拼了命的爬起来,因为要是爬不起来就铁定迟到;老妈回来才没几天,我就故态复萌了……”杨颠峰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睡着了。十五分钟之后,他才在席佳宜和老妈的双重催促声中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 席佳宜斜着脸儿望着杨颠峰,问道:“妳睡得好吗?” “不好。”杨颠峰甩甩头说:“睡太久了,有点缺氧。” “那妳清醒了吗?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的约定?”席佳宜问道。 “当然记得。”杨颠峰说:“妳跟我借了五百块对吧?还来。” “能开玩笑代表妳已经醒了吧!”席佳宜说:“我跟妳说哦!妳知不知道,妳妈妈她真好玩……” “没有玩过所以不知道。”杨颠峰说。 席佳宜红着脸踹了杨颠峰一脚,又停顿了好半天,才埋怨道:“该死,谁叫妳要乱开玩笑,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啦!” 杨颠峰答道:“妳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两人并肩走进教室,令人意外的,伊东华居然已经在位置上了。 “早安。”两人一起扬起手跟她打了招呼。 “早安。”更令人意外的,伊东华带着甜甜的笑容招手回礼。 杨颠峰和席佳宜面面相觑,咬起耳朵来。 “怎么回事啊?女人心海底针?”席佳宜用只有杨颠峰听得到的音量道。 “妳不也算是个女人吗?也有一点点胸部……也许前两天是她‘那个’来?”杨颠峰说。 席佳宜板起脸儿说:“妳可以把日期记下算算时间。” 无论如何,今天的伊东华确实心情很好,无论对谁都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精神焕发的伊东华,让她本来就已经够动人的姿色变得更加惹眼。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有女同学大着胆子问她。 “有很多好事。”伊东华笑着说:“例如说,今天的阳光很暖和呢!” 第三节是英文课,严肃的女老师走进教室待学生们行完礼便即宣布:“课本阖上,拿张白纸出来。” “……老师!”察觉了她的意图,同学们纷纷惨叫起来。 “我上次有叫妳们回去背第一课的单字吧?”老师冷酷地说完后,便写了十个中文单词在黑板上。“十分钟后交卷。”她说:“小考成绩计入学期成绩。” 杨颠峰望着空白的便条纸,索性在上面画起图来。他瞥了伊东华一眼,发现她很专注地在纸上写着,好像写不完似的。 “停笔交卷,从最后一排往前传。”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单字测验,可是班上登时因为平均低落的成绩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两堂英文课就这样地在死气沉沉的气氛下度过。相反的,伊东华的神情却依然保持愉快,甚至于和偷看她的杨颠峰视线相对时,还浅笑了一下。 午休铃响过之后没多久,教室门口便起了一阵骚动。杨颠峰往门口望去,正巧看到沙百州学长在向自己招手。 他放下便当跑出去说:“什么事,学长?” “应该是我问妳才对吧?”沙百州问道:“昨天没机会问妳特地跑来找我做什么?妳总不会是特地来参观拳击社的吧?” “……哦!”杨颠峰耸了耸肩。 两人靠在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越过栏杆不远处就是排球场,许多学生饭也不吃,一到了中午就兴高采烈地冲到排球场打起排球来,其中不乏杨颠峰班上的同学。 沙百州学长高壮的身材相当显眼,吸引了不少一年级学生的目光。他静静地靠在栏杆上一言不发,等待杨颠峰自己开口。 “我……抓着机会和伊东华聊了一下,意外地发现我居然和她在八年前见过面。”杨颠峰抓着头说。 “这真是太好了!”沙百州笑了起来:“赶快进行下一步吧!” “不,这个……”杨颠峰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学长,妳不觉得我有这种条件,对于其他也喜欢伊东华的人来说很不公平吗?” 沙百州呆楞楞地望着杨颠峰好一会儿,才轰然笑出声来。 杨颠峰红着脸说:“有什么好笑!” “妳又知道这样比较有利了?说不定伊东华学妹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刻意疏远妳哩!话说回来……”沙百州眯着眼睛说:“伊东华不是偶像歌手吗?一定认识很多演艺圈的帅哥吧?他们不仅外貌条件比妳好,更有和伊东华一起工作的机会。我且问妳,他们是不是会因为觉得自己占了有利的先天条件,对其他的追求者而言不公平,就停止追求伊东华?” “……”杨颠峰默然。 “情场争雄,哪同江湖争斗,岂有甚么公平可言!还要千方百计地制造不公平的形势呢,明白吗?”沙百州说。 “学长,妳刚刚的话除了第一句之外,整段都是从《大唐》十一集抄出来的。”杨颠峰埋怨道。 沙百州哈哈大笑了起来:“被妳发现了。总而言之,妳要不就死了心不要接近伊东华,要不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要钻牛角尖!” 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没错,但我总觉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是我。” 啊!被妳发现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道:“对了!学长,昨天打倒我的那个外校同学是有名的选手吗?” “有名的选手?”沙百州的样子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要说是有名的选手,倒也不能算是错,只不过不是拳击方面的。他……是有名的柔道选手,我记得在全国大赛得过名次的。” “啊?柔道!”杨颠峰惊奇地说:“他是认真的想改打拳击吗?” “我怎么知道。”沙百州困惑地说:“如果他认真改打拳击,我总有机会再听到他的名字的。” 席佳宜带着好奇的神情凑近过来,问道:“学长好!妳们在聊什么?” “对了对了!”杨颠峰见到席佳宜,想起了约好的事,便笑嘻嘻地对沙百州说:“学长,星期天早上一起去钱‘贵’唱歌吧?” “ktv?”沙百州傻笑着说:“我的歌喉很烂啊!” “不会比我还烂!”杨颠峰说:“去啦!去啦!” 席佳宜心中酸酸的,暗自憎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靠近过来,不过表面上还是堆了满脸笑容说:“对啊学长来吧!多几个人摊钱可以便宜一点。” “哦!要唱ktv吗?”李志逢插进来说:“我也要去!” “……”三个人呆望着他。 “我记得──”李志逢对杨颠峰说道:“上次有人说‘以后妳会有很多机会’,现在算不算是一个机会?” “呃,我是没意见啦!”杨颠峰以询问的眼光望向另外两人──他们自然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李志逢循着他的眼神望去,若有所悟地敲了一下手掌:“我明白!我明白妳的顾虑是什么,兄弟。这种小事交给我来解决。”李志逢搂住杨颠峰的肩膀,拖着他往教室走去。 杨颠峰莫名其妙地问道:“妳明白了我的什么顾虑?” “男女人数的比例问题,不是吗?”李志逢说着说着,就拖着杨颠峰到了伊东华的面前。伊东华吞下一匙饭,困惑地望着他俩,杨颠峰一时也不明所以,便一齐望向了李志逢。 “伊东华同学。”李志逢说:“星期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ktv?” “呃?”杨颠峰结结巴巴地说:“呃,呃,呃……” “星期天早上?”伊东华茫然问道:“有谁要去?” “我、杨颠峰、席佳宜、沙百州学长,还会再找别人。”李志逢说。 伊东华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思索了起来。 “这是正常的高中生团体交游。”李志逢随口说道:“伊东华同学不是说过,想要过正常的高中生活吗?” “……对啊!”伊东华不由得笑了起来:“嗯,我要去!” “妳看!”李志逢拍了杨颠峰的右胸:“我就说交给我解决的了!” 杨颠峰一时间却忘了伊东华,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右胸。皮肉之伤还不在话下,昨天挨了那一记重拳,到今天居然也已经完全痊愈了,真是惊人的恢复能力。 李志逢并没发觉他的神情有异,拉着杨颠峰再到了教室外面,对席佳宜与沙百州学长说道:“ok,伊东华同学也答应要去了。我会再找一个女的,我认识一个对ktv比三十五岁的寡妇对男人还要饥渴的人,所以就包在我身上吧!” “哈,哈……”席佳宜只能干笑以对,心里又想起:“如果这是一场梦,这场梦也太过诡异了,真希望快点醒过来。” 那晚,杨颠峰正在补背英文单字,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应该切换成智慧语音,这样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杨颠峰一边想着,一边接起电话说道:“唯?” “是我,我是施蒂莱。”电话那头的女孩说。 “哦!”杨颠峰说:“有什么事吗?” “有事才能打电话给妳吗?”施蒂莱俏皮地问道。但她随即又说:“其实是真的有点小事,不过我也想听听妳的声音。” “那,有什么事?”杨颠峰问道。 “都跟妳说我只是想听听妳的声音罢了。”施蒂莱暗自咒骂着,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妳听着,乔邦乌德萨的遗物当中,不是有一件可以把人从头遮到脚的披风吗?我送去科学部检查了,妳猜猜看那是什么?” “……”杨颠峰说:“夜叉探海包?” “不是啦!”施蒂莱笑着说:“公布答案:其实,那是一件光学迷彩披风!” 杨颠峰沉默了一阵,说道:“也就是隐形披风?” 施蒂莱察觉了他的沉默不太寻常,问道:“妳想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杨颠峰抓抓头说:“这东西对我大概没有什么用,总不成以后会就读于什么以法师斗蓬当成制服的奇怪学校。不过,乔邦师父带着这种东西干嘛?” “妳问倒我了。”表面上是史乌基犹女皇的随侍女官的少女沉默了一阵,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些可能性,可是证诸后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倾向于认定乔邦是拿它来对付史乌基犹皇家。施蒂莱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和杨颠峰随便聊了起来。 最新全本:、、、、、、、、、、 第六章 隔壁黄鹂空好音 一如往常的夜晚。//、qВ5\ 杨颠峰一如往常地边做功课边听着伊东华的专辑。 轻快的节奏不禁让他边听边哼了起来,不过听了一阵子,突然下意识地感觉到声音有些异样。 “以前在科幻电影里看过。”杨颠峰心想:“有些情报人员利用录音带传递秘密讯息,用特殊的频率录音,只能以特定的速度放音听见。这张cd的声音有点怪怪的,难道里边录有这样的讯息?” 这个奇想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这件事显然并没有在伊东华的歌迷之间广为流传,如果真的被杨颠峰找出来,可以视为他和伊东华“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吧? 少年上网找到了工具软件,并试着用各种速度播放这张cd,可是──听到的讯息令他目瞪口呆,这绝不是什么伊东华藏着留给歌迷的秘密讯息! 放音的速度是正常的十倍,原来的歌曲尖细得听不清楚,而另一种声音稳定而清晰地传来──确实是伊东华的声音: “如果妳听得到这段讯息,这证明妳并不是普通人。”伊东华说:“这个频率不是一般人可以听得见的。” “即使用十倍速放音?”杨颠峰被这段话弄胡涂了。 “我,有理由相信妳就是我朝思暮盼着的勇者。是的!歌星伊东华只是我在地球的化身,其实我的真实身分是:魔法王国《圣卡布理空》的公主。” “她果然是公主!”杨颠峰不由得尖叫起来:“我就觉得奇怪,一般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这么漂亮!” “我们的王国被恶魔给占据了,我也被囚禁在皇宫的地牢之中,地球女孩伊东华只是我意念的投影。勇者大人,请救救我的国家,救救我!请跟我联络,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伊东华沉重地说完。然后,cd当中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杨颠峰呆楞楞地听完,胸口依然剧烈起伏,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减缓的吧! 第二天上学,杨颠峰一直想找机会对伊东华说:“我知道!我知道妳其实是圣卡布理空王国的公主的化身!”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命运就像在捉弄这一对璧人一样,两人一直擦肩而过,一直没有交谈的机会。直到放学以后,两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到了校舍屋顶。 伊东华靠在围住屋顶四周的铁网上,眺望着风景,任由高处的狂风把她轻舞飞扬的发丝吹得乱七八糟。 “伊东华……同学……”杨颠峰望着她美丽的侧靥,不由得看的呆了。 “杨颠峰同学。”伊东华的语调中含着一股淡淡的悲哀:“对不起,我不能跟妳交往。但是,对于妳的心意,我真的很高兴。”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因为妳并不是地球人,而是魔法王国的公主?”杨颠峰平静地问道。 伊东华愕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溢着期待而又怕受伤害的情绪。 “我并不是什么勇者,也没有超人的能力,可是,我愿意到妳的王国去!我愿意为妳尽一份心力,牺牲生命在所不惜!”杨颠峰毅然决然地说。 “杨颠峰同学……”伊东华不由得虚掩着羞红的双颊,说:“不行!明知是送死,我怎么能带妳去!” “我们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好吗?”杨颠峰进了一步,凝视着伊东华的双眼诚恳地说:“对相爱的两人而言,强被分开才是一种致命!让我陪妳回圣卡布理空,这样我至少还有一点点活命的机会!” “……杨颠峰……同学……”伊东华晶莹的眸子闪耀着动人的泪光。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伊东华的身影渐渐模糊── “该死!”杨颠峰恨极猛拍了闹钟出气,痛心疾首的大吼着:“就差那么一点点!有机会跟伊东华接吻说!就不能再晚两分钟响啊!要命!” 他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拚命回想着梦中伊东华美丽的身影,嘴角不经意地露出痴子般的笑意。 “要是真的有机会和伊东华接吻,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杨颠峰不禁想着:“说不定今天就有机会呢!……算了,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他看看闹钟的时间,百般不情愿地爬起身来。星期天还要起个大早,是为了赶去唱便宜的ktv──虽然不是“只有两人”,但是这也算是和伊东华的约会! 穿上最帅的服装出了门。时候尚早,不能像平常一样在邻家女孩的门口拉开喉咙大喊,杨颠峰略做思索,便拿出了手机,拨了席佳宜的号码。 “……谁?”席佳宜的声音明白显示她好像还在睡:“不管妳是谁,星期天早上六点钟打电话来真没常识,自己去找墙撞。我要切了。” “喂!”杨颠峰吼道:“是妳提议要去唱ktv的耶!起床了!”的确是席佳宜说要去玩,可是不是她提议去ktv的。 “……哦,我现在想起来了。”席佳宜的声音依然是睡不饱的样子:“不过我好想睡哦!妳自己先去吧!我睡够了的时候自然会过去的。” “不准!妳再不起来,我就行使武力把妳绑去。”杨颠峰冷酷地说。 “好哇!晚安。”接着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杨颠峰气得跳脚,偏偏又拿她没法子,幸好他抬头一望,就看到席佳宜的母亲开了门走到她家二楼阳台浇花。 “伯母早安!”他连忙打招呼。 “早安,杨颠峰。” “我跟席佳宜约好了出去玩,她却赖床不肯起来!” “哦!”伯母笑了起来:“我开门让妳进来,妳自己对付她吧!” 杨颠峰眨了眼,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不过席妈妈没有发现,迳自下楼帮他开门。 杨颠峰说了句“打扰了!”并走进久违了的席家。席妈妈招呼了两句,自己忙自己的去了。少年按下了些许不安的感觉,硬着头皮自己摸往席佳宜的房间。 她的房门没关。 席佳宜真的在熟睡,平常绑着辫子的满头秀发披散在枕头上,刚挂了的手机就丢在枕头边,鹅黄色的被褥没有盖好,凌乱不堪地被她压在下面。她穿着浅红色的睡衣,胸口浅浅地规律起伏着。 杨颠峰不由得一阵心荡;看惯了席佳宜绑辫子的样子,现在看她披散着秀发,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少年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到女孩的胸口上,心想:“哪里有一点点胸部?没有嘛!”其实他也知道只是因为睡衣宽大。 不过杨颠峰毕竟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起来!”杨颠峰冷酷地说:“不起来的话,就有大刑伺候。” 席佳宜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杨颠峰抿了抿嘴,决定采用人类自从演化出手指和脚底板后、就懂得采用的最原始酷刑──搔痒──来对付她。他坐到席佳宜的床边,一把抓住席佳宜裸露的左脚踝,然后轻轻地呵起痒来。席佳宜再也不能保持天之岩户结界,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 “滚开啦!”她自由的右脚狠狠地往杨颠峰心窝踹了下去。 杨颠峰在惨叫声中松手,虽然很痛,他毫不气馁地再接再厉,但这次少年学乖了,一次抓住了席佳宜两只脚。 “不要啦!不要啦!好痒喔,走开啦!”席佳宜只好动用双手反击,十只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杨颠峰的骼膊。可是百战磨练的杨颠峰怎么会介意这一点小疼痛,不为所动地继续搔着。 “……呜呜……不要,不要啦……别这样,讨厌,不要,不要啦!好啦!我起来啦!快住手!”席佳宜拚命挣扎,眼角含泪地说。 杨颠峰闻言停手,从容不迫地说:“醒了吗?” “……醒了。”席佳宜揉着眼睛,哀怨地说:“妳这个大变态,怎么可以闯进淑女的闺房打扰人家的睡眠?” “哦!”杨颠峰煞有介事地跳起来说:“淑女在哪里?在哪里?”然后开始仔细地搜索房间的每一寸地板、每一个角落。 “快出去!”席佳宜恼怒地摔枕头喊道:“人家要换衣服啦!变态!” “好好。”杨颠峰枕着双手离开,把她的房门顺手带上了。 席佳宜坐在床上发着呆,脸儿不知不觉地红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换衣服。 虽然折腾了一阵,两人还是在预约时间前十五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蹲”化南路的钱“贵”ktv。一大早就有精神起床唱歌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才会便宜。当两人走近玄关服务台看到有人早在大厅等候,都想到了这是李志逢另外约的人的可能性。 当两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她确认时,那位在大厅左顾右盼的矮小女孩已经满脸笑容地靠近过来。看她的长相应该是国小?国中生?头上的冲天辫使女孩更显得可爱,声音也跟外表一样年轻:“妳们……妳们是不是李志逢的同班同学?”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哦!对啊!”杨颠峰笑着说:“妳就是那个李志逢说‘对ktv比三十五岁的寡妇对男人还饥渴的……’唉唷!” 席佳宜挥着拳头低声骂道:“这种话妳记这么清楚干嘛?” “他也真是的。”幸而女孩好像没有听到,埋怨道:“明明是他主动找我一起来,可是自己却不先来,让我一个人提心吊胆地在这边等。幸好这个时段的人不多。哎!这也是因为他刚好要在阿姨家过夜啦!不然我挖也会把他挖起来带路。” “咦?妳们一起住?”杨颠峰问道。席佳宜接着问道:“妳是他妹妹?” “……?”女孩噘起嘴来,双手插着腰骂道:“我是他姊姊!台林高中三年级,妳们的学姊!” 杨颠峰和席佳宜都摔倒在地上,心想这女孩未免娃娃脸过头了。 女孩对他们的反应非常气恼,可是又无可奈何。“对了!”杨颠峰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叫杨颠峰,她是我邻居席佳宜,学姊贵姓大名?” 学姊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说:“我叫李黛容,没有草头那个容貌的容,林黛玉的黛;学弟,妳的颠峰是山的那个颠峰吧?” “对啊!”席佳宜代答。 “那我叫妳们阿峰和小宜,妳们叫我小容学姊就可以了。”学姊说。 “叫学姊就可以了吧?”杨颠峰问道。 学姊脸色微变,噘起嘴来坚持道:“叫小容学姊。” “那……学姊,李志逢他住在妳们阿姨家?妳们阿姨家在哪?他常去吗?”杨颠峰听若未闻地问道。 学姊一边生闷气一边回答道:“他常去啊!我阿姨家就在台北市,他常去跟他小表弟一起打电动。” “唷,妳们来得真早。”沙百州学长的声音才从门外传来,高大的身影已经跨入玄关内。他扬起手打招呼,眼神却“定”在学姊的身上。 “哦,沙百州学长早。”杨颠峰连忙解释道:“她是我同班那个李志逢的姊姊,不是国中生或小学生……” “小州,妳也来啦!”没想到学姊却笑容满面地向沙百州打着招呼。 “早啊!总务股!”沙百州尴尬地说:“真巧,没想到妳是那个学弟的姊姊。” “总务股?” “唉呀!都跟妳说不要叫我总务股了,而且……” “她以前是学生会的总务股长。”沙百州解释道。 “早就不是了啦!”娃娃脸的学姊因为话被打断而发起脾气来,跺着脚说:“二年级学妹已经接手了!而且小容我不喜欢人家叫我总务股!” “早啊!”李志逢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见他“到现在才来”,学姊先向他发了一阵脾气。李志逢若无其事地承受了她的怒气,说:“我们先进去吧!” “对啊!”席佳宜说:“伊东华她说八点半左右才会到。” 服务生领着他们到了六人的包厢,沙百州问道:“这边的消费方式怎么样?” “唉呀!问我就可以了,我很清楚!”小容学姊得意洋洋地说:“全台北的每一家ktv的消费方式我都很清楚!” 李志逢插嘴说:“妳客气什么,是‘全台湾’吧!” “哪有那么夸张!”学姊红着脸狠狠掐了李志逢一下。 “学姊,”席佳宜看着小容身边的包包,问道:“妳带的那个包包里边是什么?” “嘿嘿,秘密武器。”学姊嘻笑着把包包打开,拿出了一只录音机,道:“今天我要录音!能跟歌星一起唱ktv,小容好幸福哦──” “没有人要点歌吗?快点吧!”沙百州就坐在点歌萤幕旁,便问道。 “哼!小州,我教妳,”学姊带着邪恶的笑容说:“跟我一起来唱ktv的时候,一开始就要先把点歌率排行榜的前三十首给输进去,这是惯例,记得了?” 沙百州耸耸肩道:“好好好。”然后就开始输入了。杨颠峰听矮小的学姊频频称呼高大的沙百州学长为“小州”,有种怪异的感觉。 杨颠峰暗自封给她“ktv歌后”称号的李黛容学姊果然不是盖的,每首歌不看萤幕也会唱,和看着萤幕也会唱错词的杨颠峰简直有天壤之别。她的嗓音还算好听,节奏和曲调也都抓得很准,更重要的是她积极地鼓励其他人唱,而其他人也都没有客气,因此气氛相当融洽。 每人各唱了两首左右时,座位经过一次大调动。李志逢略显不自在地坐到了席佳宜的身旁,而杨颠峰坐到沙百州学长旁边,抓着机会问道: “学长,妳跟小容学姊怎么认识的?” “问的真呆。”沙百州说:“我是拳击社的社长,她是学生会的总务啊!握有各社团经费的生杀大权。” “嘻嘻,可是──”杨颠峰偷笑着说:“看妳们的样子,不像是这么单纯,过去一定曾发生了什么吧!” “哪有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会是李志逢的亲姊姊,一时有点惊讶罢了。”沙百州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杨颠峰带着坏坏的笑容正打算继续追问,这时学姊刚唱完了她的第三首歌,敲门声响起。 接着伊东华便开了门进来。她的身影让门内诸人一时间都忘了呼吸,只能呆呆地瞧着。高中一年级的女偶像歌手今天画了特别的妆?看起来和电视上的造型差异不小。略偏紫色的鲜艳口红让她线条优美的双唇更显得性感,而一头美丽的长发居然盘在帽子里,细肩带的单薄连身裙外有件长风衣罩着。 “……”她在注目礼下羞红着脸说:“……看……看起来很怪吗?和电视上差很多吧!我不喜欢戴墨镜,又怕被别人认出来。” “学,学妹,妳好漂亮……”李黛容学姊茫然说道。 “学妹?”伊东华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地说:“啊!妳就是李志逢在学生会的那个姊姊?学姊妳好。” “对对,我叫李黛容,叫我小容学姊就可以了!”李黛容笑着说。 “伊东华小姐幸会,我叫杨颠峰,叫我小峰就可以了。”杨颠峰也跟着说。 “……嘻。”伊东华红着脸儿轻轻地笑了,下意识地避开了杨颠峰的视线,找位置坐了下来。 刚好大家肚子也饿了,就点了东西,边吃边唱。其实吃东西是不会占用唱歌的时间,只是减少了交谈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之后,桌上只剩下空盘子和饮料了。 “学妹!我想听妳唱囚鸟!请妳达成我这一生一次的愿望!”李黛容闪烁着企盼的双眸,举著录音机望着伊东华说。 “咦?可以呀!”伊东华大方地答应了。 “哇!”杨颠峰兴奋期待地等着听。 囚鸟不久以后就出来了,手机却很可恶地在这种时候摇了起来。杨颠峰不耐烦的拿了起来,看看送讯源──什么“妖精”? “谁在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杨颠峰皱着眉头把手机关掉。 谁料到手机居然自此开始更剧烈的震动,因为震动得太过剧烈,甚至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在此之前,杨颠峰甚至不知道这个怪手机会摇得那么厉害。 杨颠峰慌张地把手机抓起来,一看电源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而且萤幕上闪着“紧急通讯!紧急通讯!”的红色字样。他不禁吃了一惊,心想难道可埃斯出了什么急事?连应付众人异样注目的心情也没有,拿起手机匆匆地离开包厢。 他找了一个无人的走廊转角,按下通话钮说:“喂!” “哈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一个尖细的童声说道。 “这什么?恶作剧电话吗?”杨颠峰心里边骂,边开口问:“妳是什么东西?不是可埃斯的人?”杨颠峰问道。 “妳在看哪里说话啊!我在这里。”童声又说道。 杨颠峰看看自己的手机──不是通话中!他惊疑不定地四下张望一阵,看到了一个──呃,玩具? 一个有着蝴蝶翅膀的巴掌大男孩,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飘浮在杨颠峰脸部高度之处。 “……”杨颠峰说:“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带照相机。” 然后他转身想快回到包厢去听伊东华唱囚鸟。那“妖精”气急败坏地飞过来挡在杨颠峰面前,吼道:“我不是来照相的!为什么会扯到照相来?”他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我管妳是来干嘛的!”杨颠峰哀嚎着说:“外星人也好,异次元人也好,等一下再来缠我嘛!我现在要去听伊东华唱囚鸟!” “妳不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勇者大人!”妖精说:“这对于我们的世界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耶!” “啊啊啊啊!”杨颠峰急着跳脚,抓着头说:“我已经知道现在我在作梦了,怎么还没醒过来?我宁愿去拯救伊东华公主的王国啊!” 妖精露出好奇的神色:“什么伊东华公主的王国?” “魔法王国圣卡布理空。”杨颠峰说。 “什么怪名字?没听过!我来自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妖精得意洋洋地说。 杨颠峰冷淡地说:“不管怎样我都拒绝去拯救妳们的国家,不要来烦我,再见!”然后就毅然决然地往包厢走去。 “等……等一下!”妖精男孩慌了,挥着手说:“万事好商量!” “妳这是找人商量的态度吗!要商量就等一下再商量!”杨颠峰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要去听伊东华唱囚鸟!” 他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包厢,只听到“……泪,是唯一的奢侈。” 伊东华唱完之后,含笑望着杨颠峰说:“在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进包厢,是不礼貌的行为喔!” 杨颠峰颓丧失望地倒在椅子上,低声说道:“对不起,绝不会有下次了。” 席佳宜带着诡异的表情坐到杨颠峰的身边,低声附耳问道:“外星人的紧急联络?沙百州学长也想到了。”果然,沙百州学长也担心地望着这边。 杨颠峰还没有从这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有气无力地摇头说:“不是,是骚扰电话。我看下次不想被打扰时不应该带电话出门的。” “妳这个白痴!妳以为人人都可以通过不开机的手机来骚扰别人吗?不带手机也阻止不了我接近的!”妖精男孩说。 杨颠峰望了他几眼,指着他对席佳宜说:“看得见吗?” “只有妳才能看得见。正确地说是我让妳看见我的,我可是魔法王国第一大妖精魔法使,威……”妖精男孩说,杨颠峰没听见他后面说什么,因为席佳宜说话了。 她困惑地看了半天,说:“当然看得见啊!看见了一只手指。” “哦!”杨颠峰觉得有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疲劳感向自己袭来,对席佳宜说道:“抱歉!我还要出去一下。”便举足走出了包厢。 他行尸走肉般地到了刚才那个无人的走廊转角,妖精男孩兴奋地飞过来说:“勇者大人,妳改变主意愿意拯救我们的国家了吗?” “不愿意,可是我想摆脱妳的纠缠。”杨颠峰面无血色地说。 “嗯!怎么这样说嘛?勇者大人!”妖精男孩哀伤地说。 杨颠峰耸耸肩,说道:“妳好歹也先跟我解释清楚,如果我答应帮妳必须怎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样我才能加以考虑啊!”正确地说,这样一来就可以找到拒绝的理由了。 “您愿意听吗?”妖精男孩高兴地说:“好!我来解释一下。我来自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 “那个魔法王国在什么地方?”杨颠峰问道。 妖精满脸困惑地回答道:“在世界上。”像是不知道为何杨颠峰有此一问。 “世界地图上没有这样的国家吧!”杨颠峰说。 “废话!”妖精恍然大悟地吃吃笑了起来,说:“为了保护我国的和平,魔法王国自然有办法让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找不到我们。” “而妳有办法带我去就是了。”杨颠峰叹了口气说:“请继续。” “简单地说,在葛里布林特有一个很厉害的大魔王被封印。大魔王他每隔四百年会复活一次。”妖精说。 杨颠峰插嘴说:“对了,我还不知道妳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老是妖精来妖精去的对妳毫不尊重。” “什么!”男孩怒发冲冠地说:“我刚刚就说过了!本人乃是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的第一大妖精魔法使──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妳居然没听!” “喔,威特多,那个魔王每四百年就一定要复活一次吗?真麻烦。”杨颠峰说。 那妖精眉头一竖,郑重地说:“不可以随便叫妖精的名字,要叫就要叫全名!妖精的名字就是召唤他前来的咒文,是具有魔力的音韵,而任何咒文不管是念错或是随便念一半,都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期的后果!” “好吧!多多。”杨颠峰说:“那麻烦的魔王该怎么对付?” “多……多多?”妖精想发脾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发,因为这的确不能说是他的名字,只好把一股怨气闷在心里继续说:“只要在他复活前重新进行封印就可以了。问题在于封印魔王所需的法器有个很麻烦的特性。” “那是什么样的法器?”杨颠峰问道。 “七颗水晶球。那七颗水晶球蕴藏有至高无上的魔力,平时为了防止其魔力被滥用,它们会变成普通的石头并且散落在葛里布林特的各个角落。不过四百年期将近,它们就会恢复成水晶球的模样,并且散发出魔力让人可以找得到他们。” “……龙珠。”杨颠峰咕哝着说:“这个搜集龙珠的任务听起来没有这么困难,为什么要寻找勇者来进行?” “不是龙珠,是魔法晶球。”妖精威特多说:“搜集的任务表面上听起来不困难,但因为封印力量减弱,邪恶的力量增强的缘故,到时候王国中许多邪恶的魔兽都会复活,并尽其所能地阻止勇者搜集七颗魔法石,所以会变成一件相当艰钜的任务。” “哦,这样我就了解了。”杨颠峰说:“魔王什么时候复活?三个月后。” “三年后。”威特多说。 “再见。”杨颠峰掉头就走。 威特多连忙赶到杨颠峰的面前,泪眼婆娑地说:“我说错了什么?” “三年后我就高中毕业了,等毕业后的暑假再来找我!到时候我说不定有空能去玩封印大魔王的游戏,现在我要读高中!”杨颠峰瞪着威特多说道。 “那怎么成!”威特多哀嚎着说:“离封印失效时间越近,复活的魔兽就越多越强,搜集魔法水晶的任务也就更加困难!” “那么到什么时候魔法水晶才会从普通的石头变回来,让人们可以开始去寻找它?”杨颠峰问道。 “一年后──也就是封印失效期限的两年以前。”威特多说。 “那一年后的暑假再来找我……”杨颠峰边说边想到自己正就读于银河法庭的特殊教育学校,应该没有暑假,威特多便急急忙忙地说道:“那也不行,当勇者没那么简单的。” 杨颠峰耸耸肩问道:“当勇者有什么困难?” “首先要参加勇者选拔武术大会。”威特多说道:“在武术大会胜出,就可以成为勇者的候补,前三名都可以。然后候补勇者们还必须接受勇者的试炼,通过试炼的才能成为真正的勇者,开始进行搜集魔法水晶之旅……” “也就是说,我去参加武术大会然后打输了,就没事了吧?”杨颠峰问道。 威特多慌张地大喊:“这怎么成!介绍妳参加的人是我,这样我会没面子的!” “把妳所说的全部整理一下吧!”杨颠峰好整以暇地说:“妳是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的妖精魔法使,这次的任务是找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参加者。我猜有很多这样的魔法使,每人都要负责找到一个参加者,而妳就找上了我?” 威特多面有难色的点点头说:“是这样没错啦!” “去找别人,再见。”杨颠峰转头就走。 威特多连忙抢在他前头,拦住了少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不行啦!如果我找不到人去参加的话,会被吊销实习魔法使资格的!好嘛!妳故意打输也可以,求求妳去参加吧!” “妳到底为什么挑上了我?”杨颠峰不耐烦地问道。 威特多眨了眨眼睛,抓着头苦笑着说:“妳的发型跟传说中的初代勇者很像。” “这只是普通的鸟窝头而已啊!”杨颠峰哭笑不得的说。 “拜讬妳去一趟,就当是施舍嘛!”威特多哀求道。 杨颠峰叹口气,心软了下来,不过一转念又问道:“参加武术大会会受伤吗?” “不认真一点的话,会死的!”威特多严肃的说。 “我拒绝,去找别人!”杨颠峰说完又想走。 威特多学乖了,这次提前挡在杨颠峰前面说:“好吧──如果妳愿意参加武术大会,我可以为妳实现一个愿望!” “我要钱,两千万新台币就好。”杨颠峰说。 威特多没想到他答的这么快,一时僵住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是,不是妳真正的愿望,我是能够窥伺人心的妖精喔!我知道妳真正的愿望!”说到后来恢复了自信,便摆出得意的态度。 “那妳说说看,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杨颠峰问道。 “那还不简单。”妖精叉着手得意地说:“唔,嗯,啊,我知道了,妳心里在说‘听妳在胡扯,我根本不信’。” “不。”杨颠峰冷冷地望着他说:“我心里在默念12345678910。妳根本不会窥伺人心,我看妳只会隐身偷窥人类的行动对吧?” “……”威特多一言不发,满脸胀红。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知道妳的愿望是什么;妳,妳想要追那个叫做伊东华的女孩,对不对?” “瞎子也看得出来。”杨颠峰问道:“妳会什么魔法?让她迷上我?” “那怎么行!”威特多义正辞严地说:“用法术操纵人心是最卑劣的行为。” “不用法术就不卑劣吗?”杨颠峰不耐烦地说:“我看妳是根本就不会这么高级的法术吧?”妖精男孩立刻胀红脸,尴尬地低下头默认了。 杨颠峰不禁开始同情他,问道:“那妳到底会什么?” 威特多随即又恢复自信,拍着胸脯得意洋洋地说:“我可以当妳的恋爱参谋!” “好,成交啦!”杨颠峰其实自己对“神秘魔法王国中举办的勇者选拔武术大会”也很有兴趣,很想去观摩观摩的,乐得做顺水人情,便说:“武术大会的事待会儿再详说。现在我难得能和伊东华一起出来玩,要赶快回到她身边,妳有什么提议吗?” “嘿嘿,当然有!”威特多自信满满地说:“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的彼女芳心攻陷法则第一条:打铁趁热!”他双手猛然一挥,变出了两张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票券! “这是什么?”杨颠峰问道。 “看就知道了,这是八鲜水上乐园的入场券。”妖精得意洋洋地说道:“今天妳们本来只打算唱一个上午,女孩子都已经约出门了就不要轻易放她回家,下午再约她去游乐园玩是最正确的战略。” “抛下席佳宜和沙百州学长他们,单独约伊东华?”杨颠峰冷冷地说:“先不论我能不能找到机会,要不要来打个赌看她答不答应?” 威特多显然心虚,神情尴尬地挥了挥手,把票变不见。他抓了抓头,杨颠峰正想抛下这家伙回去包厢,妖精男孩连忙说道:“对了!还有这个!”他挥挥手,变出了一张纸,递给杨颠峰。 杨颠峰端详着纸片上的篇章,问道:“这是什么?情诗?” “对啊!”威特多得意洋洋地说道:“找机会念给伊东华听,声音中要融入妳对她的爱意。我对文笔可是很有自信的呢!这一定可以感动她!” 杨颠峰涌起古怪的感觉。他看看那篇诗,的确写得不坏,可是……可是──一个男孩对女孩说“我写了一篇诗代表我对妳的情意,妳愿意听我朗诵吗?”怎么想都觉得很滑稽。 “ok,ok,谢谢,我收下了。”杨颠峰拿了这篇情诗,对妖精男孩挥挥手便往包厢走去。妖精男孩满脸笑容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目送他进去。 这次杨颠峰没有忘记在门外确定一首歌已经唱完,才推门进去。 “妳去了好久,到哪里去干嘛了?”席佳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问道。 伊东华俏脸微红地说:“又吃坏肚子了,上洗手间?” “才不是啦!哈哈哈。”杨颠峰笑着答道:“我可是铁胃哩!什么都吃而且都不会拉肚子的!” “对啊!只有紧张的时候会拉肚子。”席佳宜一样用懒洋洋的语调说道。可是杨颠峰望向她的时候,席佳宜眨了眨眼睛。杨颠峰机警地想起她和沙百州学长曾谎称自己拉肚子才帮自己要到伊东华的签名,连忙说了几句无关的话混了过去。 “妳都没唱到,我们把妳点的歌都切光了,而我们都快唱哑了。”小容学姊面有难色地说。不过她的声音可一点也没有沙哑的倾向。 “唉!糟糕!”杨颠峰说:“我可以用插播吗?” 在场众人用眼神交换了意见,沙百州代表大家答覆:“请。” 最新全本:、、、、、、、、、、 第七章 安能辨我是正膺 钱贵ktv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它的点歌本附有每一首歌头几句歌词,对杨颠峰这种老忘记歌名的人而言实在很方便。\\。qΒ5。c0m//他一边点了几首歌,一边却又灵机一动,暗忖:“对了,虽然说要朗诵情诗给女孩子听挺恶心的,趁着在ktv的时候唱出来就不奇怪了吧?我其实可以挑一首差不多的曲子,把这篇‘情诗’的词套进去唱啊!反正现在很流行这样。” 他为自己的灵机兴奋不已,点了六、七首歌之后就偷偷拿出“情诗”读了几遍。那篇情诗当然没有妖精男孩自己吹嘘的那么好,不过还算是情意真切。杨颠峰默念了好几遍,不禁懊恼起来:“刚好可以套进‘七瓣花’的曲子里,可是……唉……焉知非福!唱就唱!” 他再度操纵着遥控器,插播了“七瓣花”。看见这个歌名出现在点歌萤幕上,伊东华俏脸微红,了悟于心地眨了眨眼睛。 在台北的ktv点过气的歌,尤其是在插拨时,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过了很久死都不出来,一种是莫名其妙的立刻就放出来。“七瓣花”是后面这一种。 “噢!”杨颠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手忙脚乱地接过李志逢递来的麦克风,说:“我会用我改编过的词来唱,唱不顺请各位别介意。” “好耶!”小容学姊似乎特别喜欢这一套,连忙拿出了收音机,这举动加重了杨颠峰的精神压力。不过,当前奏的旋律接近尾声,杨颠峰总算恢复镇定,毕竟这是他反覆听过不下万次的曲调。男孩沈稳地唱着: 不知何年何月其实早该发现妳的一颦一笑牵动我的思念 和妳目光相对就会紧张一整天朝思暮想辗转难眠 如果早点发现是否就能幸免装疯卖傻只为吸引妳的视线 想要说声爱妳却只是想想而已现实的妳遥不可及 如果玫瑰能够换得妳的笑容就让我用血汗钱买 如果只是看妳妳也觉得讨厌就让我默默走远 如果上帝赐给每个蚌壳双瓣为何男女却得分开 可以留作纪念丢掉也无所谓我的爱请全部带走 唱完第一遍时,整个包厢里边已经笑成一团。伊东华也忍不住掩着嘴拚命笑着;不过杨颠峰唱最后一句时的认真目光却并没有错过,还是跟伊东华的视线对上了,令她羞得满脸通红。 “太赞啦!小峰!有前途有前途!”唱完之后,小容学姊鼓掌得手都红了。 席佳宜也喊着:“安可安可!再来一首!”其实她一点也不希望再有一首了。 杨颠峰点的几首热血大合唱曲,也渐次出来了,气氛活络到最**。然后,时间也悄悄接近尾声。不过即使在十二点整结帐走出钱“贵”,一行人还是保持着高昂的心情──也许只除了满肚子醋的席佳宜。 “肚子饿啦!一起去吃午饭吧!这附近有什么吃的?”沙百州学长问道。 李黛容学姊笑着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偶家牛排。”李志逢和她一起说出来,而且低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妳有什么不满吗?”学姊噘着嘴说。 李志逢摇摇头说:“没有。而且有多少人知道,‘蹲’化南路的钱‘贵’附近真的有‘偶家牛排’呢?” 没有异议下,大家便自然地迈步往连锁牛排店走去。杨颠峰和伊东华并肩,正想开口跟她交谈,没想到伊东华带着淡淡的笑容先开了口:“改编得很不错。” “对啊!啊!”小容学姊也接口说。 “不,不是我改编的啦!”杨颠峰摸着后脑打哈哈说:“从网络上抄下来的。”因为的确不是他编的,少年不敢居功。 伊东华若有所思地说:“真的很好。我不只是说很好笑,是因为这个词里边传达的意境比较亲切。或许我更希望‘七瓣花’的词本来就是这样。原来的词总有种强说愁的味道。” “哎!妳唱的很棒啊!这么介意这点小缺陷吗?”杨颠峰皱着眉头说。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咦?” “嗯!我以前就觉得,学妹妳是不是完美主义者?”小容学姊说道。 “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我只是会在别人不见得重视的细节上钻牛角尖罢了。”伊东华笑着说。 “杨颠峰!”落后几步的席佳宜招了招手。 杨颠峰慢下脚步,不过仍听见了伊东华和学姊后来的几句谈笑。 “对了,学妹妳不是很忙吗?听李志逢说妳从来不缺席耶,星期天还跟我们出来玩,不用赶通告吗?” “嘻嘻,很忙啊!不过我有秘诀的。” “什么秘诀,告诉我嘛!我绝对不会泄漏的喔!” “不怕学姊泄漏啊!反正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其实我啊──我会分身术!” 席佳宜对杨颠峰咬着耳朵:“妳刚刚躲在走廊绞尽脑汁写了这个词,装疯卖傻只为了搏得美人一笑,嗯?” “哪有这种事,这词不是我写的!”杨颠峰愕然说道:“只是在网络上刚好看到觉得有趣,就预先抄下来用罢了。哪有来ktv花钱不唱歌、躲到外边写词的傻瓜!” 席佳宜怀疑的神情并没有消失,问道:“那妳刚刚在外边这么久到底在干嘛?” “这个……”杨颠峰苦恼地说:“比外星人绑架还难解释,因为我拿不出证据。” 席佳宜瞪大双眼说:“妳又碰上怪事了?我无条件相信,妳尽管说就是了。” “有一只妖精要我去参加魔法王国的比武大会。”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 “……妖精?”席佳宜呆了半晌,才比了个手势问道:“就是大概这么大只,有昆虫翅膀的那个妖精?前几年电影有演过的?” “还要再大一点点。”杨颠峰把席佳宜的食指和拇指再拨开一点,说:“他似乎是只让我看见他。我想他也有办法让妳看见他,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席佳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沉默了一阵。 杨颠峰试探道:“妳信吗?” “如果妳遇得到外星人,再遇到妖精也没有什么奇怪吧!”席佳宜苦笑着说:“反正妳已经被外星人改造成超人,当然会被魔法王国选中成为救世主啊!”她边说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如此不真实。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杨颠峰闻言一惊:“我都快忘了我是乌德萨,能力只是暂时被封住!对了,我还有乔邦大师留传下来的鞭术秘笈,把电线买回家那天决定暂时不理它,就一直放着没理它了。明天开始要照原订计划,早上五点起床练习鞭术,都已经厚着脸皮收下了‘坚纳利夫’,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乔邦的继承人’这个身分蒙羞。” 连锁量贩牛排店到了,一行人坐下点了餐,并各自取用沙拉吧,暂时中断了交谈。 “难得出门,今天天气又这么好,我们再到哪里去玩吧!” 李黛容学姊的这个提议,在用餐接近尾声时提出,气氛正融洽,应该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了。但是伊东华却“欸?”了一声。 “……学妹下午还有事?”学姊失望地问道。 伊东华没有答覆,只是反问:“去哪里玩?” “嘿嘿,我早就准备好了,大家感谢我吧!”李志逢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了六张票! “啊!‘遛福村’主题游乐园?我最喜欢去游乐园玩了!”席佳宜惊喜地说。 杨颠峰不禁心想:“看来李志逢这小子也很拼喔!” “高三的学长和学弟妹一起去游乐园玩啊……”沙百州学长抓着头说。 “我也是高三,有意见吗,小州?”李黛容学姊冰冷的声音下,沙百州连忙说:“没……没意见,我也想去啊!我要去。” 席佳宜忍住“呀呼”的心情,肃容对伊东华说:“妳下午有事吗?真可惜。” “真可惜!”小容学姊哭丧着脸望着正在烦恼的伊东华。 “哦,没有啊!”伊东华尴尬地笑着说:“我只是,呃,那个──对了,我穿裙子嘛!这样子疯不起来。我想先回家换一件衣服,刚好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很想去呢!”说到后来愁眉舒缓露出笑容。 在场某人心中的失望感沉重得难以言喻,却又不能形诸于色。 “没问题,我们怎么碰面?”李志逢问道。 伊东华欣然说道:“看妳们要在这里等我,还是告诉我地点,让我自己过去,都可以呀!” “不然这样吧!我们一点钟在车站见面,再一起过去──妳来得及吗?……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志逢把票递给了伊东华,说道。 “那我回去换个衣服,各位,待会儿见啰!”伊东华马上拿着皮包起身离去。她并没有忘了留下午餐钱。 其他人继续坐在“偶家牛排”里天南地北地闲聊着,直到快到一点钟,才动身往车站前去。 “伊东华会做什么样子的打扮呢?”杨颠峰抓着头不禁开始猜想。 可是任他再怎么想,也没料到──伊东华居然全身上下的妆扮都换掉了! 当她伸手打招呼的时候,望向她的一行人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伊东华穿了横条纹的衬衫和吊带裤、运动鞋,卷翘的短发就像个小男孩! “妳──学妹,妳的头发……”李黛容学姊惊讶地说。 “假发啊!”她拨了拨头发说:“现在的假发头套很进步的,看不出来是假发吧?就算用力拉也不容易掉下来的。” “呃──”沙百州学长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似的说着:“这样的确不容易被歌迷认出来就是了。” 伊东华欣然说道:“是吧?我可是变换造型的专家呢!” 杨颠峰想说些什么,可是伊东华却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笑容满面、左顾右盼地说:“我最喜欢游乐园了,快走吧!” 上车的时候,也不知有意无意地,伊东华坐到了和杨颠峰距离最远的那一端。杨颠峰不禁懊恼着:“刚刚唱的歌只造成了反效果吗?我还是默默走远吧!” 他不只是这样想,而且也付诸行动了──之后一直到到达游乐园为止,杨颠峰没有主动找伊东华说过半句话。而伊东华从来就没有转向杨颠峰这边过。 “到了!游乐园!”下车后再走一小段路,游乐园的入口处已经近在眼前,伊东华不禁欢呼起来──她确实很期待到游乐园来玩。 众人以票进场之后,举目望去,“七夜秘馆”鬼屋赫然矗立在眼前。“嘿嘿,一起上吧!”席佳宜说:“来游乐园玩怎么能不去鬼屋呢?” “喔!上吧!”李志逢说。走近鬼屋排队处,注意事项写得很清楚:“一次两人,请遵照服务员指示依序进入,以免发生危险。” 众人还没拿定主意,李志逢已经得意地说:“我就知道,事先早就有准备了。来吧,抽签!” 巧合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不是因为自然乱数,就是人为的安排。 李志逢和沙百州一组,席佳宜和李黛容一组,伊东华和杨颠峰一组。 而且,顺序也一起决定了,如上述。巧合并不只有这么一点,服务人员一次放五组人进入,而伊东华和杨颠峰正好被轮到下一批。 “我们先进去啰!”上一批最后一组的席佳宜和李黛容挥手道。 “慢走!我们会帮妳们捡骨头的!”伊东华也笑着和她们挥别。 可是当两人的身影一旦自鬼屋入口消失,伊东华的笑容就突然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站着三七步,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杨颠峰所在位置的反方向。 杨颠峰灰心地想着:“讨厌我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啊!” 他不由得再离了伊东华半步,望向和伊东华所在相反的方向──视线和妖精男孩对个正着。“哇!”杨颠峰把差点过大的音量吞回肚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不要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给我记住了。” 妖精男孩摇手说:“小事习惯就好,别管这个,怎样?我的情诗很有效吧!” “有个屁用!不对,应该说是有惊人的反效果!”杨颠峰低声吼着:“妳瞎子自己不会看啊?她现在变成这样子了!” 妖精男孩顺着杨颠峰的手势望去,观察了半天,摸着头苦笑道:“啊!哈哈,一点小挫折不要放在心上,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想了想,又担心地补问了一句:“如果妳被她甩了,该不会就不来参加比武大会了吧?” “不会啦!”杨颠峰耸耸肩说:“反正用了妳的建议的我自己也要负点责任,而且这和我们的约定无关。对了,我正好问问妳,那个比武大会何时举行?” “不一定。”妖精男孩得意地说:“可不是每个妖精魔法使都跟我一样有本事,早早就物色到了合适的勇者候补人选。总之要看各妖精魔法使的寻找情形来决定,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下个月就举办了;如果不顺利的话,最迟可能会到半年以后。” “半……半年以后!”杨颠峰马上想起自己得去接受特殊教育,皱着眉头问道:“到时候我根本没空的话怎么办?说不定妳连找都找不到我!” “唉呀!如果我找不到妳,所有的妖精使都会协寻;如果是因为妳重伤或翘辫子之类的意外而不能参赛,那也怪不得我,上面可没这么不通人情啊!只参加一场的话花不了妳一天时间,总不会连这点空都没有。”妖精男孩一边答一边高声咯咯笑着。 杨颠峰放下心来,无意间望了伊东华一眼。她正巧也不小心望向杨颠峰这儿来。 “欸?”她指着妖精威特多叫出声来。 “妳,妳看得见我!妳会使用魔法?”威特多惊讶地叫道。 三方楞了半晌,威特多才恍然大悟地回头,杨颠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答道:“那是冰淇淋。” “我,我最喜欢吃冰淇淋了。”伊东华结结巴巴地说。 “我去买,帮我占着位置。”杨颠峰欣然说道。 他很快地买了两客三球冰淇淋回来,递了一客给伊东华,待她接收后摊开手掌说道:“四十五块。” “怎么这样!”伊东华讶然说道:“男孩子要大方一点,不可以这么小气。” “要我请妳也无所谓。”杨颠峰舔了舔冰淇淋,说道:“只是,我还以为妳不想要欠我人情。”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突然垫起脚跟亲了杨颠峰的脸颊。 “这就不欠妳人情了吧?”她恢复冷淡的神情,迳自挪开一步吃起冰淇淋来了。 少年僵成石头了。 解除杨颠峰石化的是鬼屋入口处的服务员。他听了对讲机传来的讯号,把栏杆拉了起来,笑容可掬地说队伍前端的两人说:“请进。” 伊东华递上了票,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杨颠峰缓步随后。不过一看到刚进门处那一面血淋淋的镜子,伊东华便倒抽了一口凉气,慢下脚步等杨颠峰跟上,然后就小心翼翼地走在杨颠峰的旁边,连冰淇淋都忘了吃。 “快滴下来了,冰淇淋。”杨颠峰提醒道。等她连忙吸了几口,少年随口问道:“妳会怕这种?” “不,不怕啊!这只是骗小孩的嘛!”伊东华铁青着脸说:“我只是怕突然怎么样,让我大吃一惊破坏形象……” 她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伸手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条人面虫! “呀!”伊东华尖叫一声,把牠甩到地上。 “别紧张,假的。”杨颠峰身上也有两三条。制作得还蛮逼真的,而且虫的“脸”上还流血。 伊东华尴尬地说:“我,我知道,只是被突发状况吓一跳嘛!任谁都会这样。” “是啊!”杨颠峰莫名其妙地想着:“不需要这么用力地解释吧?” 又走了几步,转角后面是一扇已经打开的门。看起来没什么机关,两人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正以为那扇门本来就没什么,门却突然“碰”地一声关上。 两人提心吊胆地回过头来,正以为门会再打开、后边会出现什么东西之际,伊东华身边的墙壁突然崩落了,血淋淋的怪手伸出来猛抓! “啊啊啊啊!”伊东华尖叫着,投进杨颠峰的怀里。 杨颠峰也吓了好大一跳,可是伊东华吓成这样,他反而能很快镇静下来──这是常有的事。据研究,表现出和其他个体不同的反应是生物行为本能之一,有助于整个族群的生存繁衍。 “冰淇淋弄到我的衣服上了。”杨颠峰说。 伊东华发着抖,好一会儿才胆颤心惊地慢慢回头看看,确定那血淋淋的怪手是机械制品,才深呼吸了几次,试图恢复平静。 杨颠峰红着脸望着怀中纤弱无助的女孩。他盯着伊东华的发际看,再怎么看都觉得这顶假发太逼真了。少年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仿佛察觉了他的意图,女孩满脸敌意地把杨颠峰推开,气呼呼地说:“怎……怎么可以趁机摸我!” “是妳先摸我的耶!”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 两人不再交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幸好后边的机关没这么恐怖,没有发生让女孩更失态的事。接近出口处时,伊东华理了一下仪容,冷冷地说:“刚刚的事请不要跟别人说。” “为什么?会怕鬼的女孩子很可爱啊!受欢迎度会上升喔!”杨颠峰说道。 伊东华板着脸说:“我才不怕鬼!那是被突发状况吓到,任何人都会这样……哎,妳不懂啦!‘伊东华’是个公众人物,而且她的形象是一种商品,牵涉到包装和行销方针等等复杂的因子,不可以随便更动的。” “有那么严重吗?有个亚洲天王巨星不是以一头黑发著称,结果他老大一时任性就去染了金发?”杨颠峰随口说道。 伊东华骂道:“那是漫画情节!” “喔!妳也有在看漫画期刊。”杨颠峰说。 伊东华没有回答,绷着一张微红的俏脸自顾自儿地走着。随着她的步伐节奏甩动着的短卷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假发。 “七夜秘馆”的出口就在眼前了,温暖而不太炎热的阳光轻柔地从门口洒进来。 “这么慢!” “这边!”在出口不远处等了好一会儿的李志逢和沙百州学长等人,挥手大喊着招呼。 杨颠峰抢前几步,超过了伊东华,迫不及待地对两人说:“妳们听我说喔!刚刚伊东华她啊……唉唷!” 伊东华朝他的后脚跟狠狠地踹了上去。 “都叫妳不要说了!” “不要说什么啊?”杨颠峰满脸无辜地跳着脚转身说道:“我要告诉他们妳刚刚弄掉了冰淇淋,所以我的衬衫才会弄脏啊!” “哦,喔,对不起。”伊东华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道歉。 席佳宜忍住笑心想:“没想到伊东华也会踢他,这样我就不吃亏了。” “啊!妳们自己去买冰淇淋吃,我们在大太阳底下像白痴一样的呆等!”李黛容学姊噘着嘴埋怨道。 “所以我说去那边的冰果摊坐着等就好了嘛!总务股。”沙百州说。 杨颠峰陪着笑脸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到冰果摊去休息一下,点些凉的吧!” 于是他们就一齐去了。杨颠峰有点感觉少了些什么,不过那反正并不是他的管辖范围,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话说这时,妖精威特多缩在‘七夜秘馆’的角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泣诉着:“呜呜,好可怕啊!早知道,早知道这里面这么恐怖,就不要跟进来了!呜呜呜……出口到底在哪边啦……” 刚从云霄飞车下来,席佳宜满脸苍白,显得很不舒服。 伊东华爱莫能助地说:“如果容易晕,早点说嘛!” “我……去一下化妆室。”席佳宜说。 “我陪妳去!”满脸担心神色的李黛容学姊连忙说道。 学姊扶着席佳宜往化妆室那边去后,余下四人找了个荫凉处坐下来。李志逢向沙百州学长打了个眼色,便指着不远处的摊子说:“那是什么?” “什么,法式松饼?”沙百州知趣答道。 李志逢续说:“学长妳有吃过吗?” “没,吃吃看吧!”沙百州回头道:“妳们两个要不要?” “不用了。”杨颠峰说,伊东华也摇了摇头。当伊东华意识到李志逢和沙百州的离去是为了制造杨颠峰和自己独处的机会,又“僵硬”了起来。 杨颠峰无奈地心想:“唉!虽然很感激他俩的好意,可是做得太明显了。”于是他安分地坐着不动,只呆呆望着松饼摊位那边。松饼好像没有这么快的样子。 少年绝没料到伊东华主动开口了:“……杨颠峰同学,八年前我们在河堤边见过面?” 杨颠峰感到十分讶异,斟酌着语气说:“似乎是这样。” 伊东华若有所思地问道:“妳还记得吗,当时我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杨颠峰回答前犹豫了──醒悟她这话背后的深意之后,他不禁恼怒了起来。原来伊东华还在怀疑自己并不真的是八年前的那个男孩,只是一个拥有丰富情报的骗徒。 “那么妳真的是八年前那个声音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吗?当时我穿的是什么衣服?”他不禁含怒反问道。 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伊东华的意料之外,她直觉地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妳那时穿什么样的衣服!”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伊东华马上接着辩解说:“哎!这么久以前的事,不记得就不记得嘛!也不能这样就证明是说谎……” “白底蓝点的洋装!”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伊东华没有说什么,恢复了沉默。幸好凝重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又过一会儿,恢复常态的席佳宜和小容学姊便回来了,李志逢和沙百州学长也拿着松饼边走边吃的回来了。 “太阳快下山了!”伊东华笑嘻嘻地说:“我们再去玩最后一趟,挑个不那么激烈的吧!” “那么我们就一起去坐摩天轮好了,来游乐园玩怎么可以不坐摩天轮呢!”小容学姊兴奋的说。 照惯例,摩天轮也是一组两个人,而这次的组合是李志逢和席佳宜、李黛容和伊东华,及沙百州与杨颠峰。杨颠峰呆呆地坐在摩天轮里眺望夕阳的美景,沙百州小心翼翼地问道:“妳和伊东华学妹的进展如何?” 杨颠峰脑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是脸颊上那个吻。“她又为什么愿意亲我?”杨颠峰失魂落魄地答着:“称不上有什么进展。” “我觉得今天玩得很过瘾啊!难道却起了反作用?”沙百州百思不解地问道。 杨颠峰耸耸肩答道:“不知道,现在──可以说是陷入了扑朔迷离──kimagure──的状态。啊!或许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吧!” 沙百州顺着杨颠峰的视线望去──那儿,小容学姊和伊东华正在另一个厢房中有说有笑的。“难道妳认识了伊东华学妹真实的一面之后,发觉自己不是这么的喜欢她了吗?”沈稳的学长又问道。 杨颠峰迟疑了一会儿,叹道:“我……不知道,我或许比以前更喜欢她了,只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沙百州“啪”地拍了杨颠峰的肩膀,大声激励道:“那还犹豫什么!如果妳不喜欢这种扑朔迷离的状态,就快点告白,让她逃不了躲不掉、不得不面对妳的心意吧!男子汉就算换来一个碗大的疤,也要求个痛快!” “……是啊!”杨颠峰握紧拳头说:“烦恼什么嘛!婆婆妈妈的像个娘儿们!” “──换个角度来想,”沙百州语气转淡:“如果两情相悦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故事,妳和伊东华之间已经达成了一半,因为妳已经毫无保留地承认自己喜欢她。对于那些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无法明白的人而言,妳已经进步了好几百万光年。” “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人,是指学长自己吗?”杨颠峰斜眼看着他问道。 沙百州铁青着脸大吼道:“怎么会扯到我身上来!”杨颠峰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沙百州只好把一股闷气憋在自己心里。 离开摩天轮时,席佳宜和李志逢的表情显得呆滞,不过其实大家都差不了多少。连擅长带动气氛的小容学姊似乎也累了,一行只是默默地结伴向游乐园出口走去。 到了公车站后,伊东华振作精神露出笑容,对大家说道:“妳们坐公车吗?我要坐捷运回家。” “哦,是啊!学妹妳住在台北市?”小容学姊也露出笑脸回应道。 伊东华微笑着招手说:“今天玩得很愉快,那我一个人去坐捷运啰,拜拜!” 她潇洒地转身走了,杨颠峰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说道:“我送妳去捷运站!”然后便三步并两步地跟上。 伊东华不置可否地回头望了一眼,并没有缓下脚步。 席佳宜咬了咬嘴唇,正打算快步追过去,却被李志逢拉住:“妳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席佳宜没有挣脱,只是黯然低下了头。 伊东华迈开大步走着,不过毕竟是女孩子,跟上这样的速度对杨颠峰而言并不是难事。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单刀直入的问:“妳为什么愿意亲我?” “……‘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人类’?不要问这种没有答案的白痴问题。”伊东华冷冷地回答道。 “因为寂寞?……唉唷!妳干嘛又踢我!” “谁寂寞?”伊东华红着脸大骂道。 杨颠峰皱着眉头耐心解释道:“我说上帝因为寂寞才创造了人类啦!” 伊东华转身,闷声不吭地继续迈大步往捷运站方向前进。 杨颠峰毫无困难地跟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接近了伊东华,低声但坚决地说:“伊东华,我喜欢妳,不是歌迷对明星的那种喜欢。” 伊东华猛然一震停下了脚步。 杨颠峰没有看她的表情──他根本不敢看,迳自说了下去:“我这么说并不是逼妳做出什么决定或反应,只是我就是讨厌暧昧的状况,而我的心意妳应该也明白,我的行为绝不仅止于歌迷对明星的那种殷勤……” “喜……喜欢……”她低着头,双肩颤抖地说:“喜欢伊东华就去跟她本人说啊!妳这个白痴!” 女孩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了少年呆楞楞地站在那里,承受四周众人异样的目光。他的第一时间反应是想吼回去说“伊东华不就是妳吗?”,可是理智提醒了他这句话会带来的严重后果,而连忙踩了煞车。 少年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公车站。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算是有点暗爽的席佳宜,也都与其他人一起陪着他沉默着。上了公车之后不久,还是沙百州学长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他的身边,拍拍杨颠峰的肩膀说:“妳早该有心理准备的嘛!喜欢上竞争率高的女孩子,天涯……呀!” 杨颠峰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声如地狱传来的回响般地问道:“学……长……那个,伊东华她……有孪生……姊妹吗……?” “我,我怎么知道!”沙百州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回去可以帮妳问,问,问──问我哥!对,他是伊东华的歌友会干部,应该很清楚才对。” 杨颠峰目光涣散地说:“哦!那就……麻烦……学长了,谢谢!”又低下了头。 “……”众人面面相觑地交换了眼神,静默好一阵子后,还是由沙百州代表发言问道:“哦!杨颠峰,妳的意思是说,刚刚来的不是伊东华学妹本人?” “……她本人……好像……是这么说的。”杨颠峰说。 这个不再进行沟通的漫长回程当中,众人五花八门的思绪仍然以沙百州的作代表,他想:“为什么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被杨颠峰碰上了呢?” 杨颠峰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连席佳宜是不是和自己一同回来的都不记得了。他本能的吃了晚饭,洗了澡,回到房中,本能地依照“原本的预定”把闹铃的时间改到早上五点,然后摊倒在床上。 少年的视线落在cd架上,中央的最主要部分是一整排伊东华专辑。 “我对她的资料了解得也不算少了。”杨颠峰开始尽可能地回想关于伊东华的身世资料。她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台湾人,出生后没多久父亲就过世了,而又没多久母亲便改嫁,现在住在欧洲的样子。关于兄弟姊妹的存在倒是不清楚,更没听说过有孪生姊妹。 “对了!如果她有孪生姊妹的话,就算不跟着日本父亲复姓伊东,也会跟母亲姓伊,不知道我那个怪手机能不能查得到?”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拿起了手机。没想到就在这时,手机摇了起来! 杨颠峰吓了一跳,说:“谁……谁呀!” “施蒂莱小姐打来的,您是否要接听?”没想到智慧语音马上回答。而这就是施蒂莱的声音录成的,听起来颇为怪异。 “哦!接啊!”杨颠峰不由得笑了起来,贴近手机道:“喂?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听听妳的声音。”施蒂莱笑着说:“提恩丝也在旁边喔。” “喂喂──啸侠,妳能不能听得到?”果然也传来了女皇的声音。 “听得到啊!”杨颠峰笑着答应道:“我跟妳们说,今天我到游乐园去玩!” “……?……好狡猾!怎么可以自己跑去,朕也好想去喔!……” 少年暂时把伊东华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和这对外星睡衣姊妹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直到夜深。 杨颠峰挣扎着把闹铃按掉,因为要是让双亲清晨五点钟被闹钟吵醒,自己铁定会有一顿好受。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顺利的起床。 又和睡魔搏斗了将近半小时,杨颠峰才睡眼惺忪地抓着电线和“鞭法秘笈”出门。跨上脚踏车,吸了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气,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振奋着往河滨公园方向前进。 “现在要暂时把伊东华的事情放在一边。”杨颠峰心想。 河滨公园的篮球场、棒球场之类的地方挤满了此起彼落的年轻吆喝声;旁边的空地就清闲得多了,活动以太极拳、体操之流为主。 杨颠峰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开始照著书上的图示甩动电线。很快地,手就酸了。 “除了照着图示的动作练习之外,是不是得额外进行腕力的训练?”杨颠峰搓揉着双手的肌肉,自言自语道:“我看我得买那种握力器、哑铃之类的东西常常在手中把玩才行了。” 即使五点起床,能练习的时间也不算多。看时间差不多了,杨颠峰回家洗个冷水澡便上学去了。 “到了!”席佳宜说:“快下车吧!” 杨颠峰蓦然惊醒。难得有位置坐,他居然在捷运车厢里睡着了。 循着已经习惯的老路线走出捷运站,席佳宜随口问道:“妳好像很累?昨天晚上睡得不够?” “不,昨天晚上睡得还不错,就是今天早上比较早起来。”杨颠峰边说边有些起疑──虽然早起了,不过昨晚也有早睡,应当不至于这么累啊? 手臂有点发热的感觉。他又搓了搓手臂,回望向席佳宜问道:“妳也睡得不太好?眼睛里边都有血丝了。” “妳应该知道理由啊?”席佳宜扮了个鬼脸说道。 “知道是知道,”杨颠峰抓抓头说:“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等伊东华同学自己来为我们解开迷惑了。” 席佳宜又望了杨颠峰一眼,神情像是想问昨天临别时伊东华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并没有问出口。两人就这样以沉默代替交谈地直到走进校门。 快到教室的时候,杨颠峰看到不远处的妖精威特多正在向自己招手。“帮我拿进去。”杨颠峰把书包解下来交给席佳宜说到:“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懒鬼。”席佳宜边埋怨边接下了。 杨颠峰绕到校舍后边冷清的角落,妖精连忙追上来说道:“昨天后来怎样了?” “妳没有躲在旁边偷看?”杨颠峰斜眼瞪着他说。 “没有啦!我才不会随便偷看别人,昨天我是因为……”妖精说着说着,突然打了个寒颤,转移话题道:“总之,昨天下午后我就因为别的事而离开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杨颠峰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答道:“哦。昨天我向伊东华同学告白了。” “……哇!”妖精男孩大叫了一声,边上下迅快地飞舞着表达内心的激动,边喊着:“哇咧!老大妳动作真快!然后,然后呢?” “老大?”杨颠峰白了妖精一眼:“妳该不会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妖精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这种小事有什么重要,名字不过是个记号而已,比起这个,老大妳告白之后她怎……” “我叫杨颠峰!”杨颠峰冷冷地说。 威特多呆了一阵,“噗哇”地笑了起来,抱着肚子说:“杨……杨颠峰,怎么会有这种笨名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啊!” 杨颠峰狠狠地一掌把妖精男孩拍到墙上去! 妖精威特多摊平在墙上,缓缓地滑落到墙脚,又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呻吟着说:“唉唷,唉唷!老,老大,太大力了吧?如果杀了我该怎么办?” “要我送奠仪吗?”杨颠峰冷冷地说。 “我要两千万新台币。”威特多笑嘻嘻地答道。 “妳现在让我拥有两千万新台币,妳死的时候我就当奠仪送给妳。”杨颠峰答道。 “哈哈哈哈!老大,真是败给妳了……”威特多说:“那,老大,她的反应呢?” 杨颠峰的视线已经冰冷到接近绝对零度,妖精男孩连忙改口问道:“噢,那,杨颠峰,她的反应怎么样?” 少年的表情缓和下来,耸耸肩说:“妳一定想不到。她说:妳喜欢伊东华就去跟她本人说啊!” “……”妖精露出深思的表情,道:“……也就是说,她不是伊东华本人啰?” “似乎是这样的。”杨颠峰闷闷不乐地答道。 “那么,”威特多说:“老大,不,杨颠峰,妳怎么那么脱线,告白的时候还叫错女孩子的名字?” “这不是三流的爆笑爱情故事!”杨颠峰大吼道。 ……四流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威特多说:“总之杨颠峰妳没有找错人,可是她却说自己并不是妳找的人就对了。这种特异的反应,可以依状况做出几种假设。” 杨颠峰点点头说:“多多,妳总算说了一句像参谋的话。” “好!”威特多说:“妳应该已经先做了几种假设?” “最普通的假设是双胞胎。”杨颠峰拿出了一本《双星奇缘》,又说道:“当然进化型的三胞胎、四胞胎和五胞胎也包括在其中。”他顺便拿出了另一本《双星有约》。 “和这个类似的,是由弟弟假扮姊姊。不知道为何,有人认为这样反而容易扮得更像,而且又有性别倒错的趣味在。”威特多拿出了《樱桃淑女》和《金田一少年杀人事件簿》。 “答案太普通了。”杨颠峰拿着‘功夫旋风儿’埋怨道:“还不如由奶奶来假扮。” “真实往往隐藏在平凡当中。”威特多拿出了《蝴蝶》问道:“这个怎么样?其实伊东华不是地球生物,因为她本身的生物特性,在意外中被切成两半却再生成两个完整的个体。” “太恶心了,否决!”杨颠峰骂了几句,拿出了《灵异教师》说道:“我还是觉得二重影﹝dobbelganger﹞的可能性比较有趣味性哩!” “来点比较合情合理的假设怎样?”威特多把漫画全部丢了,绕着问号飞苦思着。 “或许……”杨颠峰说:“伊东华她有双重人格?这个确实很合情合理,她一方面舍弃不下明星的生涯,另一方面又想当普通的学生。这个解释的合理处,是不需要去烦恼为什么狗仔队不知道她有孪生姊妹或长得很像的弟弟……” “妳在跟妖精说话?” 杨颠峰抬起头来。啊!虽然到了校舍后面,这里好死不死的就是杨颠峰他那一班的窗外。席佳宜正从窗里探出头来,兴味盎然地瞧着一个人兀自有问有答的杨颠峰。 杨颠峰抓了抓头说:“是啊!” “那家伙在哪边?”席佳宜心中有股古怪的感觉,不由得问道。 “……正飞到妳旁边。”杨颠峰迟疑了一阵说道。 席佳宜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信心十足地问道:“他正在对我扮鬼脸?” “妳怎么知道?”杨颠峰说:“──这是他问的。” “他和妳的行动模式一样嘛!难怪会缠上妳,印证了一句话叫‘物以类聚’。”席佳宜笑着说。她又问了:“那妖精现在又在干嘛?” “在那边的墙脚哭。”杨颠峰指指窗外正下方的墙脚。 “对了,我过来是打算要告诉妳,”席佳宜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伊东华已经来了。” 杨颠峰立刻僵硬了起来。 “她有跟我打招呼,并且说昨天玩得很愉快。虽然我不知道昨天回去时她最后是什么脸色,今天看来倒还挺平静的,虽然确实是有点心事的样子。”席佳宜继续“通报”。她犹豫一阵,忍不住还是问了:“伊东华昨天到底跟妳说了什么?” 杨颠峰耸耸肩,说:“抱歉,可能牵涉到她不想透露的事,我不能告诉妳。” 席佳宜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杨颠峰看来是打算回教室,起步走了,席佳宜一直目送着他,直到杨颠峰消失在校舍转角处,才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 “哇呀!”席佳宜尖叫了一声,回头盯着身后的杨颠峰,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才大骂道:“不……不要突然蹦出来吓人啦!” “这叫做时间差攻击。先慢慢走让妳错估我的速度,等妳一看不见我,就拔腿往教室冲。”杨颠峰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唉唷!怎么又踢我!妳上次自己还不是这样!” 席佳宜也不理他,气鼓鼓地迳自回座坐好。杨颠峰一边唠唠叨叨地抱怨着,一边也回座了。 他想转过头去看看伊东华,突然发觉颈子的肌肉有一半以上不会动。往右边转还没什么问题,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转到左手边去。 “该死的,我的脖子出了什么毛病!”杨颠峰一边在心底咒骂着,一边用尽各种手段想要治好脖子的局部麻痹症。甚至开始动用双手,试图把头能够扭到左边去。 可惜弄得满头大汗,焦急万分,症状仍然未见好转。 “杨颠峰同学?” “别烦我,没看到我正在忙吗!”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对,对不起。”女孩虽然看不出来杨颠峰在忙什么,还是道了歉。 杨颠峰愕然转头,脖子发出了很大的“喀”一声。他痛得抱住头哀嚎。 伊东华关心地说着:“妳不要紧吧!” “还,还好。”杨颠峰艰难地说:“对了,有,有什么事?” “嗯,有点事。”伊东华羞红着脸,但毫不畏缩地睁着一双晶莹的眸子,望着杨颠峰轻声说道:“啊!那个……中午十二点半,来一下屋顶,可以吗?” 杨颠峰只能像个呆子般地连连点头以对。 最新全本:、、、、、、、、、、 第一章 变成女孩从头来过 虽然人还坐在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教室里,对于杨颠峰来说,却仿佛走在强风刮个不停的高空钢索上;也多亏了之前九年学生经验学习得来的惯性本能,居然没有老师发现少年有异而特别点名他。\\。qВ5、c0m\第三节课下课时,手机摇了起来。 “……喂?”杨颠峰接了电话:“哦!沙百州学长。” “有没有什么后续发展?”沙百州问道。 “她说──伊东华说,”杨颠峰答道:“中午十二点半要在屋顶上给我答覆。” “……” “……怎……怎么啦?” 沙百州“啧”了几声,还是迟疑着说了:“这个地点的兆头不太好。” “怎……怎么会?”杨颠峰大叫道:“青春校园故事约在校舍屋顶上见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屋顶上没有树、没有坡,我们学校又没有‘传说之钟’之类的装置,能让妳在屋顶上听到钟声,妳想她的答覆会是圆满的吗?”沙百州沈重地说。 杨颠峰愕然惊醒,心凉了半截,情绪更加低落。 “……这个……这个先摆到一边去。”沙百州连忙转换了话题:“关于妳讬我的事情,据我跟我哥打听的结果,没听说过伊东华有孪生姊妹。” “那……”杨颠峰想起了另几个可能性:“年龄相近的弟弟呢?” “弟弟没有。”沙百州说:“倒是听说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和伊东华差好几岁,住在国外。” “对啊!听说她的母亲和欧洲人再婚?”正在思索之间,杨颠峰听到上课钟声响起,便在道谢之余切了电话。 早上的最后一堂又是英文课,幸好今天没有小考,否则杨颠峰铁定又要交白卷了。“白卷!”英文老师发还考卷瞪着杨颠峰说:“不会写就不会写,不要在考卷上面画图。” “是……”杨颠峰双手接回了零分的考卷。 “下一个,伊东华!”英文老师继续发着考卷:“妳也一样!妳写这是什么文?圣卡布理空文?下次不要乱画!” “是的。”伊东华伸伸舌头,笑着接回了考卷。 “圣卡布理空文?”杨颠峰心想:“该不会是──” 他抱着万一的可能性提心吊胆地探头张望伊东华的考卷。伊东华俏皮地笑了笑,没有特别阻挡杨颠峰的视线──世界上当然没有这么凑巧的事,考卷上写着奇怪的文字,但那不是史乌基犹语。 “就算是的话──”杨颠峰根本无心听课,胡思乱想着:“史乌基犹星上有那种切成一半会再生成完整的人形生物吗?我根本不知道嘛!要打电话问问施蒂莱吗?或是查阅这个手机电脑里的资料,或许会有答案?” 时光通常是一视同仁的流逝──虽然“相对论”的证实发现了某些例外──它的流逝从来无关人类主观的意念,更何况杨颠峰根本不知道应该祈祷中午快点到来还是慢点来。总而言之,午餐的便当已经空了。 杨颠峰收好便当盒,机械式地交互举动左右脚往屋顶前进。他到得早了一点,伊东华还没来。 风很大。有句话说“高处不胜寒”,其实登高所造成的气温下降在几十公尺的程度内是不明显的,但是这样的距离已经可以感受到高处大为增强的风势,也算是应了这句话的另一种层面吧! “对了,多多该不会躲在哪里偷看?”杨颠峰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感到全身不舒服,不禁四下顾盼。 “我在这里。”伊东华的身影自通往楼梯间的门边浮现。 杨颠峰想要辩解说自己并不是等得不耐烦了,可是目光和女孩相对后,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伊东华从容浏览了屋顶的景致,信步走到铁丝网边,眺望着校庭。 杨颠峰不由自主地走到她的身边。 “这里……视野很好。”伊东华笑着望向杨颠峰说道。 “嗯,嗯。”杨颠峰望着她美丽的侧影,已经看得痴了。 强风把她柔顺亮丽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啊……跟梦里一样!”杨颠峰突然发觉这个景象自己见过。 “杨颠峰同学。”伊东华注视着少年说:“对于妳的心意,我真的很高兴……” 虽然是跟梦中相似的台词,杨颠峰的心却直往下沈。 “可是……”伊东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带着淡淡的歉意:“我现在不想跟男孩子交往,我们可以先当朋友。” 虽然── 虽然早知道这是可能性最高的答案,但是──这果然是很大的打击。 “……果然是很大的打击。”杨颠峰呆呆地想着。他僵硬地回望着伊东华,整个人变成个空壳子,仿佛手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杨颠峰……同学……”伊东华的眼神包含着担心和一点其他的复杂心情:“其实,我并不是……总之,不是讨厌妳,请不要这么的……” “……这是,”杨颠峰机械式的说:“这是‘伊东华’的回答?” “……欸?”伊东华因为这句意外的应对而眨了眨眼睛。 “妳是伊东华?那么接了那通电话的人是谁?我八年前遇到的又是谁?”杨颠峰一口气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堆,却觉得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什么?”伊东华讶异地晃了一下:“八年前的什么?” “妳……妳不知道?”杨颠峰的双眼恢复了一点神采:“按照双星奇缘的公式,如果妳们是双胞胎的话,应该会彼此交换情报,这么说妳们果然不……” “我说不出口。” 铁网边的少年、少女闻声,身子猛然剧震,不约而同的向声音的来源处──通往楼梯间的门──望去;因为那声音和伊东华一模一样! 和伊东华一模一样的女孩就在那里默默站着,眼角含着泪。 “苗!”伊东华惊叫了一声。 杨颠峰望望伊东华,再望望门边的女孩;望望门边的女孩,再望望身边的伊东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声音却还是因为震惊而变得结结巴巴:“妳!这……妳们是?……” “……双胞胎。”伊东华勉强笑了一下:“我是姊姊伊东华,她是妹妹伊东苗。” “对不起……姊姊。”另一个伊东华,呃,伊东苗,含泪说:“我,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我怕妳被他抢走!其实,其实杨颠峰就是和妳约定的那个孩子!” “什么约定的孩子?”伊东华皱着眉头说:“那个应该是十五年前吧?” 伊东苗清清喉咙,调整一下心情,恢复成严肃的表情说:“其实他就是妳八年前在堤防边遇到的那个男孩!” “咦?”伊东华飞红了双颊,双手不由得遮住了发烫的脸儿。 “什……什么?”杨颠峰指指伊东华,又指指伊东苗说:“果……果然是双胞胎?” “姊,剩下的我来跟他解释。”伊东苗淡淡地笑了笑,哀伤地说:“现在不是上演喜相逢的时候吧!妳下午不是还有通告?” “……啊,对了。”伊东华凝视了杨颠峰一会,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还是低着头快跑走了。 伊东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挪了几步,颓然坐倒在墙边。杨颠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 看伊东苗的表情,大有“国破山河在”的感触。 杨颠峰呆呆地等着她开口,而她好像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伊东苗的肚子却很不搭调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笑什么!”伊东苗红着脸说:“我中午还没吃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很饿啊!” “到学生餐厅去吧!现在应该还有东西吃。”杨颠峰欣然说道:“下午的,我请妳吃吧!” 两人起步往楼下走去,好一会儿,伊东苗才回神问道:“什么‘下午的’?”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啊!”杨颠峰笑着说:“姊姊是早上来,所以是‘上午的’,那么妳当然就是‘下午的’啰!” 伊东苗没好气骂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给我取这么没营养的绰号。” “可是伊东苗这个名字真的不好听啊!”杨颠峰问道:“和伊东华的气势差太多了,难道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这是随便取的名字啦!”伊东苗神情平静地说:“我本来根本没有中国名字,也不是中国籍。因为某些缘故,我在父亲家长大,台湾的娘家这边有好一段时间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原来如此。”杨颠峰恍然大悟,继续问道:“那妳的本名是?” “……妳管那么多做什么?”伊东苗没好气地说:“我可没说我愿意和妳做朋友,因为我讨厌妳!姊姊对妳有好感那是她的事。以后妳要是发觉来学校的人是我,不要来缠我!” “……”杨颠峰碰了个大钉子,摸摸鼻子把接下来的话吞回肚里。 两人默默地走进顾客已经所剩不多的学生餐厅。伊东苗随便点了东西,吃了几口,犹豫着说:“……该从哪里说起呢?” “还需要说什么吗?”杨颠峰没好气地说:“伊东华是明星,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维持一般的出席日数,可是又想过普通的高中生活,所以就在有通告的时候请妳代替她来上课,对不对?” 伊东苗又沈默了一阵,才答道:“不只是这样,我除了代替姊姊上学之外,也会在工作上取代她,让她有更多机会来学校上课。只是,有些事情只有她办得到。 “……比如说,唱歌。”伊东苗的眉宇间藏着一丝落寞:“我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唱得跟姊姊一样好。妳曾说她的声音像天使一样,这一点我们倒是意见一致的。” “妳跟她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处处都一样,伊东华就不可能像妳一样泼辣。”杨颠峰随口说道。 “妳这算是在安慰我吗?”伊东苗没好气地说:“她的声音好听、性格温柔善良、处事贤慧又烧得一手好菜;条列出她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全部都是她的优点、我的缺点。我就只会……” “会什么?” “……不告诉妳。” “看吧!”杨颠峰毫不介意地耸耸肩:“妳也有妳的长处吧!” “那是……”伊东苗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什么。 杨颠峰注视低头细嚼慢咽的少女一会儿,突然伸手想摸摸她头发分开的地方。 “妳……妳干什么!”伊东苗吓了一跳,躲开了。 “这是假发?”杨颠峰问道。 “咦?”伊东苗楞了半晌,才抿着嘴开骂:“都跟妳说星期天的才是假发了!这是真的啦!我和姊姊的发型一模一样!” 杨颠峰怀疑地望着她,可是在她愤怒的回望之下,又找不到任何假设。 “妳……妳在怀疑什么?”伊东苗有点心虚,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不可能的!不要乱猜,我们才不是三胞胎,更不是多胞胎。不要做这种无厘头的漫画式猜想。” “现在发生的事情还不够无厘头吗?”杨颠峰心想。 上课钟响了。 伊东苗收拾好差点吃完的午餐,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教室方向快步走去。杨颠峰的步伐较大,伊东苗便自然而然慢下脚步以便拉开两人之间距离。 没想到杨颠峰突然跑了几步,回头笑着说: “妳怎么看我是妳的事,我还是很喜欢妳。因为妳跟我另一个喜欢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他邪恶地咧咧嘴,继续说道:“虽然这样对妳而言或许很残酷,可是没办法啰,事实就是这样啊!” 伊东苗愕然望着杨颠峰转身快步跑离开的身影,对这番意料之外的言语,一时间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下午第一堂课。虽然比老师晚了几秒钟进教室,不过杨颠峰和伊东苗都顺利入座了。下课钟刚响,威特多就兴冲冲地在窗外招着手。 杨颠峰装作若无其事地出了教室,靠在栏杆上低声问道:“什么事?” “老大,不!杨颠峰,妳看这个可能性怎么样?”威特多拿出一本漫画,得意洋洋地说:“据说有那种诅咒的镜子,镜子中的恶灵会复制照到镜子的人的形貌,然后那恶灵便会附身在那假造的身体之中,以受诅咒者的外形活动……” “……妳,该不会……”杨颠峰问道:“整天都窝在漫画店里,从漫画里边找,看有什么异常的可能性吧?” “是啊是啊!”威特多挺着胸膛说:“我这个参谋挺有用的吧?” 杨颠峰叹了一口气,抓着头说:“辛苦了,不过其实中午我就跟她单独谈过,谜底早就已经解开了;原来伊东华的确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妖精男孩很明显地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杨颠峰连忙说了另一件事,又带给他新的兴奋:“对了,还是有一些未解之谜。” “什么?什么未解之谜?”威特多兴味盎然地说。 杨颠峰把关于女孩头发的疑惑对他说了。 “这种小事可以用魔法简单的办到啊!”妖精男孩边思索着边直觉地答道。 “妳是说……”杨颠峰眼睛一亮:“用魔法改变发型?”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伊东华的妹妹会使用魔法也说不一定,或许她真的看得见我,可是用演技蒙混过去了。”威特多摸着下巴沈吟道:“老大,妳觉得伊东华的妹妹本来的发型是哪一种?” “如果她必须常常和伊东华调换身份,现在的发型或许真的才是她本来的发型。”杨颠峰再也懒得纠正那个“老大”称谓,只是顺理成章地推想着。 威特多懊恼地说:“那就没办法了!有什么法子可以逼她再用魔法改变发型?” “如果她确实使用魔法改变了发型,妳有办法揭穿她吗?”杨颠峰问道。 “当然没问题!”威特多挺起胸膛,威风八面地说:“我这个预定即将成为葛里布林特的第一大妖精魔法使要办这种事情简直易如反掌。来!悟空的手表是五点,八戒的手表是八点,九官鸟的手表是九点,白冰冰到冰店白吃冰,**被沈到水里扁,金美龄的钱包里只剩零美金……” 杨颠峰听了半天,才知道威特多在念咒语,不禁暗骂道:“这种白痴咒语是谁编的?” “……大雨大雨一直下,青蛙都被恐龙吃光光,叽哩咕噜,咕噜叽哩……”威特多继续念着他的咒语:“变!” 一阵烟雾飘过,妖精男孩的手中多了一片叶子。 “这个叶子有什么用?”杨颠峰问道。 “很简单!”威特多说:“妳只要让她握着这个叶子,然后喊一声‘现’!那么她不管用魔法改变了什么,法术都会失效而让她变回本来的模样。这样的法术要我施几次都可以,只是一击不中之后,若她确实是个法师,一定会有所警觉的。” 杨颠峰在上课钟声中默然接过了叶子,回教室坐下。 伊东苗依然刻意避开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和其他的同学们谈笑着。 “……这样做好吗?”杨颠峰心想:“她现在对我的印象已经够差了,揭开了她的**不就更令她厌恶了吗?俗话说射将先射马,如果我想和伊东华亲近,惹恼她的双胞胎妹妹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吧!” 脑中的电路有一条没有接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奇怪?”这个想法让杨颠峰差点跳了起来:“如果她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要亲我?” 这个疑问整个下午都困扰着他,令他百思莫解。而杨颠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把疑问闷在心里的人。 最后一堂课也结束了,伊东苗自然而然加快了收拾课本文具的动作,但这并不能阻止杨颠峰挡在她出教室的路上。 “杨同学,有什么事?”她耐着性子问道。 “嗯,伊东‘华’同学,有点事我想要私下问妳。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杨颠峰问道。 因为他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整个教室都静了下来,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都在偷看这个方向,有许多男同学甚至露出了嘲弄的神色,等着看杨颠峰会怎么死。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好了。”伊东苗平静地说。 杨颠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真的可以在这里说?” “快点说吧!”伊东苗还是从容不迫的模样。 “好吧!我说了。我是想问问妳,妳星期天的时候为什么……”杨颠峰边说边指指令他永志难忘的那一寸脸颊表皮。 伊东苗的双颊瞬间红了起来,她一把扭住杨颠峰的领子,飞也似地拖着他冲出教室。 同学们为这个意外的结果感到十分讶异,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和李志逢比较熟的同学开始向跟他打听,可是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一片讨论声中,只有席佳宜视而不见地迳自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少女一直拖着杨颠峰到了人烟绝迹的体育馆后面,才停下脚步并气喘吁吁地把他压在墙上。 “人家是第一次,请对人家温柔一点。”杨颠峰害羞地说。 “妳是白痴吗?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伊东苗惊魂甫定立刻大骂道。 杨颠峰盯着她说:“那,答覆呢?” “……什……什么答覆。”伊东苗嗫嚅着说。 “妳既然讨厌我,星期天的时候为什么要亲我?”杨颠峰追问道。 伊东苗顾左右而言他道:“追问这种问题会被女孩子讨厌!” “那很好,反正妳本来就自称讨厌我,我不介意被妳再讨厌一点,快回答吧!” “哼!我偏不说!” “那我明天只好在班上多问几位同学,大家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找出答案……” “妳,妳敢!” “做这种事情又需要什么胆量了?” 伊东苗手忙脚乱地说:“好,好啦!我说了以后,妳不要再来烦我了喔!” “好。”杨颠峰认真地承诺着。 女孩迟疑了一阵,眼睛乱转了一阵,视线突然被杨颠峰身后的天空某处吸引,惊叫道:“啊!那是什么?” “……”杨颠峰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妳,妳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吗?”伊东苗心虚地说。 杨颠峰耸耸肩问道:“是什么?”他立刻接着又说:“我更想知道的是,如果我转过身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当……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哈,哈哈。”伊东苗干笑了几声。 杨颠峰暗自咒骂了几句,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不问妳。” “……真的?而且也不会跟别人说?”伊东苗双眼一亮,欣喜地问道。 “当然不会。”杨颠峰耸耸肩,道:“我只有一个请求。” 伊东苗暗自咒骂了几句,心想“我就知道”,怯生生地问道:“什么事?” “妳先看看这个。”杨颠峰掏出了叶子,递到伊东苗手中。她接过叶片,狐疑地端详着。 杨颠峰懒洋洋地喊了一声:“现!” 他完全没有料到作用会如此剧烈。 砰! 这阵烟雾可不是叶子被威特多变出来时的那一阵可以比拟的。又浓又广的烟雾,简直让杨颠峰没办法呼吸!不但如此,一时间居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只能从女孩的咳嗽声中确认她还在不远处。 雾散了。“这算什么!”雾中女孩的身影发出了愤怒的叱骂声:“恶作剧?这么做很有趣吗?” “妳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杨颠峰边答边想着:“对了!双胞胎的声音不见得一模一样,或许她用魔法改变了声音?” “咦?”女孩咳了几声,道:“烟雾的关系吗?还不都是妳害的!” 杨颠峰勉强睁大眼睛,打算看清楚伊东苗的头发。可是……伊东苗在哪里啊? “干嘛这样看着我?”女孩骂道:“妳现在的表情简直像个傻瓜……欸?”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看看自己的手掌,仿佛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概是身高吧!现在的杨颠峰看起来怎么比刚才高多了?实际上当然不是杨颠峰变高了,而是女孩的视点变矮了。 杨颠峰茫然地问自己:伊东苗哪里去了?眼前只有一个公主头,和洋娃娃一样可爱的混血女孩,看年龄和身高,约莫只有十一、二岁。对方呆望着自己的手掌一会儿,茫然地在身上翻找一阵,从口袋里找出了一个华丽的镜盒,打开来照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清自己的长相之后,女孩的惨叫声回荡在校庭之中。 最新全本:、、、、、、、、、、 第二章 爱与校园暴力同在 台林高中体育馆后方。\.qΒ5\高一的学生杨颠峰,正靠着体育馆的外墙发楞,和他相对着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混血女孩,女孩留着弹簧般纵卷发型的公主头;脸蛋儿则和洋娃娃一样可爱。 女孩刚刚发出了撕心裂魄的尖叫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老……老大!”一个带着昆虫翅膀的巴掌大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过来,喘着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女孩子的惨叫声。” “……妳刚刚在干什么?”杨颠峰问道。 “哦!”妖精威特多得意洋洋地拿出一本“缎带魔法姬”的漫画说:“这套很不错耶,老大!一套里边就包含了两个可能性!” “妳还有闲情给我看漫画!”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骂道,一把抓住了妖精男孩,推到女孩的面前逼问道:“妳看得见他,对吧?” 女孩茫然地抬起头来,把视线焦点从镜子移到杨颠峰手中的妖精。妖精也瞪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她。对望了一阵,威特多才回头问道:“老大,她是谁?” 杨颠峰正要回答,女孩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啊哇哇哇哇哇哇!”杨颠峰和威特多都慌成一团。 “呜呜呜……哇哇……妳们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呜呜……”女孩一哭,眼泪就有如山洪爆发泛滥成灾不可收拾。 威特多慌了一阵子,乱窜乱飞了一阵,终于想到了对策,喊声“老大!快逃啊!”便飞也似的,不!本来就是用飞的逃离了现场。逃了几百公尺才发现杨颠峰没有跟过来。 杨颠峰静静地叹了一口气,脱下了外套披在啜泣着的女孩肩上,诚恳地说:“是我不好,对不起!其实妳们有权保有**的,这样去刺探、去揭发是很卑鄙的。我向妳保证,我绝对不会再靠近妳!也不会再向伊东华打听的。原谅我吧!” 女孩依然在啜泣,杨颠峰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杨颠峰离开后不久,女孩就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抹掉了眼泪,伸伸舌头说:“他人不错嘛!”然后又摸摸肩膀上的外套,叹了口气把它脱了下来。 放学已经有好一阵子,教室里的人所剩不多。杨颠峰环顾教室,席佳宜走得不见踪影,只有李志逢还留着,并且在杨颠峰收好书包走出教室时带著书包跟了上来。 “……妳跟伊东华怎么了?”李志逢问道。 “我不能说,这件事牵涉到伊东华的**。”杨颠峰心烦意乱地说:“我刚刚才答应她不再追究这件事,妳也不要问了。” “谁想知道伊东华的**。”李志逢板着脸说:“我是想知道妳和伊东华之间的进展。” 杨颠峰愕然,陪笑答道:“啊哈!抱歉……嗯,伊东华说她现在还不想交男朋友,还是先当朋友好了。” “这是最安全的答案。”李志逢笑着说:“这证明她对妳的印象不坏。” “……”杨颠峰狐疑地说:“我倒没有这么想过。” 李志逢抓抓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伊东华是怎么想的,我想,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一套对于‘交往’的定义吧!可是既然不知道,就要往好处想才能展开行动。再怎么说,妳还有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当朋友还是有很多采取行动的机会啊!” “有道理!”杨颠峰恍然大悟,感激地说:“有妳这个朋友真好!” “没……没有啦!”李志逢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 杨颠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妳怎么让席佳宜一个人回去?” “我没有重色轻友到这种程度吧!”李志逢笑着说:“……也不是啦!我只是觉得让席佳宜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为什么?”杨颠峰莫名其妙地问道。 “……妳不觉得就算了,我没办法跟妳解释啊!”李志逢双手一摊说道:“我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比较好而已。” 两人在捷运站分手。杨颠峰坐上了回家方向的电车,却不知不觉地坐过了站。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茫然地步出了有点陌生又不太陌生的捷运站,连锁咖啡店的招牌映入他的眼帘。 “妈?”杨颠峰边向咖啡店走去,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号码:“我不回去吃饭。嗯,跟同学到外面吃。好……好,我知道,再见。” 他进了咖啡店,点了一杯义式浓缩咖啡,就这样在店里呆坐了两小时。当杨颠峰步出咖啡店的时候,已是晚间新闻时分,人群不算很多,也不算很少。脚下的水沟盖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台北已经很少看见这种铁格子的水沟盖了。 杨颠峰从口袋中掏出三颗粉红色的小药丸,瞄准铁格子的空隙丢了进去。 闹钟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不过杨颠峰却早了半个小时醒来;他睡得不好也不够,不过却再也睡不着了。既然都已经醒了,当然就照着预定计划带着电线和秘笈,跨上脚踏车往附近的公园去了。 手酸的时间似乎比昨天挪晚了些。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进步吧?这是错觉?杨颠峰坐在公园的阶梯本来只打算稍作歇息,眼睛却差点就闭上了。 “……恩希欧勒菌增强的新陈代谢,也会加快锻炼身体的速度吗?”杨颠峰想着想着,为了抵抗睡魔便翻开了手中的“鞭术秘笈”。其实这本东西哪有一点“秘笈”的样子?根本只是乔邦做的笔记,封面写着“鞭术”两字;其实当然不只两个字,写的是史乌基犹文,里边一页页记载着各种使鞭招式,连招式名称都没有。 杨颠峰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该为每招起个名字,这样练起来会更起劲。” 他拿起电线,在不远处看见一只被随手丢弃的铝罐,便向它甩出手中的电线: “例如说,这招就叫‘龙卷残云’好了!” 电线卷住了可乐罐,扬起它往垃圾桶抛去,可是放松的时间早了点,可乐罐没能准确地投进垃圾桶当中。 “就算重量一样,电线的质感和菱鞭差距不小哪!可是又不能拿着菱鞭来练,太引人侧目啦!真麻烦!”杨颠峰喃喃抱怨着,跑了几步捡起可乐罐丢进垃圾桶。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注意这边的陌生人开口了:“喂,少年仔,妳不要拿着这么长的电线乱挥,很危险的!” “我不是乱挥,是照著书在练的。”杨颠峰没好气地回嘴道。 “什么书?”那人走过来了,是一个有着啤酒肚的中年人,他抢过那本鞭术秘笈,随便翻几页便大笑起来:“小鬼,妳是白痴啊!这种鸟书,随便印了几个鬼画符文字,妳就信了?妳就以为这是什么上古流传下来的秘笈?妳被骗了啦!” “我偏偏要信,干妳屁事!”杨颠峰很不客气地抢回笔记本骂道。 那人也动怒了:“叫妳不要拿电线乱挥,很危险,听不懂是不是!妳以为自己不会打到人?就算不会好了,妳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小孩子模仿妳的动作打到人?跟妳客气妳还耍嘴皮子!是不是要我叫管理员来赶妳!” 杨颠峰懒得再说,照面一拳轰在那痴肥中年人的脸上,打发了他,拂袖离去。 他跨上脚踏车,边骑边咒骂道:“就是有这种人!也没多吃几斤米,却总以为别人应该尊敬他,拿着因应局势而成的‘自己的正义’去欺压别人?就是这样社会风气才会败坏!” 冷静下来以后,杨颠峰叹了口气想:“这公园不能去了!以后怎么办?” 他想遍了附近另外几处空旷的地点,都没有适当的。“暂时在自己家屋顶练习吧!”少年自言自语道:“虽然窄了点,又要节制音量,不过总不会有人再来烦我;慢慢再找新的合适地点好了。” 杨颠峰回到家中,盥洗完毕吃过了早餐,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阿弟,妳还不去学校啊?已经七点啰!”妈说。 “……奇怪?”杨颠峰拿著书包出了家门,纳闷地停在席家门口喊道:“席佳宜!” “席佳宜自己先去上学了!”席妈妈喊道:“她说她有跟妳说啊?最近她想早一点出门。” 杨颠峰耸耸肩,道:“我现在知道也不迟。” 和往常不同的,一个人坐着捷运电车到了台林高中站。多么幸运的,刚出捷运站就看到了伊东华! 正想扬手叫她,可是想到不知道是她姊姊还是妹妹,犹豫了半秒钟,还是叫了:“伊东华同学,早安!” “早安!”伊东华回过头点头笑了笑。 “应该是姊姊。”杨颠峰边想边追了上去,和她并肩一起走。真幸运! 秋天的早晨有一点凉意。要是人行道边种的整排行道树会随季节变色的话就更好了,这么一来整段上学路会变得诗情话意,虽然现在的景致已经令杨颠峰觉得如在梦中……或许这和景致根本无关。 伊东华瞥了同手同脚的杨颠峰一眼,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她并没有笑出声,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对了,杨同学,昨天后来,苗她跟妳说了多少?” “……哦。”杨颠峰解除僵硬状态,答道:“我忘光了。说忘光了不是指真的忘光了,而是致力于忘记这件事,因为我看妳妹她好像很困扰的样子,就跟她保证我绝不会再追根究底。” “谢谢妳。”伊东华欣然说:“这件事我并不打算隐瞒朋友,只是时机问题。” 杨颠峰沈默了半晌,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嗯,伊东华同学,其实……其实我星期天说的‘交往’,可能跟妳想的意思不太一样。” “嗯,我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毕竟我只听到了转述。”伊东华浅笑着说。 “该怎么说呢?”杨颠峰抓着头说:“我想高一学生的‘喜欢’只是很纯粹的一种直觉,并不是说马上要发展成男女关系或是论及婚嫁。只是,如果不交往看看的话,除非有天时地利人和,不然喜欢永远也不会变成‘爱’……” “我也是这样觉得。”伊东华平静地说。 “……所以我只是想说,能不能偶而给我一些更了解彼此的机会……等等,妳说……妳说妳也是这样觉得?”杨颠峰讶异地说:“这么说,妳的拒绝,意思就是说根本就不希望我们更进一步地了解彼此?” “……”伊东华讶异地说:“……我倒不曾这样想过。”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清爽的笑容令杨颠峰如沐春风,虽然现在已是秋天:“但是我并不知道妳对交往的定义,所以这样的回答比较安全,不是吗?” 杨颠峰双眼一亮:“……那……那么……” “不是。”伊东华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或许妳听了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会改变主意呢!” “什,什么话?”杨颠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已经完全被弄得晕头转向了。 伊东华隔着校门远望着校庭说:“其实我早就已经决定,下学期要出国留学。” 杨颠峰差点没跌倒。 “半年之后,不管经记公司愿不愿意,伊东华的活动都会完全从演艺圈消失。”伊东华忍住不看杨颠峰的表情,继续说道:“以后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去想。可是,至少到……大学毕业为止,我都不会回台湾定居了。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会觉得,和一个半年后一定要远渡重洋的女孩交往,是一种很不划算的事情吧?而且,半年后那个女孩不是明星了,什么也不是……”她意识到杨颠峰停下了脚步之后,驻足回头望了望他。 杨颠峰低着头,双肩发着抖,干笑着:“呵呵,哈,哈哈,呵……” “……杨同学?”伊东华困惑地问道。 “其实……”杨颠峰抬起头来,伊东华这才发现他是在苦笑。少年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其实我半年后也要出国留学,所以才……迫不急待的把心意传达给妳。” “欸!”伊东华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就像杨颠峰刚刚的反应一样。 杨颠峰抓着头苦笑说:“这么说起来,如果妳觉得半年后一定会远渡重洋的那种交往,是种难以承受的负担,我一开始就已经出局了。我实在应该早一点说的。” 伊东华神情复杂地回过头,继续缓步往教室走去。 杨颠峰跟了上去,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注定要出局了,尽情地享受难得这段能和伊东华做朋友的时光不是很好吗?这样一想,天空变蓝了,阳光也变得和煦多了。 两人步上校舍的走廊。他们的教室就在这栋校舍的一楼。 “杨颠峰同学!”伊东华突然开朗地笑道:“我只是就别人的立场这样想。其实,我并不害怕谈一场可能只有半年的恋爱!” 杨颠峰张大了嘴巴阖不起来。仿佛是少年的错觉,伊东华的双颊染上若有似无的霞色,回头快步走进了教室。 “这……这并不能说是告白吧!顶多只是……可能是她在鼓励我不要放弃。总之,这并不代表她答应和我交往了。可,可是,这个脸皮没办法停止傻笑啊!”杨颠峰傻笑着想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一点笑容,不过还算是笑容满面,精神抖擞地走进了教室。 “早安!”杨颠峰大声说道。 有几个比较熟的同学大声答应了,伊东华则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和杨颠峰的表情正成对比的,席佳宜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轻轻挥了挥手。 “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杨颠峰贴近席佳宜的桌边问道。 席佳宜也不答话,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讲桌上和窗台边。 “盆栽啊?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啊!妳从妳家阳台搬来的?”杨颠峰追问道。 “怎么可能。”席佳宜勉强撑起上半身,答道:“阳台上那几盆可是老妈的命根子,她把她们看得可比我重要多了。这些是我昨天自己掏腰包买的。” “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买这种东西?”杨颠峰边说边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是很漂亮吗?” “是很漂亮啊!”杨颠峰注意到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过放弃了追问。 “……所以啊!”席佳宜笑着说:“以后我要每天早半小时起床,来学校浇花。”她贼头贼脑地窃笑着,斜眼看着杨颠峰说:“我看妳以后可能会常常迟到了,要是我不叫妳的话。妳应该不可能会想早半小时跟我一起上学吧?” “当然不想!”杨颠峰扮了个鬼脸,心想:“才不是因为我爬不起来,嘿!” 席佳宜等到杨颠峰的视线离开自己后,又懒洋洋地摊在座位上,好似早起和搬盆栽已经花掉了她一整天所有的力气一般。 一整天留在学校的都是伊东华本人,或许翌日也是,当然杨颠峰并没有再跟她并肩走进校门的好运气。放学之后,他无奈地开始写起繁重的功课。正如席佳宜所说的,刚开学之后没有多久,沈重的课业压力就已经降临在每一个台湾高中生的肩上。 “后天还要考英文单字,讨厌。”杨颠峰边和数学题目搏斗边自言自语着:“不知道银河法庭特殊教育学校又是怎么样的呢?” 背后传来小小的敲打声。“老大,老大!”妖精男孩笑嘻嘻地敲着窗户。 杨颠峰打开窗户,把他放了进来,问道:“什么事?武术大会要举办了吗?” “哪有这么快!”威特多说:“而且啊!听说其他妖精使的寻找过程不太顺利的样子。”他说着说着又挺起胸膛说:“可不是每个妖精使的办事效率都跟我一样杰出哪!对了,我今天是带这个东西来给老大填的。” 杨颠峰接过一卷羊皮纸,摊在书桌的灯光下仔细看着── 它的抬头写着: 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皇家主办 第六届勇者选拔比武大会 报名简章 杨颠峰却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什么?上面的字我一个也不认识啊!” “……啊哈哈,”威特多摸摸头笑着答道:“当然啰,上面写的是葛里布林特文啊!” “看不懂……”杨颠峰板着脸说:“看不懂的话我绝对不会签!” 妖精男孩抓抓头说:“我可以翻译给妳听。” “不行!”杨颠峰又发起牛脾气来:“谁知道妳的翻译会不会出问题?” “妳的坚持也有道理啦!”威特多胸前叉着手沈思道:“我去回报给上面,想办法弄一张中文版来好了。” 威特多卷起羊皮卷离开之后,杨颠峰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想了一下,发觉这种感觉是来自那羊皮卷上的“文字”,那“文字”居然让他有种熟悉感。“我最近在哪里看过陌生的文字呢?”杨颠峰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早晨,杨颠峰依然清晨五点就挣扎起身,洗把脸后便拿着电线和鞭法书到了自家屋顶练习。他依照前几天的想法为每一招起了名字,练起来也更起劲,但是“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的问题还是很严重。 这是第十招了吧?杨颠峰照着笔记上的图形,把电线甩出了三个圈圈,再使劲抽了出去。“唔!这一招很费力。”杨颠峰自言自语道:“真奇妙,甩动的力量聚集在三个圈圈之中,然后一口气爆发出来。这一招可以叫做‘三阳开泰’,三个圈圈就像是三个太阳,而聚在一起的威力直能劈开泰山。” 迳自曲解了“三阳开泰”的意义拿来用之后,杨颠峰又想:“如果这真是文言文的鞭法古籍,一定会说这招有开石裂碑之威。在我手底下又有多大威力呢?可惜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就可以找个木板之类的来打打看。” “这样下去不行。”他嘀咕着:“还是得找个别的地点。” 杨颠峰正想下楼盥洗,却听见邻近住家的开门声。他心念一动,从屋顶的女儿墙边探头出去,确认目标之后调整好音量喊道:“早安,席佳宜!” 的确是她。刚走出家门的席佳宜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往杨颠峰所在的屋顶平台望来。“……妳,妳这么早起来干嘛?”席佳宜难以置信地问道。 “练功。”杨颠峰简单地答道。 “……”席佳宜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她低下头去又迟疑了几秒钟,才抬头问道:“既然都醒来了,就跟我一起上学嘛!” “可是我衣服还没换,早餐也没吃……”杨颠峰说。 “那就快点换衣服,早餐我也没吃啊!到学校附近再买吧!快点,我等妳!”席佳宜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杨颠峰耸耸肩答应了。 两人提早了将近半小时出门,这段小小的时间差,足以让在尖峰时间拥挤不堪的上下学必经之路意外地冷清。一个人占据一张双人座,两人在捷运车厢里各自以最舒服的姿势分别坐了下来。 席佳宜想了想,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问道:“妳练什么功?” “就是上次说过的鞭法啊?”杨颠峰答道。 “妳真的在练?”席佳宜讶然说道:“看来不是拿到一本秘笈这么单纯吧?不然去书店也可以找到一堆少林拳啊、太极拳秘笈,只有闲人才会想去找一本真的来练吧?” “的确不是这么单纯。”杨颠峰想了想,答道:“算是拿人的嘴软、吃人的手短吧!其实我收下不少好东西,不练一下总觉得良心难安。” 席佳宜没有纠正他的错误成语,只是更困惑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简单地说。”杨颠峰简单地说:“他们要我冒充那位武术大师的徒弟,以逃避某些法律制裁,我做了,他们就把那位武术大师的遗物真的送给了我。” “……”席佳宜伸伸舌头说:“算了!算了!我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再问的,越听只会让我越头痛而已。那……总之妳为了成功的扮演那人的传人,就真的练起鞭法来了吗?对了,很费力吧!看妳这几天早上都没有精神,手臂倒是变粗了。” “咦!”杨颠峰讶然看着自己的手臂:“有吗?”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真的有点变粗的样子。 “唉呀,糟了!”两人起身走出已到站的捷运车厢,席佳宜边走边比手划脚地说:“练武不练气,犹如有肉无骨,只会事倍功半!妳这样再练下去也只会练出几斤笨力气,打不赢内家高手的!” “妳在说什么?”杨颠峰问道。 席佳宜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单手叉腰续道:“这妳就不懂了!武侠小说看得不够哩!高手就是要内外兼修;也就是内功和外功的修练齐头并进。通常如果只练外功,必须服用或涂抹独门的药剂、膏药来顺气,不然迟早会有内伤或是气血翻涌、走火入魔等大祸缠身!” 杨颠峰怀疑地说:“妳武侠小说看太多了吗?” “信不信由妳啰!”席佳宜淡淡地说:“往另一方面去想,妳也不想因为把肌肉练粗而变成虎背熊腰的大汉吧?通常内家真气的高手就不会有雄壮的肌肉,因为这反而会干扰真气的修练。”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杨颠峰沈思了一会儿,想起这几天手臂出乎寻常的疲劳,愕然醒悟:“对了!这鞭招显然不是光靠肌力就可以顺利施展的武术,乔邦大师一定是一开始就把念动力融入鞭招当中,才能施展自如吧?不知这鞭法源于何处?或许它本来有搭配一套类似内功修练法的东西,只是乔邦大师不需要罢了! “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我的念动力被药物暂时封住了……这样下去的话,就算不像席佳宜所说的练出大祸来,进展一定也有限!真的要去找一种内功来练吗?” “妳在想什么?”席佳宜问道。 “我想通了!”杨颠峰突然转身握住她的双手说:“妳说的有道理!我应该开始学学气功才是!‘内外双修、齐头并进’。谢谢!” 然后豁然开朗的杨颠峰踩着雀跃的步伐迈入校门,席佳宜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贴在脸颊上一会儿,才快步追了上去。 进了教室以后,杨颠峰帮着席佳宜为盆栽们浇花倒水。早自习的时间很快地接近尾声,伊东华走进了教室。 “伊东华同学早安。”杨颠峰打了声招呼。 伊东华对别人的招呼都礼貌的回应,只有杨颠峰的招呼只是冷淡地点头以对。 “啊……今天的是妹妹吧!”杨颠峰心想。 但是再转念一想:“难道我分辨她们姊妹的方法就是看她对我的态度和善与否?唉,说实在的,如果她们刻意要装,我根本就分不出来吧!虽然想不出她们要这么做的理由。” 刚打过中午的下课钟,行动电话就摇动了起来。 “是我。”沙百州学长的声音传来。 杨颠峰问:“学长有事找我?” “是啊!现在就拿着便当到拳击社办来。”沙百州说。 “哦?”杨颠峰应了一下,答道:“好。” 他跑着进了拳击社办,本来还在猜想会不会又有友谊赛之类的,却从门外就看到社办里沙包都被撤到一边,空出的地方摆了好几张课桌并成的大桌子。桌上摆满了各式卤菜零嘴,而众人围坐在桌边。 “咱们今天迎新,来帮忙吃吧!”沙百州学长招呼道。 “……可是学长我……”杨颠峰讶异地说。 “放心,妳的事我跟其他干部说过了。”沙百州学长眨眨眼,装作惋惜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咱们当人家子女的又能怎么办?他要妳出国留学,妳能说个不字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妳放心,就算只有这个学期,咱们拳击社还是把妳当自己人的!” “来来!学弟坐这里!”另一个学长拉了把椅子过来,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杨颠峰和拳击社的学长们寒暄了几句,发现自己还挺受欢迎的。很快地,他就发觉是因为上次自己为台林高中拳击社挣回了少许颜面的关系。 “人都到齐了吧!”沙百州学长的脸上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高喊道:“来人!关门放狗。” 二年级的学长应声而起,虽然没有放狗,倒是把门关上,百叶窗也阖上了。 杨颠峰正疑惑着,另一个学长已经笑容满面地从冰箱中搬出了一箱台湾啤酒。 少年也露出了笑容。就算他不是什么奸恶之徒,却也离卫道人士相去甚远,更重要的是流传已久的骚人墨客文化让杨颠峰早就对酒有许多美丽的想像,何况他一直没什么实际尝到的机会。 “我沙百州平生不跟三种人来往。”沙百州长身而起,朗声说道:“第一种,不喝酒的男人;第二种,不想交女朋友的男人;第三种,孬种!喝多喝少大家量力而为,但是谁不喝今天就别想走出去,来!开开开!” 在一阵纷乱之中,整罐啤酒递到了杨颠峰的手中。他迳自打开喝了一小口,虽然比料想中的还要苦涩,可是滑入喉咙之后却有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 “虽然是便宜的酒,还挺好喝的耶!”少年心想。 “怎么样?能喝吗?”一个刚认识的学长笑嘻嘻地靠了过来。 “应该没问题吧!”杨颠峰也笑嘻嘻地说:“……干杯?” “……好!那就干杯!”学长爽快地说。 两人碰了一下啤酒罐,各自仰头把整罐啤酒喝了个精光。杨颠峰登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飘飘然的感觉。 “……听说空腹喝酒更容易醉?”杨颠峰连忙打开便当吃了几口。他又接过了一罐啤酒,这次只敢慢慢喝了。 他听得一个学长正以拳击为题对学弟们高谈阔论,兴冲冲地拉把椅子靠近去听。 “……所以说,”那学长口沫横飞地说:“拳击是科学化的、最有效率的徒手搏斗技巧!虽然说许多格斗技号称有巨大的威力,然而那都需要长久的苦练,而拳击没有这回事,用拳头攻击敌人可说是人类的本能。我认为到了近代,还能够在军队或警察之类的‘实用考量’下生存的武术,只有拳击和擒拿术;但是擒拿术要讲究见招拆招,而且一用错力道就会断手断脚,对付歹徒或敌人时,缚手缚脚,毕竟没有拳击来得痛快。” 杨颠峰打从心底同意这番话,他练起鞭法来就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想必许多传统武学都有这方面的问题;然而拳击却是从一般人的肌力也可以负担的简单动作着手,用跳绳、跑步之类的简单运动就可以达到增强拳击所需体力的目的,实在是一项很大众化的运动武技。 “柔道又怎么样呢?”有一名学弟问道:“听说在日本,把柔道视为军队和警察必须锻炼的课程!” “柔道的问题和我刚刚说的其他武学差不多,需经过长久的练习才能发挥威力。”学长振振有词地说:“尤其柔道和大部分的武术大相迳庭,注重以‘拉力’来制敌,和一般武学较注重‘推力’不同,需要特殊的训练方式来强化拉力。日本的军队和警察之所以学习柔道,是取法自柔道护身、受身方面的长处,并不是以练到能用它来制服对手为本意。” “没想到学长对柔道也有研究。”某个学弟赞叹道。 “我刚刚说的话全部是从漫画里读来的,我虽然学过半年柔道,但是教练从来没说过这些东西。”学长却哈哈大笑地回答。 有学弟又插嘴说:“台湾的国术不是也很发达吗?那不就是中国的传统武学?” 学长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哪有这种好事。中国的传统武术讲究以形入神,在动作的长期反覆演练之下,求取发劲方式的领悟,更需要气功、内功之类的练习加以配合。现在台湾的国术重形不重神,一开始就讲求动作流畅好看、讲求抑扬顿挫,怎么可能练到发挥出招式应有的威力?其实啊!我在我们学校里就认识了几个真有修练气功的同学,但他们全都没有加入台林高中的国术社,坊间的国术馆也良莠不齐,绝不是随便找一家就能学到正确的中国传统武术!” 杨颠峰眼睛一亮,正想凑上去请那位学长介绍几个人给自己,沙百州却正巧走近来搂住了他的肩膀。 “妳们的进展怎样?”沙百州笑嘻嘻地问道。 “学长,酒味好重!”杨颠峰抱怨道。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怎么样。伊东华说我们可以先当朋友,而且她也不反对我们在熟悉之后有更进一步的交往。” 沙百州略微讶异,大力地拍了杨颠峰的背笑着说:“那不是很好吗!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很糟就忍着没有问妳,可是以现阶段来说,这个答覆已经不能再好了!” 沙百州学长似乎没有很在意“伊东华不是伊东华”的那件事,杨颠峰也没提;其实就算提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接下来呢?”沙百州问道。 杨颠峰烦恼了一阵,说:“接下来该怎么做?总不能这个星期又约……再等一个星期吧!” 沙百州爆出一串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呛出来,看来他真是有三分醉意了:“哈哈哈!哈,哈哈……妳不要笑死我了!妳就只会想周末把女孩子约出去啊!” “不然还应该怎么办?”杨颠峰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妳心中有没有什么计划呢?”沙百州又再反问道。 杨颠峰低声道:“暂时可以有什么计划呢?只不过觉得王公非可与共事之辈,故暂作功成身退,大家仍可留下一份交情。” “好小子,居然也用‘大唐’的台词来答我!”沙百州边笑边又大力拍了杨颠峰一掌,差点把他骨头都拆了:“哈哈,没有计划就直说嘛!说一堆废话做啥。” “那么到底应该有什么计划?”杨颠峰问道。 “妳以为妳在玩‘纯爱手札’?妳有两、三年的时间,可以两个星期约一次会这样,做水磨功夫?妳只有半年耶!”沙百州不但没有压低音量,几乎是喊着说出的:“而且妳要追的可是学生偶像、台林校花伊东华!” 整个拳击社办静了下来,杨颠峰本来还有点心慌,直到几秒后爆出一阵阵喝采声:“学弟妳要追伊东华?”,“猛哦!”,“很好!做人就是要赶冲赶拼!”,“上啊啊啊啊啊啊!” “难道是因为没有人认为我能得手的关系吗?怎么没有人嫌我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杨颠峰边想边问道:“伊东华什么时候当选校花的?” 他本来只是开开玩笑随口问问,没想到有学长翻了翻角落的杂物掏出一份报纸,递给他看。那是台林高中新闻社发行的“台林号外”,今天的头条就是“一年六班学生偶像伊东华学妹不负众望当选台林高中校花”!下面那一排字是“上一届的校花三年四班麦淑仪学姊居然落后五十多票”。 杨颠峰心中产生了理所当然的怀疑:“什么时候谁投的票?” 最新全本:、、、、、、、、、、 第三章 自君别后 杨颠峰呆呆地凝视着手中的“台林号外”,那儿有张身着台林高中制服的伊东华美丽侧写。全\本//小\说//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校花”称谓,却把相片中的女孩和平凡无奇的普通高中男生天壤般地分隔开来。 “喂喂,妳发什么呆?这点事早该在妳的意料当中才对吧!”沙百州学长续说:“没办法就要赶快想办法啊!自己想不出就叫别人帮忙想啊!” 杨颠峰苦恼着说:“那,学长也来帮忙想吧!啊!对了──如果学长打算在短时间内追求李黛容学姊,会怎么着手?” 沙百州红着脸──本来就因为喝酒的关系变红──大吼道:“我为什么要追她!” “只是例子。”杨颠峰耸耸肩答道。 沙百州又抱怨了几句,才说:“……嗯,我会考虑接送她上下学。哦,不过,这是因为我骑摩托车。妳还不到考驾照的年纪,想骑也不能骑;而且,这也算不上是非常手段。” “陪她上下学啊……”杨颠峰考虑了起来。能和伊东华一起上下学固然是很快乐的事,不过实行起来的难度呢? “……对了!”沙百州猛拍杨颠峰的肩膀──杨颠峰有了防备及时卸掉了不少力道,不然少不了又要痛好一阵子──说道:“我们还是用老套吧!” “老套?” “英雄救美。” 杨颠峰沈默了一阵子,艰难地启齿道:“学长,妳是说──找几个朋友扮成流氓在路上找她的麻烦,然后堂堂登场把坏人击退。” 沙百州露出牙齿笑着说:“历久不衰的好办法吧!”他看了看手表,挥着手喊道:“喂!开始收了!” 拳击社员们应了一声,懒洋洋但不失效率地开始收拾杯盘狼藉的迎新会场。杨颠峰一边帮忙着,一边忍不住暗自打算:“虽然‘英雄救美’有点荒唐,不过上下学接送倒是个好办法。首先,无论是这两个方法中的哪一种,都需要知道伊东华的上下学路线。” 既然已经有了目的,杨颠峰的心中就笃定了许多。而对于既定目标的达阵,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方式。 放学的钟声响起。最后一堂课的老师刚走出教室,早已收好书包的杨颠峰已经迫不及待地到了左边的邻座前,说道:“伊东华同学,一起回去吧!” “……?”伊东华﹝苗?﹞只是皱着眉头望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妳还有什么事,我等妳。”杨颠峰明知她的眼神是在询问,但只说了这些。 “……没事,那就一起走段路吧!”伊东华冷冷地说,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书包,步出了教室。 杨颠峰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头。两人好像在比拼耐性似地,谁也没有说话。 伊东华终于“认输”,忍不住问了:“妳是不是想知道什么事?” “是啊!” “妳不是答应过不再问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和那个公主头的十二岁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句话,伊东华娇躯微颤,又沈默了下去。 她走进捷运站后,打开某个寄物柜提出一只手提袋,带着手提袋进了化妆室。杨颠峰在不远处等待,没想到不到一分钟一个带着粗框眼镜的半长发少妇就出来了。 “那是伊东华g她换衣服好快!或者那是另一个?”杨颠峰完全被弄糊涂了。无论如何那只手提袋是不会认错的,他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走着,停在某个月台候车。伊东华又开口了:“妳家也是这个方向?” “不是。”杨颠峰答道。 “那妳还不问,要等到什么时候?”伊东华困惑地说。 “我只说我想知道某些事,可是那并不表示我要问妳啊!”杨颠峰心不在焉地说。他在想现在身边的女孩到底是谁的问题。 伊东华显然对这样的答覆很不满,不过她含嗔的脸儿仍然这么好看。几分钟后电车来了,伊东华上了车,哪知道杨颠峰也跟了上来。 “……妳,妳到底想干什么啊!”伊东华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啊?”杨颠峰莫名其妙地答道。 伊东华才觉得莫名其妙:“妳想知道事情,又不问我,那跟着我做什么?” “跟着妳自然就知道了啊!”杨颠峰说:“我是想知道妳家在哪里啊!” 伊东华差点没摔倒。“小心点,虽然捷运比火车稳多了,还是要扶好。”杨颠峰殷勤地说。 “妳……妳知道我家在哪里要干嘛!”伊东华板着脸责问道。 “这我还在考虑。”杨颠峰认真地回答道:“例如说,可以接送妳上下学。” “……我可没有答应。”伊东华说。 “那当然啰!我又还没问。”杨颠峰说。 “……”伊东华犹豫了好久,才说:“妳白费力气了,妳连问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直接回家?事实上,我今天的确不打算直接回家,还要先去另一个地方,而且不希望妳跟来。” “……哦。”杨颠峰垂下头泄气地说。 门开了,伊东华匆匆地下了车,杨颠峰也跟着她下来。可是走近捷运站出口处时,伊东华却停步转过了身来,说: “妳到这里来没别的事的话,就不要出站了,浪费钱。直接到对面坐回去吧!” “我确实有点别的事。”杨颠峰抓抓头说:“这里我不熟,附近有没有书店?” 伊东华默然地瞧了他几秒钟,突然难得地轻轻笑了起来。 “……没有。”她低声说:“不过妳明天晚上九点钟可以到崇庆南路三段x巷x号去,顺路可以买买书。不去也没关系。” 她转身刷票出了捷运站。杨颠峰茫然站着,把刚刚的话在心里重复了几遍牢牢记住,便回头坐上回程的电车。 在这个时段里,不管是平时就很热门的路线、或是平时较为冷清的路线──只是台湾的捷运,还没能有任何一条是建在真正冷清的路线上──都不约而同地挤了满满一车厢的人;在这样的车厢中罚站毕竟不是舒服的,这可以从满满的人们脸上几乎都没有笑容这点上察觉。 有两类人例外。其中之一是不寂寞的人,很少有人会在谈笑风生时还能板着一张脸吧?寂寞伤人之深,是不寂寞的人无从想像的;相对的,不寂寞的幸福正是上帝慈悲赐下的恩典──如果祂的确是唯一的,祂自己显然并没有这种福份。 但另一种人却是旁若无人,只顾着傻笑的人,他们自然无暇体会捷运车厢中人挤人的折腾之处;旁人见了他们的傻笑或许有点恶心,甚至有点毛骨悚然;可是他自己连脸上的表情都无法控制,又怎么可能有余力顾及他人的感受?然而,这也是有福气的人,就算他们现在身边空无一物,他们的心灵想必是富裕充实的。 “明天晚上九点钟的崇庆南路三段x巷x号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杨颠峰边傻笑边想着:“现在一定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因为到了明晚九点,发生的事情或许没有我所期待的那么有趣呢!” 因为心情愉快,第二天早上杨颠峰居然在四点五十五分就自然醒了过来,而且觉得神清气爽、全然没有爱睏的感觉。他精神抖擞地拿起鞭子和秘笈到了屋顶上,先回头练了前面几招,尤其反覆使了几次尚未熟练的“三阳开泰”,便开始尝试新招。 这一招是先在胸口舞起一个鞭圈蓄势,再以各种不同角度快速地连击数下。笔记上说明了刚开始以三下为限,到熟练之后可试着提高,正常人练到七、八下已是极限,但自然有“传说中的高手”可以连击数十下。 “要真能办到,还真是‘漫天鞭影往对手狂洒而去’。”杨颠峰喃喃自语道:“这招可叫做‘心花怒放’。中国字还真奥妙,‘怒’明明就是‘怒’,‘心花怒放’这种词却偏是用来形容喜出望外。” 他反覆演练了几回,当然是老老实实地只抽三鞭。不一会儿,心念一动收手转头望去──在邻家屋顶瞪大眼睛瞧着的,不是席佳宜又是谁? “妳真的在练啊!”席佳宜趴在不到腰际高的隔墙上,睡眼惺忪地说:“我还有点不相信呢!” “好啦,现在妳相信啦!”杨颠峰得意洋洋地手插着腰说。 “……慰劳。”席佳宜拿出一保特瓶的开水。 “放着吧!就放在墙上。”杨颠峰拿起了替代鞭子的电线说道。 席佳宜不疑有他,还以为杨颠峰只是打算待会儿再喝,还要练几手,就放下开水退了几步说:“妳练妳的吧!我再去眯一下……”没想到杨颠峰右臂一振,电线呼啸而来! 女孩还来不及吓到,电线已经把一公斤以上的八分满保特瓶席卷而去。杨颠峰接下水瓶便立刻仰首灌了几口,再望望惊呆的席佳宜,得意地说:“这招叫‘龙卷残云’,帅吧?妳可以再羡慕我一点啊!如果妳也要练我是可以借妳看,只怕妳就算想练也心有余力不足呢!” 他又喝了一口,把水瓶放在附近的墙脚,才发觉席佳宜的神情有异。 “怎么了?”杨颠峰问道。 “……妳练了多久?”席佳宜茫然问道。 “不出两星期吧!怎么了?”杨颠峰反问道。 席佳宜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也是改造的功效吗?正常人就算练两个月,也不见得能练到这种地步,妳自己竟然不觉得奇怪啊!” 杨颠峰听了也颇有同感,凝视着双手说:“应该是吧!或许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嘿嘿。” 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杨颠峰实际上真的已经练了两个月。 “……呼……”席佳宜说:“我是不是应该多多提醒妳注意自己不是正常人呢?” “……还是不要好了。”杨颠峰懊恼地说:“我至少还想当半年的普通人,反正挥挥电线总不会引起第三次冲击,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日一整天伊东华﹝苗?﹞还是对杨颠峰爱理不理的模样,杨颠峰也没有放在心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傻笑上。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杨颠峰先搭着捷运到了市中心区崇庆南路──有名的书店街。他的目标有两个:地图──用来找合适的练功地点;还有气功心法书。 地图册很容易买到,武学的书就没有这么简单。台湾书店里的武学书籍,大概都只堆在大型书局的冷清角落。书通常并不新,甚至有四、五0年代武打电影正流行时赶热潮出的骗钱书。就算不是,出书的ㄨㄨ传人、ㄨㄨ国术馆等等,或许在武学上真有两把刷子,可惜在书籍编排上铁定是大外行,真要照着这种颠三倒四的书来练,实在不是轻松的事。 “……看来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捡到秘笈突然练成绝世武功的事情,都是胡吹。”杨颠峰自言自语道:“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虽然是强调自己得要下苦工去练,那‘师父领进门’的功课也是少不了的。” 他想起前日拳击社迎新时的那个学长,本来想跟他打听真正练出门道的气功师父可以在哪里找到,有事插进来之后就忘了。最后,杨颠峰看看表,什么气功心法书都没买便离开了书局。 时候还早。杨颠峰慢慢地往崇庆南路三段的方向散步过去。早去是为了怕自己没找到地点,但那地方并不难找。门牌对上眼后抬头一看,那地址的所在是一栋包含杂七杂八各类公司都有的普通市区大厦。 少年的目光在大厦的各层楼招牌上搜寻着。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是这栋大楼的哪一层都绝没有录音室或广播电台之类的地方。如果伊东华来这里不是为了工作,那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伊东华会到这里来,不管是姊姊还是妹妹,她告诉杨颠峰这个时间地点又是为了什么? 杨颠峰看了看手表,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左右。“她大概不会扮成平时的样子!”想到这一点,他开始注意每个离开大厦的人,反正也没有多少人走出大厦。 伊东华出来了。她的头上绑着整块布做为发箍,还有流苏垂在耳际,又是另一种味道的打扮,发饰的显眼反而容易让人忽略她的长相。 附近人还不少,杨颠峰不敢叫出她的名字,只是走近了她扬起手来:“嗨……”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着说:“……来接我?” “对啊!” “……那我们一起走到捷运站吧!”伊东华若有所思地说。 杨颠峰恍然大悟:“捷运站。这里离公车站很近,但是离捷运站就有好一段距离,还得经过一些偏僻的街道。” 两人并肩走在台北夜街头的人行道上,像这样并肩走着是第二次了。杨颠峰注意到伊东华欲言又止,便问:“什么事?” “没什么。”伊东华欣然答道:“明知道答案只有一种可能性的事,忍不住还是要问清楚似乎有点做作。” “那我先问吧!”杨颠峰笑着说:“我不知道妳来这里干嘛!可以告诉我吗?” 伊东华掠了一下头发,微笑着说:“这当然不是什么秘密。我说过我明年初就要出国的事情吧?出了国当然也要转学。其实我的外文很差,所以要去补习一下。” “啊!”杨颠峰灵机一动,叫道:“妳在英文考卷上写的是圣卡布理空语?” “咦?”伊东华惊喜的说:“没错。妳的联想力真强!” 杨颠峰大剌剌地说:“是吗?在我的各项本领中,联想力算是最次的一项。” 伊东华又被逗笑了。能看见伊东华的笑容,叫杨颠峰做牛做马也愿意。 两人在公园门口停步。“要进去吗?”杨颠峰问道:“穿过公园会比较快。” “嗯。”伊东华轻轻地点了头:“我本来是打算绕路的,可是妳都来接我了。” 两人走进公园当中。“如果是日本漫画的话,这种时间并肩走进公园的少年少女,一定会被公园里一对对的爱侣刺激得脸红心跳,可惜台湾没有这种好事。”杨颠峰胡思乱想着:“光被蚊子咬都来不及了,哪有闲情谈情说爱。” “妳呢?”伊东华问道。 “我什么?”少年反问。 “妳也要出国,妳的外文应该也……”伊东华试探性地问道。 伊东华是不是有点怀疑杨颠峰并不是真的要在次年初出国,所以以言语试探,不得而知;至少杨颠峰当时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听到这话居然跳了起来。 这把伊东华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天啊!难不成银河法庭特殊教育学校会用史乌基犹语上课?我居然完全没留意这回事!”杨颠峰想。他回过神来看见伊东华正呆望着自己等待答覆,只好艰难地开口胡扯:“呃……妳看不看科幻小说?在科幻小说之中……” “我不怎么看,苗倒是很喜欢。”伊东华笑着说。 “……噢。总之,科幻小说中有一种叫‘学习机’的东西,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学会本来需要经过长久学习的东西。”杨颠峰说:“可是怎么没有人想过,这东西用多了其实对人们是有害的!就算副作用不大,如果只能让人得到‘别人的学习历程’,也算是很严重的事了,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我的。”他夹杂了雅露拉的话,杂七杂八扯了一堆。 “所以呢?”他成功地把伊东华弄糊涂了。 “所以,所以啊!我发现自己还不确定我要上的学校是不是用我学的外文上课,得先问问看。”杨颠峰苦笑着答道:“我打个电话?” “请。”伊东华甜笑着说。 “帮我接施蒂莱?”杨颠峰拿起行动电话,自然不用自己播号。 “喂?”电话那头施蒂莱的声音还是一样清爽:“真难得是由妳打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打去。” “讲这样!”杨颠峰说:“其实我是有事想问妳。” “我知道。”施蒂莱酸溜溜地说:“没事妳也不会想打电话找我。” “真是的,怎么又一个爱吃醋的。”杨颠峰心中念着继续说道:“我是要问妳银河法庭的特殊教育学校是用什么语言上课,总不可能是中文或史乌基犹语。” 施蒂莱犹豫了一秒钟,肯定地说:“当然不可能。” 杨颠峰的心直往下沈,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办?” “过两天银河法庭的代表就会跟护卫舰一起抵达,到时候再向她问问吧!”施蒂莱欣然说:“妳要是嫌学语言麻烦,当然可以用学习机……” “谢谢,但我不想用,我宁愿自己慢慢学。”杨颠峰截口道。 “随便妳。”施蒂莱早习惯了他的脾气,毫不介意地说:“总之妳至少还得来可埃斯一次,到时候再商量吧!” “是不是用什么‘银河通用语’之类的语言?”杨颠峰问道。 “哪有这种语言!”施蒂莱笑了几声。 杨颠峰挂上电话后,伊东华眨了眨眼,问道:“施蒂莱是谁?” 她没听懂刚刚电话的内容,因为杨颠峰刻意用史乌基犹语跟施蒂莱交谈。不过施蒂莱是人名的事情一开始伊东华就听到了,不过杨颠峰没想到她会问。 “谁啊……”杨颠峰抓着头说:“怎么解释?说职称的话应该是某某副官或什么次长之类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只把她当成外星人。” 伊东华不由得又被逗得笑了,问道:“可是听她声音还很年轻呢!” 杨颠峰忙转移话题,说:“我可以送妳到家吗?” “……”伊东华的笑容变浅了一点:“不可以。” “我就知道。”杨颠峰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如果以后都可以这样在补习后跟妳走一段路,也够幸福了。我能有这样的荣幸吗?” “……不会太麻烦妳吗?”伊东华的表情有些微妙:“妳家不在这个方向吧?既然不顺路,又不可能放学先回家再过来……这些时间不好运用吧?” “啧啧,妳别会错意了。”杨颠峰摇着手指说:“妳以为我是一片好心要保护妳,所以来陪妳走这段路,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之所以会来,纯粹只是为了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跟妳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快乐。” 伊东华低下头来掩饰微红的双颊,说:“我补习的时间是每星期一、三、五晚上。妳方便的话就来吧!只是偶尔来也没关系;而妳不来我也不会等妳的。” “耶!”杨颠峰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攘臂欢呼,又让伊东华的脸更抬不起来了。 “……那?”伊东华低声问道:“妳只是想送我回家?还是有别的理由很想知道我住在哪里?”伊东华这样问是不是有意试探,因为她还不信任杨颠峰是否真的已经放弃刺探她和妹妹的秘密,连伊东华自己也不清楚。 “没有啊?”杨颠峰依然完全没发觉,说:“与其说想知道妳家在哪,妳的回家路径对我来说或许更有用。”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困惑地说:“有什么用?” “在我策划追求妳的战术的时候,曾经考虑过一个很老套的计谋。”杨颠峰慢条斯理地说:“找几个朋友扮成流氓,在妳回家的路上把妳拦住……” “哈啊?” “……然后我从天而降,英勇神武地一拳一个把他们击退!这就是颠峰莎士比亚二世的剧本一号。” 伊东华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掩着嘴笑出声来。杨颠峰虽然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却恨不得把她的笑容刻在脑中。 “非常不好意思?”有三个大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路中间,挡住两人:“打扰两位了,其实我们就是流氓,看也看得出来吧!” 璧人和身边的杂鱼──或勉强说一对璧人──楞在路上。半晌伊东华才转头问道:“妳的朋友?” 杨颠峰像刚爬出池塘的落水狗般,“啪啪啪”地猛摇着头。 “在偏僻的公园是常有的事,总而言之,我们是要钱。”中间的一个前进了一步,伸手说道:“拿出来吧!” “……哦。”杨颠峰自然进了一步,把伊东华护在身后。他掏出了钱包,打开一看才发现里边只有五十块。 他拿起五十块望望流氓的头子,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明显的否定答覆,无奈地回头对伊东华说:“我带的钱不够,怎么办?” “怎么办?”伊东华苦笑着说。 “借我钱。”杨颠峰说。 伊东华绷着一张俏脸说:“为什么我要白借妳钱?我要收利息。” “别这样嘛!好朋友之间说什么利息。”换杨颠峰苦笑了:“我请客还妳。一杯珍珠奶茶?” “怎么这么小气!” “不然妳自己说要什么?” 伊东华笑着说:“那,我要草莓奶昔和香蕉船!” “妳们够了没!”为首的流氓大吼道:“快点掏钱!” “哇哈哈哈哈哈哈!”后面的一个流氓却忍不出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笑什么?”带头的回首问道。 那大笑的流氓忍住笑,说:“水谷直树短篇集,老大,他们在演漫画桥段……” “哈哈!”杨颠峰大喜道:“原来妳也看过!” 领头的流氓快要气炸了,猛然回首吼道:“他可以笑,妳笑个屁!”伸手就要推杨颠峰。 碰! 还没碰到杨颠峰的身体,少年的左拳已经照面轰在他的脸上。 那流氓很壮,晃了两下被后边的两人扶住,没有倒地。 “哎呀!”伊东华懊恼地说:“我不喜欢暴力。” “小子妳不想混了!”三个流氓并肩龇牙咧嘴地逼了过来。杨颠峰退了好几步,摆开架式好整以暇地说:“我又没说不付钱,妳干嘛乱碰我?” 伊东华早已知机躲到不远处。 双方正一触即发的当口,那三个流氓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慢着!” 声音虽然年轻,可是自有一股教人不得不尊重的威严流露。为首的流氓闻声楞了一楞,回头恭敬地说道:“大仔?” “这里是怎么样?”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阴暗的角落渐近渐现,并开口问道。他的衬衫胸口印着大大竖起的中指,和艺术字体的两个英文字母“fu”。 “这个白目的家伙不缴钱还动手打人!”另一个流氓指指杨颠峰说道。 等到那矮子接近到让人可以分辨的脸孔时,杨颠峰发觉他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矮子盯着杨颠峰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对流氓说:“妳不认识他?” “……呃,是大仔的朋友?”流氓恭敬地说。 “没什么交情,还打过架。”矮子说:“我想还是跟妳说一声好了,他那时挨了我全力一拳后,不到一分钟就没事一样的站起来。如果妳跟他收得到钱,那表示妳最近进步不少。” “……啊!”三个流氓各自后退了一步,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杨颠峰。 “记住这家伙的脸。”矮子指指杨颠峰,对流氓说:“台林高中拳击社的……某人。记得了?” “记得了,记得了!”流氓们立刻堆满了笑容,拱手对杨颠峰说:“打扰了,不好意思,以后请尽量利用本公园,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否则可以找我三兄弟说话。我们先走了。” 三个人很干脆地回头跑了。伊东华满脸困惑地望着杨颠峰,哪知他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杨颠峰自然也拱手对那矮子说道:“多谢相助,妳是──新生友谊赛那天,浦西高中的拳手……” “别客气,我叫巫厚德。”矮子答道。 “我叫杨颠峰。” 矮子听到这姓名只是一愣,并没有笑,抓抓头说:“幸好我不知道妳的名字,要是我说了出来,他们三个可能有人会倒楣。” “妳好,我叫伊东华,谢谢妳的帮助。为什么他们会倒楣?”伊东华问道。 杨颠峰解释道:“那流氓之中可能有人会笑,然后会挨我打。” “妳是不是跟某个明星同名同姓?真巧。”矮子对伊东华说完,转向杨颠峰问道:“妳马子?” “现在还只是同学。”杨颠峰说。 “哦,加油,不打扰了。”矮子转身就想离开,衬衫的背后印着大大的米田共和艺术字形的“bs”。 杨颠峰灵机一动,连忙叫道:“请留步!” “哈啊?”矮子回头了。 “呃……我猜,妳练过气功?”杨颠峰问道。 名叫巫厚德的矮少年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有点讶异。其实杨颠峰自己何尝不惊讶。 “……不要让美女在这里喂蚊子。”巫厚德耸耸肩说:“要聊的话,等一下再过来。妳或许只是送她到捷运站?到时我应该还在这里。”这次他再回头,就没有被任何人叫住了。 杨颠峰还在发呆,伊东华已经欣然说道:“不远了,我自己走也可以。” “不不,走吧!”少年连忙摇摇手,再比了个“请动身”的手势。 “妳跟他在哪里认识的?”伊东华好奇的问。 “拳击场上。”杨颠峰说:“前几天有一场新生交谊赛?” 伊东华“哦”了一声,眨眨眼又问:“他……是帮派份子?” “不知道。”杨颠峰耸耸肩说:“看样子,就算不是帮派份子,也是跟他们老大有交情的人。” “妳想问他什么?”伊东华若有所思地说:“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不好吧?” “哦,我会小心,谢谢。”杨颠峰笑着说:“我只是想练气功而已。” 伊东华显得有点讶异,但是没有再说什么。捷运站到了。 “星期一见!”杨颠峰挥着手说。 在票口后停下脚步,转身摆了摆手,伊东华嘴唇微动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她只留下了一个微笑,便回头消失在捷运站向下的电扶梯中。 杨颠峰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动身,不过一旦动身,就是三步并两步地冲回公园去。到了方才遇上流氓的地方,他脸不红气不喘地缓下脚步,四下张望。 “在这里。”不远处传来了巫厚德的声音。 绕过了一个小池塘走进另一条公园小径,巫厚德就坐在路边的木板椅上招手。杨颠峰在他身边坐下,随便找了个话题道:“怎么坐在水边,蚊子不是更多吗?” “这是常见的误会。”巫厚德平淡地说:“如果池里不是死水,有植物、鱼、青蛙等等,那么孑孓很难生存,池边的蚊子自然也不多。别说缺乏天敌的植物堆,就算是空无一物的角落,那儿的蚊子也比池边还要凶狠。另外,就算已经用了防蚊液,待在暗处又比亮处要好很多。” “妳……之所以这么清楚,就是因为常来公园啰!”杨颠峰笑着说:“是不是到这里来练功夫?” “不完全是,”巫厚德沈默了一阵,才笑着说:“其实妳这么做不太好。” “什么这么做?” “把我叫住。”巫厚德说:“女孩子不会喜欢和帮派份子有交情的男孩吧!” 杨颠峰抓着头说:“妳是帮派分子吗?” “严格说起来不是。”巫厚德学着他抓着头说:“但是在一般人眼里已经算是了。我和他们帮主是老交情。” “那不就好了!”杨颠峰笑着说:“一时之间我想不到该怎么办啊!回头跟她解释一下就行了。如果妳就这样转身跑掉,再要找妳大概会花一番功夫。” “妳可以问我电话就好啦!”巫厚德掏出了手机,观察杨颠峰的反应。 杨颠峰看见这v3688+的手机,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是席佳宜,反应只怕大不相同;只是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欣然说道:“那,我们交换电话号码吧!” 在两人各自输入号码的同时──杨颠峰只是做做样子──巫厚德忍不住多望了那陌生的手机几眼,然后,他收起手机问道:“该说明妳的来意了。” “妳一定有练过内功吧?我只听说过妳在全国柔道大赛当中得过名,妳的中国功夫本领又是哪里学来的?”杨颠峰一口气问道。 巫厚德又沈默了一阵,才答道:“嗯……怎么说?我学的是形意拳,从小跟我家附近一个老兵学来的。有近似气功修练的动作是没错,不过看起来和一般健身操绝没什么两样。” “既然能让妳练到没几个人挨得住妳一拳,那就绝不是和一般健身操没两样。”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能不能教我?” 巫厚德翻了个白眼,答道:“我这把年纪虽然已经不小,收徒弟恐怕还嫌早。” “那……”杨颠峰苦恼了半天,双眼一亮,道:“……嗯!这样吧!我也告诉妳一套鞭法做为交换切磋。传统武学因为‘留一手’的不良风气而几乎轶失殆尽了,我们后人更要无私地将之发扬光大才是。”其实他那套鞭法既不是中国传统武学,应该连地球的武学都算不上,所以这话让杨颠峰自己笑了起来。 巫厚德冷淡地答道:“又不是老东西留下来就好,屎过了几百年还是屎,花大量时间精力盲目保护‘古迹’的人是呆子。如果传统武术的唯一价值就是提高暴力的使用效率,那就让它这样消失也罢!” “我不认为武术的存在价值这么单纯!”杨颠峰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我还不能很确切地说出它的价值。难道妳不是这么认为?” 巫厚德摊摊手笑着说:“也罢!谈这个问题对这个年纪的我们来说,的确高调了点。”他突然站起身,转头说:“下星期一晚上再过来?” “……啊?”杨颠峰马上想起星期一、三、五的晚上要来接伊东华。 “不……”巫厚德考虑了一会儿,说:“星期二晚上好了。晚上九点钟准时到这里来,我们决斗。” 杨颠峰惊讶地下巴差点要掉下来,跳起来说道:“决斗!怎么突然要决斗?” “这次用妳的‘全力’吧!”巫厚德说着冷笑了一下:“打败我,我就教妳练。” 这样意外的答覆让杨颠峰呆了几秒钟,才连忙解释道:“上次我也是尽全力打的!妳为什么觉得我没有尽力?” “难道妳没有争胜之心?”巫厚德指着杨颠峰不客气地说:“妳也不算弱者,可是被我打败后没有一丝不甘心的表情,教我怎么相信妳尽了全力?我又不是傻瓜。听好,在什么条件下我都不会输,所以妳尽管制造出能让妳获胜的条件,知道了吗?” “怎么g”杨颠峰讶异地想:“真的吗?……或许他说的没错。我被沙百州学长打败时很不甘心,可是被他打败的时候……我已经是乌德萨了。唉!可是我手上又没药丸──一时冲动就全丢掉了──就算真有药丸,难道吞下去用瞬间移动和念动力跟他打?” 他抬头望着巫厚德。巫厚德的表情闪过了几分怪讶之色,不过紧抿着的嘴唇还是带着坚决。杨颠峰转念一想:“对了,反正乌德萨的事他不可能知道,我也没办法使用乌德萨的力量,那就不用考虑了……相对的,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触动他心里的疙瘩?” 杨颠峰心念一转,开口说:“武器也行吗?” 巫厚德显然感到意外,不过还是冷笑着说:“如果我们生在武侠小说的时空背景中,有人精通白打、有人精通兵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管妳拿什么武器,我可不觉得我的一双肉掌吃了任何亏。” “那就用我拿手的鞭法跟妳较量。”杨颠峰正经八百地说:“不过不是普通的鞭子,是独门的特殊兵刃,动辄会见血的喔!” “尽管拿来。”巫厚德自信满满地扬着眉毛说:“就这样说定了,下星期二晚上九点。” 巫厚德离去后,杨颠峰不由自主地热血沸腾了起来。其实,或许他已经期待真的拿菱鞭和人动手过招很久了,只是根本找不到对手。现在能遇见一个绝不会轻易被他击中的高手,让他有施展鞭术的机会,真是太理想了! 在兴奋紧张的心情当中,杨颠峰回到了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哪还有心情翻阅刚买的地图册去寻找练功地点,随手把它往自己的书桌上一丢,便在床缘坐了下来。 “要用鞭法和人战斗了!”他紧张兴奋地想着:“在脑中模拟一下吧!” 最新全本:、、、、、、、、、、 第四章 钱与泪和男与女 杨颠峰所谓的“脑中模拟”,是基本中的基本功。\\、qb5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把二十四路鞭法在星期二的决斗前都练熟,所以很干脆地放弃了后十四招,在脑中模拟起前十招鞭法要在哪种战况下施展。当然这鞭法的锻炼顺序本来就和施展顺序大致契合,因为刚开始的招式自然较为简洁、不花俏,施展时破绽小,适合做为起手进攻之用──例如说第一招自己取名为“蟠蛇吐信”的第一招;越到后面的各招虽然拥有更容易击中对手、更具威力等等的特性,相对的施展失败时的破绽也就较大。 “老大!”响起了和前天晚上相似的敲玻璃声,杨颠峰脸带讶异地打开了窗户。 妖精威特多满脸春风地拿着羊皮卷飞了进来,说:“怎么样?我办事效率很高吧?请看!中文版。” “真厉害!”杨颠峰夸了他一句:“才两天,我以为妳连来回的时间都不够。” “老大妳太小看我了,蝗虫都可以持续飞行五千公里以上,何况我比蝗虫高等多了。”威特多拍着胸脯说道。 “比蝗虫高等有什么好得意的啊?”暗笑中杨颠峰摊开了羊皮卷,果然是中文版,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大会的详细规定: “本大会以选出力量、敏捷及武技超凡的勇者为目的,故不鼓励以取巧的方式取胜,此乃本大会的基本精神。”杨颠峰念道:“可自备武器,但以锐器和钝器为限,提供额外能源加成的武器如火器、蕴含法力的法杖、射出暗器的机簧──用战斗者自己的力量发出的暗器不在此限──都不准使用。关于武器,如有疑义,交付大会裁判团裁决;参赛者可预先将武器防具交由裁判团检查,便可知是否符合规定。” 他抬起头问威特多说:“多多啊!照这大会规定,召唤术、向祈祷获得的法术威力呢?都不能使用吗?因为这些都不是参赛者本身的能量啊!虽然我是没见过真的魔法师或召唤师之类的。” “是啊!不能使用。”威特多说:“而且很少法师不使用法具或术材,而法具或术材中能通过检验的少之又少,所以这个比武大会对参赛的法师而言是很吃亏的。虽然历届还是有法师参赛,可是几乎都拿不到好成绩。” 杨颠峰点点头,继续读下去。有关于大会将选出前三名为勇者候补,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锻炼在最后试炼中选出真勇者,勇者及候补勇者们有义务帮忙寻找失落的魔法水晶等等的规定,和威特多以前所说的相同,杨颠峰大致看过。接下来是报酬的部分。 “本大会预定选出一千名的参赛者,以改良型的单淘汰赛制进行。一场都未获胜的参赛者可以获得一枚金币的车马费,每胜一场可以得到约为加倍的赏金,优胜者必须连胜十场,可以得到一千枚金币。准优胜则是五百枚。 “被参加决赛的两名选手打败的选手,可以选择参加败部赛程。败部冠军即为第三名勇者候补。但是关于奖金的计算方式,除了和第一循环相同的部分之外,除了败部冠军的奖金固定为五百枚,其他参加败部赛的选手所领取的奖金以两百五十枚为上限……”杨颠峰念着念着,又抬起头对妖精男孩问道:“说了半天,那个金币一枚值多少钱?” “……手机借我一下,我要查询现在的金价。”威特多说。 他用手掌在手机上按来按去──杨颠峰实在很想告诉他直接问手机也可以──,又用了计算机功能,过了半晌才说:“金价又跌了啊!折合新台币一千九百九十七块。” “也就是将近两千元。”杨颠峰漫不经心地说:“优胜者的奖金是一千枚金币,那就是两百万元……两百万啊!”他跳起来,说:“真不少耶!” “要拿这两百万可没这么容易哩!”威特多笑着说。 “我知道!不过──”杨颠峰兴奋地说:“胜一场多两千元,胜两场奖金就是八千元,这还蛮好赚的耶!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全力求胜!” “……”妖精男孩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杨颠峰瞪了威特多一眼,道:“妳鄙视我?反正我就是爱钱,怎样?” “不不,爱钱是人的天性,有什么鄙视可言,何况我巴不得希望老大获胜;胜越多场越好。只是我早知道奖金可以让老大燃起斗志的话,就早说出来了。”威特多抓着头说。 “那妳为什么不早说出来?”杨颠峰问道。 威特多尴尬地笑着说:“也许是因为知道老大一定会问一枚金币到底值多少钱,可是我又懒得算,所以就……” 杨颠峰皱着眉头说:“这样说起来,办这个比赛妳们国家要花掉不少钱啊!” “是啊是啊!”威特多说:“每次要花将近一万枚金币,也就是两千万新台币。能够阻止四百年一次魔王复活的危机,这算是便宜的了。” “那个魔王到底有多恐怖?”杨颠峰再详读了一遍,没什么疑点便签上了名。 “谁知道?”威特多耸耸肩说:“虽然有古籍描写魔王有多么多么惊人的威力,可是牠已经被封印了几千年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或许并没有那么夸张也说不定。不过证诸随着封印力量减弱渐次复活的,越来越强的可怕魔物群,就绝不会有人想任魔王复活再找他拍照留念了。” “欸!难道都不会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在封印过程中捣蛋?”杨颠峰说。 威特多挺起胸膛,得意地说:“这种小事用不着担心,邪不胜正啊!” 杨颠峰却不由得疑惑起来。邪不胜正只是一种口号罢了,以有限的时间而言,在人类的片段历史中正不胜邪的例子太多了。是什么力量在促使重新封印的仪式一再顺利完成? “话说回来……或许就是因为封印了这个‘魔王’,人类的数量才会膨胀到至今失控的地步。那么现在地球的乱象,就得靠解开这个封印来修正了。”杨颠峰胡思乱想着。 星期六早晨。杨颠峰照常早起在屋顶练鞭,而且由于有着决斗的约定,练起来当然加倍起劲。不过,也因此,更深刻地感受到“不能发出声音”的坏处。 “还是得另找一个地方练鞭。”杨颠峰抱怨道:“早晨哪里都不行的话,就选择晚上练吧!在《拳儿》当中,主角也是在晚上去公园撞见别人练武术的场面,才邂逅了宿命的敌手的。” 说到宿命的敌手,杨颠峰不由得想起了名叫巫厚德的男孩。但是隐约觉得对方提出的“决斗”要求并不含有恶意,所以应该称不上是什么宿敌吧! “为什么非有宿敌不可呢?”杨颠峰想着想着露出了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这地球是这么的和平。” 他回到房间翻了翻地图册。大台北地区公园当然不少,不过要找到适当的地点就不容易。杨颠峰想起自己进入“光之门”──也就是通往史乌基犹联络艇的传送门──的那个大公园。在那里早晨或白天或许人很多,不过到了晚上就有许多十分静僻的角落,因为地处山腰而且占地又大的关系。 “对啊!没有必要限制自己只能在早上练习。”杨颠峰皱着眉头心想:“但是星期一、三、五要去接伊东华的话,回到家再去那公园肯定来不及,爸妈也不会答应。或者一星期中有四天去那儿练,另外三天就早起在屋顶上练? “这当然是行不通的,星期四晚上在公园练过后,星期五早起在屋顶上练,就算是乌德萨也会累啊!”杨颠峰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暂时阖上地图册,翻开了课本开始写作业。 桌边的床头音响流出伊东华轻快的嗓音。除了伊东华之外,实力派歌手的专辑都可能成为杨颠峰搜集的对象,不过他人的专辑数量当然差得远。伊东华的专辑占据了他房间cd柜一半以上的空间。 换了另一张专辑之后不久,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施蒂莱本人的声音:“是我,杨颠峰。” “喔,什么事?”杨颠峰边哼着歌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施蒂莱笑着说:“我现在在台北,我们去约会!” “在台北就要约会的话,我和席佳宜就得天天约会了。”杨颠峰随便答道。不过施蒂莱还来不及打翻醋坛子,杨颠峰便大叫着打断她:“什么!妳在台北?” “正确的说,台北的上空。”施蒂莱冷淡地说:“席佳宜是谁?” “我的邻居。”杨颠峰说:“这么说,妳搭着联络小艇来的啊?妳是来干嘛的,总不会是专程来跟我约会的!” 沈默片刻,施蒂莱幽怨地说:“我不能专程来找妳约会吗?” “可以呀!”杨颠峰抓着头想:“虽然这也算得上是桃花运,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因为对方是外星人?” 又沈默了片刻,施蒂莱才“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愉快地说道:“当然不是特地来找妳约会的,妳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太空艇降落吗?” “哦!听说英国有一个小镇被建设成幽浮降落场,第一个利用该地的外星人交通工具可以享受免付使用费的优惠,妳可以考虑去那边?”杨颠峰淡然说道。 “啧!要死啊!”施蒂莱嗔道:“妳能在一小时之内赶到那里的话我就去。” “我能一小时内赶到的地方啊……”杨颠峰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人家远来是客,去接机也是应该的,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星期假日又泡汤了一半。 他边翻开地图边问道:“妳需要多大的地方?” “一般学校操场的尺寸就可以了。”施蒂莱答得胸有成竹。 “这很大耶!”杨颠峰说:“台北找不到这样的无人空地啊!不对,应该说在整个台湾都不容易找到才对。” “不一定要找无人的地方呀!”施蒂莱讶异地说:“比方说妳家附近的学校操场就可以了。” 杨颠峰有点困惑,不过还是回答道:“那就丰泰国小操场吧!” “快点来喔!我顶多十分钟就到了。”施蒂莱说完便挂断了。杨颠峰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一定要降落,而且还不怕被人看见,耸耸肩,换了套衣服便出门了。 施蒂莱说她十分钟之内就能到,杨颠峰却知道自己一定更快,因为丰泰国小就在他家所属巷道的巷口──虽然巷口并不对着丰泰国小的正门,只是个小小的后门。 上次女皇陛下的降临显然比较隆重,施蒂莱的宇宙艇就小得多,也不起眼得多,虽然杨颠峰一直注意着天空,但也要一直等到这艘宇宙艇下降到一定距离之内才能肯定它就是ufo,不明飞行物体。星期六早上丰泰国小操场上的人并不多,但是也足够因太空船的接近而引发大骚动了。 抬头望向天空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不至于太大,这艘宇宙艇仍然比普通的直升机庞大得多,摇摇晃晃地往操场中心落下。本来在操场上活动的人们带着惊呼声躲开──宇宙艇发出比预料中小得多的碰撞声“砰隆”地落稳在操场中央。杨颠峰注意到宇宙艇并没有扬起很大的灰尘,它的浮力不是靠喷射产生的吧? 众人围在宇宙艇周围议论纷纷。杨颠峰很快地以目测估计了这艘宇宙艇的大小:长约八十公尺,宽高近似各约二十公尺;略呈长方柱形,不过前端削斜;外观平滑光亮,明明是深棕色却给人一种银白亮眼的感觉。 宇宙艇的侧面打开了一个小门,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的不是施蒂莱又是谁?“杨颠峰!”她挥着手兴奋地喊着:“妳看看这艘船!” 听到女孩说出的居然是中文,虽然不是很标准,有人更显得讶异,有人却摇摇头转身离去。杨颠峰迎上前去,回答道:“看到了,这艘船和我以前在机库看到的那些都不一样啊!”他驻足欣赏了一阵,又说:“不过以做为女皇陛下的新座驾船而言,实在稍嫌不够华丽些。” “谁说这是女皇陛下的新座驾船?”施蒂莱吃吃地笑答道:“这是送给妳的!” “……送给我的g”杨颠峰跳了起来。 在杨颠峰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重新打量这艘外型怪异的宇宙艇时,一个中年男子怯生生地靠近过来,结结巴巴地对施蒂莱说:“小……小姐,妳这样占用我们的操场,会对我们造成困扰。” “真对不起,我们马上就开走!”施蒂莱带着清爽的微笑点头答应,转头对杨颠峰喊道:“杨颠峰,快上来!” 杨颠峰发现身边就有几个认识自己的邻居正对自己品头论足,双颊有些发烫,连忙跟着施蒂莱进入了太空艇中。 驾驶舱并不大,刚好有两个座位。四壁的墙大部分由萤光幕构成。施蒂莱熟练地拉动操纵杆让太空艇起飞。在太空艇渐渐升高之际,杨颠峰发现附近的公寓楼上有人在拍照。 “被拍照了耶!”杨颠峰担心地问道:“不要紧吗?”他想起上次女皇座驾艇接近引发的骚动,虽然之后大家并没有忘记这回事,不过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会被拍下来。”施蒂莱笑着说:“一般的地球摄影器材拍不到我们军用艇的,因为我有打开反制装置,它会发射对人体无害的辐射线让大部分的显影装置曝光。” 杨颠峰抓抓头,问道:“妳说这是送给我的,送我这种东西干嘛?” 施蒂莱笑着说:“妳先看看这艘太空艇的构造图。” 她话刚说完,太空艇构造图已经显示在杨颠峰座前的小萤幕上。杨颠峰一看之下几乎要跳起来──原来这艘太空艇的前半部是块巨大的空舱,刚好容得下一架坐姿的机械人! “现,现在搭载在这上面的是坚纳利夫?”杨颠峰结结巴巴地说。 “对啊!”施蒂莱欣然说:“我们把坚纳利夫交给妳,妳也没地方放啊!所以干脆订了一架这种战输艇,让妳至少有个地方摆放坚纳利夫。” “订……”杨颠峰若有所思地说:“这艘果然不是可埃斯上原有的太空艇!可是,谁会把妳们订的东西送来呢?” “妳脑筋动得真快!”施蒂莱笑道:“是跟着银河法庭的护卫舰一起来的。所以呢,订单当然是早就下了的,是我和女皇陛下商量好要瞒着妳,给妳一个惊喜。这种战艇并没有办法对战斗机械人进行完整的后勤及补给支援,主要的用途是利用短程空跃能力加大机械人部队的作战半径,把战斗机械人送到战区……” 杨颠峰打断她的话,坚决地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施蒂莱的表情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沈默半晌才委屈地说:“妳是可埃斯的恩人耶,收点礼物也是应该的啊!” “我已经收了一只行动电话。”杨颠峰慢条斯理地说。 施蒂莱吃吃笑了起来,答道:“妳居然把它当成礼物!现在是没事了,如果当可埃斯又有危机发生,我们用这电话通知妳,妳会好意思不来吗?我们可是抱着这种打算才把那只电话交给妳的耶!” 想想施蒂莱的话有道理,杨颠峰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坚定地说:“就算那不是礼物,我也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怎么这样?”施蒂莱哀怨地说:“这东西对可埃斯一点用也没有,是和中古军火掮客买的,所以也不能退货;我们哪有办法再把它转卖掉?转卖的折旧价差又有谁会帮我们出?” “那是妳们的事。”杨颠峰冷淡地说:“又不是我求妳们买的。” 施蒂莱抿着嘴欲哭无泪地说:“妳怎么这么拗,说一就不二,收下来会死啊!” “知道我脾气拗还要跟我争!”杨颠峰坚持道:“我说不收就是不收!” 施蒂莱也发起脾气来,说:“好!反正坚纳利夫是妳的东西,我们可没有帮妳保管的必要,快指定一个地点让我把坚纳利夫丢下去,妳没有地方放的话,我就随便丢进太平洋里好了!” “唔……”杨颠峰双手拼命抓着头皮,但也想不出办法来。看着他烦恼的样子,施蒂莱暗自窃笑。 杨颠峰灵机一动,大喊道:“我有办法了!”他得意洋洋地对施蒂莱说:“我决定了,就由我来把这艘运输艇买下来吧!” 施蒂莱目瞪口呆:“哈啊?” “我说我要把这艘运输艇给买下来。”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怎么会有这么脱线的结论……”施蒂莱绷着一张俏脸,说:“也好,就转卖给妳吧!看在妳和我们政府是朋友的份上,就不赚妳的钱,原价卖妳,而且可以让妳分期偿还。我们买下这艘强袭战输艇的价格是银河币八百万元。” “银河币八百万元?”杨颠峰打了个寒噤,不过还是问道:“折合台币是多少?” “用民生物价指数来换算的话。”施蒂莱淡淡地说:“二十亿元左右。” 杨颠峰喷出一口鲜血,软瘫在座位上。 施蒂莱也不理他,抿着嘴儿不说话。 “那个……”杨颠峰想起比武大会的首奖奖额,问道:“一年还两百万的话,要还几年?” “一百年。”施蒂莱冷淡地说。 杨颠峰振作起来,说:“好!就分一百年还……唉!我能再活一百年吗?”说完又颓丧下去。 “如果地球能够保持目前的医学科技进展速度、又能解决现在面临的种种人类整体存续危机的话,妳想再活一百年倒是没有这么困难。”施蒂莱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随便问的问题:“问题是妳到了六十岁之后还能每年还出两百万吗?” “呣……”杨颠峰双手抓着头皮烦恼地想着。施蒂莱斜眼瞪了他一眼,心想:“干嘛认真的为这种事情而烦恼啊?又没有人真的要妳还。” 杨颠峰第二次振作起来,说:“也许到了六十岁,再把这艘什么艇高价卖给古董商吧!说不定足以还清余款。现在只要专心地赚第一个两百万就成了。好吧!”他甩甩头,仿佛要把这件事先抛到一边去,转向施蒂莱问道:“我可以把这艘艇放在哪里?这艘艇有开启定位传送门的功能吗?” “有啊!不过……”施蒂莱耸耸肩,笑着说:“妳先为这艘强袭战输艇取个名字吧!总不能老是这艘艇那艘艇的对它毫不尊重。” “这句台词使用频率真高。”杨颠峰耸耸肩说:“就叫提施号。” “不要!”施蒂莱尖叫了起来。 “我已经决定了。”杨颠峰继续说:“就算它有开启定位传送门的功能,也不太可能从殖民区传送过来吧?总不能让它飘在平流层或埋在戈壁沙漠底下。把提施号停在海底行吗?” 施蒂莱喃喃抱怨了几句,问道:“殖民区是什么?” “地球附近一共有五个宙域是无重力状态,分别是地球与月球间的重力平衡点一个;月球轨道上和月球及地球等距离的点两个;和月球相对的点一个;还有一个就在月球背面、也就是可埃斯目前停放的地点;这五个地点适合用来建造太空殖民站。”杨颠峰解释道。 “原来如此。”施蒂莱沈思片刻,答道:“宇宙舰艇的抗压设计主要是针对舰内压,不过一千公尺以内的海底应该还不是问题。为什么不停在平流层?” “那么停在大陆棚应该不成问题。”杨颠峰暗忖着,同时反问道:“要让这艘艇保持在平流层上空不是很耗燃料吗?”杨颠峰反问道:“或是让它像人造卫星一样的运行?” “燃料?还好吧!”施蒂莱欣然说道:“只是飘在平流层顶的话,以现有的燃料存量大概可以停五、六年。” “怎么可以撑这么久?”杨颠峰诧异地说:“对了,我还没问妳,这些宇宙舰艇、机械人之类的,用的好像不是喷射引擎吧!是什么原理的呢?” 施蒂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电脑,回答!” 又是施蒂莱的声音:“在现代,只有少量需要高极速的机艇才会使用喷射原理的引擎,例如说战机。大部分的无轨凭交通工具都已经改用空间场镶合引擎以提高能源使用的效率。” 杨颠峰向施蒂莱吐吐舌头,又问:“那个‘空间场镶合引擎’的原理是什么?” “在无轨凭的条件下,原本都是使用喷射引擎推进,其缺点是必须持续向后方发射动量靠着其反作用力推进,因此能源使用效率太低。三四二年前,xxxx博士提出空间场论之后,十年之内就有人提出直接对空间场施压,藉其反作用力推进的无轨凭引擎构想;三十年后这个构想便实用化了。空间场镶合引擎制造了一个能间接对空间场施压的能量环,称为虚镶合齿轮。这种推进方式的优缺点都和轨凭引擎类似,最大的缺点就是极速难以提高,直到目前依然停留在音速左右。” “这是不是说,其实‘空间’可以视为一种轨道,而这种引擎就是利用这种轨道来让机艇推进?”杨颠峰感佩地说:“地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出这种东西。” “谁知道?”施蒂莱耸耸肩,笑着说:“我来教教妳怎么操作这艘……提施号?” “不是有智慧语音吗?”杨颠峰说:“我自己慢慢学就可以了。” 施蒂莱没有答话,眼中飘过一丝寂寞的表情。半晌,她才开口说:“那……那跟我去一趟可埃斯吧!可以去看看妳还没见过的护卫舰呢……” “妳难得到地球玩,干嘛这么急着回去?”杨颠峰平静地说:“我们去约会吧!” “咦?” 施蒂莱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向杨颠峰,双颊染上一抹嫣红。 “除了去ktv和游乐场之外都好,因为我才刚去过不想马上又去;当然真要去的话也依妳的意思。”杨颠峰问道:“有没有想去哪里?” 施蒂莱低下头,没有说话。 “啊!”杨颠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抓着头说:“我们可以,呃,对了!这艘提施号既然可以潜水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大堡礁,我很久以前就听说那里很漂亮了……” “我……”施蒂莱小声地说:“我想去……” “什么?”杨颠峰把手括在耳朵外围倾听。 施蒂莱抬起头来,红着脸儿说: “……我,我们私奔吧!” 杨颠峰的表情凝结了,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这里是什么地方?杨颠峰抬头望望四下的招牌,应该是英语系国家吧! 施蒂莱的右手很软很嫩,轻轻地放在杨颠峰的左掌心中。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们的手就这样牵在一起。 “好像作梦一样。”杨颠峰心想:“和可爱的异性并肩走在陌生的街头,周围的人说的话也都听不懂,无形的巨大隔阂横跨在周围和我俩之间。施蒂莱要的‘私奔’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里……”施蒂莱也在四处眺望,说:“……好冷。” 是的,比台北街头冷得多。施蒂莱不禁缩了一下肩膀。 杨颠峰不由自主地把她搂进了怀里。施蒂莱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 “我们没有本地的货币,不然应该买件大衣。”杨颠峰环顾四周街道上的行人,都穿着比他俩厚得多的衣服。还只是秋天,为什么这么冷?施蒂莱似乎有些发抖。 “我有啊!”她带着微笑,摸着口袋掏出了一样东西说道:“我有带地球上能够使用的信用卡。” “……哦!那,我们去shopping吧!”杨颠峰惊讶地说。 多么神奇啊!杨颠峰回想着施蒂莱刚刚下的指示:“乱数选一个人口在一百万以上的地球滨海城市,以让舰身安全无虞地降落在附近的海底,开启座标为该都市郊区僻处为目标的转送门”,然后两人就静静地等待这一切完成。这样的私奔,多么科技化、未来化。 “啊!对了!现在我有了这艘超越地球人科技的怪艇,或许可以跑单帮赚钱?只是,艇上的能源在可埃斯离开地球圈后就不能补充,就算能补充,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划算。”杨颠峰望了施蒂莱一眼,和她困惑的视线相对,连忙告诉自己:“现在先不要想负债的事,多想想施蒂莱的事情吧!” “妳在想什么?”施蒂莱果然问了。 “在想我俩认识的过程。”杨颠峰笑着说:“我国有句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逢,无缘对面不相识’,而我们之间原本的距离,又何止千里!” 施蒂莱想了一下才懂这句话的意思,兴奋地说:“这么说我们非常有缘呢!” “对啊!不过再多的缘份,让两个人越过几十、几百光年相识之后,也该用完了吧!说不定我们就止于相识了呢!”杨颠峰笑着说。 施蒂莱欲哭无泪地狠狠踢了杨颠峰一脚,气冲冲地快步走了。 “妳为什么要踢我!”杨颠峰问了也知道不会得到答案,哭丧着脸想:“怎么我认识的每个女孩子都喜欢踢我。” 不过施蒂莱走得毕竟不太快,杨颠峰连忙追了上去。施蒂莱驻足在一栋四层楼卖场前,眺望着它并说道:“就是这里吧!” 杨颠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答道:“嗯。” 衣服的卖场含括了一、二层楼。杨颠峰选了一件皮夹克,和他的牛仔裤蛮搭的;而施蒂莱选了一件长风衣。因为施蒂莱并不算高──其实以十五岁而言也不算矮,风衣的下摆甚至遮过了她的膝盖。 “好看吗?”施蒂莱穿着风衣转了一圈。 “很可爱。”杨颠峰边答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ktv中的伊东华,心中有些微的罪恶感。暗忖“伊东华要是知道我现在正在和‘外星人’私奔,会不会至少有一点点吃醋?” 虽然言语不通,但还是顺利的用信用卡付了帐。“天色还早。”杨颠峰说着便想到这里的时区一定和台北差很多,问道:“我们去哪里?” “我想看看海!”施蒂莱跑了几步,转身笑着说:“我喜欢海水咸咸的味道,游乐器没有把味觉资料给输进去。” “海啊……往哪边走呢?”杨颠峰苦笑着抓抓头说。 施蒂莱抬起左腕,杨颠峰抢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自己找找看?” “怎么找?”施蒂莱讶异地说。 “海风有种咸味,我们顺着这种咸味一路找过去吧!”杨颠峰笑道。 施蒂莱眨了眨眼,兴奋地笑着说:“嗯!” “海真的是往这个方向吗?” 没有人把这个煞风景的问题问出口。海在哪个方向,或许根本就不重要。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没有一丝着急或彷徨,手心把两个人的体温连在一起,构成一个不假外求、自给自足的封闭循环。 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做什么并不重要,越长越好。 “会冷吗?”杨颠峰问道。 “不会。”施蒂莱淡淡地笑着说:“妳的手好暖和。” 杨颠峰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已经走了多久呢?本来空旷的街道,渐渐热闹了起来,应该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吧! “走累了吗?”连这种话,杨颠峰也问不出口。天色有些阴霾,刚刚是不是下过一点点雨?虽然还是没有阳光,不过比刚刚暖和了点。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路边广场的露天咖啡座上。“肚子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再走?”杨颠峰问道。 “嗯!”施蒂莱点了点头。 虽然菜单上的字一个也看不懂,不过有亲切的图示。两人都点了咖啡,杨颠峰要了最大的三明治,而施蒂莱点了蛋糕。 “好奇怪的饮料啊!苦苦的。”施蒂莱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头发表了感言。 杨颠峰撕开奶精包,和两颗方糖一起为她加进咖啡里,说:“咖啡是要这样喝的。”说是这样说,杨颠峰自己却面不改色的把纯咖啡喝了下去。 “……不苦吗?”施蒂莱好奇的问。 “苦啊!”杨颠峰耸耸肩说:“不过已经知道它很苦之后,先做好心理准备,就可以从里边喝出一点别的味道来。” 施蒂莱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喝了口加了糖和奶精的咖啡,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随后,蛋糕和三明治也送上来了,施蒂莱用小银匙挖了一点点蛋糕送进嘴里,惊喜地叫了声:“好甜!”她又挖了一小口,送到杨颠峰面前说:“吃吃看?” “啊嗯。”杨颠峰大方地吃了下去,舔着嘴唇说:“这有点像是水果派的味道。” 他把三明治撕开,也递了一块到施蒂莱面前说:“妳也吃吃看这个?” “妳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占呢!”施蒂莱吃吃地笑了起来,接过了那一小块三明治。 最新全本:、、、、、、、、、、 第五章 引惹风暴的约会 坐在异国路边露天咖啡雅座享受简餐的一对小情侣;相对于施蒂莱的慢条斯理,杨颠峰三两口就把他的整个潜水艇吃得精光,边喝着咖啡边四下张望着──当然是作作样子,其实是在偷看施蒂莱文雅的吃相。\。qΒ5.c0m\\施蒂莱一抬起头,杨颠峰又马上把视线移到附近的高处。 施蒂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说道:“啊!那里有展望台!” 应该是吧!相当高的一栋大厦,造型美轮美奂,接近顶楼的部分有一个外壁几乎都由玻璃构成的特殊造型楼层。 “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同时说了;然后,一齐笑了起来。 用信用卡付帐之后,杨颠峰嘀咕着“什么一点便宜也不占,根本都是妳请客”,又用信用卡简单的付费上了展望台。虽然有望远镜,但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要利用它,只是静静地一同眺望着玻璃窗外那美丽的远景。 “海在那边!”施蒂莱兴奋地说。 “不太远嘛!等一下我们就过去。”杨颠峰也兴奋起来。 “那边有山,好像在下雨。”施蒂莱伸出了手。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在那一边的山腰有着灰濛濛的一片。 “这边的山也在下雨。”杨颠峰指往另一边的山腰。 “那一栋楼好像比我们现在这一栋还高。”施蒂莱说。 “幸好海的那一边没有下雨。”杨颠峰说。 “也不一定喔!”施蒂莱说:“妳看云动的好快,也许等我们到达海边之后就下起雨来了!” “真的耶!”杨颠峰说:“这边的山腰已经没有雨了。” “可是这边的雨却越来越近了。”施蒂莱说:“幸好不是朝着海边的方向过去。” “就算下雨也是小雨吧!”杨颠峰说:“幸好我俩刚买的大衣都有附带帽子。” “对啊!”施蒂莱笑着说。 杨颠峰也不由得跟着笑了。以前听别的情侣的对话内容时,总觉得很白痴;等到自己身历其境,却也只能说出相似的话。 离开展望台时,下雨的区域更扩大了一点,已经将刚才另一处下过雨的山腰也整个涵盖进去。 不过,一直到海边为止,雨并没有下到两人的头上。前后轻巧地跃过了一道栏杆,两人下到了那不算是很平整的沙滩上。 施蒂莱迫不及待地把鞋子脱了下来。 “小心一点!”杨颠峰边脱着鞋子边急着说:“这里可不是海水浴场,所以这里的海滩不会有人清理,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刺伤脚哪!” “嗯!我会小心……呀!”施蒂莱提着鞋子,尖叫着往海水冲过去,一点也没有小心的样子:“海水好冰!” “不要泡太久,脚会冻坏!”杨颠峰追上去,说道:“……对了,妳有没有听过杉本樱子的故事?” “……什么杉本樱子的故事?”施蒂莱迳自玩着水,头也不回地问道。 “就是讲一个名叫杉本樱子的少女,和男孩子到海边约会,因为玩水玩太久,脚冻得走不了路……”杨颠峰抓了一把湿润的海砂,让它慢慢地自指尖滑落。 施蒂莱好奇起来,追问道:“然后怎么了?” “然后不得已只好到距离比较近的那男孩家过夜。也因此,当天晚上就遭了那男孩的毒手。”说到“毒手”两字时,杨颠峰还张牙舞爪一阵,才正经地说道:“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是:女孩子在海边玩水时绝不能玩太久,不然会吃亏的。” “……”施蒂莱呆了半晌,才笑着边泼水边叫道:“妳骗我!” “我是说真的!”杨颠峰哀嚎着落荒而逃。 两人玩累了便坐在海堤上。天气又更加好转了些,至少乌云已经散去;不过太阳已经近西。 风很大,浪墙自遥远的海平线那儿一层层地朝这儿渐渐扩大,最后碰碎在沙滩上,像是一片片盛怒艺术家手底的玻璃雕塑。看着这样的海浪,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循溯它的源头,也就是那遥远的海平线。 “就这样看着海平线,觉得灵魂好像被吸走一样。”杨颠峰平静地说。 “夕阳好美。”施蒂莱的头自然而然靠在杨颠峰的肩膀上,淡淡地说:“这里的太阳好像比史乌基犹的大一点。” “如果妳指的是史乌基犹中午的太阳,那就一点都不错,因为黄昏和清晨的太阳看起来本来就比较大一点。”杨颠峰边说边想着:“施蒂莱在想家了吗?” 两人默默地看着夕阳西沈。“至少我知道这里是地球西海岸的城市了。”杨颠峰没办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虽然我并不是很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附近高处的一栋大建筑物,闪耀着空中阁楼般的梦幻灯光。“杨颠峰,”施蒂莱若有所思地说:“妳猜那里是不是旅馆?” “应该是吧!”杨颠峰说。 “我们去那里过夜?”施蒂莱问道。 “外国人要在这种大旅馆过夜可能必须出示护照。”杨颠峰顺理成章地说。 施蒂莱欣然说道:“我有准备啊!”然后掏出了两本护照。 杨颠峰难以置信地接过来翻开看。真的是护照,而且分别贴着施蒂莱和杨颠峰的照片。“这这……算是伪造的吧!”杨颠峰茫然地问道。 “是啊!”施蒂莱笑着说:“以地球的科技水准而言,要伪造地球上的证件真是太容易了。” 两人心意相通地往旅馆走去。看着施蒂莱把护照放回口袋中,杨颠峰不由得问道:“妳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半圆形的口袋?” “嗯?” “没什么。” 果然是旅馆,而且是间相当高级的五星级旅馆。接过护照和信用卡的旅馆柜台服务员没有什么怀疑的神情,在一番手续之后,递上了一把钥匙卡。 “一一三七号房,杨颠峰,我们走吧!”施蒂莱接过钥匙,看了看说道。 “……”杨颠峰一时不觉得有异,和她一起搭上了往十一楼的电梯,半晌,才跳起来说:“只有一间?” “是啊!不过妳放心,是双人房。”施蒂莱笑着说。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 施蒂莱绷起脸儿说道:“妳可以睡也可以不睡。”杨颠峰连忙求饶。 虽然杨颠峰拼命地祈祷着,不过天不从人愿──其实是否真的如此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房间里果然只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而不是两个单人床。“妳先去洗澡吧?”施蒂莱大方地说:“我可要洗很久喔!” “好吧!”事已至此,杨颠峰也只好逆来顺受。 杨颠峰洗完时,施蒂莱正看电视看得入神,似乎对地球上的电视节目文化感到很新奇。换施蒂莱进了浴室之后,杨颠峰拿起了行动电话:“喂?妈,我现在住在旅馆。”杨颠峰说:“就是,有个同学心情不好,陪他到处走走。不,叫……我不记得叫什么旅馆…… “不是那样啦!不会啦!唉,天哪!我挂断啰!”在母亲的吼叫声中,杨颠峰切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会儿电视,又不耐烦的关上了。虽然听不懂,可是光看画面也知道必然和台湾绝大部分的电视节目一样无聊。杨颠峰抬头望望时钟,心想:“施蒂莱也洗太久了吧!” 浴室里持续不断地传来引人遐想的淋水声。 杨颠峰呆呆地听了一会儿,简直快被水声逼疯了。他用力的抓抓头,鼓起勇气,垫起脚跟慢慢地走近浴室门前。 “施蒂莱应该有锁门吧?不!她当然、一定、铁定有锁门,那我来了又能怎么样?”杨颠峰不是没有这么想,不过还是来了。 他慢慢地、轻轻地靠近,自认没有发出比蚊子更大声音地,靠在浴室门边蹲了下来,用耳朵贴近了门板──要命的,这时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杨颠峰的心脏差点爆开,幸好他本能地转身开启了浴室门对面的衣柜门,装出对衣柜内容物好奇的模样。事后想起来还很佩服自己怎么能这么镇定。 “别装了,来不及的。”施蒂莱打开了浴室门,笑着说道。 杨颠峰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她──可是她并不如少年所想像的那样是一丝不挂或是只包着浴巾,而是一身睡袍穿得好好的,头发也是干的。 “怎,怎么这么快?”杨颠峰虽然这样问了,不过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快”。 “嘿嘿,我早就洗好了,边擦干头发边还开着莲蓬头,就是等着看妳会不会过来偷看。妳果然过来了!”施蒂莱双颊红通通的带着笑意,俏皮地说。 “啧啧!”杨颠峰摇着手指反击说:“妳要是真的想要让我看的话,洗澡的时候就不要锁门呀?” “哼!”施蒂莱好整以暇地反击:“妳要是真的想看,可以邀我一起洗澡呀!” 杨颠峰完全被打败了,差点倒在地上。施蒂莱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床边坐下,开始翻阅点餐的菜单。 “看!”施蒂莱把某页翻开的菜单递到杨颠峰眼前,欣喜地说:“这个大虾看起来好好吃!” “现在几点?”杨颠峰问道:“不知道点餐时间过了吗?” “叫服务生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施蒂莱愉快地笑道,并按下了服务铃。 服务生马上就进来了。比手划脚一番之后,服务生点点头离开了,似乎并未超过点餐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奶油焗虾和嫩煎牛排的海陆双拼大餐两人份送到。 杨颠峰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具,照着热汤、生菜沙拉、佐餐蒜泥面包、主菜、甜点、冷饮的顺序吃。施蒂莱兴味津津地看着他,依样画葫芦地吃。 “餐具好多!”她抱怨道。 “地球人可不是每一餐都这么奢侈的。”杨颠峰想当然尔地问道:“妳们应该也有什么国宴之类的,吃的时候有一堆讲究,很麻烦的吧?” “没有啊?”施蒂莱反问道:“吃饭就吃饭,干嘛这么辛苦?” “……当我没说。”杨颠峰双手一摊。 菜单上本来印着有佐餐的葡萄酒。不过这两人横看竖看都未成年,所以自动被换成特调果汁。果汁很好喝,酸酸甜甜的。 “啊……吃饱了。”施蒂莱说。 再叫服务生进来一趟把餐具收走。 “吃饱了,也洗过澡了,那么我们也该……”施蒂莱说。 “该睡觉了。”杨颠峰说。 两人钻进被窝。杨颠峰关掉了床头的电灯,道:“晚安!” 施蒂莱也回答了一句:“晚安!” …… “不对!”施蒂莱尖叫一声,爬起来扭亮了床头的电灯。 “什么事?”杨颠峰眯着眼睛问道。 “女孩子带妳到旅馆来开房间耶!妳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有人是特地来睡觉的吗?”施蒂莱边说边拨开杨颠峰惺忪的睡眼。 “女孩子不可以说什么‘开房间’,真难听。妳没学过文雅一点的中文说法吗?”杨颠峰慢条斯理的说。 施蒂莱侧着头、支着脸儿想了一会儿,这个姿势的她十分可爱;不过她想不出来,所以恼羞成怒的红着脸喊道:“不要转移话题!” “嗯,总而言之──”杨颠峰坐起身来,拍了拍施蒂莱的肩膀说道:“我们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晚安。”然后他又钻回了被窝里。 “……给我起来!”施蒂莱把被窝掀开,气急败坏地说:“难道十七岁的地球人还算是小孩子吗?在史乌基犹星,男性第二性征平均成熟年龄是在十四岁,女性则是十二岁。” “和地球人差不多。”杨颠峰咕哝着,钻得更进去了些。 施蒂莱板起脸儿,说道:“哼,妳再不起来,我就脱光光钻进被窝!我已经开始脱了喔……” “住手!”这个威胁很有效,杨颠峰惨叫着跳了起来,逃到了房间的角落。 “不要逃,妳逃不掉的。”施蒂莱逼了过去,满脸邪恶地说:“在这种地方,妳怎么哭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到的。” “立场相反了吧!”杨颠峰哭笑不得地说:“妳不怕怀孕吗?” “怀孕?”施蒂莱停下脚步,想了半天才回答:“在史乌基犹星,所有人在进行出生登记的时候都要接受避孕手术,只有结了婚或是考取单亲抚养的人才有资格解除避孕。地球人还没有这项规定吗?” “妳说‘还’没有……”杨颠峰问道:“的确是没有。为什么要这样规定?” “为了保障未出生的后代的人权吧……不要转移话题啦!”施蒂莱气得快要哭出来,柳眉倒竖地瞪着杨颠峰说:“妳不是说喜欢我?” “……喜欢啊!”杨颠峰说。 “那就对啦!抱我啊!”施蒂莱边说边打算把睡袍脱下来。 “等一下!”杨颠峰手忙脚乱地抓住施蒂莱的手腕阻止她,解释道:“我有更喜欢的人!虽然她不见得会喜欢我,我也不打算在她不喜欢我的时候非卿莫娶,但是现在我没有意思要娶妳!” “……”施蒂莱的表情冻结了。杨颠峰硬着头皮准备承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不是任何他所想像的“可能会发生的事”之一。施蒂莱满脸困惑地扬起了左手,问道:“地球人的婚姻观念?” “据资料显示,地球上大部分的较高度开发区域文明都还施行一夫一妻制,甚至颠倒的认为自由婚姻制是原始野蛮的行为。这可能跟地球上的义务教育施行不够彻底、民智平均水平过低、落差又大的文化背景有关。在这种情况下,婚姻很可能成为诈骗的手段之一,因此一夫一妻制的施行有其时代背景……” “哦,原来如此。”施蒂莱恍然大悟地说:“妳放心啦!我不介意妳以后是不是会娶别人,现在妳尽管抱我好了。” “妳不介意,我……”杨颠峰抓着头说:“我有点介意。” “我是不是很丑?身材扁平不堪所以很难看?”施蒂莱哭丧着脸说:“妳连抱抱我都不肯?” “抱抱妳当然是可以呀!”杨颠峰轻轻地搂住施蒂莱娇小的身躯。 “不是这样啦……”施蒂莱啪一声很干脆地把睡袍脱了下来──原来里边还有半透明蕾丝睡衣。不对!不是失望的时候;她将杨颠峰的右手放在自己裸露的左肩上,又让他的左手环抱在自己的腰间,闭上眼睛仰起了嫣红的脸儿。 她柔软的身体仿佛带着几百万伏特的高压电,杨颠峰的双手一碰上就麻痹了,既不能移动也无法离开。偏偏发呆着也不能解决问题,该怎么办? 杨颠峰硬着头皮低下头吻了她的额头。 “不对啦!”施蒂莱哭丧着脸睁开了眼睛,才意外发现杨颠峰的脸已经胀成了紫黑色。“啊……啊,妳……”施蒂莱试探性的问道:“妳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我说‘对’的话,万一她说‘我教妳’又该怎么办?”杨颠峰头昏脑胀的问道:“妳知道该怎么办吗?” “我也不知道!”施蒂莱笑着说:“不过我们可以慢慢试。” 她打了个喷嚏,连忙回头钻回了被窝,探出身子向杨颠峰招着手。“这件睡衣好像比上次那件好看……话说回来,上次那件是什么样子?”杨颠峰边胡思乱想着边回到床上。 “这种时候还在想什么?”施蒂莱压到杨颠峰身上,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他说:“我现在只有想着妳,妳也只准想我,不准胡思乱想。” “……”杨颠峰想:“再不积极一点,我就是孬种。” 两人的嘴唇重合了。 为什么有人说接吻的滋味像青苹果或柠檬?人的嘴唇又不是酸的。只因为那令人忍不住想落泪的感觉和甘酸的滋味并无二致。 杨颠峰的手掌不由得贴上了施蒂莱的胸口;施蒂莱颤了一下,但是在杨颠峰把手缩回前把它按住了。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伸了舌头?因为两人的舌尖在中途相遇……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我果然是在作梦……不对吧!”杨颠峰的脑中几乎还是一片空白。 “……天哪!”施蒂莱把杨颠峰推开,垂着头痛苦了三秒钟。杨颠峰清醒了点,发现警铃声是从施蒂莱的左手传出来的。 施蒂莱咬咬嘴唇跳下床,转头对杨颠峰说:“拨个电话给冶芳,问问她出了什么事,然后连络提施号叫它把转送门开在这里。我先穿衣服。” 她打开衣柜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冶芳?……啊,是提恩丝另一个女官的名字。”杨颠峰找出了行动电话,说:“帮我接冶芳?” “杨颠峰大人?”冶芳有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声音:“真的很抱歉!施蒂莱小姐也在吧?有不明舰队在太阳系附近宙域跃出,可埃斯已经发布了第二种战斗戒备。” “……可埃斯又面临了攻击g”杨颠峰跳起来说:“不是有银河法庭所派的护卫舰在吗?” “是啊!”冶芳泫然欲泣的声调:“其实大家都松懈得太早了;就算银河法庭愿意提供政治庇护,可埃斯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不过,这也不能怪谁。” “我知道了,我们立刻过去。”杨颠峰说:“我要挂了,待会见。” “哪有这么快,待会见?”施蒂莱已经整装待发、面色凝重的走出浴室,说:“妳忘了这里是地球?妳也要去的话就快穿衣服吧!”她把杨颠峰的衣服扔给了他。 “喔。”杨颠峰接过衣服开始穿。他边穿边觉得施蒂莱穿衣服的速度真快。 “发生了什么事?”施蒂莱问道。 杨颠峰沈重地说:“可埃斯又面临了攻击。” 施蒂莱沈默片刻,说:“我就知道!” “妳知道?”杨颠峰问道:“妳知道可埃斯有可能再遭到攻击?” “谁都知道可埃斯还是有可能再遭到攻击,只是机率多寡的问题。”施蒂莱说:“我说我知道,是指除了这种事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教冶芳不得不跟我紧急联络。” 她对着手表,不!应该是在跟提施号说话,叫它在房间中央把转送门打开。杨颠峰穿着最后一件外衣,望着施蒂莱坚强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在那儿寻找着刚刚自己怀里那个十五岁女孩的痕迹。 光门打开了。“啊!我一直觉得在哪里看过这一幕,现在想起来了──比起创世纪,这更像是银河飞龙。”杨颠峰想。 施蒂莱回头看他穿好了没有,穿好衣服的杨颠峰站起身说:“这也没办法,灰姑娘的十二点时限到了。我们走吧!四号。” “什么‘四号’?”领头跨入光门的施蒂莱留下了这句疑问。 “全名是村雨四号。”杨颠峰答了等于没答。 两人回到提施号上,到驾驶舱坐定,系上了安全带,把有关驾驶的一切都交给了电脑。“回到可埃斯要花多久的时间?”杨颠峰问道。 “妳不是来回过好几次了吗?”施蒂莱说:“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花在瞬间移动后的误差弥补航程中。” “什么叫误差弥补航程?”威特多问道。 “宇宙舰艇的瞬间移动和乌德萨的记忆导向型瞬间移动不一样,一定会有误差发生,虽然误差已经尽可能的缩小了,现在的标准差是在千分之一左右,所以移动到月球背面后会产生平均四百公里的误差,这段预料中的航程就被称为误差弥补航程。”施蒂莱边解释边问道:“妳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喂!妳怎么跑来了!”杨颠峰问道。 “我怎么能不来!”威特多说:“注意已经报名的参赛者的起居状况也是我的任务之一。老大,妳真的要继续搭乘这个可疑的交通工具吗?妳们现在一直在往上升,这样下去会升到大气圈外耶!” “我们就是要去大气圈外。嗯?”杨颠峰问道:“多多,妳……妳来多久了,为什么不早叫我?” “呀!”妖精男孩笑着说:“我哪有这么不解风情?妳们正在忙,我怎么好意思出声打搅。” “妳果然一直在旁边偷窥!”杨颠峰吼道。 “哇啊啊啊啊啊!被套出来了……”威特多惊觉失言。 施蒂莱转头问道:“妳在跟谁说话?” 她的视线钉在威特多身上。 威特多毫无所觉,正想逃跑,被杨颠峰一把抓住。 “我?”杨颠峰装傻道:“我在自言自语。” “那么妳手上抓的那一只有翅膀的怪生物是什么,从哪里飞进来的?妳以前就认识他吗?”施蒂莱一连串问了一堆:“他要跟我们去吗?” 杨颠峰困惑地看看威特多,再看看施蒂莱。威特多更是满脸惊愕的表情。 “妳……看得见他?”杨颠峰问道。 施蒂莱平静地说:“是啊!那是什么?我应该看不见他吗?” 杨颠峰望了了威特多一眼,只见他拼命使眼色打暗号,只好答道:“呃……这是我的魔法护身娃娃。牠被施过法术,只有跟我有缘的人才能看见。” “妳在鬼扯什么?”施蒂莱说:“我刚刚明明听到妳在跟他说话。” “这……这是腹语术。”杨颠峰对威特多说:“对不对呀!大叔?” “谁是大叔?”威特多答道。 施蒂莱耸耸肩道:“随妳便。”然后转回头去继续看着萤幕。 “洗手间在哪里?”杨颠峰问道。 他抓着威特多到了洗手间,问妖精男孩说:“妳干嘛要装作布娃娃?不想跟我的朋友认识吗?” “老大,这件事很严重!”多多哭丧着脸说:“妖精魔法使被一般人类发觉的话,严重的时候是会被吊销执照的!” “那上次被伊东苗发现的事情怎么说?”杨颠峰问道。 威特多摇摇头说:“她没有承认啊!我的感觉还不是完全正确,可是她应该是个法师;我的隐身法术效力还不够,对法师是起不了作用的。”他表情抽动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这个女孩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使用魔法的样子,但她居然也能看得见我,这表示我连当一个妖精魔法使最基本的能力──隐藏自己──都不够,如果被上头发现的话,我一定会被吊销执照的!” “妳是说……其他的人类之所以看不见妳,是因为妳所施展的隐身法术?”杨颠峰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法术?” “大致上是这样,可以让世界上所有的生物看不见我。不过狗会闻到我的味道追过来,可是我还不会隐藏气味的法术。”威特多解释道。 “妳是说地球?”杨颠峰问道:“那当然没用。她不是地球人。” “喔!”威特多笑着说:“原来答案这么简单,因为她是外星人,所以我的法术就不对她发生作用……一点也不好笑,老大!”他狠狠敲了杨颠峰的头,吼叫道:“哪有这种事!什么外星人嘛,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我已经够沮丧了,妳还要跟我开玩笑!” “白痴才开这种玩笑!”杨颠峰一拳让他黏在墙壁上,回吼道:“她本来就是外星人!世界上当然没有外星人,因为住在世界上的就是地球人而不是外星人了!” “……”威特多缓缓地落到地面上,又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满脸惊讶地说:“她……她真的是传……传说中的外星人?” “对!她就是传说中的外星人,就像妳是传说中的妖精一样。”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这样就麻烦了……”威特多苦恼地说:“如果考虑到世界上偶而会有外星人出没,我是不是要把咒文目标改成‘全宇宙的生物’……” “这样改一下就好了吗?”杨颠峰问道:“如果妳的法力不够怎么办?” “我想不仅仅是‘如果’。若以全宇宙的生物为目标的话,我想我的法力一定不足以施展这样的法术。”威特多烦恼地说:“如果法力不够,施法必然会失败,搞不好会引发稀奇古怪的副作用。” 杨颠峰抓抓头问道:“那妳现在怎么办?回去,还是继续装布娃娃跟我到宇宙中见识见识?我可能会驾驶机械人跟外星人作战喔!” “什么!”威特多震动了一下:“老大妳要去驾驶钢弹?我要一起去!” “嗯,驾驶钢弹是男人的浪漫嘛!”杨颠峰耸耸肩说:“好是好,不过操纵方式相当奇特,我的意识会从身体中被分离出来,直接控制机械人,妳就算进了驾驶舱,也只会看到睡着的我。” 威特多边露出惊奇的神情边想了想,答道:“那没有问题,我可以施个法术直接和老大的意识通话,类似读心术这样,不过当然要老大愿意才行。” “这个问题解决了,还有另一个问题。”杨颠峰盯着妖精男孩说:“妳会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带妳上机械人去见识见识?妳有什么精神指令?会让‘奇迹’发生吗?不,就算以后有可能会,现在妳的等级也不够高……” “妳这么说就见外了,老大。”威特多拍拍杨颠峰的肩膀说:“多一人份的精神指令总是好的。妳想想看,有多少玩家发觉了超电磁的五人份精神指令总量也不过和兽战机、银河旋风的四人精神指令总量差不多呢?” 两人商议定,杨颠峰忘了责怪威特多的偷窥,回到了驾驶舱中。 施蒂莱换了个姿势,双手环抱着膝盖在椅子上蜷曲成一团,满脸担心和无助。 杨颠峰默默地走过去抚摸她的头发,说:“不需要这么担心吧?其实冶芳只说侦测到舰艇的跃出重力波反应罢了,或许根本是虚惊一场,人家只是路过这里。” “哪有这种事!”施蒂莱头也不回地答道:“妳知道可埃斯为什么选择太阳系来避难?其实地球附近曾经发生过两个星际联盟的明争暗斗,闹到银河法庭出面干预,将太阳系周边划为管制宙域;一般宇宙舰艇未经核准是不能航经此地的,所有侵入者都算是偷渡,所以不会有人刚好路过这里。” “有这种事?”杨颠峰又说:“上次进攻的家伙不是被击退了吗?这次我也在,而且还有银河法庭的两艘护卫舰,说不定他们没收到银河法庭发布的政治庇护消息,来这里一看到护卫舰就吓得卷起尾巴逃回去了。” “才不可能!哈。”施蒂莱苦笑了几声,说:“妳以为出动一个舰队要多少钱?哪有这么莽撞的部队?相对的,对方明知道乔邦的继承人也在,还多了两艘银河法庭的精锐护卫舰,没有把握也不会敢来碰我们。” 她沈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以我们的战力,跟真正的大舰队作战的话,只不过是以卵击石……杨颠峰,我真的好怕!”她抬起头来,眼角含着泪痕,说:“也许我们到达月球背面的时候,可埃斯只剩下一堆碎片!” 杨颠峰轻轻地搂住她,冷静地说:“如果我们到了月球背面,可埃斯真的只剩下一堆碎片,又该怎么办?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活下去就是了,虽然活着的人会为死去的人哀悼,不过已经死去的人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和烦恼。” “……嗯。”施蒂莱说:“我比较担心提恩丝,她会被捉走,像她这么可爱的孩子,被捉走以后会遇上比死更可怕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和银河法庭联络,尽量取得他们的援助,然后我的乌德萨能力全开,超人般地把她从魔掌中救出来!”杨颠峰离了两步,比出了力霸王的手势,喊道:“我有超能力!” “……”施蒂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妳会不会怪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杨颠峰有点尴尬地说:“我对可埃斯上的人们并没有这么深厚的情谊,要装出为他们担心的样子也装不像。” “不,妳就保持这个真诚的模样没有关系。”施蒂莱这次真心轻轻地笑了:“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妳。” 可埃斯并没有真的变成碎片,但是跃出后马上和可埃斯取得的联络,让两人知道施蒂莱的推测有一部份就是事实。 “现在可埃斯还没有被缠上,可是对方持续对可埃斯进行轰炸,被缠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冶芳焦急地说。 “轰炸?”施蒂莱说:“对方有空母!到底对方有几艘?” “只有十艘。”冶芳答道:“八艘驱逐舰级,两艘主力舰级──应该是一艘空母和一艘战舰。更糟的是,之前打过照面的一艘驱逐舰,看样子,很像是那个阴影舰队。” “阴影舰队……妳说是‘那个’阴影舰队?那个恶名昭彰、连银河法庭也不卖帐的神秘佣兵团!”施蒂莱大惊失色地说:“不是传说他们的要价很高吗?叛军政府哪有这个钱!” “只是传说啊!”冶芳苦笑着说:“有关于阴影舰队的一切都只是传说!” 施蒂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坚纳利夫可以直接从这艘提施号出发吧?”杨颠峰问道。 施蒂莱犹豫了一下,答道:“可以是可以,这艘强袭战输艇本来就是这么用的。妳的意思是说……” “准备一下,告诉我该怎么做。啊!我该先穿太空衣是吧!”杨颠峰坚定地说:“如果状况不对,接近战斗宙域时直接让我驾驶坚纳利夫出去!” 少女的表情缓和了些,低声说道:“妳其实不用为我们做到这种地步的。” 杨颠峰皱起眉头,摆出满脸受伤害的表情,捧着心痛苦地说道:“妳现在才说这种话,不嫌太见外了一些吗?” 施蒂莱吐了吐舌头,顽皮地说:“见外又怎样,就算跟我上过一次床,难道妳以为自己就能在我的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少臭美了。” 最新全本:、、、、、、、、、、 第六章 豪华绚烂正义的伙伴 “敌空袭战机一0三一──一0三四架次空跃消失!”侦搜官说。全\本//小\说//网 “新的架次呢?”总司令问道。 “没有发现!” “空袭的频率下降?”总司令心想:“要来了。” 他回头对冶芳问道:“施蒂莱小姐的联络呢?” “和杨颠峰先生一起,正驾驶着强袭战输艇往这边移动,预定二十五分钟之后归舰。”冶芳说:“杨颠峰先生已经作好了准备,会视情况直接驾驶坚纳利夫从战输艇出击。” “本舰──要跃离吗?”女皇问道。 “……不。”司令沈吟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现在跃离也马上就会被敌机捕捉到跃出地点。就在这里迎击!和护卫舰的联络呢?” 通讯官答道:“畅通,两艘护卫舰的损伤都很轻微。” 司令没有再说话。 舰桥内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过,比起上一次,此刻舰内军民的心情反而笃定得多;一方面是己方多了两艘护卫舰,而且上次大显神威击退敌方的杨颠峰──乌德萨也马上会赶到;另一方面是还没有见识到恶名昭彰的“阴影舰队”的实力。 尖锐的警号声划破了舰内的静肃!“大量小型机体跃出反应!”侦搜官说。 “要来了喔!”司令坚定的语气说:“一中回来!二中、三中进发!对方是玩真的,小心点!” “重力波分析结果出来了!战机约四十架,战斗机械人十五架!”情报官说。 “敌方战机开始散布空跃干扰物质!” 司令盯着萤幕思索了片刻──对方机队的行进方向是不是有点奇怪? “高质量物体三点钟方向跃出反应。啊!十二点钟方向、八点钟方向也有!” 司令皱起眉头来,喊道:“知会护卫舰,往十二点钟方向全速前进!” “欸?”通讯官虽然发了个疑问音,不过立刻执行了命令。 “可恶!对方还没有打算全力进攻啊!这次对方的目标是护卫舰之一,我之前居然没想到这可能性!”司令握紧了拳头心想。 “重力波分析出来了!三艘跃出的高质量物体都是驱逐舰!”情报官说。 侦搜官喊道:“高质量物体跃出反应!都在八点钟方向!” “这种小伎俩是骗不到我的。”司令镇定地看着萤幕。对方机队的前进方向很诡异,好像打算同时进攻两艘护卫舰的样子。可是,按照目前的航向前进的话,首先会遭受敌方两艘护卫舰炮击的会是一号护卫舰。 敌方机队改变航向了,似乎是集中往二号护卫舰攻去。 “想要干扰我的判断吗?我才不相信仅只两艘驱逐舰敢跟我们玩炮击战。”司令边推测,边下令:“通知二号护卫舰,他们将成为对方集中攻击的目标!一中整备完毕后立刻弹射到二号护卫舰的周边宙域!” 这次司令的判断完全正确。敌方的两艘驱逐舰转向退避,而且很技巧地在可埃斯主炮射程外引诱。可埃斯并没有追上去,因为随便追过去很可能会落入后边另外三艘驱逐舰组成的炮火陷阱。可是,对方的机械人部队不但数量占了优势,质的方面也和上次的对手完全不同,可埃斯和两艘护卫舰的机械人部队都陷入了苦战,战局胶着中。 “不行啊……”总司令紧握着的手心不知不觉大汗淋漓了:“再消耗下去的话,对方的主力也会开过来的……” “……”情报官突然按住了耳机,面露惊喜,然后高喊着:“强袭战输艇归舰了!施蒂莱小姐说,坚纳利夫已经投入战场了!” 舰桥立刻掀起了一阵打破闷局的欢呼声浪,当然也夹杂着总司令制止的吼叫声。 没有记忆的不算,这是杨颠峰第二次驾驶坚纳利夫出击。 “哇!好帅,老大!”威特多的声音就在杨颠峰的脑子里叫着。 “再乱叫的话我就中止和妳的心灵联系。”杨颠峰说。他还是来晚了,可埃斯一方,本来数量就居于劣势的机械人部队正被压着打。除此之外,和上次搭乘坚纳利夫时,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这“违和”感是什么?杨颠峰没有十分在意。 敌机主动迎了上来,四架,重防御装备。 杨颠峰举枪瞄准,碰!没中。 “老大妳好逊!”威特多失望地说。 “这次的对手不太一样啊!”杨颠峰吼道:“动作比上次的快多了!”他随手把步枪切换成连发模式,漫天扫射了过去,也没有去想自己为何知道如何切换。 好像击中了一两发,但对方损伤轻微。这种和量产型战斗机械人主力火器相差无几的离子枪,连发模式似乎让子弹的威力下降了不少;可是用单发模式又打不中。 更糟的是除了被他盯上的那一架拼命逃之外,另外三架都在最大射程边缘对坚纳利夫进行狙击,让杨颠峰躲得很吃力。 “老大,别管他们了;怎么样?去支援其他的地方吧!”威特多提议道。 “妳以为我不想吗?”杨颠峰烦躁的说:“我刚刚就试过了!我往哪边去,哪边的敌机就避开,根本追不完;这次的对手又怪怪的,远距离怎么射都射不到。” 他想起上次那位驾驶“克棱”的乌德萨也被史乌基犹军用类似的方式封锁,可是史乌基犹军根本不能完全阻止她。她用的战法是什么呢? “管它是什么!”杨颠峰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我用自己的方法!” 他技巧的左窜右移,让敌机疲于奔命,然后抓住机会就往敌机逼近过去! “看招!”坚纳利夫亮出了独门兵器菱鞭。 对方边退边抽出了搏斗战用的兵刃,那是一柄三叉的短戟。杨颠峰直觉地甩出菱鞭卷向对方的兵刃,对方的兵刃躲开了,但是菱鞭在半途起了变化,直刺进了敌机的胸口。 驾驶机械人的时候,腕力和平时大为不同,菱鞭挥舞起来轻松自如!这是杨颠峰初出鞭招的感想。这招正是学会不满两周──其实已经学了快两个月──的乔邦直传鞭法第四招“探囊取物”,直觉地就用出来了! 敌机队的行动似乎凝滞了一下,似乎对于队友居然一招都接不下就了帐的事实感到难以置信。也因此,当杨颠峰再想要接近敌机时,变得更为困难。 不过主动权在他的手里。几经缠斗,杨颠峰又成功逼近了一架敌机。 敌机进行了回转全速逃逸。“想逃!逃得掉吗?”杨颠峰相信坚纳利夫的极速在对方之上,全速追了上去。 的确,这批敌机的速度比上次的拳师二型高多了,辨识敌机型号的结果是“不明”,不过坚纳利夫依然更胜一筹。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杨颠峰甩出了菱鞭。 敌机居然急刹车,用背向坚纳利夫狠撞了过来! “换啊!”杨颠峰直觉地把菱鞭变换成剑型!一剑直挺挺地刺进了对方的喷射背包,然后双脚踏在敌机上用力一蹬,将剑拔出来并快速逃开。 这个反应救了杨颠峰一命,漫天弹雨洒落在坚纳利夫前一瞬间停留之处! 躲开这阵其他敌机的扫射过后,已受重创的敌机在战友的攻击下化作一团火花,眼见驾驶员恐怕已来不及逃脱。“真狠!”杨颠峰气急败坏地骂道:“为了解决我,居然把战友牺牲掉了!” 另外四个敌方机体的反应接近,而原本的两架离开了,看来对方换了一种策略来封锁杨颠峰? 杨颠峰用同样的策略声东击西之后,又逼近了其中的一架;这次对方并没有转身逃离,只是持续后退。杨颠峰边闪躲侧面来的炮火,边挥出了菱鞭。 菱鞭只能在对方的盾牌上留下一道白印!这次来的四架大概清一色装备着巨大的盾牌准备硬挡杨颠峰的攻击。杨颠峰左绕右回试了几次,确认对方皆是运用盾牌的高手,就算使菱鞭从盾牌的侧面绕入进刺,也因为盾牌的挥舞而无法对敌机造成致命的创伤。 “老大!这样不行,没有更具威力的武器吗?”威特多急躁地说。 “要更具威力的武器,不是也在我手中吗?喝!”杨颠峰大吼一声,卷起三个鞭圈,赫然施展他目前所学鞭招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三阳开泰”!三个鞭圈的力量集中爆发出来,一口气打穿了敌机的盾牌、也打得敌机失去平衡,杨颠峰再随手补他几发子弹送终。 他惯例的做了个闪避动作,想闪躲侧面和背后可能狙击过来的子弹,不过并没有预料中的危机发生。 “……?”杨颠峰回头看了看,敌机各自在远离中。 “杨颠峰先生!敌机撤退了!归舰吧!”友机的通讯传来。 杨颠峰漠然望着敌机群渐行渐远的讯号,一点击退敌军的兴奋感都没有。 阴影舰队四号主力舰“吮魂”,资料室。 两个军装的男人盯着刚得手的资料影片观看。其中之一有着饱经沧桑的苍老面孔,浓厚的眉毛中包含着一些残忍和一些坚毅。另一个年轻得多,有棱有角的面容虽然不算完美无瑕,上挑的眼角和甜言蜜语搭配起来却足以迷死任何女人,薄薄的嘴唇反应着他的宅心。 “果然想得太美了,用一般驾驶员封锁乌德萨没这么容易。”浓眉男子说。 “……”薄唇男子眉头紧簇,按了一次回溯钮,再播了一次短短几分钟内三架阴影舰队战斗机械人被击落的画面。 浓眉男子不耐烦的撇撇嘴道:“果然还是只好等他来吧!”此人似乎没兴趣再看,转身打算离去。 “这家伙……”薄唇男子终于开口了:“这家伙,乔邦的继承人,有点奇怪。” 浓眉男子台风一般地转身问道:“奇怪?妳有办法对付他?” “不知道,我是说……”薄唇男子说:“这家伙不像是我以前见过的乌德萨。” “不像乌德萨?”浓眉男子大吼道:“三架!二十分钟之内,我菁英的阴影舰队机械人部队折损了三架!妳说他不像乌德萨?乌德萨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这家伙──是菁英驾驶员,可能是菁英中的菁英。”薄唇男子迟疑着说:“我只是说他不像是乌德萨。” “好吧,哈哈哈!不管怎样,不管他是不是乌德萨,一个乌德萨战士总可以简单解决掉他吧!哈哈哈!”浓眉男子一边大笑着一边离去,心头却在淌血。 杨颠峰把假装成布娃娃的威特多放进口袋,步出了坚纳利夫驾驶舱。迎接他的将士们和为首的厄姆安脸色都很差,不过他们勉强挤出笑容说:“欢迎杨颠峰先生凯旋归来。” “……”杨颠峰沈下脸,问道:“情况很糟吗?” “……也不至于啦!杨颠峰先生大展雄风把敌机逼退……”厄姆安说。 杨颠峰不耐烦地说:“我要听实话!” “……”厄姆安叹了口气说:“二号护卫舰折损了一半以上的舰外战力,在下一波的攻击当中,自保也成问题,将难以对本舰提供援护了。在这次前哨战当中,敌方应该已经充分地取得战果。这也没办法,双方的基本战力差太多了。” “如果我一直待在可埃斯,情况是不是会好一点。”杨颠峰沈重地说。 本来杨颠峰没打算听到答覆,他自以为答案必定是肯定的。可是厄姆安迟疑了一会儿,却回答道:“也不能这么说……最糟的情况是,您和银河法庭的援助部队都为了可埃斯白送性命罢了。如果结果真是这样,那么应该说您一开始就没有和可埃斯扯上关系还好一点。” 杨颠峰狠狠地瞪了厄姆安一眼,厄姆安只是苦笑而没有辩解。 他被送到了舒适的休息室,有女官送上餐点并说道:“杨颠峰先生,作战会议正在召开,您要参与吗?” “……我只想听,可以吗?”杨颠峰躺在床上,两眼直挺挺地瞪着天花板。 这种条件下,他的要求自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在这个重要作战会议中,苏斯尔芬二世和她的两名副官──可埃斯舰长与史乌基犹各重要军事总长都有出席,而护卫舰上的重要人员似乎也通过视讯装置列席。 在战力报告中,提到敌方──姑且称之为阴影舰队──的舰艇及战斗机械人性能,都不在可埃斯与两艘银河法庭新锐护卫舰、及舰载机械人之下。更骇人的是,对方驾驶员的战技比起可埃斯部队训练有素、经验老道的驾驶员们也毫不逊色,而舰艇的运用技术也很高超,显示敌军各舰舰长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可埃斯没有机体及战技上的优势,在敌我双力比例悬殊的情况下,胜机实在不大。 各种应对方案,包括“投降”,都被一一提出检讨,杨颠峰耐着性子听着。 “帐面上的战力估算是不是应该做一些修正?”史乌基犹总司令的发言:“对方真的倾全力来攻的机率有多少?如果对方真的是阴影舰队,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以最少的损失来将可埃斯击破。在这种绑手绑脚的经济考量下,我军将有致胜之机。” “是,但从上回的袭击中,我们就足以认识到对方也是精于算计的战争老手。”陌生年轻男性的发言:“对方应该不会在没有致胜把握的战力差距下发动攻击。” “这里更值得忧虑的是,现在对方为什么停止进攻?”女皇的声音。 沈默持续了一会儿,才有人说出大家脑**同浮现的结论:“为了等待援军?” 这是理所当然的推论。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援军应该已经在路上,甚或就在附近待命;而可埃斯这边的援军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抵达,所以敌方待援时没有这部分的顾虑。可是…… “在战力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形下,他们在等待什么样的援军?”是莉琪安的声音。原来她也与会了。 这个问题造成的沈默更久,正当大家都以为彼此想不出答案时,施蒂莱却缓缓地开口了:“恐怕是──能减少乌德萨专用机对敌方造成损失的特殊援军。” 杨颠峰跳了起来。他正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一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是会议中此起彼落的议论声却同意了这样的看法,以莉琪安所说的最具有代表性:“原来如此。确实尝试过以一般的手段无法封锁乌德萨专用机之后,决定采取特殊手段来对付他,以减少己方的损失吗?这确实很像是锱铢必较的佣兵团的考量。对方会准备什么样的手段呢?” “这不需要预料。”总司令说:“虽然不外乎那几种方法,不过选项还是太多了。更何况,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提不出有效的预先反制手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有备而来;而我军却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任何一方面的增援。”女皇稚嫩的嗓音平静中带有一丝哀愁。 总司令说:“女皇陛下的意思是……” “没有必要让银河法庭的军人们白白送命吧?”女皇沈稳地说。 “这怎么……”那陌生的年轻男声吼道,但是被莉琪安的声音打断:“妳先别激动,舰长。打从一开始,只有护卫舰安然离开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银河法庭的部队全体向那盗贼团投降,并且接受钜细靡遗的搜查,不然对方绝不会放任我们离去的。谁知道”真的“女皇陛下是不是藏身在银河法庭的舰只中逃离了呢?” 杨颠峰直觉的认为,莉琪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意味深长地看了施蒂莱一眼。不过这也许只是他的想像。 “而且……”莉琪安继续说道:“虽然‘银河法庭’没有办法提供更多的援助,可是银河法庭所属部队在执行任务时,绝对没有任何未战先溃的懦夫。也许和背水一战的史乌基犹军人的心情有着根本上的差异,但胜负还未见分晓不是吗?” 杨颠峰皱了皱眉头。这话听起来也别有深意,他可以想见莉琪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含着笑容,虽然这个会议完全不具有令人愉快的气氛。 “地球极东地区不是有许多超科学研究所吗?在外星人有难时,应该多少还是派得上用场吧!”杨颠峰胡思乱想着:“只不过,这样光明正大的向地球求助一定也是触犯银河法规的行为,就算史乌基犹军原本并没有这样的顾虑,银河法庭方面也会对这种提议反对到底吧!” 会议并没有拖泥带水,讨论了一下战力的重新编整及确认增援预定到达时间之后就结束了。 会议结束后没多久,杨颠峰便听到自己的房门“唰”地一声开了。“谁这么没礼貌!”他吃惊地坐起身,看见怒气冲冲的女皇和冶芳直闯了进来。 “真没礼貌!”杨颠峰怒吼道:“就算妳是女皇也不可以……” “啪!” 年幼的女皇绷着脸儿,照面就赏了杨颠峰一巴掌。 “啪!” 错愕的杨颠峰手比脑筋快,当场就打了回去──幸好来得及收住大部分的力气,同时喊道:“妳打我干嘛!” 被反击的人比先挨打的人更错愕,十四岁的女皇抚摸着发红的脸颊,把眼泪硬忍了下来,对冶芳说道:“打了朕的人是什么罪?” “死罪,陛下。”冶芳懊恼地说:“不过就算是先皇列喜寇十四世,也绝不会因此下令枪决乔邦的继承人──一个乌德萨。” 杨颠峰吼道:“妳到底为什么打我?” “妳……妳自己想回来送死就算了,为什么不把施蒂莱留在地球上!”女皇咬牙切齿地说。 杨颠峰愣住了。冷静片刻之后,他才发现冶芳脸上也有个明显的掌印,冶芳神情无奈地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向他证实,自己是因为把可埃斯的危机通知了施蒂莱才挨打的。 少年摊了摊手,又敲了女皇的头。“妳……妳又……”女皇简直快气疯了。 “别弄错了!”杨颠峰瞪着她的双眼大吼着:“把施蒂莱也带来又怎么样?会连累她吗?我可不是来送死的!我一定会赢!” 女皇发楞着摸着发疼的额头,好半晌,才郑重地说道:“妳说的喔?不可以欺骗朕,妳说妳会赢的。” “对!”杨颠峰肯定地说:“我才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在这种地方,我要赢!就算对手是八个、十个乌德萨也是一样,我一定会赢!” “……”女皇的表情很怪,像是她根本不认为杨颠峰对上八个、十个乌德萨也会赢。不过,她轻轻地笑了:“朕相信妳,要赢喔!” 杨颠峰张望了一阵,问道:“施蒂莱呢?” 女皇望向了冶芳,冶芳连忙答道:“施蒂莱小……施蒂莱应该在陛下的邻房──她自己的寝室当中。” “哦!”女皇转身离开,但在跨出房门的同时回头笑着说:“一起来吧!啸侠。” 杨颠峰耸耸肩答道:“是的,陛下。”便跟了上去。 算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跨足史乌基犹帝国女皇苏丝尔芬二世和两个贴身女官的居住单位,可说已经是识途老马了。杨颠峰知道起居室再往内的走廊尽头是女皇的房间,而两侧则分别是女官的房间。“朕要回房间一下,妳有事情可以自己对施蒂莱说。”女皇甜甜地笑了笑,招呼着冶芳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 施蒂莱的房门只是虚掩着,杨颠峰迳自推门走了进去。 施蒂莱的房间相当大,相信和女皇的房间应该不相上下。她就站在一面巨大的萤幕前,背影斜削的肩膀弧度虽然显得纤细,却不会给人单薄的感觉。萤幕是整面的宇宙,下方可以看到巨大月球轮廓的一部份,而远方有着美丽的蓝色行星──地球,面积比地球上看见的月球还要大些。 “杨颠峰?”施蒂莱平静的声音传来:“我不得不跟妳说,对不起。” “啥?”杨颠峰一面欣赏难得的星空,一面毫不客气地在施蒂莱的床上坐了下来。 施蒂莱迟疑了一阵,继续说道:“……我应该自己回来就好了。” “怎么妳们两个都这副德行。”杨颠峰不耐烦地说:“刚刚提恩丝因此挨了我两记,不过她年纪还小也就罢了,妳也这么说真该痛打一顿屁股。” 施蒂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像是无法想像自己被杨颠峰打屁股。 “……地球好漂亮。”施蒂莱说:“如果我是妳,一定会憎恨使得自己必须远离地球的任何理由。” “妳憎恨使妳远离史乌基犹的理由吗?”杨颠峰反问道。 施蒂莱讶然回过头来,说道:“也许有一点,但是妳的情况不太一样啊!我的意思是说,妳出生时明明99。99999%注定会在地球上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都是因为可埃斯的我们才……” “不要任意臆测我的心情。”杨颠峰边说边站起身向她走去:“宇宙中每个人都是最孤独的个体,因为他永远不会有另一个人和他有相同的经历。不过,也因为如此,每个人在这一点上都是同病相怜的,妳和我也一样,都只不过是个寂寞的”人“而已。就算我不完全乐于成为那千万分之一,也不表示我会因此怪罪谁。” “……”施蒂莱困惑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这对十五岁的她而言还太难懂了些? 杨颠峰吻了她的额头,说:“咱们出去?女皇陛下应该补完妆了吧!” 施蒂莱露出了微笑,点点头。 大概因为装成布娃娃太久僵硬掉了,口袋里的妖精男孩动了动。在往起居室的途中,杨颠峰把手插进口袋里掩护,让威特多可以趁机活动活动筋骨。 “那是什么?”女皇好奇地问道。她换了一件轻松的起居服,脖子上却戴着杨颠峰送给她的珊瑚项炼。 杨颠峰犹豫了一下,把威特多掏了出来,答道:“腹语娃娃。” 施蒂莱翻了个白眼,冷淡地说:“不是只有和妳有缘的人才能看见的魔法护身娃娃吗?” “……名字呢?”女皇笑着说:“哇!啸侠居然还会玩腹语娃娃,表演表演!” “那……”杨颠峰抓抓头,把妖精男孩握在手里,用手指顶了他的背。威特多知机鞠躬道:“大家好!” 杨颠峰说:“这是腹语娃娃可鲁贝洛斯的表演。他动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虽然栩栩如生,但是绝对不是活生生的动物,只不过是个布娃娃。” “什么!”威特多转头大吼道:“什么可鲁贝洛斯,老大妳难道是卡片搭载机──樱吗?我明明就有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这个威风帅气的名字!” “哇!”女皇惊喜地鼓掌尖叫道:“回头了耶!真的跟真的一样,好可爱喔!可是啸侠妳的手没有动,是怎么……啊对了,是念动力吧?” “是!是啊!哈哈哈哈哈哈!”杨颠峰狠狠盯了多多一眼。多多满头大汗不敢再动,只好保持着回头的别扭姿势。杨颠峰装模作样地把他的头“扭”回来,随手让他坐在桌上,说:“别管这个别脚的腹语娃娃了,女皇陛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女皇眨了眨眼睛,说:“啊,有!啸侠,跟朕来一下。” 施蒂莱没有跟着女皇和杨颠峰去隔邻的房间,盯着桌上妖精男孩的眼睛看。妖精男孩紧张得满头大汗却又不能把视线移开。 “施蒂莱!”女皇的叫声。施蒂莱哼了一声,还是跟着去了。 隔壁的房间就是当初玩游乐器的房间。杨颠峰看到一个大盒子,系着漂亮的蝴蝶结彩带,彩带上还插一张卡片写着“给啸侠杨颠峰”这几个亲笔字。“啊!”杨颠峰说:“是要送给我的吗?” “对啊!”女皇很高兴地和冶芳对望一眼,拉着她的手转起圈圈来,笑着说:“资料上说的果然没错,这是地球人包装礼物的方式!” “就是上次陛下答应送给妳的游乐器。”施蒂莱解释道:“因为地球插座电压不足的关系,附了一个蓄电池,用台湾普通插座充电一个礼拜就可以充满,然后接上主机便可以玩八小时左右。” “朕还挑了八十几款软件放进去。”女皇无奈地笑了笑:“很抱歉的是,当妳玩腻这些软件之后,没有办法得到补充……啊对了,说不定到时候妳可以拜讬特殊教育学校的同学帮忙带!” “说到银河法庭特殊教育学校,那到底在哪?是用什么语言上课?”杨颠峰错过了发问的时机,女皇已经继续说道:“还有,本来预定明天为妳举办的授勋仪式,可能要延期了。” 杨颠峰正要答话,施蒂莱插嘴说:“啊!对了,这个妳可能会有兴趣。” “嗯?”杨颠峰好奇地望着施蒂莱。施蒂莱面对着这房间的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墙壁,低头对手表说了几句话。 墙壁亮了起来,原来这整面墙可以成为一个大萤幕。萤幕显示的是深邃美丽的宇宙,而右下角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渐渐扩大中。冶芳拉了椅子来让女皇和杨颠峰、施蒂莱面对着这面巨大的萤幕坐下。 宇宙中漂浮着的银灰色物体在萤幕上渐渐扩大,略成四角型。等到更大一些的时候,杨颠峰发现它呈巨大的方帆状,侧面似乎是扁平的,而正面大致由四个三角形所组成,如果背面也是由同样的四个三角形组成的,那么这就是一个扁平的八面体。 “这是什么东西?”杨颠峰问道。 “这就是银河法庭派遣来的护卫舰的影像资料。”女皇笑着说。 “护卫舰?”杨颠峰讶然:“妳说这个扁扁的怪东西就是护卫舰?怎么和之前见过的驱逐舰──可埃斯这种大型战舰的形状都完全不一样?其他舰艇的形状和地球科幻故事中的普通舰艇,基本上都相差不大啊!” “嗯。”施蒂莱解释道:“这也是以前的大型战争遗物。其实这种扁平的形状在现在这种小规模宇宙战争中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在大型战争中就很有意义了。” “这个……舰艇本身就像是一面巨大的盾牌。”杨颠峰灵机一动,语气怀疑地说:“难道它真的是用舰身来当盾牌?” 镜头依然慢慢接近巨大的扁平舰艇当中,正如杨颠峰所说的,这“护卫舰”就像是面巨大的盾牌,可是大概不会有拿得动这种盾牌的巨人存在吧! “妳为什么认为不是?”施蒂莱笑着说:“实际上就是。在小规模的宇宙舰队战当中,有一种舰艇是几乎不会登场的,那就是”雷射炮舰“。雷射炮舰的雷射主炮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万公里以上,远超过普通舰艇的主炮──电离子轨道加速炮。但是,一艘炮舰的炮击威力根本不可能击沈任何舰艇,要集中二十艘左右才能在短时间内对一艘舰艇造成重大创伤。这样的条件下,在主力舰或是大型航母附近配置这样的护卫舰就很有意义了,护卫舰的吨位和普通驱逐舰相距不远,可是贴近护卫目标时却可以灵活地为所护卫的目标档下某个方向来的长程雷射炮击,而雷射炮舰要变换射击角度却慢得多。那个”盾面“也是经过特别处理的,不但对雷射炮的防御能力特强,就连对其他武器的防御能力也抵得上可埃斯的正面装甲。” 镜头──这影片似是一艘接近护卫舰当中的小艇拍摄的──越移越近,杨颠峰发现盾面之所以看起来似是由四个三角形组成,是因为中央十字形的阴影处配置着对空炮火和其他不明作用的设施。 杨颠峰想问问除了对空炮之外,宇宙舰艇还有着什么样的零距离防御措施,灯光突然暗了下去,响起了警报声。 在场四人瞬间都严肃了起来。敌方的下一波攻击来了,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 杨颠峰霍然起身,往门外走去,经过摆放威特多的桌子时没有忘记把他放回口袋中,施蒂莱从后边追了上来。 “还不要去!”她叫道。 “……不要去?”杨颠峰困惑地回头道:“我不去的话,可埃斯这边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要撑。”女皇也跟了上来,神情坚定地说。冶芳代替女皇陛下解释道:“这是银河法庭方面的提议,而我们也都赞成,在会议之后不久由莉琪安小姐传过来的。无论对方准备了什么封锁乌德萨的有效方式,一个疲劳的乌德萨都比精神饱满的乌德萨更容易封锁。” “刚好相反吧!”杨颠峰骂道:“如果对方也做了这种盘算,我刚好可以趁他们祭出杀手z之前先赚取一些战果,不然要是我到了妳们撑不下去时才出击,刚出击却又被封住,岂不什么都没了?” 女皇和施蒂莱面面相觑,说不出反驳的话。冶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那……如果对方不做这种考量,一开始就祭出了杀手z呢?” “只要我不死,我们都有更从容的时间针对敌方的方法定计抵抗吧!”杨颠峰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不会死的!” 没有人能再反驳他了。的确,要杀死一个乌德萨谈何容易呢? 坚纳利夫这次是从可埃斯的机库出击。因为弹射轨道的排序问题,杨颠峰穿好太空衣之后,还有时间站在机库眺望坚纳利夫发呆。整备部长老爹的嗓门一如往常地比任何广播都能更有效的控制着数以百计的整备人员的行动,而他本人也没有闲着,流星般地穿梭在无重力的机库当中。 当他穿过杨颠峰的身边时,被少年一把抓住。“老爹!”杨颠峰头也不转地问道:“坚纳利夫的装备只有这点吗?没有更强的?” “……妳是说?”老爹犹豫了一下,转头对另一侧大喊道:“对了,变换电束炮的修复状况怎么样!” “上礼拜就已经完成了!”遥远的机库另一角,一个拼命嘶喊的年轻声音传来。 “第十二班暂停手边的工作,把变换电束炮推出来装在坚纳利夫上!”老爹边移动边吼道:“十分钟之内完成!” “等……等等!老爹,那个什么变换电束炮我不会用啊……”杨颠峰一松手,老爹已经离远了。他耸耸肩,想到上机后还有智慧语音可以查询,就没再说什么。 几分钟之后,他坐进了坚纳利夫的驾驶舱出击。 “杨颠峰先生,有敌机从九点钟方向、仰角三十度的宙域接近,麻烦妳进行迎击!”厄姆安焦急的声音传来。 “是指我的九点钟方向,还是可埃斯的?算了。”杨颠峰说道:“电脑,标出厄姆安所说的作战宙域的方向,然后跟我解释一下变换电束炮的使用方式。” “变换电束炮?老大!”威特多兴奋的说:“妳装备了什么新必杀兵器吗?” “变换电束炮是和机体主动力炉连通,把能源转换成电能,附在金属粒子上射出攻击的高威力武器,单发威力虽强但不能连射,共有集束和广射两种射击模式。用右手握柄大拇指处的保险进行切换,集束模式可以射击六次,而广射模式只能射击两次,优点是射击有效范围为自炮口延伸的圆椎状广泛区域……”杨颠峰边往电脑标示的方向移动、边专心聆听着电脑的解说,没有回答威特多。 远离了弹射目的地的交战宙域,呼啸而过的炮火被抛在脑后,而遥远的彼方出现了三个新的敌机信号。 那三架敌机本来是高速往可埃斯推进中,可是速度突然减缓下来。杨颠峰知道这是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了。 “别逃!”他大吼一声,举着变换电束炮冲了过去。 敌机略微离开,但似乎只是摆出一种特别的阵势而并未分散逃开。杨颠峰直觉地认为对方三架恰巧都在变幻电束炮的射程当中,“啪”地切换为广射模式便击了出去! 啪呲呲呲呲呲!全中! 杨颠峰随手将变换电束炮抛掉,喊道:“电脑!通知可埃斯把这管炮紧急回收!”然后抽出枪和菱鞭冲了过去。 敌机虽然勉强进行了一些抵抗,可是在被变换电束炮击中时就已经受了重创…… 最新全本:、、、、、、、、、、 第七章 魔之奔驰 阴影舰队第一0三八号任务旗舰“吮魂”,舰桥。、qb5// “三中四号、六号失去了联络!”情报官喊道:“啊!0五也……” “哪有这种事!”浓眉男子──他正坐在舰长的位置──猛然站起来大吼道:“就算对方是乌德萨,他们三个又不是瘸子,怎么一下子就……” “那家伙用了变换电束炮。” 舰长转头往传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银色长发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舒服的贵宾席上,他前额的头发留得很长,不但把眉毛全部盖住,甚至连眼睛也遮掉了一大半,更特异之处是他的前额头发都挑染成黑色,往上、往后渐淡成脑后天然的银色长发。因为这样特异的发型,他的表情不容易分辨出来,不过却很容易使人瞩目于他那令人屏息的完美鹅蛋形脸庞,配上象牙色的光滑肌肤和高挺的鼻梁,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质。 那银发男子用不是自言自语的音量,继续自言自语道:“嗯,变换电束炮也该修好了。不过一照面就趁着对手没提防的时候狠狠轰了出来,这家伙还真像他的乔邦师傅。” “哦!是吗?”浓眉男子大吼道:“我们要妳来就是为了要对付他的,现在是妳该出动的时候了!快去吧!” “是啊!”银发男子站起身来说道:“不过,妳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浓眉的舰长不耐烦地说:“酬劳已经谈妥了啊!约都已经签了!” “我记得我说过──”银发男子冷冷地说:“跟我说话要有礼貌。是不是需要我重复第三次?” “……” 这四号阴影战舰舰长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可是他和银发男子冷澈的目光一相对,立刻感受到从背脊上升的一股凉意,差点冷得发起抖来。 “……请……请您现在按照契约出击,把对方的乌德萨击落,谢……谢谢。”舰长说。 “嗯,好。”银发男子转身迈开步伐,姿态从容;但由于步伐大,所以速度很快的离开了“吮魂”的舰桥。 杨颠峰左手拿枪、右手拿着鞭战斗,不但菱鞭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枪也渐渐地射得中敌机了。他学会趁着敌机转向或瞄准的一瞬间开枪,中了算赚到,没中也不觉得失望。抱着这种心情偶而开开枪,命中率反而提高不少。 “乌德萨大人!”陌生的声音,是友机来的紧急联络:“有一个数十米的大型目标往妳那儿快速过去了!” “知道了!”一直提高警觉的杨颠峰马上放下了手边紧追着的目标,四下顾盼,从满空闪烁的字样当中找到了一个陌生的敌机识别信号。“数十米……难道宇宙战当中也有感应钢弹级的大型机械人吗?”杨颠峰的脑中刹那间闪过这种想法。 不过并非如此。那识别信号很快地略过了坚纳利夫附近的宙域──放下了另一架辨识结果也是“不详”的机械人。原来这是一艘和提施号类似的强袭战输艇。 “来吧!让我看看妳的本事!”杨颠峰瞬间朝新投入战局的敌机开了三、四枪。 眼花了吗?看起来明明是打中了,为什么敌机不但没有闪避动作,还能继续往坚纳利夫高速接近? 冷澈的危机感从杨颠峰的脊梁上升起。他直觉地举起变成剑型的菱鞭往左猛卸。 “锵”! 从剑身直接传导过来兵刃交击声回荡在杨颠峰的脑海中。没道理啊!敌机在五机身左右的距离外突然发动攻击,瞬间就击中了杨颠峰手中的剑! “咦”地一声从敌机传来,看来对手对杨颠峰能挡住这一击大感诧异。 兵刃交击瞬间,对方的机影残留在杨颠峰的视网膜里。那是紫与黑色交织而成的机身。 “难道对方连着机械人一起瞬间移动?”杨颠峰意识到危险,大喊着:“电脑!怎么回事!” “对方是乌德萨战士。”电脑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曾有击坠本机的记录。” “妳……妳是说,这家伙便是杀死乔邦大师的人?”杨颠峰惊呼道:“乌德萨战士是什么东西?” “分析结果出来了!” 可埃斯舰桥中,情报官盯着自己座位前的小萤幕,高声报告着:“往坚纳利夫接近的,是一架强袭战输艇,已经高速脱离战斗空域了。” “强袭战输艇?已经离开战斗空域!”厄姆安惊讶地说:“这就是说……” “就是说那上面搭载机械人的驾驶员,如果不是乌德萨,”总司令脸色苍白地说:“就是乌德萨战士。” 厄姆安惶然说:“难……难道……” 女皇忘我地站起身子,失声叫道:“叫他回来!无论如何,通知啸侠叫他快点逃!所有的人掩护他撤离那儿!” “陛下!”施蒂莱沉痛但坚决的声音。 女皇和她对望一眼,重新坐了下来,叹口气说:“刚刚的不算,朕失态了。” 该怎么办?每个人都尽可能的盘算着,但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居然无法做出任何提议。 舰桥正被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之时,侦搜官突然按紧了耳机,几秒后喊道:“总司令,有人用秘密频道要求联络,识别码是c。l。u。n。g……” “clung?”司令眨眨眼。他记得有这个字,却不记得是用在哪里了,连忙说道:“接进来。” “咳!听得到吗?这里是匹斯富娄尔舰的舰长──震栋。在我旁边的是我们的经纪人赛萧雅。我们是匹斯富娄尔佣兵团,敝舰下一次跃出就会逼近可埃斯战斗宙域。敝团的王牌驾驶员雅露拉曾经在贵舰叨扰过一阵子。”一个中年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总司令的眼睛几乎眯成一直线,问道:“贵团有什么事?” “当然是因为,觉得这里可能有钱赚所以才过来。”一个柔和好听的女声说道:“我是经纪人赛萧雅。还记得您曾经许给雅露拉的雇用价码吗?只要您肯出那个数字的十倍,现在您就可以雇用到整艘匹斯富娄尔驱逐舰,当然也包括舰上五架战斗机械人;其中有乌德萨专用机──克棱及驾驶员雅露拉乌德萨。” “成交!”总司令毫不犹豫,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了下来,并继续道:“现在请雅露拉小姐尽快出击,目标是可埃斯七点钟方向、俯角十五度战斗宙域,支援正在和敌机周旋的坚纳利夫,对手很可能是乌德萨专用机或是乌德萨战士!” “……”对方的舰桥沉默了片刻。然后掀起一阵杂乱的尖叫声,最后结束这阵骚动的是雅露拉坚定的语气:“我要去!”然后就是自动门开关的声音。 “……没办法了,一言九鼎嘛!”接着传出的是震栋依然有气无力的声音:“其他机体跟在雅露拉后面,到达战斗宙域后就依次全部出去吧!”突然传出了一声可能是对方通讯官小小的惊呼声,接着联络被切断了。 “……呃……”女皇陛下满脸黑直线地望了施蒂莱一眼,问道:“他……他们可靠吗?” “谁知道?”施蒂莱耸了耸肩。 “乌德萨战士是由战斗能力特别突出的乌德萨配上能特别凸显这些能力的机体的战斗机械人的称呼。”电脑解释道:“那不是瞬间移动,只是对方的速度就是那么快。虽然不可能一直持续这样的速度──这是机体性能的限制,并非驾驶的乌德萨办不到。” “那我要怎么办!”杨颠峰尖叫了起来。这个行为让电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回头搜索了资料库,才发现杨颠峰上次对上克棱时也是类似的反应。 杨颠峰无意义地乱绕乱飞着,只希望对方不要这么快捕捉到自己的动作,尽量拖延时间。而他更没办法捕捉到对方的动作,偶而在对方转向时看到一个残影,瞬间又不见了。 “啊!刚刚莫名其妙的打不中,根本是敌方躲过子弹后又回到原行进路线造出的错觉,真可怕……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杨颠峰回过神说:“电脑!什么样的乌德萨能力对驾驶机械人特别有帮助?” “以妳的视点来说──妳在进行攻击或闪躲的瞬间,会不会偶而发现敌机动作突然变慢?这是一种乌德萨的特殊能力,专门术语叫做‘激化模态’,是大脑判断速度及收送讯号节奏加快的现象,乌德萨战士在这方面能力特别优秀,甚至可以让自己一直保持在激化模态。”电脑慢慢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发现这次驾驶坚纳利夫的违和感是什么了,那就是攻击的瞬间敌机不会莫名其妙的慢下来了……那又怎么样?”杨颠峰恍然大悟中,瞥见敌机逼近的身影,大吼一声:“好,来吧!” 他挥出了手中的菱鞭。霎那间,他想起了无数格斗游戏中自己发招露出破绽引诱对手攻击的下场。不是成功地反过来让对手露出破绽并反击之,就是在那瞬间就完蛋了。 敌机自眼前消失了。“后面!”杨颠峰直觉地发现了,坚纳利夫直挺挺向前冲了出去。 敌机果然出现在后方并且扑了个空,杨颠峰直觉地就想转身反击,还在转身时却── 原来紫黑色交错而成的敌机手中的武器,竟是一把带有电热刺刀的榴弹枪! “碰”! 坚纳利夫在转身时就已经吃了一击,杨颠峰的意识模糊了。 gameover 杨颠峰最后只想到这几个字…… “银河勇者到此全部结束,谢谢各位长久以来的收看。” 坚纳利夫驾驶舱传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在气垫的护卫下还如此剧烈,真想不出机身受到的冲击是如何之大。 “……好痛啊!”妖精男孩多多惨叫一声,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剧烈的冲击使他和杨颠峰的意识连续被迫中断。 他甩甩头,焦急地开始重新施法,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与杨颠峰的意识接续了。“奇怪?”妖精男孩看看身边沉睡着的杨颠峰的身体,懊恼地说:“难道他失去意识了?他的头又没撞到──我的头倒是有撞到──意识应该还在asfs的生化电脑结构当中,怎么会失去意识呢……啊!” 妖精男孩不由自主地想着,难道生化电脑的运作被妨碍了,杨颠峰就会失去意识?不,再怎么说,也该把这种系统设计为:当asfs失去作用,驾驶员的意识就会回到身体当中吧!看来连意识回到身体当中的管道都被妨碍了? “哇!老大!老大!快醒醒!这下完蛋啦!”威特多飞了起来,贴近杨颠峰的耳边全力大吼道。 “这种弹头的效果实在很不错。”银发男子在紫黑色机体中自言自语,看着坚纳利夫切换为迟钝的巡航逃脱模式,举起了手中上了电热刺刀的榴弹枪,说:“妳是第二个被这种弹头杀死的乌德萨,只能怪妳自己运气不好,碰上的对手是我吧!永别了,乔邦的继承人。” 他狠狠地对准驾驶舱刺了下去。巡航模式的坚纳利夫采取了一般而言很有效的紧急回避动作,可是以乌德萨战士为对手,这种动态是如此的缓慢愚蠢,兵刃直挺挺地刺进了驾驶舱中! 不对,刺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什么阻碍,浅了一点。 “不能大意啊!”银发男子自言自语说着,往坚纳利夫追去打算再刺一次。 “妳的对手是我。” 一道光束准确地朝银发男子机体射来!其准确度及角度之精妙,甚至让他不得不全神应付。这一延迟之间,坚纳利夫已经逃远了。 不过这还是没有能击中银发男子的紫黑色机体。银发男子顺手还击了一枪。 对方也躲过了──不是一般机体能做出的闪躲动作 “妳干嘛要过来插手?也是乌德萨吧!”银发男子冷淡地说:“再刺一刀就没我的事了,我就要走了。” “那样发展下去的话的确便宜得多,不过我和那个小子有一点点交情。”来援的驾驶员也冷冷地说:“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妳很讨人厌。” “……哼!”紫黑色机体瞬间横掠五、六个机身的距离,往对手攻去。对手也以惊人的高速抽出似曲非曲、似直非直的兵刃,正面迎向了银发男子。银发男子还不知道这柄兵刃便是日后名震银河的“活剑”,而这艘打扰了他的任务的机体便是匹斯富娄尔的“克棱”。 “……呜哇!” 坚纳利夫的驾驶舱。紧急修补机制勉强解决了驾驶舱的漏气问题后,威特多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唉!我的防御结界果然不怎么中用……啊!”威特多连忙飞到杨颠峰身边,喊道:“老大妳没事吧?” 没事才怪。虽然电热刺刀被结界所阻,只有刀尖擦到杨颠峰的侧腹,不过这已经让他皮开肉绽了一大块。而方才驾驶舱的急遽减压,更让创口破裂大量失血。威特多拼命施放了几个治疗咒语──大半是失败的──勉强把血止住,可是杨颠峰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 “……天哪!”威特多焦急得把头都快抓破了。他突然灵机一动,四下张望大喊道:“喂!妳那个叫做电脑的家伙!快点救杨颠峰啊!” “已经注射了强心针,驾驶员的生命迹象减弱趋势已经顺利减缓。”电脑答道:“预定四十秒后和可埃斯的急救艇接触。妳如果拿得动的话,驾驶座下面有急救箱,把蓝色的药包撕开来洒在伤者的创口。驾驶员还没有恢复意识,现在还不能将气垫消气,请妳挤过去。” “好!”威特多连忙从气垫的空隙间往驾驶座下方钻去。 赶快把这一个乌德萨瘫痪掉,追上去补一枪毁掉坚纳利夫便可收工,这是银发男子本来打的如意算盘。不过,和克棱第一次交手的瞬间,他就发现对方不是这么轻易可以打发的。 “很厉害嘛!”他拉开距离,称赞对手道:“虽然能停留在‘激化模态’的时间不超过两秒钟,不过却能把握时间在最佳时刻发挥出来,扣掉我这边进攻时所消耗的时间和机体限制来取得白刃战的平手。有和乌德萨战士交手的经验吗?” “经验?”雅露拉冷淡地说:“这种程度只要充分的训练就办得到,还不需要实际交手的经验。” “那这样如何?”银发男子的紫黑交间机体变换成双手持枪姿。 当他做出瞄准动作的瞬间,“克棱”进入激化模态逃离了原位,然后就绕着对手机体打转寻找进攻机会。 银发男子冷笑道:“妳这样打到明年也打不完啊!”他索性枪口朝下引诱克棱进攻。 “以为我怕了妳吗?” 正如银发男子所料,“克棱”冲了过来。他算准距离,在“克棱”进入就算是“激化模态”也闪不开子弹的距离瞬间举枪扣下扳机。 克棱当然没能躲过,不过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躲! “嘶!” 克棱正面吃了一枪,却只是在胸部装甲留下了融化的痕迹! “想不到吧!”雅露拉的语气难得露出了笑意,得意地说:“这边可是‘生科装甲’喔!” 虽然保持有激化模态之反应能力的紫黑色机体挥出了刺刀,但仍比先发制人的“克棱”慢了一截,何况“活剑”的前端不自然地弯曲,让剑身在应当击中的前一瞬间就已经击中了! “噗!” 活剑刺进了紫黑色机体的左上臂,却没能发出干脆的切断声。惊愕的瞬间,卡在敌机装甲中的活剑又主动的弯曲将“克棱”抛出去避开了对手刺刀的反击,并让“克棱”抓住机会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哈哈!”银发男子大笑道:“没想到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把生科装甲装在战斗机械人上!” “天哪!该惊讶的是我才对吧!”雅露拉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说:“很贵的耶!” “现在去追坚那利夫也追不上了,虽然令人跃跃欲试,很想多花点时间陪妳玩玩,但是这可能会在机身上留下几道白印子的玩法未免太昂贵了!”银发男子继续笑了好久才说:“告辞!” 雅露拉目送他离去,觉得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只是错觉,机械人当然是不会流汗的。 “电脑。和匹斯富娄尔及可埃斯的指挥部联络,对方的乌德萨战士已经撤退。重复一次,对方的乌德萨战士已经撤退。克棱将继续执行防卫任务。”恢复冷静后,这是雅露拉讲的第一句话。 急救艇顺利地返航至可埃斯。坚那利夫自然有紧急回收班伺候,急救艇的主要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受伤的驾驶员送回可埃斯设备完善的医疗设施中。 杨颠峰的身体被固定在活动病床上,腹部的伤势看起来虽然不算严重,但因为失血过多,意识还没有恢复。 “医生,状况怎么样?”施蒂莱在急救室外焦急地问道。因为战况正紧急的关系,女皇当然分不开身来探望。 “状况有点奇怪。”医生烦恼地说:“这样的伤势,如果是一般人早就死了;而杨颠峰先生是一个乌德萨,本来是可望在短时间内恢复的;可是恢复的速度却很差,比一般人强胜不了多少。如果一小时内还没有恢复意识的话,虽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创伤。” “高浓度氧气呢?”施蒂莱问道。她的医学常识自然也很丰富。 “坚纳利夫的电脑一开始就试过了,再试的话效果会越来越差。”医师说到:“如果电脑的急救措施是针对一般驾驶员进行的,情况也不会恶劣到这种地步,偏偏电脑的急救程序也是针对乌德萨设计的。” “……”施蒂莱看着急救室的门,入神了几秒钟,才说道:“我离开一下。杨……乌德萨这边有什么状况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女皇陛下很关心他的伤势。” 她走到无人的走廊转角,进了一个通讯室。虽然可以用手表直接通讯,可是能看到对方的脸毕竟感觉舒服多了,所以通讯室的利用率依然很高。 “电脑,”施蒂莱说:“用我的身份资料开启军用频道,帮我接银河法庭代表莉琪安小姐。” “……妳是哪位?”几秒后,莉琪安的脸便出现在萤幕上。 “苏丝尔芬二世陛下的随侍女官施蒂莱上校,我们应该在刚刚的作战会议上见过,妳好。”施蒂莱说。 “妳好,有什么事?啊!杨颠峰的情况怎样,如果坚纳利夫回得去,他应该死不了吧?”莉琪安语气安稳地说,神情却透露出些许的关切。 “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恢复能力远低于一个正常乌德萨的值。”施蒂莱说:“我记得和乌德萨有关的银河法规中有提到必须对还不会或不能学习控制能力的乌德萨采取必要措施,我能不能请教一下那必要措施是什么?”施蒂莱急切地问道。 “呃?”莉琪安惊讶地说:“难道药效过了?──是这样的,我在他的皮下注射了长效性的恩希欧勒粒腺体活动抑制剂,不过给了他几颗抑制剂消解药以备不时之需。他在战斗前应该有服用消解药,现在可能是药效已过,所以乌德萨能力衰退了。” “那!”施蒂莱双眼一亮,兴奋地说:“只要再服下那个药就没问题了吧?那药在哪里,妳能派人紧急送来吗?” “我手边没有了。可以通知贵舰的科学单位进行合成,合成或许得花上好一段时间;不过我想,杨颠峰先生身上若是还有剩的,应该就放在口袋里?”莉琪安说道。 “我会叫科学部负责人和妳联络,请告诉他们合成方式。”施蒂莱说:“先告诉我那个药丸长什么样子?” 急救室中,护士们收到施蒂莱的命令和药丸外观的图片后,马上将杨颠峰的衣服脱下来开始找。不过就连驾驶员更衣室里被杨颠峰换下来的外套的每一个口袋都找遍,还是找不到那粉红色的药丸。 “最糟的情况是杨颠峰已经把药用光了。”施蒂莱收到回报后,跺着脚自言自语着:“科学部那边要不眠不休的努力七十二个小时才能把这种药给和出来,真是要命!唉,那家伙怎么这么想不开,少吃几趟会死啊?不知道都把乌德萨的力量拿去用在哪里了!” 而急救室这边,有个男护士不死心地把杨颠峰的衣服整个重找了一遍。旁边的桌上放着从杨颠峰衣服口袋翻出来的各种小玩意儿,包括了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别针、钮扣、硬币等等,当然还有一只带翅膀、模样精致的妖精玩偶。 威特多一动也不动,呆看他们反反覆覆仔细地搜索杨颠峰的衣服口袋,看得有点焦急。“他们在找什么?该不会和老大的安危有关吧──有什么东西是从口袋找出来的能和人命安危有关?──也许不是。可是……可是……可是万一是呢?” 妖精男孩犹豫着,犹豫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下了决心:“人命关天啊!不,其实其他人的命我是不太关心的……可是老大并不是外人,他是我找到的参赛者……也不对啦!我就是不想看着他死去啊!被吊销执照又怎么样!而且这里是地球外,说不定魔法使监察委员会因此网开一面。” 他飞到那男护士的耳边,说道:“喂!妳在找什么?” 男护士转过头来,“呃”了一声地被吓了一小跳,因为反应太小,让威特多失望得很。只见男护士抚着自己的胸口说:“妳刚刚怎么都不动?难道妳这种生物会冬眠?” “什么冬眠!”威特多好气又好笑地说:“现在不是研究这件事的时候!妳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和老大的安危有关吗?” “当然和乌德萨大人的安危很有关!大大有关!”男护士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他领着威特多到萤幕旁边,指着上面显示的东西说:“就是像这个样子的药丸,乌德萨大人应该带在身上、或是吃完了;我们在他的身上怎么都找不到。妳见过他拿着这样的药丸吗?” “没见过,没看过老大嗑药。”威特多盘着手说:“如果吃掉了就没办法了;如果老大是放在地球忘了带来,总有办法可想。” 他盯着萤幕看了几秒,转身对男护士说道:“借我纸和笔!” 男护士去找纸笔的时候,威特多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萤幕看。等到对方把纸和笔拿来,妖精男孩很慎重地抱着笔在纸上画了一个魔法阵,然后站在阵前举起了双手:“几千几亿的星辰啊!实习妖精魔法使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要在此借用妳庞大力量的一隅,让我脑海中的物品回到它的主人身边,也就是它所应该在的这个法阵中央。来!” “砰”地一阵浓烟之后,法阵中央真的出现了三颗带着黯淡粉红色的药丸! 威特多目瞪口呆地望着法阵之中,半秒之后才跳着8字形蜜蜂舞欢呼道:“成功啦!居然成功啦!实习课上练习时只有百分之三成功率的无限距离召唤术,这次居然一次就成了!” “这是妳们种族的超能力吗?真有用!”男护士也很高兴地说,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应有的谨慎,拾起药丸仔细和萤幕上的图形比对着。“表面好像还沾有脏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应该没错。”他小心地擦去药丸表面的污水,放下心来,转头拿起药丸往病床那边走去。 威特多当然也跟了过去。 他们都不知道,药丸上之所以沾着脏水,是因为它前一刻还堵在台北市的水沟转角里;他们更没想到,这种药丸的外膜是用只会被消化酵素分解的特殊材料制成,才会保留到现在,否则早就溶解在水沟中了。 “终于被逼到这种地步了吗?”史乌基犹军总司令神情凝重地想着。 虽然左闪右避拖延了很长的时间,可是对手在舰队操控上实在也有两把刷子。现在可埃斯和三艘友舰被敌方六艘驱逐舰刚好围住,而且对方正在逐步缩小包围圈。等到进入可埃斯的有效射程后大概会一口气冲进来吧!对于这种必然的情势演变,总司令已经拿不出任何对策了。 以目前的战力对上六艘驱逐舰,可埃斯这边是不会输,但是不可能没有损失。更糟的是对手随时可以逃、也还有轮替的战力,可埃斯这边则是全部都没有。如果这种无形压力对士气的影响不能消除的话,不用开战已经输了。 总司令清了清喉咙,正想说几句话激励一下士气,通讯官突然欢呼一声,大声说道:“对方的乌德萨战士离开战斗区域!匹斯富娄尔的‘克棱’损伤轻微,继续进行防卫任务!” 舰桥内沉闷的气氛立刻消失无踪,就连愁眉深锁的女皇都露出了一丝笑意,暗道:“这个激励可比我嘴里说的有用多了!” 司令挥着手大声下令道:“史乌基犹的将士们,反击的时刻到了!通令全体舰队,往识别码二十三号的敌舰艇前进!” 舰桥中央偏上方的大萤幕中,代表可埃斯和两艘护卫舰的图形移动速度加快,航向舰首指着的识别码“二十三”的敌方驱逐舰过去。除了二十三号舰缓缓后退外,敌方包围的的驱逐舰也开始加速。 匹斯富娄尔的动向却有点奇怪,划了个弧往另一艘敌方驱逐舰迎去。 “怎么回事!”总司令大吼道:“帮我接震栋舰长!” “震栋舰长正好有通讯进来!”通讯官答道。 “咳,史乌基犹司令听得到吗?”震栋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请贵舰护卫舰照预定往二十三号敌舰的方向突围……呃,我是说进攻吧!我们会引开部分敌军战力。咱们佣兵团经历过更恶劣的状况,匹司富娄尔没那么容易沉的。” 总司令心中快速的盘算着。没错,像这种小佣兵团很可能有独到的生存绝活,而敌方至少要派出两艘驱逐舰去追它才能取得战力优势,可埃斯这边就变成了三比四,状况比之前的四比六好太多了。 “那就麻烦妳了,绝对不要沉啊!”总司令说。 “交给我们吧!”通讯结束。 阴影舰队主力战舰“吮魂”的舰桥。舰长刚刚收到雇用的乌德萨战士机体“秘邪”归舰的通知。“要不要雇用他对付另一个半途冒出来的乌德萨呢?嗯……真棘手。”舰长一边盘算着一边和他会了面。 “欢迎归舰,伟大的乌德萨战士……”浓眉的舰长张开双臂过份热情地说。 “告诉妳一个坏消息,坚纳利夫没有击坠,虽然在这场战斗中再也起不了作用了;我也不能确定驾驶的乌德萨是否已经丧命。”银发男子用冰冷的眼神和语调阻止了对方的行动。 舰长僵硬了一下,本来想破口大骂,不过还是忍住了,问道:“那妳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契约上应该是说要击坠坚纳利夫,杀死对方的乌德萨驾驶员的!” “我?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银发男子好整以暇地说:“我收到的战力资料中,可没有说对手有两个乌德萨。” “什……什么!”那浓眉舰长实则已经快气疯了,不过语气还是勉强保持平静地说:“战场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谁也不能预料对方出击之战斗机械人的确实数量啊!比方说可埃斯本应有十八架舰载机,目前能保持正常出击的约剩十二架了,可是谁也不能担保会不会临时多出一两架来紧急出击……” “是吗?乌德萨专用机另当别论吧!”银发男子好整以暇地说:“舰长先生啊!如果妳发现这次的对手其实有两艘主力战舰,仍然会以现在的战力继续进攻吗?恐怕不会吧!而对我而言,若对方有两架乌德萨专用机,状况和妳遇见两艘可埃斯差不多,一开始就根本不会答应现在的契约。” “……妳……妳!”舰长涨红了脸说:“妳……妳说的自然也有道理,可是按照契约内容,我们不可能依约付妳酬劳……” “那就各自承担损失吧!”银发男子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道:“加上我的机体居然受损了,这趟还真是亏大了。我就勉强收取契约金的八成就好。” “八成!”旁边的副官已经看不过去了,破口大骂道:“妳没有达成任务,付妳两成就已经很很客气了……呃!” 他脸色铁青地倒在地上,眼见已经出气多入气少。银发男子缩回对准那副官虚抓的手,转向“吮魂”舰舰长冰冷地说:“我不是说过对我要有礼貌吗?实在不喜欢把同样的话重复三次。”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吧!付妳八成的酬金。”舰长把一口气硬咽进肚里,说道:“请问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想回去了,今天真是有够倒霉。”银发男子潇洒地耸耸肩说:“我先回航母去,确认酬金汇入我的户头之后,就会立刻离去。” “……”舰长低头对着手表吼道:“派一个懂礼貌的家伙和一艘联络艇送乌德萨战士大人回航母去!快一点!” 他满肚子闷气地回到舰桥,继续监控舰队战的状况。在得知新加入的佣兵驱逐舰和可埃斯舰群分成两路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看来这一仗少不了要有些损失了,可惜啊!就算有乌德萨专用机护航,史乌基犹的残存部队还是休想逃过一劫,因为他们的对手是我。”低声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浓眉舰长宏声下令道:“三号、六号、八号舰,包围识别信号零四的敌驱逐舰!四号、五号和七号舰改用拖延战术困惑可埃斯,可不要被对方先发现了我们的战术啊!各舰自行决定行进路线,行动!” 本来包围在史乌基犹舰队的六方向的六艘驱逐舰,顺着可埃斯和匹斯富娄尔的分流,各自转向航行。很明显的,有两艘直挺挺地往匹斯富娄尔逼近当中。 “看来我们的对手是两艘驱逐舰了。” 匹斯富娄尔的舰桥当中,一个坐在舰桥较低处,跷着脚轻松嚼着口香糖的雀斑男子喃喃自语道。 “不──对。”高处主位上,震栋舰长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是三艘。如果识别号二十四号的驱逐舰目标也是可埃斯舰群的话,妳不觉得十号舰的行进路线未免太偏内侧了吗?”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雀斑男子毫无惊惶神色地答道。 “预计四十秒内进入三十一号目标的有效射程之内。”有着金色卷发的女情报官报告道。 “有效射程?”震栋舰长嘿嘿笑了几声,说:“射得中对手的才叫做有效射程,这对我们来说是有效射程,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啊!妳忘了我们有银河系顶尖的操舵手和银河系顶尖的灵活驱逐舰吗?” “我当然记得,只是照惯例说一声罢了!”情报官头也不回地平静答道。 “看来该我动手的时候到了,总得做好薪水份内的事,不能老依赖电脑的蠢笨死板航法。”雀斑男子放妥双脚,握住了控制器说:“要切换为手动操舵了,请各位系紧安全带!” “那我也该活动活动这把老筋骨了。”震栋舰长伸了个懒腰:“不能总依赖电脑蠢笨的炮击程序……” “是是,我也记得我们有个银河系极少数能在最激烈的回避动作下开炮打中对手的舰长。”女情报官依然头也不回地答道:“把主炮控制权切给妳啰!舰长。” “逆喷射全开,左满舵!”雀斑男子喊道。 “……敌舰开炮!”情报官简洁地说。 交手的驱逐舰发现,魔术一般的事实发生了!匹斯富娄尔舰的舰身画出一道奇怪的曲线,避过了第一轮所有的炮击!仿佛是知道自己开炮的时机一般! 这可能是凑巧;但下一轮、再下一轮的炮击也落空后,婴儿也知道这绝不是凑巧了──匹斯富娄尔居然以一般驱逐舰不可能具有的运动性能,和一般程序不可能具有的回避时机,完全避开了一轮又一轮的炮击! 而匹斯富娄尔一炮都还没开。 不过另外两艘驱逐舰也在包围敌舰的路上了,对方并没有退却的打算,而采取了此际最有效率的反制举动──延长轮流炮击的间距。 雀斑男子大喊了一声:“左引擎全开,右侧翻!”仿佛他不喊,舰只就不会照他的意思动一般。 舰桥摇晃了一下。“右弦擦弹,无损伤报告。”情报官说。 “糟糕,又要重新烤漆了。喂!老大,妳还不打算开炮?”雀斑男子说:“已经很近了耶!” “还可以再近一点。”震栋舰长依然有气无力地说:“我想想……对,是地球,这个进化中行星叫做地球,而这个行星上有句谚语是形容这种状况的,叫做……嗯?叫做什么啊?” 银发男子坐在运输艇上,起初还哼着鼻歌,渐渐开始觉得航程漫长无聊。 “我的身份识别信号还能用吗?”银发男子想着便随手扭亮了眼前的通讯萤幕。他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着。虽然身份识别信号的作用已被关闭,不过他简单地动了点手脚,很快成功地入侵了“吮魂”的极机密情报资料区,得到了最新的战况资料。 他凝神注视了舰艇位置图一会儿,暗想道:“那个新来的佣兵驱逐舰和三号舰够近了,开打了吧?不知道它可以撑多久。……中弹次数零?这真是夸张啊!那三号舰想必惨兮兮了吧……什么!这边的中弹次数也是零! “这又是哪门子的一回事?难道那个奇怪的佣兵驱逐舰拼命地闪、结果自己也因此打不中对方吗?──哈!不可能吧!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我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银发男子低声的喃喃自语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您有什么吩咐,乌德萨战士大人?”驾驶座的军官回过头来恭谨地问道。 “不,我只是在自言自语。”银发男子马上把萤幕切掉,顺口答道:“这是一句地球谚语。” “地球谚语?”军官放下心,回头看着萤幕,问道:“乌德萨战士大人在学地球的语言?有事要到地球去吗?” “嗯,是啊!过一阵子我打算去地球上学。”银发男子漫不经心地耸耸肩,说道:“还有多久会到航母?” “已经到了,请看萤幕,航母就在眼前了。”军官答道:“请乌德萨战士大人准备离艇吧!” “什么乌德萨战士大人,妳这样叫不累吗,我听了都觉得累。”银发男子说:“我叫佛希安,记得了。” “记得了,佛希安大人。”军官恭敬地说。 两人在航母的机库步下联络艇时,银发男子又忍不住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不过这件事不记得也无所谓。” 军官讶异的回头道:“什么事?佛希安大人。” “我其实不是什么‘乌德萨战士’,是一个‘艾休’。哈哈!”银发男子无意义地笑了几声,起步越过军官的身侧迳自往自己的太空船那边去了。军官虽然满腹疑惑,但是决定忘了这件事,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大口径舰炮射击的常识是轮番开炮,不过震栋舰长改变了模式,打算一次把三门主炮、六管电离子加速炮管通通射出去。这不仅仅为了──一鼓作气,而是雀斑男子激烈的掌舵下能找到的合适开炮时机实在不多。 那雀斑男子掌舵下的匹斯富娄尔有多么不稳定呢?这可以从长发的女情报官凌乱的发型中看出来。不过她坐直身子趁空档面不改色的理了一下发丝,好像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要射了。”震栋舰长放弃想起那句地球成语──一鼓作气……扣下了扳机。 “……命中五发!”侦搜官的语气中免不了一丝兴奋,但尽可能地保持了理所当然。因为要是太高兴的话,舰长又会说那句老话:“为了这点战绩兴奋成这样,一点都没有银河系最强佣兵团的气度。”──虽然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银河系最强佣兵团的成员了。 第二击。 “命中三发!” “天哪!”震栋舰长显然把成绩的退步归咎于他人,大声埋怨道:“寇纳斯!妳就不能开稳一点吗?” “放屁啊!”雀斑男子的表情显然没有刚才轻松,满头大汗毫不客气地顶嘴道:“如果老大妳不介意挨个几炮,要多稳就可以有多稳,还可以采用重力发生航法让大家坐得舒服点。” 震栋舰长皱了皱眉头,不符合年纪顽皮地吐吐舌头,抓准时机发了第三炮。 “敌舰引擎中弹──啊……啊……爆发了!敌舰中破!”再也止不住语气中的兴奋,女情报官欢呼道。 “是不是该掉头了?”雀斑男子问道。 “是啊!不过也真可惜──”震栋舰长依然有气无力的声音叹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传说中的’阴影舰队若有舰只被击沈时,会照惯例弃船呢,还是会像三流间谍剧一样来个大爆炸把舰身和乘员们全部蒸发。” “二十四号目标转向!” 史乌基犹侧部队旗舰可埃斯──舰桥里,情报官惊慌地喊道: “加快速度往匹斯夫什么的舰那边去了!司令,怎么办?” 司令皱着眉头盯着萤幕苦苦思索,并说:“别吵,我正在想,这本来就是预定中的可能性之一。” 副官担心地说:“要去支援吗?” “不。”司令耸了耸肩:“他们担起诱敌任务的同时,就已经把这种可能性计算在其中了吧!我们先要办好自己分内的事。” 萤幕上,本来逼向可埃斯舰群的二十三号驱逐舰,开始退避;另两艘包围的驱逐舰来势也减缓了不少。 “那么,”副官又说:“我们这边速战速决,以便及早驰援那佣兵驱逐舰?” “护卫舰的主炮和航速都不足以和驱逐舰速战速决,除非……”史乌基犹总司令双眼一亮,提高音量说道:“帮我接通两艘护卫舰的舰长!” 一切顺利,吞了抑制剂消解药丸的杨颠峰,没多久就“啪”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哗哗!”病床四周的医生护士们纷纷鼓掌为乌德萨的超强复元能力致意。 杨颠峰茫然地四下望望,问道:“战况怎样?” “敌军撤退了!”厄姆安兴奋地说。 “怎么我闭个眼睛敌军就已经撤退了!”杨颠峰跳着脚说:“什么嘛!” “杨颠峰大……先生,我会为妳做全程战况解说!”厄姆安笑得合不拢嘴,问道:“妳最后的记忆是在哪里?” “我被那紫黑色的家伙击败时,听说匹斯富娄尔佣兵团来支援?”杨颠峰问道。 “是的。”厄姆安接着说:“结果雅露拉小姐及时赶到,一阵激战过后,敌方的乌德萨战士离开了,于是舰外战力得以守住,结果演变成舰队战。起初匹斯富娄尔的驱逐舰和可埃斯舰群分开诱敌,敌军决定集中火力对付匹斯富娄尔,有三艘驱逐舰去包围它,没想到那艘怪模怪样的改造舰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先瘫痪了对方一艘。而可埃斯舰群这边也有三艘驱逐舰想玩捉迷藏,伟大的总司令当机立断,由可埃斯独自追过去单挑解决掉一艘!” “那还有很多艘啊!为什么敌军这样就撤了?”杨颠峰问道。 “这又要感谢匹斯富娄尔佣兵团的怪招!”厄姆安笑得合不拢嘴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舰首居然装了几门雷射炮!” “雷射炮……”杨颠峰茫然地问道:“那个射程可达一百万公里以上的雷射炮?” “是啊!正常人是不会在驱逐舰上装雷射炮的!”厄姆安兴奋地说:“敌方显然也这样以为!更妙的是,那佣兵团利用装有反射镜的太空艇来反射雷射光,让敌方错估雷射来自的方向。 “敌方损失两艘驱逐舰之后,主力战舰和余下的两艘驱逐舰在附近宙域跃出,而战机也全体出动,正要发动总攻击时,匹斯富娄尔就直接向对方的主力战舰进行上述的折射炮击!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银河法庭的管制宙域,敌方误以为有银河法庭的雷射炮舰就近发动支援,就掉头溜了!哈哈,他们大概吓得腿软了,之前想破头也没想到会遇上雷射炮舰、所以舰身也没有加上抗光束涂装吧!” “我懂了!”杨颠峰恍然大悟道。 “妳懂什么?”这下子换厄姆安满脸茫然地反问。 厄姆安显然听不懂,只是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喊道:“对了!杨颠峰先生应该肚子很饿了吧!我马上吩咐他们准备餐点。” “餐点……”杨颠峰看了看手表,八点。 ── 八点?哪个八点?星期一晚上八点! “哪还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吃饭!”杨颠峰跳起来乱跳乱叫道:“我要回地球!现在就要回去!” “施蒂莱小姐已经帮妳打了个电话向学校请假。”厄姆安好整以暇地说:“就算没有请假,现在回去地球也来不及上学了吧?所以杨颠峰先生休息一下再……” “不是上学啦!”杨颠峰对着陌生的天花板痛哭道:“我有比上学重要一百倍的事情啊!” 听说他有比上学重要一百倍的事情要办,厄姆安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杨颠峰送上了运输小艇开往地球。 虽说航程是四十分钟,不过还要扣掉头尾多多少少会浪费掉的时间。一切都已经快得不能再快了,可是时间还是一分一秒无情地流逝。 当杨颠峰再次踏足于地球台北的土地上,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他以不会引人侧目的速度尽可能地快跑着,崇庆南路眼看着已经就要到了,但是── 低头看看手表,已经是九点二十五分。 时间不是很晚,台北的夜景依然十分喧嚣,可是杨颠峰的心中却很萧索。 他终于到了那个地方,倏然停步。但是那儿没有人在。四周没有任何旁人驻足,附近疾驶而过的大小车辆。 这是当然的,她说过如果杨颠峰没来也不会等他的。 “……”杨颠峰百般无聊地四下张望。台北的人行道上依然一样脏乱,垃圾桶旁边有个满出来的空铝箔包。杨颠峰举脚狠狠地朝它踩了下去,发出了炮弹般的“砰”声,然后检起已经变成二次元物体的铝箔包塞进垃圾桶的缝隙中。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回家吧!”杨颠峰想着便转身打算离开。 “嗨……”女孩举着手打招呼道。 杨颠峰盯着她看了一阵子。这倒不是说这张姣好的脸孔很耐看,或是杨颠峰舍不得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虽然这都是看着她时不愿意移开视线的正常理由──不过这次真的是因为杨颠峰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她认出来。因为杨颠峰没想到会见到她。 “……啊!”杨颠峰说:“呃……”他搔了搔脑袋,支唔了一阵,结果没说出什么话。少女的表情淡淡的,无论那是淡淡的喜悦、愤怒或是哀伤,都如此地令人费解。 最新全本:、、、、、、、、、、 第一章 从星海来 热闹的台北街头带着别种另类的寂寞。\。qΒ5.c0m\无数车门和店门把世界和少年、少女分隔开来,让杨颠峰有种和对方独处于密室的错觉。即使无论怎样他都想要在这样的密室多待一会儿,但是无论哪种客观条件显然都不容许这事顺利发生。 少女戴着淡色的登山帽,配上长裤长袖的淡色衣服,又是那种依旧显眼,但难以让人联想到歌星伊东华的打扮。 “我们走吧!”伊东华浅浅地笑着说。 两人默默地散步在马路边的夜里。 “为什么等我?”杨颠峰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赶来?”伊东华俏皮地答道。 杨颠峰迟疑了一下,答道:“因为已经在路上了啊!” “因为已经等下去了啊!”伊东华望着前方答道。 杨颠峰不由得笑了起来,伊东华也跟着笑了。看见她的笑容,少年的胸口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楚。 可是这股酸楚无法发诸于声,发诸于声的是肚子的叫声──“咕噜” “哈哈哈!”杨颠峰摸着胃干笑了几声。 “我也饿了。”伊东华眨眨眼睛,望了望路边的面摊,问道:“要吃吗?” 伊东华点了小碗的酸辣面,而杨颠峰是大碗。女孩加了几滴麻油,而杨颠峰加了大量的醋。“喜欢醋吗?”伊东华问道。 “只有在吃酸辣面的时候。”杨颠峰答道。 伊东华的吃法很特别,先喝汤,然后把面条挟到汤匙里吹凉了再吃。杨颠峰一口气吞掉半碗,望了伊东华几眼,迟疑着说:“我……想告诉妳我为什么今天没来学校,可是,当妳觉得无聊或不感兴趣的时候,请一定要拒绝听下去。” “我想知道。”伊东华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她说:“我想知道,但是不敢开口问,我告诉自己说,妳若是愿意说的话会自己说,可是妳也在顾虑我是否想听……”女孩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我们以后都可以不要再顾虑这么多,这样一来就能相处得更自然一点。” “那可不行,要是真的放诸自然的话,我就要挖鼻孔了。一开始就痒,已经忍好久了。”杨颠峰边想边陪着她笑了笑,答道:“那我就开始说了!其实我星期六早上的时候,被……” 实际上打算解释的时候,就发现这番遭遇真不是容易解释的事。想从头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杨颠峰结巴了一阵,灵机一动,便换了个**说:“呃,妳……相信外星人、超能力者这些东西吗?” 伊东华突然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很怪。她平时在学校都是清闲自在的模样,这种表情杨颠峰只在电视上见过。 “我相信。”伊东华只发呆了两秒钟,就肯定地说:“我的亲戚当中就有人具有类似超能力的力量。” 杨颠峰本来想继续说下一句漫画台词“如果我告诉妳我就是超能力者,妳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再也说不出来。他和伊东华互望了一阵,想起那公主头小女孩的事。 “啊!她的妹妹是魔法师,而她把法师和什么超能力者、外星人给归在同一类了。”杨颠峰想了几秒钟便恍然大悟,苦笑着继续说道:“……主要是外星人啦!如果我说我曾经被外星人抓去人体改造,妳有什么感觉?” 伊东华还没答覆,杨颠峰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说:“喂?” “我啦!杨颠峰!”席佳宜愤怒的声音:“妳今天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整天手机都收不到讯号?” “……”杨颠峰劈头被骂了几句,不太高兴地答道:“今天轮到妳看管我吗?我去哪里必须向妳报备?” 伊东华的眉毛皱了起来。 “……好吧!杨颠峰队员,等妳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哼!”席佳宜呸了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上了。 杨颠峰刚收起电话,伊东华便说:“我不是有意偷听妳的电话,抱歉!可是,妳这样说太过份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杨颠峰答道。 “妳可以用比较温和的语气来陈述事实。”伊东华坚持道:“如果对方也用这种语气对妳说话,或许妳已经受到了伤害;但用同样的语气报复并不具有建设性!” “是吗?”杨颠峰大感意外地答道:“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啊!或许正因为我没有什么感觉,所以才用同样的语气去应对,我无法一一顾及‘相对而言不会伤害自己的举动’是否会让别人受伤啊?” “咦?”伊东华眨了眨眼睛,说:“妳问倒我了。”她认真地拄着脸儿思索起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时想不出结论,才换个方向问道:“如果刚刚打那通电话的人是我,妳会用同样的语气应对吗?” 杨颠峰呆住了。他吃了几口面,才答道:“不知道,无法想像妳做这种事。” “唔……”伊东华说不出什么话了。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杨颠峰问道。 伊东华眨了眨眼,说:“说到妳被外星人抓去改造,然后他们是要妳做什么?” “喔!”杨颠峰不疑有他,继续说道:“战争啊!他们要我去帮助他们打仗。谁要做这种事,所以我拒绝了;可是那是一个被人追杀的流亡部队,立场也颇值得同情,所以有时候还是去帮帮忙。不过这次真的太惨了,我差点送命啦……可没有夸大喔!” “嗯,我知道妳不是那种会夸大其词的人。”伊东华担心地问道:“可是妳没什么伤,应该不太要紧吧?” “因为是驾驶机械人作战啊!所以不是身体上直接外伤。”杨颠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腹部受过重伤,只是顺理成章地答道 “哇!机械人。”伊东华吓了一跳:“可是……为什么要把战斗载具制作成人型?这种形状对于作战没有好处啊!” “有!”杨颠峰得意洋洋地说:“妳科幻故事看得太少,有空可以问问妳妹妹。科技再进步一些便会发展出可以让人脑的思考波直接控制的机械,接近人型构造的机械更容易被人的知觉同化,驾驶时的反应速度也就更高!当然这是开发出这类科技以后的事了,离地球的文明水平还很远。” “喔。”伊东华暗自吐了吐舌头偷笑了一下。杨颠峰看她已经把面吃完,连忙加快速度把自己的吃完。“那个……妳不是有我的手机号码?”伊东华仿佛是这两天才从妹妹那儿知道这件事,问道:“那是靠外星人帮助得到的吗?” “算是吧!”两人结了帐,继续踏上往捷运站的路,杨颠峰边走边掏出手机说道:“其实我第一次帮他们打过仗之后,外星人送了我一只手机,也许是鸡婆、也许是他们的一番好意,我相信他们把台湾所有人的电话号码都存了进去。我查了一下居然查到妳的电话,就忍不住打了。” “嘿……”伊东华听得目不转睛,听完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真是奇遇,我还以为世界上只有我过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 “耶?”杨颠峰听得目瞪口呆,问道:“妳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少年不由得想起她那应该是法师的妹妹。不过,只是有个会用魔法的妹妹,杨颠峰并不认为可以和自己的离奇遭遇相提并论的。 伊东华俏皮地笑了笑,说道:“嗯,既然我都听妳说了,妳也要耐心听我说做为交换哦!” 杨颠峰猛点了好几个头。伊东华望着眼前的道路思索着,好一会儿才说: “非从头解释不可。妳有没有听说过‘平行世界’?” “啊!”杨颠峰双眼一亮,却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说:“难道另一个伊东华是从平行世界来的” “她是我妹妹啦!”伊东华好气又好笑地说:“如果她真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她跟我之中不是该有一个已经消失了?妳到底有没有听过?” “在科幻小说看过一些。”杨颠峰答道:“妳不是不怎么看科幻小说吗?是妳妹妹跟妳说的?” “……不是。”伊东华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要说的不是科幻小说,是某些人理解之中的现实。其实和‘平行世界’这回事本身也没有太大关系……” 她又陷入了沈思。杨颠峰静静地等她开口。 “总之。”伊东华下定决心,开口说:“一般人以为平行世界中有一个和地球差不多的星球──另一个地球,这并不是一种完全正确的概念。如果‘另一个世界’和‘我们的地球’之间的相距并不是这么大,那么它并不足以视为另一个星球。” “那么它被视为什么?”杨颠峰问道。 “如果和地球的差距已经大到被视为另一颗行星、另一个恒星系、甚或另一个银河系,那它就根本不是地球了;如果差异不够大,那么那儿依然是地球──至少,它和我们理解中的地球将以某种形式连通。”伊东华慎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当然,并不是像台北和桃园之间那样简单的连接,有关连接方式的细节我并不清楚。那样的地域,被称作是地球的一个‘片界’﹝ne﹞.” 杨颠峰沈默了一阵,消化了她所说的话之后,说道:“……啊!这么说起来,什么姆大陆、亚特兰提斯大陆、多明尼亚大陆,都是地球的某个片界?” “我倒没有这样想过。”伊东华惊奇地说:“或许是吧!” “那……”杨颠峰抓抓头说:“那又怎么样?” “总而言之。”伊东华的笑容又变浅了一些,说道:“我的母亲在父亲死后,搬到欧洲定居。后来,她和一个男人坠入爱河……论及婚嫁后,他坦白的告诉母亲──其实他来自地球的某个片界,而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任何一个地球上的地方。能往来片界之间的人并不多,但是方法不只一种,无论用哪一种方法,能到达另一个片界的人称为‘逾界者’﹝nes-walker﹞,也就是说我的继父是一个逾界者。 “……即使如此,我的母亲还是爱着她。两人结婚之后,就到了继父出生的片界定居。”伊东华沈默了一会儿,确认杨颠峰没有回话,才继续说道:“即使是继父这种‘逾界者’,带人往来片界之间也不像搭乘飞机那样容易,而定居在台湾的我,便因此难得和母亲见上一面。” “妳……妳是说!”杨颠峰愕然说道:“妳是为了和家人团聚,打算去哪儿定居,转进那里的高中!” “当然,并没有人强迫我这么做,是我自己的愿望。”伊东华望着遥远的星空,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妳还会回到台湾来吧!”杨颠峰问道。 伊东华有点惊讶地转头望着他,说道:“嗯……我喜欢这里。可是,并不能像一般的留学生那样,一年回来个两三次……” “这样就够了。”杨颠峰模仿她望着遥远的星空说道:“我也是。其实我的转学也不是一般的转学;外星人要求我至少得学习控制自己超能力的方法,免得害人害己,说不定我得到外星球去学习呢!往地球的机票恐怕不便宜吧!”他想起了自己身上二十亿新台币的负债,开始头痛了起来。 “……如果至少能通电话就好了。”伊东华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们还有大半个学期的时间可以当普通的高中生,这些事情先别想它吧!”杨颠峰笑着说。捷运车站已经到了。 不过他和伊东华分别之后,却无法克制自己反覆思考伊东华所说的这一切。少年想起关于亚特兰提斯的传说,是否那个地方曾和欧洲相连,而化为片界时发生了好些异象,令之后发现原处只剩一片空荡荡海面的欧洲人,以为那片陆地沈进了海底? “啊!头脑一片混乱。”杨颠峰想:“……对了!回到地球之后,多多就满脸愁容的离开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被闹钟吵醒的杨颠峰,并没有忘记星期二是自己和浦西高中的巫厚德约好要决斗的日子。今晨他拿出了菱鞭的本尊来练习,是为了掌握菱鞭和代用的电线之间微妙的差异。也因此,除了复习已经练过的几招之外,并没有试练新招。 “唉,这样不行啊!”杨颠峰叹了口气,坐倒在矮墙边自言自语道:“精神无法集中,就这样去赴约的话,对对手而言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摸摸自己的口袋,丢而复得的“抑制剂消解药丸”还有两颗。难道真要发挥出乌德萨本来的力量和巫厚德对抗吗? 杨颠峰望了望邻家的屋顶,想着:“席佳宜今天晚了,还夸口说要天天提早起床为盆栽浇水哩,嘿!我就知道不太可能。” 反正精神无法集中,干脆就早点上学帮她浇浇花吧!找这样的藉口,或许杨颠峰只是没有跟上学的人潮挤在同一节捷运车厢之中的心情罢了! 可能是时间真的太早了吧?下车出了捷运站之后,就连通往校门口的人行道上,都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赴校学生的身影。几百公尺之前,那个穿着女生制服的背影有点眼熟。 “真幸运!这么早来的应该是伊东华本人吧!”杨颠峰边想边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去,越过了女孩回头挥着手说:“早安!” “……早安。”女孩红着脸没好气地说道。 “……是妹妹?”杨颠峰讶异地问道:“怎么这么早来?” “我就不能早来吗?”她红着脸瞪了杨颠峰一眼,迳自超过少年走了。 杨颠峰楞了几秒钟,追上去按住她的额头。“干嘛!”女孩像是被蛇吓到似地跳开了,骂道:“不要乱摸我!” “妳发烧了!”杨颠峰板起脸说:“烧到快四十度,应该请病假在家睡觉!” “啰唆,她今天要录专辑,我不想让她担心。”女孩冷淡地说,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杨颠峰只好跟在她的后方不远处,担心地问道:“妳不是会魔法吗?难道魔法没办法治好感冒?” “妳真的很啰唆耶!”女孩不耐烦地说:“人都有天生的抵抗力,这么点小病,药也好,魔法也好,还是不要用比较好;老是依赖外力治病的话,抵抗力会越来越差的。” “原来妳还不会治病的魔法?”杨颠峰问道。 女孩绷着红通通的脸蛋儿默默地继续向前走。“嗯……她的个性和多多有点像。”杨颠峰略沈默一阵便又问道:“妳知不知道,妳姊跟我说了──妳的爸爸不是出生在一般人所理解的地球上,而是来自于一个‘片界’……”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女孩的反应,可是女孩对这番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哦,对不起。”杨颠峰以为她对于自己想进一步的打听而发脾气了,正要道歉,女孩突然摇晃了一阵,然后便软倒下来。 “哇啊!”杨颠峰连忙接住她的身体。 “我……我头好昏。”女孩呻吟着说。 “早叫妳请假在家睡觉!”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 注意到路上稀落的同校同学、学长们都发现这里不对劲,启步往这里过来,杨颠峰把心一横抢先把伊东华﹝?﹞抱了起来,大声说道:“伊东‘华’身体不舒服,我和她同班,送她去保健室!”然后便快步在人群聚集之前脱出。 可以感受到背后男学生们又妒又恨的尖锐眼神。 平时从来没给杨颠峰好脸色看的她竟意外的没有反抗,大概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杨颠峰顺利地抱着她到了保健室,校医还没到,幸好保健室开着;杨颠峰让她躺在床上,为她找到了退烧药,女孩顺从地吞了下去,也没有拒绝杨颠峰递上的体温计。 “……三十九度二。”杨颠峰看着温度计说:“我送妳回家睡觉吧!” “不要!”女孩挣扎着爬起来说道:“这样姊姊一定会知道的!” “现在我帮妳请假,妳回家睡觉,妳姊姊在回家以前不会知道的。如果校医来了也坚持要妳请假回家,说不定她会联络妳家里的人,这样一来不就反而让妳姊知道了?”杨颠峰温和地解释道。 “经纪人那边怎么办?”女孩不耐烦地说:“今天明明是她进录音室的日期,学校的纪录却是病假。” 杨颠峰耸耸肩,道:“算了,妳先睡一觉,我跟老师说一声,第一节下课再来看妳,说不定妳到时候会有精神回去上课。妳怎么发烧的?会不会是变身魔法用太多,体力消耗太大?” “不要把什么变身啊魔法什么的挂在嘴边,好像在炫耀妳跟我们很熟。”女孩恼怒地说:“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那么到底是不是?”杨颠峰追问道。 “当然不是!妳懂什么魔法,哼!”女孩把头埋回被子里。 “不然就是那个来?”杨颠峰再问。 “哪个?”女孩被子下的声音略带疑惑。 “就每月一次的那个,听说很多女孩子到时候都会很不舒服。”杨颠峰淡然说。 “还没到。”女孩沈默片刻,才追加了一句:“……这种话也不要说!” 杨颠峰默默地填着病假单,不再说什么。 女孩忍不住问道:“姊姊她说了多少?” “她还没说到妳们不是双胞胎,只是同母异父的姊妹。”杨颠峰随口答道。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在妳的国度里,会魔法的人很多吗?” “……”女孩没有回答。 杨颠峰耸耸肩,说道:“谢谢妳告诉我伊东……呃,我是说妳姊……补习的事情。我要走了,第一节下课时再来看妳。 被褥下的身躯动了动。“……妳可以叫我杜黎娜。”被子底下的女孩小声地说。 “什么?”杨颠峰正要跨出保健室,回头问道。 “没听到就算了。” “我听到了。妳说我可以叫妳杜黎娜,那不是伊东华的英文名字吗?”杨颠峰说。 女孩沈默了好一阵,才低声说:“……那是我的本名。” 杨颠峰填好了病假单,往床上的女孩望去。女孩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熟睡。 “伊东……杜黎娜?”杨颠峰叫了一声:“……睡着了吗?” 女孩的胸口规律的起伏着。杨颠峰注视她一会儿,轻挪着脚步到了床边。 和伊东华一模一样的脸──修长而整齐的睫毛、玲珑的鼻梁曲线、樱桃色的嘴唇,两靥泛着惹火的霞色,令人忍不住想要贴近。 杨颠峰此刻就是那位忍不住的人。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脸已经和她的脸越离越近,越离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近到嘴唇快要接触── 女孩的眼睛“啪”地睁了开来。 杨颠峰没有动,只是无法更靠近了。 “……做这种事情的男人最差劲了。”女孩冷冷地说。 “是吗?我只是依照妳的期待行动罢了!”杨颠峰说:“这附近的人应该不太多,只要封住妳的叫声,接下来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妳,妳,妳……”女孩结结巴巴地说:“……妳敢!” “做这种事情需要一点胆量,不过……”杨颠峰说:“伊东华现在正在录音,我国又没有伊东苗这个人的身份存在,只要没有被当场抓到,事后妳没办法起诉……相对的,我可以抱一个和大明星伊东华长得一模一样的超级美女,实在太划算了!” 女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这只是一种形容词,其实她的脸儿还是红通通的。 杨颠峰缓缓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被子,说道:“最后我再提醒妳一件事。” “不,不要!”女孩拼命拉着被子,害怕杨颠峰突然把被子掀开。 杨颠峰的手掌缓缓地伸向女孩的脸,女孩不由得闭起了眼睛── “啪!” “好痛!”女孩的额头被狠狠地弹了一记。她的眼睛一时之间睁不开来,等到勉强睁开的时候,杨颠峰已经走到保健室门边了。 他回头大骂道:“笨蛋!变成伊东华的时候,千万不要在男性面前装睡!也不要用其他的方法考验男性的自制力!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台湾有一千万以上的人口都是经不起诱惑的!” “……”女孩吐了吐舌头。 杨颠峰离开之后,女孩换了个姿势,胡思乱想着:“外表能够变成姊姊又怎么样?当别人觉得把我当成小孩子比较方便的时候,依然把我当成小孩子。” 席佳宜在普通的时间到校。她看见已经浇了水的盆栽,没有什么表示。 赶在第一堂课开始之前,“伊东华”就回到了教室。 “杜黎娜,烧已经退了吗?”杨颠峰问道。与其说是关心她的身体,不如说是在习惯这个新称呼。 “嗯……还有一点,不过应该不要紧了。”女孩精神涣散地说。她回到座位之后,有几个女同学好奇的问“可以叫妳杜黎娜吗?”而她的回答是“随便”。 这天以气候而言是个普通的秋天,天气好得令人想睡觉,每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样子,也或许这只是真正懒洋洋的人眼中的错觉。 杨颠峰整天保持着呆滞的眼神,好像一点劲都没有,更像神游物外;可是被老师叫起来回答的时候,偏偏又都说得出之前上课的内容。 没有一天比这天更让杨颠峰惊讶于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钟声──也就是放学的钟声──的响起,居然如此令人猝不及防。他没有跟任何人告辞,勉强打起精神,直接搭着捷运往决斗的公园前进。 到达的时刻还不到六点。约好的时间是九点,早来多了。不过,杨颠峰想或许可以在公园再练一下鞭法。 果然,菱鞭用起来的感觉就是和电线不一样,得心应手多了。杨颠峰挥舞了一阵子之后,慢慢地又恢复了信心。 “好!今天绝对要全力以赴,就算输,也要输得无怨无悔!”杨颠峰把鞭子拉了回来,耍了个花圈收在手中。他看到旁边围栏上立了个铝罐,一时兴起,使出“探囊取物”往铝罐刺去! 啪! 薄薄的铝罐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应声被刺穿,而是弹飞了开。杨颠峰没有收鞭,任由鞭子软垂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飞到不远处的凹陷铝罐。 “这什么鸟招式啊?这就是妳引以为傲的鞭法吗?”讥讽的声音传来。 杨颠峰茫然回头,看着巫厚德从阴影中现身。 “……”巫厚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问道:“妳是怎么回事?和之前看到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妳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我……”杨颠峰低下头说:“──我被打败了。” “……”巫厚德耸耸肩说:“……呐,今天根本不用比了嘛!现在的妳,就算随便找个人出来也可以把妳打得落花流水。” 杨颠峰垂着头没有辩解。 看看手表,差不多六点半。“吃过晚饭了吗?”巫厚德问道。 杨颠峰默默地摇了摇头。 “跟我来。”巫厚德转身走了。 他没有回头看,也没有特地放慢脚步等,而杨颠峰在巫厚德已经走出很远以后,才快步跟上。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巫厚德熟练地在巷道里东转西窜,杨颠峰只好拉近了跟随的距离,最后两人走进一家十分老旧的面店铺。 菜单是贴在墙上的,而且还是用毛笔写的。右起第一排是大大的“牛肉面”三个字,下面写着中碗:五十、大碗:六十、特大:七十等三排小字。 “这里的大碗是真正的大碗,可不是中变大、大变特大的骗人把戏喔!而且牛肉超多。”巫厚德在两人座的小桌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像那样吗?”杨颠峰指着旁边一个上班族的大碗面。 “那是中碗。”巫厚德喊道:“老板,两个特大!” “两个特大?吃不完的话把妳这小鬼的皮扒了;妳那朋友吃不完的话也由妳负责吃。”老板凶巴巴地说:“不准给我剩下来!” 等到面端上来之后,杨颠峰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特大”──那……那是面碗吗?怎么看都觉得比较像是脸盆!摆在上面满满一层的都是牛肉,拿筷子探探,下层则是满满的面。 杨颠峰对自己的食量一向颇有自信的,可是看到这么大的一碗面,也信心全失。 “看什么?快吃啊!”巫厚德边吃边说道。 杨颠峰深吸了一口气,舀起一满汤匙的肉汤,吹了两口吞进嘴里。 好香!这里的牛肉面可不是虚有其表! 他双筷齐发,挟起一大坨面一次吞进肚里。**的滋味从嘴里延烧到胃里,再从胃部回冲鼻腔之中。 “哇!”杨颠峰不禁回头赞道:“老板!妳的面真好吃!” “哈哈!小伙子真有礼貌!”老板一点也不客气地大笑着接受了。 巫厚德略显得意地说:“废话,我推荐的啰!” 杨颠峰点点头,低头猛吃了起来;巫厚德也动箸了,两人大快朵颐了一番。 吃掉大半碗之后,杨颠峰吸了一下鼻子。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被特制的香辛辣油呛到的话,鼻涕眼泪都会出来。不过,杨颠峰停下了筷子,这就不太正常了。 “怎么了?”巫厚德问道。 “……我……”杨颠峰颤抖的右手紧握着的筷子,突然“啪”地折成了四截,他低着头说道:“我,我输了!” “喔。”巫厚德耸了耸肩。 “真不甘心,真不甘心……真不甘心……真不甘心!”杨颠峰断断续续地说:“可恶!我下次一定要赢!” “赢谁?”巫厚德平静的问。 “那个打败我的人。”杨颠峰低声回答道。 “妳的志向太小了。”巫厚德偏着头说:“何不把目标订为打败我?” 杨颠峰惊讶地抬起头来,迟疑了一阵,说道:“啊!我……我会在准备万全之时,再度跟妳挑战的!” “嗯。”巫厚德不置可否地随便应了一声。 “所以,还是请妳教我练气功吧!”杨颠峰说。 巫厚德答道:“好啊!” “……”杨颠峰愕然抬头,满脸疑惑的神情。 “干嘛这样看我?”巫厚德问道。 杨颠峰苦笑着摸摸头说:“是……其实没想到妳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我还以为妳又会提出什么怪条件。” “我只是想跟妳好好的打一场而已。”巫厚德一摊手说道:“短时间内既然比不成,那就算了。至于什么气功修练,我只学了几个简单的画圈圈步骤罢了,没什么好藏私的吧?” “那太感谢妳了!这就是我要的!”杨颠峰大喜道。不过迟疑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又消失了,懊恼地问道:“妳都是在哪里练?我找不到适当的地点。啊!其实练气功的地点应该比较好找,练鞭就很引人侧目……” “这里就好了啊!”巫厚德答道:“妳不是每个星期一、三、五要来接妳那个女同学,九点之前就可以在这个公园里练,不是刚刚好?晚上这里人又少,附近又没有住家。只不过要准备防蚊液。” “呀!”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可以吗?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如果可以的话,我每天晚上都来练吧!就算不是一、三、五……”他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跟妳说过每星期一、三、五晚上九点钟的事?” 巫厚德嘴巴动了动,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就停了下来,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手机,对杨颠峰说道:“我接一下电话。” 他边打开手机贴近耳朵,边走出店外,说道:“喂?” 杨颠峰目送他出去,便开始吃剩下的面,吃不到两口,他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喂?”杨颠峰接起了电话。 “杨颠峰先生?”成熟女性的声音:“听得出我是谁吗?” “嗯,不太记得。”杨颠峰想了想,道:“莉琪安小姐?” “对对。”莉琪安很高兴地答道:“妳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妳现在人在台北,不过既然是妳,就算人在台北,我也不会跟妳约会的。”杨颠峰答道。 “……哒!”莉琪安怪叫了一声:“谁要跟妳约会!不过妳说对了,我现在就在台北,今晚会住在台北的旅馆,而且等一下我要到府上去拜访。” “……”杨颠峰抓抓头,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刚过。以不速之客而言还不算是太晚的时间。他问道:“妳要到我家来干嘛?” “有关于妳下学期去接受特殊教育的事情,总得要先跟妳的双亲打声招呼。”莉琪安愉快地说:“七点半在台北车站西三门见,见面再商量。” “等……”正如所料,杨颠峰的吼叫没有发生作用,对方已经切了。 他只好满肚子气的三口作两口速吞了剩下的面。巫厚德边把手机塞回口袋边走回店里来,问道:“妳刚刚也接了通电话?” “是啊!”杨颠峰没好气地说:“所以今天不能练了,可恶,我马上就得走。”他吞下最后一口面和牛肉,举起了整个大碗豪快地喝着鲜美的肉汤。 巫厚德说:“那正好──嗯,我这边也有些事要处理,那就明晚见了。” “说定了喔!一堆事都先谢啦!”杨颠峰放下一滴汤渣也不剩的脸盆大面碗,掏出七十块摆在桌上,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他如约在晚上七点半赶到了台北车站西三门。刚到场便吃了一惊──在那里等他的,除了西装毕挺的莉琪安之外,还有同样穿着正式的一对男女。 男的约莫四十出头,灰濛濛的头发和满脸的落腮胡带着浅浅的橘红色,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一双小眼睛却炯炯有神,带着不倦的好奇反覆打量着陌生的台北街头和杨颠峰;女的则是三十出头的美艳职业妇女装扮,微卷的头发是漂亮的浅红色。 三人并立,不仅仅是头发和眼珠的颜色,就算是肤色也和地球上任何人种都有微妙的差异,虽然出色得吸引了许多的目光,但是也不至于异样到会被人怀疑是外星人的程度。 “嗨!杨颠峰。”莉琪安挥着手招呼道:“快带路吧!我和妳的双亲约好了八点见的,可是我们连该怎么到妳家都还不知道。” “呜,地球的交通工具很落后啊!”杨颠峰用史乌基犹语与和她交谈,没有引人侧目之虞,笑骂道:“妳怎么知道半个小时之内能赶到?” “可是听说在地球上的晚上八点过后再去拜访不太礼貌啊!”莉琪安说:“所以约了八点,我们尽快过去就是了。” “……等,等一下!”杨颠峰措手不及地说:“妳打算怎么说?我们不先串供吗?” “串什么供?这点小事赶快解决掉就是了,明天就空出来可以让我在地球上观光偷闲。待会儿妳在旁边点头就好,一切由我来说。”莉琪安催促着:“带路!” 杨颠峰也只好带着她们往地下捷运站走去。三人见识到花钱买票卡进站的“落后”方式,显然都感到极为新奇。 在还算空敞的车厢中找位置坐下后,杨颠峰问道:“这两位是?” “哦!”莉琪安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匹斯富娄尔的舰长──震栋先生,这一位则是他们佣兵团的经纪人赛萧雅小姐。这两位其实是来地球观光的,被我顺道拉来充充场面。” “……可埃斯的防御没有问题吗?”杨颠峰理所当然地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赛萧雅柔和地浅笑着说:“既然对方已经上当撤退,自然会先想办法搞清楚这附近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银河法庭战力,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再度进攻。而到了那时候,银河法庭的增援军力也该到了,对方再进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们还是赚到了。” “这个先不管啦!”莉琪安说:“药还有吧!吃一颗。” “吃……”杨颠峰耸耸肩。他虽然不介意偶而说说谎,可是这种事瞒着父母也真的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听话地吃了下去。这样一来,口袋里剩下的是最后一颗了。 他正想发问,莉琪安已经抢先一步说:“还有一件事要跟妳打听清楚──妳的双亲希望妳拥有什么学校的学历?资料上显示台湾的父母很重视学历。” “哈!”杨颠峰干笑了一声,说:“他们当然希望我能从美国哈佛或英国剑桥大学弄个学士学位归国,也不想想我的成绩……” “美国哈佛大学,美国哈佛大学,好,记得了。”莉琪安说。 杨颠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发问道:“妳到底打算怎么……”偏偏手机又在这时候摇了起来。 他心里嘀咕着,接起了手机说道:“喂?” “杨颠峰!”一个俏皮开朗银铃般的清脆女声说道:“是我!” 杨颠峰楞了一阵子。这是有点耳熟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妳……妳是谁?”他懒得花脑筋去想。 “……”手机的那方沈默了一阵子,然后爆出了一阵遥远的笑声,和女皇的欢呼声:“我赢了!施蒂莱欠我一节!” “真是的,稍微换了点语调妳就认不出来。”施蒂莱恢复原本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不要拿我来下注,我又不是马或蚱蜢!”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什么事?” “告诉妳一个超──级好消息。”施蒂莱兴奋地说:“我们又发现了一些乔邦大师的遗物,妳猜里边有什么?” “莉琪安的羞羞照片?”杨颠峰问道。坐在车厢对面莉琪安脸色一变但又没有发作──她总不能招认自己在偷听电话内容。 “妳这个色鬼,有色无胆的色鬼。”施蒂莱幽怨地说:“……不是啦!是存摺。” “存摺!”杨颠峰竖起了耳朵。 “高兴吧!里边的存款扣除遗产税折合台币一千万元喔!照银河法惯例,是由继承人接受。”施蒂莱说。 杨颠峰惊讶地说:“一千万!”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虽然照理来说我确实应该收下,可是现金的话就有点……” “什么怪毛病!”施蒂莱骂道:“一千万连半架坚纳利夫都买不起,妳就收了吧!而且别忘了妳还欠我们二十亿。” “……好吧!”杨颠峰说:“这样一口气就还了不少。一千万,两百万的五倍呢!如果还了这一千万,我的欠债就只剩下十九亿九千万……”他的语声硬生生地中断了。 “对啊!”施蒂莱一时之间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十九亿九千万……”杨颠峰喃喃自语说:“两百万的五倍……”他的双眼一瞪,对着电话大吼道:“妳算错了!” 施蒂莱困惑地说:“什么?” “我每年还两百万的话,不是还一百年,而是得要还一千年!”杨颠峰欲哭无泪地说:“我哪有可能还出一千个两百万!” “……”电话那端沈默了一阵,才传出爽朗的笑声说:“啊!对喔。我算错了!” “啊什么啊!妳这个大白痴,平常都是依赖电脑对不对?连这么简单的心算都算错,笨死了!”杨颠峰哀嚎着:“我去哪里生出一千个两百万!” “谁叫妳要问我!”施蒂莱恼羞成怒的语气转为幸灾乐祸地说:“……往好处想吧!妳现在只剩下九百九十五个两百万要还了。” 杨颠峰喷了一口鲜血,瘫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那笔庞大的债务。 “可恶!”他暗自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在比武大会获得优胜,拿到那两百万赏金!……对了,多多不知道怎么了?” 回过神来,捷运已经到站,杨颠峰手忙脚乱地引领三位客人下车。 他有如行尸走肉般地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 “妳怎么了?”赛萧雅小姐关心地问:“怎么接了通电话之后就完全没精神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杨颠峰双眸一亮地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因为莉琪安焦躁地看着手表说:“还没到吗?我们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耶!” 少年连忙加快了脚步领路,说:“到了到了!” 令杨颠峰惊讶的是,平时天天加班的严厉老爸也在家,而且和老妈都全身整洁地迎接客人。他们和杨颠峰视线相对时透露着严厉,但面对客人的神情倒是很亲切。杨颠峰很想问老爸为什么刚好在家,但想想自己不该多嘴,就闭口了。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不熟悉台湾的交通系统,来迟了。”莉琪安操着生硬的国语,鞠躬说道。 “哪里哪里,只差了几分钟!”老爸老妈连忙也鞠躬说道:“请坐!” 莉琪安和震栋舰长、赛萧雅在长沙发上坐定,老爸老妈各占了张单人沙发椅,杨颠峰就随便拉了个餐椅坐在旁边。莉琪安先自我介绍道:“先前已经通过电话了,我是西德曼菲斯特学园特殊能力研究中心的研究员莉琪安,这位是震栋院长,这位则是赛萧雅教授。” 她递上了金光闪闪的名片,虽然写着不知道是不是德文的鬼画符,不过背面倒是印着中文姓名和职称,看得杨颠峰的老爸老妈一愣一愣地。 “您……您们有什么事?”老爸恭敬地问道。 “开门见山地说了。”莉琪安苦笑着说:“我的中文说得相当生疏,希望两位不要见怪。两位应该已经发觉了,令公子最近的举止不太正常?” 老爸神情严厉地瞪了老妈一眼,又瞪了杨颠峰,老妈无奈地点点头,杨颠峰则是叹了一口气。“请两位镇静地听我说,而且也不要责怪贵公子。”莉琪安连忙说道:“我们手上有很多案例,显示这种情况下常会造成社会不适应及歇斯底里,比较起来,令公子的状况还算是好的。” “什么状况?”老爸讶异地说。 “贵公子并非常人。”莉琪安郑重地说。她顿了顿,掏出了胸前口袋的金笔,放在茶几上,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杨颠峰。 杨颠峰会意,装模作样地阖掌面对着那只笔,低头专注念念有词── 钢笔缓慢地开始滚动了!一圈,两圈,三圈,滚滚停停。 “喔!”老爸老妈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钢笔,惊呼了一声。 “其实两位不用太过惊讶。”莉琪安平静地说:“有关于超能力的研究,虽然在台湾的发展相当落后,不过世界的几个主要的大国都已在努力当中。这并不是什么怪谭,而是发生在妳我身边的现实。” “亲眼看到以后,就算不想承认是现实也不行。”老爸苦笑着说。 “怎么说呢?”莉琪安思索着。老爸老妈或许会以为她在思考中文的说法,杨颠峰却很清楚她在掰故事。女郎说道:“本中心在特殊能力的研究上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以找出世界上有这种潜力的人集中教化,避免酿成悲剧为主旨。我们的研究发现,当有这类能力的人使用能力时,生物电会有异常的活动,可以透过仪器侦测出来,所以我们是透过这样的侦测找到令公子的。本来我们没有其他的线索,在追寻令公子身份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在这些误会已经解开了。” 老爸老妈讶异地望着杨颠峰,他只得连连点头以对。 “现在呢。”莉琪安笑着说:“我们诚挚地邀请贵公子到本研究中心来接受教育,最好从下个学期就开始。” 老爸老妈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一时间不太能消化这整件事情。 本来老爸老妈还有些犹豫,不过看过莉琪安递上的“校园环境简介”资料、听说就学期间学费及生活费全额补助、而且成绩中上者可直升哈佛大学特殊能力研究学院之后,也就满脸笑容地允诺了下来;甚至当杨颠峰主动提出次日要请假带“莉琪安姊姊和教授、院长”参观台北,爸妈也一口答应。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莉琪安虽然感到讶异,但也欣然接受了。 应付了客人离去后爸妈的一番质问之后,杨颠峰回到了房间,脑筋乱糟糟的。下学期出国──或许是“出行星”──留学的事实,从一个虚无缥缈的话题突然变成眼前的现实。 他张开手脚躺在床上想要让自己静一静,耳边却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杨颠峰循声找去,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妖精多多。 “妳,妳怎么了?”杨颠峰愕然说道。 “老大……我被开除了。”多多眼泪汪汪地说。 杨颠峰睁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被开除了!”多多说完之后,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妳是说,妳被解除了那个什么‘实习妖精魔法使’的职务?”杨颠峰呆了好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身份暴露。”多多说:“我被外星人看见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 “只因为这样就开除了!”杨颠峰愕然说道:“太苛了吧!” 多多哀伤地说:“成为真正的妖精魔法使本来就是条艰辛的道路,所以才有挑战的价值。不过,这都是我自己能力不足……”他甩了甩头,擦去眼泪抱歉地说:“只是很对不起老大,因为我失去了妖精魔法使的资格,所以我推荐参赛者的资格也没有了。老大的资料还没有送上去,所以老大不能参加勇者选拔武斗大会了。” “不能参加……”杨颠峰喃喃自语道:“不能参加勇者选拔武斗大会了。” “嗯。”妖精男孩沈痛地说:“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老大都已经燃起斗志了说,而且……老大不是很缺钱吗?这样一来就赚不到赏金了。” 看到妖精男孩满脸的歉意,杨颠峰反而镇定下来。 他安慰多多道:“这对我来说本来就是捡到的,妳不用感到抱歉,接下来妳要怎么办?不干妖精魔法使,妳可以干什么?” “不知道……”多多茫然地望着窗外遥远的天空。 杨颠峰被沈重的气氛感染,不再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往遥远的土地 “……老大,我要走了,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妳。、qВ5”妖精男孩振作起精神,飞到窗边,回头挥了挥手道:“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告辞了!” 杨颠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多多落寞地看了杨颠峰一会儿,穿过紧闭的玻璃窗就这样飞走了。 “再见!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杨颠峰高声说道。 他相信因为自己喊出了全名,所以已经飞远的妖精男孩有听到,因为多多仿佛回头笑了笑。 杨颠峰茫然地倒在自己的床上。他有点怨恨自己,因为现在的他最在意的不是妖精男孩的离去,而是身上背负的二十亿债务。 第二天,他请了假带着外星的三位旅客参观了中正纪念堂、外双溪国父纪念馆、故宫博物院等地,晚上就随便找了个吃到饱西式自助餐一起吃饭。 “该说了吧?”莉琪安问道:“妳是有话想说吧?不然怎么会自告奋勇带我们逛地球?今天妳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哩!” “呃?”杨颠峰连忙摇手说:“不不,我的心事和想说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啦!”他吸了一口气,转向另外两人郑重地问道:“舰长、经纪人小姐,请问,贵佣兵团想不想买一艘强袭战输艇?” “妳有一艘强袭战输艇要卖?”震栋舰长惊讶地说。 “不,因为我没有钱,所以它还不能算是我的,不过打算把它卖出去是真的。”杨颠峰边说边想,比起二十亿,在台湾找个仓库摆放坚纳利夫要便宜得太多了。 震栋和赛萧雅对望了一眼。 “是全新的吗?多少钱?”赛萧雅说:“如果价格便宜的话……” “不是全新的,不过保证很好用,就是上次把坚纳利夫送上战场那架,当时妳们还没到。”杨颠峰心虚地解释道:“希望能卖二十亿……十九亿九千万台币左右。” “台币的币值是多少?”赛萧雅举起左手问道。因为这个动作相当奇妙,所以吸引了邻桌不少目光。 算出她能理解的价格之后,赛萧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震栋舰长则没什么意见的样子。杨颠峰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一颗心一直往下沈。 “……这价格不便宜啊!”女经纪人皱着眉头说道。 “呃,我是漫天开价,您不妨就地还钱。”杨颠峰苦笑着说。 赛萧雅扬扬眉毛说道:“我不喜欢这样,妳不妨一开始就说出底价,看看我们这边是不是能接受。当然,在谈妥之前,如果妳能找到出价更高的买主,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哇靠!真会做生意,骗小孩嘛!”莉琪安心想。 杨颠峰苦思了一阵子。他想起最初“每年还两百万,还一百年”的计算。 “最低是十八亿。”少年下了决心,说道:“不能再少了。” “十八亿是吗?”赛萧雅的脸色还是很冷淡:“嗯,好吧!我回去和团员商量看看。一个星期之内会给妳答覆,不过妳最好不要太乐观。” 杨颠峰点点头,眉间的愁云不由自主地更加深了些。 “妳晚上还要带我们去逛吗?”莉琪安岔开话题说:“或是有别的事?” “嗯,我还有别的事。”杨颠峰说着便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连忙说:“那我先走了,各位慢慢吃,希望三位玩得尽兴。” “谢谢妳带我们参观台北,慢走。”震栋舰长很礼貌地用他有气无力的声调说道。 杨颠峰离去已经有一阵子,不过三个外星人果然毫不客气地继续猛吃着,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吃到地球食物,吃起来也就更起劲了。 “哇!再也吃不下了!”莉琪安吞下最后一只大虾,靠在椅背上说道:“我的减肥计划怎么办?” “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呢!妳还年轻。”赛萧雅也哀伤地说:“到我这种年纪,胖了就很难瘦回来了。” “……那么。”莉琪安的语气转为严肃,对震栋舰长说道:“分析结果?” “妳是说阴影舰队所使用的机械人?早就分析好了。虽然外观经过大改装,不过照性能诸元比对起来,契合度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的机种只有一架。”震栋舰长平淡地说:“就是骆克菲式。” “骆克菲”莉琪安尖叫道:“开玩笑!契合度百分之六十的有没有?” “没有。”赛萧雅简洁地说:“第二高的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下。” “骆克菲……哪个骆克菲?”莉琪安不由得举起左手问了这个名词。 ﹝骆克菲式:银河法庭和银河法人合众公司联合研究开发的高级量产型战斗机械人,仅配属于银河法庭的特务菁英部队中,有记载的生产总数只有四百架,全都是由银河法人合众公司制造。﹞ 莉琪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比起刚才的杨颠峰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意思是说……”她无意识地猛抓着头,差点把头皮都抓破了。 “意思就是说……”震栋舰长代她自言自语道:“只有两个环节可能出问题──法人合众公司那边,或是银河法庭自身。” 莉琪安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事情大条了!我得赶快和老大联络。” 杨颠峰神情呆滞地搭上了捷运,往夜晚的公园前进。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地刷票、上车、下车、出站;然后,一路上什么都没想的到了公园。 杨颠峰以为巫厚德会像以往一样过一会儿才从阴暗的角落现身,可是这次对方已经在小广场中间等他了。 “哈……哈啰。”因为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杨颠峰扬手打了个尴尬的招呼。 巫厚德看了杨颠峰几眼,突然“砰”地一拳砸在他脸上! 杨颠峰毫无防备地被打飞了出去,满脸困惑地揉着发痛的脸颊,挣扎着爬起来。 “中国传统的武术心法,也是‘道’的心法。无法摆脱俗念羁绊的人,是没有资格学习的,这在道教的仙术修练中称为‘断俗缘’。”巫厚德指着杨颠峰的鼻子说:“妳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对吧?哪还有空跑到这里来跟我学气功!” 杨颠峰茫然地望着巫厚德,过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渐渐恢复了光采。 “对不起!”杨颠峰深深一鞠躬说:“我还有事要办,下次再跟妳学!” 巫厚德转身背对着他说:“去吧!再见。” 杨颠峰坚定地点了点头,握紧拳头转身往捷运站跑去。 虽说“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可是该怎么着手呢?杨颠峰其实没有什么头绪。 只不过,他能完全确定一件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一个名字开始的。 所以杨颠峰跑到了他家附近那个无人的山巅公园,站在一片久未修整的凌乱草地中央,对着夜空大声地吼叫着: “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 他连续喊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大声。杨颠峰本来以为自己可能得喊几十几百声,可是他只喊了三次。 附近的植物起了一阵骚动,许多细小的光点火粉般地轻轻飘了出来,凝聚在杨颠峰前方不远处,形成一个较亮的光点──不,岂止是较亮而已,那光点越来越亮,亮到人眼无法直视的地步!然后,当光晕渐渐消退,杨颠峰眯着眼睛从亮光中看见了一个玲珑的身影。 她有着蜻蜓般美丽的两对半透明羽翼,和漫画人物一样大而可爱的圆眼睛,额头上还有两只短短的蜗牛触角好奇地左右摇摆着。妖精女孩先是盈盈的一躬身,然后说道:“您好,我叫……” “妳是谁?”杨颠峰问道:“我叫的是威特多啊!” “是这样的。”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以鸟啭般清脆的声音回答道:“他因为某些缘故被暂时解除了妖精魔法使的职务,之前未完成的一切任务都由我来为您代理,请问您贵姓大名?” “暂时解除!”杨颠峰双眼一亮,一把抓住那妖精女孩说:“我以为他已经被除名了!他还没有正式被除名吗?还有挽救的机会吗?” “原来妳就是害他除名的罪魁祸首。”那鸟啭般的美好声音冷淡地从前上方不远处传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 杨颠峰讶异地抬起头来──那不是别人,正是有着蜻蜓翅膀和大圆眼睛的妖精女孩。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握着的东西被换成了五、六只蟑螂! “哇呀!”杨颠峰惨叫着把蟑螂甩掉。 他跳着脚把蟑螂赶跑,半天才惊魂甫定地重新抬起头望着那妖精女孩,只见她水汪汪的那对美丽的大眼睛中满是露骨的轻蔑与厌恶。 “妳──”杨颠峰没有介意对方露骨的反感,问道:“妳,妳是多多的朋友?” “他叫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请不要毫不尊重地为他取莫名其妙的绰号。”女孩飞近了一点,斜眼盯着杨颠峰说:“妳这家伙有什么本事?威特多为什么会想推荐妳参加勇者选拔比武大会?” “哎呀!这件事先别管啦!不重要!”杨颠峰烦躁地说:“我有事情要拜讬妳!请帮帮我!” “帮妳?神经病!”女孩吼叫道:“我是来接替威特多的职务的,妳算什么东西?妳还没来得及成为比武大会的参赛人选,现在的妳不是比武大会的参赛人、不是威特多的服务对象,什么都不是,明白吗?杨颠峰先生!我连多看妳一眼都觉得受不了,再见!” “拜讬!听我说!”杨颠峰双膝一曲,勉强在中途变换了姿势,变成坐在地上鞠躬,诚恳地说:“只有妳能帮我,我找不到别人了!请妳耐心听完!” 一只还没跑远的蟑螂爬了回来,爬过杨颠峰贴在地上的手背。杨颠峰烦躁地一拳翻过来狠狠地砸在地上,把蟑螂打成白浆,再掏出好几张卫生纸把手背擦干净。 女孩烦躁地以8字形飞了一阵,总算停了下来,犹豫着说道:“……什么事?” “妳刚刚说威特多是被暂时解除职位?他还没被正式除名、还有挽救的机会?”杨颠峰坚定的说:“既然起因是为了我,我想为他尽一份心力!” 妖精女孩困惑地望着杨颠峰,呆了半晌,才说:“妳……还是算了,妳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能不能起作用,这我要跟他商量之后才知道。”杨颠峰坚定地说:“我只求妳帮我找到他,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找到他?那太容易了。”女孩噘着嘴说:“他现在应该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家里等候正式开庭判决。” “他待在家里?他家?”杨颠峰说:“妳是说葛里布林特?” “当然是葛里布林特,不然还是圣卡布理空不成。”妖精女孩不耐烦地手插着腰说。不过至少她的身影会在同一处停留比较久了,不像刚刚那副随时都有可能一溜烟消失的感觉。 杨颠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问道:“葛里布林特到底在哪里?妳能带我去吗?” “不能!”女孩干脆地说:“我们妖精魔法使没有能力自由来去葛里布林特和妳所认知的地球之间,必须经过一些特殊途径,带着像妳这样的一个大人更办不到。妳必须找一个‘逾界者’帮妳。”她说完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自以为知道杨颠峰接下来会问“逾界者”是什么,而她不打算解释。 “逾界者!”杨颠峰违反她期待的大喊道:“妳是说葛里布林特虽然‘也算是在地球上’,但是却和我所知的地球处于不同的片界?” 妖精女孩呆呆地望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妳……妳从哪里听到片界啊逾界者这些事情?威特多跟妳说的?” “……唔……不是。”杨颠峰抓着头说:“某个魔法师……的姊姊告诉我的。”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期待,希望伊东华的继父也是葛里布林特的人。不过马上又觉得就算这个不知几万分之一的巧合发生了也不怎么样,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到葛里布林特去。 “那么妳可以去求她的帮助,她或许认识逾界者。”妖精女孩一摊手说道:“好吧!我得承认妳居然认识魔法师,这让我感到很惊奇,或许妳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威特多决定推荐妳参加勇者选拔大赛吧……” “只是发型像传说中的勇者罢了。”杨颠峰心想。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女孩冷淡地再度飞舞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我根本帮不上忙,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如果妳真的到达了葛里布林特时再找我吧!我要走了。” “等,等一下!”杨颠峰惨叫着:“我还不知道妳叫什么名字啊!” “妳自己不听的!”女孩边跳着生气的舞蹈边说:“别想我会再给妳机会,要找我的话暂时用威特多的名字也可以,不过期限不太长,妳自己看着办!” 在又一阵很亮的光辉之中,女妖精的身形消失在夜空里,留下了空自目瞪口呆的杨颠峰。 “什么嘛!”杨颠峰对着天空无意义地惨叫着:“不是我不愿意听妳的名字,妳明明就没有告诉过我!” 他茫然地回到家中。路上好几次想播电话给伊东华,都忍住了。他记得很清楚,伊东华的继父──杜黎娜的爸爸──虽然有逾界者的能力,但对他而言往来片界之间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再怎么说,他和伊东华连“一见如故”都谈不上,怎么能冒失地拿这种事情去麻烦人家? 差点儿忽略了回到家门时对父母的招呼声,杨颠峰满怀心事地回到了房间。他愁眉深锁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墙上的伊东华海报发呆──这或许是杨颠峰这辈子第一次对这张海报视而不见。 感觉上才没过多久,可是看看闹钟,已经半夜三点多了。当然他并不只是单单在发呆,也想了些不切实际的办法,例如登报征求逾界者之类的,可是又付不出酬劳。讲到借钱的话,还是找有钱人比较不会对对方造成困扰。要说到杨颠峰认识的有钱人,除了那些人之外又没有别人了。 “这样负债又会增加了。”杨颠峰烦恼地想着:“外星人……对了,外星人科技相当发达,说不定他们有办法让我到另一个片界去?以科学的角度来理解的话,不知道片界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 他振作精神,举起了行动电话,说:“帮我接施蒂莱。” 几秒钟之后,电脑语音响起:“施蒂莱小姐就寝中,距离她平常的起床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要把她叫醒吗?” “二十分钟……”杨颠峰感到很抱歉。因为施蒂莱从来没有在他睡觉时打电话过来,显然有留心他的起居时间,自己却对她的作息一点都不关心;不过只差二十分钟应该不要紧吧!“帮我叫醒她。” 又隔了一会儿,一个柔软的、慵懒的声音才从话筒中传来:“杨颠峰妳好讨厌,我不喜欢人家在我睡着的时候打扰。” 杨颠峰的脑海突然映出施蒂莱穿着睡衣那无限姣好的纤细躯体,心脏猛跳了几下。“那天晚上好可惜!真的好可惜!”因为事情都挤在一起,杨颠峰现在才不由自主的这么想,差点要捶胸顿足。 “……妳有在听吗?”施蒂莱懒洋洋地问道。 “在,在!”杨颠峰连忙挥着手把内衣装扮的施蒂莱倩影挥散,说道:“我有件急事想要拜讬妳,抱歉了。嗯……先从片界说起吧!妳知道什么叫做片界吗?这不是个通用的词。” 话筒的对面传来查询电脑的声音,然后施蒂莱说:“……那,妳现在用这个词来指称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杨颠峰抓着头,还是决定从头说起:“也就是说,几个彼此间的‘距离’相差并不是这么大的平行世界,称之为‘片界’。它们之间和一般的平行世界不一样,以某种特殊的形式连通。” 电话那头沈默了一阵子,然后传来施蒂莱清朗的笑声:“怎么突然讲起这么奇怪的东西。据我所知,地球上对于平行世界的研究还很初步,就算妳现在提出片界这个词,也不见得会成为以后的地球真正在此际使用的词汇。”她又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可是在我们这边,这是高中物理学课本里的知识,我的成绩不算好,不过知道的一定比妳多,比方说──妳知道在多少距离之内的平行世界算是同一个世界,也就是彼此间互为片界?” “当然不知道。等等,妳说距离?”杨颠峰问道。 “对。”施蒂莱欣然说道:“距离在十万光年左右之内都算是同一个世界,彼此互为片界;而数百万光年之内的几个到几十个片界群,彼此算是平行世界。”她说完以后就快乐的等候杨颠峰的反应。 “喔喔!”杨颠峰说:“……原来如此,好,现在我知道了。” “……” “……” “……妳,妳听不出这是什么意思吗?” “片界之间的距离比我想像的还要远得多。”杨颠峰说:“而且这个‘距离’是怎么测定的我也弄不清楚。但这又怎么样?” “傻瓜!”施蒂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种构造和星系、星系群的构造刚好一模一样!银河系的直径差不多十万光年,而本星系群的直径约为三百万光年。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合?科学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杨颠峰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说道:“等,等,等,等一下!” “我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施蒂莱笑着说。 “妳,妳是说……”杨颠峰又发呆了半天,才说:“……那,片界之间的距离到底是怎么计算的?” “简单之极啊!”施蒂莱说:“分歧的发生是在距今五万年之前的那个片界,算是与本地距离五万光年。” 杨颠峰的嘴巴像金鱼一样张阖了半天,才决定先把片界的事情丢在一边,问道:“这么说来,绝大部分的片界都是无人?就像绝大部分的星球无人那样?” 施蒂莱笑着说:“当然!” “那──”杨颠峰小心翼翼地问出主题来:“有没有办法送我到另一个片界去?” 随着电话筒那一端的静默延长,杨颠峰的心直往下沈。 “……对不起。”施蒂莱沈重的声音传来:“我们可以送妳过去,可是成本太高,我们没办法负担。” 杨颠峰楞了楞,笑着说:“那就是说有办法啰!不是完全绝望?” 这样的反应让施蒂莱也楞了楞,她连忙解释道:“不容易呀!在片界间航行需要和驱逐舰同等级的大型专用舰艇,那可不是像提施号一样便宜的小东西,就算用租的……”她的话突然硬生生地切断了,然后又是一阵子的静默。 “……怎么了?有什么便宜的方法吗?”杨颠峰喜出望外地问道。 “……应该有吧!”施蒂莱有点困惑地笑着说:“应该是说,妳应该有办法。” 杨颠峰小吃了一惊:“我?” 施蒂莱笑着说:“对,妳──一个乌德萨。详情去问莉琪安小姐吧!我可不太清楚,不过妳最好等她睡饱再打电话。啊──我要回去补眠,晚安。‘ 她的线可说切得正是时候,因为杨颠峰正需要好好睡一觉,顺便消化消化她所说的这些东西。 “妳要到另一个片界去?” 第二天……其实该说是当天中午,在杨颠峰冒死──被老师抓到而砍死──睡了四节课总算补眠充足后,他在午餐的下课钟响起当下便迫不及待地拨了电话给莉琪安。 莉琪安沈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教妳方法是可以,但是妳去别的片界要干嘛?” “因为……”杨颠峰苦笑了一阵:“因为该留住的时候没有能及时留住,只好多花几倍的心力去把他追回来。” “……妳知道吗?”莉琪安沈重地说:“这对我来说是很麻烦的事。其实我应该直接把妳送进特殊教育学校的,给妳半年的缓冲期就很可能增添许多不可预期的变数,更何况是教妳往来片界的方法!妳可以给我一个保证吗?半年之后,妳会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把妳平平安安地送进特殊教育学校?” “我答应妳。”杨颠峰坚定地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以我师父乔邦乌德萨的名誉起誓,一定会回到地球来!” “我倒是不担心妳回不来,反正妳可以慢慢摸索。”莉琪安困惑地笑着说:“我只担心妳死在几千年后的地球或是五、六十岁才回来。” 杨颠峰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这种像是三流时光旅行小说常出现的意外,如果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光想都会令人毛骨悚然。他可不记得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那我要说了。”莉琪安说:“首先──妳要去的片界有什么代表的国名或地名吗?我帮妳查查。如果太远的话,可能要,嗯,分成几段来移动较为安全。” “喔!”杨颠峰喜出望外地说:“查得到吗?叫做‘葛里布林特’。既然妳知道我去的地点,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也有个追查的方向。” “如果妳真的能刚好迷失到了科技水平高的智慧生物族群当中,我就算不特意去追查,也不会有问题。”莉琪安随口说道,杨颠峰听过也没放在心上,然后她接着说:“……有了!葛里布林特,距离八百光年左右,很近嘛!一次就可以到。” “真的有!”杨颠峰简直要大笑出来。昨晚还好遥远的那个彼方,现在却令他觉得近在咫尺,他兴奋地说:“那,方法呢?” “首先当然是要让妳的乌德萨能力处于饱满状态。”莉琪安说:“虽然妳本来就很擅长瞬间移动,而且八百光年的距离不算太长,不过还是准备充分再试比较好。至于实际的作法,不用想得太难,妳可以想像自己是近期要上场的奥运参赛选手,一整个星期吃好一点、多睡一点,前一天晚上尤其洗个舒舒服服的澡早点睡。” “斋戒沐浴啊……”杨颠峰不由得联想到这个词。 “然后,找一个去过那个葛什么地方的人,专心地回想那个地方的某个场景,妳再使用乌德萨的‘意念分享’能力得到关于那个场景的记忆,只要关于那个地方的记忆足够清晰,妳就可以对那个地点进行瞬间移动。”莉琪安好像在照着什么东西念地说完之后,顿了一会儿才问道:“妳会不会进行‘意念分享’?” “唔……”杨颠峰很快地想起第一次到达可埃斯的那段经验,答道:“有次我好像看到别人看的东西、听见别人听的东西,是不是那样?” “对对,就是那个,虽然是很基本的能力,不过妳要是毫无经验,教起来也蛮麻烦的。”莉琪安笑着说:“不过要看见别人脑海中的场景,又更困难一点,这有点类似读心,不过乌德萨的能力和真正的读心还有相当大的差距。首先必须取得对方的完全信任,然后紧握住对方的双手。” “要取得那妖精女孩的信任好像有点难度,不过也只有诚心诚意地拜讬她了。而她的手……”杨颠峰边想边问道:“如果握手这件事有困难呢?这应该很常见,宇宙中总有没手可握的生物……” “那就握他的其他器官,不然整个抱住也可以,随便啦!”莉琪安不耐烦地说:“好吧!我再把资料中有提到的注意事项念给妳听,只念一次!听好了……” 这星期接下来的几天当中,杨颠峰除了每天晚上在和巫厚德邂逅的公园中练练鞭──都没有再遇到巫厚德,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发呆。就连接伊东华到捷运站的时候也一样,让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恼怒和一丝担心的微妙神情。 “妳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很快地已经是星期五晚上,捷运站已经到了眼前,伊东华忍不住问道。 杨颠峰茫然地望着她说:“……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就不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伊东华气恼地说:“嘴里说没什么,但又偏偏露出这种表情,要别人来拼命猜测妳的心事,这样太狡猾了吧!” “我没想到这种事……”杨颠峰无力地辩解着。可是伊东华只是回头扮了个鬼脸,玲珑的身影便消失在电扶梯口。 越是想让心情平静下来,却越是浮躁。杨颠峰甚至动用了老妈那本“瑜珈术”的打坐吐纳法,结果还是无法停止胡思乱想。这时就有点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学到气功修练的方式。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却又恶梦连连,包括驾驶坚纳利夫被背叛的克棱和紫黑色机体联手攻击,梦到由地球和一堆奇形怪状的片界群组成的“地球系”彼此转着奇怪的圈圈。这倒还好,更糟的是伊东华平静地说:“慎重考虑之后,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请妳以后不要来接我、也不要一直找我说话了。” “什么嘛!”吓醒的杨颠峰哀嚎着。 看看时间,星期六早上七点。他的一颗心忐忑不安地乱跳个不停,最后还是决定一鼓作气,所以就拿出最后的粉红色药丸吞了下去。 吞下药丸后,杨颠峰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席艾尔夫。” 等待许久之后没有反应,杨颠峰重复了一次:“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席艾尔夫!”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他不禁开始焦急了起来。没有道理说要到附近山巅的公园去大喊才会有效啊!“莫非这个名字的效力已经消失了……不对,没道理那么快的……啊!”杨颠峰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和妖精女孩分手的时候,她说得很清楚:“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如果妳真的到达了葛里布林特时再找我吧!我要走了。” 这意思是不是说,如果自己到不了葛里布林特,她是不会应召唤而来的? “怎么办!药都已经吃下去了说!”杨颠峰焦急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本来想拨个电话给莉琪安,可是想想她若是能提供进一步的帮助,一定早就做了。“只是……只是要找出一个来自葛里布林特的人,应该没有这么困难吧?”杨颠峰本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情,对着话筒说:“接伊东华。” 他刚说完就想起自己曾答应她﹝杜黎娜﹞不再播这支电话,连忙想要取消,但是话筒那端已经传来女孩困惑的声音:“妳是谁?” “我是杨颠峰!”杨颠峰连忙喊着:“不要挂,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妳……唔,妳是伊东华还是杜黎娜?” “……”话筒那端寂静了一会儿,才传出伊东华讶异的声音:“……妳有事找杜黎娜?等一下喔!” 杨颠峰想说“不是”,可是又哽在喉咙没说出口。 “喂?”这次传来的是只有一“闻”之缘的陌生稚嫩嗓音,问道:“杨颠峰?妳找我?没搞错吧?” “我有个不情之请,但是很急很急。”杨颠峰诚恳地说:“妳……认不认识任何住在附近的,来自‘葛里布林特’的人?拜讬!” “……”对方沈默了一阵才回答道:“不认识。”正当杨颠峰叹了口气想告歉挂上电话的时候,女孩又说:“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认识别的人。” “妳到过葛里布林特?怎么这么巧!”杨颠峰愕然说道。 “……原来妳不知道。”女孩说:“我爸爸就是葛里布林特人。” …… “喂喂,妳在听吗?”杜黎娜问道。 “唉呀,这……”杨颠峰呆笑着说:“这实在太巧了,我是说,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这……妳不觉得这……” “有什么好巧的。”杜黎娜埋怨道:“妳如果看得出来我看得见那只妖精,应该知道我为何装作看不见吧?虽然地球片界群有这么多,但是有妖精魔法使这种制度的我还不知道有别处。” “……这……”杨颠峰说:“……总之,请帮助我!只有妳能帮我了!快来!我是说──我们马上见个面吧!” “……见个面是无可厚非,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可是妳要怎么谢我?”杜黎娜用顽皮的语调说道。 “我愿意给妳一个愿望!愿望内容不限,我会尽我所能为妳完成!”杨颠峰毫不犹豫地说。 杜黎娜犹豫了一阵,才骂道:“谁要这种东西,我只想要草莓奶昔和香蕉船!” “原来那个是妳啊?”杨颠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摔倒的声音之后,女孩结结巴巴地吼道:“刚……刚刚那个不算!” “好,刚刚那个不算,妳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杨颠峰说:“换妳信守承诺了,我们八点半在台北车站东三门见!” “等,等一下!喂?喂!”杜黎娜慌慌张张地喊着,可是杨颠峰已经挂上电话了。 杨颠峰买了草莓奶昔和香蕉冰淇淋在东三门引颈企盼。八点五十分,伊东华──应该是杜黎娜──才姗姗来迟。 “好慢!”杨颠峰大吼道:“冰淇淋融掉了!还有,妳这是什么样子嘛!” “是妳自己临时找我出来的,还敢叫!”伊东华不甘示弱地回骂道,接过了快融掉的冰淇淋三口作两口地吃着,忘了问“这是什么样子”是指什么。 她边吃边跟着杨颠峰进了捷运站,上了车,等到把冰淇淋和奶昔都吃完之后,也该下车了。“我们要到哪里去?”女孩勉强想起了这个问题,便开口询问。 “我家。”杨颠峰答道。 “欸?”女孩咋了咋舌,心中不是没有担心,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跟。 小心地避开老爸老妈的耳目之后,杨颠峰带着女孩到了自己的房间,正经八百地对她说:“现在请妳专心地想葛里布林特的景象、想一个妳印象最深刻的地方,然后我要握妳的手。” “……欸?”女孩又叫了一声:“为什么?” “我慢慢再跟妳解释,时间所剩不多啦!不要反悔,照做,快点快点。”杨颠峰不耐烦地说。 “听起来好像要进行什么魔法仪式……”女孩喃喃地抱怨着,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让男孩握着,然后闭起眼睛开始专心想。 不过杨颠峰这边倒是出了一点状况。说是出了状况,倒不是指男孩刚握住“伊东华”的手那段时间的脸红心跳,虽然确实有这种状况。他接收到一大堆混乱的讯息之后,才想到可能的问题所在,艰难地开口说道:“这……果然这样还是不行,能不能请妳变回原来的样子?” 女孩满怀怨恨地瞪了他一眼,犹豫一阵之后,才委婉发问:“妳有没有不在家的姊姊或妹妹?” “没有。”杨颠峰眨了眨眼睛,给了另一个建议:“或许妳愿意用洗手间?” “我才不要用别人家的洗手间做这种事!”女孩闹起别扭来。 “我以前就一直想问妳了:”杨颠峰岔开道:“这种魔法变身真的像卡通啊、漫画之类描述的那样,在过程中不能给别人看到吗?是会触犯什么禁制还是怎样?” 女孩坦然回答道:“没有。” 杨颠峰理所当然地接着说:“那就在这里变就好了啊!” “很丢脸耶!”女孩胀红了脸说:“……好吧!在这里变就在这里变,妳背过身去不准转过来,敢转过来我就跟妳绝交。” “好好。”杨颠峰转过身去,立刻发现窗玻璃明显的映出女孩的身影,便堂而皇之地仔细看着。女孩站起身,双手平举到胸前,掌心相对并默念着什么。掌心间发出微光后双手慢慢分开,出现了一只手臂长的彩杖。 “苏库拉塔何亚芭沙拉尔瓦……”女孩挥舞着法杖唱颂着。 一阵轻烟飘过,哪里还有伊东华的影子,原地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公主头洋娃娃般的女孩。她不安地收起法杖,正想开口叫杨颠峰转身,视线突然盯在那面反光的窗玻璃上。 杨颠峰坦然和她互望。 “妳偷看!”女孩尖叫了起来。 “偷看?”杨颠峰抗议道:“妳只说不能转身,没说不能看!” “妳,妳强词夺理、妳欺负小孩、妳坏心眼!”女孩哭闹道:“我要跟妳绝交!” 杨颠峰回头捂住她的嘴巴,指了指楼下,女孩只好眼睛红红地憋在心里。 杨颠峰好奇地注视着这第二次见面的女孩。她有着白里透红的玫瑰色肌肤和修长睫毛衬着的漂亮棕色大眼睛。她嫌恶地说:“妳看什么看。” “我只是在想──”男孩老实地说:“声音姑且不论,妳如果以本来面目去当美少女偶像的话,一定会比伊东华还要红。” 杜黎娜的两颊“唰”地红了,结结巴巴地埋怨道:“那,那个‘声音姑且不论’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说我没听过妳用本来的声音唱歌。”杨颠峰伸手说:“我们继续吧!” 杜黎娜犹豫了一下,才万般不情愿地伸出纤细的双手。男孩握住之后,她的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干嘛?”杨颠峰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问道:“怎么现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刚刚妳握的又不是我的手……” “这样想太奸诈了吧?” 杜黎娜话锋一转说:“什么?我哪有不好意思!” 杨颠峰埋怨道:“这个不管啦!快点想。” 离让自己能发挥百分之百的乌德萨能力的药效过期还有多久?杨颠峰不知道,也不愿去想,只是专心地感应杜黎娜脑中的“葛里布林特”的景致,虽然它比预想中的还要虚无缥缈,而且是游移的、浮动的。杨颠峰抓住了影像最清晰的那一瞬间,全力使出了瞬间移动! 杨颠峰环顾周围景致。很……很普通的乡野嘛! 如果不考虑异形般的巨大羊齿类和霉型植物取代了针叶或阔叶树构成的森林景致,确实如此。 “这是什么地方!”杨颠峰悲惨地说:“不是刚刚在脑海中所看到的地方啊!果然失败了,我看我要死在异世界了……” “成功了啦!”杜黎娜抱怨道:“这些是葛里布林特的植物没错。” 杨颠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中依然握着一双暖和的小手。 杜黎娜瘪着嘴,以泫然欲泣的神情说道:“妳……我还在想会不会……妳把我也带回来做什么啦!” “啊!”杨颠峰一鞠躬说道:“我不知道会这样,真抱歉。” “啊啊啊啊啊啊啊……算了!”杜黎娜绷着一张嫩脸说道:“赶快把事情办完再送我回去。” “送妳回去……”杨颠峰看着女孩说道。 “对啊!”杜黎娜得意地说:“一定是和那位妖精有关的事情吧?这我随便想也知道。不过,真没想到妳也是个逾界者咧!果然我姊姊中意的男人一定也不平凡……咳!我是说脸皮厚到敢亲近姊姊的男人一定有两把刷子的。” “惨了!”杨颠峰真的没听见刚刚那句可能让他欣喜若狂的话,两眼无神地说。 “……怎么了?”杜黎娜察觉气氛不对,不由得问道。 杨颠峰茫然地说:“我居然完全没想到这回事……我刚刚吃的药是最后一颗,这么一来我们要怎么回地球去?” “……”虽然不知道详细状况,不过女孩的脸色也变了。 “杜黎娜!”杨颠峰问道:“可以请妳爸爸帮忙送我们回去吗?” “哪有这么简单!”杜黎娜尖叫道:“像妳这种怪人,我以前只听爸爸说过而已,没想到真的有!妳知道来往片界间的法术要花多少功夫啊!就算把心血投注下去,也不是每个法师都能办到的,在葛里布林特也只有爸爸那样法力最高的皇族成员……”她又硬生生地把句子切了,而杨颠峰还是没有留意,陷入了深思。 “那……”杨颠峰问道:“有没有办法,比如说,请令尊施展一个法术让我的身体回到不久以前的状态下?像小叮当……哆啦a梦的‘时光布’那样?” “我不知道!”女孩埋怨道:“我才十二岁!我是刚学魔法没多久的小女孩!” “好吧!总之到时候再想办法。”杨颠峰说:“我们现在先找个向导,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达成来这里的目的。”不待杜黎娜发问,杨颠峰便向着天空喊道: “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 这次很快就有反应了,许多萤火般的小亮点从植物之间飘……“快点出来!特效省略啦!时间不够了!”杜黎娜不耐烦地喊道。 妖精翅膀的女孩再度出现在杨颠峰面前,她满脸惊讶地望着杜黎娜,喊道:“怎么会是杜黎娜公……” 大概以为出来的应该是见过面的威特多,杜黎娜看到妖精女孩时也楞了一下,等她说了半句才把她一把抓进了手里。 “小心!”杨颠峰好意提醒她道:“她会用移身术跑掉,然后把妳手里的东西换成蟑螂。” 杜黎娜楞了一下,嘻笑着说:“妳遇到过?那是因为妳太笨啦!我才不会让她有搞出这种老把戏的机会。”她说完便狠狠瞪了妖精女孩一眼,而妖精女孩连忙会意地连连点头。 那妖精女孩在杜黎娜松手后飞了起来,看着杨颠峰惊讶地说道:“我真不敢相信妳真的来到了葛里布林特!是因为杜黎娜……小姐的帮助吗?” “我们有很多时间寒暄或自我介绍,不过我首先想要知道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杨颠峰问道:“离我们的目的地有多远?我想妳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 “喔!”妖精点了点头,以奇怪的轨道绕飞着,一边念诵着咒文:“大地之圣灵,请为我指引心所向往之目的地其路径──哇!” “这个咒文最后怎么有一声惨叫,真难听。”杨颠峰对杜黎娜说。 “那个不是咒文的一部份啦!”妖精女孩尖叫道:“妳怎么来的啦!这里是班司塔尼东南方旷野耶!” “班……班司塔尼!”杜黎娜也尖叫一声,身型一晃就要倒下的样子。 杨颠峰连忙把她接在怀里。 杜黎娜红着脸心想:“糟糕,老是想要在命运的邂逅中装作晕倒给白马王子抱,一再反覆练习,不小心施展出来了。” “班司塔尼到底是什么地方?干嘛这么惊讶?”杨颠峰问道。 “……这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妖精女孩愁眉深锁地说:“离我们居住的葛里布林特首邑恩居齐维城四万公里左右。这倒还没什么,重要的是这里的班司塔尼邦联和我们的恩居齐维邦联长期处于敌对的状态。” “喔,敌对状态也没什么,不要正在打仗就好。”杨颠峰说:“……等等,妳说四万公里?” “是呀?” “四万公里!中国大陆的海岸线总长也不过一万八千公里而已!”杨颠峰惨叫道:“葛里布林特到底有多大?” “反正不会比中国小。”妖精女孩双手插腰没好气地说道。 “说不定他还以为地球是这个片界群当中最大的片界哩!”杜黎娜语带嘲讽地说:“这倒也不能怪他,我以前也以为葛里布林特最大!” “好吧!”杨颠峰握着拳头激动地说:“不要小看人类的本领!人类走路的时速是四公里,一天可以走十小时,所以走四万公里只要花上──” 他望了杜黎娜和妖精女孩,大眼瞪小眼,想起债款的前车之鉴,只好自己算出来说道:“只要花一千天,还不到三年嘛!哈哈。我们走吧!” “不要!”杜黎娜的哭闹声再度回荡在杨颠峰耳边:“我是无辜被牵连的,妳要负起责任来!我不要走路!” 最新全本:、、、、、、、、、、 第三章 巨大神兵 夕阳下,两个身影越拖越长,越近越大;等到更近一些,就可以发现其实是三个身影。\\。qΒ5/这当然是因为身影之一特别娇小,不超过一个手掌大。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跟着的,是一个年龄相近的少女,飞着的,是一个带翅的小人儿。 三“人”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神情也甚为疲惫,走走停停。驻足的时分,总不约而同地会一起抬头往前方眺望。 可是,哪有她们期盼着的人烟影子? “唉……妳不是说沿着河流走,总会走到有人住的地方吗?”少女不禁有气无力地埋怨了几句。 “我想总会走到的,只是不一定在我们饿死之前。”带翅的小人儿冷淡地说。 少年从地上的投影发现她的身形坠了坠,好意问道:“妳到我的口袋里来吧?” “哼!我才不想欠妳人情。”她的声音中带着倔强。 少女突然坐倒在地上,哽咽着说:“走不动了!我再也走不动了!我好饿!” 少年停下脚步想了想,便回头走近了少女,背对着她蹲下身说:“上来?” “我不要妳背我!”迟疑了几秒钟,少女哭闹着说:“我只要吃东西!” 他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环目四顾。视线在某处停顿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迈步走近了某株植物。那植物有着巨蕨似的梳齿状叶,少年摘了几片嫩叶嫩芽,正打算放进口中…… “哇!”小妖精冲到他的身边,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只差没冲进他嘴里阻止他咬下去,吼道:“妳干嘛!自暴自弃?” “不!”少年解释道:“我正在效法神农尝百草的精神。” 那小人儿显然不知道什么是“神农尝百草”,呆了一阵子,才插着腰大骂道:“我听不懂妳在胡说什么!我不是告诉过妳这类植物大多都有致命的剧毒吗?随便吃一点都会死人的!” 少年耸耸肩,答道:“总有些是无毒的吧?不吃的话我们会饿死,既然横竖是个死,那不如做个饱死鬼,何况牠说不定真的可以吃。” 妖精女孩言之凿凿地说:“可以吃的话早就被山禽野兽啃了个干净了,哪会留在这里给妳摘?别傻了,百分之九十九有毒!” “妳说山禽野兽,我们这一路走来,还没见过比松鼠更大的生物,而且数量不多,说不定牠们吃不完哩!”少年不耐烦地争辩着。 少女挣扎了一下,站起身来,哭丧着脸说:“杨颠峰,还是别吃了,我休息了一下力气恢复了些,我们再赶路吧!” 见少年还在犹豫,连忙又说道:“妳死了我是不会觉得可惜,可是把我们这两个孤女丢在这荒野里,妳于心何忍?” 杨颠峰无奈地叹了口气,抛了手中的嫩芽叶,继续上路。妖精女孩虽然缓缓跟上,可是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考虑的正是少年刚刚提出的疑问──的确,这一路上,动物的数量实在是少得有点不合理。 天渐渐地黑了,而且经过一个下坡道之后,小河流进了茂密的蕨林之中,不过一行人丝毫没有驻足的打算,连个眼神的交换都没有,就不约而同地沿着河道钻进了密林之中。或许是因为三人都心知肚明,这时如果停下脚步休息,就是永远的安眠了。 连埋怨的力气都没有了,鱼贯前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颠峰突然停下脚步,“咦”了一声,问道:“妳们不觉得四周静得有些奇怪?” 少女继续低着头走了几步,直到撞上杨颠峰的背脊,索性就这样倚着他边休息,边问道:“……有什么奇怪?” “就是很奇怪。”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在晚间觅食的生物因为视力不太派得上用场,有相当多的种类是用声音来传递讯息,因此野地里的夜晚通常比白天要更吵杂,现在却一片死寂……” 少女偏过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两盏微弱的绿光。说是两盏,是因为远远望去,亮光的高度刚好和通常摆在颈高的提灯高度一致! “有人!”虽然力气所剩不多,女孩还是鼓起仅剩的力气高声喊着:“有人呀!我们得救了,杨颠峰……”兴奋未已,杨颠峰已经掩住了她的嘴巴。 为什么?那明明是两盏灯啊!而且移近了──移近的方式好奇怪啊!一回一回地移近,而且每回的距离绝不只三、五步之遥。等两盏光芒再靠近一点,令人胆寒的“嘶嗤”隐约传来。 “快跑!快跑!”杨颠峰推了女孩的背。 “别跑!”小妖精尖叫道:“妳不跑,只有她跑,人家会先去吞了她的,妳以为妳挡得住牠?” 少女有点困惑,她揉了揉眼睛,胸口才突然惊跳起来──难道那两盏“灯”居然是某种巨兽的双眼! 杨颠峰把女孩藏在身后,背对着她缓缓地后退,一边还问道:“那妳又为什么不跑?飞高了牠总吃不到了吧?” “我干嘛要跑!”妖精冷淡地说:“我比松鼠还小,连塞牠的牙缝都不够。刚刚还在想为什么没见到比松鼠更大的生物,原来我们早就进了牠的觅食范围。” “这家伙有多大?”杨颠峰问道。 小人儿毫不犹豫地答道:“三公尺左右。” 杨颠峰豪气陡升,笑着说:“这种大小我还可以应付。” “那只是牠嘴巴张大时的直径。”妖精女孩故作镇定的声音也有些发抖:“牠叫虺亚,虽然外观不太一样,不过在移动方式上能令人联想成放大数十倍的蟒蛇。” “妈呀!”杨颠峰惨叫起来。 两盏绿灯突然扬起十几公尺,杨颠峰搂紧身旁少女的腰,箭般往一旁窜开。 猛扑的虺亚巨兽声势惊人,一举撞翻了好几株巨蕨,无疑地证实了妖精女孩对其体型尺寸的描述。 杨颠峰脚下不停,一个倒蹬,拥着少女往虺亚的身躯冲去。他并没有特别的打算,先试着伸手往那巨蛇的身上抓去。 指尖的触感糟透了,又硬又滑,就像在大片上了重油的钢板滑过,转眼即逝。 “这家伙有没有弱点!”杨颠峰大吼着。虺亚兽绕了个***回头,速度比少年预料得更快了一节。 小人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当然有!而且很多!但没有合用的!” “全都说出来听听!” 这庞大得过份的蛇型生物这次更加谨慎,也许是知道猎物绝跑不过自己,放慢了接近速度,寻找发动攻势的至近距离,不时做假动作想引诱杨颠峰上当,杨颠峰全神贯注应付,身影飘动不定,但足下随时聚积着可以跳出三公尺外的力道。 “没用就是没用的!例如这家伙怕干,丢进沙漠里,一天就会干死!”妖精女孩自暴自弃地吼着。 这确实没有用。杨颠峰看虺亚的漆黑身影闪动了一下,虽不像是要扑过来,但心生警讯,还是拼命跳了开来! 一阵酸腐的气息狂风般地扫过两人方才驻足之处!虽然这次奇袭没中,虺亚丝毫没有停顿,大口一张便朝向少年、少女身形落点扑去! 幸好这也被杨颠峰识破了,他在半途就扯住一株巨蕨,硬生生改变了去势,两人勉强从虺亚的嘴角逸过。 “……可恶!不过是个畜生,少瞧不起人类!叽咕叽咕叽咕……出来吧!焚焰掌!”杨颠峰怀中的少女振作起精神,挥出了右掌──正如咒文的名字一般,她的右掌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不过没有为了掌握胜利发出的咆哮声。 转回头来的虺亚,似乎也被这黑暗里平白无故喷出的火光所震慑,暂时止住身形观察着。 “干得好!”杨颠峰精神大震,笑道:“快射!” “……没了,就这样。”随着少女渐渐微弱的语声,手中的火焰也正在变小:“这招要摸得到对方才有用,虽……虽然对牠来说可能也没用。” “那,那怎么行?”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那换一招吧!” 女孩哭丧着脸说:“我只会这一招……呀!”她差点咬到舌头,因为少年紧搂着她向后猛连跳。原来虺亚前两度攻击失利,这次改采连咬的方式,冲上来的速度虽不比刚才,再度攻击的速度却快得多。 杨颠峰也只能连连往后猛跳应付。盲人瞎马似地移动,背脊却没撞树,事后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没撞树,却不代表地面都是平的。跳了几回,脚踝就狠狠地扭了一下,再撑着跳了两下,已经避得很勉强,脚痛得快断掉了。“吾命休矣!”少年并不后悔此行的草率,只怨恨自己居然把身边的少女牵连进来。 一阵劲风突然从不同的方向切过来,而正要扑上的虺亚也凝住了身型。 那是──巨大的蝙蝠?可是蝙蝠应该不会以滑翔的方式切过天际,虽然月下的倒影看起来是有几分神似。随着“大蝙蝠”的掠过,数尺高空闪烁的两盏阴森可怖的绿灯,突然俱熄。 在这同时,不仅一股辛辣的味道飘进鼻中,也刺激得少年、少女眼泪直流,两人都紧闭了双眼,用袖子和衣襟掩住了口鼻。寂静不到几秒钟,巨大的磨擦声便传来──没错!听声音,是那巨大的虺亚兽正在远离这儿! 三人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虽然虺亚的离去值得庆幸,但那“大蝙蝠”若不是素食主义者,恐怕比虺亚还难对付千百倍,不说别的,三人的眼睛刚刚沾了牠的毒雾,到现在还睁不开哩! 杨颠峰心念一动,低呼了声“躲起来!”死马当活马医,很快地窜近印象中一株方才被虺亚卷倒的蕨树,伏倒在树边,把少女和自己的身子尽量往树干下挤。 等待总是长得令人心焦,不管牠实际上花费的时间多么短暂,正当三人都几乎以为自己是虚惊一场时,风声又自远而近!几经振翼,那不明生物果然在这附近落了下来!从脚步声听起来,牠似乎是以双足移动,体积不比虺亚小,虽然牠的身子一定轻得多。但无论如何,牠绝不是三人现下可以应付的对手,因此杨颠峰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牠在四周徘徊了好一会儿,又沈默了片刻,才倏忽扬翅而去。确定牠已经离去后,三人都重重地透了一口气,这才发现空气中的刺鼻味道还在,虽然睁开眼睛已经不要紧了。 “那……那虺亚不会再回来吧!”少女泪眼汪汪地说:“或是我们走走又遇上牠该怎么办?” “放心吧!事情不会这么糟的。”杨颠峰自己说得也心虚,语气却尽量装的很有把握:“对这样庞大的生物而言,我们其实小得难以察觉,下次发现牠们接近时只要按刚刚的要领躲好,应该可以避得开。” 女妖精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但她显然了解少年这么说的用意,所以并没有出言反驳。 劫后余生的兴奋心情,支持着三人挤出最后的力气沿着河边走去。杨颠峰找了根蕨枝当柺杖,少女不由得顺势望了他的足踝几眼,低下头忧心地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杨颠峰说。 “……才不是!”少女咬咬嘴唇,说:“妳不知道,其实,我……我那时明知会有这种结果的,是我选择了不挣脱妳的手!” 杨颠峰默然片刻,冷笑几声道:“妳是傻瓜吗?” “妳才是傻瓜!”小妖精气急败坏地红着脸大骂道:“她好不容易才决心说出来的!妳以为爱迪生的爸妈如果把他打了一顿,以后他再砍倒樱花树时还会承认吗?妳这大白痴!” “我才不是说这个。”杨颠峰冷笑道:“某人拿刀砍人被捕,好心的伤者辩称‘我明知道会受伤,但是没有闪开,所以是我的错’,妳以为天底下会有法官因此判砍人者无罪?”他回头对妖精女孩说:“另外,砍樱桃树的是华盛顿。” 少女听了心下稍宽,虽然隐约觉得这种诠释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饿又累的她无力多想。三人继续艰难地逐步前进。 等到一行终于走至蕨林的尽头,东方的天空也已经微微发光。哦不!这里不是地球,所以那边不见得是东方哩! 眼前豁然开朗,溪水潺潺流着,蜿蜒在广大的平原之上,空气中飘着和煦的香味。如果说这方圆百里内有人,应该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人居的地方了?然而极目望去,居然还是绝无人迹!少女紧张期待的心情渐渐滑落到谷底,双脚也更为沈重,两膝一软就要跪倒。 “妳们看!”耳边却传来少年兴奋的叫声。 她重新振奋起精神,朝少年所指处望去,那是河道的某一段……可是,距离毕竟远了些,只见那段河道一缓一急,有个特别窄小的湍口,之后就是镜平的砂洲弯。河道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太远了实在看不清楚…… 少女不由得失望问道:“那里有什么?” “渔网啊!渔网!天下有任何生物会用渔网捕鱼,但无法进行沟通的吗?”杨颠峰兴奋地说。 再仔细看看……好像确实有类似渔网的东西,好小,实在看不清楚。但是,少女已经因而开朗起来。 “我们快走吧!”小妖精也兴奋地说。 随着“太阳”渐渐高升,走在毫无荫蔽的旷野中并不好受,更何况三人都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即使拄着柺杖,杨颠峰的速度还是最快,走在队伍最前头,想着:“这里不知道有几个太阳,要不要问问她们?” 现下状况当然不容许他问这种没神经的问题。少年沈默地走了片刻,突然想到:“咦?按照外星人对片界的定义,距离地球八百光年的葛里布林特,应该是和地球在八百年前分歧的啰!既然如此,在八百年前葛里布林特和地球还是同一块片界,所以葛里布林特一定也只有一个太阳,太阳升起的方位也一样是东方,而且……”他越想越不对劲,不禁还是开口问了: “葛里布林特也是一颗和地球等大的大球?” “……妳在胡说什么?”小妖精干笑了几声。 “哪有这回事啦!”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葛里布林特是一块平坦大陆。” “可,可是……”少年尴尬地说:“在超过八百年以前,葛里布林特和地球拥有相同的历史,应该没错吧?” “当然!”少女笑着说。 杨颠峰更困惑了:“所以说……” “在妳所知道的历史里,八百年前地球上认为自己是住在平坦大陆的人多,还是认为自己住在大球上的人多?”小妖精冷淡地说:“八百年前所有‘地圆说’的‘证据’,难道非得要圆形的地球才能全部加以解释?” “不,可是……”杨颠峰结结巴巴地说:“还没分歧前,葛里布林特和地球明明是两个相同的地方……” 因为少年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少女便超了前去,她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缓缓说道:“光是一种波动还是一种粒子?” 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含意,杨颠峰老实地回答她说:“据地球现在的科学知识,光同时拥有波动和粒子的特性……” “没有任何东西会同时拥有粒子和波动的特性,妳误会了。”少女慢条斯理地说:“正确的说法是──光会随着观察方式的不同,或为波动,或为粒子。” 杨颠峰沈默了半天,艰难地说道:“妳……难道妳是说,在妳的观察之下,地球仍是一片平坦大陆……” “这当然不可能!”少女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妳知不知道,拍摄一个分子几万张照片,可以拍到一张分子背面的照片;这代表拍摄一块木板照片几万张,可以拍到那块木板的背面吗?这么大和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相提并论。”她顿了顿,庄重了语气,继续说道:“我是说,更久以前的大地,有着这样的特性;而八百年前的某次观察,让地球和葛里布林特分离为两个片界,其中最显而易见的差异,就是地球是个大球,而葛里布林特是块平坦大陆。这个重要事件的前因后果,现在还无法确定。” 她微风般地转过身来,浅笑着摊开双手道:“葛里布林特,在我们的语言当中,就是‘平坦大地’的意思,意译的话,似乎可以翻成‘太原’。欢迎来到葛里布林特!” 平坦的砂洲上,整片壮阔的芒草,随着微风起伏,似乎正为着少女银铃般撼动人心的话语做见证。这是伊东华的脸,但却是不可能出现在伊东华脸上的表情,让少年不禁看得痴了。 “快走吧!热死了。”妖精女孩却似乎觉得这一幕很蠢,没好气地煞风景道。 虽然太阳已经经过了今天牠所能到达的天空至高点,但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才正要降临,就是在这样的时间带,两大一小三个身形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踩过最后一寸滚烫的路面,终于到达了目标的小砂弯。 少女擦了擦额角的汗,失望地说:“渔网在哪里?” 杨颠峰信心满满地走到河边,往河道前一段最湍急的地方指去,说:“不就在那里吗?” 阳光很强,少女不得不眯上了眼睛,不过她还是看见了──那是渔网没错,可是怎么说……总之,大半是沈在河里的,露出水面的只有小小的一角。 那是拦在河道最急、最窄处的囊状渔网,并未把小小的河道堵死、但也拦住了大半的河流。网口是一个固定在河中的木框,框内有着一扇单向的活门,门当然只能顺着流向开启,鱼儿顺流滑进门内网中以后,就再也难以出来。三人虽然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但也能猜到这是几个原始但很有效的自动捕鱼装置之一。 少女呆望着渔网过了几秒钟,抬眼往自己所来自的蕨林反望过去。蕨林遍布在丘陵之上,缓坡的小丘座座相连,看起来各个都差不多;距离又远,根本就辨别不出来哪一座是三人眺望此处的地点。 “杨颠峰,妳刚才从那么远的地方就看得见这里的渔网?”妖精女孩讶然说出少女心中的疑惑。 “妳看不见吗?威特多的女朋友。”杨颠峰笑着答道:“这代表我的眼力比妳好啰!嘿嘿。” “谁!谁是威特多的女朋友!”妖精女孩胀红着脸大骂道。 杨颠峰抓着头说:“可是我又不知道妳叫什么名字。” “这次要好好听了,我叫爱莎露蕾雅提妮洛亚尔托基艾尔夫!” “那,莎莎,妳跟威特多是什么关系?” 妖精女孩柳眉一竖,别过脸去装作不知道少年在对自己说话。 “杨颠峰……”少女渴望地望着身边平坦清澈的河面,用手掬了一挽,再让清凉的水流滑过自己伤痕累累的臂膀:“我,我想洗澡。” 杨颠峰本来也在舀水喝,一听这话大声地呛咳了起来。 “妳去把风,不可以偷看。”少女噘起嘴说:“嗯……也不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总之就是绝对不准看,不准看我洗澡,不然我就恨妳一辈子!” 杨颠峰索性把整个头浸入水里一秒钟,然后抬起头,在河水顺着腮边滴落造成的水帘中回答道:“我答应妳,不过有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少女尖叫道:“我不一定会答应,先说来听听。” “请妳洗澡之前先变回原来的样子,拜讬拜讬。” 少女眨了眨眼睛,困惑地说:“没什么不好,至少要清洗的面积会少一点。可是妳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她的嘴角溢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继续说道:“难道妳完全没办法克制自己不来偷看现在的我洗澡?” 少年皱着眉头解释道:“例如说,妳洗澡洗到一半,有三个正常而健壮的男性渔夫从我没顾及的方位走了过来,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看到有个天真的小女孩正在河里洗澡,就是三个慈祥的大善人;相反的若是看到现在的妳在洗澡,那就会变成三匹大野狼。” “……我知道了,变回来洗就变回来洗,哼!”少女说,心中有股难言的酸意。 确认少女变回来之后,杨颠峰把身上泼湿,背对着河道坐了下来。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听到女孩滑入河道的声音,想必她对自己不信任得很,少年也不怎么介怀。 清风煦煦,本来炎热的太阳在渐干的衣服影响下变得暖烘烘的。杨颠峰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沈重,这还是成为乌德萨──因为被注射一种特殊的菌体而成为超人──以来的第一次。也难怪,虽然女孩们并不晓得,杨颠峰这几天来,从来没有一秒钟是阖了眼的,就算另外两人睡得再沉。 第三次差点睡着之后,少年心叫不行,便活动活动了筋骨,站起身来。 “妳干什么!”随着尖细的惊叫声,身后也传来女孩猛沈下身子溅起的水花声。 “我不会看妳那边,只是到处走走。”杨颠峰答应道。 忽视了杜黎娜高声的抗议与质疑,他迳自启步四下徘徊走动。不过这附近其实也没啥好看的,瞧了一阵子后,少年的视线就被上游方向那个渔网给吸引。 网中有白光银条闪动。葛里布林特的鱼,和地球上的不知道有多大的差异?杨颠峰走进河里,这边的水流当然比杜黎娜洗澡的地方湍急得多,他要花点力气才能稳住身形,不过还是一步步挪近了渔网底端。才低下头,眼角仿佛看到了人影闪动! 少年愕然往对方望去──那是个看起来和杜黎娜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不过哪有杜黎娜可爱,更何况她正一脸凶恶相: “小偷!”她怒吼着,狠狠地抛出手中不算小的石块! 杨颠峰正想躲开,愕然醒觉自己正站在湍急的河道上,跳开是不难,却难保不被河水冲倒,就得流下去偷看杜黎娜了。顾虑的结果,居然一时间动弹不得,说巧也是真巧,连扔出石头的女孩都没想到,那拳大的石块居然正面砸中杨颠峰的鼻头! 眼前一黑…… 一阵清凉过后,更觉得被炎阳晒到的地方有点刺痛。杨颠峰睁开了眼睛,最靠近的是杜黎娜哭丧着的脸孔,那k了自己的女孩儿也担心地蹲在不远处。 “杨颠峰!杨颠峰!妳没事吧?妳还好吧?”杜黎娜连珠炮似地问道。 “……看见了。”杨颠峰说。 杜黎娜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膛,发出一声骇心震魄的尖叫,狠狠地打了杨颠峰一巴掌──正打在杨颠峰的伤处,让他发出了一声也很大,但比起女孩小声得多的惨叫,然后连滚带爬地躲进水里去了。 一旁的妖精女孩冷静地说:“这真是非常有效的致命追加攻击。” “我还没死……”杨颠峰哀嚎一声,挣扎着爬了起来。看他坐起身来,陌生的女孩突然惊觉自己的立场,往后跳了几步又拣起一块大石,怯生生地说:“小……小偷!还鱼来!不然我……我,我就把妳砸昏交给族长!” 少年抬起双手摇了摇,解释道:“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 “我也听不懂。”妖精女孩说。 “我也听不懂。”杜黎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回到了杨颠峰的身边。 “那该怎么办?”杨颠峰烦恼地说。 那陌生女孩看杨颠峰和杜黎娜聚在一起谈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害怕他们在商量怎么对付自己,又威胁了几句,然后狠狠地砸出了手中的石头。 杨颠峰伸手一捞,把那其实砸不到人的石头简单捞进手中。女孩尖叫一声,逃开几步,可是看少年只是把石头轻放在一边,胆子又大了起来,捡起了另一块石头,作势要丢。 “怎么办?”杜黎娜无助地说。 风起了。 不太对劲的风声。 陌生的女孩突然脸现喜色,跑远几步,朝着天空挥着手大喊道:“米迦梅撒拉!米迦梅撒拉!” 杨颠峰等三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中都猛打了一个突──他们记起那风声是什么了──昨晚遇见的那大蝙蝠! 正如他们所担心的,本来在高空中掠过的大蝙蝠回飞了过来,渐渐变低变大! “……欸?”,“啊?”杨颠峰和杜黎娜几乎同时怪叫了一声。 那原来不是什么蝙蝠,虽然声音和倒影都有几分神似,牠──有两对洁白的双翼,因此组合起来的倒影有点像是蝙蝠翅膀,两只不知道算是手还是脚的肢体,末端看起来戴着一双巨大的手套,显然不是“野生”的了。更靠近一点看,虽然牠圆椎状的头部顶端生着三只灵动的大眼睛,可是,可是这真的是生物吗? 如果牠是生物,为什么牠的表皮有着类似陶瓷或金属才有的光滑质感? 如果牠不是生物,那栩栩如生的振翼动作和摆动的尾部,又是怎么回事? 挥着手的女孩这次用上了双手拼命挥动着,拉开嗓子喊着:“米迦梅撒拉,@#$%*……”连说带指的比了杨颠峰他们好几下。 “难道……难道这是她们驯养的生物?她正在指挥牠来攻击我们?”杜黎娜吓了一大跳,猛拉了几下杨颠峰的衣角,可是少年仿佛被眼前的景象骇呆了,居然没有拔腿逃跑。 那大蝙蝠……或是该叫牠米迦梅撒拉?伸展开双翼微弯成弧状,像张了面大帆似地慢慢滑翔了下来,当三人都在怀疑牠要怎么降落的瞬间,牠的“双手”已经往下一撑,担起了脚的功能,跑了几步缓冲下降的冲力,稳稳地停妥在本地女孩和三人前方的阔原上。 那女孩又手舞足蹈地对米迦梅撒拉说了几句,然后回头满脸得意地盯住三人。杜黎娜第六次拉扯杨颠峰的衣角,紧张地说:“杨颠峰,我……我们快逃吧!” “别慌张。”杨颠峰沈稳地握住了她的小手。女孩脸红了红,镇静不少。 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未知的巨大物体。牠的确很大,加上长长的尾巴,总长将近二十公尺,双翼展开大概还要更长;微胖的流线型身躯、土偶般奇特的头型,只有三只眼睛没有五官──才刚这样觉得,牠便张大了嘴巴! 如果那是嘴巴的话。 一个身影轻巧地自头部下方的大口跃出。虽然双手撑地的牠,口部并不是距离地面最远的部位,可是少说也有十公尺,一般人自这种距离跳下是会摔伤的。 但是对方没有摔伤,她的胸口发着暖洋洋的草绿色光芒,让她慢慢地飘落地面──即使慢,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从怀疑到确定这“米迦梅撒拉”是种搭乘物,而且驾驶员还是个奇装异服的美女,其间的变化之大,让杨颠峰等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女孩穿着蓬松的衣服,袖口和裙摆都相当宽大,缀以美丽的彩纹,一眼就给人“宗教意念服装”的印象;也许在这种天气穿这种衣服真的太热了,不算长的裙摆下还露出一截浓纤合度的足踝,镂空的上衣底下更露出了雪白的肩膀。 她的脸孔是令人难以逼视的眩目容貌,眸子是珠宝般的亮紫色,头发则是更浅的紫色,蓬蓬松松地束成一大束在身后晃动,肌肤是超乎常识的柔软象牙色──是的!象牙明明是坚硬的,但她象牙色的肌肤却给人吹弹可破的柔软印象。 本地的女孩拉拉她的衣摆,又指点着少年叫骂了一阵。 女“驾驶员”笑着摸摸她的头,侧着脸儿呆望着杨颠峰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嗯……妳们会说葛里布林特通用语吗?” 杜黎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展颜笑道:“总算遇到一个会说话的人,得救了!” 那少女困惑地眨眨眼睛,答:“她说的是我们村的方言,并不是还没学会说话。” “没……没什么,对不起!”杜黎娜胀红了脸,挥着手说。 “什么什么,妳们能沟通了吗?”杨颠峰喜出望外地问道。 “杜黎娜小姐,妳继续说,我帮杨颠峰翻译。”妖精女孩插进来说道。 少女和颜悦色的笑笑,轻抚胸口说:“我叫姿荷妲,来自山那边的塔尼夫夏村。请问二位贵姓大名,来自何方?” 杜黎娜呆看着她纤巧晶莹的手指和腕上朴纹的金属环饰,惊讶于对方的和善,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叫杜黎娜,他是杨颠峰,我们来自……呃,恩居奇维城。”她说着不由得抬头望了女妖精一眼,不过对方虽然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似乎看不见那带翅的小人儿。 姿荷妲身边的女孩又扯着她的衣角嘀咕了半天,少女才面有难色地说:“嗯……卡卡乐说妳们打算偷她的鱼。” “我们才没有!”杜黎娜连忙否认道。 少女又跟女孩对答了几句,才继续问道:“卡卡乐说她看见了那边的……杨颠峰先生,已经走近了她的渔网,低头要拿了。” 杜黎娜楞了几秒钟,有点心虚地说:“杨颠峰才……才不会做这种事……” “等等,杜黎娜,把我说的话翻译给她听。”刚听完爱莎露的翻译,杨颠峰插断了话,对杜黎娜说:“……在我的故乡有句俗话说‘瓜田不系鞋,李下不正冠’,意思是说人本来就该自己避免做出有嫌疑的动作。现在我确实做过这令人怀疑的动作,责无旁贷,我很愿意负起责任赔偿这位女孩的损失,但请恕我迷途已久,现在身无长物,一文不名。那么现在,我很乐意跟着妳们到贵宝地去,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赚钱以赔偿她的损失,另一方面也让我有机会呈现自己一贯的行为操守,证明我的清白。” 杜黎娜呆呆地听他说完,问道:“什么叫‘瓜田不记协,李下不正罐’?” “哦……”杨颠峰抓抓头说:“不然妳翻译成‘瓜田不弯腰,李下不抬头’吧!” “所以啦!”女孩不耐烦地说:“什么叫做‘瓜田不弯腰,李下不抬头’?” 少年又花了好一番唇舌把这番话解释清楚,再让杜黎娜颠三倒四──因为爱莎露边听边吃吃乱笑──地翻译成葛里布林特通用语给姿荷妲听。姿荷妲初时皱着眉头吃力地听着,等到杜黎娜说了第三遍,她才双眼一亮,愁眉缓舒,再度露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道: “这里和最近的大城邦都有相当的距离,我相信各位一定迷失了很久才走到这里来,各位的装扮也证实了这一点。鱼的事情暂且不论,我必须跟着米迦梅撒拉大人回去,只好请卡卡乐带各位到塔尼夫夏村来,让各位接受我们的招待。” 她转头对卡卡乐说了几句,显然是要她带着两人到塔尼夫夏去,卡卡乐初时万般不愿,不过姿荷妲耐心地劝说着,过了好久女孩才点头。 最新全本:、、、、、、、、、、 第四章 避风之谷 姿荷妲告诉杜黎娜卡卡乐已经同意带两人──其实是三人啰──回塔尼夫夏后,转身往“米迦梅撒拉”走去。\、qb5.c0m\杨颠峰早就注意到她下来时胸口所发出的灿烂绿光是一颗八角星形的美丽炼坠,现在更仔细看着她怎么回到米迦梅撒拉的“嘴”里去。 正如他所想像的,这美丽温柔的少女胸口又发出了夺目的绿光,然后她的宽大裙摆和袖口被微风一吹便轻柔地飘动起来,接着少女只是足下轻轻一点,身子便缓缓地升向米迦梅撒拉的“嘴”。唯一出乎少年意表的,她在升到差不多的高度时,竟然吃力地伸手攀住了“嘴”的边缘,然后笨拙的钻进驾驶舱里,简直把刚才女神般的形象破坏殆尽,让杨颠峰看得目瞪口呆。 河滩上的数人目送米迦梅撒拉远去。 “喂!”名叫卡卡乐的女孩招招手,依旧怀疑地瞪杨颠峰一眼,才蹙嘴吹声长哨。过了一会儿,一只三脚驮兽──仔细看看,那应该是两只脚和特化成足状的尾巴──便应声而来,卡卡乐骑上牠后又招了招手,然后便慢慢地朝山的那边走去。 杨颠峰望望杜黎娜和爱莎露,确认两人见到驮兽时神情自若,远不像初见“米迦梅撒拉”时的震惊。他扭扭足踝发现已经不要紧了,便牵着杜黎娜的手快步往驮兽方向跟了上去。 卡卡乐和姿荷妲所居住的村子,其实就在离设了渔网的河道不远处。然而,那个村落──似乎叫做“塔尼夫夏村”──却座落在山凹里边。杨颠峰抬头张望着,山腰上有直通往山洞之中的棚架和铁轨,而且设施规模不小,可见这里是个矿业兴盛的地方。和工业革命的印象不同的,完全没有烟囱之类的东西,倒是在山口有几座风车悠闲地回转着。 绷着脸儿的女孩直接把三人领往村中最大屋子的二楼,“叽哩咕噜”地和床上的老人说了几句,便自顾自儿地匆匆走了,杨颠峰想起她根本还没收网里的鱼。 “呃……听卡卡乐说,妳们是来自恩居奇维城的迷途旅人,受姿荷妲之邀来这里休息?”老人操着生硬的葛里布林特通用语说道。爱莎露无奈地翻译给杨颠峰听的同时,杜黎娜答道:“是的,谢谢各位的招待。” 老人沈吟一阵,继续说:“妳们怎么会迷失到这里来?原本打算到哪里去?” 杜黎娜有点尴尬地说:“我们是打算要回恩居奇维城的。” “啊?”老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那再怎么样也不会跑到这附近来啊?” “我也知道这很不可思议,请您把这视为一种实验意外,一种……一种精界转生时的意外……”杜黎娜苦笑着说。 那老人锐利的目光在杜黎娜和杨颠峰身上来回扫视,脸上又露出了自嘲的神情,似乎是觉得刁难这样年轻的少年及女孩有点儿蠢,便说:“我是塔尼夫夏的村长司吾平,卡卡乐便是我的女儿。塔尼夫夏村以出产魔法晶石为主,专用的转送货运法阵不能用来送人,送人的法阵启动成本很高。如果妳们想离开这里,除非用走的或是冒险骑驮兽穿越飓风平原,否则必须赚取自己的旅费。妳们可以暂住在村中唯一的旅馆里,我会说明妳们的状况吩咐老板算妳们便宜一点。那边的少年可以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通常妳可以进矿坑帮忙,我们的人手永远不够。日用品的取得去问旅店老板好了,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由我回答的疑问?” 杜黎娜的呼吸声不由得放轻了一些,因为感受到了老人严格而谨慎的性格,恭敬地答道:“没,没有……” “等等,杜黎娜!”刚听完翻译的杨颠峰连忙打断道:“我有很多话想问。” “妳要问什么?”爱莎露有点讶异。 “首先……”杨颠峰问道:“这个村子为什么在山凹里?就算矿脉是这个村子的命脉,也只需要把矿业设施建在山腰即可吧?” 听完杜黎娜的转述,司吾平村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解释道:“我有说过这片平原叫做‘飓风平原’吧!现在虽然风和日丽,但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宜人居的地方,夏季的飓风,会把所有不够牢靠的建物吹垮。这里有天然的避风地形,我们没有必要舍易求难。” “其次……”杨颠峰继续问道:“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会有旅馆?谁会经过此地?” “呵。”老人露出一丝笑意:“妳的脑筋动得很快。其实,因为本村有着各项先天条件,例如地处偏僻、矿产重要、大国势力难以伸及等等,一向有着‘空贼之都’的美誉。我们和空贼们的关系很微妙,他们用更好的价格跟我们交换生活用品、让我们的物价不至于受制于唯一的大型货运法阵,而我们也可以随时为他们安全地补给饮水及食物。虽然本村以矿业为主,但是农牧产品依然是自给自足还有余的。” 杨颠峰惊讶地张大了嘴,转向杜黎娜问道:“空贼是什么?驾驶飞空艇的盗贼吗!这里真的有这种事情?为什么呢?” 杜黎娜苦笑着答说:“我怎么知道!我也觉得奇怪:地球为什么没有空贼?” “笨蛋,道理再简单不过了。”爱莎露嘲笑道:“其一是地球飞行载具的速度快,航行时间短,不容易截下来;第二,地球飞行载具的原理不同,栽下来的时候,常常把里边的人和货物都砸个稀巴烂,所以没有击落的价值。” “那飞行船的飞行原理是啥?”杨颠峰追问道。 “那当然就是靠飞行石啰。啊!不是天空之城那个飞行石,是像姿荷妲姊姊胸口戴的那种的飞行石,当释放它的魔力时,就会造出减轻重量的结界。”杜黎娜解释着:“至于飞上去以后要怎么前进──当然有开发出类似地球喷射引擎的东西,但是太贵所以少用,大部分还是以螺旋桨引擎为主;就算是风元素喷射引擎,我们飞空艇的速度比起地球飞机而言还是落后的。” “还有,就算把飞行石打碎,结界的效力也只会慢慢消失,所以飞空艇只会慢慢地飘下来。”爱莎露说完笑了一下:“我挺佩服地球人的,又不会飞,居然敢乘坐那种危险的飞行交通工具。” “有飞空艇的话,那飓风和虺亚般的巨兽也不可能构成交通阻隔了。”扬颠峰暗自想着,接着道:“那么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帮我翻译一下。”他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慢慢地说:“想请教村长先生,拥有重要矿脉的塔尼夫夏,就算地处偏僻,凭什么能够独立于各国势力之外?是因为有守护神‘米迦梅撒拉’吗?” 听完了问题,村长的嘴角依然带着笑意,眼眉间却染上严峻地说道:“虽然不会说通用语,但是妳真是个聪明的少年。所以妳应该明白──除非妳想终老在我们这个美丽的村落,否则,不要接近米迦梅撒拉大人。” “谢谢您的忠告。”杨颠峰微笑地躬身行礼离去。 目送两──实则是三──人离开,村长的心中起了一点小小的怀疑──以他的见识,很清楚恩居奇维城邦绝没有鞠躬这类的礼仪。但是,那又怎样?就算这对少年少女隐瞒自己的来历,也不见得是打算对村子不利;再说,不管是不是发现他们并非来自恩居奇维城,村长和村民们都不会对这几个外来者放松戒心。 被领到旅馆二楼的房间安顿下来,在居所梳洗一阵之后,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杨颠峰带着杜黎娜到小市集──以主客之势来说,应该反过来才对──采买生活必需品。少年最在意的当然还是收入及物价水准。经过简单的沟通,少年获准进入矿坑工作──最单纯的工作,从壁上把一片片的石片凿下来,用推车运出坑道外;而女孩也一样在矿业小屋工作──学着把有价值的矿石从石片中弄出来。村里有三百名左右的人口,一半以上从事和采矿有关的工作,另一半从事其他农渔牧业。像这样的收入,减去略估的开销,要存三个月的钱才能存够往班司塔尼城邦的旅费,当然,怎么从那里到恩居奇维去,是另外的问题。 “三个月……”杨颠峰苦笑着对爱莎露说:“我希望关于妖精魔法使的资格再审核和台湾的诉讼一样旷日废时。” “我们妖精之间有办法取得联络,我试着对威特多说说看。”爱莎露烦恼地说:“不过不要抱太大的指望,我想顶多只能拖延两个月。” “我们要在这里待三个月以上?”杜黎娜哭丧着脸说:“我还不要紧,姊姊怎么办?她没有替身的话会很麻烦的。” 杨颠峰摸摸她的头说:“我会努力做个加班狂的,请多担待。” “妳不要摸我的头!杨颠峰。”女孩噘着嘴埋怨:“……女孩子整理头发很花时间。”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不过山凹里尤其闷热。杜黎娜用手掌扇了扇脖子,便走近窗边拉下一个百叶窗似的符文帘幕。隔着帘幕,一阵阵凉爽得多的清风吹拂过来。 “……这是魔法电风扇!”注意到风吹的方向不太自然,杨颠峰惊讶地说。 “什么风扇。”杜黎娜笑着说:“是魔法冷气机。” 杨颠峰跳了起来,到那“百叶窗旁边”兴致盎然地观察着。 “土包子。”妖精嘲笑着。杜黎娜则抱怨少年挡住了冷风。 “电费怎么办?”端详了好一阵子,杨颠峰才想到民生问题。 “插什么电?”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这里边有个类似魔法电池的东西,用完了,换掉或放着自然充电就可以了。我们当然不用换啰!因为我自己就有办法帮它充电。” 少年眼睛一亮,问道:“能不能用来赚钱?” 妖精尖叫了起来:“妳是傻瓜吗!怎么能随便让人知道杜黎娜小姐是法师的事……呜呜……”话没说完就被女孩裹进手里,更追骂了一句:“他还没说,被妳这样一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被放开的爱莎露红着脸说:“对不起。” “总之。”杜黎娜小声地对杨颠峰说:“妳也看到了,法师并不常见,这个三百多人的小村落中就一个都没有。虽然在恩居奇维城中没这回事,可是法师在许多地方还是特权阶级,甚或被人们畏忌的对象。我如果公开我的法师身份,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可能会多过好处。” “倒也奇怪。”杨颠峰困惑地说:“葛里布林特的魔法文明似乎挺发达的,可是法师人口的比例并不高,就是这比例不高的族群在主导文明的进化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地球上科学家在人口中的比例也不高啊!”女孩笑着说:“科学家和一般人的头脑构造也不见得一样,只是两者之间的差异性没有法师和非法师之间明显而已。” 脚步声从房外走廊传来,并响起了敲门声。“请进,门没关。”杨颠峰站起身讶异地说。门外的人没有反应,杜黎娜连忙用葛里布林特语再说了一遍。 “两位好。”门口的少女比个像是打招呼的手势,说着明显是这个意思的话。 “姿荷妲姊姊?请坐!”女孩惊讶地笑着,邀请她进门。 少女在桌边坐下,爱莎露也在杨颠峰的耳边就了翻译位置,杜黎娜为她倒了一杯水,问道:“请问妳有什么事?” “来这里还习惯吗?”姿荷妲边说边笑的神情令人印象深刻。 “是。”杜黎娜说。 “根本还没开始过日子,谁知道?”杨颠峰听完翻译后心想。 “二位可能已经发觉了,村里会说通用语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杨颠峰先生连通用语都不会说。”姿荷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我愿意每天晚上过来,教二位通用语以及本地语言。” 杜黎娜听得呆了,问了一句:“欸?” “啊!”姿荷妲俏脸微红地说:“其实,我晚上蛮无聊的,又不喜欢看电视,闲着也是闲着……这样毛遂自荐有点厚脸皮吧?” 杨颠峰听完翻译后,小声问妖精女孩道:“这里也有电视?” “就那个啊!”爱莎露指着桌上一个喇叭状的东西。 “这,这要怎么看?” “显像在那边的墙上看,比较像妳们那边的投影机啦!” 女孩听了姿荷妲的提议后低下头不发一语,杨颠峰也没有参与意见,风俗民情不同,根本没办法有意见。少女有点尴尬地正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杜黎娜却猛然抬起头来,眼角还有泪水滚动: “姿荷妲姊姊!”女孩泪汪汪地抓住了少女的双手,泣不成声地说:“妳……妳为什么对素昧平生的我们这么好!” 少女微红的脸儿刹那间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说是因为晚上无聊……” “哪有这种无聊!”杜黎娜语气万分肯定地说:“有次溪水暴涨,几个人被困在河里的沙洲上,见义勇为的过客绑着绳子过去把他们救了回来,事后推辞长官的奖励,说‘我只是因为无聊所以才去救他们’,天底下谁会接受这种说词!” 听完了翻译,杨颠峰自言自语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学习能力真强。” “那……”姿荷妲窘迫地说:“我,我可以来吗?” “当然果然必然!欢迎之至!”杜黎娜转头对杨颠峰说:“对吧?杨颠峰!” 杨颠峰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做? 姿荷妲又和女孩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告辞了。她刚离开没多久,女孩便兴奋地对杨颠峰说:“看吧!我就知道她是个大好人!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猜到了!” “这我也猜得到,但是有必要感动成这样吗?”杨颠峰心想。 “啊!”杜黎娜闭上眼睛合掌感激地说:“世界上这么好的人一定不多,居然让我们遇上,真是太幸运了……姿荷妲姊姊人又漂亮、性情又温柔、心地又和善,简直没有缺点,简直……简直跟姊姊一样好!” 杨颠峰本来还有点觉得她小题大作,一听到这番话才恍然大悟。 是的,他这才想到,杜黎娜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在这之前的人生,一定随时有爸爸、妈妈或姊姊陪伴。这次的“冒险”,光看体型就令人觉得不可靠的爱莎露姑且不论,杨颠峰对她再好,也是个“男生”,是不能充作女孩的心灵支柱的。 “妳在想什么?”杜黎娜瞪着杨颠峰说:“该不会在怀疑姿荷妲姊姊另有居心吧?哼!就算她是为了监视我们而来,也是情理之中,不把我们几个可疑份子当犯人监管已经够客气了!我们一穷二白,没有什么能引起他们贪图的东西。” “不,妳说的没错,我是在想另一件事……”杨颠峰说:“妳觉得姿荷妲几岁?和我比起来。” “……应该差不多吧!”女孩皱起了眉头。 杨颠峰噘起嘴来问道:“那为什么她是姿荷妲‘姊姊’,我却是杨颠峰?” “唉呀!”杜黎娜笑了起来:“真小气,介意这点小事,那我也叫妳一声杨颠峰哥……葛……葛……咳。总之,男孩子不要计较这点小事!” 看到女孩喉咙突然卡住的尴尬模样,杨颠峰咕哝道:“我不觉得这是小事。” 这天晚上,累倦已极的杨颠峰倒头摊在床上,瞬间便睡得跟死了一样;而杜黎娜在陌生的床上一时无法适应。但她也实在太睏了,不过片刻,眼皮已经缓缓沈下…… “杜黎娜小姐,妳还醒着吗?”爱莎露突然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杜黎娜半梦半醒地说。 女妖精沈默两秒钟,才说:“再怎么说妳也是金枝玉叶的公……这样跟一个男孩独处一室,真的不要紧吗?” “……妳认为杨颠峰会对我怎样?” “……我不认为他会怎样。” “那就ok了嘛!” 妖精也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地,也沈入了梦乡。 黑夜里,半个时辰默默地流逝。 床上动也不动的杜黎娜,突然开口低声骂着:“死妖精,干嘛要提醒我,害我睡不着……对了,一定是预谋的,报复我捏了她两次。” 天气转凉之后的一个清晨。 杨颠峰赶早来到了矿场,虽然这种时间来这里的矿工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对他咧齿大笑着打招呼:“少年仔!今天也做十二个小时?” “是啊!年轻本钱足啊!”他拍着胸口笑着答道。 早上五点到下午六点,扣掉用餐的时间,正好十二个小时。然而不只是时数而已,每一铲每一锄,都有几十对眼睛在看着;少年并没有特别卖力,但他每小时的工作成绩也绝不输给一个大人的平均值。 正如他来塔尼夫夏前所说的,少年用行动来证明了自己的操守。他每天毫无愧色地领别人一倍半的薪水,不会有任何人闲话。下班之后,他还要赶回家,接受少女祭司姿荷妲的“语言补习”。 证诸之前在学时的英语成绩,杨颠峰并不认为自己有学习语言的天分。不过,他如果加倍认真,学习成果又是另一层次了。 他使劲地铲下一大片石壁,送进矿车中,拄着尖头铲休息着。这样的休息是被允许的,几乎所有的工人在几十下卖力的铲锄之后,都会像这样地休息一下,蓄积力气提高整体效率。 “卡卡乐还是每天去捕鱼啊?跟她说外头危险,讲也讲不听。” “那个医生是猪脑吗?卡卡乐这么孝顺,讲出ㄨㄨ鱼肉会让村长大人的病有起色,卡卡乐就一定会每天跑这么远去捕鱼啊!” 像这样站着听歇手的矿工们闲聊,虽然还是会有听不懂的单字,意思也能大致了解,从中得到了不少关于村子的资料。 村中没有复杂的政治势力区分。村长有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和他的妻子留下一个女儿去世了之外,二哥和三弟都在“外面”游历,就像老村长曾经做过的那样。听说这是传统,而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得在四十岁前把新娘娶回村中,继承村长之位,通常是较年长者。 除了世袭的、见识广博的村长一家之外,村里唯一的特权者就是那十六岁的少女祭司姿荷妲一家。她的父母都还健在,不知为何不住在村中,而只有一个老嬷嬷照料着她,除了每年要举行村里的祭典之外,平常似乎闲闲的没事干,但是住的房子和生活用品都非常充裕,看来都是村人送﹝供奉?﹞的。为什么姿荷妲会有这样的特权?杨颠峰没听人提过,或者是矿工们刻意避开了他来谈论?不过傻瓜也猜得出和守护神“米迦梅撒拉大人”有关。 “好久都没看到那几团常来的空贼了,该不会都被赏金猎人给宰了吧!” “少乌鸦嘴了,我还讬他们帮我把ㄨㄨ的oooo酒带来哩!” 杨颠峰抹去了额角的汗珠,换了把十字镐,开启了下一阵连续数十下的连敲。 像这样一直反覆着**劳动是很无聊的,因为杨颠峰并不太感到疲累──总之,因为他是个“乌德萨”──闲下来的脑力便很难打发。所以呢,杨颠峰想出了一个打发脑力的办法──发光。 发光?是的。经过几次尝试,杨颠峰发觉虽然现在他的乌德萨能力受到抑制,手却依然很容易发出光来,就像变成乌德萨的当天晚上躺在家里床上试的那样;甚至会随着意识的控制,发出不同颜色的光。 不但手能发光,其他的部位也会,集中精神让自己的手指轮流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是很有趣,而且算是有点挑战性的事,让少年乐此不疲。当然,有人接近的时候就检点些。 捱到下班,天色已经昏黄了,心念一动拨着手指算算,来到这葛里布林特王国,到今天为止刚好是一个月。回途中绕到市场去,一如往常地,也刚下班的杜黎娜正提着菜蓝在市场入口处等他。 “杨颠峰!”她挥着手叫道:“今天想吃什么?” “杨颠峰!”附近的几个小孩从二楼探出头,学着她挥手喊着:“今天想吃什么!”这是村中仅有的、学会一句中文的人。 杜黎娜对孩子们的笑骂和买菜的琐事姑且略过。俩人──俱笨手笨脚地──弄好了两人半份量的晚餐吃饱之后,姿荷妲就来了。 “晚安!”她在门外用村里的方言打招呼道。 “晚安!”杨颠峰和杜黎娜也照惯例摆姿势回礼。 不过今天和往常有一点不太一样之处,那就是姿荷妲只帮他们复习了之前教过的基本句型和新的几个信手拈来的单字词。少女祭司有点尴尬地说:“其实……我之前准备的教材,已经教完了,我没有想到两位会学得这么快。” “哦。”杨颠峰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哦!”杜黎娜失望地应了一声,直觉地说道:“姿荷妲姊姊,妳以后晚上不来教我们了吗?” “杜黎娜。”杨颠峰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是我不愿意过来。”姿荷妲抱歉地笑着说:“接下来是应用的部分,想要学好的话,还不如多找几个人闲聊或看电视比较快。单只是背字词,不会有什么进步的。啊!这当然是指一般而言,二位都不打算在此地久留,所以这样的程度也很够了。” 女孩满脸失望地偷瞧了杨颠峰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少年岔开话题道:“妳说准备好的教材?祭司小姐,妳想要当老师?” 姿荷妲的神情飘过一丝寂寞,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话题还是称谓,随即展颜笑道:“是啊!我想要当老师。我觉得在学习上多花一秒钟就是多浪费一秒钟的人生;而一个好老师可以大幅缩短学生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所以老师是个神圣的职业。” “真了不起的想法!”杨颠峰赞叹道:“我的老师都有这种自觉就好了!” 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彼此沈默了一阵。姿荷妲的眼神有些紧张,杨颠峰正想讲几句话方便她藉机告辞,少女却望着水桶里还没清洗的晚餐碗盘,随口问道:“啊!妳们今天晚餐吃什么?” “罗比乌菜和塔齐拉肉。”杜黎娜顺理成章地回答道。这是村人都会吃的最普通的晚餐之一,姿荷妲却又问了一句:“嗯,我是说……怎么煮的?” “怎么煮,就把水和东西放进锅里,然后煮开啊!”杨颠峰说。 “呀!”姿荷妲尖叫了一声:“罗比乌菜这样煮会煮烂,把养分都煮光的,而且又不好吃。昨天呢?妳们吃什么?” 她又问了几道菜这两人的“吃法”,抱怨了几句。杜黎娜红着脸抓了抓头。其实就算是正常的葛里布林特女孩也不见得会料理这几样“地方菜”的,可是杜黎娜本来就不会做菜,所以自己先心虚了。 “杨颠峰先生每天工作这么辛苦,这样吃不会营养不均衡吗?”姿荷妲担心地问。她想了一下,突然展颜笑道:“对了!明天开始请二位到我家用晚餐吧!” 杨颠峰听得眼珠都快凸出来:“啊啊?” “二,二位不方便的话……”姿荷妲尴尬地说。 “哪里!我们只怕妳不方便而已!”杜黎娜感激地说:“姿荷妲姊姊一定很会做菜吧!能有这样的口福真是太幸运了!” “我只是喜欢做菜,谈不上很会做菜啦!”少女依然尴尬。 “那我怎么办?”爱莎露冷冷地说。 杨颠峰望了女妖精一眼,苦笑着对少女说道:“妳的教导已经令我们十分感激,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妳添麻烦……” “才没有这回事。”少女祭司天真地笑着说:“其实弄四人份的菜比两人份方便多了,做过菜的人都知道。而且呢,不管我怎么煮,嬷嬷都直说好吃好吃,我一直很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杜黎娜狠狠地踢了杨颠峰一脚,笑容满面地答道:“我们一定会去!” 杨颠峰抱歉地望着爱莎露,而妖精女孩无奈地摊了摊手。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姿荷妲突兀地快步奔至窗边,“唰”地拉开了百叶窗──呃,冷气机──倾听了两秒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回头对关心地望着她的三人说道:“是我们认识的空贼团的飞空艇。” “如果不是呢?”杨颠峰随口问道。 “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赶到米迦梅撒拉大人的身边……”姿荷妲也随口答着,话已出口才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少年感到一丝歉意,因为这天真的女祭司一定被严重嘱咐过不该对外来人透露关于守护神的一切,可是要从毫无心机的她口中套出话来简直太容易了。 杜黎娜之前也只有在故事中听闻过空贼的一切,好奇地靠近了姿荷妲刚让了让身子的窗边,眺望空贼的飞空艇缓缓降落在旅馆旁的村心广场。 那是一艘线条简洁的椎型飞空艇,俐落的曲线让人很容易想像它追击货艇的剽悍英姿。停妥之后,舱门“砰”地一声被放了下来,空贼们打打闹闹地走了出来,并且和广场边三两成群纳凉聊天的村民们彼此打了招呼。 “这是和我们最常往来的空贼团之一──‘格匹得瑞’,他们一共有九个人,除了粗暴了点之外,都是些好人。”姿荷妲笑着说道,妖精莎莎斜了她一眼心想:“我倒想知道在妳的定义中谁才是坏人。” “哦!”他们正鱼贯朝着旅馆过来,方便杜黎娜好奇地点数着:“一、二、三、四……九、十。咦?” “咦?”姿荷妲也凑近了窗边。 杨颠峰对于她们对空贼多个人少个人大惊小怪,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那就算九个半好了。” 少女祭司讶异地指着广场说:“妳也来看!那个人不像空贼吧!也不像是空贼的肉货,他会是谁呢?” 杨颠峰咀嚼着“肉货”这个词,也凑近了窗边瞧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到顺着自己脸孔的贴近让开身子的姿荷妲脸上抹过的霞彩。 那人的确很奇怪。他穿着个带帽的大斗篷,把全身都遮了起来,空贼绝无可能做这种打扮的──否则高空风急,斗篷刚好张成一面大帆,带动整个身体飞向无尽的青空去。杨颠峰也只是略瞥见了他一眼,因为一行人已经走进旅馆楼下。 姿荷妲顽皮地笑了笑,后退几步趴倒在地上,耳贴地板。杨颠峰和杜黎娜也学着做了,至于爱莎露根本穿了门直接飞出去了。 “砰”地一声,然后是矿工退休的六十出头健壮旅馆男主人的声音:“哦!老皮,好久不见,最近赚了一票大的?” 杨颠峰听出那砰声是那壮汉的重拳打在另一壮汉胸膛发出的巨响,虽然这是所谓“豪杰们打招呼的方式”,但光用听的都让少年胸痛起来。 又是“砰”地“回”响,接着发话的这个声音年轻得多,大概四十出头:“哈!是啊!老查。把妳窖子里的好酒搬个几桶上来,今晚要好好享受享受。” “哼!省点喝吧!别洒了我的好酒。最近外边怎样?” 几句关于邻近数城邦的局势闲谈之后,空贼头头老皮说:“啊!我们的客人要先休息,今晚六个房间我全包了!” “六个房间?”旅馆主人夸张地吼道:“妳要知道我一共也只有六个房间!” “我让妳的旅馆客满大赚一票,还不快谢谢我!” “真是谢了,可是有一个房间不是空房间!” “啊?”又是“砰”地一声,然后是难听的怪笑声,老皮说:“妳不要笑死我了,除了咱们之外,妳的空旅馆还租给谁?咱们远来是客,又难得来一次,让那两个小鬼滚回自己家里去,喝他老娘的奶水吧!” 杨颠峰很快地转念想着:“……这意思是说,村里偶而有闲男闲女借旅馆的房间私通,搞婚外情、红杏出墙之类的吧!” 一秒钟的沈默后,旅馆主人说:“不是那样,他们没别的地方住。” 事后想想,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契机。就村里的状况考量,杨颠峰一行人想到某人家里借宿几宿,当然不是问题,而且他们住旅馆时付的房租也微乎其微。可是男主人同情这两个孩子,总觉得有客人时就把他们赶出去,未免太薄情了,所以才有这一秒的犹豫;但是这个顾虑却引发了奇怪的误会! 长而难堪的静默之后,老皮阴沈地说:“是谁?” “是谁?”男主人莫名其妙地说:“我旅馆让谁住,要跟妳报备?” “哈!哈哈,当然不是!”老皮大概也发现自己显得有些反应过度,干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啊!对了,我是想说,既然有缘,我总得要去拜会拜会邻居,大家套套交情。” “什么意思……”旅馆主人话声未了,突然响起了轻而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是一阵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老板的怒吼:“妳干什么……” “砰”地一声传来,看来是老板被绊了一跤的声音,此时第一阵脚步声已经跨上了楼梯,杨颠峰等人连忙坐起身来。 等他们恢复自然的姿势,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然后“乓”地一声巨响,房门居然被踹开了! “妳干什么?老皮!”姿荷妲愤怒地站起身子,挥着手骂道:“妳喜欢别人像这样的打扰妳吗?我们敬妳是客,可是这两个孩子也是远方来的我的客人,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待遇!” 门外那显然就是空贼头子的壮汉,困惑的眼神扫过发呆的杨颠峰和杜黎娜,表情转为尴尬。“呃……祭司小姐,对不起……” “老皮!妳混蛋!”跟追上来的老板怒吼声比起来,刚才姿荷妲的骂声细如蚊吟。 “对,对不起,抱歉啦!”空贼头子转向老板满脸歉意地说:“我随便妳揍到高兴为止……” 砰磅! 老皮那样的壮汉挨了这撞钟般的巨拳也经受不起,往后摔了出去! “妳……妳真打啊!”老皮哀嚎着。 “我打妳不是因为妳不懂礼貌,打妳出娘胎就没礼貌了!”老板挥舞着拳头吼着:“我们几年的老交情了?妳居然以为我要报官出卖妳这了不起的空贼头子!” “唉,抱歉啦!”空贼头子很快爬起来,拱手说道:“老查妳要知道,人快要发财时都会变得特别小心眼儿。” 老板深呼吸了几口,脸红脖子粗的状态才慢慢消退,转向杨颠峰说:“我帮妳揍过了,两位小朋友就原谅他吧!我下次会看紧这些莽汉些。” “不敢不敢。”杨颠峰连忙摇着手说。 旅馆主人瞪了老皮一眼说:“下次脑筋放清楚一点。嗯,妳说妳要发财啦?那倒是挺值得好好喝一杯!” “哈哈!是啊!最近有笔大买卖,成不成还不知道就是了。”空贼头子和老板重新把臂走下楼去,片刻后下令道:“边仔,去把房门修好,补妳老大捅的漏子。” 他虽然刚刚才被人狠狠揍过,但在手下面前发号施令却不失威风。 那“边仔”,应该就是空贼团中的技术士,穿着很有趣的衣服,整件挂满了拉炼的口袋。他到了门边向姿荷妲等三人点头示意,便从口袋摸出铁锤和钉子来熟练的修理着。“刚刚真抱歉啊!少年,我们都是群粗人。”边仔随口闲聊道。 “我并不觉得是因为‘粗鲁’。”杨颠峰一边转着念一边答道:“没事没事,只是小小吓了一跳。” 边仔继续闲聊道:“妳们打哪儿来?我老家住贺严齐尔。” “我们来自恩居奇维城。”不管对方是有意无意打听,杜黎娜只是老实回答。 “恩居奇维?这么远……啊!是老村长夫人的故乡对吧?”边仔了解了似地点点头,拨拨刚修好的门,笑着点头说:“不打扰了。”关好门便下楼去了。 最新全本:、、、、、、、、、、 第五章 爱虫之姬 “……那……”姿荷妲起身说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天晚上请二位七点钟过来吧!啊!妳们知道我家住哪吗?” 其实杨颠峰是知道的,不过他起身说道:“我们送妳回去吧!可以顺便认路。全//本\小//说\网” 下楼就是酒吧,现在那儿聚集着一群粗鲁的大汉,就算少女再受到敬重,让她只身穿过空贼们之间实在是令人坐立不安的事。 “嗯,就这么办!”杜黎娜也兴致勃勃地起身,加了件衣服。 三人走近了楼梯口,意外发现楼下的音量没有想像中吵闹,便驻足听了一会儿。只听得空贼头目老皮正在和旅馆主人商量房间的事情。 “妳们不是十个人吗?”老板显然觉得有点奇怪:“我还有五间双人房,这样睡刚刚好不是吗?” “唉!我想像以前一样一个人独占一间房啊!”空贼头子随口应道。沈默片刻,他才说:“没办法,五间房就五间房啰。波姆,今晚来跟妳老大挤一挤;赞格,妳年资最浅,今晚还是委屈妳睡艇上了。” 不知是否“赞格”的声音小叹了一口气,老皮咕咚咕咚地连倒满了几杯酒,喊道:“好啦!就这么说定了,今天多喝两杯酒吧!难得有塔尼夫夏的好酒喝,喝到再也喝不下了才能走!” 听到楼下的喧嚣声再度沸扬起来,姿荷妲和杜黎娜都神情自若地重新启步往楼下走去,只有杨颠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空贼头子老皮自己都和波姆挤一间房了,为什么赞格必须睡回艇上去呢?听他们的语气,以前他们来的时候也是五间房,不过老皮独占一间;现在显然还有另一个人独占一间,而且居然不是空贼头目──”他自然而然想到会不会是那斗篷怪人?他有什么本事,可以让空贼头子老皮自然就分了一间独房给他?莫非……那是个女的? 他们下到一楼酒吧厅时,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涟漪,只有零星的举杯致意。“老板,我回去啰!”姿荷妲以一贯的微笑和男主人打了声招呼,杨颠峰自然想看看那穿斗篷的人想怎么样,目光便在空贼群中搜寻着,但无意这么做的姿荷妲的目光反而先和那人遇上了! 少女突然僵住了。 杨颠峰比她迟了一秒才看见那人。他当然不是什么美女,而且刚好相反,是个颇为英俊的青年!即使用大酒杯喝酒,那人的动作还是这么斯文好看,流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脸型虽然略显憔悴削瘦,但自然有股能令女孩儿脸红心跳的成熟气度。 “看来是个有地位的人?”杨颠峰这样的在心中初步下了结论,正要继续往外走去,才发现姿荷妲已经望着青年呆住了。 “姿,姿荷妲姊姊?”杜黎娜拉了拉她的衣角。 “……咦?欸?啊!抱歉。”少女双脸“唰”地红了,继续往屋外走去。 杨颠峰不由得心生嫉妒,想:“原来一见钟情这种事还是真的存在的呢!” 姿荷妲的奇怪举动没有被空贼们或老板发现,至于那穿大斗篷的青年,只是随便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回事。 “啊!对了。”正要走出门口时,少女笑着回头说道:“老查,我邀了二位客人明天开始到我家吃晚餐。” 老板正坐在空贼头子那一桌喝酒,闻言“噗”地把酒喷了出来,转头目光怪讶地扫视了杨颠峰一阵,眼神仿佛在说:“妳这小子虽然不错,但有什么地方让祭司小姐对妳如此着迷的?” 杨颠峰回敬以一个苦笑,心想:“老板误会了……虽然我也觉得姿荷妲怪怪的,不过一定有什么理由,她迟早会说。要是那斗篷男子常来的话,误会就能解开了吧!” 姿荷妲的家位于村子边缘的山腰上,相当显眼的地方,又是宽大华丽的房子,从旅馆的窗口也可以一眼望见,实在没必要让人“送到家兼认路”的。不过反正双方都志不在此,也就心照不宣。 直到杨颠峰和杜黎娜回到旅馆时,楼下的酒宴还没有接近尾声的迹象,倒是那位穿斗篷的青年已经不在场了。两人走上楼梯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围着矮桌坐定,杨颠峰问道:“爱莎露呢?” “嘘!”说人人到,妖精女孩现身在杨颠峰面前,食指抵住了自己的嘴唇。 杜黎娜笑着说:“爱莎露妳不用担心啦!我想个藉口叫姿荷妲姊姊多做妳的份,说是我爱吃宵夜之类,带回来给妳就……” “嘘!嘘嘘!”妖精气急败坏地比手划脚着,好不容易才让杜黎娜住了嘴。 “嘘什么嘘?对了,刚刚老皮来撞门之前的状况,妳在楼下应该看得比较清楚,我想听听妳的看法……”杨颠峰低声问道。 莎莎摇摇头说:“我也只是在旁边偷听,没看见。” “?”两人用困惑的眼神望着她。 “一件件说,为什么要‘嘘’,那是因为那斗篷男子就在我们隔壁房间睡觉,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一听到我们的对话,就知道有三个人。”莎莎解释着。 “莎莎妳认识他?”杜黎娜说着便望了杨颠峰一眼:“他还蛮帅的……” “我还没看到他的长相。”妖精女孩说:“正确的说,我不敢出去,免得让他看到我。” “欸!”杜黎娜惊叫道:“妳是说他可能是法……”嘴就被杨颠峰堵住了。 杨颠峰问道:“妖精魔法使被法师看见,不是不要紧吗?” “当然不是,只能说是‘情有可原’,而且仅限于实习生。”爱莎露摇着头说:“因为任务性质的关系,妖精魔法使的身份暴露是非常严重的事,当然太重要的任务不会被指派给实习生,不过这方面的要求依然严格。妳也许记得一个地球公案,某人曾经拍下妖精照片公开,后来却改口说照片是他假造的?这件事牵连了不少妖精魔法使的干部被处罚,而且动用很多人手才做完善后处理。” “妳……”杨颠峰结结巴巴说:“妳是说妳们把那家伙洗脑……” 莎莎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继续说道:“妳们应该知道‘那斗篷男子是个法师’的意义。我看他和空贼老大口中‘最近的发财机会’脱不了关系,既然事情原本和我们无关,我看我们与他保持点距离,置身事外比较好。” 杨颠峰和杜黎娜都点了点头,少年却在心中暗想,如果此事对这可爱宁静的小村庄不利,他是不是也能置身事外?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好言慰劝了表面上已经不在乎的莎莎一阵,答应会带很多好吃的东西给她,才结伴往访姿荷妲的家。 “快进来!”开门的姿荷妲身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打扮,穿围裙呢!她轻巧转了个身,快乐地说:“来尝尝我的手艺!” “叼扰了。”杨颠峰没有忘记跟老女管家敬礼打招呼,被提醒的杜黎娜连忙跟进。 因为已经过了一般村人的用餐时间,所以餐桌早就已经准备妥当,桌上的菜色虽不多,却毫无疑问地有着令人垂涎的香味与色泽。姿荷妲的手艺就算并非顶尖,但是有擅长做菜的老嬷嬷当靠山,也很足够让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一餐的两人吃得感激涕零,赞不绝口。 “啊!吃得好饱!”杨颠峰满足地拍着肚子说:“上次吃得这么满足,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哼!反正我就是不会做菜嘛!”杜黎娜噘着嘴说。 “怎么会怪妳,我也不会做。”杨颠峰理所当然地说:“话说回来,妳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着怎么吊男人的胃口。” 因为他们是用中文交谈,姿荷妲好奇地问:“妳们在说什么?”两人争先恐后但拙劣地翻译给她听。四人都吃饱后还剩下不少,杜黎娜顺势提出了“宵夜”的事,老嬷嬷微笑着帮他们包了一份。 “……对了!”望着老嬷嬷走进厨房的背影,少女祭司诡异地笑了笑,低声说道:“带妳们来看看我的宝物。”然后她提高了音量:“嬷嬷,我带他们到我房间玩!” 老嬷嬷应了一声,姿荷妲便垫着脚起身静悄悄地领路。杨颠峰和杜黎娜依样跟进,她的行进方向果然不是往二楼少女的闺房,而是──地下室! 下到地下室之后,一行三人又穿过几个充满霉味的房间,姿荷妲才恢复原来的步伐。她带领少年和女孩在黑暗的走廊中转了个弯,走近了一扇厚重的门,门扉虽然老旧,但未曾老眼昏花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最近常有人利用它出入。 门里有灯,是这里常见的魔法──“非电”灯,灯一亮就能看见这是个雅致的小房间,各个角落都有木架子分门别类地放着精巧的玩意儿,有河边检来的漂亮鹅卵石、矿坑淘剩没商业价值但奇特的矿石、形状可爱的木片或枝条、枯叶和干燥花之类的…… “好棒!”杜黎娜轻呼了一声,兴奋的神情像是恨不得多生两只眼睛。 “妳们以后可以慢慢看……”姿荷妲走进了房间深处一个最不搭调,陈旧的大木箱,道:“我主要想让妳们看的是这个!” 杨颠峰走近了一步,低头望去,那木箱真的很大,比棺材还要宽上一截,顶上早就被掀去,里边是水和泥沙混合着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东西难道是……”杨颠峰直觉的认为这东西很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少女伏下身,并不嫌脏地赤手在松软的泥土里挖掏了几下,然后──抓了一只虫出来! “喔喔!”杨颠峰小吃了一惊,这才想起这木箱很像是养独角仙、锹型虫的箱子。 “哗!”杜黎娜惊喜地睁大了双眼道:“好可爱!” “很可爱吧!可爱吧?”姿荷妲快乐地把那软虫环在自己的脖子上。 该从何形容起呢?那软虫。大小差不多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尤其缩起来的时候十分相仿,拉长时就细一点、长一点。没有脚,躯体只有不明显的环节,每截上有一百八十度对称的两个鹿茸般的小突起,不知会长成什么。全身十分软嫩,但是不黏,和婴儿肌肤差不多的触感,颜色和黄土差不多,身子一端有着和海葵差不多的圆嘴,嘴边有向外翻的短触肢,一伸一缩地探索外界的世界,似乎是牠唯一的感觉器官。 杨颠峰尴尬地说:“嗯,嗯……很可爱。” “我也要!”杜黎娜渴望地伸出了双手。 姿荷妲又和牠玩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把牠交给了杜黎娜,杜黎娜本来只是小心翼翼地把牠捧在手中,摸了几下发现牠大概不会被几个捏拧就给轻易害死,便放心地逗弄了起来。 “好可爱啊!这是什么啊?”杨颠峰也摸摸牠的嘴边短触,询问道。 “这是砂猧的幼虫,平时住在地底下,地震时才会接近地面,我就是在地震后从山里捡到的。”姿荷妲爱怜地望着牠说:“要是被嬷嬷发现,一定会叫我把牠丢掉,这么小牠会死的。我不懂,明明这么可爱说,村人们都很讨厌牠。我探过几个人的口风,都说一看到就一锄把牠打死……” 杨颠峰不以为意地笑笑,随口问着:“牠会长到多大?” “还要长很久呢!”姿荷妲得意地说:“成虫平均是六十到七十公尺长,有纪录的甚至可以长到一百公尺左右。” “哦,原来……呣哇!一百公尺?”杨颠峰吓了一大跳。 “妳吓到牠了!”杜黎娜责怪地说,安抚地摸了摸听到怪叫声扭动不已的小砂猧. 少女祭司笑了笑,说:“牠们是群居的动物,平时住在地底的巢穴中,性情也很温和,根本没有什么危害啊!” “还群居……”杨颠峰哭笑不得地想着:“一般人光想到有好几只一百公尺长的这种虫住在自己底下,恐怕就会恶心的睡不着觉,哪还会管牠有没有危害?难怪一看到幼虫就要一锄把牠打死了!” 当天,因为太晚回去,让妖精莎莎饿了好一阵子,所以两人又是一阵鞠躬哈腰,并且信誓旦旦地允诺次日一定会早点回来。不过第二天杨颠峰回到房间时,却看到杜黎娜蜷曲着身子躺在被窝里懒洋洋的模样。 “妳怎么了?”杨颠峰大惊失色地说。 “……没什么。”杜黎娜有气无力地说。 杨颠峰关切地说:“什么没什么,哪里不舒服?我叫村里的医生来啰!” 杜黎娜缓缓地转过身来,红着脸说:“跟妳讲没什么就没什么,问这么多干嘛!休息一下就好了啦!我今晚不想吃,妳不用带我的份回来,快点去,不要吵我睡觉。另外,也不用带莎莎的份。莎莎说她会自己去找东西当晚餐吃,免得被我们饿死。” 杨颠峰想了想便恍然大悟,本来想问“妳是不是那个来”,又想到女孩以前曾叫他不要说这种话,就忍住了没问。转念一想,那妖精女孩怎么找东西吃?自尊心那么强的她绝不可能去偷的,那么难道…… “说不定她会吃一些意外的食物,例如说天牛、蟑螂之类的虫。”杨颠峰离开旅馆往姿荷妲她家去的途中,胡思乱想着。 他再怎么样也没想到,杜黎娜在旅馆的窗口目送他远去之后,眼睛一红便大哭了起来,还一边骂道:“傻瓜、笨蛋、白痴,怎么可以真的把我丢下!气死人了!呜呜……”然后从床底下拿出了几条事先准备好的面包,大咬大嚼起来。 “我说的没错吧!”爱莎露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分享着女孩手中的面包。 少年这边,向姿荷妲说明了状况之后,少女祭司敲了杨颠峰的头:“傻瓜!妳怎么可以丢下她自己过来!” “啊?”杨颠峰莫名其妙地说:“是她叫我滚开的啊!而且这种时候,女孩子应该不喜欢有不三不四的人待在自己房间里吧!”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姿荷妲问道:“……啊,对了,妳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兄妹。可以告诉我吗?妳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好隐瞒的,说起来也没什么深刻关系。”杨颠峰摸着头苦笑道:“这样说吧!我在单恋她的姊姊,如此而已。” 姿荷妲突然沈默了一秒钟,然后才继续问道:“那妳们……怎么会在一起旅行?她的姊姊过世了?” “不不不不是!”杨颠峰笑着猛摇手:“我们不是在一起旅行,这次突然出现在这附近只能说是一种事故,她的姊姊也还活得好好的,现在一定很担心她。唉!回去要好好跟她姊姊道歉才行。” “事故?”姿荷妲眨了眨眼,继续问道:“该不会是……飞空艇坠落?啊!我会不会问太多了?” “不是什么飞空艇坠落,但要解释起来也真够麻烦的了。”杨颠峰苦笑着说。 姿荷妲没有再问什么,与她家的老嬷嬷三人开始用晚餐。隔了一会儿,少女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妳还是带点东西回去吧?说不定杜黎娜晚一点会有食欲,她不是有吃宵夜的习惯吗?” 杨颠峰有点啼笑皆非,因为杜黎娜的食量其实很小,宵夜只是编出来为爱莎露带晚餐的藉口罢了。 “……不!这种时候不要让她吃一般的东西。”姿荷妲又转向了老嬷嬷问道:“嬷嬷,蕃茄还有吗?我们为杜黎娜炖个蕃茄汤吧!” “妳自己试着炖吧!”老嬷嬷苦笑着说:“我还有点事,晚上要出去。” “嗯!”姿荷妲点了点头,问道:“嬷嬷妳大概几点钟会回来?” 老嬷嬷真的有急事的样子,草草地结束了晚餐便匆匆离开。姿荷妲围起围裙在厨房炖蕃茄汤,杨颠峰待在客厅坐立不安地等着。 说到他为什么坐立不安,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这偌大的房子里现在只剩下他和姿荷妲两个人。“嗯,或是要把地下室的小砂猧也给算上呢?”杨颠峰心想。 “好巧,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耶!”姿荷妲笑着说。 “嗯……哇!”少年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她给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蕃……蕃茄汤呢?” “还在炖啊!要炖一阵子。”姿荷妲把围裙解下来挂在椅背上。她纤细的腰身衬上这引人遐思的动作更是充满诱惑力,让杨颠峰的心脏不由得“噗通噗通”地吵闹起来。 “我真是个花心的家伙,我最喜欢的人明明是伊东华啊!”杨颠峰不由得感到有些自责。 “杨颠峰。”姿荷妲兴奋地眨着眼睛对他说。 “嗯,嗯!” “其实……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等着跟妳独处的机会。快跟我来吧!”少女话刚说完便转身轻巧地上楼去了。 “……”杨颠峰胀红了脸,答应也不是,推辞也不是,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跟着少女上楼了。她果然把杨颠峰带到了自己的闺房门前! “杨颠峰,”她左手握住房门门把,右手纤细的手掌压住了少年的胸口── “我要加件衣服,在这里等一下。” 姿荷妲轻轻推了杨颠峰一下,然后便转身闪入房中,“砰”地把房门栓了起来。“……哦……加衣服……”少年的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沈重失望感。 不过片刻,加了件厚外套的少女祭司出了房,向杨颠峰招了招手,便直奔楼下玄关。杨颠峰跟她出了屋子走上山边的小路,心中泛起一阵古怪的感觉。他不由得开始猜想,或许姿荷妲在某处另养了只七、八公尺长的“可爱的小砂猧”,正要带自己去看一看。 事情好像正朝向他的想像发展。姿荷妲垫着脚跟走着,不时还机警地左顾右盼看看附近有没有别人。杨颠峰不由得跟着垫起了脚跟,虽然他不是不想跟少女独处或是分享“奇怪的嗜好”,但是这举动真让少年的心里百味杂陈。 “说不定,”他胡思乱想着:“姿荷妲之所以会对我们这两个外来人这么友善,就是因为想找人分享一些难以和村人分享的心情。”这么一想之下,登时觉得就算少女要自己陪十五、二十公尺大的“小”砂猧玩,也是乐意之极的事情了。 “小心脚下!妳在胡思乱想什么。”姿荷妲俏脸微红地斥责着:“这边来。” 两人到了一个废矿坑道的入口。山边有很多像这样的入口,这一个显然离姿荷妲的家最近。坑道口多半被铁栅铜锁封起,而少女祭司却郑重的拿出一只雕饰华丽的钥匙打开了看起来古拙普通的大锁。 杨颠峰随着她穿过了长长的坑道,马上发觉这条甬道不太对劲。坦白说,少年对矿脉的状况并不是完全了解,但也已经在里边摸索了一个多月。其他的废弃坑道都是采到再也挖不出任何矿石为止,而这条坑道中显然还有些许矿壁的。“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让村人不得不把这条通道封闭?或是真有那么巧,其实这里的每处矿壁都只剩薄薄的一点点,没有开采价值?”杨颠峰忖度着。 其实无须过度猜测,因为他马上就知道答案了──这条通道居然笔直地延伸穿透了山腹,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处四面峭壁,和外界全然不连接的深谷底端! 虽然四壁陡峭,但是今晚月色相当不错,即使在这样的深谷里也不算太暗,杨颠峰马上就看到了深谷的主景── 那是一个五、六层楼高的石台,正面有石阶蜿蜒而上,通往石台的平坦顶端。而位于石台背面的,不是别的,正是守护神“米迦梅撒拉”!祂冷然无情的三只巨眼,依然在椎状的头部闪烁着,却没有飞翔时的灵动,而只是静静地平视着前方;一双细长的手臂,像个打字员放在键盘上的双手一般,沈稳地拄在平台上,支撑着整个身体;细长的尾巴笔直地垂在平台边,两对白皙无瑕的双翼折叠收藏在躯体后方。 姿荷妲缓缓地转过身子。天顶照下的月光,似乎让她严肃的表情添增一股神秘的气息,虽然她的嘴角依然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杨颠峰……”她轻轻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妳害怕吗?” “害怕什么?”杨颠峰逞强说道:“害怕守护神?” 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或许我是在害妳。妳应该猜得到,如果更进一步了解守护神大人的秘密……不,其实现在,妳知道了守护神平时歇息的地方,就算只是这样,万一被村人们发觉,他们绝不会让妳活着离开塔尼夫夏。” 杨颠峰不由豪情万丈地笑了起来,心想这两三百个人不见得拦得住自己呢!不过,真要有事,先得确保杜黎娜的安全倒是真的。 “那么,事情是妳泄漏出来的,我们岂不成了共犯?”杨颠峰顽皮地笑着说。 姿荷妲楞了一下,“噗哧”一声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半晌才说:“嗯!我们是共犯,所以千万不要被抓到,不要被抓到就没事了。” 她转身快步奔上阶梯。杨颠峰吃力地追了上去,心中有点讶异于少女步伐的轻快──这可是五、六层楼的高度呀!直到看见她胸口大衣底下渗漏的黯淡绿光,才在心中暗自埋怨:“她作弊。” 当女祭司奔上平台顶的瞬间,守护神的嘴便顺势张大,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这平台的高度刚好恰当,让上了平台的人可以简单跃进米迦梅撒拉的口中。可是女祭司并没有进去,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守护神的躯体。 “姿荷妲……”杨颠峰说。 少女的心底泛起一股甜意,但她并未形诸于色,只是淡淡地说:“米迦梅撒拉大人……祂,其实很寂寞。” 杨颠峰灵机一动,肯定地说:“因为了解祂的人只有妳?” 女祭司笑着回过身来,招招手说:“以后不会了。因为,以后还要加上妳。快点过来!”她跨进了守护神的口中,说道:“一起进来吧!里边应该容得下两个人。” “哦!”眼看女祭司已经消失在洞口,杨颠峰只好靠近过去。他心中还是很疑惑,例如少女为什么选了自己当另一个了解米迦梅撒拉的人,不过现在当然不急着问。 他到了守护神的嘴边,往里望去。唔!这不太妙,里边真的很像食道,是一条软质的,弯弯曲曲的通道。但是,事已如此,只好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呀!”下边传来姿荷妲的尖叫声:“我忘了妳没有飞行石,下来时慢一点,不然会压到我!” 杨颠峰马上撑开双手,藉食道壁减缓下降的速度。并不如他所想像的,下边是一个驾驶舱,有个座位而少女祭司坐在那里。他只觉得滑了一小段便到了尽头,而姿荷妲让了身子给自己下去──他只好下去了,下到尽头去当然只能和少女面贴面的挤在一起! “哇!”杨颠峰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红着脸问道:“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姿荷妲红着脸说。 “那,那妳还说容得下两个人!” “现在不是已经挤进来了吗?”少女试图转动身子,但怎么转都是那么令人尴尬的姿势。 “现,现在该怎么办?”杨颠峰惨叫道。 “别紧张,妳喜欢躺着还是趴着?换个姿势吧!”姿荷妲说。 少年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只好说:“那……我们背对背地屈脚坐着吧!” “背对背不好说话呀!并排坐好了。” 随着她话声的响起,这“食道末端”的空间形状居然缓缓地改变了!而且,正是改变为她和杨颠峰所“想要的”,可以让两人并排屈膝而坐的空间。 杨颠峰往头顶望去,哪还有什么“食道口”的影子,这里已经变成了完全封闭的空间,在“守护神”的体内。他又望了望身边的祭司少女,少女正好奇地观察自己的反应。 “……”杨颠峰犹豫了一下,问道:“这里是米迦梅撒拉大人的胃?” “不是啦!”姿荷妲看他没有太惊慌失措的模样,显然有点失望:“这里是米迦梅撒拉大人的‘心’!”她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 “守护神的心,为了他所喜悦的人而改变成适合的模样──这是塔尼夫夏古老传说中的句子。怎么样?完全符合吧?” 少年随便应了一声,又问道:“为什么选我来成为另一个了解米迦梅撒拉大人的幸运儿?” “我不知道,米迦梅撒拉大人说选择的理由超乎我的言语词汇所能解释的范围,所以祂无法说,说不定祂能够告诉妳。”姿荷妲解释道。 “妳不知道……”杨颠峰大惊道:“等,等一下,妳说……妳是说,选我来当‘了解祂的人’的,是守护神自身?” 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妳是说……”少年镇静了些,继续说:“妳是说妳第一次在河边见到我的时候,守护神突然告诉妳说,我是另一个能了解祂的人?” “大致上是没错,但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河边,妳不记得了吗?”少女笑得更开心了。 杨颠峰想了一想,说:“我们前一天晚上被虺亚袭击的时候?” 姿荷妲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杨颠峰问道:“后来怎么不出来见我们?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守护神是友善还是有敌意,所以躲在一边不敢出来。” “啊!”少女惊讶地说:“妳们当时还躲在旁边!我和守护神都没找到妳们,以为妳们已经逃远了。” “……妳是说,守护神也没找到我们?”杨颠峰惊讶地说。 “嗯。”姿荷妲欣然说道:“守护神并不喜欢夸大自己的能力。他并非全能,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守护神罢了,祂有惊人的大量知识,也有了不起的神力,但依然有办不到的事和不明白的东西。” 杨颠峰沈默了一阵子,才又问道:“难道妳驾驶米迦梅萨拉……不,妳在米迦梅撒拉心中的时候……” “和‘守护神’合而为一。”女祭司纠正他说。 “妳和守护神合而为一的时候,难道每见到一个人,守护神都会告诉妳这个人怎样怎样,他有糖尿病啦、他有贫血啦,他今晚吃了蕃茄汤之类的。”杨颠峰问道。 “哪里!”姿荷妲吃吃地笑了起来,说:“第一,米迦梅撒拉大人对我提到别人的事是很少发生的,我成为祂所选中的祭司之后,一共也才发生过两次。第二,不一定是和守护神合而为一的时候才会发生,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听得见米迦梅撒拉大人的声音,不过只有和祂合而为一的时候才能对祂说话。” 杨颠峰再度沈默了下去,这次的沈默比前两次都长得多,才突然笑了几声,清清喉咙说:“妳不是说守护神说我是另一个能够了解祂的人?那表示我也能听到祂的声音啰!那我问妳不如直接问祂吧!米迦梅撒拉大人!快对我说话吧!” “笨蛋!”少女好气又好笑地敲了少年的头:“对守护神大人要有礼貌!另外,和守护神大人的‘沟通’并不是透过声音的形式,妳要静下心来,脑中什么都不想,就会出现守护神大人的话语……” “哦!”杨颠峰说:“我试试……”他把头埋进双膝之间,双手环膝,突然陷入了静默之中。 姿荷妲呆楞楞地望着他,心中有点寂寞。她有点想问守护神大人是不是已经和眼前的少年“合而为一”了,又觉得这种疑问有点多余。 “守护神大人,不打扰妳和杨颠峰先生的沟通了,送我出去吧!”她闭上眼祝祷着,很快就有了反应──那胃袋,不,守护神的心,形状又渐渐的改变,上端开了个口,并抬高了少女祭司的座位,让她缓缓地移往口部。当这天较晚时,杨颠峰也被同样的方式送出了守护神的口部时,虽然明知这是种“高科技”装置,却不由得觉得自己是被守护神“呕吐”出来的。 姿荷妲把备用的甬道口钥匙放在平台上的显眼处,便离开了祭祀守护神的深谷,一溜烟地回到了自己家中。仔细一想,其实回途中根本不需要躲躲藏藏,自己真是疑心生暗鬼了。 又过了片刻老嬷嬷便回到家中,而姿荷妲正在打包炖好的蕃茄汤。 “……那少年呢?”老嬷嬷虽然阅人已多,但还是匆匆赶回来,就是怕独处的少年少女惹出什么乱子。 “嬷嬷刚出门,杨颠峰先生就推说有事,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姿荷妲没好气地说:“他说晚一点再过来拿我为杜黎娜炖的蕃茄汤,我说我送去就可以了。真奇怪,这么晚会有什么事,为什么要找这种藉口跑掉。” 老嬷嬷暧昧地笑笑,她就喜欢姿荷妲这天真的模样,自然不会说穿。少女祭司包好蕃茄汤后,重新披上了外衣,笑着招呼道:“嬷嬷,我送去了!马上就回来。” 走出家门的她,嘴角溢出一丝顽皮的微笑。 “嗯,有什么好藉口可以向杜黎娜解释杨颠峰的迟归呢?”她思索着。 最新全本:、、、、、、、、、、 第六章 嘉希昂的侵略 话说当时杨颠峰心下嘀咕着,便环抱起双膝低下了头,还没开始深呼吸,就“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妳好,外地来的少年。//。qb5/” “哇!”杨颠峰“想”:“妳就是……” “我的名字难以转换为妳们的发音,妳不妨继续称呼我为米迦梅撒拉或守护者。” “……不是米迦梅撒拉‘大人’吗?” “装神弄鬼是为了让文明未开的智慧生物族群敬畏,避免他们滥用我的力量;在妳面前便没有这种必要。” “……呃,妳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妳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是这架兵器的意识。制造我的智慧种族离去已久,他们的构造和现在地表上生活的人类大有不同,所以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跟我沟通。” “真巧哦,我既是百万分之一被恩希欧勒菌感染还能存活的人,又刚好能和古文明兵器沟通。”杨颠峰想着想着,又想:“啊!我刚刚想的东西,妳有听见吗?” “没听见。妳不想让我知道的心思,我没办法接收到,请妳尽管放心。” “那好多了,理该这样。”杨颠峰继续想道:“有多少人能跟妳沟通,该不会只有百万分之一吧?” “约五十个人类当中,有一个能跟我沟通。” “……五十个!”杨颠峰不由得暗自好笑,追问道:“那,那,那为什么选我?嗯,为什么选姿荷妲?” “我有简单的道德判定系统,其原理是测定负面思考波的强度。因为我并非完全自律兵器,所以必须选出合适的驾驶员,当然要有够高的道德标准,以免驾驶员滥用我的力量。” “道德判定……意思说我在这标准下还算是个好人,谢谢妳哦!”杨颠峰苦笑着心想:“那,有个姿荷妲有什么不够?妳真的会寂寞吗?” 意外的,“米迦梅撒拉”沈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响起:“我不知道。”情绪“这种资料并不储存于格式化智慧的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人类的智慧也一样,情绪的描述全部来自于经验,姿荷妲把我的心情描述为寂寞,或许在人类的判断中我真的做出了类似的表现也说不定。不过我找上妳当然不是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 “那不然是什么理由?” “姿荷妲没办法发挥我所有的能力,这样一来,当需要我的力量的时候,将没有办法发挥应有的守护功能。” “……哦!妳有什么功能?那就告诉我吧!” “请问妳要用看的还是用听的?用听的比较轻松,可是需要比较久的时间,如果说看完我的说明资料需要一个月,用听的可能需要三个月。” “啊?一个月!”杨颠峰“惊叫”道:“我可没有一个月的空闲看妳的说明文件,姿荷妲有跟妳说过我的情形吗?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赚旅费呢!” “这我已经帮妳设想好了。当然日以继夜的看并不需要花一个月,可是这样一来妳也无法消化,所以妳每天只需要花四小时,偷偷地过来看。妳可以推说工作十二个小时太过劳累,恢复为正常的八小时,用多出来的时间看,这样就不会引起村民们的怀疑。而一个月大功告成之后,我可以送妳和妳的伙伴到恩居奇维城去,这对发挥所有性能的我而言,不过是须臾之事。” “这交易听起来很划算,”杨颠峰问道:“但是我都走了,学了关于妳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请妳把所学到的东西简化,把操纵方式教给姿荷妲即可。”米迦梅撒拉说:“这个语言转化的工作是我做不来的,到现在为止,我对于姿荷妲的语言逻辑中,还是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当天稍晚时,杨颠峰取了平台上的备用钥匙,蹑手蹑脚地避过所有村民的耳目,回到旅馆的临时居所中。杜黎娜和爱莎露正在享用蕃茄汤,看到他进门,就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杨颠峰,”杜黎娜边笑边问道:“肚子好一点了吗?” “肚子……”杨颠峰满脸困惑。 他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说:“哦!姿荷妲说我拉肚子啊?” “对啊对啊!”爱莎露难得笑得这么开怀:“这个藉口或许是她对妳的整体印象的象征。” “妳在说什么?”杜黎娜惊奇地说:“难道妳很确定杨颠峰其实没有拉肚子?” “妳认为杨颠峰真的是在拉肚子吗?”妖精女孩反问道。 杜黎娜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姿荷妲姊姊实在不擅长说谎呢!” 杨颠峰在矮桌边坐了下来,对杜黎娜关切地说:“身体好一点了吗?” 女孩的脸红了红,说:“嗯,嗯。” “她骗妳的。”莎莎平静地说:“她身体根本没有不舒服,还吃了两条大面包。” “只有一条半,另外半条是妳吃掉的!”杜黎娜尖叫道。 “她之所以骗妳是因为被我骗了。”妖精女孩继续说道:“因为我想制造妳和姿荷妲独处的机会,所以激她跟我打了一个赌。” 少年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赌?” “妳为什么要骗我来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杜黎娜又尖叫了起来:“妳明知道杨颠峰喜欢的是我姊姊!” “有这回事?”爱莎露飞起来,嘻笑着说:“我不知道呀!快告诉我,妳姊……”她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好像看见长了象牙的河马拍着翅膀从窗外飞过一样,犹豫了几秒钟才问道:“杜黎娜小姐的……姊姊?” “同母异父的姊姊。”杜黎娜简单地解释着。 “哦……”妖精女孩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对杨颠峰说:“总之呢,我觉得姿荷妲好像有事情要单独对妳说,可是又没机会,所以就为妳制造机会啦!” “啊!”杨颠峰惊讶地说:“难道把姿荷妲家的嬷嬷引开的……” “是我。”爱莎露轻描淡写地说:“这类事情是身为一个妖精魔法使所需要具备的基本能力之一。” “妖精魔法使到底是干嘛的?”杨颠峰追问道:“难道主要工作就是撮合情侣?” “那只有威特多那样的无聊男孩才会干!”妖精红着脸大骂道。 “好吧!轮我来解释今天的遭遇了。”杨颠峰的声音渐渐放低,把米迦梅撒拉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两个女孩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像是满腹疑惑不知从何问起。沈默了一会儿,倒是杨颠峰先开口了:“妳们葛里布林特有很多像这样的守护神吗?” “有啊!很多啊!例如说恩居奇维城外有天柱之剑、班司塔尼议事大堂前有光之巨神像,都是各地守护神‘传说’的代表图腾。”妖精女孩苦笑着说:“像这样活生生飞来飞去还会心电感应的守护神,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还以为是我少见多怪。”杨颠峰说:“总之,这交易对我们来说非常划算,唯一的问题是千万不能让村人发现,妳们能忘记就把这件事忘记,最好做到就算我被抓了妳们也能装做不知的地步。” 杜黎娜噘起嘴来,不太高兴地说:“我们才不会丢下妳自己逃跑!” “别耍白痴了。”爱莎露讽刺道:“连我们也被留下又能怎样,还不如装做不知道以便逃出去,再回头想办法救他。” 杨颠峰怕她俩又斗起嘴来,连忙说:“我打算把进矿坑的时间先缩短为十小时,利用半夜的时间去读守护神的性能说明,这样比较不会引起怀疑。妳们还有没有什么主意?” “十小时!”杜黎娜轻声抗议道:“这样还是很累。” “不会。”杨颠峰微笑道:“以后我们晚上不用补习了,也不需要准备晚餐,每晚去四小时只是呆坐着读文件而已,说不定还更省体力呢!” 爱莎露望了杨颠峰一眼,欲言又止。她想说的话是──表面上的确如此,但杨颠峰一定会把睡眠拆成上、下半夜两段,利用中间最安全的时间爬起来去见守护神。就算总时数一样,实际上睡眠的时间根本不够。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心知肚明──一下子把工作时数从十二小时减到八小时真的太引人注目了,杨颠峰的作法确实安全得多。 杜黎娜没再有意见,一行人商议已定,从此以后杨颠峰吃完晚饭后便爬上床睡觉,利用半夜去偷见守护神──米迦梅撒拉,而他进矿坑的时间也渐渐减为每天十小时。爱莎露则出动得更勤,在村民们闲谈的探听中发现嫉妒者“那孩子果然持续不了很久”和同情者“但每天还有十小时呢!”的两种论点达到了平衡,便稍感放心。 过了一个多礼拜,杨颠峰从米迦梅撒拉的了解当中得到了很多惊奇。例如:他发现在姿荷妲的驾驶,不,“合而为一”之下的守护神的飞行,居然只利用了本来是用作“姿势调整”的推进力,其本来的飞行能力可以轻易突破音速;另外,米迦梅撒拉内藏的能源远超过平时的飞行或待机所需,杨颠峰认为应当另有用途,暂时只是按部就班地读下去,但是读着读着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妳的体内储藏的能源未免太多了,只是飞来飞去或挥挥拳头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拿来做什么用?” “妳说笑了。”那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听来”依然十分平静:“经过适当的转换,这些能源的用途几乎是无穷无尽。” “啊!问法不太对。如果妳的能源本来就是预定转换来做其他用途,那么妳自身就应该附有转换装置啊!我的意思是说,在妳被设计制造时,这么高的能源存量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只为了有备无患吧?” “是的,原始设计概念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在刚制造出来的时候,可使用一万四千七百种左右的装置转换体内生成的能源用作它途,这类装置或许早已报废多时,化为尘埃,或许还埋藏于葛里布林特的某些角落也未可知。因为这方面的资料过于庞大,并未排入给妳阅读的资料中。如果妳有兴趣,我很乐意把这笔资料做个筛选,挑出现今还可能留存的部分装置资料让妳过目。” “以后再说,一个月后我有件急事要处理,希望在那之后可以再来拜访这个安详的地方。”杨颠峰感叹地说。 “十分欢迎。” 正如姿荷妲所说的,杨颠峰也有些感受到了米迦梅撒拉的“寂寞”。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真正的”寂寞,但也无法解释它和人类的寂寞差别何在?简单地说,米迦梅撒拉积极想要多了解别人,以及让别人了解自己;而且,他也会拙劣地学着“取悦”和他沟通的人。当然,这些都不超过一个ai表现的可能性,例如杨颠峰会猜想米迦梅撒拉是为了让驾驶员更乐于跟他沟通,才加上了学习取悦驾驶员的功能。 “米迦梅撒拉,一个月之后我走了,妳会不会想念我?”有次杨颠峰顽皮地问道。 “想念……”它似乎在分析这个词的意涵,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妳离开之后,我不时会取出关于妳的记忆资料重新整理比对。一方面是为了压缩并节省神经网络记忆空间,一方面也可能从类比资料量的增加得到新的推论知识。这个动作和人脑的‘想念’如果相同,那么我会想念妳的。” “那么这个动作和人脑的思念是否相同……妳不知道。” “是的。” 时光匆匆地又过了半个月,杨颠峰已经很习惯于新的作息时间,吃完晚餐之后杜黎娜依然泡在姿荷妲的家里,自己则把莎莎的晚餐带回来并早早入睡。他觉得姿荷妲已经猜到吃这份“宵夜”的另有其“人”,不过双方心照不宣。 这天晚上,杨颠峰突然“惊醒”过来,看看时钟,还不到平时应该醒来的时间。 “奇怪,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他自言自语道。 他突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风声。有点类似上次空贼接近时的风声,但又有些微的不同。 杨颠峰冲到窗边探头瞧了出去。村里的守望塔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锣响,时间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本来已经熄灭的***,又纷纷亮了起来。 杜黎娜揉着眼睛坐起身子,问道:“……呣,好吵喔!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妳千万不要出去!”杨颠峰仔细一看,在一片骚乱当中,就只有村子角落,座落在山腰那幢特别大、特别显眼的屋子没有***亮起。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思考了几秒钟,突然摸摸口袋里的钥匙,从窗子跃了出去。窗外是一株相当健壮的巨蕨树,杨颠峰跃上了它和二楼地板差不多等高的一条粗实枝丫后,再借力缓冲落地,冲了出去,这是他已经用了半个月,避人耳目的出门路径。 杜黎娜匆匆地披上外衣,想叫他又不敢叫,只好焦急地等待着。妖精莎莎也醒了过来,揉揉眼睛便靠着窗台往外望着,神情严肃。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然后是旅馆主人的吼叫声:“妳们都被吵醒了吧!” “嗯,发生了什么事?”杜黎娜急忙问道。 “想必是有些事,妳们两个小孩留在这房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哦!知道了没?” 杜黎娜答应了一声。大概是她的声音有点心虚,老板掉头奔走的脚步声又转回来,没好气地隔门问道:“杨颠峰呢?” “他……”杜黎娜只好说:“他在窗口看了一会儿,然后穿出窗外跳下去了。” “啧啧,这小鬼真不乖,他去又能帮上什么忙!”旅馆主人的话语内容虽然是在咒骂,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高兴,他又说:“……好吧!我去把他抓回来,妳可千万不要乱跑喔!” 杜黎娜闭上眼睛没有答应。过了一秒钟,才大声地说:“我不要!我也要去找杨颠峰!老板带我去嘛!” 窗台边的妖精女孩闻言滑下来摔在地上。女孩跳了起来打开了房门,老当益壮的旅馆老板正在房门外呆楞楞地望着她,心中着实犹豫着,可是看到杜黎娜欲哭无泪的神情,实在于心不忍。 “……好!妳得答应我紧跟在我的背后,不要乱跑,我带妳去找他。”老板终于应允。莎莎心念一动,连忙飞进了杜黎娜的口袋当中。 老板并未带着女孩直接出门,而是先到储藏室随手拿了只鹤嘴镐,然后才气势汹汹地往附近的一处广场走去。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拿着各种武器的村中壮丁,他们都在仰首观望着。杜黎娜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看见了一艘……不,三艘飞空艇。 这显然不是属于空贼的飞空艇,不但三艘型制皆类似,而且艇身显眼处还涂着鲜明夺目的徽记。“是班司塔尼的军用飞空艇!”旅馆主人愤怒地说:“好家伙!他们不想再买我们的矿石了吗?” 杜黎娜回想了一下,班司塔尼是这附近最大的城邦,也是塔尼夫夏矿石的集散地,村中唯一货运法阵的出口所在。和她所出身的恩居奇维城邦长期处于对立状态。 有两艘在低空盘旋,另一艘则滞留在较高的空中。盘旋的飞空艇似乎在找地方着路,其中之一侧了侧船身,突然发炮。 “砰!” 这一炮并没有击中任何村民,不过随着飞砂走石,接近弹着点处的村民不得不退让了些。另一艘飞空艇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一轮开炮之下,已经清出了相当大的一片空地。于是最初开炮的飞空艇贴近了那一块空地,看样子是打算降落。 可是还没落到地面,愤怒的村民又重新围拢了上来,木条与石块齐飞,飞蝗般地往飞空艇砸去。飞空艇吃了几记,便放弃再靠近地面。 那艘本来打算登陆的飞空艇飞高了些,而另一艘重新对人群较为稀疏之处一轮炮击,清出一块空地,而前一艘飞空艇飞到了那块空地的正上方,突然从舱底开了一扇小门,坠下了一条钢索!接着,许多全副武装的铠甲武士便缘绳而下,和村民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他们穿着相当厚重的铠甲,铲锹尖枝之类的粗糙武器根本无法伤他们分毫;而他们所持用的武器却是毫不搭调的短棍,很容易就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却不会伤人性命。初时还有几名武士被拉倒后一阵毒打,后来武士的数量渐渐多了,村民们便不是对手,等到另一艘飞空艇的数十名武士也坠下之后,终于清出一块势力范围,把村民们挤到广场外围。他们到达定位后,除非村民接近推挤,否则只是站定,并不往村民进击,偶尔才用盾牌挡掉飞来的石块。 杜黎娜和旅馆老板停留在附近一个高处,往广场望去,只觉得武士们围出的空地不甚大,似乎不能容纳三艘飞空艇降落。果然另外两艘飞空艇掉头飞开,而原本滞留较高处的那艘飞空艇则缓缓降下,风平浪静地落在铠甲武士们的保护圈当中。 那飞空艇落定后,上端小甲板便有人出来,眼尖的村民们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往甲板砸去,可是最先头出来的依旧是铠甲武士,持盾把飞行道具一一挡开。接着,才出现一个军装毕挺的中年军官,拿着扩音器大吼道:“全都给我住手,妳们先看看这是什么!” 这喊叫没什么意义,不过随着两名军官押着村长伯和卡卡乐出来,广场登时便静默了下来。因为村民们不再攻击,原本努力反击的铠甲武士们便前进一步将他们推开,然后再后退一步立回自己的岗位,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 村长神情凝重,虽然嘴里塞着布,不过拼命用眼神示意着,似乎是要求村民们不要顾虑他和卡卡乐,继续进攻。可是村民们在之前的打斗中早已大多负伤,相对的铠甲武士们的损失却非常有限,现在又投鼠忌器,妳望我我望妳,谁也不肯先动手了。 矿工工头是村长和祭司之外村中讲话最有份量的人,这时便被公推了出来,喊道:“妳们这是什么意思?有眼无珠,不怕触怒米迦梅撒拉大人吗!” 此言一出,村民们便附和起来高喊着:“米迦梅撒拉大人!”,“守护神大人会惩罚妳们!”,“等守护神生气,妳们都别想活着离开塔尼夫夏了!”,“快滚!”,“快滚!”不过片刻,村民们的吼叫成了整齐一致的喝骂声:“快滚!滚!滚……” “妳们的守护神不会来了。”一个宏亮──扩音器效果──但是冷酷的声音说道。光是这样或许不能压下村民们的吼叫,但这是个女声,听起来便尤其令人震慑。 随着村民们惊愕的静默,一个全身穿着暗红色轻便铠甲的女骑士登上了小甲板,而他身后的武士们押着的,正是姿荷妲和她家的老嬷嬷。 “队长!”那中年军官马上立正肃容,对这年纪可能不到他一半的女子,行了个标准制式的军礼。 村民们面面相觑,大多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有把握。那矿工头子接过扩音器,心虚地喊着:“妳们疯了吗?居然敢得罪祭司小姐!妳们不知道她就是守护神最喜爱的人吗?快点放了她,不然守护神马上就要来了!” “守护神是不会来的。”女军官傲然说道:“要不是贵村有人配合,我们也无从得知这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除非这位祭司小姐和守护神合而为一,不然守护神米迦梅撒拉根本就不会动,妳说是不是啊?菲瑞帝。” 村民们尖锐的眼神马上全集中在广场角落的一个年轻人身上。他手上也拿着武器,可是身上衣服比其他年轻人整齐多了,也没有受伤流血,看来在刚刚的骚乱中以虚张声势居多。 “我……”名叫菲瑞帝的青年边摇着手边后退说:“我没有……她……她血口喷人……”却心虚地转身就想跑。村人们哪容得他逃跑,马上紧紧地把他围住。也不知谁出了第一拳,雨点般的拳脚劈哩啪啦地纷纷往他身上招呼。 “妳骗人!”菲瑞帝抱头哀嚎道:“妳说会保守秘密的,妳说会给我很多钱,还会给我官做的,嘉希昂队长!妳是个骗子!” “我为什么要把公帑和诚信浪费在一个背叛者身上?”那女子冷酷地答道。 矿工头子痛心已极地瞪着挨打的菲瑞帝,不过还是咬着牙举起扩音器喊道:“别打了!先把他捆起来,待会儿再发落。好,妳是什么嘉希扬队长?妳赢了,我们输了,有什么条件开出来吧!” 原本不知道“必须和祭司合而为一,守护神才能动”的村民,听矿工头子这样说以后,也开始感到绝望。众人低头无语,十分丧气。 “这样才对。”嘉希昂语气不见有特别高兴,举起扩音器说道:“首先……”她突然抬头往空中望去。 比她晚了一秒以上,杜黎娜和村人们才听到声音,那是沈闷的爆炸声,伴随着小小的山摇地动。女队长嘉希昂的神情变了,挥挥手示意武士们把人质给押进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锐利地破风之声传来,马上引起了村民们一阵欢呼!耳朵灵敏的村民都知道这是守护神带起的风声,而且风声比平常巡弋时都要锐利许多,似乎正象征着守护神汹涌澎湃的忿怒。 果然是祂!祂流线型的身躯在月光下皎洁一如往常,可是动作却和平时大有不同!祂的四翼似展非展,似曲非曲地固定着,尾巴则挺得笔直,更惊人的是,祂的速度是以往的三倍以上,直挺挺地往广场上停留的飞空艇甲板冲过去! 村民们不由得纷纷后退,而围着的骑士们则一步也没动。守护神在撞上甲板的前一瞬间,突然又停了下来,就停在离甲板不到五公尺之处的空中。因此带起了一阵强风,掀起了甲板众人的秀发衣衫。 因为这实在太骇人了,甲板上的武士虽然没有因为恐惧而后退,身型却不由得向后晃动了一下,俘虏诸人和中年军官也不例外。只有女队长除了头发和衣服之外丝毫不动,冷静地和守护神三只锐利的大眼互相瞪视着。 “惊人的加速度……到底是靠什么原理……”她暗自忖度。 沈稳地停留在数公尺高的空中守护神,缓缓地伸出手,将飞空艇舰首的守护天使像折了下来,摔在地上弄了个粉碎!这个举动,让杜黎娜几乎要欢呼出声,可是村民们好像惊讶过头了,只是一片静默,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叫。 接着,米迦梅撒拉重新伸出了手,往上摊开的手掌正指向甲板上的俘虏们。 嘉希昂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把俘虏们放了。” 身上的镣铐被解开后,四人一一站到守护神的大掌上去。守护神只是轻轻地摆动了翼梢,便平稳地划过数十公尺的夜空,停留在广场另一处村人们自动让出的空地上方,让俘虏们自掌上下来。 村长、卡卡乐和老嬷嬷都下来了,姿荷妲却不肯下来,只是回过头去,一双妙目直盯着守护神看。守护神当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张大嘴巴,一抬手就把她送到嘴边吞了下去。 “他们要逃了!”有村民尖叫道。 守护神转身望去。正确地说,只有飞空艇逃了,而原本清出空地的数十名武士们只是后退缩小方阵的范围,强化守备力。随着队长艇的升空,另外两艘飞空艇也快速接近,显然是闻讯来援。 “他们准备要和守护神一战吗?”从口袋中眺望局面的妖精莎莎心想。 守护神冷酷地望着飞空艇接近,双翼一鼓,升往战斗的空域。 “守护神大人加油!”,“加油!”,“毁了他们!给他们教训!”随着第一声斥喝声响引爆开来,加油声马上此起彼落的发出,看来过不了多久又会汇集成一片。杜黎娜正想跟着高喊,却发现旅馆老板拉了拉她的手,往某处挤过去。 “工头,马上找人把村长伯和卡卡乐送到安全的地方休息!”老板拼命大喊着。 “这还要妳说……”工头莫名其妙地望了他几眼,直到老板又喊了两三次,并一再加重“安全的”三个字的音量,才连忙亲自率人扶着村长和卡卡乐、老嬷嬷离开。 杜黎娜也和工头一样不懂老板的意思,只是兴奋地往天空望去。守护神悠闲地停在空中,并不主动发动攻击。而队长艇升到够高处和支援的两艘会合之后,突然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舱底! 这个“打开了舱底”和之前两艘打开舱底小门,让武士缘绳坠下大有不同,真的是把整个舱底敞开!然后,随着一声怒吼,另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舱底窜出! 守护神先发制人,挥出了祂的铁拳,“砰”地击中了对方!可是这只能稍微阻阻对方的冲势,很快地牠便和守护神纠缠成一团。 “是翼兽尾螃!”有村民们惊慌地喊着:“我听说过班司塔尼军有计划要驯养尾螃来作战斗用途,没想到他们真的成功了!” 村民们突然沈默下来,过一会儿,才有人庆幸地说:“这,这有什么了不起,牠比守护神大人还小一截哩!而且看起来牠根本伤不了米迦梅撒拉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砰”地一声巨响打断,而且也没有接下去说完的机会了,接下来更是震耳欲聋的连环炮声!原来自从尾螃被放出之后,飞空艇便散开成扇状,现在正隐然包围着守护神进行一连串无情的炮轰! “好吵!”杜黎娜哭丧着脸掩住了双耳,心想:“这声音……所用的炮弹一定和刚刚驱散村民所用的不一样!” 守护神一边闪躲着炮火,一边还要应付翼兽尾螃纠缠,显得十分吃力,突然双翼一鼓,加速冲出了战圈!尾螃当然毫不放松地追了过去,不过远远不及守护神的速度,追了一阵显然赶不上,便被叫了回来,照样回到飞空艇底部的空舱休息。 杜黎娜望着守护神的远离,眼睛一酸,泪珠差点掉了下来。 直到守护神飞出好一段距离,又盘旋一阵四下确定没有人追来之后,才往地面落下。也不知巧或是不巧,这里刚好离杨颠峰第一次出现在葛里布林特之处不远。祂照样双手撑地降落,张大了嘴巴,过了几秒,口中便冒出了两个人头。 “为什么要撤退!”杨颠峰惊讶地对少女喊道:“我又没输!” “不退不行啊!”姿荷妲哭丧着脸说:“那些丧心病狂的班司塔尼军人这样乱开炮,一定会打中那只尾螃的,牠这样被牵连害死,不是很可怜吗?” 杨颠峰呆了一阵,露出气恼的面孔,敲了姿荷妲的头。 “好痛!”少女祭司生气地说:“妳怎么打我!难道妳不同情那只尾螃吗?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人类自己的纷争,不该让牠白白牺牲……” “那尾螃身上有魔法护圈啦!”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训练这种大怪兽一定很费时费力,班司塔尼军人哪有这么白痴自己把牠轰死!” 姿荷妲楞了一阵子,才吐吐舌头说:“真,真的吗?妳怎么知道。” “我看见炮弹不自然地绕过牠向我们飞来好几次!”杨颠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先下去吧!” 他一跃而出,让少女惊叫了一声,不过少年当然是安然落地。接着,少女的胸口发出翠绿的光芒,让她也缓缓地落到地面上来。 两人茫然地在路边挑了条倒地的枯蕨干坐下。 “我居然丢下村人们逃跑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少女沮丧地说。 “还有什么怎么办。”少年镇静地望着天空,说:“守护神还在,我们就有和班司塔尼军人谈判的条件。就算让他们误以为三艘飞空艇和一只尾螃的战力可以把守护神打跑,他们不可能为了塔尼夫夏这种小村落长期保持这种军力驻留。” 姿荷妲发现自己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杨颠峰居然早就胸有成竹,不禁感到有点意外。她的脸红了红,连忙说:“等,等一下!妳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家被塔尼夫夏的特殊工作部队潜入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啊!”杨颠峰解释道:“我听到警锣声便往窗外望去,看到妳家的***居然没亮,一想到进行侵略的外人一定想避免和守护神硬碰硬,就知道妳可能出了事。所以我就……” 杨颠峰知道现在召集村民去救姿荷妲保证来不及了,更不愿意因此暴露自己知道守护神秘密的事实,只好自己去找守护神。“最好的情况是,我驾驶守护神露个面,把侵略者吓上一下,他们便夹着尾巴逃了,这样一来村民们或许会有守护神没有姿荷妲也能动的误会,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虽然街上村民很多,但大多在注意空中,要避开他们耳目到达通道门口倒并不困难。然而杨颠峰到达这假的废矿坑口时,却发现栅锁已被破坏,这才知道对手的准备相当周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提高了警觉,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进入了通道。走了不远便发现守卫,幸好他们站的位置不是挺好,要绕过去也不算困难。“从这一点至少可以知道,他们也是第一次进来。”少年心想。 杨颠峰避过了三、四处像这样的暗哨,终于来到了米迦梅撒拉所在的深谷。他藏身在一块大岩石后方,探头望出去,不禁在心中叫苦不迭。 最新全本:、、、、、、、、、、 第七章 战斗 原来这小小的山谷中居然挤了数十名身着黑衣的特殊工作人员!他们有的在平台上,有的攀在四面的峭壁上,更有的伏在米迦梅撒拉的身上,看他们的动作,傻瓜也能猜到他们正在装炸药! 等对方大功告成,轰然一声,就算守护神身上的炸药依然伤不了祂分毫,平台和四壁的崩塌,也会深深地把守护神埋进土里,这样一来,就算村人花了两个时辰选出另一个能和守护神合体的继任祭司,也没有守护神能跟她合而为一了! “对方真不简单,计划周详,面面俱到,显然有务必达成任务的决心!”杨颠峰不禁又这么赞叹。\\.qВ5.c0m不过现下可不是佩服对手的时候,他观察着谷里的局势,脑中快速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想从正面的阶梯接近守护神是不可能了。阶梯虽然盘旋曲折,但是平台上则***通明,照得整条阶梯几乎闪闪发光,要穿过相距甚长的平稳段躲到转角处,几乎不可能避过谷中众人的耳目。就算是乌德萨也不可能。而侥幸避过了也不怎么样,每个阶梯转角处只是比较安全一点,并非绝对安全。 月光从深谷顶端窄小的天空斜斜地洒下来,平台三面陡峭,有一面正处于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而看似陡峭的石壁,并不是没有手足使力之处。 “只有冒险从那一面爬上石台去了。”杨颠峰下定了决心。 杨颠峰从来没尝试过徒手攀岩,不过也有一些运动常识,他牢记着“手足等四个支撑点一次只能移动一处”和“小心确认支撑点的稳固”两大要诀,潜近了背光处的石台侧壁,开始往上攀登。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少年根本不懂得选择较易攀登的地方,更有时间和隐密性等等的心理顾虑;何况每天十小时工作下来,已经很累了,手脚都还酸麻着,爬不到一半,就已经大汗淋漓。 “糟糕,手好滑。”他不由得担心起来:“再爬不上去,等到炸药一爆,我不就为守护神陪葬在这异世界了?人生啊啊啊,亲像走马灯……” 心中哼了一阵,再仔细想想:“对了,如果再没力气,还不如干脆滑下去。这点距离不一定会把我摔死,而这里的特务人员发现有‘村中的少年’潜入想要救出守护神,不见得会立刻把我毙了,说不定会把我抓起来交给上级发落,这样一来至少有活命的机会。不过,想逞英雄却因为没力气爬上石台而被抓,十分丢脸就是了。” 这样一想,心情轻松了点,力气也恢复了些,便继续努力往上攀去,爬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阵想想是不是该大叫救命,请那些黑衣特务来救自己下去。像这样爬爬停停,居然也靠近平台顶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平台望去。有两人正在平台顶布置炸药,眼看是躲不过的,最妥当的方法是一脚一个把他们踹下平台去,照理来说他们一定会摔得脑浆迸流,那也只好对不起了。另外一件要注意的事,就是米迦梅撒拉身上的炸药配置,杨颠峰先攀在平台边窥视了一会儿,把守护神身上的炸药与引线记熟,才想往上攀去。刚想攀上去,又犹豫了一下子:“等等,我可没和守护神‘合而为一’过,它的操纵方法又是什么?虽然asfs很先进,不过以为守护神的制御介面也是asfs只是想当然尔,万一不是的话……算了管不了这么多。” 虽然有点儿心虚,不过他还是冲上了平台去,冷不防先踹了一个黑衣人下去! 另一个黑衣人闻声转头,顺势丢出了手中的炸药,不过杨颠峰流畅地偏头避开,俯身一个扫脚,把这个黑衣人也扫下平台去了,接着便窜进了刚张嘴的米迦梅撒拉。 “#$%@&!”旁边的黑衣人呐喊着听不懂的话,夹杂着摔落者的惨叫。随着杨颠峰滑入了“食道”,这些声音也听不见了。他刚滑到“食道”末端,还来不及“叫”米迦梅撒拉和自己合体,就觉得意识从脑中被“吸”了出去! “果然是asfs?”虽然这么想,但又不太一样──杨颠峰睁开眼睛一看,居然看到米迦梅撒拉的后脑勺? “妳第一次驾驶本机,还习惯吗?”米迦梅撒拉的“声音”。 “妳说习惯?不习惯也不行!”杨颠峰试着命令米迦梅撒拉的手臂往祂的身上抓一阵,果然照他的意思动了!少年很快地把守护神身上的引信、导火线全都扯断,拔下来丢掉,这些东西绝大部分都还勾挂在平台上。接着守护神照他的意思双翼一展,便急速上升了! 杨颠峰这时才“听见”深谷里黑衣人们的叫声,其实这些声音刚刚就在他的耳边,只是听而不闻罢了。守护神刚起飞,谷中便响起一连串断断续续的爆发声,因为火力不集中,或是炸药根本还未装完的关系,四壁崩塌的情况并不严重,无法阻止守护神的上升。 倒是当守护神升到谷顶的开口,杨颠峰回头下望时,发现平台已经坍塌了大半,还留在平台上的特务人员想必也是没救了,心中有点抱歉。不过,另一个东西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崩塌后的石台残迹中,有个不太自然的长条状物,斜插在乱屑碎石当中。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多耽搁,只是令守护神振翼往村子那边赶去。 杨颠峰把经过轻描淡写地叙述了一遍,但并没有述及那个石台残迹中的长条状物,现下他并不以为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记得有空要回头去看看罢了。 姿荷妲听得呆楞楞地,发直的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少年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妳!”少女终于尖叫了起来:“这样太危险了,如果从平台边掉下来怎么办!妳又没有飞行石!” “掉下来的话顶多就摔死了,有什么了不起?”杨颠峰莫名其妙地问道。 姿荷妲惶恐地望着他说:“……那,那些被妳踹下平台的敌人,应,应该有戴飞行石吧?” “没有吧?”杨颠峰理所当然地说:“我在谷口回头看的时候,还有许多攀在四壁上的黑衣人也随着爆炸而掉下谷底去,也没看见他们身上发出绿光。” “那,那妳不是杀人了?”姿荷妲担心地说。 少年抓了抓头,问道:“杀了人又怎么样?” 少女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又问一句:“妳不会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会。”杨颠峰的回答斩钉截铁。 “妳好奇怪!”女祭司尖叫了起来。 “喔,原来我很奇怪。”杨颠峰耸了耸肩。 姿荷妲慢慢地后退了一些又一些,直到离开了蕨干座位为止,结结巴巴地说:“每条生命都有他的爸爸和妈妈,而且,如果能够继续活下去,还会有很多可爱的后代,但是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唉呀我在说什么……总,总之,妳不会觉得死亡事件很恐怖的事吗?” “有点可怕啊!我所留下的一切并不足以重组一个‘我’,所以我的死亡代表一些永远不能重现的东西的消灭。”杨颠峰说:“……不过,也只是胡思乱想时会特别怕死,临到生死关头根本没能想这么多?仔细想想,活着也不尽是快乐的事,所以死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妳,妳真的很怪!”少女祭司这时已经完全离了蕨干站起身来,大骂道:“妳应该更重视生命才对!” “我不觉得生命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当然,基于生物延续族群的本能,我是怕死的;但是经过逻辑分析之后,我可以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杨颠峰无所谓地耸耸肩说:“自认为有什么特殊性,或许只是身为‘生命’的一种无聊自大罢了!” 姿荷妲难以置信地望着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说:“不,不可以,妳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妳……妳要是这样想,我,我,……”她低下了头转过身去:“我以后都不要再理妳了。” 杨颠峰无奈地抓抓头,答道:“我很乐意为妳做些什么,无奈‘改变自己的观念’这种事情,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好长好长难堪的静默,她才神情冷淡地回头说:“好吧!在这里发脾气也不是办法,接下来妳有什么打算?” 少年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少女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坐到自己身边来的,便站起了身,望着守护神说:“我的主意很简单,现在村人们大概都已经相信:就算没有祭司进行合体、守护神也能活动。可是相反的,敌人──” “班司塔尼军。”姿荷妲冷淡地说。 “班司塔尼军人一定还在怀疑,尤其是谷里存活的特工,会泄漏守护神是‘有人潜入后才起飞’的,但他们并不能确定守护神必须和人合体才能动;或许潜近的人只是做了某种唤醒守护神的动作。所以我们必须用障眼法骗他们,让他们继续怀疑下去。”杨颠峰叉起双手,眼观鼻鼻观心地说:“我的点子是……” 塔尼夫夏村的守望塔建在村子附近的制高点,和往常一样有人驻守,不一样的是,驻守人已经从村民转变为班司塔尼武士。武士一见到守护神的接近,立刻敲响了警钟! 广场停放的三艘飞空艇马上有两艘起飞,而在附近棚舍中休息的翼兽尾螃也焦躁地瞪着天空低吼着。可是起飞的飞空艇并未开炮,因为守护神──米迦梅撒拉是以很慢很慢的速度接近,而屹立在祂往上摊开的手掌上,神情庄严不可方物的,正是在村民们崇敬景仰的对象,守护神的人身化身,少女祭司姿荷妲。 祂停留在广场上空,三只灵活尖锐的眼睛直盯着广场上戒备森严的队长艇。不一会儿,女队长嘉希昂在军官的陪同之下上了甲板,只略微看了姿荷妲一眼,就转而和米迦梅撒拉互瞪着,用肢体动作表明了在她心中认定的敌手只有这守护神。 “守护神的嘴没有张开。”她心中暗忖道。然而守护神突然抬起了手臂,把姿荷妲举到自己眼前,代替自己的眼睛和这班司塔尼的女队长互相瞪视。 嘉希昂想想便知道了祂的意思,是说要让少女当祂的代理人吧!不过女队长还没有什么反应,守护神便振翼飞开,把姿荷妲放下之后,自己也双手撑地降落了。 女队长眯着眼睛望去,虽然守护神的降落扬起一阵砂尘,不过她自认没有看漏什么。待少女祭司启步往这儿走来,她才拍拍副官的背,说:“在这里盯着,目不转睛的盯牢守护神。” “遵命!可是请问队长,要盯什么?”副官困惑地说。 “什么都盯,主要是盯着看有没有人从祂嘴里出来。”女队长说着便离开了甲板,在武士们的开道下,从弦板打开放下的楼梯走下广场去。 这是姿荷妲第一次从正面仔细观察这敌方的领导人。对方有着深青色削薄的俐落半长发,锐利的眼睛四缘画着剽悍的深色妆,欢骨下也打着奇怪的粉影,表面上将近三十岁,不过考量化妆造成的错觉,实际上或许更年轻些,暗红色的胸铠高高向前耸起,虽然缀以贵金属和宝石的纹饰,但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和无数磨损的痕迹。 而那女队长只看了少女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又望了望她身后的米迦梅撒拉,“嘴还是闭着的。”她想。 “咳!”姿荷妲的咳嗽声中带有很强的怒意。 “这样就可以激怒她的话,对谈判倒也有利。”女队长心想,随随便便地把眼神移回少女身上,斜视着打量她一阵,说道:“妳是守护神的祭司?” 她虽然发觉这少女比之前的表情多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并不以为意。当然,女队长再怎么想,也不会知道这重怒意其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是。”姿荷妲定定心神,回想着杨颠峰的交待,从头说道:“我是代表守护神大人来进行谈判的。” “妳有什么本钱和我们谈判?”已经打定主意要激怒对方的嘉希昂,撇撇嘴便说:“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是我们的人质,我们有强有力的后援,而守护神根本孤立于这天地之间,更重要的是,守护神上次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 “省省妳的废话。”少女祭司冷淡但毫不动气地说:“如果不是有把握,我就不会直挺挺地站在这儿和妳说话;妳若是认为自己的筹码够多,尽管再把我扣起来;办不到的话,把说废话的时间省下来,对妳我都有好处。” 嘉希昂有点讶异了。她并不认为一个十来岁,从以前就和守护神形影不离的女孩,听到像“守护神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这种话能轻易的不动声色,这使她从新估计着这年轻的谈判对手。 她更猜不到,姿荷妲根本没听清楚女队长在说什么,她正努力地记诵着杨颠峰教下的“强硬谈判语句”呢!女队长快速地转了几个念头,终于开口了:“好,妳有什么要求?” “现阶段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姿荷妲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答道:“妳该知道的是村人们有什么要求。而能够代表村人们全体意志的,不是我──不只是我。” 嘉希昂沈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么,地点呢?” “就在这里,越快越好。”姿荷妲立刻回答道。她凛立的身形,也正用肢体语言强调着自己绝不会离开这儿一步。 女队长耸耸肩,转头低声对随从吩咐着:“去把塔尼夫夏的村长、矿工头头,还有……反正选几个在村里讲话比较有份量的人带来,然后叫人搬几张桌子椅子来。另外,找几个人轮流盯着米迦梅撒拉。” “了解,请问队长盯……盯米迦梅撒拉什么?”随从困惑地说。 “哎!什么都盯,主要是盯着看有没有人从祂嘴里出来。”嘉希昂说着说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不过片刻,这临时的谈判会场就已经布置完成,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不过班司塔尼军人还是在桌椅的上方搭起了遮阳棚。而村长、矿场领班和旅馆老板也被‘请’了出来,和姿荷妲一起坐在长桌的这一头。而嘉希昂当然就坐在对面那一头,副官和侍卫们都退了一步立在她的身后。 “那么,”女队长双手托着下巴,一副随便的神情:“要从哪里谈起啊!塔尼夫夏的村长先生?” 少女祭司侧过头对村长说了几句话。村长点点头,开口道:“就从贵军派遣来本地的动机谈起吧!” 嘉希昂锐利的目光扫过若无其事的姿荷妲,冷笑着对村长说:“动机?” “我想──”村长傲然说道:“敝村自建村以来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一直保持着独立,和贵国也有着愉快的合作模式。很自然的,我们会认为这件事有个可以谅解的理由,所以今天才会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当然,如果不是如此,而单纯的是贵国有个穷兵黩武的家伙,想藉由征服塔尼夫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那敝村自然也有应对的分寸。” 女队长换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叉着双手说:“好吧!确实有个理由。但是,这件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而且……”她笑了笑:“尤其,还需要某些佐证加强说服力,所以不能在这里说。” “妳的意思是,要在班司塔尼城邦?”村长问道。 “正是。”嘉希昂笑着说:“贵村是否可以派几个人跟我们走一趟?” 村长扫视身边的众人,姿荷妲连忙又附耳上去说了些什么。嘉希昂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并且尽量让眼神露出轻视的意味,说:“贵村显然并没有真正具有决定权的人,或者是这样的人没有脸出来谈判?” 村长不以为意地笑道:“是的,一切都要让所有的村民来做最后的决定,我只能负责为他们争取些许。言归正传,我们同意派代表到班司塔尼去了解这整件事……” “哦!”女队长意外的笑了笑。 “但是有个条件。” 嘉希昂扬了扬眉,冷冷地说:“请说。” “班司塔尼必须立刻自塔尼夫夏撤军。”村长神情严肃地说:“没有任何对双方都有利的谈判成果能在单方面的武力威胁之下达成,这是历史的教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嘉希昂闭起眼睛几秒钟,考虑着自己的措辞。随后她睁开眼睛,神情极度轻蔑地说:“我拒绝!” 村长并没有动气,让她有点失望。这老人只是淡淡地说:“何故?” “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吗?”她摊着手讥讽地说:“班司塔尼军到这里之后没有折损一兵一卒,连那个米迦梅撒拉也……” “住口!”这次姿荷妲听见了,愤怒地说:“不准妳污辱守护神大人!” “……总之,”女队长撇撇嘴,狞笑说道:“班司塔尼军没有任何撤退的理由吧?别说什么谈判的需要、历史教训,这样根本没办法和军士们交代啊!就算是我的命令,他们也不会听的。” “我不是问这个理由。”村长拍拍少女祭司的肩膀,冷静地说:“我是说,如果事情在敝村派代表团到贵国去谈谈之后,就可望得到解决,那贵国一开始决定要派兵的理由又是什么?” 嘉希昂不由得脸色变了变,心想:“他们是从哪里猜到这次行动的目的不只一个的?难道他们得到了什么额外的情报?不可能啊!正常人不会这么想吧!”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谈判对手可不是纯朴的村民,而是杨颠峰!他是这么跟姿荷妲分析的── “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次的军事行动非常不合理。就算是受到侵略,为什么是从由贵村矿石获利最丰的班司塔尼邦联发动?我敢说,贵村在矿产中的获利,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微乎其微。相较之下,贵村已经有个成熟的采矿、冶矿体系,任何草率的军事举动都有可能破坏这一部份的资源,和所可能得到的些微获利比起来,实在太不划算了,光就这点我就敢断言,这次的行动绝对另有原因。” “那会是什么样的原因呢?难道和米迦梅撒拉大人有关?” “从他们想要把守护神埋在山下的行动看来,实在很难作如此解释。我们可以发现他们在这次的行动中尽量在避免村人的损伤,如果这不是为了要行动失败时为邦联留后路,又是为了什么?我们可以假定,那是因为班司塔尼军自己都认定这样的军事行动对他们而言其实是种损失、而这些举动是减少损失的措施。 “这实在是太不自然了。如果要减少损失,为什么一开始不进行和平沟通,而要向实力不明的守护神米迦梅撒拉挑战呢?我想这次班司塔尼军的行动,理由一定极为复杂,甚至可能不只一个理由,谈判时要把这些都考虑进去。” 这些都由少女祭司转告给村长了。女骑士深呼吸了几口气,心情相当复杂,最后还是说道:“我是个军人,军人只知道听令行事,就算我知道出兵的理由,也已经忘记了。”她摇了摇头,继续说:“无论如何,班司塔尼不会退军。” 村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谈判遇上难关了。”双方互瞪一会儿,尽皆默然。 “该怎么办?”姿荷妲不禁有点焦急,杨颠峰并没有讲到这之后要怎么办,只说一定要要求对方退兵,其他对方的条件都好谈。 “总而言之,”杨颠峰说:“听起来谈判已经陷入僵局,我可以给一点建议吗?” 众人讶异的眼神登时全都投注在突然出现在桌边的杨颠峰身上,姿荷妲甚至反应过度地“啊”了一声。 “妳是什么人?卫兵!”女队长嘉希昂吼道。 “等等!”村长伸出了手:“我们确实需要打破僵局的建议不是吗?” 嘉希昂考虑了一下,挥手示意武士们收起剑,问道:“村长先生,这小鬼是?” “我是路人。”杨颠峰答道。 “正如他所说的。”村长答道:“这少年是个路过的旅人,因为欠缺旅费,已经在本村矿场打工了一个多月。” 女骑士讶异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问道:“妳有什么提议?” “我想想,”杨颠峰抓着头,女队长当然不知道,他是在想要怎么把这番话翻成对方听得懂的语言:“有个某国的开国**师说过,‘用武力治天下是万万不可,用武力争天下却是唯一的办法’。村长先生,” 他转向村长说道:“贵村在先前的一战当中一定觉得很不甘心吧?其实贵村的壮丁们,比起班司塔尼那些全副武装的家伙还要强壮多了,只是输在装备差了一截;而领军的女士,”他又转向嘉希昂说道:“如果贵军吃了点苦头,妳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找到藉口退兵了,不用再担心兵士们不服。唉!其实妳的立场也很难过,我是明白的,要娇生惯养的班司塔尼军长期在剽悍矿工的威胁之下生活有多难堪!总不成要他们连睡觉也穿着那样厚重的盔甲?也不知道那杀手‘翼兽尾螃’是否可靠?说不定守护神大人只是一念之仁放了牠一马,其实要捏死牠跟捏死一只蚯蚓一样容易……” “住口!”嘉希昂狂吼道:“静静地听妳说,越说越不像话!” 村长心中暗叫痛快,表面上当然不动声色地说:“这位领军女士请息怒,他学本地语言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事情,也许措辞上会有什么不恰当之处……” “是吗?我明明听他说得很溜啊!”女队长指着杨颠峰的鼻子傲然说道:“妳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杨颠峰撇着嘴说:“既然免不了要用武力解决,何不用代表战的方式?虽然有点欺侮人啦!要妳那些瘦弱的军人和长年出生入死的矿工伯伯们打架。” “笑话!”嘉希昂颤抖着说:“妳以为我班司塔尼军会输?” “看不出有任何赢的理由啊?”少年困惑地说:“虽然我只进矿坑工作一个多月,也有把握可以胜过妳这个虚长几岁的瘦皮猴,更何况妳还是他们的领队。” “妳有大麻烦了!小鬼!”女队长霍然站了起身:“虽然我不喜欢欺负弱小,也要好好教训妳一顿!谁给他一把剑!” “如果我赢了一招半招,班司塔尼军便会撤退吗?”杨颠峰冷笑着说。 嘉希昂闻言楞了一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问道:“如果妳输了的话,我军就不撤军,而依然可以指定贵村的代表到班司塔尼进行商谈,保证不会再遇到任何抵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杨颠峰笑了笑,回头望了望村长。 村长正想拒绝,却被姿荷妲轻轻地踢了一脚。他惊愕地望了少女祭司一眼,却发现她神情呆滞地瞪着杨颠峰看。 他再思索了一阵,不免带点心虚地说道:“好,我代表村民答应妳,因为我们是不会输的。” 这番话让嘉希昂陷入沈思。她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抚剑叹息道:“好办法,可惜,我不相信。” “不相信自己会输?”杨颠峰问道:“那就比啊!” “不相信这个承诺有任何好处。”女队长傲然说道:“我们需要的根本就不是村人的保证,我们的对手……” 少女祭司盈盈起身,打断了她的话:“守护神大人也不会有任何行动。” 嘉希昂眉头皱得快要变成一条线了,好半晌才说:“……我还是拒绝!班司塔尼军的去向不会被这么儿戏的举动决定!” “那么这边再退一步如何?”杨颠峰胸有成竹地笑着说:“如果妳输了,就请妳以自认最机密的方式,对村中妳所信任的人解释班司塔尼不退军的理由!” 女队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瞪着杨颠峰。杨颠峰却不看她,回头对村长摊着手说:“我这个路人只能做到这里为止了,要是这个女队长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就任凭她们有勇无谋地向守护神挑战吧……” “规则呢?”女队长说。 “哦?”杨颠峰浅笑着回头说:“妳接受?” “我心痒了,很想要看看妳这个路人有什么能耐。”嘉希昂一双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少年瞧:“谁先被对方伤到就算输了。” “可以。”少年颔首说道。 “给他一把剑!”嘉希昂走向空地的中央,边走边把暗红色的铠甲一件件脱下来,丢给旁边的兵士们,看来是为求决斗的公平。然而,都脱掉之后,她的身上也只剩下一件衬衫和短至大腿根部的布裤,小麦色而肌肉微凸的结实双腿,并不因过份壮硕令人恶心,反而更显得性感诱人。 杨颠峰望了她高耸的胸峰一眼,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因为对方没有穿内衣,不,应该说这件衬衫就是内衣吧。但是少年不动声色地接过武士递上的剑,而女队长也抛出自己的配剑和随侍的武士换了一把。 杨颠峰抓住了剑柄,随手一抖,把剑鞘抛到了地上。 “哦!妳把剑鞘丢了?妳已经准备好要输了!”嘉希昂笑着说:“赢的人需要剑鞘以便把剑收回去。” “在葛里布林特不知有没有岩流岛?”杨颠峰笑着答道:“刚好相反,输的人才需要管好自己的剑鞘,因为总有一堆人抢着帮胜利者捡剑鞘的。” “哼。”女队长轻轻抖了抖剑身,像是在习惯这把剑的重量,说道:“希望妳的身手也和嘴皮子不相上下,别输得太快让我失望。” 杨颠峰却试也不试,把剑握在右手,双手只是静静地下垂着,全无防备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全身都是破绽。唉!我还是别太期待,一剑给他了帐好了。”嘉希昂把剑收至胸口,突然洒出几点剑花,一个箭步向杨颠峰刺去。 少年定睛一看,只见剑尖旋动莫测,连是从那个方位刺过来的都猜不到,只好侧退避过。女队长马上又快步攻上,杨颠峰左闪右躲,像是忘了手中有剑般,只能一个劲儿地避着。 他躲得是很轻松,村人们看得可不轻松,尤其是姿荷妲,双手紧紧握着,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至于村长,虽然早已隐约感觉到少年有特殊之处,却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所以倒也还好。 围观的武士们不知所以,看见队长一下就占了上风,开始大声地鼓噪起来: “别躲啊!”、“刚刚不是狂得很吗?臭小子!”“妳只有逃跑的速度特别快吗?有没有别招啊!” “一群傻瓜!对方怎么逃都没有离开这方圆三公尺之内呢?根本是游刃有余,在等我露出破绽。万一我也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而掉以轻心,倒楣的就是我了。”嘉希昂心想:“……也不能怪他们,要是他们本事够,今天干队长的不会轮到我。” 她收摄心神,放慢了身形,手中的剑招却更加变幻莫测,像是在慢慢地扩张其所笼罩的势力范围,直到能封锁少年每一个能躲的方位为止。 杨颠峰可没有刻意在三公尺方圆内闪避,只是这块刚好是他家顶楼空地的大小,练久了自然养成在这样的范围内跳高窜低的习惯。他发觉了嘉希昂的战略,心中暗自拟定对策: “看来她是在按部就班地一一封锁我的逃路,等到把我逼到绝境,再出杀招一次把我解决。我可不是只能挨打不还手的呢!如果封住她的杀招,赢的就是我了!” 心意已决,他便一步步踏入嘉希昂的“陷阱”,显得躲起来越来越吃力,好像逃路渐渐变窄了。 嘉希昂心无旁骛,只是照着既定策略进攻,一柄剑快速地穿进闪出,仿佛已经化为无数柄,也不知道杨颠峰怎么躲过的,总是身子一晃就脱出了剑圈。每当此时,村人们看到杨颠峰身上无伤,就会松一口气,可是他的身子随即又被剑势笼罩,让观战诸人一颗心如十五个吊桶般七上八下,甚至连刚刚还在鼓噪的班司塔尼武士们都忘了为队长加油打气。 这一步,杨颠峰闪身掠过两公尺半之遥的空间,仿佛是为了躲过一片特别凶猛的剑芒;但嘉希昂只一扭腕,一大片剑芒居然消失无踪,只剩一柄剑换了个方向朝少年的落点刺去! 这是旁观者的视点,杨颠峰看见的却是三柄剑──三个剑尖! 他第一次扬起了手中的剑! 女队长明明已经进身刺出,却又猛然后退,甚至坐倒在地上!杨颠峰逼退对方之后,随手一剑又向对方虚挥了出去。 嘉希昂已经没办法抵挡了,只好闭目等死。过了一瞬间,才睁开眼睛暗骂自己愚蠢──这种距离,对方怎么砍得中自己。 “哎唷。”杨颠峰望望自己手中的剑,心想:“这可不是菱鞭,我居然以为它会伸长。” 他摸了摸头皮,掉了几根头发下来,还有──血迹。这让班司塔尼军中响起了一阵欢呼,而村长不禁摇头苦笑。 “叫什么!”嘉希昂举起右手说:“那算是受伤吗?这才叫受伤,是我输了!” 她的右手腕脉门有条血丝缓缓流下,仿佛在印证自己所说的话。马上有医护人员赶了上来,为女队长包扎。 嘉希昂冷冷地盯着杨颠峰问道:“能躲过这一剑的,在整个班司塔尼恐怕不超过十个人。妳到底是谁?” “就跟妳说了,只是个路人。”杨颠峰答道。 迟到现在,才有掌声零零星星地从四周的房屋传出,直到汇聚成雷,原来塔尼夫夏的居民不知何时,已经大多聚集在广场附近住家的屋顶观战! 医务兵包扎的同时,女队长找来亲卫兵低声问了一句:“守护神有没有动静?” “没有。”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嘉希昂陷入了长考当中。 村民的掌声和欢呼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嘉希昂待村民们的兴奋完全消失后,才说:“好,愿赌服输,我照之前赌约所说的,秘密地说出我军不得不驻军在此的理由吧!” 她对少年招招手说:“妳过来?” “我?”杨颠峰把剑随手插在地上,神情满是莫名其妙地往前走了几步。 嘉希昂低下了头,咬着他的耳朵开始说话。 少年呆楞楞地听着,听得双眼发直,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 “就这样。”女队长的话告一段落之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我已经履行赌约啰!” 杨颠峰本来还在发呆,听到这话才“清醒”过来,大喊道:“为什么对我说!” “反正我都对妳说了,妳高兴的话就跟村长啊,祭司啊他们说吧!”嘉希昂撇撇嘴笑着说:“总之呢,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少年呆呆地站着没说话。姿荷妲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哇!”杨颠峰吓了一跳。 “怎么了?”女祭司的神情还是很冷淡,但又有一丝急切:“班司塔尼的带军官到底说了什么理由?” 杨颠峰呆看着她的脸,看得少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才突然皱着眉头转身喊道:“这种理由不能接受!我都不能接受,村民们当然更不能接受!” 这话显然让嘉希昂吓了一大跳,她眨着眼睛说:“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少年很慎重地考虑了半天,才怀疑地答道: “……葛里布林特通用语?” “都到了最后还说这种无聊的笑话!”姿荷妲气急败坏地敲了他的头。 最新全本:、、、、、、、、、、 第一章 飞在天空中 原本宁静祥和的边陲地矿业小镇塔尼夫夏,因为班司塔尼军的进驻,正陷入了一触即发的险恶状态下;而双方负责关上保险或扣引扳机的人,这时正面对面地站在村中央的广场上,两人都无所畏惧地互相睨视着。/。qΒ5\\ “无论班司塔尼的出军理由为何,我的立场依然一样!”杨颠峰坚持着:“班司塔尼必须自塔尼夫夏撤军,我相信这也代表所有村民的意志!” 嘉希昂难以置信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转变为冷淡的表情,说道:“妳根本没有能力为妳所说的话负责。” “不要忘了,虽然这是一个很有真实感的藉口,但是我并不完全信任妳。”少年耸耸肩说:“如果妳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又如何?顶多…”他回头望了村长一眼,继续说道:“顶多让班司塔尼军暂时先留下一个小队驻留在守望塔附近,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意思是说,其实班司塔尼军的行动是由于本村面临什么潜在的、但一触即发的危机,为免赶不及解释,所以只好用强硬的手段派军进驻?”村长一边转着念头,一边答道:“是的,这样的情形敝村可以稍作通融,等待进一步的沟通协调。” “…”女队长咬着嘴唇深思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副队长,收队!只留第九班驻防于守望塔边的小屋,排哨接管塔尼夫夏村的守望任务!我告辞一下,待会儿我军会送上请贵村来访班司塔尼的人员名单。”下完命令之后,随即转身向队长艇走去。 副官追上几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队长,不需要这么做吧?赌约中没有包括班司塔尼必须撤军,守护神从刚刚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住口!不要让班司塔尼军再丢脸了。”嘉希昂斥责道:“妳没听见那少年之前所说的话吗──没有人会为失败者捡拾剑鞘的。这个莫名其妙少年的出现已经出乎意料之外了,如果有个万一,班司塔尼军在与守护神的全面冲突中败北,什么高尚的出军理由都只是篇大笑话罢了!” 随着嘉希昂和转身下令收队的副官消失在飞空艇舱门入口处,潮水般的村人自广场附近的民宅中涌出,围住了错愕的少年,在欢呼声中把他抛向空中好几次。 姿荷妲虽然挂心杨颠峰所听到的“理由”,但又打心底同意少年所说的:班司塔尼军说的话根本不值得信任;现下又不是发问的好时机,便没有追问。 杨颠峰勉强谢绝了第十三回的上抛仪式,焦急地问道:“有没有人知道杜黎娜在哪里?” “我在这里!”人潮中一只小手拼命地挥着。村人们识趣地让出一条路,于是那留着公主头、洋娃娃般的女孩在旅馆伯伯的陪同下连走带跑地挤了过来。 “杨颠峰!”她伸出了双手,眼泪汪汪地扑了上来。 “杜,杜黎娜…”杨颠峰吓了一跳,迟疑了一秒钟,才搂住了扑进自己怀中的女孩儿,抚摸着她的背,笑着说:“傻瓜,哭什么嘛!” “妳才是傻瓜!”杜黎娜挣脱了他的拥抱,跳起来重重地捶了他的头! “妳不要变得这么快!”杨颠峰哭笑不得地说:“对不起嘛!我不该把妳丢下的,妳一定很害怕吧…” “怕妳的头,我才不要紧!”女孩逞强地说:“我是在担心妳!妳做事一向横冲直撞、瞻前不顾后,哪天一定会死在没人认得的岛屿,变成小螃蟹脚下的砂;像刚刚,要不是妳真的有两把刷子,那女队长一定不会手下留情、随手就把妳刺死的…” “没有两把刷子,我干嘛去找她单挑送死。”杨颠峰笑着顺手把杜黎娜抱了起来。女孩的脸儿“唰”地飞红,拼命地挣扎着说:“妳,妳干嘛…” “爱莎露呢?”他附在杜黎娜的耳边说道。 女孩楞了一下,停止了挣扎,也在少年耳边说道:“她也没事,刚刚还在我旁边看妳和那个女队长决斗,后来若有所思地飞走了。” 两人都忘记了自己是在用中文交谈,周围的人其实是听不懂的。杨颠峰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杜黎娜,转而和与他比较熟稔的村人们一一拥抱、握手。 两刻钟后,班司塔尼军的“邀请”名单便送到村民手中。正如村人们所料,名单中包括了所有村中具有影响力的人物,虽说名义上是去班司塔尼邦联“沟通协调”,可是也无法不让人认为这是一种人质扣留。有点出人意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杨颠峰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我们本来就是要去班司塔尼吧?”杜黎娜问道:“干脆拜讬那位女队长载我同行一程,我们去到班司塔尼之后就别再回来了。” “妳以为我们是去玩吗?”杨颠峰笑骂着。他想了一想,神情又转为凝重,语气严肃地对杜黎娜说:“如果塔尼夫夏真的面临什么危机,妳忍心丢下他们不管,自己没事人儿般地回到恩居奇维去吗?” “什么!”女孩误会了:“如果有什么万一,比方说班司塔尼又翻脸派军进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杨颠峰下意识地摸摸杜黎娜的头。他并没有跟女孩说,令他放心不下的是另一件事。杜黎娜又被摸了头,正想噘起嘴大声抗议,却听到少年沈重地说:“…总之,如果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还是先顾好妳自己,我会尽可能赶回来救妳的。” “够,够了!”杜黎娜红着脸说:“妳以为自己是谁,我的骑士?我可不是娇生惯养,没有别人就活不下去的千金大小姐呢!” 村长花了一番功夫,把众人不在时的村中事务都安排妥当,一行“代表”在村民们的目送中上了班司塔尼部队的队长艇。大部分的班司塔尼军人也随之登艇撤离,留驻的部分除了女队长口中的‘第九班’武士之外,还有翼兽尾螃;牠除了偶而对着米迦梅撒拉所在的广场低吼几声之外,大部分的时候还算安静温驯,由第九班的武士轮流看管饲育,村民们也不好拒绝。 杨颠峰依然挂心着妖精女孩,因为少年直到登艇为止都没有再见到她。 由于飞空艇的漂浮原理,在艇上走动时感觉像是月面漫步,轻飘飘的;但是连无重力状态的宇宙舰艇内都可以移动自如的杨颠峰,自然很快就适应了。意外的是,刚到达自己分到的四人合舱舱房打算休息,就看到爱莎露躲在角落里对自己招手。 他连忙讬词出了房,逛过了大半艘飞空艇,总算找到了一个没有旁人的转角,对随即在身边冒出来的妖精女孩说道:“莎莎,妳要跟我去?” “对啊!”妖精女孩的心情好像不错,双手插着腰语气轻快地说道,也没有介意杨颠峰叫她莎莎。 “有跟杜黎娜说吗?”少年追问了一句。 “当然。”她噘起了嘴,眼角却依然有着笑意:“妳以为我这么马虎吗?” 杨颠峰想了想,叹口气说:“其实我比较希望妳留在杜黎娜身边照顾她。” “我也很担心杜黎娜小姐,但是我并不认为她会有什么危险。”爱莎露笑着说:“所以我就跟来啦!或者是,妳认为留在塔尼夫夏的杜黎娜小姐会遭遇到班司塔尼军以外的危险?” “不,我并不确定。”少年耸耸肩,回头往舱房走去。 “并不确定…是说,妳知道塔尼夫夏‘可能’有什么危险吗?”莎莎双眼一亮,追上去问道:“告诉我吧!如果情况很严重,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杨颠峰的脑中飘过无数纷乱的思绪,脚下却不停地继续走着。 “喂!”等得不耐烦的妖精女孩气恼地说:“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了,或者妳认为我并没有真正遇到什么危难,只是狡猾地在一边看戏?” “不是这样的,先让我一个人想想。”杨颠峰满脸烦恼地停在舱门口,低声说:“我要开门了。” 爱莎露在他开门的同时,躲进了少年的口袋中。杨颠峰为此有点惊讶,可是还比不上他看见村人代表们群聚在房间里时的惊讶。 “少年,坐吧!”村长伯指指唯一剩下的空位。 杨颠峰暗叹了一口气,在那小凳坐下。村长用眼神向姿荷妲示意,大概是认为少女祭司和他比较熟稔,由她来问会好些。虽然姿荷妲对这份被指派的任务不甚乐意接受的模样,不过还是开口了: “杨颠峰,我们想知道一些事。首先──”她说:“妳是谁?” 少年心里暗暗好笑。他并不认为魔法文明的世界里不会有窃婷器之类的东西,可是并不想对纯朴的村民们说出这件事,让他们连觉都睡不好。“算了,班司塔尼军爱听就让他们听吧!”杨颠峰边转着念头边答:“我希望自己不是正在受到审问。我可以保有一些**吗?充其量,我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顶多是个打架本事可以和班司塔尼军的队长不相上下的小鬼。” “妳之所以不肯说,是因为不想背负过多的期待?”少女祭司冷淡地说:“装成平凡的模样,再让自己因为优秀的表现而受到赞扬?就算那对妳而言易如反掌?” “祭司小姐!”有村人担心地叫了一声。 “哈!”杨颠峰顽皮地笑了笑,斜瞪着少女说道:“妳嫉妒。” “我嫉妒?”少女讶异地说。她想了想,恍然大悟:“我嫉妒?嫉妒杨颠峰被守护神大人宠爱?” 村长伯插嘴道:“咳!我们没有审问妳的意思,既然妳希望隐瞒自己的身份,我们自然不便追问。但我们更想知道的是──班司塔尼军的女队长对妳所说的,进军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各位一定已经猜到了。”杨颠峰闭上眼睛,斟酌自己的措辞,慢慢说道:“班司塔尼邦联发现了一场潜在的灾难,会威胁塔尼夫夏的安危。”他想了想,下定决心说道:“那是…一则预言。” “预言!”村长惊讶地说:“虽然班司塔尼邦联有着以准确著名的御用预言师,但是我不认为一则预言会决定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果然还是如此,这样我就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看待‘预言’了。”杨颠峰想了想,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这么单纯,因为在班司塔尼发生了一些和预言内容相呼应的征兆,这则预言才会这么受到重视。我想,嘉希昂队长之所以选择对我解释这件事情,那是因为预言的内容…” 他顿了顿,有点尴尬地说:“和各位有牵扯不清的利害关系,局外人的我比较能客观做出判断。” “妳的意思是说…”姿荷妲不太高兴地说:“我们会被自身利益蒙蔽,而否定预言可能包含的真实性?好吧!就算和我们素昧平生的班司塔尼决策人士这么认为,妳总可以信得过我们!” “抱歉!”杨颠峰板起脸来,摇着头说:“我跟各位也只有一个半月的相处经验。要我这样的小鬼做‘信任各位与否’的选择太沈重了。我想班司塔尼当局会决定是否跟各位透露部分、或全部的预言内容,而我什么都不想说。” 少女祭司霍然站了起来,气得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这么容易对少年发脾气,而老村长连忙拍着她的肩头安抚了一阵,沈痛地说: “妳的选择或许没错。”他说:“我并不认为自己的人格有多么高尚,如果预言的内容是说要以卡卡乐为祭品平息风神的愤怒,来拯救塔尼夫夏村,我一定会立刻抛下村人们,带着卡卡乐逃走。” 这个听似极端的猜想让姿荷妲吓了一跳,她不由得想道:“如果预言内容是说,要我用自己当祭品挽救村子的浩劫,难道我能欣然接受?” “您误会了!”杨颠峰笑着摇手说:“如果是这样,我会第一个报告村长伯,让您带着卡卡乐连夜逃走,然后马上警告村人们疏散就行了。” 这段话在其他听者耳中还觉得没什么,姿荷妲一个转念,却像被电到一样差点跳了起来,心想:“疏散全村这样的大事,听他说得这么轻松自然,难道预言中的灾难不止‘毁灭塔尼夫夏村’这么‘小’?又或者,跟塔尼夫夏村没有直接关联,只有利害冲突?” “总而言之!”有村人插话了:“杨颠峰是拯救了我村的英雄,我相信他的决定对我们有利!” “好,就这么决定了。”村长点了点头,说:“如果妳不想背负这个秘密,随时可以找我们商量,但今天就到此为止无妨。” 不住这间房的村民代表一一离去,然而又过了一会儿,少女祭司才突然“醒”过来,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开了这个男舱房。 杨颠峰起身追了出去。 姿荷妲走了几步,发现少年跟了上来,也没理他,只是想着:“我才不跟他单独交谈,他总不成跟进我住的舱房。”转过了一个弯角,杨颠峰却拉住了她的衣服。 “放手。”她冷淡地说:“我不想跟妳说话。” “我有重要的事告诉妳。”杨颠峰说。 姿荷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长话短说。” 杨颠峰斜看着远处,想了想,才说:“守护神大人之所以找上我,是为了要透过我来告诉妳一些事情。这些事祂没办法直接对妳说。” “…胡,胡说!”少女惊讶地说:“我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妳是不是…” “还记得守护神大人说过,祂无法跟妳解释‘为什么选中妳和我来与祂沟通’吗?”杨颠峰低声说道。 “…嗯。”姿荷妲无法反驳。 “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了,而且守护神大人也告诉我了。”杨颠峰说:“其实人在想事情的时候会散发一种极微弱的能量,而且打坏主意和好主意时散发的能量有些差异。守护神能感应这些能量,从而大致区别那人是好人或是坏人。” 少女惊讶地说:“这又有什么难说的,妳不是两三句话就说完了吗?”她瞬间又想道:“如果这是杨颠峰编造出来的又如何?如果我相信这番话,岂不是相信他在守护神的标准中是个善良的人了吗?他明明就是一个不重视生命的残忍者…” 还来不及多想,少年已经继续解释道:“其实意念与语言的转换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例如那股思考时散发的‘能量’,守护神大人对我的说法中是用了‘思考波’这个词。妳听过这个词吗?” “从来没听过。” “或许那又不是我所知道的‘思考波’,只是守护神大人在对我解释的时候选用了这个我听得懂的语汇中意思最相近的词。在我对妳的解释当中,就改用了‘能量’这个词。妳想想,守护神大人知道人类在思考时会散发一种‘什么’,那个‘什么’和‘思考波’已经有一段差距,而‘思考波’和‘能量’这个词又有一段不算小的差距,也许妳所能理解的词当中,有许多和那个‘什么’都有类似的差距,那么守护神又该怎么选择用哪个词来告诉妳? “当然,这还算是个简单的例子,有些词或许更难找出适当的置换词语。如果整句话中充斥着大量这类词汇,守护神大人为了避免横生不必要的误会,不得不只好暂缓跟妳解释了。”杨颠峰耸耸肩,说:“妳自己也说过,守护神大人是博学多闻,而且很有能力,但是他并不是一台优秀的翻译机。” “什么叫翻译机?”女祭司听得头都晕了:“我…我想我了解了。对了!我记得很久以前守护神大人曾经试着跟我解释一些事情,我根本就听不懂,就像妳刚刚那番话让我听得头昏脑胀。” 当然,杨颠峰的解释并不是意念在转换成语言时最麻烦的问题,不过暂时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 “我想,在旅程中我们会有一些空闲时间。”杨颠峰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那些东西逐步解释给妳听。” 姿荷妲不禁默然。她至今仍然不愿意泄漏杨颠峰也能跟守护神合而为一的事实,虽说主要的理由是避免村民们把少年强留在村中,可是这个理由已经越来越薄弱。她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避免动摇自己“能和守护神沟通”的优越地位吗? 答应找个地点单独和他见面之后,姿荷妲目送少年转身离去,不禁想道:“就这样相信他了吗?相信这么一个残酷的人…总觉得没办法怀疑他…不!我根本不该怀疑他的,怀疑他岂不就是在怀疑米迦梅撒拉大人的选择?” 这样一想,沈重的罪恶感立刻压得她喘不过气,少女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是嘉希昂的房间,因为艇上只有她们两个女孩,所以女队长特地为她在房里加了一张床──之后,不禁懊恼地想着: “米迦梅撒拉大人,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多么丑恶的少女啊!自以为是地斥责他的残酷,其实我是在嫉妒他和您的沟通吧…像我这样污秽的心灵,还有跟您合而为一的资格吗?” 守护神并没有回答她,她也知道守护神大人根本听不见她心中的话。少女颓然倒在床上,静止了好一会儿,她并没有发觉自己是因为无法跟杨颠峰和好,却又不得不常常跟他见面而累积了压力。 飞空艇另一头的舱房里,杨颠峰也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些日子以来的“充实”生活,让现在的他觉得有点无聊。少年在自己面前摊开手掌,像平常一样地让光点在五只指尖之间跳动“打发无聊”。 “…唉!什么时候才能启程往葛里布林特王国的首都恩居奇维城去呢?”杨颠峰喃喃自语道:“真想早点办完事回台湾,听伊东华的新专辑──应该已经出了吧!杜黎娜发烧那天,听她说伊东华进了录音室录新专辑。” 可是眼下当然听不到,所以杨颠峰只好暂时哼着她别的专辑解闷。 少年忆起了不久以前和女队长那一战的关键。就算他全神贯注准备应付,当那柄剑一化为三似地封住自己所有逃路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剑势却突然变慢了…不仅如此,那同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也变得不太灵光。这应该就是坚纳利夫的电脑所说的‘激化模态’了。怎么突然能进入激化模态了?和阴影舰队作战时,好几次面临生死关头也从来没出来过啊?”杨颠峰想了又想:“难道藥效减弱了?不会这么快吧!那么…啊!因为葛里布林特的自然条件不同,所以抑制剂的效果比较不明显?或许如此。” “杨颠峰?”一个细微的女声从耳边传来。 “嗯?”杨颠峰以同样细微的声音回答她。 妖精女孩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和那则预言的内容应该没有利害关系吧?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啊!”少年带着她出了房门,也想到自己需要物色一个更方便和姿荷妲单独见面用的场所。走着走着,他不禁笑了起来,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为什么愿意进我的口袋了呢?” “因为我认同妳了啊!”口袋里的莎莎笑着说:“不愧是威特多选上的人呢!第一眼看到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他又乱搞了。以貌取人真的是很糟糕的习惯呢!” “我只是因为发型被选上的啊!”杨颠峰不由得十分高兴地想着,却听爱莎露继续说道:“…妳还没有回答我呢!妳们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在一旁看戏,并没有实际上遇到什么危难,很狡猾?” “傻瓜,刚好相反。”杨颠峰认真地说:“我常常在想,妳是不是为了不想让我们担心而隐瞒了自己的痛苦?虽然不同种,我们不一定帮得上妳的忙,可是也想为妳分担呢!如果妳真的能照顾自己,我的责任也就轻了许多。” “我…我才不需要妳的照顾!”沈默了一会儿,妖精女孩又尴尬地说:“我的安危什么时候变成妳的责任了!别太自大了,我还觉得妳的安危我要负点责任哩!” “妳想多了啦!这才不是什么自大。”少年笑着说:“妳不是多多的朋友吗?就算不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害他的朋友受了什么损伤,我怎么跟他交代?所以我当然会认为妳的安危我得负点责任啊!” “他…他是白痴吗?对小妖精甜言蜜语有什么好处啊!”爱莎露想。 杨颠峰浑然不知这少女妖精的心思,只是抬头往通道尽头天花板上的一扇顶门望去,盘算着:“那上边是甲板吧!虽然飞空艇正在疾驶当中,不过通往甲板的舱门开口理当设置于背风处…上去试试好了。” 他扳动绞盘打开了舱门。正如少年所料,位于甲板背风处的舱门外,虽然远不及舱里舒适,但气温和风势都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少年靠着挡风舷板坐定后,妖精女孩从口袋探头出来看了看,便又缩了回去,说:“那,预言的内容是什么?” “嗯,我对这种东西最伤脑筋了。”杨颠峰苦笑着说:“有背错的地方请见谅。 ‘浩劫的源由是这样的:弟弟杀死了哥哥的儿子,夺取了哥哥的所有;而哥哥的儿子其实并未死去,他的复仇心已经显示出来。 ‘复仇者的伙伴们和他并没有关系,他们是带翅的豪杰。 ‘当逃过死难的儿子在思虑复仇之事时,来到了飓风边缘的小镇,他们听到了守护神的事。神的力量是不可轻狎的,人却总以蝼蚁般的智慧去忖度祂. ‘复仇者想要神的力量。 ‘当月圆再度来到的时候,飓风边缘的小镇将会沈没,就像建筑在泡沫之上的城池一样沈没。人们慌张逃窜,那恐惧的模样仿佛在逃避末日的降临。 ‘带翅的豪杰们从天而降,彰显他们的义。 ‘复仇者带来一支黄se的军队,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军队,他们踏扁那王国的城墙就像巨龙踩扁一张纸。 ‘当守护神的愤怒爆发成金色的光柱,则王国附近的方圆千里俱成焦土。 ‘而当祂随着飓风边缘的小镇沈没,为浩劫献祭,王国也因而得救。’“ 妖精女孩听得目瞪口呆,说:“这是什么东西?首先…带翅的豪杰是什么?” “这件事我们应该比班司塔尼军的猜测还清楚。”杨颠峰勉强地笑着说:“他们只能猜测先王的遗子──也就是‘复仇者’,其实并未死;而是在蓄意夺取王位的皇弟──现在的班司塔尼王的迫害下,被空贼救走。” 爱莎露跳了起来,差点因而被风吹跑,连忙钻回口袋说:“而那位劫后余生的原皇位继承人,是‘那个’法师?” “很有可能。”少年苦恼地说:“看来妳也这样觉得?” 妖精女孩想了想,又问道:“飓风边缘的小镇是指塔尼夫夏?好好的一个镇怎么会沈没呢?” “妳不要忘了那是个‘象征’说法,而‘复仇者’有一只踏破班司塔尼的城墙像是巨龙踩扁纸一样轻易的黄se军队。”杨颠峰继续说道:“虽然班司塔尼不是他复仇的对象,可是若他想要抢夺守护神又另当别论。妳知道塔尼夫夏是位于山凹中,而附近的矿山中有着贯通的坑道;虽然平时没问题,若有够大的冲击引发大山崩,埋葬整个村子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意象上也很足以被称为‘沈没’了。” “那…那妳还这么放心的到班司塔尼去!”爱莎露大惊失色地说:“那‘复仇者’不是要抢夺守护神吗?还说守护神的愤怒会爆发成金色的光柱,让方圆百里变为焦土,为浩劫沈没献祭…” “所以呢?”杨颠峰皱着眉头说:“如果这是班司塔尼编造的谎言,我们难道要轮流驾驶守护神,或守在他身边防止他被抢夺,白白露出‘守护神需要驾驶员才能动’的马脚?而就算这番预言全都是真的,难道妳忍心要求村人让守护神‘沈没献祭’来拯救班司塔尼的浩劫?” 他略微顿了顿,又说:“坦白说,就凭我对米迦梅撒拉的了解,我并不认为复仇者有能力将守护神‘夺走’,预言中也没有类似的结论。总之,搭乘这艘飞空艇到达班司塔尼只需要三天的航程,而距离最近的月圆还有十天,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把预言内容弄清楚些。” 妖精女孩并没有再说什么,默认了杨颠峰的行为是眼下最为保险的做法。 那天稍晚的时候,杨颠峰找了一个空档,低声跟姿荷妲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且提醒她多穿几件衣服。少年很容易便在那个时刻醒来,因为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但是姿荷妲并不,所以当他等不到少女祭司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耐。 他看了看手表──这类的东西在葛里布林特也有,所以戴在少年身上并不显得特别惹眼──心想:“再等十分钟…她再不来的话,今晚就算了。”杨颠峰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 但是正这样想的时候,便听到零碎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然后,是裹在大毛毯中的少女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不过那里没有什么消失的蓝色火焰。 “抱歉,我来迟了。”姿荷妲冷淡地说。 “没关系,反正在艇上也闲闲没事。”杨颠峰说:“跟我来吧!” 他带着少女出了通往甲板的舱门,凛冽的夜风立刻扑面而来,虽然已经刻意穿了很厚的衣服,杨颠峰仍不禁缩了缩脖子。两人靠在舷板的背风侧坐下。 “好冷…”姿荷妲伸出白皙纤嫩的双手,靠近嘴边呵了几口气,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嗯…我可不像妳一样曾学习成为一位老师哩!该从何说起呢?”杨颠峰抓了抓头,说:“对了,从守护神的飞翔说起吧!妳和守护神合而为一,巡弋在塔尼夫夏附近的时候,速度似乎很慢。事实上,可以更快一点的。” “咦?”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妳要说什么?速度当然可以很快呀!我试过从高空俯冲,几公里的距离一下就到了…” “不只是俯冲,”少年耐心地解释道:“那样的速度,无论是守护神在平飞或是向上冲的时候,也都可以简单达到…” 姿荷妲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才说:“我也曾试着加快拍动翅膀的次数,确实可以飞得更快,但是到一定的速度以后,守护神摇晃得很厉害,翅膀也很难拍动…” “等等,妳说拍翅膀?”杨颠峰这才发现关键,连忙说道:“守护神根本不需要拍动翅膀来飞行。” “呀?”少女讶异地张大了嘴巴:“不拍翅膀怎么飞,如果守护神不需要拍翅膀也能飞,为什么要有翅膀?” “不,守护神当然需要有翅膀,那是可变翼,会随着速度自动调整形状,妳根本不需要去控制它…不行不行,这样说妳会听不懂。”杨颠峰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守护神的飞行不是靠拍动翅膀,而是基于祂的神力。至于翅膀,那是…引导气流用的…好难解释啊…啊,总之,下次妳试着不拍动翅膀让守护神上升,就能知道它不需要靠拍动翅膀来加速,妳不需要想翅膀的事,它会随着飞行的需要调整成合适的姿势。” “妳是说它会自己拍动?”姿荷妲说:“我记得不会吧!” “它不会拍动,事实上,如果天清晴朗,妳让守护神往前高速飞行时,翅膀应该是根本动都不动的。”杨颠峰伸出双手作势,说:“而当妳转弯的时候,它也只会稍微动一点点,引导风流过守护神的身侧…” 姿荷妲想了一下,才说:“…对了,我有印象。守护神跟妳合而为一的时候,确实是这样飞的,我一直很担心不拍翅膀会掉下去。下次我也试试看好了,根本就不拍翅膀,只要希望守护神飞得更快就行了?那能飞到多快呢?” 杨颠峰连忙说:“可以很快很快,但妳千万要小心!嗯…妳听过真空斩这种武功吗?” “…好像有听过?” “那是快速挥动兵刃,带动气流来伤敌;守护神飞快的时候,就像真空斩一样会带起非常具有杀伤力的气流,所以想试着飞快的时候,尽量飞高一点,免得气流破坏了地面上的东西。当然在高处飞还是有个极限在,尤其气流不稳定…风大、风向又变幻莫测的时候,更不能飞太快…” “我知道了啦!”姿荷妲不耐烦地说:“我不会让守护神大人快到这种程度的,想想都觉得害怕。” “…如果是在宇宙空间的话,大概短时间内就可以加速到亚光速吧!”杨颠峰抬头往星空望去,不由得想道:“这个世界里,一直往上飞会到哪里去呢?” 少女祭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原本没什么焦点地静默了一会儿,才突然说道:“糟糕,飓风要来了。” “飓风?”少年问道:“就是飓风平原以之命名的那个土产飓风吗?” “什么土产嘛!这种土产宁可不要。”姿荷妲笑骂道,马上神情又转回冷淡。 “飞空艇能在飓风中好好飞行吗?”杨颠峰若有所思地说。 “这要问制造的班司塔尼邦联了。如果风太大不能飞,会迫降避风的吧!不需要太担心。”少女冷淡地说。 杨颠峰点点头,心想:“对了,这里的飞行载具安全性高多了,不像地球的飞机被风吹断两个翅膀就会倒栽葱摔下来。接着道:”啊!那我们继续吧!虽然今天可能讲不了许多,马上就天亮了…“ 姿荷妲低下头,又小小声地说了一次:“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夜风远比想像中还要来得寒冷,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事大量消耗了少年的体力,杨颠峰醒来时发现舱房里空无一人,而且桌上还压着一张纸条:“多睡一点没关系,我们会帮妳留下早餐的。” “…谢谢。”少年自言自语地说,又倒回床上。 他身下的床铺突然特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正确地说,应该是整艘飞空艇特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杨颠峰揉了揉眼睛,不得不爬起身来,从舱中唯一那扇舱窗玻璃往外头望了出去。 正如少女祭司于前夜,不!应该是凌晨所预言的,飓风来了!漆黑的背景中,偶而被雷光照亮的雨丝又多又密,而且斜得几乎和地面平行。 “虽然摇得很厉害,不过以这样的风势来说,还算是飞得很稳了呢!”不知何时出现在杨颠峰身边的妖精莎莎,望着窗外说道:“我刚从嘉希昂那边过来,她似乎急着赶路,没有降落避风的意思。” “好暗啊!”杨颠峰说:“本来从这扇窗可以清楚望见飞在不远处的另一艘飞空艇,现在连影子都没有,应该不至于分散吧?” “分散也无所谓啊!”爱莎露答道:“只要这几艘飞空艇彼此间没有失去联络,找个地标再会合就行了。” 少年漫不禁心地说:“嗯…”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嗙! 伴随着巨响而来的,是比刚刚剧烈得多的摇晃。如果说刚刚的摇晃像是地震,现在的震动就像是蕃茄在打汁机里边来回弹跳! “呀啊!啊啊啊,啊啊!”爱莎露的尖叫传来。 “妳…不要紧…吧!”杨颠峰连忙说。 “我可…以照顾…自己!”妖精女孩说。 “那就…照顾好…自己!”杨颠峰已经决定要采取行动! 最新全本:、、、、、、、、、、 第二章 活得伤痕累累也绝不在人前流泪 即使是在剧烈的颠簸之中,少年居然还是摸到了舱门边,捉住了门把。。qВ5// 妖精女孩连忙叫道:“妳要……到哪……里去!”可是夺门而出的少年没有回答她。舱门一开,莎莎才注意到外边走廊正响着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她想要追上去,却狠狠地被摇晃着的门板撞了一下。揉着碰痛的鼻子,妖精女孩心想:“与其在这舱里碰碰撞撞的,还不如去外边捱飓风还好些。”于是随手为自己施了穿透魔法,便从舱壁飞了出去。 在飓风中好不容易保持稳定,爱莎露飞远了些,回头往飞空艇望去,一看之下吓得魂不附体! 原来另一艘较小的飞空艇的前端,直挺挺地戳进了那班司塔尼军用飞空艇的底舱之中!那底舱本来有个大空舱容纳翼兽尾螃,现在就算用来多载了一些粮食和饮用水,想必还是很空,因此这破损对整艘飞空艇结构的影响不大,但是…… “那小飞空艇我见过的!是那个什么空贼团──嗯,对了,‘格匹得瑞’──所拥有的!这……他们不正是受雇于那法师,那‘复仇者’吗!”她赶紧拍动翅膀。可是位于逆风处的她,使尽力气也只接近了飞空艇一点点,眼看短时间内是赶不回去了,只能暗自祈祷着: “杨颠峰,不管那些人想干什么,阻止他们!” 格匹得瑞的飞空艇名叫“锯角鲨”,以尖锐的前端刺进攻击对象的艇内,一口气展开突击,正是他们的得意战法。冲撞成功之后,锯角鲨前端的舱门便打了开来,舰长老皮全副武装,一马当先地率领着空贼们冲进了班司塔尼军艇的货舱! “杀啊!”他大吼着往这巨大底舱的舱门冲去,不过刚冲进走廊便吃了一惊,脚步缓了下来。光是发呆也不行,硬着头皮一刀往对手砍去,“锵锵当当”几个起落,手中的刀“啪”地被打断了,只剩半截在手中。 他照原路从门口退回了底舱,而全副武装,手中长剑森冷生辉的班司塔尼武士步步逼了过来。“这怎么回事啊!”老皮接过船员递上的另一把短刀,掩护着船员们慢慢后退,惊慌地喊着:“这,这不是一般的班司塔尼空军啊!” “那当然!他们是班司塔尼亲卫骑士团。”一个冷静的声音从锯角鲨的舱门传来。 斗蓬青年的身形出现在舱口时,班司塔尼武士顿时气势弱了几分,领头的一人勉强喊着:“逆贼,果然是妳!” “怎地我又成了逆贼?”那英俊削瘦的青年神情无奈地说:“王位本来是我的哩!”他又转头对老皮说:“他们都交给我对付,这一阵子都在东躲西藏,满肚子怨气的我,很需要杀几个人来发泄一下!” 老皮困惑地说:“可是,这……公子……”他的话随即被打断,因为为首的班司塔尼武士大吼着“逆贼受死!”身形拔地而起,飞越空贼们的头顶往斗蓬青年攻去;虽说是因为艇上重力消减结界的帮助,但穿着全副沈重的装甲,却也展现出无比矫捷的身手! 武士们手中的剑舞成一道白光直刺向了那青年,青年却只是神情轻松地随便挥了挥手应付。 “呜哇啊!”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从这武士的口中散出,旁人连那斗蓬青年是施了什么法术都看不清楚,只看见武士的身体四分五裂,碎成了惨不忍睹的肉块从空中掉下来;就连终日刀口舐血的空贼们,也没见过这么凄惨的尸体,身子不由得往血肉滩的反方向挪了挪。 其他班司塔尼的武士们一时没有再度进攻的勇气,举着盾略微后退着。 斗蓬青年的身形却飞舞在空中靠了过去,一边还以嘲弄的语气说道:“举着那样的玩具又怎样呢?在魔法的面前,不过就只有精神上的自卫﹝慰﹞效用不是吗?” 话毕,右手往前拍出,突然金光暴涨! 有如实质的金光之刃毫无窒碍地窜向了班司塔尼的亲卫武士们,穿过了像薄纸一样轻易破透的厚重盾牌及装甲,也同样轻易地穿过了惨叫着的壮汉们的身躯;老皮只觉得挣扎着、扭动着倒地死去的班司塔尼武士们,像是主演着一出血腥残酷的默剧,令他头皮发麻。 “怎么啦?”已经飘落在空贼们之前的斗蓬青年回首笑着说:“跟我来吧!唯一向我效忠的人们。” “是……是的,公子!”老皮连番答应。 当他们走进廊道,依然有班司塔尼武士轮番冒死攻来,但是在青年的魔法之下,却像草扎的假人般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地,这条走廊便沿路堆满了班司塔尼武士的尸体,而空贼们的刀刃却还没沾上任何血迹,只有靴子上倒沾了许多──虽然他们已经小心翼翼地跨过尸身了。就算是班司塔尼亲卫骑士团,在这样强弱悬殊的情势下也胆寒了,一个五人小队的唯一幸存者,在队友同时倒毙之后,惨叫了一声,转头就逃。 青年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后背伸出了右手── “住手!奈伊锡翁殿下,不!逆贼奈伊锡翁!”一个霹雳般果决但又中途稍微泄气的女声传了过来。 斗蓬青年惊讶地向舱门口望去,剽悍的女队长依然深着美丽的暗红色铠甲,而她身后的武士们的盾则换了有着奇特微光符文的另一种。她的气势虽然坚定,但紧握着长剑的双手却冷汗直流。 “咦?”青年显得十分讶异:“嘉希昂是妳?难道我那豆腐脑的叔叔也有这点小聪明,猜到我可能会对儿时玩伴的妳手下留情,所以在这个和我有关的任务里派出了妳来?” “住口!”嘉希昂坚决地说:“我的任务和妳没有一点关连,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当上分队长的!虽然我这回的任务不是追杀逆贼,不过若有这个机会,我会毫不迟疑地动手的!” “动手?”这落难的皇子轻蔑地说:“我相信妳的任务不是来追杀我,不然凭妳这一点人根本就办不到。不过无论如何,我可是念旧的人,本来想杀光这艇上所有的班司塔尼人,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达成目的就走。” “为……为什么!”女骑士发着抖说:“为什么不回来……妳不相信班司塔尼的人们分辨是非的能力?虽然不可能让妳立刻登基,但是……跟我回班司塔尼去吧!” “住口!”青年变了脸色,愤怒地吼道:“我不会相信任何人!那时我还小,父王病危,头一个宣誓会永远效忠于我、辅佐我成长执政的,就是现在妳们效忠的那个班司塔尼王,我那无耻的叔叔!”他“唰”地拉开了斗蓬,裸露的胸口正对着该是心脏的部位,有一条十指距以上的长疤!青年指着蜈蚣般形状可布的血红长疤吼道:“这一道疤就是他亲手画下的,一刀刺下后还摇了数下,只嫌不够深、不够宽!就算当时我才四岁,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也让我记得一清二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掩上斗蓬,神情恢复平静而冷酷地说:“我的决定还是没变,只要让我达成目的,我不会为难妳。听好了,我的目的是──守护神米迦梅撒拉的祭司!” 刚从看见疤痕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嘉希昂重新握紧了剑,吼道:“拒绝!妳想得到米迦梅撒拉的祭司,除非跨过艇上所有班司塔尼军人的尸体!”随着她的叫声,暗红色铠甲上的每一条金纹、每一颗宝石突然发起光来,灿烂夺目。 “哼哼!妳该不会以为穿了有点抗魔法能力的防具就有胜算?”斗蓬青年斜瞪着她说:“……不!妳好歹也干上了队长,应该知道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在真正的法师面前,就像用荷叶帽子妄想遮蔽外面那样的风雨一样愚蠢。” “为了班司塔尼军人的荣誉,我很乐意死在这里。”女队长整理好心情便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握紧了剑,瞪眼怒吼道:“逆贼奈伊锡翁听着,我负有其他重任,暂时无暇理会妳,算妳好狗运,跟我回班司塔尼,不然立刻离开!” 青年的面孔扭曲了,握紧的拳头让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可是女队长的身后却传来了另一个女声:“我跟妳去,不要动手!” 嘉希昂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回头说:“躲起来,姿荷妲小姐!” “来不及了!”随着他的吼声,斗蓬男子的身形突然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姿荷妲的身边。 “不要!”嘉希昂挥着剑冲了过去,但她和随着她攻上的武士们,却被一面无形的墙所阻! 青年低头望着这胆大好奇地回瞪着他的少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妳是米迦梅撒拉的祭司?” “妳真没礼貌,是‘守护神米迦梅撒拉大人’。”姿荷妲不卑不亢地说:“是的,我是祂的祭司。” “有什么可以证明这一点?”这斗蓬男子机警地问道。 姿荷妲侧着头想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答道:“没有,只除了……”她掏出胸口的飞行石项炼,对青年说:“这是村中祭司代代相传的魔法飞行石,似乎是很昂贵的东西,是为了方便祭典的举行,在很久以前由村人募捐购得,由历届祭司一脉继承下来的。” 青年玩弄了飞行石一会儿,笑了笑,说:“好,我相信妳。不过我要提醒妳,我对米迦梅撒拉的祭司没有恶意,只是找她商量一些事情;不过我对冒充她的人可没有这么礼貌,我保证她的下场会比现在躺在走廊上那些班司塔尼武士还要凄惨。” “请放心,我的确是米迦梅撒拉大人所喜爱的人。”姿荷妲坦然说道。青年搂起了她的腰身,再一次消失又出现,这次回到了空贼群之中。 “我们该走了。”他对老皮说道。 “祭司小姐,得罪啦!”老皮挥了挥手示意空贼们离去,对姿荷妲投以抱歉的笑容;姿荷妲则回以谅解的苦笑。 女队长嘉希昂虽然想要率人追上,但是和刚刚一样被无形的墙壁所阻。在她猛烈冲撞那无形之壁的同时,她看见姿荷妲笑着跟她眨眼睛。 “眨什么眼睛啊!蠢女孩!”她绝望地想着:“如果妳早知道了那预言的内容……” 杨颠峰离开自己的房间之后,来到横尸遍处的底舱,花了五秒钟的时间来弄清楚状况之后,心中很快有了打算: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位‘复仇者’先生搞的鬼,那么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盯着他,伺机阻止他。所以……” 从空贼进来的地方反潜进去他们的飞空艇是很容易,不过他们不见得已经倾巢而出,这艘飞空艇并没有多大,可能刚进去就被发现了。所以,该怎么做比较安全? 杨颠峰的视线扫过突入底舱的空贼飞空艇前端艇身,看见了锯角鲨图形的徽记和一些别的什么,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主意。 他再度环顾四周,很快地找到了一条长而牢固的绳索。杨颠峰把绳索的这一头绑紧在自己的腰上,而另一头则是牢牢绑在锯角鲨飞空艇外壁的某个u型扶手上。飞空艇的外壁都有几组这样的扶手,应该是在停放时让人不通过内舱就可以缘着外壁上下甲板之用。 才刚绑好,就听到空贼们的喧哗声传来,连忙躲在附近的货堆中。不久,脚步声全都消失在他们所来自的地方,前端的舱门也重新阖了上。 “对了,外面正在刮大风雨哩!免不了要吃点苦头了。”杨颠峰这才想起来,不过这时候要解开腰上的绳子也来不及了,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抓紧了那绳索。 就在这时,锯角鲨号飞空艇响起了引擎的轰隆声,并逐渐向外退去。随着它的远离,绳索也渐渐拉长。杨颠峰咬了咬牙,奔向正有大量风雨灌入的底舱破口前,在绳索把他扯出去的瞬间顺势跳了出去! “哇啊!”他惨叫了一声。 即使确实地做出可以抵消一些冲力的动作,绳索拉直时还是把他的腰勒得差点折断,而紧握住绳索的双掌当然也被擦得鲜血淋漓。杨颠峰几乎痛得昏死过去,可是却不得不拼命振奋起精神来。 他张大了嘴深呼吸了几口,又吐了几次把灌进嘴里的雨水吐掉,开始缘着绳索向上爬。爬了一段之后,就把多出来的绳子绕在腰上,免得辛辛苦苦地缩短了与飞空艇的距离,但等会儿不小心一滑手又全都前功尽弃。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勉强睁开眼睛向前上方望去,看起来居然没有与飞空艇接近多少,索性紧闭眼睛再也不看了,只是一个劲儿往上爬着。 好像爬了有一整个世纪那么久,感觉到暴风雨渐渐小了,或者是锯角鲨号渐渐飞出了暴风圈?终于爬到了绳索绑着的地方。踏牢u形扶手之后,把绳索解开,任它消失在身后的天际;然后利用u形扶手往甲板上爬。这段比刚才容易得多的。 在甲板上找到了通往内舱的门板后,少年的耳朵靠紧门板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下边没人。 “麻烦来了──该怎么进去啊?”杨颠峰自言自语道。 身上带着的东西不用提了,他又不是马盖先,怎么可能刚好带着帮得上忙的东西;环顾四周也没有看见任何看似帮得上忙的工具。心中有点焦急,辛辛苦苦地爬到这边来,却只能趴在外边干瞪眼。 “如果进不去的话,如果进不去的话……也不怎么样嘛!”转念一想,杨颠峰对自己说:“就算进不去也罢,这样跟着他们跑,迟早飞空艇也是要停下来的,迟早空贼们也是要下来的,总有机会偷听到他们的计划的,不要紧嘛!” 这样一想也就放心了。他抓了抓头,看见舱门上有个方便打开的手把,顺手抓住往上一提──居然就把舱门打开了!“哇!我怎么这么好运!怎么他们刚好忘记锁!”杨颠峰欣喜若狂,连忙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 其实这有点大惊小怪,这扇门在飞行中通常根本没有锁上的必要。有些飞空艇通往甲板的舱门上,甚至连锁都没有。 少年放缓了呼吸,蹑手蹑脚地在狭窄的舱内通道前进着,边走边物色躲藏的地点。因为艇内空间不多,如果有人正巧从对面走来,几乎必然会暴露行踪,除非能用比对面更快的速度静悄悄地回转,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出去。 不过,意外的,通道上没有任何人走动。反而飘来一股很香的味道。这让少年忆起自己早餐午餐都没吃,登时觉得饥饿难耐,不由自主地朝香味传来的方向走。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占满了走道的这一边。房间里人声嘈杂,使杨颠峰略感放心,因为一般人在用餐或快乐时的警觉性都是比较低的。他垫着脚尖走近了门边,耳朵贴上门板偷听,眼睛当然还是紧盯着走廊的那头,免得有人突然过来。 “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能合祭司小姐的胃口。”一个低沈文雅但陌生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发自一个年轻的男性。 “祭司小姐!”杨颠峰这才知道姿荷妲被掳了来,差点惊讶地跳起来。 “没有这回事,这些东西都很好吃呢!”果然是姿荷妲的声音:“老皮,妳们什么开始这么讲究饮食生活了?我相信妳们以前在艇上不会准备这么高级的餐点吧!” “哈,哈哈!”空贼头子心虚的笑声:“祭司小姐说笑了。” “言归正传。”那青年不知是没听出姿荷妲话中的讽刺意味,还是故意忽视了它,继续说道:“我们……正确地说,我,想要得到守护神的帮助。” “我可以为您转达,虽然我认为守护神大人是会拒绝的!”姿荷妲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一贯边说边笑的神情。 房里沈默了一阵,才传出了青年有点不满意的声音:“妳是从哪一点得到这个结论呢?妳甚至还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去做什么样的事情。” 少女祭司毫不迟疑地答道:“守护神大人曾经清楚地向我表达过祂的意志,也就是:守护神大人的存在意义便是守护。正确地说,祂会自发性地阻止残酷和破坏的行为,而绝不可能成为达成私人**的道具。” “这分明就是妳自己的判断,妳从哪一点得知我的要求是出自私人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中含着一点愤怒,但很快地又消失了:“……也罢!如果做出判断的真的是守护神而不是妳,我根本不需要得到妳的认同。” 少女并没有回答,倒是有个空贼抢着说:“那可不行的!公子,有次我跟某个村人喝酒后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要让守护神动,必须要让祂和祂所喜爱的人合而为一才行!” “哦!”青年的声音中包含了些许的讶异:“真的吗?” 姿荷妲依旧沈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无论是真是假,您何不先说说关于希望得到米迦梅撒拉大人的帮助的事情?” “妳这么想知道吗?”青年说。 “反正妳迟早必须告诉我的,因为只有透过我,才可以把要求转达给守护神大人,不是吗?”姿荷妲顽皮地说。 那青年沈默了一阵,才答道:“告诉妳其实也无妨,因为这件事实在很容易解释的。妳有没有听过希伯来圣典?” “希伯来圣典?那是啥?”杨颠峰心想。 “……以色列人的宗教经典?”姿荷妲反问道。 “既然妳知道它是以色列人的宗教经典,想必对它的内容也有一定的理解。”青年说道:“妳不记得也无所谓,我可以说给妳听。这本书一开始就说第一个男人亚当活了九百三十岁,他的儿子活了九百一十二岁,孙子活了九百零五岁,自此之后一代传一代,有长有短,大约都是这个数字。直到诺厄生子,他活了九百五十岁,他的儿子娶了‘人的女儿’,天主才把人的寿命极限订为一百二十岁……” “这些我都知道,妳想说什么?”少女困惑地反问。 “这样的创世神话好像在哪听过。”杨颠峰心想。 “而在天主把人类的寿命限制为一百二十岁的几乎同时,还发生了另一件事。上帝见地面上的罪恶重大,要把一切都消灭,因为祂后悔创造了它们,但只有常和天主往来,具有正义的‘诺厄’例外。所以他要诺厄建造一艘大船……”青年继续说着。 “啊!这是……这是旧约圣经?他们说的是诺亚方舟!”杨颠峰惊讶地想道:“……对了!在超过八百年之前,葛里布林特有着和地球一样的历史,这里的基督教不盛行,不代表这里没有圣经。” “之后下了四十天四十夜的雨,把地上的万物都消灭……” “是的,这些我都知道!请您说到正题吧。” “呵,祭司小姐,多点耐心吧!”年轻男子的声音依然这样温和好听:“其中最奇特的一段,便是说大水渐渐消退的时候,诺厄先是放鸽子或乌鸦探索周遭的环境,直到鸽子衔回树枝甚或不回来了,才敢打开方舟的顶端,探头眺望。妳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有……有什么奇怪?” “他为何要放鸽子?难道自己探头出去望望,都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青年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还有些早就被发现的疑点,例如说三百肘长的方舟如何可能容纳天地间所有的生物各一对,兼有他们四十天以上的粮食?如果那样的大方舟真的只有三百肘长,那么诺厄的肘居然长到这种地步,显然他的身形比现有的人类巨大许多。 “而这并不会太难想像,因为他也比现在的人类长命许多。” 姿荷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综合以上数点,可以得到以下结论:诺厄及他的祖先们,可能是巨人,而且有着比人类长得多的性命。他们本来居住在‘洪水以前’的世界,根本就不确定自己能否适应‘洪水之后’的世界,甚至到了不敢打开方舟探头眺望的地步。那之后,他们在某种力量的帮助之下缩减寿命为一百二十年,或许身型也变小了,并和当地的女子通婚,开始了在当地的生活……” 杨颠峰静静地听着房内数个粗重的呼吸声,心想:“其实地球上也有过类似的幻想,并且被编成各种多采多姿的故事……” 姿荷妲终于打破了静默:“所以?” 青年兴奋地说:“所以!所以方舟实际上很可能是一艘能航行于各个世界之间的巨大神奇飞空艇,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勉强能接受的生存环境,也就是这葛里布林特大陆!在透过了超乎我们所能想像的魔法文明的帮助之下,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和葛里布林特先民类似的形式,并和这里原有的女子通婚,成了以色列民族的祖先!” “这也不过是一种猜想。”少女平静地说:“我相信您能够在考古学上取得不错的成就,因为有时候考古学的确很需要想像力。” “呵呵,妳以为这只是一种猜想吗?”年轻男子骄傲地说:“几乎在考古学上取得不朽成就的不是我,而是我伟大的父皇!他几乎已经找到了诺厄的方舟,却因为宿疾缠身而迟迟无法进行最后一步!” 杨颠峰听得眼睛差点凸出来:“不会吧?那支巨大的黄色军队指的是在这个世界的诺亚方舟?又或者,这又是一则发表者藉以沽名钓誉的闹剧?实在没什么真实感呐……。” 少年只在房间中听到了一阵难堪的静默,接着是青年把书阖上的声音,并冷淡地说:“这和妳其实没什么关系。” “……那么,什么事情和我有关呢?”姿荷妲耐着性子问道。 “就是守护神的存在!”青年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那显然不是来自于任何我们已知的文明,可是却又和希伯来圣典中关于‘天使’的形象描述如此吻合;我认为,那是方舟装置的一部份!既然它只是一个装置,只是一个具有智慧的法器,那么难怪天主会说天使的地位还在人之下,是生来就要为人类服务的了……” “住口!”杨颠峰从来没听过姿荷妲用这么气愤、这么郑重的口吻说过话:“不准妳这样污辱米迦梅撒拉大人!” 年轻男子骄傲地说:“这是污辱还是事实,或许妳问过守护神之后就知道了?其实我要的也不多,我只是想要让妳和米迦梅撒拉能在我取得方舟的力量之后,能够成为我的第二号臣服者!” “他,他想用那个什么诺亚方舟征服世界?疯了……不不,如果能找到真的诺亚方舟,或许真有可能办到也说不一定……”杨颠峰不由的又想起预言中那支“黄色的军队”,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第一号臣服者是谁?”姿荷妲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个问题。 “呃……公子,我记得我们的契约只到帮助妳找到方舟,夺回班司塔尼的皇位为止。”空贼头子老皮尴尬的声音传来。 “啊啊,妳放心,我可是信守契约的人,到时候的酬劳一毛也不会少付的。”年轻男子声调悲凉地说:“反正夺回班司塔尼的皇位本来就是我的第一步,而到了那个时候,自然人人都会懂得选择对他最有利的效忠对象,这就是可悲的现实。” 又是一阵短时间的沈默后,少女祭司说话了:“我改变主意了?” “哦?”这话显然让青年感到十分的意外:“怎么会有如此戏剧性的转变?妳怎么又愿意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呢?” “刚好相反!”姿荷妲开朗地笑着说:“我改变主意了,不会把妳的要求转达给米迦梅撒拉大人,拿这种精神病患的疯言疯语去打搅祂实在是太冒渎了!” “躲开啊!姿荷妲!”杨颠峰在心中大喊着。 可惜没有发生效用,“啪”地一声巨响自房中传来,少年心疼地按着自己的脸颊,恨不得自己能替少女挨这一下。 “呃……这样不好吧!公子!”不知哪个空贼结结巴巴地说:“得罪了守护神所喜爱的人的话……” “放心,我根本不需要讨好她,一开始就应该这样做的。”青年冷冷地下令道:“把她绑在椅子上!” 因为姿荷妲没有什么反抗,所以绳索磨擦的声音很快地结束了。接着,年轻男子又指挥着餐厅里的空贼们把桌椅挪开,要了一只笔窸窸窣窣地在地上画了起来。 “?”杨颠峰心存疑惑地听得青年下令道:“我们需要三个火盆,四盏白蜡烛台,蝙蝠的眼珠,还有……这些东西艇上没有的话,就尽可能就近购买,今天午夜之前要办妥。” 少年没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就已经闪身躲入了附近一个早就物色好的储藏间。 在储藏室里,杨颠峰竖起了耳朵等待所有的脚步声远去。“不知道餐厅里还有没有人,也只好赌赌看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住急促的心跳,尽可能装作平常的样子打开了餐厅的门。 餐厅里没有别人,只除了被绑在房间中央椅子上的少女。她的脚下画了一个奇怪的圆阵,一看就知道那圆阵不是什么好兆头。 姿荷妲望了望杨颠峰,一瞬间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可是又转为冷淡。 “妳还好吧?”杨颠峰关心地说,她的左脸颊肿了起来,嘴角也有着血丝,真难以想像有人忍心打这么可爱的脸。 少女冷漠地点了点头,说:“不帮我解开吗?” “呣……”少年困惑地说:“现在就逃吗?或者等飞空艇降落?” “如果不打算现在救我,妳现在过来做什么。”姿荷妲的话中大有怨怼之意。 杨颠峰叹了口气,耸耸肩说:“我想妳知道我会来救妳,所以比较安心。” “我早就知道了。”姿荷妲低声地说:“这种小事对妳而言一定稀松平常吧……” “……”少年还在发疼的两掌心不由得在裤管上搓了搓,说道:“现在就逃或许比较好,夜长梦多。妳等一下,我去找找看这艘飞空艇上有没有子艇之类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暗自苦笑了一下,这么小的飞空艇恐怕不会有子艇吧!连班司塔尼的大型军用运兵艇──想想,那显然不是空战用的,所以这么容易就被空贼攻入了──都似乎没有子艇。这也反映了这里的飞空艇安全性相当高。 “为什么要找什么子艇?”少女祭司冷淡地说:“妳是傻瓜吗?妳忘记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只要出得去,往下一跳不就行了。” “啊!”杨颠峰敲了手掌一下,疼得他差点跳起来,勉强忍住说道:“还有这招。不过妳降下去之后,我还得在艇上找个够隐密的地方藏起来,不然空贼们很容易想到艇上有人潜入,一定会展开搜索……” “妳少逞一次英雄会怎么样!”少女祭司嗔道:“就跟我一起下去嘛!这种疯子放着不管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啦!” “糟糕,姿荷妲误会了……也不能跟她说预言的事……”杨颠峰转念便抓着头苦笑道:“不不,我当然是想跟妳一起跳下去,没有把妳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地的道理啊!只是,那飞行石载得动两个人吗?” “没问题啦!”姿荷妲不耐烦地说:“快点帮我解开绳子。” 少年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还是先让少女脱险再论其他,于是解开了她的绳子。两人偷偷摸摸地循原路出了甲板,暴风雨已经停了──或者该说是飞空艇已经脱离了暴风圈的范围? 两人手牵着手往下望着,杨颠峰吸了一口气道:“数到三就一起往下跳吧!一、二、……” “不行。”姿荷妲红着脸低声说道:“这样妳跟飞行石的距离太远了,结界不够大,抱住我的腰吧!” 少年抓抓头,缓缓地伸手环住少女的腰部,只觉得整条手臂和少女的身躯相接之处都感到柔弱无骨,好像拥住了海绵般柔软的东西。 他收摄心神,重新数道:“要跳了,一、二、三。” 劲风扑面而来。地面景物变大的速率相当慢,不过还是比想像中快一点点。 “……姿,姿荷妲,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杨颠峰问道:“飞行石有在作用吗?”他瞥见了少女胸口的绿光,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对不起。”姿荷妲低声说道:“我其实不确定飞行石能载得动两个人……只是觉得大概可以。牵连了妳,对不起。” “姿荷妲妳这个白痴!”杨颠峰狠狠地扭腰,把姿荷妲往天空的方向推开。 “啊……不要!”他听见了少女的尖叫。 这样一来,少女下落之势慢了许多,当然杨颠峰下落的速度更快了。 “不能怪姿荷妲,她或许以为超重一点点无所谓……只希望我死了以后伊东华会偶而想起我……不!现在放弃还太早!” 杨颠峰振作精神,瞪着高速接近中的地面,心想:“如果激化模态能够成功的话,这个应该也没问题!我不需要太长的距离,一公分也行,只要成功了就可以化解所有的冲力了!”他伸出中指和食指按住额头,大吼着:“给我跳啊!” 啪。 眼前一花,已经身在地面了。 “……呜……”杨颠峰倒在藓苔草地上,按住脑袋说:“好像全身都虚脱了一样……不,不行!不是睡觉的时候,姿荷妲呢?” 他勉强打起精神爬了起身,往天空望去。空贼的锯角鲨号已经远离到只剩下天边一个小点的地步,姿荷妲的身子则在空中打转着逐渐降落。 最新全本:、、、、、、、、、、 第三章 只是需要沟通 姿荷妲的下落速度已经减缓到安全的地步了,想必是杨颠峰挣开后飞行石发挥作用缓缓减速的关系。.qb5 可是打转着下落的少女根本没有让自己恢复头上脚下的意思,只是哭叫着: “杨颠峰!妳这个白痴、大笨蛋、大傻瓜!为什么要让我把妳害死!妳死了我怎么有脸活下去,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摔死算了!” 少年连忙上前几步,把姿荷妲软嫩的身子接到怀中。 姿荷妲猛颤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杨颠峰连忙苦笑着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摔死。” “……?”姿荷妲瞪着一双清澄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脖子,又摸摸自己的脸,突然挣脱开来,双拳雨点般地落在杨颠峰的胸口! “笨蛋笨蛋笨蛋!”她哭叫着说:“怎么不早说!我担心死了!真是气死人,妳太过份了!” “唉唷,唉唷,对不起了,对不……”杨颠峰的头本来就晕的厉害,现在胸口被一阵敲打,再也挺不住,双膝一软突然坐倒在地上。 少女愣了半秒钟,才尖叫了一声,跪在杨颠峰身边关心地说:“妳哪里受伤?” “我不要紧……”少年呻吟着说:“只是有些头晕,休息一下或许就好了。” “头晕……”姿荷妲沈默了一阵。 杨颠峰胡思乱想着:“对了……上次也一样,想用瞬间移动‘漂浮’在可埃斯舰桥上端的那次。到后来头疼得很厉害,差点掉下来,幸好重力不久以后就消失了。当时,要是真的掉下来,可就糗大了。” 其实少年还曾有一次因为过度使用超能力而头痛,不过他不记得了。 “真的……吓死我了。”少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冷淡地说:“妳没事就好。” 她正想起身,少年却握住了她的双手,诚恳地说:“呐,姿荷妲,原谅我吧!” 姿荷妲沈默了一阵,才说:“……原谅妳什么?” “我不知道妳在生我什么气啊!”杨颠峰困惑地说:“……啊!是因为我对生命的特质漠不关心?我想去思索生命的特殊性是一项伟大的工程,或许我还不够努力吧!总之,要是我做错了什么,像刚刚那样打我也好,不要对我不理不睬好吗?不能跟妳好好说话好难过。” 他诚恳地盯着少女看,姿荷妲呆呆地回望着他。 “……还是不行吗?”他暗叹了一口气,正想放手,突然姿荷妲又流下了两道眼泪。 “哇啊!”杨颠峰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放开。 “……对不起……”少女哽咽地说。 少年抓抓头,说道:“如果是飞行石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事先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而我也有错、没有先告诉妳我……” “不是……我是说,”少女哽咽地说:“我……我以为因为不能好好说话而感到难过的人,只有我而已。” 杨颠峰呆呆地望着她,姿荷妲却自然而然地投入了他的怀中啜泣。少年想要搂住她颤抖的窄小肩膀,却终究没有伸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红着脸把杨颠峰推开,擦着眼泪。 “……现在怎么办?”姿荷妲眨着眼问道。 “……妳……不问我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能力,诸如此类的问题吗?”杨颠峰试探地问道。 久违的笑容出现在少女祭司的脸上,她轻轻地说:“我不问。我不想知道。不只是因为妳不愿说我就不问,妳就算想说……”她吐了吐舌头:“我也不听!” 姿荷妲掩着耳朵跑开了。 杨颠峰扭了扭脖子,爬起身跟了上去。 跑了几步,少女慢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其实妳不说我也猜得到,妳不是法师,但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对吧?古书中常提到像妳这样的‘异人’,拥有某些出乎常人的能力。” “艺人?”杨颠峰打哈哈说道:“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呢!” “‘艺人’和‘异人’这两个词听起来哪一点像啊!”姿荷妲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们现在可不是用中文在交谈呢!” 少年红着脸摸着后脑勺说:“嗯……失败。” “但是……”姿荷妲继续说:“但是妳不想被误认为是个法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对吗?”她回头笑着说。 杨颠峰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苦笑以对。 少女抬头望望天色,担心地说:“飓风要来了。” “那……怎么办?”少年担心地说:“这里离塔尼夫夏还有多远?刚刚锯角鲨号似乎是往村子的方向飞,应当多少拉近了我们和村子之间的距离。” “我大概知道村子在哪个方向,可是没办法估计要走多久。”少女苦恼地说:“无论如何,我们先避风再说吧!” “飓风要多久才会过去?”杨颠峰问道。 “不知道,快则两天,慢的话一星期以上也有。” “要是真的拖了一个星期,预言中的月圆就……唉!也说不定是指下个月圆吧!在这里空着急也没有用,只好寄望村长他们和班司塔尼的谈判能够顺利。” “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妳急着想回到塔尼夫夏呢?”姿荷妲望着思索着的杨颠峰,试探地问道:“还是为了帮助妳在恩居奇维那位朋友?或是不想跟我独处?或者是……和预言有关?” 杨颠峰只能苦笑以对。姿荷妲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阵,杨颠峰正想着“覆水难收”这句成语,没想到姿荷妲回头讶异地说:“妳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怎么望着地下走路?” “……呃,”少年抓了抓后脑勺:“我们在干什么?” “找避风的地方啊!真是的!”姿荷妲好气又好笑地说,敲了杨颠峰的头。 “以前的是踢我的脚,现在是敲我的头吗……”杨颠峰边想边问道:“已经决定要找地方避风了吗?或者可以做些简单的雨具赶路回塔尼夫夏,毕竟我们是赶在飓风前头的……” “赶路!”少女尖叫道:“妳不要命了!不知道妳在急什么,可是这太危险了!” “为什么?”少年莫名其妙地说:“这里的飓风不见得比台湾的台风强,毕竟班司塔尼的飞空艇也是在风雨中赶路啊!” 姿荷妲并没有问台湾和台风是啥,摇摇头说:“不行!妳还记得我养的小砂猧吗?这个飓风平原的土质十分松软,所以才适合砂猧繁殖。平原上面平常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地面,一旦遇上大雨就会变成无底的沼泽,人要是陷入沼泽没顶之后,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真的吗?”杨颠峰惊讶地说。 姿荷妲瞪了少年一眼,掉头继续找避风处去了。 杨颠峰也加入找寻之后不久,两人在山壁底端找到了一处山洞。“这边不错,我们先进去探探吧!要是兽穴就糟了。”姿荷妲在洞口眺望了一阵,里边很暗,她摸了摸口袋,回头对少年说道:“有没有打火石?” “没有,我们可以钻木起火,不过如果只需要照明的话,不需要这么麻烦。妳看!”杨颠峰其实没有把握钻木生火,便伸手让手指发光。 咦?是错觉吗?光显得比平时黯淡许多。 杨颠峰自然而然弯腰进了山洞,洞顶虽然不高,但里边还挺宽敞的。不是错觉,在幽暗的洞穴中,手指的光芒也比不上在矿坑看到的程度。 “嘿──真方便!”姿荷妲笑着说:“以后叫妳灯人好了。”她环视洞内,有点失望地说:“不够深,如果风向改变了,风雨很容易灌进来!” “让我们做一扇门板吧!就算不是很密,漏进来的风雨也会减少许多。”杨颠峰回答道:“这洞窟还有个好处,里边高外边低,所以不会积水。就决定这里了吧!” “嗯,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到更好的地方。”姿荷妲欣然说道:“但是要怎么做门板啊?妳有工具吗?” “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杨颠峰说:“如果飓风停留三天,这三天当中我们都不吃吗?我是无所谓啦……”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少女退出洞外,笑着答道:“野外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呢!让我去找一些来,就算不是很营养,至少也能填饱肚子。” “那就这么决定了,妳去采点东西,门板由我来想办法。”少年随着她退出了洞外,笑道:“不要走太远,天快黑了,迷路可就惨了。” “好。”姿荷妲点了点头,目送少年离去,转身想去找点吃的。她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因为刚刚弯腰进了洞窟应该沾了点灰尘,没料到低头一看腰际的长袍,少年降下时搂住自己的部位,愣了一愣。 “血……血迹?” 回头想找杨颠峰的踪迹,哪里还找得到。 杨颠峰和姿荷妲分手之后,找了一块又长又扁的石头,和另一块盈握的坚硬磐石;接着找了一块平顶的大石头当台座,开始敲打起石刀来。等到石刀完成之后,在附近开始伐蕨干。因为工具相当简陋,他并不贪心,只挑手臂粗细的蕨干来伐。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阴暗下来,云量很快地增加,砍下的蕨干也增加到十来支,杨颠峰担心赶不及,连忙抱着十几支蕨干回到洞口附近。 姿荷妲不在,不过洞里已经积了一些有的没的,看来已经回来过几趟。 杨颠峰拿出路上物色的野藤,开始依照捆木筏的要领把蕨干捆成一片。头尾都绑紧之后,又用石刀在洞口外的地面掘了一道斜的沟槽,让门板下端可以固定在沟中,而上端就靠在洞穴顶端。 飘起小雨的时候,小跑步着的姿荷妲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几丛灌木,杨颠峰直觉地认为那些并不是可以吃的、想必是少女找来让两人可以在洞中坐、卧得更舒服些。“哇!”姿荷妲看见门板吓了一跳,又看了看石刀:“哇!妳怎么会想到要这么做啊?在哪里学的?或是自己临时想出来的!” “不,当然不是?”杨颠峰帮忙把灌木丛塞进洞穴深处,自己也跟着少女进了洞口,从里边探出身子把“门板”架好,一边继续说道:“我家里有一本《野外求生指南》,是我很喜欢的书,我把它看得滚瓜烂熟。” “咦?”少女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书?在哪里买的……在台风?” “不是台风,是台湾。”杨颠峰背靠着洞壁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风势雨势,缓缓地说:“人会有些流浪癖的,尤其在经历长期定居的枯燥之后。” 姿荷妲拿来了灌木丛让杨颠峰靠,自己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浅浅地笑着说:“台湾是妳的故乡?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虽然我想这样问,不过待会再说。手伸出来!” “手?”杨颠峰下意识听话地伸出了双手,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少女神情担心地望着这双满目疮痍的手,有许多本来就伤得厉害的地方,因为刚刚伐木做门又裂开出血了。 “……怎么弄的?” “嗯,因为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前用了很笨的方式潜入锯角鲨号。” “……”少女从口袋里找出几片早就准备好的叶子,在石头上捣烂之后抹在杨颠峰的双手上,并用嘴撕开衣服帮他包扎起来。 “谢谢。”杨颠峰说。 “我才真要谢妳。”姿荷妲诚恳地说:“谢谢妳冒险来救我,谢谢。” 两人都有些微的不好意思,一时默然。少女突然挪了挪身子,剥开了几颗黑褐色巨大孢子似的果实,把它里边浅色的果肉吃了下去,并也递了几颗给杨颠峰。 杨颠峰照样吃了,果肉很苦,但习惯之后却觉得挺有一番特别的风味。他望着自制的木门心想:“这有点像是鲁宾逊漂流,不过──”他偷偷地看了女祭司一眼:“在这方面,我比他幸运得多。” “那个……”姿荷妲闪烁着好奇的眼神,问道:“可不可以再弄那个,那个‘手指发光’给我看看?” “好啊!”杨颠峰伸出了8字形包扎着的手,让光点在五指顶端间跳动、变色。咦?不是错觉吧!光度好像比刚刚强了一点点,虽然还是比在矿坑时弱。 “对了!”杨颠峰兴奋地想:“这光度可以做为一种乌德萨能力的指标,等到光度回复到前阵子我在矿坑中看到的程度,我应该可以再作一次瞬间移动!……到时候再说吧!免得让她期待了又失望。” “对了!”少女又说:“能不能告诉我有关于台湾的事?” “那是我的故乡,一个……该怎么形容呢!很尴尬的地方。”杨颠峰的眼神焦点投射在洞外无限远的地方,慢慢地说道:“我时常会想,台湾的两千多万居民并没有自觉自己是多么特殊的一群。像台湾这样荒谬的小岛,之前不曾存在于历史当中,之后很可能也不会再出现了……” “有两千万的居民啊!”姿荷妲皱着眉头说:“那不能算是小岛吧!”杨颠峰并没有向她解释两地人口密度概念上的不同。 他只是慢慢地对姿荷妲说着有关台湾的一切…… “那真是一个……多采多姿的地方。”少女满脸困惑,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我觉得……单是塔尼夫夏和守护神大人就有着探索不完的故事了,活在那种地方的妳,一定很辛苦?” “也不见得。”杨颠峰伸了伸懒腰,笑着说:“正如妳所说的,其实就算是塔尼夫夏和守护神大人就有着探索不完的故事,那么台湾所包含的,听起来很了不起,仿佛穷极人智也不能解析的复杂文化矛盾特性,也不算什么特别了。对了,关于守护神的事,现在跟妳说刚刚好。” “嗯!”姿荷妲笑着说:“那么,从哪边开始好呢?” “就从生命维持装置说起吧!”杨颠峰说:“妳有没有长时间和守护神合而为一的经验?并不会感到肚子饿,也不会想上化妆室,那是因为守护神拥有完善的生命维持机能……呃,我是说守护神的神力会保护妳,让妳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啊!我有点感觉到,可是之前没有特别在意。”姿荷妲似懂非懂地笑着说:“这,这不好吧?人应该用劳力换取食粮啊!怎么能一直藉着神力而活呢?” “别人用劳力换取食粮,妳和守护神合而为一为塔尼夫夏巡弋也是一种付出,有什么不一样?”杨颠峰笑着问道。 “……嗯……”姿荷妲问道:“意思是说,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吃喝,肚子饿了就和守护神合而为一就好了?那就可以省下不少餐费了。” “嗯……”杨颠峰苦笑着,暗忖:“这样可以吗?米迦梅撒拉只是透过维持血液各成分恒定来取代肺、肾、肠的功能而已……”接着忙道:“我想妳要是肚子饿的时候去和守护神大人合而为一,再出来的时候肚子依然是饿的,因为守护神不会让妳的肚子里产生食物。” 姿荷妲困惑地眨眨眼睛,问道:“那么,就只是‘一直和守护神合而为一’的时候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上厕所啰!”见少年点了点头,她又问道:“那么,可以持续多久?” “持续多久?”少年笑着说:“几乎是无限久吧!就算妳和米迦梅撒拉一起沈入沼泽底部动弹不得,妳也可以活到老死为止。再来说说守护神的感测能力……” …… 随着洞外风雨的增强,天色已经完全阴暗下来,洞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是云层太厚或是时辰本来就已经入夜。姿荷妲一时听了太多,感到有点难以消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想睡了。”杨颠峰也陪着打了个哈欠。 “嗯。”黑暗中姿荷妲的身影动了动,她说:“……杨颠峰,妳冷不冷?” 虽然前几天天气便已经转凉,现在两人身上都穿着特别加厚的衣服,不过冰冷的夜风无情地从简陋的门隙间渗透,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洞内的低温纪录。“冷啊?”杨颠峰苦笑着答道。 “……我们抱在一起睡?”姿荷妲的声音有点俏皮、又包含了点期待。 “……好啊!” 两人都把外套解了开来,少女投入了少年的怀中,让他的外套裹住自己。少年再把少女的外套盖在两人身上,背后垫着两人份的软灌木丛。 黑暗中姿荷妲依偎在杨颠峰的胸口,很庆幸少年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却又不得不恨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快。“呜……这样暖和是很暖和,可是我恐怕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了。”少女胡思乱想着。 然而不到一刻钟,她的吐息便平缓下来,节奏也降低并保持规律。 “是对守护神的信赖投射到我的身上了吗?”杨颠峰烦恼地想着:“怎么会如此没有戒心呢?” 少年不由得探手摸摸少女水嫩的脸颊:“好像婴儿的肌肤……啊!《维纳斯的单恋》中鱼住英知的台词。” 杨颠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气温已经回升了些,而怀里的妙龄少女正睁着一双美目茫然地瞅着自己。 “……怎么了?”少年摸摸自己的脸,打了个哈哈:“我有这么帅吗?” 姿荷妲吐了吐舌头,逃也似地挣离了杨颠峰的怀抱,抢回自己的外衣穿好。两人都在狭小的洞窟空间中变换了几次姿势,伸展僵硬的手脚,尤其杨颠峰的两条腿都已经麻木了。 少女静下来之后,又取了一些“囤粮”,照样自己先示范一次,再让杨颠峰学着自己的方法吃。 “……对啊!”她低着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妳很帅喔!” “……谢谢!”杨颠峰尴尬地笑了几声,诚心说道:“妳也很美。” 姿荷妲红着脸儿抬起头来,俏皮地说:“我哪里美?” “呃,”少年困惑地说:“全部都很美。” “骗子!”少女板起脸孔说:“就算整体来说算是美的,一定也有特别漂亮或是相较之下比较不美的地方,妳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只是随便敷衍我。” 杨颠峰苦笑道:“好好,我想想,嗯……”他想起昨夜怀中的姿荷妲,脸上也开始有点发烫,便随口说道:“容貌很美,身材也很好,嗯……脖子很漂亮。” 这回答让姿荷妲感到有点讶异:“脖子?” “对啊!女孩子的脖子很漂亮呢!好纤细。”其实是因为姿荷妲这几天都包得紧紧的,杨颠峰看不见其他的部分,所以直觉地就这样说了。 少女沈默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又低着头俏皮地说:“想摸摸看吗?”然后解开了领口的第一个扣子。 “咦?”杨颠峰僵硬地笑着:“咦?欸欸欸?” 姿荷妲挪动身子到了少年的旁边,执起了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双颊红得厉害,可是害羞的笑容中又含有一点别的、复杂的情愫。 杨颠峰像个木头人一样地,被动地让自己的双手被摆在她的脖子上。 “妳的手指根本没有出力啊!”少女闭着眼睛说道。 少年不明所以,手指微微施力,指尖传来少女肌肤的奇异感触。 “可以再用力一点。”姿荷妲说。 “不,不用了。”杨颠峰困惑地笑着说。 “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把我杀死。”少女睁开了眼睛,落寞地说:“对不对?” 少年莫名其妙地说:“为什么要杀妳?” “比方说……”姿荷妲的脸色有点苍白,杨颠峰不由得更放松了手指,听着她缓缓地说:“比方说我中了那个法师的邪术,背叛了守护神大人的信任……” “那我会拼命去把妳救醒的。”杨颠峰说。 “可是……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呢?”姿荷妲:“例如说,守护神大人马上会化身为毁灭的光柱……” “耶?”杨颠峰惊叫起来:“妳听说了预言!嘉希昂告诉妳的?” “那果然是预言的内容?”姿荷妲落寞地笑着:“妳刚刚说梦话,说了不少,可是我只听懂了这一句。” 少年默然无语。 “那时就杀死我吧!”姿荷妲再度闭上了眼睛,说道:“仔细想想,妳的选择才是对的。妳第一时间赶到米迦梅撒拉大人的身边时,根本不知道侵入者是为特殊目的而来,或是单纯的杀戮狂?如果是后者,守护神大人能越早赶到,就能拯救越多村人的命,所以根本不可能分心顾忌那深谷中黑衣人的生死。 “也许,对于拥有着这样异乎常人力量的妳,‘背负着生死’正是种注定的使命也说不定。”她睁开眼睛,反常开朗地说道:“所以,如果我背叛了守护神大人的信任,请杀死我吧!” “……我想听到的不是这种话。”杨颠峰落寞地说:“还是原来的姿荷妲好。” 姿荷妲娇躯一颤,缓缓地挪开了身子。 她没有再说什么,杨颠峰也默然无语。过了半晌,她才勉强笑了笑,说:“再对我说说守护神大人的事?” 并没有像某些恼人的特例一样徘徊不去,这场飓风自这天下午便渐渐减弱。两人制备了简单原始的雨具,开始朝着塔尼夫夏村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浏览着雨后特别清新的风景,并说着有关于米迦梅撒拉的事情,倒也不觉得寂寞。就这样走了三天,杨颠峰看着手指尖的光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几天姿荷妲看他玩着指尖的光点已经习以为常,见少年停步欲言,便也停了下来望着他。“嗯,姿荷妲……”杨颠峰说:“我的‘能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或许可以一口气把我们带回塔尼夫夏村。” “咦?真的吗?好方便呀!”少女依然笑着说话,可是自那天之后,少年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勉强。 “嗯……试试看。失败了也不会有损失,不会像上次坠落在塔尼夫夏附近一样地飞到恩居奇维去的。”杨颠峰伸出了双手作势:“来。” 姿荷妲有点害羞地伸出了双手让杨颠峰握着。杨颠峰闭着眼睛回想塔尼夫夏的景物,本来他选定的地方是旅馆附近的广场,但是想到两人突然出现在那里会太过惊世骇俗,就换了个地点。 “多带了一个人,会不会更难成功?不知道中途放手或带不动的话会不会把她丢到亚空间去?欸,别胡思乱想了。跳啊!” 耳边突然听见水声。 他睁开了眼睛,几乎和也睁开了眼睛的姿荷妲同时,举目四顾,这里正是两人第一次对面处的河滩小沙洲!少女似乎有悟于心,脸上又飘过一阵红晕。 杨颠峰脚下一个踉跄,松手蹲了下来。 “妳,妳不要紧吧?”少女连忙跟着蹲了下来搀住了他。 “想必跟上次一样,”杨颠峰虚弱地说:“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来?”姿荷妲很自然地跪坐了下来,顺势让少年的头枕到自己的腿上,引他躺了下来。 杨颠峰连耳根都发烫了,却又不得不觉得少女的大腿很舒服。 “……”过了半刻钟,姿荷妲才有点尴尬地说:“妳好些了吗?” “不好不好。”杨颠峰呻吟道:“简直快要死了,再让我躺一下。” “真的?”少女语气中充满了关怀和焦急:“这次再使用‘能力’果然太勉强了!对不起,都是为了我!” “不是,”少年连忙说道:“其实是因为太舒服了不想起来……好痛!” 姿荷妲胀红着脸狠狠地敲了杨颠峰的头之后,就逃也似地躲开了。 “姿荷妲姊姊?”远处传来稚嫩而兴奋的叫声。 少女向声源望去,同样兴奋地招招手说:“卡卡乐,好久不见!” “姿荷妲姊姊!”卡卡乐从驮兽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来,哭着扑进了姿荷妲的怀中:“我好想妳!他们说妳被坏人捉走了,我好担心!” 杨颠峰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着还在发晕的脑袋。 在姿荷妲的爱抚下,渐渐止住哭泣的卡卡乐,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瞅了杨颠峰一眼,神情古怪地说:“怎么?妳也在?” “嗯,是杨颠峰先生救我出来的。”姿荷妲温柔地笑着说。 小女孩满怀敌意地望了少年几眼,才破涕为笑地扯着姿荷妲的衣角说:“来,姿荷妲姊姊,我们快回村里去吧!大家都很担心妳!对了,蹄尔菲特给妳坐吧!姊姊走了这么远一定很累了!” “我……我不要紧。”少女连忙回头说:“杨颠峰,妳还好吧?” “我也不要紧。”杨颠峰甩了甩头。 “那种家伙就丢下他别管了,姊姊我们走吧!”卡卡乐跨上驮兽,依然扯着姿荷妲的衣服。 少女祭司回头担心地望了少年一眼,但在拉扯之下还是不由自主地跟女孩走了。杨颠峰苦笑着跟了上去。 “呐,姊姊,妳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女孩唐突地问道:“一定是那种又高又壮,英俊潇洒,和杨颠峰那种小鬼完全不一样类型的男人对吧?” “啊!啊哈哈……”姿荷妲尴尬地笑着说:“啊!对了,村长他们回来了吗?” “嗯,早上才回来,爷爷辛辛苦苦地跑了这一趟,气色反而好了不少。”卡卡乐嘻笑着说:“大家都很担心妳呢!他们说这几天拼命联络比较熟的空贼团打听,寻找妳的下落;不过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杨颠峰也失踪了,看来那种外来的家伙根本没人在乎他嘛!” “呃,卡卡乐……”少女祭司哭笑不得地说。 “喂。”杨颠峰皱了皱眉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追上去几步说道:“姿荷妲!” “嗯?”少女讶然回头。 少年突然改用了葛里布林特通用语,看来是故意要让卡卡乐听不懂:“妳上次说的事情,我想了很久。” 姿荷妲呆楞楞地说:“什么事情?” “我想……”杨颠峰欣然笑道:“就算妳化身为意图毁灭世界的恶魔,我还是没办法动手伤妳的。和几千几百个陌生的葛里布林特住民比起来,妳对我而言更重要多了!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并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 少女呆楞楞地听完这番话,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反应,卡卡乐的眼中则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杨颠峰享受到报复的快感之后,吹着口哨超越了两人。正如他所料,听到身后传来卡卡乐向姿荷妲追问这番话内容的声音。他所没听到的是迟来片刻的,姿荷妲自言自语般细若蚊蚋的回答: “……太狡猾了!别对我这么温柔。” 回到村里,两人惊讶地发现家家户户充满了异常的兴奋和活力,而且每栋屋子门前,都不例外地堆了一些破铜烂铁。 “姿荷妲姊姊回来了!”刚踏进村子,卡卡乐便拉开喉咙大喊道。 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人跑出来,围住姿荷妲欢呼着。欢呼之外最常出现的声音就是“妳没事吧!”和少女的回答:“没事,杨颠峰先生救我出来的。” 很快地,三人的身边围了一大群村民,簇拥者他们往村长家里前进。不过杨颠峰在混乱中并没有漏看一些事情,例如:广场上挤了五、六艘班司塔尼的运兵飞空艇,和神情严肃但不带敌意的看守士兵围绕着米迦梅撒拉;还有许多应该在坑道里忙得天昏地暗的矿工,此刻却挤在姿荷妲身边或从屋子二楼窗户探出身子来招手。 人群直到护送三人到达村长所居住的大屋之后,才渐渐散去。卡卡乐说的没错,披着毛毯下来的村长,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他拥抱了少女祭司并吻了她的额头,和她重复了一贯的问答之后,伸手和杨颠峰互握。 “我代表村人向妳致上最高的敬意,感谢妳两次拯救了塔尼夫夏村和我们的祭司姿荷妲小姐。”村长伯严肃地说:“妳可以用这里的设备到班司塔尼或任何地方去,没有人会向妳收取半毛钱。” 杨颠峰摸着后脑勺苦笑道:“这……不是在赶我走吧?事实上我还需要从班司塔尼回恩居奇维的旅费,很想留在这里多赚点钱。” 村长微微一笑,欣然说道:“不!妳是我们尊敬的人,想要留多久都可以,我相信村子里已经没有人把妳当成外人了。” 少年瞥了卡卡乐一眼,但这女孩神情自若,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啥不对。村长在她的搀扶之下到躺椅上坐下,感叹地说:“不过,我想我们的矿坑没办法再付给妳薪水了。” “村长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姿荷妲焦急地说。 “村长先生,让我来说吧!您先上去休息。”旁边的青年好意说道。 “我不要紧,班司塔尼请了最好的治疗师帮我看过之后,让我觉得年轻了五岁。”村长继续说道:“妳俩别紧张,这或许不是坏事。我们接受了班司塔尼的协议──他们打算把塔尼夫夏建设成军事据点,希望我们迁离。” 少女祭司本来找了位置坐下,一听这话就又跳了起来,连忙说:“这怎……” “妳别慌。”村长缓缓地说:“班司塔尼告诉我们,这附近的矿脉顶多只能再开采十五年。而我知道他说的话是事实,因为我年轻时也找专家来看过,不过,”他自嘲地笑笑:“当时还有足足五十年的蕴藏量。时光过得真快。” 姿荷妲默然不语,坐了回去。她神情十分落寞,显然联想到村长这些年奖励村人转作农渔牧业,至少达到自给自足,并且积极发展村子变成空贼之都等等作为,原来背后有着这样的深意在。但,不管再怎么努力,一旦矿产竭尽,这个已经繁荣了两百多年的小村显然会分崩离析。 “看来这是真的了,不是班司塔尼要求迁村而编造的藉口。”杨颠峰问道:“可是那也还有十五年,他们是怎么解释为何突然要求迁村的?” 村长的锐利目光扫过杨颠峰的脸,仿佛在咀嚼他的那句“怎么解释”,口中却继续说道:“等到十年后、十五年后再要求迁村,人才的损失就严重了。因为随着矿产减少,坑道越掘越深入,开矿的成本日益增加,利润也就越来越薄,等到年轻人都不愿意入矿坑,离村另谋生路,矿业技术的传承就会出现断层。相对的,班司塔尼邦联在境内发现另一处很有潜力的矿脉,非常希望我们能把采矿、冶矿技术一口气全转移过去。” 最新全本:、、、、、、、、、、 第四章 冻结之记忆醒来的瞬间 听了村民代表们和班司塔尼政权达成的协议,杨颠峰和姿荷妲不由得面面相觑。\\、qb5 村长伯接过卡卡乐递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喉,继续说道:“当然,傻瓜也知道他们急着把这里建设成军事要塞,应该还有别的理由。不过既然和军事机密有关,他们不说,我也没有立场追问。” “在协议中有提到守护神大人吗?”杨颠峰问道。 村长锐利的眼神又扫过他的脸上,答道:“这是很大的问题。如果米迦梅撒拉大人继续守护着塔尼夫夏的人们,只是塔尼夫夏的人们迁往了新塔尼夫夏,那么应该不成问题;可是或许祂所守护的是这片土地,那么祂是否同意这里被建设成军事要塞?祭司小姐不在的时候,我们无从得知祂的意志,但是为了避免谈判无法续行,只好同意暂时先让班司塔尼派军严加保卫守护神大人。” 村长顿了顿,又说:“而且班司塔尼方面似乎很急,希望我们最好能在月圆来临之前完成迁村。杨颠峰先生,妳可知道原因?” “我知道。”杨颠峰叹口气说。如果月圆之时塔尼夫夏村空无一人,那预言中“飓风边缘的小镇将会沈没,就像建筑在泡沫之上的城池一样沈没。人们慌张逃窜,那恐惧的模样仿佛在逃避降临的末日”的事就不会应验了。这不过是种掩耳盗铃的治标之法。他开口道:“有没有办法和班司塔尼方面的人取得联系?” 村长闭上眼睛微笑着,答道:“嘉希昂队长交给我们一个魔法通话器,虽然它不能使用太长的时间,不过我想现在正是最需要使用它的时候。” 他吩咐随侍的青年带俩人到里边去,并教俩人使用通话器的方法,之后青年便避席了。姿荷妲本来想问自己是不是也需要避席,杨颠峰已经接通了通话器。 投影筒发出了光,把嘉希昂的脸大大地映在墙上,她焦急地说:“喂?塔尼夫夏村?出了什么事?我看不到妳们。” 杨颠峰调整了受影筒的位置──原来它摆反了──重新固定好之后,答道:“看到了吗?队长小姐,我是杨颠峰,和祭司小姐回到塔尼夫夏了。” 嘉希昂显然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守护神呢?” “守护神大人也好好地停留在广场的中央。”杨颠峰答道。 “那……”她严峻的眼神扫过姿荷妲和杨颠峰的脸:“复仇者呢?” “复仇者?”姿荷妲讶异地说,杨颠峰连忙道:“我正是要跟妳说关于那法师的事情。我想,或许我们已经知道那‘黄色的军队’的真面目了。” “什么黄色的军队?”姿荷妲问道。 女队长跳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是吗!快点告诉我!” “方舟!”杨颠峰对姿荷妲使了个眼神,示意接下来请她解释这个字眼。 少女疑惑地望了望他,不过还是启齿对嘉希昂说道:“那位,穿斗蓬的法师,呃……怎么称呼……” “奈伊锡翁,逆贼奈伊锡翁。”女队长艰难地说。 “奈伊锡翁先生说他的父亲,也就是班司塔尼的先王,找到了一个可以做为兵器的超巨大超技术飞空艇。那是在以色列民族,或称犹太民族古老的经典《希伯来圣典》刚开始的章节中所提到的诺厄方舟。”姿荷妲的解释也很艰涩。 嘉希昂听得呆了,神情由茫然而渐渐转为专注。 “可是,”姿荷妲转向杨颠峰问道:“这太荒谬了,妳不认为这是真的吧?那‘黄色的军队’指的又是什么?预言?” 杨颠峰一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嘉希昂:“妳认为可能性如何?” “……那还用说,先王的确醉心于考古,甚至因而荒废了国政。”嘉希昂低声呢喃了几句,突然回头喊道:“最优先命令!立刻去检查先王遗物中所有关于考古学的部分,全部集中起来运上七号艇!”接着便旋风般地回头说道:“我马上过去,咱们保持联络。祭司小姐就暂时麻烦妳了,路过的少年。” “妳过来干什么?”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我还没跟妳说方舟可能在哪里?” “方舟可能在哪里?”嘉希昂大喜道:“妳连这个都知道了吗?” “因为那位奈伊什么先生说:他怀疑守护神大人和方舟一样是遗留下来的超文明装置,所以我推断方舟的位置应该离塔尼夫夏不远。”杨颠峰说道。 “……呜哇,浪费我的时间,妳们在那里等我,我尽快过去!” 通话切断之后,杨颠峰语气平然地对姿荷妲说道:“妳真的觉得有关方舟的一切只是疯子的想像吗?” “一……一般人不都会这样想吗?”姿荷妲迷惘地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真是出于杜撰,”杨颠峰说:“那‘格匹得瑞’的成员怎么会为他效力?” 少女欲言又止。的确,显然奈伊锡翁握有什么无可怀疑的证据,否则空贼团格匹得瑞的人们并不是三岁幼童,只凭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怎么愿意冒险跟班司塔尼强大的空军正面冲突。 “妳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对吧!”少年叹口气,说道:“我且问妳,生命确实是值得尊重的,我想,原因之一是生命包含了探究不尽的学问。那么,假设守护神大人真的只是方舟上的一个装置……” “住,住口……”少女呓语道。 “……难道祂所拥有的力量与智慧就不值得妳去尊敬了吗?”杨颠峰不但没有住口,反而加强了语气把话说完。 姿荷妲呆楞楞地望着他,肩膀轻轻地颤抖着。 “……何况,根本还不确定呢!妳认为这话不好问出口吗?妳认为米迦梅撒拉大人那样的存在,会对‘愚蠢的问题’发怒,甚或隐瞒答案吗?”少年温和地说。 祭司少女又沈默了一会儿,才笑颜逐开道:“妳说的对。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动摇我对守护神大人的信仰的!我们现在就去问……呜……” 杨颠峰掩住了她的嘴,指指隔壁的房间。然后拉开了窗帘示意,道:“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呢!明天再说吧!” “嗯,我也累了。”姿荷妲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似地说:“老嬷嬷、小砂猧他们应该还好吧!” “她还真的把那只虫当成家人了。”少年心想。 杨颠峰伴着姿荷妲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到客厅,和村长说明了嘉希昂要赶来这里的事,并话别之后,刚好姿荷妲家的嬷嬷也赶来接她了,她两人相拥而泣。 少年心里不由得一阵寂寞。就在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然后是一个天使般的声音探问道: “杨颠峰在吗?我听说他回来了……” 杨颠峰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请进?”村长说。 门缓缓地打开,一张清秀的脸庞探进门内张望了一阵,目光和少年相遇。然后少女带着笑容进了门,依村礼向村长打过招呼后,扬起手对杨颠峰说:“嗨依ab” 杨颠峰双眼无神地跨前了一步,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啊!哇,哇,哇!杨颠峰,杨颠峰!是我啦!是我……”少女飞红了双靥,慌张了一阵,推了半天也没办法挣脱,才注意到:“……嗯?” 少年已经沈沈地睡去。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消耗了太多了体力,就算是超人的身子也承受不起。 “好漂亮的少女,她是谁?”姿荷妲心乱如麻地想着。 “那……村长伯,我带他回旅馆了,拜拜!”谜样的少女尴尬地笑着,一步步拖着睡着的杨颠峰离开了。 “咦?‘拜拜?’”姿荷妲吓了一跳,她明明只在两个人口中听说过这种语言…… “那是什么意思?”村长问道:“她是谁?” 少女祭司没有回答。 杨颠峰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子来,有点茫然。房里有个美丽的少女,见他醒过来,巧目盼兮地朝他笑了笑,站起身拿了个沈重的锅子放在炉上加热。 少年还在发呆。过了片刻,少女从热好的锅里盛了一碗香味扑鼻的浓汤,递往杨颠峰的眼前。 “来,趁热吃了吧!妳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一定很饿了?”少女温柔地说道。 “杜黎娜妳发什么神经,干嘛学妳姐说话,而且又学得不像。”杨颠峰说。 杜黎娜也就是伊东苗愣了一下,鼓起脸颊很失望地把汤碗放下,噘着嘴说:“妳好不要脸,不知羞耻。” “什么?”杨颠峰闻言脑中“轰”地一声巨响:“我昨晚做了什么?不会吧?我只记得在村长家门口看见杜黎娜进来,然后……”急忙问道:“我……我做了什么?昨晚!” 少女眨了眨眼睛,娇靥微染,别过了脸儿低声说道:“这种事情,叫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 少年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说:“不!不会吧?妳没有怎么样吧!妳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对不起!” “怎么可能‘没有怎么样’。”杜黎娜微嗔道:“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 “啊?那……对不起,对不起,两句对不起够不够?”杨颠峰答道:“对了,这个笑话是从《妙殿下》抄来的。” 少女好笑又好气地敲了杨颠峰的头,说:“真没诚意!哎,没怎样啦!反正,如果叫妳负责任,妳也负不了什么责任。” 杨颠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端起床头的碗狼吞虎咽地吃着。 “……呐,杨颠峰?”杜黎娜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叫妳负起责任娶我,妳怎么办?” “哪有这种好事?”杨颠峰边吃边说:“如果真有此事,我就是继孟姜女的老公之后中国最幸运的男人。” “……孟姜女的老公是谁?”杜黎娜问道。 少年抓抓头说:“这妳可问倒我了,随便查也可以查到一堆不一样的说法,有说他姓万的、姓范的,名字更多,说是纪良、札梁、喜郎的都有。不过,主要是说他不小心偷看到孟姜女在洗澡,就白娶到这一个好老婆。” 少女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红了红便骂道:“妳……妳在说什么!妳不是喜欢姊姊吗?” “喜欢是喜欢啊!”少年理所当然地说:“可是她这么好,我又不一定配的上。要是做错了事反而娶到妳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已经是种恶果反得福报了,哪还有贪心的道理。” 杜黎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嗯、啊了半天答不出来。“对了,”杨颠峰转了个话题:“妳干嘛变成这个模样,村人们都没发现吗?” “……我有跟旅馆老板解释啊!”少女无法继续上一个话题,只好应势答道:“我变身之后又不像妳这么好本事,可以从窗户溜出房间。” 杨颠峰皱了皱眉头,问道:“妳告诉了老板自己是个法师?” “怎么可能!”杜黎娜笑着说:“嘿嘿,我跟他说我是杜黎娜死去的姊姊化成的守护灵,可以在她睡着的时候附身在杜黎娜的身上活动,那时杜黎娜就会变成姐姐生前的长相,并且请老板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少年一口汤喷了出来,用力地咳了几声,心想:“不知道老板听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藉口之后是怎么想的。” “嘿,这么说,这个样子就是杜黎娜小姐同母异父的姊姊的长相?”爱莎露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嘻笑着问道。 “对呀!” “我还在想为什么杜黎娜小姐要变成黑头发黄皮肤。”爱莎露飞到锅旁,也为自己盛了一碗汤,随口说道:“杨颠峰啊!不是我要损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会看上妳的啦!” 杨颠峰的动作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碗筷,半晌才低声地答道:“……我想也是。” 杜黎娜好像想说什么,不过嘴巴张合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爱莎露偷看了她一眼,又说:“……不过若是有她的妹妹帮忙撮合,那又另当别论。杜黎娜小姐,妳希望杨颠峰当妳的姊夫吗?” “我才不……呃,呃,我是说……”少女结结巴巴地说:“我才不管!他们要是两情相悦,那我也无所谓;可是要我去撮合他们,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哦?”爱莎露抓着头说:“奇怪,我还以为杜黎娜小姐怕杨颠峰花心,忘了自己姊姊的长相,所以才变身刺激他的记忆。”她转身对少年笑道:“不过妳可以稍微放心了,这样看起来杜黎娜小姐的姊姊对妳的印象还不坏,不然杜黎娜小姐应该巴不得妳离他姊姊远一点。” “真的吗?”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 “那可不一定。”杜黎娜已经完全恢复镇定,平静地说:“姊姊的好恶是姊姊的事,跟我无关。我没有闲工夫为她制造机会,也没兴趣帮她赶走马屁精讨厌虫。” “话说回来,”少年又换了一个话题:“那妳为什么要变身?不是自找麻烦吗?或是像某些时候我猜想的那样,妳每个月有几天不得不变身?” “说什么傻话。”少女嘻笑着说:“变身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这是女孩永远的梦想喔!而且成熟的身体很方便,姊姊是个健康宝宝,演唱会可以一连唱十几个小时,体力充足,动作也敏捷灵巧。” 这时有脚步声自远而近,“扣扣”敲门声响起,然后是姿荷妲熟悉的声音:“早安,杨颠峰先生在吗?” “在呀!稍等一下,我帮妳开门。”杜黎娜笑着站起了身,爱莎露连忙低声说道:“长相!长相!” 少女狡黠地回头眨了眨眼睛,把门打了开来。 门外的姿荷妲楞了一秒钟,才行礼道:“妳……妳好。” “妳好!”少女笑容满面地躬身,并又说道:“啊!妳就是姿荷妲小姐吧!杜黎娜和杨颠峰先生受您照顾了。” “……”姿荷妲的神色变了好几次,好像有一堆小砂猧在脸上爬来爬去。她斜眼偷看了门里一下,房中的杨颠峰苦笑着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低头喝汤。 “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杜黎娜按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是杜黎娜的姊姊伊东华ab正确的说,现在只有灵魂在这里。我为了守护杜黎娜而跟在她的身边,当她睡着的时候,我可以附身在她的躯体来活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杜黎娜的身体就会变成我的模样。” 杨颠峰又装了一大碗汤,不敢和姿荷妲目光相对,只是低头猛吃。 可是少女祭司并没有放过他,语气诡异地问道:“那……呃,这么说起来ab这位……嗯,伊东华小姐,就是杜黎娜小姐的姊姊?” 杜黎娜显得有点不高兴,因为姿荷妲虽然没有明说是在问谁,可是眼睛却盯着房里的杨颠峰,便板着脸挡住了姿荷妲的视线答道:“是的,我就是杜黎娜的姊姊,正确地说,是杜黎娜的守护灵。” “那妳就是杨颠峰喜欢的女孩?”姿荷妲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仿佛是为了让杜黎娜身后的杨颠峰听见:“杨颠峰,可是妳上次跟我说杜黎娜的姊姊还没死?” 杜黎娜吓了一跳,回头问道:“杨……杨颠峰,妳什么时候跟姿荷妲说过妳喜欢我姊……喜欢我?” “呃,”杨颠峰边眺望着窗外的风景边答道:“是啊!我说过。” “好奇怪!”姿荷妲盯着杜黎娜说:“妳是活人还是死人?真人还是假人?这是幻象还是实体?”她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杜黎娜的胸口一下。 “真,真失礼!”杜黎娜连忙说:“这当然是实体,是杜黎娜的身体,啊我也有我的身体,还在故乡。嗯,对了,又不是死人的灵魂才能变成守护灵。” 姿荷妲满脸怀疑地望着她,半晌才说:“真的吗?” 杜黎娜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是真的,不然妳在怀疑什么?妳以为我会凭空在这个房间里冒出来,或是像我这样美丽而显眼的少女,能从村口走进来而不让任何人起疑?” “哦?”姿荷妲不明所以,只好暂时不问,不过她又说:“妳昨天晚上该不会就用这个模样和杨颠峰睡在同一间房里吧?” “……当,当然不是。”杜黎娜听了这句话,好像胸口被钟槌撞了一记,失魂落魄地回答之后就呆住了。 姿荷妲并没有再追问,对杨颠峰说道:“杨颠峰先生,我有事情要找妳商量。” “嗯,妳也看到了,我才刚起床。”杨颠峰尴尬地说:“等我半小时好吗?待会儿楼下见吧!” “好。”少女祭司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微笑对杜黎娜说道:“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有空再聊。”便转身离开了。 “对了,”听到姿荷妲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杨颠峰才问道:“爱莎露妳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昨天中午和村长他们一起搭飞空艇回来的。”爱莎露笑着说。 少年把第三碗汤也喝完之后,拿了木盆和换洗衣物,对杜黎娜说道:“我去洗个澡之后就出去啰?妳还是快点变回来比较安全。” “嗯,嗯,慢走。”少女心不在焉地答道。 杨颠峰也离开后,她突然哭丧着脸骂道:“死妖精,为什么不提醒我!要是杨颠峰昨天晚上突然醒过来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爱莎露无所谓地答道:“反正这个身体又不是妳的。” “有感觉的人是我啊!”杜黎娜猛生着闷气。不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脸胀成了紫色。 一刻多钟之后,杨颠峰盥洗完毕,到了楼下的旅馆食堂兼夜间营业的酒吧。姿荷妲起身相迎,虽然满脸都是困惑,不过依然挂着笑容,让少年安心不少。 少女祭司领着杨颠峰向旅馆外走去,边问道:“……她是谁?” 杨颠峰耸耸肩,苦笑着说:“就像她所说的,是杜黎娜……杜黎娜的身体。” “真的吗?”姿荷妲红着脸说:“我知道这样怀疑别人很失礼,可是……” “千真万确。”少年尴尬地说:“那就是杜黎娜的身体。” “那么……”少女祭司不经意地加快了几步,似乎是为了不让少年看见自己的表情:“那就是妳喜欢的人?” “这又不能这么说。”杨颠峰诚实又狡猾地说:“就算长得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姿荷妲笑着回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杜黎娜……或是她的姊姊?一定也是异人,关于妳们的事都不该多谈,我也不想再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广场边缘驻足,眺望着被班司塔尼军队及飞空艇层层包围拱卫着的米迦梅撒拉。 “我有很多事要对守护神大人说。”一阵强风吹来,姿荷妲拂着被风吹乱的长发,安详地说:“我相信妳也是。” “是的。”杨颠峰答道:“可是妳可以在众目睽睽下和班司塔尼军交涉,并和守护神大人合而为一,但我不行,所以……”他沈默了半晌:“找个地方碰头?” 少女祭司轻启樱唇:“那……” “在那个河滩?” 两人同时说了出来,相视而笑。“有点远。”姿荷妲说:“等一下,我带妳去向卡卡乐借蹄尔菲特。” 找了块够大的石头把蹄尔菲特拴好,杨颠峰坐在石头上等待“守护神的降临”。 守护神悄悄地自天边出现,拱着洁白的双翼静静地滑翔,像只巨大的信天翁。杨颠峰突然玩兴大发,跳起来对守护神挥舞着手势。 也不知守护神是否了解了手语的内容,总之祂并未照原订计划停在沙滩上,只是伸出双手贴近地面飞着。杨颠峰算好位置,在守护神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前一瞬间,一跃而上抓住了守护神的手掌。 风缓缓地掠过少年的身侧,当他成功的爬上手掌,守护神也再度升高;随后,祂张嘴把杨颠峰送进了口中。 少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消失无踪,只能看见米迦梅撒拉那流线型的背影。“杨颠峰!”他听见了姿荷妲的声音:“好好玩,我下次也想试试呢!啊!对不起我来迟了,因为等得很无聊,先去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虺亚跑到附近来。” “不,我也才刚到而已。”杨颠峰边说边为自己的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发笑。 他沈默片刻,随即又问道:“妳问了吗?” “……我问不出口。”姿荷妲郁闷地说。 “什么事?”米迦梅撒拉问道。 “嗯,也没什么?”杨颠峰说:“守护神大人,您是诞生在葛里布林特王国,还是跟着一个巨大的航器来到这里的?” “啊!”少女结结巴巴地说:“杨……杨颠峰,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过了三、四秒钟的沈默,米迦梅撒拉才答道:“正确地说,我是在这块土地上‘孕育’出来的,不是搭乘什么巨大的航器来到此地。为什么这样问?” 姿荷妲显然松了一口气。 “那当然是因为有人怀疑妳是跟着某个巨大的航器来到这块土地上的。”杨颠峰却毫不迟疑地说:“妳知不知道什么叫《希伯来圣典》?” “不知道。”米迦梅撒拉说。 杨颠峰简单地解释了一遍诺亚方舟前后的故事。因为他不是基督徒,所以对圣经不很清楚,例如说“诺亚方舟是多久以前的事”这样的疑问,他就不记得圣经上是怎么说的。 少女祭司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让守护神以塔尼夫夏村为中心绕着越来越大的***飞翔巡视。 “很有趣的故事。”守护神听完之后下了个评论:“和许多民族神话一样,充满了先人对未知力量的想像。如能分辨哪些是被想像扭曲的部分,或许可以窥见部分历史的真貌,不失为一个值得研究的题材。” “这不是我说的,基督徒不要找我算帐。”杨颠峰转念便问道:“请守护神大人帮我们一个忙,因为有个家伙宣称诺亚方舟是个巨大的宇宙船;可以航行于片界之间的巨大飞空艇,而且他几乎找到了它。如果真有这样的飞空艇降落在这附近,或许守护神大人还记得?” “守护神大人还记得?”姿荷妲讶异地说:“就算那飞空艇再大,能亲眼目睹它降落的机会也很小吧?” “如果它真的很巨大,那降落时一定会引起可观的震动,守护神或许可以回想一下,附近有没有发生过异常的地震?”杨颠峰道。 “嗯,我会花点时间好好回想一下。”米迦梅撒拉答道:“‘附近’约指多大的范围?” 杨颠峰想了一下,心虚地说:“先定为一百公里之内好了。” “杨颠峰,”姿荷妲问道:“妳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有啊!”少年毫不迟疑地说:“守护神的祭坛。” 少女祭司没有多问,只是在绕完最大的***之后换了个方向,往祭坛所在的深谷前进。 “米迦梅撒拉不知道会不会感觉到,我和姿荷妲之间现在的凝重气氛?”杨颠峰胡思乱想着。 弹指之间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深谷祭坛,和少年那天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四壁坍陷得并不严重,中央的平台则塌了一半以上。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谷中看不出任何人为迹象,没有炸弹和导火线,没有尸体,甚至连血迹都没有。显然班司塔尼军人已经派人来清理过现场。 “我想下去为死者唱一首安魂曲。”姿荷妲平静地说。 杨颠峰知道她的意思,因为现在底下是一堆乱石、没有落脚之处,他便接过了控制权,让姿荷妲自守护神的口中利用飞行石缓缓地下降到深谷底端。 也许是守护神的体贴吧!在米迦梅撒拉的体内,反而可以更清晰地聆听少女祭司的歌声,虽然和伊东华专辑中千锤百炼的动听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真诚、纯朴,曲调并不悲戚反而有种祥和的感觉,更令人感动。当歌曲接近尾声的时候,杨颠峰转望向坍陷平台的顶端。 “守护神大人,”杨颠峰问道:“那根插在石堆里的棒子是什么?” 米迦梅撒拉一时没有回答,在少年的控制下飞低了些接近了那平台的棒状物。少女唱完之后挥了挥手,便纵身冉冉跃起,杨颠峰等不及她升高,便一把抓住了她吞进了嘴。 “讨厌,好粗鲁。”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嘿,还有更粗鲁的。”杨颠峰笑了笑:“看我把它拔出来。” 守护神飞近棒状物的顶端,双手搓了搓并牢牢地把它抓住,接着便使劲向上飞。棒状物顺利地拔了出来,上头的石屑纷纷脱落,露出了类似米迦梅撒拉躯体的非金属非陶瓷光泽。 “那是我的武器。”守护神这才说道,并且混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没想到就藏在和我这么接近的地方。不过它埋藏了几千万年一直没有出土,却突然又重现天日,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妳……妳有预感?”杨颠峰惊讶地说。 “妳在说什么傻话。对了,米迦梅撒拉大人。”姿荷妲问道:“我一直忘了告诉您,班司塔尼想把现在的塔尼夫夏村所在地建设成军事据点,而他们愿意提供另一个蕴藏量更丰富的地点让塔尼夫夏的人们居住,请问您觉得如何?” 这次也是,米迦梅撒拉“考虑”了很久,才说:“杨颠峰、姿荷妲,我有话想分别对妳们两人单独说。杨颠峰,接下来妳会听不见我和姿荷妲的对答。” “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杨颠峰虽然刚开始时有点怀疑,但想出了自以为是的答案后,却为此在心底窃笑ab米迦梅撒拉如果有类似人类的情绪,应该也会对“在知道底细的人面前‘装神弄鬼’”感到不好意思吧? 他驾驶着米迦梅撒拉在塔尼夫夏附近绕着***飞,顺便俯瞰附近的地貌风土,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有意无意之间,少年留上了神,希望能看到锯角鲨号就停在哪里的僻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姿荷妲说:“杨颠峰,换手。” “换手……”杨颠峰还以为少女是要取回米迦梅撒拉的控制权,却听她说:“守护神大人说……” “我要告诉妳的事情比较长,所以先让她回去吧!”米迦梅撒拉自己说了。 “回去?”杨颠峰说道:“可是得由姿荷妲把守护神大人送回村中的广场才行啊!我是不行的。” “这个我想过了。”姿荷妲笑着说:“没有人知道妳去哪了,我一个人回村子,说守护神大人自己有事要离开一阵子,谅班司塔尼军人也不敢有异议。妳把我送到那河滩吧!我先骑着蹄尔菲特回去,太阳下山时再到河滩来跟妳换手。” “我答应卡卡乐把鱼带回去的。”杨颠峰说。 “我知道。” 回到河滩处让姿荷妲下去之后,目送着她回去的杨颠峰,捉狭地问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一整天?”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米迦梅撒拉说:“妳还没有把我的说明文件全部读完,而且耽误了好几天。谢谢妳把已经弄懂的东西教给姿荷妲,也请妳继续帮助我;虽然妳已经不再需要由我送妳到班司塔尼去了。” “哦,好吧!”杨颠峰无奈地说:“……对了,要是事成后能直接把我们送到恩居奇维城去就更好了。” “只要在这葛里布林特王国之内,任何角落都没有问题。”米迦梅撒拉说:“……就当是加班费也好,因为还要请妳优先读一份额外的说明,有关于这个装备的。” 杨颠峰扬了扬守护神手中的棒状物,道:“这个?” “是的。”米迦梅撒拉说:“也请妳优先把这一部份教给姿荷妲。” “话说回来,”杨颠峰在深山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开始阅读出现在眼前的文件,边看边说道:“妳还真的挺像人的,居然也会有‘不好的预感’。” “呵!妳似乎来自科学文明非常兴盛的世界。”守护神难得地笑了笑,道:“但是只有科学文明兴盛的话,迟早会遇上瓶颈的。就算能够保持不灭绝,再过两三千年,也只会在钻牛角尖的地方进步罢了!永远也无法到达能让我孕育的文明程度。” “……哇靠!”杨颠峰大叫了一声,没有听清楚祂的话。 姿荷妲回到塔尼夫夏村,编了几个藉口应付卡卡乐以及班司塔尼军人之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她和老嬷嬷打了声招呼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发呆。 少女不知道该想什么,只好什么都不想,手指下意识地玩着胸口的飞行石炼坠。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脱离魂不守舍的失神状态,自言自语道:“杜黎娜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她本来想去一趟旅馆邀请她们“照例”到自己家里来吃晚餐,不过往窗外望去,已经是满天霞彩,所以改变了主意,还是先去河滩和杨颠峰“换手”。 杨颠峰从守护神的嘴里出来时满脸兴奋,好像有满腹经纶想找人炫耀,最后却只是拍了拍姿荷妲的肩膀而没说什么。姿荷妲和守护神合而为一,往村庄方向前进;她注意到那从祭坛废墟拔出的棒状物就背在米迦梅撒拉的背上,竖直的并且正好嵌在两对翅膀间的缝隙中,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本来就是守护神的一部份。 守护神的速度比蹄尔菲特快多了,所以她很快地超前了少年。刚在村中的广场停妥,姿荷妲就听见了飞空艇的风声;她机警地往天空望去,看见了一艘和之前不太一样的飞空艇! 它呈十分窄细的纺锤型,顶上的甲板很小,护栏也是收纳式,大大减小了风阻,更令人惊讶的是它配有两具风元素引擎!虽然也有辅助用的螺旋桨。 姿荷妲看见艇身有着班司塔尼的徽记,犹豫了一下,便听到广场上的班司塔尼军人挥着手大喊道:“那是嘉希昂队长,不是敌人!请守护神不要攻击!” 守护神重新落回广场中央,少女祭司从祂的嘴里跃下时,心里暗自感叹:“好快啊!运兵艇花了将近三天的航程,这种空战艇居然不到一天就赶到了,风元素喷射引擎的速度真是惊人。”她自然而然朝村长家里走去,照姿荷妲的想法,嘉希昂应该也是一下飞空艇就会到那里去报到才对。 最新全本:、、、、、、、、、、 第五章 讨伐讨伐讨伐巨大的敌人 “真是急死我了!”如少女所料的嘉希昂,一踏进村长家大门就劈头对她大声地抱怨道:“先皇陛下留下来的资料当中,只有一些不着边际的记载!我想重要的部分都被奈伊锡翁带走或毁掉了!我和临时找来的七、八个老学究,白花了一整天在艇上研究这堆垃圾!” 姿荷妲摸了摸发梢,问道:“东西呢?”她刚说完就已经看到了,有几个武士抱着好几大箱的资料从外边进来。\、qΒ5\ 村长早就从姿荷妲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便问道:“也就是说,预言中有一部份是提到什么‘复仇者’会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而那可能是班司塔尼先王考古研究发现的古代超文明巨大载具?” “是啊!”嘉希昂挑了一个拼装的本子出来,赫然便是希伯来圣典的研究笔记,看来像是班司塔尼先王留下的日记的一部份。她随手把这本子递给村长,问姿荷妲道:“那少年杨颠峰到哪去了?” 姿荷妲说了一句出自希伯来圣典的俏皮话:“今天不是轮到我看管他。” 嘉希昂派了人去旅馆“请”杨颠峰过来,其他班司塔尼军人把“有关资料”都堆在客厅的桌上。看起来很多,不过女队长都已大致看过一遍,知道里边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祭司小姐,”她不由得问道:“杨颠峰对这件事情怎么说?” “有件事我想还是先跟妳说一声。”姿荷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神情困惑地说:“其实那位复仇者──奈伊锡翁先生,之前就到过塔尼夫夏村一次。” “什么!”嘉希昂跳了起来,按住姿荷妲的肩膀说道:“当时他做了什么?” “我想他当时什么都没做。”姿荷妲连忙摇着手说:“不是妳想的那样,那是──应该只是空贼团‘格匹得瑞’的人们照例来这儿补充食料和饮水罢了。我想,可能就是那时奈伊锡翁先生听说了守护神的事,后来才起了把守护神大人据为己有的念头。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女队长想了一想,才问道:“那妳要说的是什么?”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听见了守护神大人的声音。祂直接对我发出警告,要我留心这个人。”姿荷妲困惑地说:“到底预言的内容是什么?说不定守护神大人自己也知道未来的命运呢!” “……”对守护神没啥好感的嘉希昂耸耸肩,没有回答,只问道:“对了,杨颠峰对这件事情怎么说?” “杨颠峰说……他推测,如果那方舟真的存在,应该就在这方圆一百公里之内。”姿荷妲不知该说什么,便提了这件事。 这个想法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女队长却跳了起来,喊道:“对啊!反正就在这附近,与其在这边生闷气,还不如全军出动去搜搜看。” “那塔尼夫夏的迁村又该怎么办?”杨颠峰问道。 原来他正从外边进来,并且和村长补打了个招呼。“我刚才和队长小姐提过这件事。”村长解释道:“虽然村人们都已经赶着收拾行李了,但要在明天以前完成迁村还是匆促了点。我希望班司塔尼多给我们几天的时间。” “我一点也不在乎早几天晚几天。”嘉希昂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少年妳应该知道,明天就是月圆了啊!” “好快呀!”杨颠峰抓着头说:“姿荷妲,妳不是说守护神已经告诉了妳最有可能的地点吗?” “……哈啊?”姿荷妲张大了嘴巴。 “淑女嘴巴别张这么大,妳过来一下。”少年招了招手,把姿荷妲拎到门外去。 过了片刻,少女祭司尴尬地走进屋里,结结巴巴地笑着说:“啊!啊哈哈,我,我忘记了,其实守护神大人曾经告诉过我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我居然没注意到这番话的意思。” “什……什么事?”女队长和屋里人们都用怪讶的眼神望着她。 姿荷妲怪怪地笑着说:“守护神大人曾经告诉我说几万年前曾经有不寻常的地震发生,好像有什么东西坠落在麦督韦山;当时我听过就算了,虽然跟杨颠峰提过,却没有想到那可能是指点我们寻找希伯来圣典中的诺厄方舟……” “其实这是刚刚杨颠峰告诉妳的对吧?”嘉希昂笑着说:“我对于妳为什么要假讬守护神之名很有兴趣,对杨颠峰怎么知道这个地点更有兴趣,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她霍然起身,对身后的班司塔尼武士们吼道:“听到了?第三、第六、第九班继续守卫米迦梅撒拉,其他所有人上飞空艇跟我来!” 直到班司塔尼军人走得干干净净,姿荷妲还在发窘。杨颠峰婉拒了嘉希昂同行的邀约,拉着少女祭司进了屋里,哭丧着脸说:“村长大人,我快饿死了,有没有东西能请我吃?” “嗯,我们一起用餐吧!”村长起身带两人进了餐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少年,妳怎么知道方舟的地点可能是麦督韦山?” “当然是守护神大人告诉我的。”杨颠峰说。 少女祭司刚开始喝热茶,一听这句话大声地咳了起来。“干嘛?”少年说:“现在还瞒着村长先生没什么意义吧!” 村长沈吟了半天,才说:“也就是说,妳也可以和守护神合而为一?把守护神从祭坛的爆炸中带出来的是妳?” “嗯。”姿荷妲代答道:“对不起,我一直隐瞒着,因为害怕村人们知道杨颠峰得知守护神的秘密之后,把他强留在村中。” “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守护神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村长自嘲地说:“这么说,这件事真的是米迦梅撒拉大人的指示?但是祂先跟杨颠峰说了,杨颠峰还来不及告诉妳?” “是的。”姿荷妲停顿了一会儿,有点迟疑地指着杨颠峰说:“除非他说谎。” 杨颠峰神情自若地吃着晚餐。他真的已经很饿了,因为午餐也没吃。 狂风扫落叶般地吃了两大碗之后,杨颠峰才停箸沈默了一阵,说道:“嗯,有件事,可能不得不和两位打个商量了。” “什么?”姿荷妲疑惑地说。 “两位信得过我吗?”这少年诚恳地说:“可不可以在月圆之日的明天把守护神大人交给我一整天?” 两人对看了一眼,最后,才由村长严肃地说道:“其实是信不过妳的,难道妳不能稍微解释一下这么做的理由?” 杨颠峰抓着脑袋,烦恼地说:“我不能说太多,只能说──两位是不是已经完全信任班司塔尼了?我可不如此。我认为明天一整天都要有人保持和守护神合而为一才好,而这个人是我的话,比较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村长闻言一震,又和姿荷妲对望了一眼。“这……”少女祭司迟疑地说:“和预言的内容有关?” 杨颠峰的表情是默认了,村长显然还在犹豫不决。姿荷妲想了想,却坚定地说: “妳曾经救过米迦梅撒拉大人一次,我没有理由认为妳这次是打算害祂.明天一早我就托词把祂带出来,并且让妳和祂合而为一。”她说完之后,又以坚定的眼神望着村长。 “好。”村长点了点头:“祭司小姐这么说了,我不反对。” 突然有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是女队长嘉希昂和她的跟班。“啊!我也饿了,谢谢村长先生的招待。”她随手抓了桌上的东西吃。 “妳还没走啊?”杨颠峰问道。 “祭司小姐,守护神背后那根是什么?”嘉希昂问道。 姿荷妲浅浅一笑,答道:“啊!这也是我刚刚想跟妳说却忘记说的事情之一。”她起身恭敬地说:“那是守护神的武器,祂的剑已经出鞘了,这证明了祂的戒心,而祂已经准备好了要为守护而战。” 女队长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又问:“对了,迁村的事情守护神又怎么说?” “守护神大人对此没有异议。”少女祭司的笑脸上抹过一丝阴影,但是在场没有任何人察觉。 嘉希昂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箭步转身疾风般地离去了。“对了!”杨颠峰神色自若地边吃边说:“祭司小姐,有关于守护神大人的事我还想跟妳讨论讨论,晚上我们约会吧!” 姿荷妲的脸红了红,这次并没有逃过村长的眼睛。 次日一整天,在塔尼夫夏村的人们心中交织着各种各样不一样的心情。正如杨颠峰所料,姿荷妲为了把守护神带离广场,和班司塔尼军大吵了一架。她谨守着少年教她的原则,耐心地和士兵们讨价还价,把巡弋的时间慢慢减短,从一整天缩短到一个上午,再缩短到“只出去转一圈就回来”;最后守卫的士兵们终于在请示过嘉希昂之后放行。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天空,直到守护神守诺很快地回来,姿荷妲也和昨天一般地从祂嘴里出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谁也没发觉杨颠峰还在里边。 除了提心吊胆的班司塔尼军兵,塔尼夫夏原本的居民大致上还算平静,只是忙着收拾东西,因为村长“好不容易帮他们多争取了几天”的打包时间。而知道“预言”存在的几位村民代表和杜黎娜等人,则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提心吊胆地在家里发呆。姿荷妲回来以后,她便把杜黎娜和答应杨颠峰一直守着她的爱莎露请到自己家里,一起提心吊胆地发呆。 而离塔尼夫夏不远处的麦督韦山区,班司塔尼军人却经历着惊心动魄的冒险历程。嘉希昂花了半天的时间找到了在山里藏得很好的锯角鲨号,又花了半天的时间追踪空贼和奈伊锡翁的踪迹,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通往方舟主控室的入口! …… ……关于在通往方舟主控室的途中,她和奈伊锡翁的激烈战斗,请参考任何一本勇者斗魔王的故事并参考您的想像力自行补上。因为这本小说叫做《银河勇者》,不是叫《葛里布林特女战士》。绝不是因为篇幅已经在无聊的地方花光或是作者懒得写。 “妳输了。”奈伊锡翁说,冷笑着扳下了一支拉杆。 一道巨大厚重的铁门降落在伤痕累累的班司塔尼军人面前。不!那不是一般的铁门,最好的证据就是不管用精钢打造而成的武器怎么砍怎么劈,那扇门居然连一点刮痕都没有。 “哦!忘了告诉妳一件事。”奈伊锡翁在门后说:“真可惜,这里就是方舟的主控室了。只要有我手中的‘诺厄的舵轮’,方舟一定可以再动起来的。妳可以静静地留在门后为历史的这一刻作见证,或是继续徒劳无功地继续试图攻破这扇门──妳或许能了解古人和现代人的想法有许多相同之处,包括了”一艘飞空艇的控制室应该设计为最难攻破的这一点。“ 嘉希昂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不过没几秒钟,她又重新站了起来。 “没错,在这里,我们慢了一步。”她坚定地说:“不过我们还没有全盘输掉,大家快退出去!” 随着她的命令声响起,通道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但是班司塔尼军人没有一丝犹豫,跌跌撞撞地往出口奔去,背后还响着奈伊锡翁疯狂的大笑声:“方舟动了!哈哈哈哈!世界是我的了!” 当嘉希昂一行人好不容易从进入口出来时,地震还在持续。殿后的女队长回头望了望,自嘲地心想:“这样看起来方舟倒是藏在山里边的,如果因为埋得太深而动不了,岂不成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她指挥着武士们有秩序地上了十数艘的飞空艇,紧急升空并且在方舟可能升起之处严阵以待。 坦白说,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不过等到所有班司塔尼军的飞空艇都升空之后,又过了一刻钟之久,只看到麦都韦山持续剧烈地震动,并没有什么东西浮起来。 嘉希昂的心中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但只能屏息以待。终于,随着大片石盘从山腰上滑落,有什么东西开始自山中浮了起来。 “射击!”女队长大声地下令道。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十几艘飞空艇一起开炮,声势何等浩大!此起彼落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地响着,麦都韦山的岩盘本来就因为地震而变松软了,更何况受到这样猛烈的炮击?马上烟雾弥漫,一时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停火,停火!所有舰艇后退。”嘉希昂心想:“那方舟再大,应该也已经轰成碎片了。” 炮声缓和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烟雾才渐渐散去。烟雾散去后,只见到满目疮痍的麦督韦山,没见到什么巨大飞空艇。 “奇怪?”女队长自言自语说道。 她很快地发现什么地方奇怪了,原来,麦督韦山看起来比之前高了许多,而且──还在继续上升,越升越高,简直是斜斜地朝飞空艇撞来! “散开!大家后退散开!”嘉希昂难以置信地说:“这……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难道整座麦督韦山大部分都是方舟本体?” “恐……恐怕还不止!”魔法传话筒有声音传出。 “妳是十三号艇的艇长?发生了什么事!”女队长急切地问道。 “很……很难解释。”那艇长语气恐慌地说:“请队长自己过来看看。” 嘉希昂四下眺望了一阵,命令操舵手往十三号艇的位置移去。她注意到那艘艇的位置特别低,接近上浮的麦督韦山底端。 等到队长艇也移到那附近之后,她盯着眼前的景象,惊讶地张大了嘴而发不出声音来,差点因此忘记了下令继续发炮攻击。 满月刚升起不久,正一如往常塔尼夫夏的居民吃过晚餐正在休息的时刻。从刚刚开始,就有小规模的地震传来。因为十分微小,而且断断续续,所以不明所以的村人们初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地震一阵又一阵的传来,而且越来越大,村人们渐渐起了骚动。 围守米迦梅撒拉的飞空艇只剩下三艘。其中某艘的艇长使用了魔法通话器,紧急要求与嘉希昂队长联络。 “紧急通讯吗?”队长艇的通讯员答道:“队长快急疯了,我帮妳讲讲看。” 又过了如身在地狱般的漫长几秒钟,嘉希昂队长的吼叫声才传出,不过却不是对这头发出:“我是说‘所有可动员的最大数量的飞空艇’!拜讬!团长,妳自己过来用眼睛看看它有多大,自己来看!我负一切责任!……咳!三号艇艇长?什么事?尽可能简短。” “塔尼夫夏这附近发生了严重地震,刚刚地面已经出现了裂痕。” “……唉!糟糕……守护神呢?” “安静得跟绵羊似的。”艇长刚说完,就有武士大喊着:“营长!守护神动了!” “别慌张!反正祂又跑不掉!”艇长掩住话筒,回头大吼道。 的确,在广场正中央的米迦梅撒拉,突然伸展了双翼,往上飞去。然而飞不到一公尺,却硬生生地被什么拽住了似的! 但是祂并没有降下来;反而,随着祂缓缓地上升,围住守护神的三艘大型运兵艇居然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嘉希昂吼道。 “队……队长,守,守护神要飞走了,拖……三艘……三艘飞空艇好像要被一起拖走了!”艇长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妳开什么玩笑!有没有照吩咐在舱底压满石头!”嘉希昂大骂着。 “有的!队长!对了,那些石头已经超过了舱底的最大荷重,要是飞空艇被拖曳结界带飞起来,底舱会破掉的!”艇长哀嚎着。 这时三艘飞空艇已经被拖到守护神原来停放的地方,挤成一团。守护神再上升的话,飞空艇就真的要被拖起来了。 嘉希昂闭上眼睛,认真地考虑了五秒钟,最后下了决定,猛然睁眼说道: “解除拖曳结界,守护神爱干什么就让祂干什么吧!以最快的速度把石头搬出去,然后警告村民,协助村民撤离!塔尼夫夏村很可能会毁灭,我再郑重说一次:塔尼夫夏村很可能会在地震中毁灭,尽速协助村民撤离!” 随着拖曳结界的解除,守护神像是突然放松的绷紧橡皮筋般地射了出去,因为速度太快,在天空打了几个滚才恢复平衡。祂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展开双翼往麦督韦山的方向飞去。 麦督韦山已经自原处消失多时,只留下一个深邃的大洞。洞口的直径几乎和整座山的占地面积差不多,而洞缘持续在崩落。很显然地,那大洞是斜插入地底的,所以这显然就是地震的起源了。 杨颠峰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洞口的直径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妈呀!这就是方舟的大小?简直像是颗小行星。” 他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心情之后,飞高了些,并往四周的夜空眺望。 显然距离已经十分遥远,并没有见到什么火光。不过杨颠峰思考了一会儿,转而飞低用视线搜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条拖长了的土石痕迹,往西北方而去,正是班司塔尼方向。 米迦梅撒拉双翼一鼓,箭一般地朝那边射了出去。 三号艇的艇长当机立断,边吩咐其他所有人开始卸石头,边派出了几个人持扩音器沿街叫喊:“塔尼夫夏镇将会在月圆之夜因为地震沈没!这是班司塔尼御用预言师的预言!请村民立刻撤离!我们会尽可能帮助各位撤离,请保持镇定!” 不由得村民们不信,因为地震越来越厉害了。在强震略歇的轻微摇晃之中,村中重要人物很快地集中起来,赶到了班司塔尼飞空艇所在的广场。 “守护神大人呢!还有这些石头是怎么回事!”姿荷妲首先尖叫了起来。 “守护神自己飞跑了!不要管这些石头了,要飞多远才安全?我们不知道啊!”艇长埋怨道。 众人都看着姿荷妲,而她也认真地思索着,过一会儿才说:“有一个应该安全的地点,我带路,不过,就这三艘飞空艇要让几百户居民撤离?不够呀!其他的飞空艇呢?” “我们没有更多飞空艇可以来帮忙了,请见谅!”艇长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不能全靠外人的力量,由村子外缘的居民先开始,往岩盘稳固的高处疏散吧!绝对不要在矿山附近停留。”村长说:“立刻传出去!” 数个村民点头离去后,有个武士跑进了几步,行礼道:“报告营长,六号艇底舱积石清除完毕!” “让居民们排队进去!”那军官下令后,转向姿荷妲恭敬地说道:“麻烦祭司小姐上艇带路。” “嗯!”姿荷妲正要过去,突然回头对村长道:“啊,对了!联络看看,请刚好在附近的空贼们来帮忙吧!” “好主意!”村长说:“我马上试试。” 围在“方舟”四周的飞空艇已经增加到三十几艘,其中大部分是从邻近驻地赶来的,班司塔尼的本队还没能赶到。 可是这三十几艘的飞空艇,在巨大的方舟旁边简直就像是苍蝇般渺小。虽然在嘉希昂的指挥下,所有的飞空艇都集中了炮火,攻击方舟的前端,不过这样猛烈的攻击,也仿佛只是跳蚤在帮大象搔痒。 “……怎么这么巨大……”嘉希昂望着这样的对手,连死都不怕的她也不禁要倒抽一口凉气:“到底有几公里长?也难怪,若不是如此巨大,恐怕也不能容纳天地间所有生物各一对和他们四十天以上的粮食。” 轮番猛烈的炮击不能说是没有用。其实,麦督韦山已经几乎被炮火剥了一层皮,露出了方舟灰青色的舰身。可是,一旦对灰青色的方舟本体发射,就只能留下火药的黑斑,起不了什么像样的作用。 “怎么办?这种对手……”女队长焦急地想着:“别说它若是有什么武器,只要它在皇宫所在地来个‘降落’,班司塔尼邦联就完蛋了。难道奈伊锡翁真的能靠它征服世界?要是这样,要是这样的话……” 她呆了一阵,又想:“……也不见得比现在还糟。” “是守护神!”身边传来的叫声让嘉希昂惊醒过来。 “什么守护神?”嘉希昂讶异地说:“不要攻击,看祂怎么做?” 米迦梅撒拉来了。祂刚来的时候,在月亮的方向伸展着双翼停了好一会儿,女队长虽然觉得祂是在耍帅,其实是杨颠峰又被方舟的巨大给吓呆了一阵子。 接着,祂贴近了方舟的舰壁,握拳敲了敲。然后,又四下张望一阵,便直挺挺地朝嘉希昂所在的队长艇过来。 “别紧张!”女队长制止了想要开炮的艇员。守护神在舰首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突然发出了声音: “嘉希昂队长,入口在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找!”嘉希昂喊道:“妳是谁?” 米迦梅撒拉没有回话,掉头又飞走了。接着,祂真的绕着方舟飞了几圈,寻找可以进去的地方。嘉希昂连忙吩咐各艇控制火力,免得误击守护神。 找不到!所有可能的入口都被和舰壁同样厚重的门紧紧封住,要弄开这些入口,或许比在舰身上打个洞还要困难。“啊啊啊!真麻烦……”杨颠峰烦恼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守护神突然冲到了方舟的最前端,抵住了它! “祂!祂想干嘛?”女队长困惑地说。 “唔哦哦哦哦哦哦!钮刚弹,不!守护神的力量可不是虚有其表的!”杨颠峰大吼道:“只不过是块石头而已,看我把妳推回去!” 作者注:大型宇宙舰艇通常是直接从铁镍成分的小行星上采矿建造出来的,建造过程中就像是在小行星上“长”出来的一样。因为是从石头上长出来的,所以其本质当然还是石头。 米迦梅撒拉背后的四枚翼片突然往后延伸到极致,在夜空中发出了炫目的光芒! “报,报告队长。”嘉希昂旁边的武士结结巴巴地说道:“祂……祂……祂好像是在推。” “废话!推得回去才有鬼,大小差这么多。”女队长吼道:“那守护神疯啦!” 操舵手的任务从刚刚开始就是保持艇身和方舟的相对位置,他突然大喊道:“报告队长,方舟减速了!” 嘉希昂滑了一跤,惨叫道:“哪有这种傻事!” 更想喊这句话的是操纵方舟的奈伊锡翁,他简直不敢相信方舟的速度一直在下降,拼命地扳动那些他并不太了解的控制器,希望把推力提升。 他成功了! 几乎停下来的方舟又加速了。可是守护神的翅膀更明亮了,方舟又慢了下来!米迦梅撒拉的躯体已经整个贴紧了方舟前端的舰壁,而舰壁居然凹了下去──刚刚这里还被好几轮猛烈的炮火扫过,却并没有什么损伤。 随着方舟的速度上上下下,女队长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她不由得失声说道:“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巨大的断裂声突然响起。“怎……怎么回事?”嘉希昂探头眺望着。断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终于,在细长型的方舟中段开始产生了裂痕! “所有飞空艇后退!”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幕,女队长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头也不回地下令道。 方舟的推力显然十分巨大,可是它却被同样巨大的推力给阻止了,两头都不断增加推力的结果,因为方舟的中段结构在几万年的埋藏中已经相当弱化,便像个两头受挤压的竹签般断裂了! 断裂的方舟,从破口处掉落了数以千万计的碎片,可见方舟内部的构造并不像外壳那么坚硬。在断断续续的破裂声中,方舟终于裂成了两段,米迦梅撒拉推着的前半截较长,失去了推力后便从尾端坠落下去;而有着推力的后半截因为失去控制,也画了个巨大的抛物线往地上坠落。 沈重的方舟落地时发出撼人的巨响,不但深深地砸凹了地面,连足以承受猛烈炮击的舰壁也在落地时支离断开,裂成了好几片。舰壁如是,比较脆弱的内部构造就更不用提,几乎在落地时的瞬间都粉碎了。 而守护神依然静静地停留在天空中,伸展开来的两对翅膀白晰而耀眼。 听说塔尼夫夏村遭到强烈地震袭击,需要有人帮忙疏散,冒险赶来的空贼团多得惊人。 很幸运地,在他们的帮助之下,村民一批又一批的离开了长期居住的家乡。间或有人在强烈的摇晃中坠入裂开的地缝中,哭喊声不绝于耳,少数的伤亡是免不了的。 除了飞空艇的乘员之外,来回避难处和村子最多趟的,大概就是少女祭司姿荷妲了。因为有越来越多的空贼团加入救灾行动,她一批批地带领他们认路,让避难的村民们不至于分散。 手挑肩背大包小包行李,排成人龙的村民们,终于连最后一个也上了飞空艇。但是姿荷妲却还没上去,仗着飞行石在崎岖不平的村中纵高跃低,看看有没有被困在倒塌的屋子里的伤者或是顽守家园不肯离开的老人。 一艘灵敏的飞空艇就在她不远处的上空坠下绳子盘旋着,上边的乘客声嘶力竭地希望祭司小姐早点上来,姿荷妲索性充耳不闻。她边找边很快地把村民们想了一遍,希望凭记忆搜索出有哪些人还没搭上飞空艇或到达避难地点。 “……咦!我记得好像有看见嬷嬷逃出来,却没看见杜黎娜?”姿荷妲自言自语道:“糟,糟了!” 她急忙往自家方向过去。因为在山腰上,所以少女祭司的家附近还算完好无缺,但是内部坑道的矿山随时可能崩塌,所以更危险! “杜黎娜!杜黎娜!”姿荷妲边跑边叫喊着:“妳在哪里!” “我在这里!”洋娃娃似的女孩和少女妖精拼命地往她这边跑过来;远看样子有点奇怪,近了少女才发现她捧着一个几乎有身高一半大的纸箱。 “妳这个傻瓜,那是什么重要东西!干嘛还冒生命危险折回去拿!”姿荷妲气急败坏地骂道,可是一旦和杜黎娜会合,往箱里一看便愣住了。 里边都是姿荷妲在地下室里好好保管着的漂亮圆石、矿石、螺壳和压花之类的小东西。 “嘿嘿,对不起,让姿荷妲姊姊担心了。”杜黎娜边哭边笑地说道。 姿荷妲吻了她的脸颊,稳稳地把女孩搂进怀中之后,抬头招手请飞空艇靠近。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又剧烈摇晃起来! “啊咧!”杜黎娜摔了个跤,纸箱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连忙伏身拼命地捡着。 “别捡了!快点走吧!”姿荷妲索性把绳子绑在腰上,挥手示意飞空艇上升,然后把女孩儿抱了起来。飞行石发出柔和的绿光,使得两人毫无窒碍地上升了。 杜黎娜紧抱着纸箱而哭丧着脸,惋惜地望着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它们随着强烈的震动而跳跃着,很快地混入土石沙尘之中,就像是洒入滚沸油锅中的炒豆。 “谢谢妳,帮我拿了这么多。”少女祭司又吻了女孩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嗯!”杜黎娜终于破涕为笑。 飞空艇上的人们合力收回绳子,救起两个女孩。往避难处飞行的途中,又遇上了另一个空贼团所属的飞空艇,头细尾宽,扁平的艇身像只大魟鱼,形状至为奇特。 姿荷妲眼睛一亮,探出头去挥着手说:“大妈!” “嘿!祭司小鬼!”一个肥壮的女性也探出头打招呼说:“我们来晚了?刚刚经过时看村子已经毁了一大半,已经拼命赶来了呢!” “大部分人应该都救出来了!先跟我们过来!”少女祭司招着手喊道。 杜黎娜好奇地问道:“那是谁?” “那是空贼团普拉尤,她们的飞空艇可是一等一的快呢!”少女祭司笑嘻嘻地说:“连各国空军的喷射空战艇都追不上!” 两艘飞空艇一起回到避难处。那是一块安稳的大石坪,比起塔尼夫夏村,离麦督韦山又更远了,只偶而会感到轻微的摇晃。二、三十艘飞空艇聚集在石坪上,把村人们搭起的帐棚团团围住,相当壮观。 下船之后,少女和两艘飞空艇的艇长加入了村长和其他艇长们的会商。因为塔尼夫夏村的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再糟,根本没有地方降落,所以村长伯打算只请最稳、最灵活的几艘飞空艇继续搜救,而其他来援的空贼们就留下来接受村人们的款待。 拣选的过程中,班司塔尼的三艘运兵艇虽然稳,但是不够灵活,实在不适合搜救行动;但是基于任务的关系,领队的武士却坚持要加入搜救。而普拉尤的飞空艇只是速度快,所以也没有被选上。 普拉尤的女空贼头子好奇地拉着姿荷妲问为什么会有班司塔尼空军在。问明了之后,皱着眉头说:“妳是说班司塔尼的预言家预言了一场大灾难,而且塔尼夫夏的大地震也在预言之中?那就难怪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一大堆飞空艇往西北边集结而去,害我们躲躲藏藏不能全速赶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啊?” 姿荷妲有点气鼓鼓的,因为刚刚村长禁止她再上飞空艇去塔尼夫夏村找人。少女说:“谁知道!哼,神秘兮兮的,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们。” “啊!对了!守护神呢?应该早就过来了吧?”女空贼头子四下张望着。 少女祭司好像被电到一样跳了一下,连忙抓着她说:“大妈,妳能推测那些班司塔尼飞空艇的去向吗?” “……大致上可以。” “带我去!拜讬!”姿荷妲恳求道。 “去……去班司塔尼空军集结的地方吗?”大妈吓了一跳。那里至少有几十艘战艇在,虽然说他们原本的目标不是空贼,再嚣张的空贼可也不敢轻易接近的。 “拜讬,求求妳,带我去那边看看情况。”姿荷妲说:“大妈不是常说飞魟号没有任何飞空艇追得上吗?﹝作者按:她没说过?﹞先靠近看看,如果有危险,我们再掉头逃跑吧!” 那强壮的女空贼头子着实犹豫了一下,才下了决心说:“呣呣呣呣呣……好!走吧!赶来一趟却完全没帮上忙,这也太尴尬了!” “我也要去!” 姿荷妲回头望了望紧抓住自己衣角,眼巴巴地盼着的小女孩儿,露出了不忍心拒绝的无奈微笑。 最新全本:、、、、、、、、、、 第六章 悲从哪里开始爱将回归何处 数十艘班司塔尼的飞空艇在嘉希昂的指挥之下,以陆空两团把方舟主控区可能的坠落地点团团围住。//。qΒ5\\就算奈伊锡翁已经随着控制室在坠落中压成肉饼了,她也得负责把“肉饼”找出来带回去覆命才行。 把对付强力法师用的包围圈布置妥当,派出搜索部队逐一清理坠落现场之后,女队长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望望停在天空中静止不动的米迦梅撒拉,对祂的力量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祂为什么停在那里?是在等待什么吗?还是……在观察什么东西?”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嘉希昂自然而然顺着守护神的视线往地面上的方舟残骸堆望去。 除了可以勉强分辨出轮廓的青灰色方舟外壁之外,较为脆弱的方舟内部构造早已摔得粉碎,看不出什么门道。“唉!方舟再怎么样也是人造的,怎么敌得过神的力量呢!”嘉希昂胡思乱想着。突然,她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重新检视了地面散落的方舟残骸。 “青灰色的舰身?”她想。 “队长!”身边的武士说道:“团长有联络进来!” “喔!接进来。”嘉希昂说:“团长吗?” “怎么回事啊?嘉希昂!”老骑士的声音:“刚刚还十万火急的求援,怎么这阵子又没联络了?我已经调集了六十艘飞空艇,不能再多了,妳要我现在就出发吗?” “请团长先留守首都吧!”嘉希昂尴尬地笑着说:“其实……方舟已经毁了。” “已经毁了!”团长大吼了一声:“开什么玩笑!妳不是说那有好几公里长,几十艘飞空艇不见得能轰下它吗!还叫我自己过来看看,现在又说它已经毁了,妳要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他顿了顿,又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嗯……”女队长抓着头说:“呃……这样说吧!我会向陛下请罪的。其实是我高估了它的力量。它的确十分巨大,不过那也不过是个古董罢了!经过时间的腐蚀,有许多地方都已经脆化了。中央偏后的部分尤其如此,所以在炮火的集中攻击之下,断成了两截,就失控坠毁了。” 听了女队长的说词,旁边的武士们都吓了一跳。坦白说,倒不是因为嘉希昂是个不抢功劳的清高人物,但是现在的状况下,把方舟坠落的真实过程隐瞒,宣称是飞空艇队的战果,带给女队长的麻烦一定会远超过功劳。 “什么!”团长骂道:“妳麻烦大了,妳可知道今晚全班司塔尼营长以上的军官都被吵醒了!连三十多年前,和恩居奇维邦联宣战的那个晚上都没这么夸张!” “真的很抱歉。”嘉希昂只能这样说。 “……唉!妳自己看着办。啊!如果那个方舟坠落了,里边的逆贼奈伊锡翁呢?只要能找出他来杀了,最少最少也能将功赎罪。” “正全力搜索当中。”女队长说道:“因为残骸散落的区域太广,有必要的话,我会请团长派军支援。” “暂时先这样吧!期待妳的捷报。”老骑士叹了口气,说:“万一找不到,就算我在陛下面前为妳说尽好话,只怕用处也不大。” 通讯结束后,嘉希昂对着传令筒说:“刚刚的对话各艇艇长都听见了吗?哪个人认为把实情报上去不会被陛下当成疯子的人,就尽管报上去吧!” 各艇艇长都恍然大悟地答应了。想想的确如此,难道要对班司塔尼王说“塔尼夫夏的守护神和方舟角力,成功地使方舟断成两半”吗?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女队长不由得再度抬头望向空中:“给那个混蛋陛下知道了的话……不,给任何野心家知道了的话,都会不约而同地在第一时间想要把这样的力量据为己有的。” 没有任何“人”知道,威风凛凛地停留在夜空当中,看起来很帅的米迦梅撒拉,这时快急死了。 祂试遍了所有的方法,好不容易,杨颠峰的生命迹象才开始复苏。又过了几刻钟,少年终于醒了过来。 “啊!好像睡了一大觉。”杨颠峰伸了伸懒腰,又闭上眼睛进入合体状态,对守护神说:“刚刚怎么啦?” “……方舟完了。”米迦梅撒拉答道。 “嗯,这个我还记得,而且也看见了。”杨颠峰说:“我是说后来怎么了?” “我不太清楚,说得简单些,妳昏倒了。” “我?我没事怎么会昏倒?” “……与其说是昏倒,或者该说是濒死。”米迦梅撒拉说:“在全力推阻方舟的时候,妳的血糖和其他许多血液成分就一直下降;我觉得很奇怪,但是还没超过生命维持机能可以负荷的程度,就没有提醒妳。等到方舟碎裂前的瞬间更夸张,好像妳全身的能量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正确地说──妳全身的能量都转换为我所不知道的形式、作用,在我探测不到的地方去了。” “濒死?哈,”杨颠峰笑着说:“太夸张了吧!” “……” “……莫非是真的?” “这个……我认为当时妳的状况比濒死还接近死亡,可是却没有死,只能说妳的体内有我所不能理解的部分。不过,要是我不采取任何行动,妳一定会当场死亡。” “妳采取了什么行动?” “我能采取的行动很有限,就只能改变妳的血液成分。起初我加重了几种养份浓度,但妳并未苏醒;直到我扫瞄妳的全身,发现一种会抑制妳细胞中粒腺体活动的成分,并把它从妳的血液中滤除后,妳才慢慢醒过来。” “……”杨颠峰听得瞠目结舌。 “这种成分似乎是从妳的左上臂皮下某处慢慢释出的。需不需要我试着合成消解剂给妳?”米迦梅撒拉说。 “不!不用了,而且我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了。”杨颠峰自嘲地想着:“没想到守护神居然可以靠滤掉乌德萨抑制剂来救我。唉,我也未免太热血了吧!就算用念动力帮忙推方舟,能起多少作用?” 当然,只是如此的话并不会让他陷入濒死状态,不过少年并没有进一步思索。他望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班司塔尼军,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在搜索那位复仇者。对啦!谢谢妳救了我一命。” “……这是应该的,但是……坦白说这是我第一次拯救体内的人,感觉很奇妙。” 杨颠峰困惑地说:“唉!塔尼夫夏不知道怎样了。照理来说我应该赶回去看看,可是……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地面的方舟残骸,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硬是放不下心回塔尼夫夏。好半晌,少年才大吼一声:“青灰色!方舟是青灰色的?预言中明明说复仇者有一只黄色的军队,在哪里?” 就在这时,底下散落一地的方舟残骸堆的某个角落,突然起了一场爆炸! “呜哇!”就算守护神离地面实在有相当大的距离,杨颠峰还是觉得自己听见了在爆炸中丧生的班司塔尼武士临死前的惨叫。 双翼一振,米迦梅撒拉往下冲了过去。 在爆炸点燃的熊熊火焰之中,浑身是伤的奈伊锡翁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从碎片堆底下缓缓升了起来。手持高及身长的巨大纹章盾的班司塔尼武士,已经远远排成一个大圆圈将他围住,而且飞空艇也居高逼近。 “不可能!”奈伊锡翁对着缓缓接近的守护神大吼道:“妳是什么东西!我已经得到了方舟的力量啊!这个世界几乎已经臣服在我的脚边了啊!” “逆贼奈伊锡翁听着,立刻投降!”嘉希昂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从队长艇中传来:“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我们已经布下了结界,妳逃不掉的!早点束手就擒,还可以留个全尸!” “啰唆!”这落难的殿下双眼发红地嚎叫着:“杂鱼都给我滚开,我才不会输给妳们这些家伙!” 他高举起右手,口中念念有词,一个血红色的光球很快在他手掌的上空集结成型,然后青年挥手把血球丢了出去! 那血球以快绝的去势冲向了逼近的武士们,又引发了一场惨烈的爆发!看似铜墙铁壁的铠甲武士们,居然连尸骨都没有剩下。不过后排的班司塔尼军人很快地补上,没有放松包围圈。 “去死吧!”在这同时,另一个血红色的光球又在奈伊锡翁的手中成形,这次他狠狠地把它朝空中某艘飞空艇射了出去。 守护神突然加速,张开双臂挡在那飞空艇的前面! 轰然一声,血光球炸开引发的的爆风缓缓散去,米迦梅撒拉毫发无伤。 “很好,妳果然想跟我作对,我们就来分个高下!”奈伊锡翁这次双手一起举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白痴,妳这个大白痴。”嘉希昂绝望地下令道:“开火!” 在空中环绕着奈伊锡翁的几艘飞空艇,在女队长下令之后几乎同时开火了!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位前皇子会在这阵炮火之下碎尸万段,再强的护身结界也不能抵挡这样的炮火直击! 可是── 烟尘散去后,却见到守护神米迦梅撒拉挡在青年的面前,显然是为他承受了所有的炮火──虽然连点刮伤都看不出来。 青年本来大概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睁开眼睛后狐疑地望了守护神几眼,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更惊讶的是嘉希昂,她以扩音筒大吼着:“妳到底站在哪一边!” “为什么我非得站在哪一边不可!”杨颠峰急得跳脚。 这时,附近地盘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漂浮着的奈伊锡翁和米迦梅撒拉都还好,旁边围着的班司塔尼武士就不由得东倒西歪了。 “怎么回事?”“大家镇定!” 在一阵混乱中,突然有巨大的条状物活生生地从附近的残骸堆里窜了起来。牠的直径有五、六公尺之谱,巨口就在条状身体的前端翻开,口边还有灵活伸缩着的鞭状触角,身体分成很多节,每节上都有两只对称的脚,看脚生长的位置显然不适合在地面爬行,而脚前端的形状也不像任何陆上生物的足,倒更像是土拨鼠的铲脚。 “别惊慌!”嘉希昂大吼道:“是砂猧,虽然体型大,但很温驯的,可能因为地震的关系跑出地面。”她随即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奇怪,这里已经离麦督韦山有好一段距离了,震动应该不严重啊?” 然而地面上又起了一阵较小的摇晃。接着,又有砂猧从附近的方舟残骸堆中爬了出来。这长达数十公尺的巨虫,显然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好奇地用嘴边的触角到处探索。这时第一只砂猧已经一“口”往地面钻下,看来是打算躲回地底了。 在奈伊锡翁出现的不远处,有一块较为巨大、完整的方舟残骸,整个摇晃了一下,又有只砂猧从里边冒了出来,迟钝地摇摆着。 “……我知道了!这方舟还埋在地底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舱门都是开着的,内部又有许多空洞,居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砂猧巢穴,难怪结构变得如此脆弱了!”明知不是该笑的时候,女队长还是不由得干笑了几声。 奈伊锡翁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了。过了几秒钟,他才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老天并没有让我征服世界的打算,但也没忘记给予我完成复仇使命的机会!” 他举起双手,开始高声地诵念咒语。 “住口!”杨颠峰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别再杀人了!” “……咿嗡嘶哦喝嘶吧呜唵呣呀啦……”奈伊锡翁的脸上挂着疯狂的笑容,继续诵念着咒语。 “小心!他所聚集的能量十分强大!”米迦梅撒拉的声音。 “大到可以伤到妳吗?”杨颠峰惊讶地说。 “……不,那还差多了。可是……” “我知道了!”杨颠峰转头飞空艇大喊道:“妳们快逃!我不一定挡得住啊!” “谁都不准逃!”嘉希昂吼道:“第二轮炮击准备!” “……啪咋咿嘟契!”奈伊锡翁显然已经完成了这个咒语,举起双手高喊着。 杨颠峰不由得眯上了眼睛。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其实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奈伊锡翁的身体突然像泄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具枯尸! “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的人心中都有相同的疑问。杨颠峰想问问米迦梅撒拉,可是想想祂也不一定知道。 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阵天摇地动! 正确地说──只有地上的方舟残骸在摇晃!数以百计的巨大生物砂猧,突然发了疯似地从残骸中窜出,一齐往西北方窜去;这庞大的数量,简直让牠们汇成了一条黄色的大河! “发生了什么事!”杨颠峰不由得大吼了一声。他看见地上的班司塔尼武士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被活埋,连忙连抄带抓起来,不是放到附近的空地处,就是随手放在飞空艇甲板上。 他的疑问,过了好久才有人回答。那是嘉希昂绝望的喊叫声:“还没发现吗?那才是毁灭班司塔尼的黄色军队!……全军追上去,攻击那些砂猧!” 恩厚瑞西城寨。 它是护卫在班司塔尼邦联四周的数个军事要塞之一,位于邦联陆路交通的枢纽之处,是几个同性质城寨中数一数二强固者,驻军也相当的多。 城寨驻有一整个师团的兵力,师长有男爵的爵位。他今晚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刚刚才受令把整寨驻军所有的军用飞空艇,全派出去支援一个不明的任务,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是位一旦在睡梦中被吵醒就会失去一半理智的罕见高级将领,也因此,今晚的他显得相当神经质。 “报告师长!”传令兵又来了:“亲卫骑士团团长来的紧急通讯!” “又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讨厌老家伙。”他喃喃抱怨着。亲卫骑士团成员有着所有师团中最高的待遇,还有权利支使其他军团的成员,更讨人厌的地方是他们不需要解释理由,只因为他们的行动时常涉及皇室机密。 “恩厚瑞西城寨负责人?”老骑士问道。 “是,我是原提库男爵。”这将官傲然说道。 “马上令所有军人自恩厚瑞西城寨撤离。” “……开……”他歇斯底里地说:“开什么玩笑!滥权也要有个程度!妳搞清楚些,妳确定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死守的命令也就罢了!所有人自城寨撤离?这简直跟叫班司塔尼城门守军无条件把城门打开没两样!我以战略重镇驻军最高指挥官的身份要求解释,不然拒绝受命!” 老骑士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时间跟妳蘑菇,喜欢死守就死守吧!我可以告诉妳,再过两小时,妳的城寨会受到数以百计砂猧的冲击,我不会跟妳解释理由。妳以为我不希望妳守得住吗?要不要守妳自己决定好了。” 通讯切断了。将官呆了一呆,转头问身边的军官说:“砂猧是什么?”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了解这番话的意义,这将官经过百般思量之后,还是决定死守。不过他再三宣布了这次战斗的危险性,并且要求有家眷的武士们尽速撤离。撤离只花了一个多小时,随后这将官登上了寨墙顶端最坚固的主炮台,眺望着平原的彼端,“敌人”即将来自之处。 一个小时之后,这城寨虽然没有被“夷为平地”,不过也完全失去了防卫作用了。驻留的班司塔尼武士们的损伤意外的少,因为那些巨虫只是撞倒了寨墙,飞也似地从炮塔间钻了过去,如果有建物坍陷,也是牠们的“无心之失”。 虽然如此,留守在恩厚瑞西城寨的军人,还是伤亡了一半以上。 追赶着砂猧群并且尽可能进行炮击的班司塔尼飞空艇越来越少了,因为砂猧的前进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根本不能和方舟相提并论。空战艇还好,装甲艇得用全速才追得上,而这种速度下燃料很快就耗尽了,不得不迫降在荒野之中。 嘉希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着通讯筒恳切地说:“不可能的!班司塔尼邦联的所有居民一定要疏散!” “这也是不可能的,妳怎么能叫这么大一块土地上的人们在一夜之中疏散?”老骑士说:“我已经把所有能调集的飞空艇派出去迎击了,能杀几只算几只吧!” “天哪!砂猧可不是呆着让妳射啊!牠们可是尽了全力在跑,我看天亮前就会到达班司塔尼市郊的!”嘉希昂按着额头说:“……至少要让皇宫中的人疏散!奈伊锡翁的禁咒命令砂猧们的攻击目标,一定是班司塔尼皇宫!” “这还用妳说,我已经报请陛下准备了,天明前可以疏散完毕,而且皇亲们都已经登上了御用飞空艇避祸。”老骑士答道:“我会率领亲卫骑士团待在班司塔尼城墙和城门共存亡的,不多说了。” “喂?别这样啊!团长!死老头!”嘉希昂再吼叫也没用,通讯已经切断了。 “报告队长,有一个不明型制的飞空艇从后方追近!”眺望员说道:“……哇!好快啊!这,这一定是传说中‘普拉尤’空贼团的飞魟号!怎么办,队长?” “怎么办个屁!”女队长回头破口大骂道:“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有闲情去管什么空贼!” 是的,那个飞空艇就是载着杜黎娜和姿荷妲的飞魟号。两人此刻正都满脸惊愕地望着地面上滚滚如黄色洪流的狂暴砂猧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姿……姿荷妲姊姊,那是什么?”杜黎娜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就是──砂猧的成虫。” “牠们不是居住在地底,很温驯吗?怎么会……” “本来是这样没错啊……呀!”姿荷妲尖叫了一声。 因为刚刚还只是追着砂猧跑的班司塔尼飞空艇群,突然对准同样的地方一齐开了炮!挨了这一记击中攻击的砂猧,速度只是稍微慢了慢,便继续向西北边狂奔着,身上却有可观的创口渗出了大量的体液! 少女祭司失声尖叫道:“怎么这样,太残忍了!妳不要再跑了,会死的!” “祭司小姐,”旁边的空贼苦笑道:“牠们前进的方向好像就是班司塔尼城邦,如果让牠们闯进城里,一定会造成大量人民的死伤,妳忘记我们刚刚经过的城寨废墟吗?” “……”姿荷妲挥了挥手,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大喊道:“大妈!可以赶到砂猧群的前头去吗?” “可以是可以,妳要干嘛?”后上方的掌舵室,传出了强壮女海贼头目的声音。 “我……总之拜讬了!”少女祭司说道。 “……我知道了!”大妈吼道:“让妳看看飞魟号的实力,世界最快的称号可不是叫假的!” 旁边不知那个空贼团员困惑地说道:“什么时候的谁封的称号?” 飞魟号重新提高了速度,很快地掠过了扬起滚滚沙尘的地面长龙,当然也一路超过了试图用集中炮火削减砂猧群的数量,对飞魟号视若无睹的班司塔尼空军飞空艇。 姿荷妲见所搭乘的飞魟号已经超前了砂猧群不少,突然解开了身上的安全索,从眺望舱口跃了出去! “哇啊!”杜黎娜尖叫道:“姿荷妲姊姊!妳做什么!” “杜黎娜!”少女祭司胸口发出的绿光减缓她的下降速度,让她能微笑着对杜黎娜说:“虽然时间不太久,不过很高兴认识妳,妳抢救出来的东西全部送给妳!” “不要!”女孩儿尖叫着,差一点随少女而去,被空贼们慌慌张张地拉回舱内。 虽然飞魟号很快地减速低飞,可是就算是在这月圆的夜里,也很难找到少女飘落的身影,更何况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寻找,因为砂猧大军已经接近了! 姿荷妲缓缓地下坠着,心情十分平静。 “砂猧是嗅觉十分灵敏的生物,我养了小砂猧那么久,身上应该有牠的味道,希望我的死可以让砂猧们清醒过来。” 当她落到地面的时候,砂猧群已经接近了。 少女已经有了一死的觉悟,握住了胸口的飞行石,开始大声地唱起镇魂歌。 “停下来……求求妳们停下来!”她心想着。 砂猧群移动时所发出的怪异声响越来越接近,也越发刺耳,少女甚至没有勇气睁眼看看牠们已经有多接近。 然而,这时耳边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飞魟号的引擎声,混杂着杜黎娜的哭闹声。不行,来不及了,飞魟号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救她,茫茫天地之间似乎没有人能救她了。 “守护神!救她!杨颠峰!”杜黎娜嘶喊着。 “守护神?”姿荷妲猛然睁开了眼睛往四周望去,也忘记了唱歌。巨大的砂猧猛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距离已经不到一百公尺,看牠的来势,要把少女压成肉酱也不过是几秒功夫! 可是守护神更快,一阵风般地卷到了少女的身边,又像一阵风般的飞高了。 祂很快地把少女“吞了下去”。姿荷妲很快就听到了杨颠峰的斥责声:“干嘛?妳傻瓜吗!就算要cosy娜乌希卡,也记得把小砂猧带来嘛!” “什……什么娜乌希卡?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姿荷妲焦急地说:“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我一路上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可惜都失败了。”杨颠峰无奈地说。守护神缓缓地升往高空,手往背后一探,把背后的棒子拿了出来,揣在手中。 “妳要干什么!”姿荷妲尖叫道:“不准用!” “镇定一点,姿荷妲,妳以为我想用?”杨颠峰焦急地说。米迦梅撒拉很快地转身,指着远方的天边。天已经快亮了,可以看见贴近地平线之处,那儿飘着密密麻麻的黑点。“妳看,那就是镇守班司塔尼的飞空艇大队,也就是班司塔尼城的最后防线。他们的下方,就是班司塔尼城的郊区,而就算只让砂猧群侵入郊区、也会造成数以千计的死伤,更何况没有任何迹象表示牠们会只停在郊区,照目前的速度,不到半小时,砂猧群就要进入郊区了……” “这些我都知道!”姿荷妲的声音显然在哭:“一样是宝贵的性命,难道为了救人,就可以把这几百只的砂猧杀死?这样根本就不公平!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守护神大人,妳也没有办法吗?” 米迦梅撒拉没有回答。 “姿荷妲……”杨颠峰急切地说。已经没有让她考虑的时间了。 “──我知道了。”少女低声说道:“让我来扣扳机。” 守护神重新加速往砂猧群前端飞去。一边飞,一边发出了巨大的语声: “班司塔尼的飞空艇立刻离开!重复一遍,班司塔尼的飞空艇立刻离开!砂猧群的暴动由我阻止!” 祂在砂猧群前方不远处的空中停了下来,举起了手中的棒状物。 “……对不起!”姿荷妲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总之对不起!” 炫丽夺目的光柱从棒状物前端窜出,笔直地投射在砂猧群的前端;接着光柱很快的移动着,扫过了牠们经过和将要经过的大片区域。 光柱扫过的地方,每一寸都毫不例外地窜起了莫名巨大的惊人火炬!随着火炬的爆炸窜起,应该伴随有巨响?奇怪的是每一个目睹这惊人景象的人,无论是班司塔尼武士、飞空艇操作员,或是空贼,没有人听到任何声音。 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真实感。 像是一出幻想中的闹剧。 像是末日传说中毁灭世界的红莲。 和几乎会在视网膜上永恒烙下的火红比较起来,巨大的火柱其实很快便消散,留下了大片焦黑的土地、大批焦黑的虫尸和残留在视网膜中的血红色。不过更多完好无缺的砂猧毫无理智的越过了同族的尸体,继续向前奔去。 所以,守护神的光柱第二次发射了──甚至,还发射了第三次。 在这之后,祂抛下了少数垂死挣扎着的、扭动着的巨大砂猧们,若无其事地扬起了洁白的双翼,以人类力量难以追及的高速飞离,变成一个点消失在天际。 那是──东南方,已经变成废墟的,守护神的故乡塔尼夫夏村的方向。 当守护神回到塔尼夫夏附近的那个小河滩时,天色已经全亮了。耀眼的晨曦染亮了整片天空,和两人劣无可劣的心情形成讽刺的对比。 祂平滑地往河滩降了下来,照例以两手撑地的方式降落在地上。又过了片刻,牠才张开了嘴,让少年、少女探出了头来。两人仿佛有默契似的,就这样攀着米迦梅撒拉的嘴缘眺望着风景,一时间没有离开的打算。 “姿荷妲……”杨颠峰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怪我不好。其实我有机会……”他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本来要说的是“其实我有机会早点把复仇者杀掉,就不会造成后来这么大的牺牲”,可是这却刚好和姿荷妲对杀人一事抱持的态度相反。 当然,他也不知道,守护神老早就警告过姿荷妲,说此人的精神状态很危险。 “嗯……”姿荷妲微笑着望望他,表情出乎意料的安详。 “总之,这全都要怪我,我本机会早点阻止复仇者的!”少年只好换了种说法。 “虽然我不知道妳为什么这么觉得,但是我原谅妳!”姿荷妲嘻笑着说。 杨颠峰苦笑着抓抓头,心想:“妳,妳原谅我了又怎么样?” “杨颠峰。”姿荷妲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前天我和守护神大人独处的时候,不由得问了祂一个已经困惑我很久的问题──为什么祂需要选出和祂合而为一的人来进行守护的任务?妳知道的,就连宫廷里的法器都能自己活动,守护神大人没有理由不能自行活动的。” “啊,嗯。”杨颠峰心想:“mh之所以被设计成不能自行战斗,是因为它的战力太强大,人类不放心把这种力量交给人工智能控制。应该是类似的理由吧?” “守护神大人回答说,价值观是随着时代而变迁的东西,没有固定的标准;祂不认为自己可以客观地判断出什么是为了守护而该采取的行动,因此祂选择的方法是──只尽可能的收集足够的资讯提供给祂从当代选出的,祂所信赖的人,也就是”祭司“;让”祭司“来下判断和行动,这样才能真正达成守护的目的。 “我想……”姿荷妲继续笑着说道:“当时我不太懂祂的意思,可是现在,我觉得祂真正的意思是──祂能赐给我们力量,但是运用一股强大的力量做任何事情,都可能留下遗憾。所以把‘该怎么做’的权柄必须是在我们手中,祂可没有理由要为我们背负这个责任!这是我们所逃避不了的。” “呃?”杨颠峰不明究里地说:“这又怎么样?” 少女祭司笑了笑,转头指着小河的下游说:“杨颠峰妳知道吗?和守护神合而为一的状态下往河的下游方向飞翔,顶多花一个时辰,可以看到一个大湖喔!那里风景很漂亮呢!” “哇!听妳这样一说,我也好想去看看。”杨颠峰不由得羡慕地说:“要是能在塔尼夫夏村多住一阵子就好了。” “杨颠峰!”姿荷妲神色变了变,突然皱眉道:“其实,其实我很讨厌妳!” “……唉!对不起。”杨颠峰只能苦笑以对。其实少女之所以接近他,也不过就是奉了守护神的指示,不能视为是对自己有好感的表现,少年心知肚明。 “因为妳实在是很可恶嘛!摆明了不会在这里久留,而且也有别的喜欢的女孩子,为什么偏偏拼命在我面前耍帅呢!”姿荷妲嗔道:“这样一来,我……我就会越来越喜欢妳,我越是喜欢妳,在妳离开的时候就会越难过,所以我很讨厌妳!” 杨颠峰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红了双颊低下头的少女,开始觉得自己对葛里布林特语的听力不值得信任。 “所以……”少女迟疑了一下,伸手把颈上的飞行石项炼解了下来,随后挂在杨颠峰的脖子上。 “欸?”少年胀红着脸不知所措。 “所以这个送给妳!”姿荷妲害羞地微笑着说,突然搂住少年的脖子──为杨颠峰戴上项炼时,手已经伸到他的颈后,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杨颠峰的嘴唇传来触电般的感觉,电得他全身都麻掉了。 “然后妳就快点滚蛋,不要妨碍我和守护神大人的约会!”少女祭司嘻笑着,突然把杨颠峰推开,把他从守护神的嘴边推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从十几公尺高的地方倒栽葱掉下来,不过身上有飞行石,杨颠峰当然没事,只是哀嚎着说:“妳干嘛呀?姿荷妲!” 少女没有理他,又从开口边缩了回去,米迦梅撒拉的嘴很快的阖上,接着双翼一扬便飞了起来! 杨颠峰跳了起来,大吼道:“妳……妳要去哪里?” 那在朝曦下光洁无暇的流线型**毫不迟疑地往河川下游的方向掠去,仿佛在用行动表明祂的意志。少年呆了几秒钟,无意义地狂叫了几声,追着往下游的方向狂奔了几十步。 接着,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懊丧地说:“妳……妳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随着太阳往更高的天际攀升,云慢慢地散开,少年的影子也渐渐地变短。 虽然是不值得一提的琐事,不过后来杨颠峰被掉头追来的飞魟号找到,和杜黎娜、爱莎露会合后被载回了村人们的临时居所。他用最简单的语句应付了众人的追问,把自己关在帐棚里一言不发。 在村长一再的道谢中,空贼们很快地撤走。又过了好几天,班司塔尼的飞空艇群终于到了。他们是来履行承诺的,要帮助村民们迁到一处新矿区的附近,建设新塔尼夫夏村。 而杨颠峰一行人则否,村长对这件事的总负责人嘉希昂说明了情形后,她欣然承诺把两人送回恩居奇维城。于是杨颠峰和杜黎娜和别人不知道的少女妖精搭上了往班司塔尼的飞空艇;班司塔尼有跨海的定期渡轮,在渡轮之后,还得要经过很长的旅程才能到达恩居奇维。不过这点旅费或许对班司塔尼执政者而言都是小钱,嘉希昂居然一口全部答应下来。 “咱们班司塔尼军够慷慨吧?所以──”嘉希昂对杨颠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守护神和祭司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问我?”杨颠峰说。 “没有啊!我每个人都会问问看。”女队长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锐利的眼神扫视着有气无力的少年,说道:“但是我的确觉得从妳口中听到的答案比较可靠。” 杨颠峰叹了一口气,说:“我的确是知道的,可是答案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其实妳早就已经听说过了。” “什么?”嘉希昂讶然。她想了一想,皱着眉头说:“难道妳是说──像预言一样的沈没了!” “是的,沈没了。”少年呓语般的低声说道:“守护神大人沈没了,为这场浩劫中丧生的千百生灵献祭。” “妳看见了?” “我刚好看见了。” “在哪里?” “妳知道地点又怎样,难道守护神会待在那里不动,等妳们去捞?” “……那么祭司小姐呢?” “当然是──”杨颠峰凄惨地笑着:“继续保持着和守护神合而为一。” “哇啊!”女队长跳着脚揪住杨颠峰的领子说:“妳还算是男人吗!居然静静的让她去了!” “啰唆!”少年吼叫着说:“只是继续陪伴着寂寞的守护神罢了,又不是死了!哼,妳懂什么,在米迦梅撒拉的神力保护下,她会活得比妳我都还长寿!” 嘉希昂还想说什么,后来想想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说这些话,只能跺了跺脚,悻悻然地走了。 在一旁听着的杜黎娜和爱莎露,这才围到杨颠峰旁边聒噪地说:“真的吗?” “妳真不像话,怎么不留住她!” “我不要!呜哇!姿荷妲姊姊!” “没这么严重啦!”杨颠峰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昂起头大笑着说道:“哈哈!妳们忘记了守护神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吗?当葛里布林特有难的时候,米迦梅撒拉一定会再度遨翔在王国的天际之中!” 最新全本:、、、、、、、、、、 第七章 别哭了还有人正寻你相逢 杨颠峰和杜黎娜一行人到达班司塔尼之后,就被招待住进了高级旅馆,并且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qВ5.c0m\\不!两人当然不是一起洗澡,杜黎娜让杨颠峰先洗。 女孩洗完从澡堂回来后,杨颠峰对她说道:“刚刚承办的业务员来过一趟,说跨海的渡轮下星期才开航,所以还得在班司塔尼居留几天。” “唉!花了两个月的功夫,结果只靠近了目的地一点点。”杜黎娜埋怨道:“……算啦!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去看看班司塔尼议事大堂前的光之巨神像,我早就想去参观参观了。” “我们明天就去参观吧!”杨颠峰随口说道,视线移到女孩胸口的小袋子,说:“那是什么?” 女孩顺着少年的目光寻找着,摸摸胸口挂着的小袋子,答道:“妳忘了?我不是跟妳说过吗?” “我什么时候问过妳?”少年反问道。 “还住在塔尼夫夏附近的帐棚的时候呀?”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解下胸口的袋子,打开它取出了里边的小圆石子:“就是这个呀!想起来了吧?” “想不起来。”杨颠峰看了一会儿,说:“看起来像是姿荷妲的搜集品之一。” “就是姿荷妲姊姊的搜集品!”杜黎娜噘着嘴说:“我明明就跟妳说过的,虽然姿荷妲姊姊说要全送给我,可是我请村长先生保管了,只留下这一颗。” 杨颠峰抓着头说:“实在不记得了。” “唉!希望妳还记得我们来葛里布林特干什么的,大概都已经忘记了吧!”杜黎娜把玩着那棋子般的扁圆石头,神情陶醉地说:“这颗石头真的好可爱呀!姿荷妲姊姊说她也不记得在哪里捡到的了。” “不好了!不好了!”妖精爱莎露边从窗外飞进来边大呼小叫着。 “妳要迟到了对吧!”杨颠峰说:“可是这房里没有树洞也没有镜子啊!” “是‘我们’要迟到了!”莎莎哭丧着脸说:“我刚刚和威特多又联络了一次,他说明天就要开会,已经不能再延了。” “……”杜黎娜说:“什么会?该不会是妖精魔法使资格再审查会?” 爱莎露神情悲戚地点了点头。 杨颠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问道:“这里离恩居奇维城还有几公里?” “我不知道。”虽然杜黎娜不知道少年这样问的用意,还是答道:“我们借份地图来估计估计看看吧!” 杨颠峰只看了几眼,便知道显然还远超过一百公里。倒是这地图的形状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地图的中央很接近地球欧洲的形状,但往外看去,中南非、中东亚的形状却和地球越差越多,往西的新大陆的地理状况更完全和美洲不同。班司塔尼的位置似乎靠近澳洲,而恩居奇维却在遥远的法国。 “唉!结果这一趟还是白跑了。”妖精女孩叹了口气,说道:“算啦!我本来就觉得他不适合当妖精魔法使的,这也是天意。” “要是米迦梅撒拉肯送我们过去就好了。”杜黎娜也闷闷不乐地说。 “……等尽了一切努力之后再归罪于天意吧!”杨颠峰站起身,徘徊了几步,突然驻足问道:“这世界的传送魔法状况怎样?能够一次把我们送到恩居奇维去吗?” 少年和女妖精的眼神都落在女孩的身上,她犹豫了一阵,说道:“可以是可以……去哪里找一个肯这么做的法师?我们又怎么付得起酬劳?” “法师……只好请嘉希昂队长帮忙找了。”少年抚着下巴说:“酬劳的问题比较严重;好像特里盖斯他们也遇过相同的麻烦,现实果然是很残酷的。” “我觉得只是单纯的因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点子。”杜黎娜道:“现在怎么做?” 杨颠峰说:“虽然有点晚了,还是一起去找嘉希昂商量吧!” 当一行三人见到这个愁眉深锁的女队长时,她显然还没结束这天繁忙的公务,因为杨颠峰他们是在亲卫骑士团团务所的客厅见到她的。“什么急事?”嘉希昂说。 “妳还好吧?脸色很糟。”杨颠峰问道。 女队长楞了楞,答道:“没什么,几天没睡好觉。所以长话短说吧!” “那,我们希望能找到法师,明天就把我们送到恩居奇维城。”少年苦笑着说。 嘉希昂爽快地摆出了钉满钉子的铁板:“不可能!” “……最近已经发生过不少不可能的事情,不差这一件吧?”杨颠峰耐心地说。 “……”女队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妳们明天之内不赶到恩居奇维城,班司塔尼邦联就会灭亡的话,倒是有可能的。” 少年抓了抓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而嘉希昂冷眼望着他心想:“妳好歹也说说到底是为什么而必须急着赶到恩居奇维去,不然我干嘛要帮妳们。” 她并不知道,这对外人而言本来就是搬不上台面的小事,杨颠峰自然说不出口。 “我……”杜黎娜从刚才就一直犹豫着,终于开口了:“我也拜讬妳。以杜黎娜玻瑟伊吉勒斯德,恩居奇维邦联第八顺位王位继承人的身份拜讬妳。” 嘉希昂呆楞楞地望着这个女孩,杨颠峰则无可无不可地地望着同样的地方。 “……妳好歹也惊讶一下嘛!像首部曲﹝作者注:非《银河勇者》﹞那样。”杜黎娜瘪着嘴踢了杨颠峰一脚,顺便跟女队长解释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我有什么好惊讶的?”杨颠峰说:“妳就算是葛里布林特王国的王位继承人,我也不会惊讶啊!因为没有什么真实感。如果说妳是蔡万霖的女儿或许我还会更惊讶一点。” “妳,妳,妳是恩居奇维邦联吉勒斯德公爵的独身女?原来传说中恩居奇维邦联的女王修练传统是真的……呃!妳有什么身份证明吧?”女队长结结巴巴地说完之后,拉铃对着话筒说:“叫鉴定师进来。”随后客客气气地端了把椅子请杜黎娜,“顺便”也请杨颠峰坐下。 这还不是最令杨颠峰惊讶的事情,最令他惊讶的是嘉希昂请杜黎娜坐下之后,自己却没有坐下,神情恍惚地走来走去。 “喂!是不是妳叫她坐下她才敢坐啊?”杨颠峰附在杜黎娜耳边说道:“那就请她坐吧!” “不行啦!”杜黎娜红着脸低声回答道:“我又不是班司塔尼的贵族,而且班司塔尼和恩居奇维是在对立中,这样不但不合体统,搞不好还会被认为是种污辱。” 不一会儿鉴定师进来了,女孩念诵咒文变出了法杖交给以双手恭敬接过的鉴定师,间接证实了她的身份。鉴定师退下后,嘉希昂脸色阴晴不定地说:“这……妳,妳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别,别忘了班司塔尼和恩居奇维是在对立状态中。就算妳是恩居奇维的王位继承人,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帮助妳,相反的……” “我知道,是很微妙的状态。虽然对彼此都不友善,可是双方也不愿意轻易挑衅开战,落人口实,让原本中立的天皇陛下转而支持敌方。”杜黎娜笑着说:“这种状况下,如果我被班司塔尼俘虏,会对班司塔尼非常有利;相反的如果我在班司塔尼受到任何伤害,却对班司塔尼十分不利!而妳知道,我也是个法师,可不会心甘情愿地被人拘留呢!” “妳,妳开什么玩笑!”杨颠峰跳起来说:“妳想用‘把自己留在班司塔尼’当成让我去恩居奇维的交换条件?我不同意!” “别紧张,没有这么严重啦!”杜黎娜笑着摇手说:“我在班司塔尼会被保护得无微不至,而且很快就会被赎回恩居奇维的,反正老爸钱多到花不完,帮他花一点也……” “取消!这件事情不算数,当我从来没说过!”少年不等女孩说完,抱起杜黎娜就想离去。 嘉希昂一个箭步,张开双手挡在两人面前,道:“等等,让我考虑一下!” 杨颠峰还是紧紧抱着胀红着脸挣扎着的杜黎娜不肯放手,一双眼坚定而锐利地盯着档在门口的嘉希昂。相反的女队长却低下头没有和他视线交接,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堆,额头上渐渐浮出大粒的汗珠。 她其实只犹豫了半刻钟,杨颠峰却觉得过了有一夜这么久。最后嘉希昂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说:“没办法,明天我就想办法找人把妳们……两位,一起尽快送回恩居奇维去。” “咦!”杨颠峰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没有多问。 “非常感谢妳。”仿佛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种结果,杜黎娜回到地面之后优雅地躬身说道:“我回到恩居奇维之后,会写信给天皇陛下赞美妳的人道处置。” “如果公主殿下不想害死我的话,最好写信给天皇陛下赞美‘班司塔尼王’陛下的人道处置。”嘉希昂苦笑着说:“今天已经晚了,我马上叫人准备两位的房间,明天一早我再想办法。两位的行李我会吩咐人去拿来的。” 被带到守卫严密许多,但也豪华许多的房间安歇后,杨颠峰马上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也不难理解啦!”爱莎露笑着解释道:“如果站在班司塔尼邦联的立场,为他们自身利益来做考量的话,结论是──就算把杜黎娜公主扣留,能换到什么东西还很难说,倒是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国内敌视恩居奇维邦联的激进派伤害了杜黎娜公主;相反的,尽快把公主毫发无伤地送回恩居奇维邦联的话,却能赢得尊重敌国人权的美名。”她叹了一口气说:“只不过……” 杜黎娜偷偷向她眨了眨眼睛,妖精女孩便没有再说下去。杨颠峰并未发觉异状,只是松了口气,深深地对女孩鞠躬说道:“这次真是谢谢妳!” “……嗯,要记得报答我哦!”杜黎娜笑着说道,心里却不由得有一点点失望。 第二天一早,嘉希昂便以亲卫骑士团分队长的军符紧急调请了七、八位法师,进行传送法阵的准备工作。麻烦的还不只是这一点,她能调得动的法师当中没有去过恩居奇维邦联的人,所以女队长便造访了另一个相熟的贵族法师,希望以私人关系打动他能帮忙施法。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法师问道:“急着赶去恩居奇维城的是谁?干嘛神秘兮兮的?” “是恩居奇维王国第八顺位的王位继承人。”嘉希昂诚实地说。她本来就不打算隐瞒对方。 “……妳真大胆啊!要是泄漏的话,妳搞不好会因为叛国罪而被杀头。”法师皱起了眉头沈默了片刻,便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所以只盼望一切顺顺利利,事后向陛下解释而被赦免了。”女队长苦笑着说:“只是不好意思拖累了您。” “别客气了,我答应过妳父亲好好照顾妳的。” 幸而一切顺利,杨颠峰和杜黎娜和……被请到了已完成的法阵中央。在这之前,杜黎娜也没有忘记把拟好的,要送呈天皇的“感谢状”草稿偷偷塞给嘉希昂以便“串供”。法术仪式谨慎而隆重,少年感受着这异样的气氛,低声对杜黎娜问道: “为什么送个人这么麻烦?我见过塔尼夫夏和班司塔尼之间的货运法阵,看起来随便多了。” “货运是货运啊!”杜黎娜解释道:“那种传送法阵的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三,所谓失败可不是传不过去,而是把东西传丢或传坏!运货的话可以视为成本之一而容忍,但哪能用来运人啊!” 爱莎露没有在众多法师面前隐形的本领,从刚刚开始就静静地伏在杨颠峰的口袋里不动。不过就算她动都不动,少年还是感受了她的不安。 “……她在担心什么?”杨颠峰想:“难道这送人法术其实也不太保险……咦?若是这样,她怎么肯让杜黎娜进来。” “开始了,”杜黎娜说:“闭上眼睛。” 杨颠峰偏偏不想闭上眼睛,于是看见眼前先是一片强光,接着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颜色和景物变动扭曲着,搞得他头都昏了,还是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即使如此,头也有点疼。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大不相同,幸好杜黎娜之前有提醒他多穿几件衣服。 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什么都市景物,又置身于陌生的荒野中。 少年四下张望着,问道:“失败了吗?” “怎么可能!”杜黎娜笑着说:“爱莎露,帮我们测一下位置吧!” 爱莎露应了一声,念了和上一次一样的咒语,随后哭丧着脸说:“我们在恩居奇维城的郊外,离城门大概有三十公里左右。” “三十公里啊……”杨颠峰说:“本来就会这样吗?” “这样的误差算是小的了。”杜黎娜解释说。 “等走到恩居奇维城,天都黑了,会也早就开完了。”爱莎露沮丧一阵,便又振奋起来,往天空飞去:“我去看看最近的大路在哪里,或许有便车可搭。” 杜黎娜笑着说:“欸欸,回来,不用。杨颠峰,我们一口气移动过去吧!” “好啊!这样比较保险。”杨颠峰点点头,握住了女孩的双手。 “妳,妳握我的手干嘛!”杜黎娜红着脸甩脱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又不知道开那个什么会的地点。” 杨颠峰尴尬地搓搓手,摊开手掌对爱莎露说:“那,妳应该知道吧?来我的手中,然后闭着眼睛仔细的想着妖精魔法使资格审查会的地点。” “……喔!”妖精女孩半信半疑地飞到他的掌心,让少年把自己轻轻握住,刚闭上眼睛又问道:“妳会这种怪招的话,为什么不自己移动回来?” “通常不能移动一百公里以上。”杨颠峰说:“专心想,杜黎娜,抓住我。” 女孩连忙捉紧了少年的衣角。 妖精魔法使资格审议会议是借用恩居奇维综合仲裁庭的一角召开。 威特多就坐在“被告席”的椅背上。这让他有种犯了罪的轻微错觉,而这会渐渐转变为无形的心理压力。 妖精魔法使组织的重要干部们皆由葛里布林特王国各地选出的资深法师担任,而此刻他们正列席于陪审席上。 “第173042号实习妖精魔法使资格再审核会议开始。”坐在法官席的领事法师说道:“这次的情况,类别为‘实习妖精魔法使存在暴露’状况,请谘议法师翻到妖精魔法使事录大典第八百二十页开始,有此类状况的规定及判例搜集。而这回的情况又特别复杂,虽然之前已经听过妳的自述,不过,实习生,请妳再回忆一遍事情发生经过吧!细节部分不太记得的话可以不用说,不要看妳的自述凭记忆说一次。” “是的。”平常插科打诨的妖精男孩,一反常态地恭敬说道:“我在两个多月前,正在执行关于寻找‘勇者选拔武斗会’参赛者的任务,并且和任务对象十分亲近。我所选定的参赛者先生,和他所处的片界一个叫做‘外星人’族群很有联系,而那是一个看得见我的族群。我基于了解选定对象的需要,不得不冒着暴露存在的危险和所选定的对象一起登上了那个生物族群所搭乘的巨大乘坐物。后来我的任务对象受了重伤,我为了用魔法帮助治疗他,不得不暴露了身份。” “好,这番说词和妳的自述书所说的大致相符。”“主审员”说:“西米特兹女士,妳是受审对象参加妖精魔法师实习资格面试的时候给分最低的一位,请问妳有什么话要对陪审团或受审对象说?” “好的。”西米特兹是个面容严厉的胖老妇人,不过她的神情倒很平淡,似乎是在做什么例行业务报告时的样子说道:“被审员,按自述书所记述的情形,妳在与‘外星人’全面接触前,妳并没有非常迫切的与‘外星人’接触的必要?” “是的。” “当时如果妳退后一步,补强掩饰自己存在的手法,其实可以有效减低妳被发觉的可能性?” “不知道。”威特多说:“当然,我会试试看,可是这样一来我任务对象的那少年很可能早就死在那一次的重伤当中。” “无论结果如何,事先并无法预料。”老妇说道:“我认为妳在这时候的选择,对一个应当时时留心自己的存在不致暴露的妖精魔法使而言,是有过失的。其次,妳在任务对象受重伤时,对于自己的存在暴露之后能不能拯救他的性命,有几成把握?” “我估不出来。”妖精男孩垂下头说:“我认为自己多少能帮一些忙,只是想尽点力。” “而实际上妳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拯救了他的性命,可是这不在妳的预料之中。” “……是。” “妳无法估计不暴露自身存在和‘有可能’拯救一个选拔大会参赛者何者为重,我认为这却要取决于妳认为该参赛者能在大会中得到什么样的成绩。事实上大部分的参赛者都会在前两、三战就被淘汰。妳认为他能够取得很好的成绩吗?” 威特多犹豫了一下,才抬起头道:“当……当然!” 有陪审法师微微摇了摇头,而西米特兹对男孩的犹豫不予置评地继续问道:“有没有客观可靠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没有。” “我的话说完了。”西米特兹说。 主审员点点头,说道:“楚昂司格先生,妳是受审对象参加妖精魔法师实习资格面试的时候给分最高的一位,请问妳有什么话要对陪审团或受审对象说?” “受审的男孩,我问妳?”这个山羊胡已经斑白的老头却很不客气地责问威特多说:“妳事前提出延缓审议会开会的理由是‘搜集对决议有利的证据’,那妳到底搜集了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失败了。”威特多低声说道。 “失败了!”楚昂司格大吼一声,叉起双手哼了一声冷淡地说:“拖延时间对妳并没有好处,对别人而言更是种困扰!虽然那是妳应有的权利,我却因此感到很不高兴。妳何不说说妳做了什么样的努力?” 妖精男孩眨了眨眼,困惑地说:“其实不是我做了什么努力──监管期我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而这件事情却发生在遥远的另一个片界──而是,那位少年,我所推荐参加勇者选拔赛的少年想要来此地帮我说话。” “妳是说,他表示要来此地为妳说话?”楚昂司格皱起眉头偏着脑袋说:“他从另一个片界用两只脚走过来?” “他似乎是个逾界者。” 陪审席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声,山羊胡的老法师却很不客气地继续问道:“逾界者也不怎么样,我知道有个片界的所有生物都是逾界者。结果他人在哪里?” “因为出了点事,他还在班司塔尼,来不及过来。” “哼,哼,他在班司塔尼,一个逾界者却被陆路的距离困住了。”老法师语带讽刺地说:“他何不跑快一点?像个武术高手一样的施展什么草上飞的,早点跑过来?延长的时间已经到极限了,就算他已经到了隔壁的基原利,也无济于事。好吧!我且问妳!他来了以后打算怎么帮妳?” “他……他没告诉我。”威特多不由得轻松了一些,笑了起来:“我想多少是有帮助的,比方说他或许可以准备一大叠瓦片到庭上,像街霸一样当庭把瓦片全打碎,来证明他是个够格的勇者候补。” 山羊胡法师瞪大了眼睛,说:“废话!他人既然没来,随妳怎么吹!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威特多感激地望着楚昂司格先生,知道他只能帮自己到这种程度了。 “那么,”领事主审法师说道:“我们现在投票做最后的决议,是否摘除……” “请等一等!” 杨颠峰在执事员的带领下,摇摇晃晃地从门口走了进来。威特多满脸难以置信,本来兴奋得差点飞起来,可是看少年唇青脸白的样子,心又凉了半截。 “妳是谁?”领事法师问道。 “我叫杨颠峰,是威特多所推荐参加勇者选拔大赛的人。”杨颠峰说。 “全名。” “全名就是杨颠峰。” 楚昂司格掏出了一张羊皮纸,递给主审法师。那法师看了一眼便点点头,交下去给陪审法师传阅,杨颠峰依稀认得那是自己签过名的参赛同意书。 “妳来得刚好。”名叫西米特兹的老妇人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审议法师团想要了解妳是不是一个够资格的勇者候补,如果妳是,或许可以让受审员的判决结果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领事法师环视在座的诸法师都没有异议,便说了:“请杨颠峰先生提出客观可靠的证据,证明妳是一个够资格的勇者候补。” “哇靠!”杨颠峰表面镇定,其实心中快哭出来了:“我刚用了瞬间移动,一口气把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的乌德萨能力耗完,累都快累昏了,还能提出什么证明啊?表演黯淡的手指发光?” “我来也……”一个光点突然从他的口袋冲出,“唰”地在所有的审议法师眼前晃过,留下了一大堆蟑螂在桌上爬来爬去! 西米特兹弹了一下手指,破坏法庭庄严气氛的蟑螂们便在一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她对此若无其事,却惊讶地对妖精说:“妳是!” “各!位!好!”妖精女孩用最大的音量喊着:“我!是!实习妖精魔法使爱莎露蕾雅!提妮洛!亚尔托基!艾尔夫!” 出庭陪审的法师们皆皱着眉头捂起了耳朵,而西米特兹很不高兴地说:“小声点,爱莎露蕾雅。” 妖精女孩立刻用细如虫吟的音量说道:“好……各位……听得到我说话吗?后排听不清楚的同学请举手?” 领事法师不耐烦地挥着手,说:“实习妖精魔法使,妳闯进来干嘛?” “我呀!”莎莎换了一种很怪的腔调,乱叫着说:“我是!来!找人当证人!” “找谁当什么证人!”另一个法师不耐烦地追问道。 “当证明我所推荐的勇者选拔赛参赛者很高强的证人!”爱莎露挥了挥手,突然有一大堆羊皮卷雪花般地降到陪审席上,差点把法师们淹没。 不过很快地有法师念了个咒文让所有的羊皮卷消失,只留下了西米特兹手中的一卷。那老妇人端了端手中的眼镜,念道:“班司塔尼邦联亲卫骑士团分队长嘉希昂科慈迪楞斯佩姆居子爵。” 这个名字又让陪审席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投视在某位法师的身上,他也好整以暇地说:“是,我听过班司塔尼的嘉希昂子爵的名字,她是亲卫骑士团的唯一女性分队长,其剑术一般公认在班司塔尼的前十名之内。” 老是面无表情的老妇人很难得的有了笑意,西米特兹说道:“先不论这位小姐的剑术怎样,妳能够找到敌对的班司塔尼邦联的亲卫骑士团分队长来参赛,相当不容易啊!值得嘉勉。不过,爱莎露蕾雅,这和妳今天到来又有什么关系?” “我还找来了证人!”妖精女孩飞到杨颠峰的头边,拍着他的头嘻笑着说。 杨颠峰满头都是问号飞舞,而领事法官不耐烦地说:“这妳刚刚已经说过了。妳找来这个男孩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我推荐的参赛者是很──有资格的勇者候补人选!”莎莎围绕着杨颠峰叫嚣着说:“因为她跟这个少年公开正式决斗,差点就能跟他打成平手!在场有两三百人围观都可以作证!” “妳说什么!”山羊胡老法师楚昂西格惊讶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说!”妖精女孩突然停住身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我说女骑士嘉希昂队长和这个少年杨颠峰公开正式决斗,差点就能跟他打成平手,而且有当地塔尼夫夏村民与亲卫骑士团员围观者两三百人可以作证。所以他是个很有资格的勇者候补!”说完之后,她又格格怪笑起来,四下乱飞着。 而审议法师们已经无视她的捣乱,都用怀疑又不由得不信的惊讶眼神盯着杨颠峰看,弄得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算再繁华的大都市之中,便宜旅馆的内装还是一样简陋朴素,倒是价格比别处更贵。墙壁是土砖刷白粉,床单漂浮着便宜洗剂的浓重臭味,没有灯,只有烛台。其光度对健康很有帮助,因为会逼得人采取朝九晚五的健康作息。 杨颠峰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虽然这个小型套房就算只住一个人也已经够挤了,可是他的举动实质上并没有造成另一位同居人的不便,因为她还不满一个手掌大,现正沈稳地坐在床头几上。 即使如此,看他走来走去也让她感到眼花,所以妖精女孩开口了: “杨颠峰,妳镇静一点好不好?” 就在这时,突然有另一个妖精涕泗地穿透房门冲了进来,扑进少年的怀里,哭喊着:“哇!老大,真是太谢谢妳了!资格审议法师们最后决定再给我三个月的观察期,以决定要不要取消我的实习资格!” “耶!”杨颠峰握紧了拳头挥舞着手臂,大喊道:“太好了!棒透了!恭喜妳!” “都是托老大的福!”多多感激涕零地说。 “我呢?”爱莎露平静地说:“我帮的忙也不少吧!妳打算怎么报答我?” 威特多“唰”地在天空转了一圈,突然冲到妖精女孩身边亲了她一下,笑着说:“我就知道妳心底还是喜欢我的,谢谢妳!” 莎莎楞了半秒钟,胀红着脸发飙起来,把威特多摔了出去、并追过去踏在他的身上又踩又跳地大骂道:“谁准妳亲我的!自作多情!可恶!混蛋!去死!” “好痛啊!痛啊!爱莎露,妳的爱情表现太激烈了,我承受不起啊!”多多一边哀嚎一边求饶着。 “呼……”杨颠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坐倒在床边,说道:“不过我真是吓了一跳,莎莎妳什么时候找嘉希昂参加勇者选拔大会的,保密功夫做得真好。” “嘻嘻,本来就没必要告诉妳啊!”爱莎露得意地说。 “可是啊……”少年抓了抓头,又问道:“虽然重新进行魔王封印仪式是全葛里布林特的事,不过选拔大赛既然在恩居奇维举办,敌对的班司塔尼人应该不会想要参加的,妳又是怎么说服那个女队长的?” “是啊!”威特多连忙找机会为自己开脱:“我也想知道,莎莎妳教我几手吧!” “嗯,事实上要找出上千个够资格参加勇者选拔战的人本来就非常困难,在葛里布林特王国有名气一点的人都老早就都被正牌妖精魔法使盯上了,不然只好像威特多一样,去价值观完全不同的别的片界碰碰运气,那可就难找了。”莎莎轻描淡写地说:“在葛里布林特还没被注意到的,也只有班司塔尼邦联那类地方的高手了,所以重要的是把握机会。” 杨颠峰不耐烦地说:“所以啦!妳到底怎么说服嘉希昂的?” “妳还猜不出来吗?”妖精女孩笑着说:“我提醒她除了这个机会之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跟妳二度交手了,她就二话不说爽快地签了!” 少年和妖精男孩听到这个答案都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对了,杜黎娜小姐呢?”爱莎露问道。 “杜黎娜说她去找她老爸。”杨颠峰反问道:“妳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呀?我是问她家住在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 “……那么明天一起去找吧!” “哦!”威特多想了一会儿,才敲了手掌说道:“那个法师女孩是原本住在恩居奇维的什么杜黎娜小姐啊!难怪老大能找到这里来。” “是杜黎娜玻瑟伊吉勒斯德公主殿下。”妖精女孩说。 “……欸!”多多怪叫着:“吉勒斯德公爵的女儿?出外进行女皇修……” 爱莎露狠狠地敲了妖精男孩的脑袋,骂道:“叫那么大声干嘛,吵死人了!” 她回头看了杨颠峰一眼,见少年对这番话没有什么反应,倒有点目光呆滞的模样,便担心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用瞬间移动的后遗症还在,很累吧?那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杨颠峰次晨在这异国古典风格──也许只是“陈旧”──的旅馆小房间醒来时,有好一会儿只是呆呆地望着陌生的床头柜上型制奇特而没有闹铃响声的桌钟。然后,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先揭开棉被搓了搓被跳蚤或是什么别的虫咬得红肿的双腿。 “要是我体内的恩希欧乐菌有驱虫功效就好了。”少年喃喃自语道。 “早安。”妖精女孩说道。就跟她没有真实感的存在一样,不知从哪儿又冒出另一只妖精少年。而且,他们所身在的地点更没有真实感;这里是地球又不是地球,正确地说,是地球的一个“片界”。之所以不称为异世界而称为片界,似乎是因为它与少年所原本认识的地球世界有某种牵扯不清的关系──而杨颠峰和身边的两只妖精就正住在这个片界“葛里布林特王国”叫做恩居奇维城邦的一所便宜旅馆当中。 “我们去找杜黎娜小姐?”妖精女孩莎莎提议道。 少年梳洗完毕之后,和两只妖精一起步出了旅馆,漫步在清晨的静僻巷道之中。 “我有一肚子的事情想问。首先──”杨颠峰说。 “首先?”妖精女孩应道。 “妳干嘛在审议会上装那个疯疯癫癫的模样?”少年问道:“妳平常又不是这样的,或者说那才是妳的本性?” “我还以为老大要说什么?”多多笑着说:“那是演技啦!” “什么演技?”杨颠峰听得莫名其妙。 威特多好整以暇地回答道:“妳不知道刻板印象害人之深。审议法师们都是些老古板,以为妖精都是那种说话颠三倒四,喜欢恶作剧的模样,所以在他们面前越是恶作剧越讨他们喜欢!”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很狡猾似的,用演技讨评审法师喜欢。”莎莎噘起嘴说。 “没有啦……这是很正常的啊!”妖精男孩连忙陪笑道:“这就像平常虽然老是穿运动服牛仔裤的上班族,去面试的时候也西装毕挺一样,再正常不过了;我只是脸皮薄装不出来,不然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对了!”少年又问:“妳们这么想当妖精魔法使,是为了什么?” 爱莎露惊讶地说:“原来多多没跟妳说过。其实我们妖精族平常只能生活在葛里布林特大陆某个叫做妖精森林的狭小区域,大部分法术不够高强的妖精一离开那儿就无法呼吸,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妖精魔法使能在全葛里布林特大陆活动,甚至到别的片界去,都是靠妖精魔法使协会所属法师的帮助,不然谁要帮他们工作啊!” “原来如此!这跟想出国自己又没钱,只好进外贸公司工作差不多。”杨颠峰恍然大悟说道:“对了,妳们葛里布林特王国似乎有个‘天皇’陛下,可是恩居奇维和班司塔尼这样的邦联又各自有领主、皇帝或国王?” “是啊!”妖精男孩多多抢着回答道:“我还没跟妳说过呢!其实天皇陛下就是四百年前负责重新领导魔王封印仪式进行的勇者大人!” “啊?”少年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是的,葛里布林特王国似乎有个四百年要重新封印一次的麻烦魔王。﹝作者按:说明起来有点费事,欲知详情的读者请看前面的集数﹞. 话说这时杨颠峰追问道:“葛里布林特人的平均寿命超过四百岁吗?” “怎么可能!”威特多大笑道:“那是勇者完成任务后惯例的三个愿望之一,也就是‘希望能够活着看到下一次的封印仪式平安结束’。” “什么三个愿望?” “完成封印仪式的勇者照例可以许三个愿望,由全葛里布林特最强力的法师们尽力为他完成,虽然谈不上心想事成,不过也差不太多。”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妖精女孩也凑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据说从前某位勇者许的愿望之一很俗,是‘财富’,结果法师们合力从地底深处移动了一座金矿矿脉给他!” 少年吹了声口哨,不久转过一个路口,前边是比较大的马路,而妖精们顺势躲进了他的口袋里。眼前就是一行“人”的目的地──出租马车店。马车行其实有提供直接把车开到门口接送的服务,可是杨颠峰下榻的便宜旅馆门口所在巷道太狭窄,马车开不进来,反正也不远,他们便索性直接走过来。 回忆着妖精们告诉他的步骤,杨颠峰扬着手中的纸钞──不然以少年此时的贫民装扮,任何人第一眼就会对他能不能付出车资起疑──走近店门口,说道:“到吉勒斯德公爵大人邸前。” “两百五。” “两百二十五。” 在马夫们各自的开价声中,少年选择了价位和新旧程度都是中等的马车,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往恩居奇维城中心前进。马车夫和马儿的眼神出乎意料之外的相似,那种对于生活一成不变的“安心”及“烦腻”各半的混合情绪。 “客人是从哪里来的?”车夫随口问道。 “妳猜猜?”杨颠峰狡猾地把问题推了回去。 “直吾师依地方的人吧?”车夫道:“很容易看出来啦!我表亲也是那里人。” “直吾师依是什么地方?”少年转着念听得对方继续闲聊道:“到吉勒斯德大人的宅邸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他答道:“有个远房的亲戚在那附近工作,顺道去看看他。” “在那附近工作?一定过得不错吧!”他随口发了句牢骚:“同样拉马车,帮大人物拉马车简直是大大的不同啊!” “嗯,同样是司机,当总统的司机和开计程车果然是大大的不同吧!”少年为自己突然迸出的联想笑了起来。 到了公爵宅邸前下车以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收拾心情按了公爵邸大门的门铃,并且对着传话器说:“异界人杨颠峰求见吉勒斯德公爵殿下。” “……请稍候。”对方答覆中的客气程度让他宽心不少。 领客入门的佣人身影很快出现在门边。少年跟着他穿过了让人看了就腿酸的巨大花园之后,被领进了宅邸大门边的一扇小门,又随着对方穿过走廊进了一间类似客厅的地方等候。 “杨颠峰!”十二岁的螺丝头小女孩兴奋地拉着荷叶边洋装的蓬蓬裙摆,小碎步跑进房里。虽然明明是跑,但脚步轻快得像是飘进来似的。 少年楞了楞,故作镇定地扬起手来招呼道:“唷,杜黎娜,好漂亮的衣服。” 女孩噘起嘴狠狠地一脚往杨颠峰的脚掌踩下,一边用力转一边愤恨地低声说:“妳猪头啊!反正妳就是说衣服比人漂亮,不要说得这么白嘛!” “我又没这样说。”少年委屈地答道。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随着她的后脚进门,杜黎娜神情自若的把脚缓缓移开,像是从来没发生过刚刚的事。 “我的父亲。”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优雅地交互伸出了双手说着:“父亲大人,这位就是杨颠峰,和母亲大人来自同一个片界的,伊东华姊姊的朋友。” “杜黎娜受妳不少照顾,谢谢。”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杜黎娜的爸爸,伊东华母亲的再婚对象,恩居奇维城的吉勒斯德公爵──躬身说道。 躬身并不是这里的礼仪,可是吉勒斯德公爵确然年轻时是到过地球的。杨颠峰连忙照样欠身说道:“不,相反的,是令千金帮了我很大的忙。” “毋需客气,事情的详细经过我已经听杜黎娜说过了。”公爵先生说道:“听说妳是来自联合国的逾界者,这真是令我惊讶。” 听到了一个熟悉但出现得挺突兀的名词,杨颠峰下意识地抓着头问道:“什么?” “……哦!”公爵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希望妳不介意我把妳们所居住的片界称之为联合国;我们也花了一段时间习惯用葛里布林特来称呼这个片界。” 少年忘了闭上在惊讶中张大的嘴巴,就以这个模样点了点头。 “妳应该知道,我在联合国欧洲游学了六年。”吉勒斯德公爵负手走到椅边坐下,并挥手示意请杨颠峰和杜黎娜坐下,便继续说道:“我在从来没有遇见过任何联合国的逾界者,甚至在联合国‘片界’这样的概念只存在与想像之中。我也想过自己可能和别的逾界者擦肩而过,双方都因为外在条件不许可而隐瞒自己的能力,不过毕竟只是想像。现在妳的存在却证明了联合国还是有逾界者,我……觉得很有趣,或许这是迟来的缘分。” “公爵大人这么认为是我的光荣。”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恶补过贵族礼仪的少年,站起来欠了欠身说道。 “毋需客气,伊东华算是我的女儿,她的朋友也当然是我家所欢迎的人。”公爵敲了敲手指,沈思了一会儿。手指上戴有粗大的褐色金戒指。如果它是纯金的,那么它的蒙尘反而是这家人豪奢的某种映证。这位伊东华的继父又开口了: “妳的困难我已经听杜黎娜说过了。可惜我并没有听说过让人的身体状况回到一段时间以前的魔法,就算有,这一定是相当耗时费力的法术,尤其要移动两个月之久。我需要和几个法师朋友讨论一下,这段时间妳就安心地住下吧!” 少年惊愕地跳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吉勒斯德公爵满脸困惑地望着他,杜黎娜轻轻地笑了几声,盈盈起身道:“爸,我说过他是个在奇怪的地方很小心眼的人吧?杨颠峰,妳完全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在恩居奇维,无论是我或者伊东华姊姊的朋友要来这里住几天,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呃……”杨颠峰摸着后脑勺说:“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爸,我下午想要带客人去看看天柱之剑。”杜黎娜笑着说道。 “嗯,那妳就好好招待客人们吧!有事吩咐管家就成了,我已经吩咐他准备两间客房。”公爵大人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妳们年轻人慢慢逛吧!就当是来恩居奇维观光长见识。” “谢谢公爵大人。”少年站起欠身恭送吉勒斯德公爵离去。 等到他的脚步声够远,杜黎娜才瞅着他问道:“妳的妖精朋友没事吧?” “没事,托妳的福,算是判了个留校察看。”杨颠峰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摸摸口袋,没想到妖精俩不知何时已经溜掉了。 女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和刚刚大相歧异,一点没淑女样的瘫在沙发椅上,懒洋洋地说:“这样我的牺……努力,总算是有了代价。唉,妳想干嘛?下午咱们再溜去看天柱之剑好了,现在我不想出门。” 少年呆望着她的睫毛没答话,在女孩转头的前一瞬间移开了目光。 “啊!对了,妳想不想听伊东华姊姊的声音?”杜黎娜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说道:“虽然我昨晚已经跟她报过平安,嘿嘿,还是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现在她应该在上课,不过等下课就可打电话给她了。” 杨颠峰的表情马上僵住,双眼瞪得盘大地连忙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啰!”她转头看看门说道:“别忘了我老爸是逾界者,这一点小装置算是小意思啦!” “……呼!”少年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苦笑着说:“还是算了,她知道我们平安就好,顶多回去前再联络一下。对了,妳刚刚说‘溜’去看天柱之剑?令尊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女孩俏皮地噘起嘴说:“哼!妳老头子啊!我才不要坐上马车前呼后拥地去看天柱之剑,或是妳喜欢这个调调?” 想想对方好歹也“算是个公主”,杨颠峰带着怪异的表情笑了笑,随口说道:“下午去观光的事情就下午再想吧!第五集很快的又接近尾声,趁这个机会我想问问作者一个问题。” “什么疑问?”我不得不跳出来说。 “《银河勇者》前四集的标题都还算浅显易懂,这集的标题就有些诡异,请‘玉风令大大’亲自解释一下吧!”少年打趣着说。 我尴尬地笑着说:“其实没什么了不起,这个名字来自《哈利波特》第五集的预定标题:harrypotterandtheorderofthephoenix,中文版照例不会译出前面的‘哈利波特和……’,可是又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译。直译是‘凤凰的指示’,也就是说《银河勇者》第五集的标题应是‘theorderoftheguardian’。” “作者出来聊天好吗?这样会破坏小说的真实感呢!”杜黎娜插嘴道。 “其实我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各位读者:为了故事叙述上的需要,《银河勇者》第六、七两集将以杨颠峰第一人称的方式撰写。”我说。 少年和女孩两人面面相觑,低声说道:“这样搞老编会生气吧?” “别问我……” 最新全本:、、、、、、、、、、 第一章 危险转校生 我叫杨颠峰,拥有一个很容易跟别人发生冲突的姓名。、qΒ5\\因为某些理由,我正在异世界“葛里布林特”的某贵族家中作客。所以,吃了一顿新奇的午餐。说起来可埃斯上的餐点也都很有趣,不知道史乌基犹的大家过得可好?我所单恋的同班同学伊东华,有个在异世界出生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名叫杜黎娜。杜黎娜似乎会一些魔法,餐后,又任性地变成伊东苗的她,带着我偷偷从自家后门溜了出来,往城郊前进,目的是观光。 她根本就不像是什么箱子里的大小姐,拉住我的手大大方方地在人群里穿梭着,我想杜黎娜──在台湾课堂上的名字是伊东苗──应该不会是故意挑人多的地方走?这里好像是恩居奇维的传统市场,空气中飘浮着浓厚杂乱但不太刺鼻的食物气味,主要是生肉和青草的味道。 太阳在我们的背后,我们应该是往城东走,摊位依旧拥挤吆喝,人群已经渐渐减少了。“呐,杨颠峰?”伊东苗没有回头,只是放开了我的手若有所思地说。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睛瞄过肉摊上一种奇妙的肉块,切口有着树干年轮般的环状红白纹路,这种肉我在塔尼夫夏也不曾见过的,虽然心里觉得吃起来一定也差不多。 “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欢手艺好、会做菜的女孩子?”女孩问道。 “我不能帮别的男人回答,我倒是没有特别喜欢。”我随口答了,接着反问道:“干嘛突然这样问?” 伊东苗迟疑了一会儿,才答道:“伊东华姊姊的手艺很好。” 这奇怪的回答差点没让我笑出来,我强憋着一本正经地说:“妳才几岁?只要妳肯做,到了伊东华那样的年纪自然也可以烧一手好菜。” “所以啦!妳怎么知道我想做?每次姊姊想教我,我都东推西拖的。” “至少妳前阵子就做了好一阵子的晚餐啊!” “……嘿嘿,妳不说我差点就忘了。啊!妳以为我几岁?” “十岁出头?” “……这是想当然尔?其实葛里布林特时光的流动和联合国大不相同,我已经四十岁了──我这样说的话,妳怎么办?” “那就表示我们在葛里布林特待了两个多月,回到台湾却发现只过了两个多礼拜?这样的谎言一下就拆穿啦!不好玩。” “……嘿嘿。啊!妳知道吗?传说中能够拔起天柱之剑的男人将会是打倒魔王的勇者喔!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每四百年封印一次了!” “这根本是抄来的传说嘛!这么说的话我倒也想拔拔看哩!不知道是不是要排队?或者拔一次要付多少钱?” “不用钱啦!”她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到了,想拔的话就尽管试试看吧!” 哇靠。 这简直就是诈欺嘛。 什么拔起剑的勇者可以打倒魔王,这天柱之剑看起来不像剑,比较像天柱啊!怎么看都比人类能使用的剑当中最大的‘双手剑’还要大十倍。可是,这真的是剑吗?确实十分相像呢!其光洁亮丽的程度可能可以归功于古迹维护人员的辛劳,但怎么也想不出古人花了那么“大”的功夫造一把没人能拿的动的剑有何意义。 或许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意义,难道金字塔那样过大的古墓就有意义吗? 等等,魔王封印……“杜黎娜?”我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笑着应道。 “在……联合国,没听过什么魔王啊、封印之类的,而葛里布林特和地球的分裂是在八百年前,这么说起来,这魔王不过就是第二次被重新封印,而这个好像很有传统的勇者选拔仪式选出的勇者,也不过就是第三届勇者?” 杜黎娜呆了半晌,然后笑了起来:“一半对一半不对!勇者选拔仪式的确是在八百年前的那一届才开始扩大举办的,之前都是‘光明圣徒会’秘密寻找并且对勇者候补加以试炼。不过我倒没想过这件事和片界分歧的关连,联合国没有魔王封印的传说对吧?或许八百年前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在联合国不为人知的历史当中,魔王被打倒了;而对葛里布林特来说,却把魔王封印的存在搬上了台面,让勇者选拔仪式公开化、盛大化。” 这么说,在联合国──我认知中的地球──的历史当中,或许隐藏了一劳永逸打倒魔王的方法?说起来,亚瑟王石中剑的典故也和天柱之剑的传说颇有相似之处,但是时间地点又不太对……唉!算了。别说还远远轮不到我当勇者,就算当了勇者,难道要冒着解开了封印却打不倒魔王的危险,去研究考古学? “啊呀!”身旁的女孩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怎么啦?”我被吓了一跳。 她拼命地摸着胸口,眼睛一红,泪水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哽咽地说:“糟、糟糕了啦!不见了!” “有人偷走了妳的胸罩?”我大喊着。 她狠狠地踢了我一脚,吼着:“姿荷妲姊姊留给我的石头!被偷走了!” 我像是被球棒使劲打了一记,结结巴巴地说:“那、那种东西会有人要偷?不会吧?妳……妳现在的打扮,看起来实在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样子啊?” “对不起喔!我看起来就像是特别有钱的样子!”她像是没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又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哇”地一声就当众大哭了起来。 我心中也很难过,摸着她的头说:“别哭了别哭了,那石头对别人而言是不值钱的,顶多开点价码登报寻找吧?应该很容易找回来的。” 她抽噎了几声,很快地就停下来,破涕为笑地对我说:“对!有道理!我出十枚金币的话,那小偷还不是连滚带爬地把石头送还给我,反正他到哪里都换不到这么多。”她略微顿了顿,擦擦眼泪双靥微红地说道:“妳怎么老是一瞬间就可以想出好主意呢?” “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的主意啊?”我脸颊有些发烫,抓抓头答着。 她又用袖口擦了擦眼睛,不太好意思地说:“反正妳已经承认自己拔不起天柱之剑,我们也该回去了。” “哦!”我跟着杜黎娜往城中的方向走去。 天色虽向晚,市场依旧拥挤。好像有听老妈说过,接近傍晚时鲜物小贩们怕东西卖不完浪费,会打折便宜卖,所以是家住得离市场近的人采购的好时机之类的事情。虽然身边的女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完全不以为她正在跟我思考类似的事。 “杨颠峰……”她意识到了我的视线?所以声音放得很轻:“如果……如果没有办法让妳恢复逾界者的能力,我还是会拜讬爸爸想办法把妳送回联合国的。” “……”我的呼吸不由得浊重了起来。最后,我下了个决心,坚定地说:“如果这对令尊而言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么我拒绝!其实,我的能力顶多只会封印到这个学期末,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时间麻烦别人的。” 女孩停下了脚步,艰难地说道:“可、可是这个学期是妳和姊姊仅剩的相处机会了,不是吗?” “……” “……妳、妳多心了啦!”杜黎娜笑着说:“送妳回台湾也没有这么困难,大概……大概相当于中产阶级家庭到欧洲旅游一个月的费用一样。而且,妳送了我回来呀!如果不是妳来了这一趟,到了下学期老爸还是要花点功夫把我接回葛里布林特的……这算是礼尚往来。” 我像触电一样地跳了一下,追问道:“妳是说,妳不再回……联合国了吗?” “……嘿嘿,对啊!”她勉强地笑着说:“如果没找到让妳回复能力的方法,由爸爸施法把妳送回联合国,这是应该的……可是,那样我就没有理由再过去了嘛!” 脑中一时乱成一团。刚刚还觉得杜黎娜有点心神不属、有点怀疑是错觉,现在却觉得她很有理由心神不属了。因为我因此也沮丧了起来。 没有理由拒绝她父亲的好意,一点理由都没有!更没有理由拜讬恩居奇维公爵把杜黎娜也一起送回台湾,所以,只能诚心诚意地说了: “杜黎娜,我会想念妳的。” “……嗯。”她勉强笑了笑,露出顽皮的表情说道:“不用急着想念我,以后回想姊姊的时候,顺便想想我就可以了。” 我俩在公爵宅邸大门前驻足。少女吐了吐舌头,轻敲敲自己的额头说:“妳看,都是妳啦!干嘛突然营造起什么哀伤别离气氛,本来应该从后门溜进去,我们到前门来干嘛?”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心念一动,盯住了石片路对面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他和我的目光相对之后,迟疑了一会儿,便坦然走了过来问道:“呃……妳是乌德萨──杨颠峰先生吗?” 咦? 这感觉有点像是在看唐朝古装剧时,在李世民左手腕上看到一只手表。而且还是只电子表。 “啊!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那可疑的人在我和杜黎娜的逼视之下,摸摸自己的胸口,从口袋中掏出了皮夹,又从皮夹中掏出了名片递了给我:“我是这样的人。” 我不由得把名片上的头衔念了出来:“银河法庭驻葛里布林特代表某某某。” “唉呀!真没想到会有乌德萨来到这个魔法文明发达的片界,我收到莉琪安小姐的联络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他抓着头笑道:“简直就像是在河里钓到骆驼。喔,对了,忘了正事,莉琪安小姐说妳身上的这东西不够,所以我来交给妳。” 变得不太可疑的男子又在身上掏摸一阵,最后拿出了一只封口的透明小塑胶袋──又是一个和葛里布林特格格不入的东西──,里边有三颗粉红色的小药丸。 “请小心使用。”他欠了欠身,动作有点生硬,笑着离去。 “那、那是什么啊杨颠峰?”少女型态的杜黎娜担心地笑着问道:“为什么妳笑得这么诡异?”应该没有比妳诡异。 “杜黎娜小姐,妳想不想再到台湾去玩?”我笑嘻嘻地问道。 因为如此,在恩居奇维白吃白喝玩了几天,我和杜黎娜就回到了魂牵梦萦──因为有伊东华在──的台湾。看看日历,这天正好是十二月十一号。 回到台湾之后,有许多事情需要交代的,虽然千头万绪,还是一件件说吧! 首先是姿荷妲留下来的小石头。刊登悬赏并没有能找回那颗石头,倒是有许多人拿差不多的石头想来冒领赏金。也不知道杜黎娜哪来这么好记性,把这些人全都骂了回去。唉!如果不是一颗特别的石头而是银戒指之类的东西,我也想像亚历山大雷文那样另外订做一个送给杜黎娜就好了。想必那自以为是的扒手发现只是块不值钱的石头后,恼羞成怒之下就随手丢到找不回来的地方了吧! 而妖精多多和莎莎之后就没有再主动出现过。回台湾之前,我用全名叫出了多多,跟他说了一声;不知道现在我还能不能唤莎莎出来。一方面我还没能记住她的名字,另一方面在多多恢复实习身份后,我已经不能算是她的服务对象。 然后是学校和爸妈那边的交代。这就要感谢银河法庭代表的莉琪安小姐,她帮我处理得稳稳妥妥,除了极少部分早就知道另有古怪的人之外,大家都以为我去欧洲“游学”了。 说到莉琪安小姐,令我很惊讶的,可埃斯居然还留在月球背后,而且银河法庭调过来的护卫舰艇增加到十三艘之多。据说这已经相当于一个行星国家五分之一的宇宙战力。总觉得银河法庭为了阴影舰队那次袭击而做出这种程度的应变大惊小怪了点,或许里边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不过因而让我还有机会和提恩丝、施蒂莱见面,真令人高兴。 “妈,我想马上回学校上课。好怀念大家哦!”我对老妈说。其实真正想念的只有一个人。 “妳不是刚下飞机,这么急啊!”老妈把午餐的菜端出来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我还没有洗妳的制服。” 我笑着答道:“制服脏有什么关系,我只剩一个多月可以和现在的班上同学相处了啊!要好好把握机会。” 老妈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好好。待会儿吃完午饭之后就去吧!啊!不要忘了先打个电话给老爸告诉他妳到家了。” 对于突然消失两个多月的儿子,老妈老爸显得非常平心静气,这又要感谢莉琪安了,她用电脑合成我的语音帮我打电话回家报过平安。我有点想封她为莉琪a梦──好恶的名字──当然,在这件事情当中,我最想向她讨教的是──那个电脑智慧语音是如何在我归期未定的时候,一直在爸妈的讯问下回避这个问题的? 吃了顿熟悉的午饭,也打了个电话给爸报过平安之后,我踩着雀跃的步伐往捷运站前进。明明是已经看烦了的景致,但是看到人们排在上车处等车,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感动;啊!我回来了。 离开台湾的时候,还有人穿着短袖制服;现在不但看不见短袖制服,甚至有人加上了外套──听说这几天气温已经回升了,前一阵子还有寒流来袭说。80%熟悉和20%陌生混合而成的校园景致──是啊!差点忘了,这是我高中生涯的第一个学期说。发生好多好多事。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现在应该是午休时间。我走进了午休中的教室,一如预料的安静,不过实际上睡午觉的同学少,大部分在安静地写作业或读书。严老师也在。 “报告,我回来了!”我用不太大,但足以让教室中任何没睡着的同学听见的音量说道。 “哦!欢迎回来!”严老师一如往常地跷着脚坐在讲台上,用差不多的音量说道:“入座吧!” 我边扬手对伸手打招呼的李志逢回礼,边带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扫视教室之中,座位应该调整过,我原来的位置好像被坐了。而坐在睡得流口水的席佳宜左手边再左手边的那一位是── “夏瓦玛儿塔。”不染不妖的秀丽少女似笑非笑地说道。 心脏好像被系着橡皮绳从高楼顶丢下来一样,重重地弹跳了几下。 “巴、巴,米克斯枯勒。”我结结巴巴地用葛里布林特通用语回答。 对了,她是班上唯一知道我真正去处的女孩。不仅仅是前一阵子接到“长途电话的联络,我想她更早以前就已经猜到了才对。可是……啊啊……为什么同样的一张脸蛋,在她身上和在杜黎娜身上会差这么多! ……咦? 差这么多?我记得去葛里布林特之前,我才刚觉得很难分辨伊东姊妹。 一边惋惜我那被抢走的特等席,我走到后一排的空位边问道:“老师,我的位置是这里吗?”刚问了就觉得不太对,因为这应该是女生的位置。 “不,”坐在伊东华右手边的男同学抢着说:“还是这里。我今天忘了带眼镜,能不能跟我换一下?我坐那边。”伸手指着更后排的位置。 只有一天!那太幸运了。“没关系没关系!”我笑着点点头,坐到那位同学的原来位置去。 身边的女同学都比我还要高一截,这真是奇妙的经验。“那么前面那个空位是怎么回事?”我问右手边正在读书的女同学,当然我还没有机会记住她的名字。 “跷课的转学生。”她扶了扶眼镜,答道:“显然是个不良少女,不要跟她扯上关系比较好。” ……啊!难道我啸侠杨颠峰多采多姿的冒险连载故事,已经落到了要用转学生来拖戏的地步吗?嘿嘿。我把课本拿出书包放在桌上时,严老师看了看手表,起身走了出去,因为下一堂不是导师的课。 老师前脚才出门,教室已经响起一片吱吱喳喳的声音,其中包括了本来趴在桌上装睡──其实没有装睡的必要,但是不想看书呆坐着也很无聊──的同学。我听见伊东华后面的女生问她:“妳们刚刚说的是哪国语言啊?” “圣卡布理空语!”伊东华同学边答边笑。 “喔!我就知道,果然是圣卡布理空语……不可能有这种事吧!”那女孩笑着拍拍她的椅背。 下午第一堂课的钟响了。 下课第一件事,就是拨电话告诉沙百洲学长和巫厚德,告诉他们我回来了。然后,就走到席佳宜的座位旁边。 她有严重的低血压,我想她每天早上和下午的第一节课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刚刚也是一打下课铃就趴回了桌上。当我把手放在席佳宜的桌边时,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盆栽都枯掉了。”我望着教室的窗台边说。 “嗯。”少女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我抓了抓头,问道:“要重种吗?放学后一起去买吧!” 她突然跳了起来,转头往我看了几眼,又往“我的座位”方向看看。和我交换位置的同学还坐在那里,而更远一点的伊东华同学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席佳宜又呆呆地望了我一会儿,才说道:“杨颠峰?” “对啊!我是杨颠峰。”我说。 “杨颠峰啊!妳到底是去哪里啊?”背后的李志逢若有所思地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回头小声地对他说:“嗯,正如妳所料,我当然不是去了欧洲,当然也不是去了改造人学园。详情有机会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想跟外星人问清楚。” “例如说?”他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伸出左手掌遮住右手食指,再示意他看我的右手食指并且说道:“例如这件事。” 他侧下头看我表演黯淡的手指发光。 “……看来挺方便的。”李志逢的表情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能用来点烟吗?” “不能,妳抽烟?” “是啊!偶而偷抽几根。” “我也想抽抽看。” “没问题,我可以介绍妳几个安全地点,随时都可以。” 我想了想,又问道:“啊!对了,我什么时候跟妳提起过我被外星人抓去改造,或是改造人学园这些事情?” “现在第一次说起。”李志逢答道。 ……哇! 上课钟响了。 “那就说定了喔!”好不容易总算清醒了的席佳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放学后陪我去买盆栽。” 我随便应了一声,摇摇晃晃的走回自己的暂时座位。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和刚刚的李志逢差不多。 下午的后两堂课是体育课。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男女是分开更衣、分开上课。整队时班上多了一个高大的红发美女。姿荷妲的头发虽然是淡紫色的,不过在头发颜色都很奇怪的葛里布林特人当中,看起来挺普通的,说不定我这个黑发黄皮肤的家伙反而显眼;现在的情况便反过来了,她红色的长发在同学们当中非常显眼。 “那是谁啊?”我抓着李志逢问道。 “就是前两堂跷课的转学生。” “好奇特的发色啊!纯粹的血红色。”我呆愣愣地望着她说:“这是怎么染的?” “还不简单,先用双氧水洗白了再染。”李志逢答道。 我抓了抓头,问道:“妳也想染头发吗?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知识?” 李志逢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才答道:“我也不记得我是从哪里听说的了。我还以为这是常识。” 那血红色长发的女孩转头有点生气地瞪着我,我坦然和她互望。啊!是美女,虽然和伊东华是完全不同的型。 哨声响起,我队的最后一员也被球打中,输了这场躲避球。体育老师整了队,调整两队战力重新分配队员之后,便开始了第二场比赛。我和李志逢又一起偷懒的到了外围去。 “那个转学生……” 李志逢说:“唐蕙婕同学。” “唐蕙婕同学,她常常跷课吗?” “是啊!” “……学校怎么会允许她常常跷课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志逢笑了起来,接过传球想都不想地又传了出去,答道:“伊东华同学也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来上课啊?我们这又不是什么好学校,有钱就可以毕业的。嗯,妳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虽然唐蕙婕同学相当美丽,不过还是不要以不良少女为对象比较安全。” “去妳的移情别恋。”我接过传球,觑东击西地k出去打死一个敌队的,又拍拍另一个同学示意让给他进场内,便又问道:“妳说她是不良少女?何以见得?” “……嗯,没什么证据。不过看到那样搞怪的头发谁都会这样觉得吧。” “不一定看起来不良就是不良啊!”我说:“哈!《古灵精怪》的台词!” 警告的哨音从后面传来,体育老师按住我和李志逢的肩膀,说:“再聊天就别打球了!去操场边罚站,知道了吗?” 我和李志逢不约而同地缩肩吐舌,转身点了点头。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再会的迷津 一直编造藉口也不是办法,该跟老爸老妈谈谈我每天晚上的真正去处了。\\.qΒ5、c0m\今天放学,和席佳宜一起选好盆栽之后,我在她的叫骂声中──去!她还以为我要帮她把盆栽搬回席家──和她辞别,便来到了久违的植物园。今天星期二,不是伊东华同学补习的日子,照预定练到九点钟之后可以早点回去。 巫厚德十分钟之后和往常一样从某个阴暗的角落现身,说道:“看妳一脸轻松的样子,看来要办的事情办得不错嘛!” “嗯。”我笑着抱拳说道:“托福啊!总算有了个交代。” “好吧!那……”巫厚德抓了抓头:“我们开始吧!首先呢,要告诉妳形意拳的基本架。那老爷子教我的时候只念了一遍,我可不是天赋异秉,当然记不住;妳就跟着我做好了。” 我照他的样子蹲了弓箭步──又不是弓箭步,因为后脚不能伸直,他说双手双脚都要保持“似曲非曲、似直非直”的程度,似曲非曲是为了不要让对手能轻易扳弯,似直非直是为了不让对手能轻易折断。上半身要以正面向前,因为双手都要保持能攻能守的灵活度,但因此更要一前一后护紧正中线三要害。 “据我的经验,正身架和侧身架最大的差异就是对正面攻击和侧面攻击的防御力。正身架,例如说形意拳的架势,对侧面攻击的防御力较大,大多数武术的起手都是正身架,就是因为侧面攻击距离较远。以拳击来说,所谓侧面攻击就是勾拳,正面攻击就是直拳;但是拳击并没有活用侧面攻击的距离优势,也没有寸打的功夫,近距离时常直接进入擒抱的。”巫厚德说。 我听得似懂非懂,连忙问道:“侧面攻击有什么距离优势?” “妳伸直手不就知道了?”巫厚德伸出手说:“打这样远的地方不容易用上力吧?就算用上了力,没击中的话整条手臂就变成破绽。可是横着挥却可以这样打痛人,这就是侧面攻击的距离优势。在国术中最能活用这类招数的首推劈挂拳,而形意拳的基本五拳中的“劈”便是侧面攻击。” 我站了一会儿桩,有点累了,问道:“就这样站着就好了吗?” “嗯。”他抓了抓头,也双手画弧摆开架子,说:“据说本来是就这样站着就行了。可是,我小学四年级开始练时,老爷子都说迟了,那妳就更迟了。” “……啊?”我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追问道:“迟了怎么办?” “迟了就要补。”他很快的收了势,我依样画葫芦之后,听到他说:“妳刚刚站三体式……啊!就是刚刚那架势的名字,妳站三体式的时候在想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想。”我说:“主要是觉得很累。” “口诀里好像还有个什么**,我背不住,妳想知道的话可以去坊间找找书。总之呢,既然妳自己都承认‘好像什么都在想’,那就不行了。”巫厚德说:“所以先画圈圈。这个画圈圈的功夫是从八卦掌来的,老爷子说……” “等等,他不让妳叫他师父吗?怎么叫他老爷子?”我问道。 “妳在意这点龟毛的小事干嘛?”巫厚得不耐烦地说:“他是我师父又不是妳师傅,在妳面前叫他师父感觉怪怪的嘛。好,老爷子说由动入静易、由静入动难,所以他师父从八卦掌偷招,教徒弟先练气强身,由简入难。另一方面,在活动的时候比较不容易胡思乱想。” 接着,巫厚德就教我“画圈圈”的方法。“妳想知道由动入静和由静入动的差别,很简单。”他说:“妳试着半蹲就行了,双手插腰静止不动,或拉磨一样的画圈圈,比比看哪个蹲得久。” 真奇妙!明明脚一样是蹲着不动,若手动的话,脚就很不容易酸呢!“我常常觉得,其实气是一种精神的表现,例如说这个半蹲的例子。”巫厚德说:“就科学上来说,也许可以解释成因为上半身在动,加速了整体血液循环,所以脚便不容易酸了;而静桩蹲习惯的人,就算上半身不动,应该也能保持全身血液的良好循环,这或许能解释成──他利用不明的机制控制了不随意肌。像我,连自己的心跳都可以控制,一般人似乎是不行,妳可以试试看。” “那接下来呢?”我问道。 “什么接下来,我已经教完了呀!妳这样每星期练十五个小时,少说也三、五年再来问我接下来吧!到时候我再考虑。”巫厚得说:“我刚刚教妳的动作要是记不牢,去找八卦掌和形意拳的书来看。有问题再call我啰。” “等、等一下!”我慌忙问道:“顺序呢?顺序!” “……啊!这个蛮重要的,忘了告诉妳。”他咧嘴笑笑,道:“妳一来就先站三体式,站到累,就画圈圈,画到脚不酸了再站三体式。哦,对了!这样不容易进步,妳可以用码表订闹铃,把站静桩的时间慢慢延长,这样比较有成就感。等到妳能一次站三小时,不但不累,好像还快要睡着的时候,就能学下一步了。” “那站静桩的时候越想‘什么都不想’,越容易想到一大堆怪东西的时候,怎么办?”我又追问道。 “真的没办法不想的话,就‘观察’!”他已经回头走了,留下了这句话:“观察周遭一切的动静,也观察自己。” 回家路上,我绕道去买了八卦拳与形意拳的书。嗯,有点后悔来学这个什么气功了,在家躺床上听伊东华的歌不是很好吗。 ……咦?那就带随身听来吧!反正巫厚德也没说可以什么不可以什么,还是放轻松点练吧!就算练得不太对,有练总比没练好。这种想法要是让席佳宜听了,她一定又会说“妳不怕走火入魔吗”之类的,其实像我这种凡胎,就算走火入魔也是一生难得的体验吧!遇上也不坏。 “妈!”我进家门便开朗地喊着:“我回来了。” “回来啦!跑哪去了?”老妈语带疑惑地说:“妳打电话回来说要陪席佳宜去买盆栽,可是席佳宜早就回来了啊?” 我看看钟,还不到十点,一屁股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倒在沙发上说道:“妈,我以后可能都要这么晚回来。” 老妈边用毛巾擦着手边从厨房里出来,坐在对面沙发莫名其妙地说:“妳去哪里?” “我发现台北○○植物园晚上有人在练内丹功,我也要去练。” “……不是外丹功吗?” “不知道是哪里的误传,师傅说是叫内丹功才对。中国的‘气功’其实源于道教的‘内丹修炼’,相对于类似炼金术的‘外丹’,内丹就是把人体视为炼丹炉进行化炼。”我回想起刚刚在书店翻过的气功修练书,滔滔不绝地说:“像著名的内功发源系如武当派、全真派等等,其实原本都是道教的流派呢!” 老妈皱起了眉头,问道:“妳这孩子怪怪的,前一阵子每天早上爬起来拿电线乱挥,现在倒还比较好,要去跟人家在公园练气功。怎么想到要去练的?” 我随口答道:“气功可是中国文化最著名的特色啊!学一学,下学期可以去跟外国朋友交流。” 老妈被我逗笑了起来,答道:“好吧好吧!对了,妳导师刚刚曾打电话过来,问妳要不要办休学?如果这样下去读完这学期,也不会有任何学力证明的。” “不要!”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因为……” “班上有伊东华!”老妈和我一起笑了起来。 既然决定不休学的话,成绩也不能太差。今天上课一听,果然什么都听不懂,看来要好好恶补一番了。不过今晚还是先睡觉吧!明早还要起来练鞭。刚刷完牙便发现没开的手机留有讯息,叫我打个电话去可埃斯。 我躺在床上叫它自动播通了号码:“喂?” “杨颠峰?”是施蒂莱怪里怪气的声音:“有没有很想念我?” “……”怎么办?其实说个“有”就行了,但实在没有特别想念她啊!“……算了,当我没问。”少女哀怨地说:“既然妳回来了,晋封仪式就定在这个星期六下午,没问题吧?” “什么晋封仪式?”我问道。其实我还记得,但总得确认一下。 “由朕把妳封为‘啸侠’的晋封仪式!”提恩丝愤怒的声音传来:“可恶,妳居然根本没把这份荣誉放在眼里,朕不封了。” “我还记得啊!只是想确认一下。”我连忙说:“谢皇上。” “……妳有点怪怪的?”施蒂莱困惑地说。 “……我怪怪的?”我笑着答道:“我还觉得妳怪怪的哩!妳是不是太久没听见,就忘了我的声音?” 施蒂莱好气又好笑地说:“不说了!星期六再好好聊吧!” “对了啸侠,银河法庭代表莉琪安小姐好像有话要跟妳说。”提恩丝道:“我帮妳把电话转过去吧!”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比较不熟悉的声音:“杨颠峰?” “对,我是杨颠峰,妳是莉琪安小姐?”我答道。 “妳可能不知道,匹斯富楼尔佣兵团一个月前就因为约期已满而离开了。”莉琪安说:“留了一个怪题目给我,谁教我刚好在旁边听到。妳是不是有个战输艇要卖?” 靠,我差点忘了自己二十亿的负债说。“是!匹斯富娄尔愿意买下它吗?” 莉琪安迟疑了一下子,才说:“对,以十八亿的价格买下,但是附了一个奇怪的条件。我猜是雅露拉──乌德萨要求的条件,因为她不知道是为了输给妳还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一直对妳有莫名其妙的高评价。” 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她希望妳能够加入他们佣兵团三年。不是做白工,酬劳和其他佣兵团成员一样照分。不过不管妳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当然还得先过我这一关,也就是说,就算妳要去,也得等妳上完乌德萨特殊能力教育课程之后。” ……当佣兵啊…… 好像基地88喔,为钱卖身去当佣兵……仔细想想,就算这样卖了那艘提施号,还有两亿的欠债,当佣兵听起来很好赚,而且我是乌德萨,说不定当来很轻松。若专挑保镖那样的任务,会像武侠小说的镖师一样,不像军人。不用急着拒绝吧! “我需要考虑的时间,首先呢──”我问道:“哪里可以收集到关于宇宙佣兵生活细节的资料?” “妳问倒我了!”她笑了起来:“等到了银河法庭特殊教育中心再查吧!那里的大电脑应该有和银河无线网络连线。对了,这两个月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情?尤其是和乌德萨能力有关的。” “……”我说:“是有些小事,星期六我再当面跟妳聊吧!啊!妳知道吗?星期六我会去可埃斯一趟……” 她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啸侠’晋封式对不对,我会去观礼的。”迟疑了一阵,莉琪安突然又问了一句:“妳……不要紧吧?” “我好得很啊?”我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那就好,星期六见!”莉琪安切断了通讯。 我抓了抓头,到厕所照了照镜子。奇怪,确实好得很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因为腿酸,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甚至来不及爬起来开床头音响。不过讬恩希欧勒菌的福,第二天醒来时还是神清气爽,比练鞭法时确实轻松些。 回到台湾的第一个早晨,健步如飞地朝捷运站跑去。虽然只走了不到一个月,这路确实是我往日的上学风景,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啊!”我自言自语道:“忘了找席佳宜。算了,管她去死。” 回想起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国中三年都是和席佳宜一起上学的,早该习惯了吧!或许我真的有哪里怪怪的,是不是乌德萨能力勉强使用和撞到头一样都会改变人的个性? 不过仔细想想,席佳宜或许迳自早点上学去了,因为要种盆栽,那么不但不是我忘了招呼她一起走,还可以反过来教训她为何不找我一起上学。就抱着这样一点小小的期待,我走进了教室门。 唉,她果然还没来。但是另一个人却来了! “早安!”她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扬扬手对我打招呼。 我笑得合不拢嘴地坐到“特等席”去,回答道:“早安,杜黎娜。”然后压低声音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她瞪大了眼睛,偷看了我几眼,才忍不住贴近过来低声问道:“……妳怎么知道我是杜黎娜?” 这个问题我昨天也想过。反正想不出除了“熟了”之外还有什么理由,我便窃笑着说:“因为我终于发现了非常可靠又简单的分辨法。” “啊?”杜黎娜?伊东苗?讶异地说:“有这种方法!” “有的。”我一本正经地说:“就是观察人的‘外气’来分辨,妳和妳姊的外气大不相同。” 杜黎娜半信半疑地说:“那种鬼东西看得见才怪?” “很简单啊!”毫不在乎地耸耸肩,我轻描淡写地说:“要学吗?” “……怎么看?” “这样。”我竖起食指和中指,当然不是要做瞬间移动,遮住右眼闭上了左眼,左眼从两指的缝隙间看了出去。 她迟疑着照做了,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什么都看不到啊?” “多练习几天就看得见了。”我语气肯定地说。 伊东苗又看了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转头瞪着忍住不笑出来的我,问道:“妳骗我对不对?” 我深吸了口气,严肃地举起右手说:“我也没办法保证妳能经由这个方法看到,可是我发誓真的有这种方法!”因为《煌罗万象》里边是这样讲的。 她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不过坐回位置不再瞪我了。 “杨颠峰啊!”过了几分钟,李志逢隔了个空位探头问道:“妳怪怪的耶,是不是两个月里边遇到了什么事?”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在我跟妳说之前──”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想问妳,我到底哪里怪怪的?真的和两个月前差很多?” 李志逢像是被我问倒了,侧着头想了一下,才答道:“也还好吧!毕竟我跟妳也认识不久,不太知道妳‘应该是什么样子’。例如说刚才,妳们明明两个月没见,怎么妳跟伊东华同学反而变亲热了?” 我差点爆笑出来,只好趴在桌上吃吃地笑着说:“不,不是,跟妳想的不太一样,里边大有故事,咳……嗯,呣……故事太长了,有空再说吧!” “……”李志逢问道:“妳……对了,伊东华同学跟我们说过了,她下学期要转学去欧洲。该不会,妳们──要去同一所学校留学?”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回了谷底,垂着头苦笑着说:“要是有那么幸运就好了。” “哦,原来妳早知道她也要离开台湾的事。应该是比我们更早就知道了吧!果然,妳在该行动时手脚是很快的。”李志逢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会心地笑笑不再多问,便回座了。 我想了想便豁然贯通。世界上还有电话这样方便的工具,李志逢一定以为:就算我不在台湾、不代表我不能和伊东华持续“加深友谊”吧! 预习了一下课本,我随口问了李志逢:“第二次月考是什么时候?” “上个礼拜刚考完。”他答道。真幸运,一举躲过了两次的月考。 唉,两个月课程的落差果然很大,看一两页就花了好多脑力。估估时间差不多了,我阖上课本跑到教室门口往外眺望,并且三步并两步地迎了上去。 女孩缓下了脚步,板着脸任我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大塑胶袋。 “对不起啦!”我笑着说:“今天是我回来后第一次正常上学,太兴奋了,就一口气跑到捷运站了。” “哼。”席佳宜别过了脸。 我没有再说什么,早自习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和她加紧手脚合力换掉了教室的盆栽,并帮新的盆栽浇了水;她还是铁青着一张脸,一直回避我的视线。 “真的很对不起啦!”我只能耐心地求取原谅:“忘了嘛!” “昨晚可不是忘了吧?”席佳宜埋怨道:“丢下我一个人跑掉。” “昨晚情况特殊。”我理直气壮地辩解说:“我跟人家有约啊!” “今早又有什么不一样。”少女口气尖酸地说:“赶着来见妳的偶像妹妹呀!” 有点不耐烦了,我挺着胸膛说:“我才没这样想!妳可别忘了:是我邀妳来重种这些盆栽的,我是真的打算负起责任,和妳一起把它们照顾好啊!都跟妳说对不起了,怎么样?” 她白了我一眼,扮着鬼脸说:“光嘴里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妳真的认为自己错了?没诚意。” 啊?没诚意是吧。好吧!我就来想想该怎么表现诚意……不对,现在应该先想想怎么跟上进度。 ……干脆把老师的讲课声从耳边摒除吧!先快速的把半个学期的课程翻一遍,然后再细细咀嚼。嗯,李志逢长得就像功课不错的样子,可以跟他借借笔记,虽然我并不需要介意所谓的“考试重点”,但是老师的“说明方式”对于理解课程内容应该多少有所助益。 读书啊……多久没有这样认真的读书了呢?好像在高中联考之后第一次吧!这样读着,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胸口有点闷。很想找人说说前些日子的遭遇,但是这实在是太麻烦了。我想自己不会一口气对席佳宜或沙百洲学长全说出来吧!回来之后第一次有种懒洋洋的感觉,应该不是因为昨晚蹲得脚酸,是精神上的慵懒。 有事消磨的话,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午餐时间的钟声响了。 席佳宜还是板着一张脸,看来不是邀她上屋顶的好时机。杜黎娜去了学生餐厅,虽然有点对不起她,真希望回来的人是伊东华同学。和以往一样,只花了十分钟就把便当内容物彻底扫荡完毕。 洗完便当回到座位,走到我身边的人是李志逢。“要抽烟吗?”他问道。 “好!”不禁又兴奋起来:“走啊走啊!” 他领路走了,往体育馆方向过去。嗯,那后边,岂不正是之前把杜黎娜变回小公主的回忆之地?“呃……妳要不要听我这两个月的奇妙冒险?或者是从更早的地方讲起?”我问道。 李志逢扶了扶眼镜,说:“从妳被外星人抓去改造讲起吧!” “嗯,其实那也不过就是这个学期刚开始时的事。”我说:“基本上我前两个月的去处和外星人关系不大,那个改造只是让我拥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罢了!” 到了体育馆后面,我本来以为这里已经很隐蔽了,他却继续领着我向前走。这后边拐了个弯绕过脚踏车停放场的围墙,还有个更隐蔽的小空间──在看到人影之前,先闻到了烟味和听到了陌生的交谈声。 “这么说,妳老爸他是……” “有客人。” 我和李志逢弯了进来,和原本就在这里的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其中之一很陌生,另外一位有着抢眼的血红色长发。没想到会遇到同班同学,有点儿尴尬。 “……原来已经有人了。”李志逢回头就走。 我把他拉住,问道:“干嘛要走,反正我们也是来抽烟的。” “嘿嘿……”长发女孩斜瞪着我说:“妳们也抽烟?不假正经一下吗?” 李志逢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就把烟掏了出来。 “啧,嘘嘘,走开走开,妳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另一个橘色短发的学姊挥了挥手,像赶狗一样。看我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板起了面孔,李志逢拉了拉我的袖子,说:“好男不跟女斗。” “我不是好男。或是好女也不跟男斗?”我偏偏赖着不走。 短发学姊表情凶狠地盯着我几秒钟之后,问那红发少女道:“妳们认识吗?” “只是碰巧同班而已,谁认识呀!这种烂家伙。”少女深吸了口烟又浓浓地吐了出来,背靠着墙没有望向这边。 这情境也未免太熟悉了!我不由得笑着说:“女孩子抽烟生不出健康宝宝!” 啪! 好痛啊!不过这位同班同学相当配合嘛。学姊看她抢先出手了,有点吓了一跳。 可是挨了一巴掌的我还觉得占了便宜,因为我不退不避,她的手一定疼得厉害,现在只是硬撑而已。 “小鬼,学了超能力之后再来cosy春日恭介。”同班的红发女缩回应该在发疼的“手手”瞪了我一眼,便转头说:“学姊,我们走吧!” “哼!”短发的学姊临走前还面带威吓地瞪着我冷冷地说:“有眼无珠,以后在学校有得妳好受了。” 我待她们走远后,才竖起了发光的中指笑着说:“哈哈哈,要是让妳们知道我真有超能力,吓破妳们的嫩胆儿。” “妳还好吧?”李志逢松了一口气,说道:“脸上有很明显的指印。” “小意思。”真的是小意思:“妳忘了我接受过外星人的改造?说不定下一节上课前就恢复了。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啊?” “唐蕙婕。” “唐蕙婕,唐蕙婕,好,我记得了。”我接过李志逢递上的烟,学别的抽烟人一样用手指夹住,边吸边凑近了火。 刺激的气体滑进我的呼吸系统,很不舒服,不由得轻咳了两声。 “一开始别吸太猛。”李志逢也为自己点了一支。 我应了一声,这次吸的比较少,便觉得好多了,开始说道:“嗯,从哪里说起呢?对了,就是……” 其实我跟他说的故事很简单、又经过变造,就是说我被异世界来的妖精看上,被推荐参加什么选拔赛,这是因为我曾被外星人改造过;后来妖精为了救我一命触犯了什么规定、要被判刑,我为了去声援他所以利用超能力到了异世界冒险等等……。 “那谁帮妳瞒过爸妈和学校,让他们以为妳去欧洲?妳怎么定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的?”李志逢听得难得露出惊奇的表情,连珠炮似地问道。 我得意洋洋地说:“靠我的外星朋友帮助啊!” “好棒啊!简直像是卫斯理。”李志逢大笑了起来,猛拍我的肩膀。 “我?像卫斯理?”我仔细想了想,其实卫斯理捅出漏子,靠外星朋友擦屁股解决困难的次数也不太多嘛! 等到李志逢笑声渐歇,我才又问道:“妳不会觉得我的自述很难以相信吗?” “是啊!很难相信。但是妳的手指又偏偏会发光。”李志逢说:“我没有特别信,但是也没有特别不信,因为其实不干我的事吧!等到事情跟我有关时,再去追究真实性还不迟。” 他抽得比我快得多,已经抽完一支、便又为自己点了一支。 “……说的也是。”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着天空说:“罗斯威尔外星人到底存在或是不存在又怎么样呢?担心自己的事都担心不完了。就算要管,也等到外星人发动侵略再说吧!啊对了,妳笔记能不能借我影印?” “好啊!” “……喂!抽烟到底有什么好玩?臭死了。”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抽烟的人应该只是想要它的迷幻效果吧?” “只是想要迷幻效果的话,可以喝酒啊!对身体的危害没这么大。” 李志逢呆呆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白长’便宜好带。” 啊,原来如此。 下午在左手边上课的依然是伊东苗。有点想问问她伊东华同学今天在忙什么,可是又怕她心里不高兴,所以还是静下心读书吧!那个红发的……唐蕙婕同学,一口气把下午四堂课全翘掉了。她家里一定很有钱──没有逻辑关连的思考。 第七堂课上课前两分钟,英文老师顺道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把一叠小考考卷放到讲桌上。也因此,打上课钟之后,班长上了讲堂拿起了考卷喊着: “每排第一位同学到前面来,帮忙把考卷发回去。” 之前没有留意过咱班上的班长。他坐在第一排,也就是很矮的意思,皮肤很白,声音也很尖细,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欺侮的模样。现在之所以会特别注意到他,乃是有个同学回了一句有趣的话: “别发了啦!柯南,偷偷拿去丢掉吧!反正发回来也没人要看啦!” “欸,嘿嘿……”他傻笑了几声,手里却没停下,把考卷分为均等的几叠交给闻言上前的前排同学。 柯南啊……我认为,在十年前,这种戴圆眼镜的小男生的绰号,会是叫叶大雄。“柯圣男?”一个女同学装模作样、东张西望地喊着:“柯圣男是哪位?奇怪,我记得我们班上只有柯南没有柯圣男啊……” 班长笑骂着抢回了他的考卷。啊!真巧,原来班长的名字就叫柯圣男── 虽然一直逃避去思考这件事,所剩下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好紧张好紧张喔! 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算了,浪费篇幅。总之我真的很紧张,非常紧张,相当紧张,一直冒冷汗。 回来以后也不敢打电话给伊东华同学。还以为她今天会来,可以很“自然”地开口问她说“今晚我也可以照以前那样去接妳吧”。 但是……但是……但是……唉。我离开了两个月,回来之后突然又去接她补习,会不会很突兀?废、废、废话,当然是很突兀。她……不知道愿不愿意?好像没有理由认为她会因此生气……要生气也是对我拖累了杜黎娜而生气……啊啊啊烦死了,还是什么都不要想,晚上到那个地方乖乖地等她就好了。 万一她已经补习完了呢?说不定她昨天就是在暗示我这件事,她的葛里布林特通用语不是已经说得很好了吗?呃……我会不会想太多了?其实仔细想想,她是不是还继续在补习,只要问问杜黎娜不就知道了,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问她。 因为……啊,因为她说过,伊东华身边有好男人或是苍蝇都不关她的事吧! 不该快的时候,时间他ㄨ的过得超快的,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钟还是响了。 席佳宜瞪了我一眼,背起书包逃也似地回家去了。伊东苗的态度则没有特别冷淡也没特别温柔,自然地离开了教室,想问她的事还是问不出口。唉,头有点痛,胃揪成一团,没什么食欲;今天晚餐不吃了,直接到植物园去练功吧! 这样想着,我便收拾了书包,往外走去。 这个我本来打算蹲三年的普通校园还是那么地陌生,可是我跟它的相处时间突然就只剩下一个多月。二年级的仁望楼,三年级的勇爱楼,不知道从那里的教室窗户望出来又是什么样的景致。勇爱楼后边是社团教室,除了去过几次的拳击社,不知道学校里还有什么样的社团活动,大概也提不起劲去参观参观了。 仁望楼旁边是学校后门。啊……后门通出去的是完全陌生的街道。好吧!好歹我也在这所高中读过,要是连后门外边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未免太逊了,绕一绕应该还是可以到捷运站。主意已定,我便迈开大步,朝后门出去。 穿着“这所高中的制服”的高中男生从“这所高中的后门”出来,应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所以我很有理由相信,看到我这么做的人们绝对不会有我现在的心中所充满的新鲜感。 啊,前面不就是柯南吗?难得有个一下子就记住名字的同班同学,备感亲切。 “嗨……班长……柯圣男!”我追了上去。 “咦?”他回头笑了笑,迟疑了一会儿,便说:“杨颠峰……同学?”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名字取得不太雅,可是像这种时候被人家叫出来的话,却有点感谢老爸老妈取了这么易记顺口的名字。” “哈哈。”他皮笑肉不笑地陪我笑了几声。 “妳家住这个方向?”我问道。 “哦,是啊!”柯南想了想,问道:“杨颠峰同学不是住这方向吧?” “啊,我要去坐捷运。”我答道。 他讶异地说:“捷运,那应该走前门啊!” “嘿嘿,突然一时兴起,想熟悉一下学校附近的地理环境。”我抓抓头说:“妳有没有什么好去处可以介绍?” “没,没有……要我介绍什么样的去处啊?”他结结巴巴地说。 不习惯和人交谈? “大凡人生不过食衣住行育乐,那好去处自然也脱不了这些关系啰!”我口沫横飞地说:“例如说,食就是便宜大碗的排骨饭啦!衣是fashion的好shopping去处啦!住……跳过,行育也一起跳过。乐子可就多了,保龄球馆啦!漫画出租店……” 柯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对,对不起,我今天想直接回家。” “……”我笑着拍拍他的背说:“不是真的要妳陪我去啦!” 他还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啊,虽然没有把头发染成纯血红色,说不定我在这种人的眼中也是不良少年?虽然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但这真是令人沮丧的事实。 “……啊!那个,妳可以尽情去逛吧?我走的比较慢……”他怯生生地说道。 “好,那我先走啰!”再不走就太不识趣了:“拜拜!明天见!” 唉……郁卒。有很多人可能不知道,郁卒是道地的日本音译词,日文中的忧郁就念作yuu-tsu。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当中,我漫无目的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路口,凭直觉地往捷运站的方向转弯。 我的直觉显然不太可靠。 真奇怪,路怎么越走越小了?真没想到二十一世纪在台北郊区还有这种比羊肠宽不了多少的小小巷──当然有!搞什么鬼嘛?令人觉得倒退回五零年代──这是标准迁怒模式。 ……哇靠!而且还是死巷。倒车…… ……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句话好像是失忆者的标准台词,可是我现在并没有失去记忆,若要正确地叙述我此刻的境遇,应该叫做“迷路”。 学校在哪个方向?嗯,啊……那个路口我有印象,所以应该是朝那边走。 “今天只有这么一点点!”巷子里有声音传出来。 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 “对、对不起……明天我再……” ……咦?有点耳熟……啊!是柯南的声音!这下干我的事了。 我三步并两步地跑进巷道,里边的人听到脚步声,便一齐抬头望着我。是三个穿着制服──实在很不想承认改成那个怪模怪样的是我们的制服,偏偏又能一眼辨别出来──的高大学长,围着背靠墙、嘴角淤青的班长柯南。班长手中还拿着空的钱包。 他们在做什么?这真是一目了然。 最新全本:、、、、、、、、、、 第三章 我是男子汉 “妳们干嘛!”我大吼一声。.qΒ5//先声夺人就要像这样。 那三个学长转过头来,为首者“啐”了一声,带着轻蔑的笑意靠近过来说:“妳什么东西?管闲事也不先掂……” 啪! 我照面就给了他腮帮子一拳,打得他跌跌撞撞,道:“我也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刚好是他的同班同学。” 另一个学长勒住我的脖子,拳头往我后脑猛砸。我挣离了位置,让他只打到我最硬的上额;一膝猛顶了他的胸口,再把他扫倒在地上。另一个学长还没扭住我,就被我一脚踹中肚子。 “好胆!”第一个挨我揍的丑家伙,抄起了旁边的废水管──那软趴趴的烂塑胶棒也想当武器──正想再攻击,鼻梁又挨了我一记,这下再没力反抗了。 真是白痴,打人就打人,先把水管举高干嘛? “我记住妳了,一年级的小鬼,妳麻烦大了!”喊最大声的家伙跑最快。 对他们逃走的方向竖了中指,我揉了揉其实并不太疼的脑门,转向柯南说:“抱歉,给妳添麻烦了,他们不找我也会找妳报复。” “……嗯,呃,没、没这回事。”柯南苦笑着说。 一边活动着筋骨,我一边顺口问道:“他们勒索妳有多久了?” 班长拭去嘴角的血,困惑地说:“从刚开学就盯上我了。” “妳好歹也反抗一下吧?”我没好气地说:“是不是男人呀!” “当然是!”他激动地用柔嫩的嗓音反驳。但是很快地声音又变软弱:“……刚开始时,只是给他们一百两百,想说打发掉就算了,没想到渐渐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开始反抗也还不迟。他们把妳钱包里的钱全拿走了是吧?这样贪得无厌哪有人受得了,还不如拼一拼!”我说:“最差就是转校,没什么大不了。啊!我好像说得事不关己,抱歉啦!” 柯南摇了摇头,勉强地笑笑说:“不,谢谢妳,这是个好的开始,让我下了决心。我就从现在开始反抗吧!” 他真的不要紧的样子,拒绝了我送他回去的提议。我也只能目送他离去。 唉,在台湾,不良少年怕老师,但是老师也不一定值得信任;老师怕流氓,流氓怕警察,但警察也不一定值得信任;警察怕立委,但立委也不值得信任,因为连总统都会背叛人民的信任。难道只能信自己吗?这倒也不是,我相信不是每一位老师、每一位警察、每一个立委、每位总统候选人都不值得信任,招子放亮才是真的。 讬班长的福,我走一走居然认得路了,终于到了捷运站;也算讬班长的福,我不像刚刚那么紧张于今晚的事了。一不紧张肚子就饿了,出捷运站到植物园练气功之前先找地方填填肚子吧! ……唉,忘了带随身听来,明天要记得! 不是因为腿酸,心烦意乱地根本站不住三体式,只好画圈圈。不,就算画圈圈,还是收摄心神比较好吧!昨天巫厚德是怎么说的,“观察”,对了。 有什么好观察的啊!总之就是有一堆虫在叫,只是比夏天少多了。嗯?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蚊子好像变少了。 因为天气凉了吧!今早出门时老妈还问我要不要加外套。 在室内的时候还好,刚走出教室门的时候,冬风迎面袭来,一时间连我都有了自己的衣服穿得不够的错觉。听说人刚从温暖的境地进入寒冷中会特别容易受凉,因为全身皮肤的毛细孔大都敞开着,本来能忍的寒冷也变得不能忍了…… 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啊。 我拿出了行动电话,说:“帮我接席佳宜。” 接电话的是席妈妈,不过她马上帮我转到席佳宜房间的分机了。“……喂?”席佳宜冷淡的声音。 不知怎地,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姿荷妲。如果那时我可以跟她和好,现在也可以跟席佳宜和好吧! “喂?”我清了清喉咙:“是我。” “我听得出来,干嘛?”她说。 “……”席佳宜和姿荷妲的个性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不能用相同战略。我说:“我还没跟妳说过这两个月的遭遇,妳愿意听吗?”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语带讥讽地说:“怎么现在想说了?” “什么?”我莫名其妙地说:“不跟妳说,我跟谁说去?妳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不是去外星人的超能力学园熟悉环境吗?”她说:“还可以定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呢!” 我一时间没有答覆,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那是假的。说也奇怪,我很自然地想要把因为要救多多流浪到异世界事的事情告诉她,现在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打回家报平安的电话是假的。 主意已定,我笑着说:“那个是……” “长途电话很贵吧?就这么懒得打给我一通,让我还要去问杨妈妈才知道妳去哪儿了!”她生气地说:“我们认识三年多了吧?” “啊?”我不禁有点着恼,说:“我去哪里为何要向妳报备?其实我根本没想到会去那么久,所以才没跟任何人说啊!”中途放缓了语气,是因为想起上次因为这种口气而被伊东华骂。 “……真的没跟任何人说?”席佳宜一副完全不信的口气:“妳敢说妳也没打电话给伊东华过?” 我愣住了。 伊东华同学确实是最早知道我真实去处的地球人……但不是这么一回事嘛! “心虚了吧?”席佳宜得意地说:“别啰唆了,我要切……” “我发誓我去到那边的期间,没有打过任何电话给伊东华!”我肯定地说。 的确如此。和伊东华同学取得联络的是杜黎娜,一共才两次,刚到恩居奇维一次,快要回来前一次。我这个誓发得一点也不心虚。 “……” “不信任我?” “……没、没有。”她结结巴巴地干笑了几声,又说:“不、不用这么认真嘛!” “……真是的,妳怎么会有这种误解呢?”我埋怨道:“气死我了。妳到底要不要听听我说莫名其妙的遭遇?” “啊,要要要啊!”席佳宜连忙说。 把告诉李志逢的版本向她也说一遍──看来少不了也得向沙百洲学长再说一遍了──之后,她讶异地说:“妳在那个异世界漂流,怎么可能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说这个就把妳笑死,”我用夸张的语气说:“那是假的啊!是好管闲事的外星人想帮我隐瞒老爸老妈,用变音器模拟我的声音打的电话!” “啊哈哈哈,好像柯南啊!”席佳宜笑着说。 ……咦?怎么扯到那小白脸班长去的? “柯南?”我问道。 她解释道:“用蝴蝶结变声器冒充别人破案……”原来席佳宜是在说这个。 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席佳宜的心情似乎已经完全好转了,便挂了电话。看看时间,正是八点四十分,现在走过去刚刚好。 心脏又不争气地猛跳起来。 我自言自语地说:“干嘛那么紧张,她很有可能已经结束补习了,我就变得像唐吉柯德一样有心无谋地在冷风中等待三个小时,然后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回家……” 还没到九点嘛!反正等人也不算很无聊,我可以等姿荷妲一个小时,当然可以等伊东华十个,不!一百个小时。前面就是崇庆南路三段了。 “嗨咿。”她举起右手说道。 我按住胸口倒了下来。 她轻巧的脚步声移近,双手扶膝半蹲下来讶异地说:“妳、妳没事吧?” “不……没什么大碍……”我呻吟着说:“只是……没想到突然就看到妳,来不及做心理准备。”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看我要什么心理准备?昨天我们不是也见过嘛!就算妳喜欢我……”少女的脸红了红,继续说:“也不会这么夸张吧!作戏。” 心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所以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边拍着身上的灰尘边笑着说:“哈哈,被妳识破了。啊!妳……补习完了吗?怎么在这里等我?” “是啊!补习完了,今天老师好像有事,提早下课。”她看了看手表,欣然说道:“九点半下课,现在四十五分,我没有等很久呀!” 我们自然而然地并肩往植物园走去。 “对了,妳的老师是……”我随口问道。 她点了点头:“嗯,葛里布林特来的逾界者。因为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喜欢上了台湾,所以定居在这里。” 我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喜欢台湾?” “喜欢台湾有什么奇怪。”伊东华嗔怪似地瞪了我一眼:“我也好喜欢台湾。” “……嗯!”我由衷地说:“我也好喜欢台湾。” 我俩一时之间没有交谈,只是默默地向前走。是啊!我喜欢台湾,不管台湾有多糟,因为台湾有妳;就算妳离去了,台湾还是孕育了妳的地方。 “我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她说:“……而且呀!我想听妳的葛里布林特游记。” “杜黎娜没跟妳说吗?”我一边惊讶地问道,一边指了指路边的广式饮茶店。 她点了点头,我们便一齐走了进去,而少女捉狭似地望着我笑道:“我是听过她说的部分啊!可是就算在她的故事里,主角也是妳呢!所以当然更想听听当事人的第一手描述。” 我笑着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点了几样东西之后,我又犹豫着问道:“……对了,妳……妳会不会觉得,我从葛里布林特回来之后怪怪的……有什么大改变?” “当然多少是有改变。”伊东华手里拿着菜单,却望着墙上的菜单答道:“例如说现在一眼可以分出我和苗了,之类的。没有改变才奇怪吧?……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从妳的遭遇当中或许可以找出些症结?” 我欣然道:“那我就不客气地说了。从哪里开始呢……对了,就是和妳去唱ktv的那个梦一般的星期天早晨,有个害我听不到妳唱《囚鸟》的罪魁祸首。” ……好奇怪喔! 如果有人要我把这番经历写成葛里布林特游记,我大概会嫌麻烦而拒绝吧!实在是事情牵扯太多太烦,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可是在伊东华同学面前,完全没有这种心理负担,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她自始至终都带着似笑非笑的专注神情,偶而打断我天马行空的描述提醒我补充前后逻辑关系。 说完以后,伊东华同学的表情很凝重……或者应该说是失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虽然我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我和姿荷妲的互动,可是真希望她能有点嫉妒的表示啊! “妳……有没有什么感想?”我笨拙地试探道。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脸说:“直接的感想:好、好奇特的遭遇啊!” “奇特?”我干笑了几声:“妳可以直接说‘畸形’无妨。” 伊东华并不反驳,只是若有深意地望着我说:“……为什么遇到的人是妳呢?” 虽然知道她并不期待我回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答案。过了一会儿,少女又神情恍惚地说:“妳……在那个──守护神的平台被炸毁的时候,第一次杀人?” 我不由得环顾了四周,店里人并不多,我们的交谈声一直很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也跟着我做相同的动作。 “……应该不是吧!”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地说:“之前驾驶机械人和外星人作战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杀过人了。” 伊东华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驾驶机械人的感觉怎么样呢?或许真正的战争和电脑游戏差很多……” 不明白她这么说的用意,我困惑地问:“我觉得差不多啊!” “……那就对了。”伊东华低着头说:“用刀子杀人和用枪杀人,怎么会差不多呢?就算用同样的方法,杀父母亲或杀陌生人,也绝不是差不多啊!” 我的心有种被刀划开的感觉。 啊,原来如此。 对姿荷妲而言,班司塔尼军等于是敌人。她应该和我是同一阵线的,但她第一时间也没有原谅我。伊东华对班司塔尼人更不会有同仇敌忾之心。 我杀了人。台湾杀过人的高中生有几个呢?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要跟杀过人的高中生做朋友呢? 少女的脸色有点苍白,抬起了头,笑容有点勉强: “杀人的感觉……很可怕吧?” “是啊!”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可怕!”更可怕的是自己已经是杀人者的事实,最可怕的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被别人当作杀人者的事实。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妳为什么能这样毫不在乎呢?” 我毫不在乎? 不,我不是不在乎。我是怕妳在乎,所以故意病态地忘记了自己的在乎。我不愿意让妳也在乎;可是我忘记了妳的在乎不是我能左右的。 “所以。”伊东华严肃地说:“这就是症结了。如果妳在乎的话,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或者是妳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在强撑?” ……咦?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影像有点模糊。 “不需要再撑了吧!”少女轻轻地说:“这里很和平。台湾有很多任性的人任性地活下去,包括我,也可以包括妳;伤心的人可以尽情的伤心,而我希望自己能被妳信任,妳可以在这里原谅自己。” 有什么东西从眼睛跑出来,自脸颊滚下,弄得脸有点痒。 我大着胆子笑着说:“我可以抱妳吗?” 伊东华同学红了脸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身体很温暖,肩膀……小小的,但是却是我这辈子靠过最安稳的肩膀。 ……得救了! 好喜欢妳!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对妳的喜欢,不是外型的着迷,不是歌声,不是味道,不是感官的一切。是我和妳共同的记忆。无论妳变成什么样子,我会永远喜欢妳。 我,杨颠峰,在这里发誓。 好爽啊! 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两个月没有洗澡,突然脱光衣服跳进清澈见底的热水当中,用尽全力拼命地把身上的污垢搓下来。 像是一拳把黑帝斯打飞出去,看他的身体飞了几百码一次撞倒了冥宫的一百二十根柱子,破墙飞出,还把黄金右腕的守门员一起撞进了球门里去。 像是肆无忌惮的嘶吼,音量大到把新光三月、东斤铁塔和双子星大厦的玻璃一起震垮,最后连原始恶魔都从宇宙彼端飞来跟我一齐合唱。 像是……啊,到家了。 “刚好碰到国小同学,一起去吃宵夜聊天!”拿出早就想好的藉口当挡箭牌之后,三步并两步地奔回房间。房间里有等人大的伊东华半身海报! ……真失望,好丑喔!她本人要比海报更漂亮一百倍。没关系,还是很漂亮! 好想亲亲她,可是太恶心了,算了。用脸颊贴贴她的胸膛应该可以吧? “甜心晚安!”我笑着对假伊东华说道,瘫倒在床上。 ……啊,房间太亮了,一直意识到她笑着看着我的话,根本睡不着啊! 对了,听听她的歌……算了!太晚了会吵到别人。哎!也没必要急着睡着嘛!今夜特别,就算整夜不睡也无所谓!就让我静静地咀嚼这份感动吧!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无聊的笑话。 咀嚼咀嚼咀嚼……不是在磨牙。 咀嚼咀嚼…… 咀嚼……zzzz…… 隔天一大早,我就把席佳宜吵醒一起上学去了。她一直问我干嘛笑得那么诡异,我的答覆是:“奇怪!我心情好不能笑啊!” 到了学校,李志逢对我的形容则是“好像有什么附身的东西掉下来了”。 说起来可能会见笑,我这几天真的很认真读书,所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不!仔细想想,我上课发呆的话时间也很好过……这个先不讨论。总之,中午本来打算去找沙百州学长聊聊,可是和同学一打屁下来就什么都忘了。 放学钟声响完之后,我笑嘻嘻地凑进了班长柯圣男的座位:“柯南,我可以到妳家去玩吗?” “……啊?”不只是柯南,他邻座的附近几个同学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我。 不同的是,柯南想了一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而坐他附近的同学则否。“……下次吧!今天突然这么说,不太方便。”他开朗地回答道。 真的不要紧吗?我摊摊手,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便回座了。 收好书包之后,我信步往拳击社社团教室的方向走去,顺道逛逛三年级的勇爱楼。说也真巧,走一走就遇到我少数认识的三年级学长之一。 “小峰!”她开朗地挥着手打招呼:“怎么会到这里来,找谁呀?” “学姊好,我要去拳击社办,顺道经过。”我向李黛容学姊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向身边的美女介绍道:“我弟的同班同学。”又指着那学姊对我说:“妳好狗运喔!遇见校花耶!” 那美丽的学姊脸红了红,说:“不要乱说,现在不是有伊东华学妹在吗!” 我觉得她的脸有点眼熟,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便喊道:“啊!是‘前’校花麦淑仪学姊。” 我的喊叫声害旁边不少学长摔倒。小容学姊则冲上前一步跳起来敲了我的头:“什么‘前’校花,真没礼貌!” 麦淑仪学姊毫不介意地掩着嘴轻轻地笑着说:“照妳所定义的‘校花’来说的话,没错啊!”真好,不但长的漂亮,而且似乎是个随和的人。 ……还是有点奇怪,不只是那张在拳击社办看到的校刊,好像还在哪里见过这位学姊的样子。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麦淑仪学姊摸了摸脸颊。 小容学姊敲我一下,笑着说:“喂!看美人看呆啦!好,我们先走了,掰!” 嗯,想不起来,算了。 到了拳击社办,第一眼没看到沙百州学长,倒是有另一个学长打招呼说:“唷,学弟,来练拳啊?” 他这样一说,也不好意思不练了。而且沙百州学长也练得正专心着呢!所以我顺势换了衣服借了条跳绳,开始跳了起来。 跳着跳着,突然觉得学长们看我的眼光有点奇怪。本来还有点偷偷高兴,以为自己跳得很快很标准所以引人注目,后来才看到握紧绳把的手不知怎地居然发出光来。吓了一大跳,连忙若无其事地放松力气让光消失。学长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所以然来,也就没有再留意,大概是以为他自己看错了。 在拳击部室练习是很新鲜的经验,当沙百州学长招呼我一起回去时,才发现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今天也不是特地来练习的吧?”学长露出牙齿笑着说完后,压低了声音:“去参观外星人学校的感想如何?” “不是这样啦!”我尴尬地笑着答道。 他边收拾着东西边问说:“到我家吃饭,慢慢说吧?” ……哈。本来是想陪柯南回家的,现在变成去沙百州学长家了,不知道这算什么机缘。 跟着学长出了后门,他原来是骑机车上学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对了,听学长说过他家开机车行。 “学长,妳骑车多久了?”我没经大脑地随口问道。 “哈,哪可能有多久,我还不满二十岁,所以骑车也不满两年……说是这么说,之前当然已经偷骑了很久,嘿嘿。”学长笑着说:“刚满十八岁就冲去考照。我常常自称是全台湾年纪最轻的驾照得主。” 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随意浏览着马路上的机车,闲话道:“现在台湾已经很少看到那种轮子大大的机车了,大部分都是速可达型的。” “是啊!速可达在地小人稠的地方很具有优势的,车型小加速快,乘坐起来也较舒适。”学长也随口闲聊道。 “学长妳这台可一点也不小啊!”我笑着说。 他挥挥手说:“那当然,我这台可是一百五十西西的重车。” “一百五十西西……我还是觉得轮子大点的摩托车比较帅。”我的视线随意浏览着路边停放的整排摩托车,搜寻已经凤毛麟爪的这类车的身影,说道:“可是那种车不是排气量或声音都很大吗?容易制造污染。” “看来妳喜欢打档车。”沙百州学长突然大笑了三声“哈哈哈”,然后才说:“排气量跟污染关系不太大,想要减少污染,要让引擎燃烧完全才是真的;减低噪音也是,希望声音小、污染低,自己动手改呀!” “……”我犹豫了一下:“自己动手改?” “对啊!” “……听起来很专业耶!”其实我会这样问,就是心痒了。 “妳要把15的车改成30的话,当然很复杂啊!只是在车壳上贴贴纸的话,三岁小孩也会吧!”学长的答案很风趣。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改车不是会被警察抓吗?” “嗯,会哦!”学长说:“不过,只要别改得太夸张就好。例如说妳磨磨汽缸盖、换颗火星塞,难道条子没事还把妳拦下来检查?其实在路上规矩点,通常不会有事的啦!妳现在屁股下这台rv,老早就被我改得乱七八糟了,现在大概只剩下座垫是原配的了吧!” 这时正巧有个白警车停在路边临检,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学长向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就骑过去了,没有把我们拦下来。 “吃完饭到我家车库来看看吧?” “好啊好啊!” ……那,这个晚上听了很多这个那个的关于改装机车的学问,差点连跟学长讲前两个月间遭遇的事都忘了。不知为什么,蹲在车库里摸一堆整备零件的感觉很舒服,好像上辈子干过相同的事。或许比起用超能力维护世界和平,当个机械人保养员更适合我吧! “反正妳现在也不能考照,学一点算一点吧!”沙百州学长说:“改了车不骑是很难受的事。”嘿,我知道妳这方面的经验一定很丰富。 回家的路上顺道买了一本摩托车杂志。另外,也进了cd行,但是没有找到关于伊东华新专辑的消息。 仔细想想,这种问题不需要私底下问她吧?所以星期五一早,我就找伊东华同学──是本人──问了: “伊东华同学,妳的新专辑什么时候出?” “新专辑……”她眨了眨眼睛回答说:“正确地说,是告别纪念专辑吧!其实几首新歌都已经录好了,可是唱片公司打算明年春节才发。” 旁边听到的同学们都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示,这么说,大家都已经知道她下学期就“出国留学”啰!不知道有几个人知道她有个偶而会代替的“双胞胎妹妹”? 我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真想早一点听到!” “不给妳听。”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么说妳接下来应该会比较有空啰?”旁边的男同学插话道。 我没有听她的回答,迳自回座。其实常常会觉得,喜欢上竞争率高的女孩子是不是在自寻烦恼呢?这么一想,就可以发觉我原来是个如此意志不坚的人。 也许是因为我下课找她说话的报应,等到晚上练完功──今天有记得带随身听──去接伊东华同学到捷运站时,反而跟她无话可说了,两个人都默默地走着。她玲珑的侧靥显得表情有点尴尬,或许是因为上次被我抱…… 这种说法不好,容易引起误会。 ……改成被我“非礼”如何? ……哇!我非礼过伊东华耶!这样一想,突然觉得很幸运。咳。总之,我想她上次被我非礼了,所以多少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妳在想什么呀!小心脚下。”她说。 我抓了抓头,连忙找话题来搪塞:“伊东华同学怎么会想要当歌星呢?” 少女偏着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要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直觉的答案就是──因为我喜欢唱歌。” “那么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我追问道。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本来有一点点是因为这个理由,可是……我想,了解别人眼中的自己,有时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听到我很欣赏的作曲家作给我唱的曲子的时候。” “了解了总比被蒙在鼓里好吧?” “我不知道呢!如果有选择的余地,令人不愉快的记忆当然是不要有比较好。”伊东华同学望着前方,目光黯然地说:“如果把‘不知道’解释为‘被蒙在鼓里’,那当然什么都想要知道;可是往另一个方面去想,根本就没有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啊!既然如此,充满了愉快的记忆不是比较幸福?” “可是‘愉快’和‘不愉快’也不是绝对性的呢!”我偏着头说:“虽然,应该还是有一些比较客观的指标。对了,扯远了,妳到底为什么想要当歌星?” 她又迟疑了一阵,才神情古怪地望了我一眼:“如果……如果我说,是因为有个人说我唱得比歌星还好听呢?” …… “……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地说:“那是谁?” 她的笑容凝结了,突然扳起脸儿,快步往前走去。 我连忙追了上去,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还是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我不问了,对不起!” 伊东华同学加快了脚步,可是又甩不掉我,便突然止步闭着眼睛恨恨地说:“是八年前一个陌生的八岁混蛋小男生!” “……啊?是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那跟妳当歌星又有什么关系?” 她斜眼瞪着我说:“咦?那是妳吗?妳确定自己没记错?” “我也常常在怀疑,有时候会觉得是梦到的。”我诚实地说。又连忙追问道:“妳为什么生气?对不起啦!我说错了什么?” 少女没说什么,又起步走了,没有刚刚那么快。 虽然搞不太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可不敢再问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傻瓜。”她低声地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可是不回又不行,只好打哈哈说:“妳是傻瓜的话,我不就是无脑儿。” 少女斜了我一眼,沈默了片刻,又说:“……我觉得好像被耍了。妳明明表现出一副好像很珍惜这个学期的样子,却说走就走,到葛里布林特去漂流了两个月。” 这句话也有点难听懂,乍听之下恐怕还会误以为她是嫉妒我去了一趟葛里布林特,想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说什么。总之,就是觉得我心口不一,不像她一样真的很珍惜还能待在台湾的时间吧! 唉!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怎么知道会一去这么久,我可不知道是两个月,还以为只要去两天。葛里布林特之行实在太草率了,仔细想想,都是赶药效害的,其实药若没了再跟莉琪安要就好了嘛! “……那么,如果妳早就知道会去两个月呢?”伊东华同学问道。 “咦!”我惊讶地说:“我刚刚想的事情说出口了吗?” “没有。”她神色平静地说:“但是看妳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愣了一会儿,才傻笑着说:“妳真厉害,难道会读心术?” 少女笑了起来,犹如夜风中绽放的昙花:“妳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哎!不要转移话题,如果妳早知道帮忙那位妖精朋友要花两个月呢?” “那么……”我只能顺着真心说:“我会把妳的专辑和cd随身听一起带去。” 伊东华同学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了一句:“怪人。” 是吗?我可没有在手上装剪刀且“弗弗弗”地大笑呢!我还觉得今天的伊东华同学比较奇怪一点。 “好吧!”我下定决心说道:“这个学期结束前,我一定会好好上课,哪儿都不去了!”事实上也不太可能又跑出去吧! “……”少女白了我一眼:“真的吗?” “真的!”我煞有介事地说,正经地连自己都感到好笑。 所以她也笑了,还伸出了右手小指:“那,打勾勾。” 所以,今天晚上和伊东华同学勾了小指,真是太幸运了。我真想从此以后都不洗手了,不过老妈大概会把我撕了吧! 星期六,是和可埃斯上的诸位──哈!把莉琪安也算到可埃斯上头了──约好的日子,所以一早起来认真地开始读书,等着那边来的通知。嘿!外星战舰来的通知呢,真奇妙。 可是和我的预料有些出入,十点多钟时,接到了施蒂莱的电话:“我们晚上十点半去接妳,可以吧?” 去,星期六晚上十点半啊……这不能说是他们有什么不好,总之因为小小的误会把星期六空下来的我简直像个白痴。 读了一上午书,再也坐不住了,我拿起了形意拳和八卦掌的书,搭上了直通大“鞍”森林公园的捷运班车。 嗯,这也是预定之一。拿电线乱挥有人说危险,练气功总不会再惹人嫌了吧?至于为什么选大“鞍”森林公园,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勉强要说的话,这好像是我所知道的大公园里边和捷运站最近的。 可是── 没错,跟妳想的一样,人多的要老命,连找个地方蹲三体式好像都有困难。呃……其实并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不过,当有七、八岁的小孩在妳身边追逐嬉戏的时候,妳好意思在广场中间练起气功来吗?无论妳怎么说,我可不好意思。 所以,只好在公园里逛逛了。羊肠小径也好,偏僻些的地方,就可以用来练功;气功和鞭法可不一样,本来就不需要太大的空间。 但也不是每一个偏僻的地方都好,地形有起伏的就不舒服,不然就在我家旁边的山顶公园了。我沿着小路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已经越来越看不到人,视线中只剩下一个人,是一个蹲在路边的同年纪少女。 而且还有猫叫声。 她在玩猫。玩得很高兴。不只是少女高兴,猫也高兴──其实我不是很肯定猫是不是真的高兴,至少牠的叫声听起来不像是哀嚎。 ……好小的猫,而且下边还有个纸箱。弃猫吗? “啊……好可爱……怎么拼命舔人的手,一点都不怕生呢!”少女忘我地说。 长得有点眼熟。当然不是指猫。 “唷,唐蕙婕同学,妳怎么忍心丢掉这么可爱的小猫啊!”我说。 她茫然转头望了我一眼,认出我的瞬间突然惨叫了一声,尖叫道:“妳已经在那里多久了?” “大概从妳用右手食指搔小猫的下巴的时候开始。”我有条不紊地清晰说明着。 最新全本:、、、、、、、、、、 第四章 红心j战争 这儿哪还有一丝一毫战斗配置时的影子,所有的设施座椅都被撤走,而且高差也消失了──若非现在亲眼所见,谁告诉我我都不会相信原来舰桥里边的高差是可调整的,取而代之的是百分之百符合典礼机能性的布置── 大厅前端是礼台,之后是座位观礼席,再过来是立位的观礼席,无论是哪一种观礼席,都正好挤满了人,好像──实际上应该本来就是──算准了人数一样。。qВ5//大厅的周围是餐点、警卫人员和服务人员整齐阵列。除了中央的红地毯走道──红的……地球在这类场合也习惯铺红毯……因为史乌基犹星人的血也是红的?──外,虽然大厅面积不大,人却很多,但是却没有拥挤的感觉,理由是── 大厅四周的墙壁──正确的说应该是显示幕才对──正清晰地显示着浩瀚无际的星空。应该令人感到狭窄拥挤的大厅,这样一来反倒显得空旷了。更令我震撼的,是礼台背后映出的宇宙景象──两排史乌基犹军的战斗机械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排成两排横列在礼台“后方”的宇宙当中! “哇靠!这是即时影像吗……应该是吧!总不可能是事先录好的。”我不由得心想:“这样一看就知道,难怪卡多要趁阅兵的时候丢核弹,除了这类机会之外,恐怕没有别的任何可能性可以一举摧毁这么大的兵力吧?像现在,要是有人往那两排机械人正中央丢一颗核弹,想必可埃斯的舰外武力就这么完蛋了;除此之外,八百年也等不到这堆机械人都挤在一起。” 在我胡思乱想的同时,司仪叽哩呱拉地念了一大篇东西,我哪有心情去听。 ……嗯哼,看他们这么慎重的样子,看来我干过的事情还蛮了不起的嘛!虽然那些还不都是因为我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针。说到打了一针──对了,那个女特务钟妙婷的事情,这次一定要记得问上一句,不然等可埃斯离开地球圈,那就憋死我也。 “……有请女皇陛下。”我总算听到一句司仪说的话,头皮不知怎地有点发麻。 我看着礼台中央,正在猜想背后的萤光幕是不是会突然冒扇门出来,等到一扇光门渐渐从礼台中央浮现,才知道自己又猜错了。 嘿!用光门进来,比我还大牌,这到底是谁的晋封仪式啊?算啦!这毕竟是别人家,不能与她计较。……仔细想想,她的安危比我的安危难保;用光门出入,是为了让有什么不良企图的人无法知道她整装时的正确地点,有另一重意义在,倒不全是大不大牌的问题。 当我看到她的衣服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那该不会是她老妈的衣服吧!看起来太大件又松垮垮的,而且下摆过长,还得要两个女官在后边扶着。 可是当我顺着司仪的指示走近礼台时,又笑不出来了。那显然不是过大的衣服,是顺着女皇陛下的身材量身定裁的,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刚好。以布质部分而言,她的胸口以上几乎是全裸,以下的礼服像朵重瓣花一样地将她的身躯层层包裹,但又不完全遮掩她曼妙的下半身曲线;而这样的设计,正好将她傲然挺立的上身,衬托为在重重花瓣呵护下玲珑的白玉花蕊,配上胸口灿烂夺目的珠宝炼坠,美得让人无法逼视,偏偏我又不能不看她。 我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她光滑的肩颈挪到了脸容,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所幸我即时压下了心悸,没叫出声来,只动了动嘴无声地说:“施蒂莱?” 女皇陛下似乎看懂了我的嘴型,和这身打扮不搭调地顽皮的笑了笑,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樱唇。 真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现在的施蒂莱看起来这么像提恩丝……不,应该说是苏斯尔芬二世。坦白说,提恩丝和施蒂莱本来就长得八分神似,所差不过是提恩丝看起来艳光照人,而施蒂莱看起来清秀典雅。可是现在的施蒂莱看起来就是这么艳光照人。 看不出来哪里化了妆。嗯……这让我想起了最近的某个化妆品广告,“她们都没发现我擦了粉”那个。或许追求“看不出来”的化妆正是化妆术发展的大方向之一,而外星人在这方面比地球更进步许多许多。 施蒂莱把一枚徽章别在我的胸口。我一时兴起,执起她的手,半屈膝躬身深深地吻了她的手背。 “地球的礼仪。”我举目四顾,对周围发楞的司仪及观礼官员们微笑解释道。 大家释然地一笑。施蒂莱忍住笑红着脸举起仪仗点了点我的胸口,突然欺身亲了我的脸颊一下。随即四顾对大家笑道:“地球的礼仪。” 骗子!地球才没有这种礼仪!不过这下可扯平了,我发烫的脸一定和她看不出来擦了粉的脸蛋儿一样红。 莉琪安就坐在观礼席最前面的几排当中,从头到尾神色都很紧张。不过,天从人愿,典礼风平浪静地结束了。我直到最后一刻,才把视线自施蒂莱的身上移开,注意到端着她的衣摆的两个女官既不是冶芳也不是提恩丝。 典礼结束后,直到我换下那一身累赘的礼服,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厄姆安副官才来领我去跟女皇陛下会面。虽然比不上刚才那个,这段路途又是另一个脸红心跳的过程。 我应该算是进出女皇寝室次数数一数二多的男人了吧!穿过防御走廊后第一间房间是熟悉的小客厅,我坐在老地方等她们出来。 和以前一样,开门的是冶芳,和施蒂莱两人往门外两边一站,然后提恩丝拉着裙摆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最后还是甜甜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啸侠!” “好久不见,陛下。”我身不由己地进了一步,便顺势单膝跪着执起了她的嫩手儿,深深地吻了一下。 提恩丝不知所措地望着我,就像刚刚的施蒂莱一样。 “这是地球的礼仪,陛下。”我指着脸颊刚刚碰过施蒂莱的嘴唇的地方,笑着说:“按照地球礼仪中的回礼方式,妳现在应该亲……哦!” 有人用勒颈术扼住了我的脖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住口!”施蒂莱骂道:“竟,竟敢对陛下无礼!” “投,投降!投降!”我拍了她的手臂两次。 提恩丝指着尴尬的施蒂莱大笑,连冶芳也忍不住掩着嘴笑得眼角都翘了起来。 嬉闹一阵之后,我们一起到了起居室坐下。提恩丝笑着说:“我上个礼拜刚满十五岁呢!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吧?” “是啊!陛下越长越漂亮了,另外也越来越丰满了。”我说。 “丰满……”提恩丝红着脸掩住了胸口:“色……色鬼。”不是客套话,她的胸围看起来真的突然大了不少。反观施蒂莱这边…… “什么嘛!”施蒂莱也掩住了胸口,斜眼瞪着我说:“妳想说什么?” “没什么,肚子有点饿了。”我转移了话题。 提恩丝欣然说道:“啊!叫点东西来吧!我也要。” 施蒂莱看冶芳摇了摇头,对左手腕说道:“送两份餐点来。” “啊!对了。”提恩丝突然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有东西要给啸侠看。”她转身之后,只有冶芳跟了过去。 施蒂莱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椅子下意识地往中立的方向挪了挪。 仔细想想,我跟她的关系实在很奇妙。说亲密不算亲密,说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不算,我们认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通通都不知道,像现在我连该跟她说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典礼上那件衣服很漂亮,怎么不多穿一会儿。”我说。 “……”她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向我吐了吐舌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施蒂莱才迟疑着开口了:“这一个多月,妳遇到了些什么?” “……很多事。”我说:“对了!我──杀了人。正确地说,一脚把人从高处踹下去,让他摔得内脏破裂、脑浆迸流,可是我没有勇气往下看一看。” 少女眨了眨眼睛,神情复杂地说:“和一枪把机械人战机打爆有什么不一样?” “很不一样吧!”我说:“对我来说不一样。就像──杀了父母亲或是杀陌生人一样都是杀人,可是罪刑轻重不一样。” 施蒂莱惊讶地说:“在地球上是不一样的吗?……嗯,我不知道在史乌基犹的法律上是否一样。” 我答腔道:“欸!那妳都学了些什么?”然后聊了聊我们所受教育的差异。我想提恩丝和冶芳如果在外边偷听我们讲话,一定觉得无聊得紧。 “在这里,啸侠妳看!”人未到声先到,提恩丝拿着一条项炼从门外走了进来,嘻笑着说:“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是很漂亮……”我看了几秒钟,才“啊”了一声,指着那串项炼下端的珊瑚坠饰:“这是我送妳的那个?” “对啊对啊!妳真笨,到现在才看出来。”提恩丝只是笑着,边说边把项炼戴了上。那项炼的金炼部分被解了开,补上缎带加长了些,然后多串了炼珠、贝壳、蚌叶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都没什么,独具巧思的是提恩丝居然能让这堆杂乱的东西串在一起却看起来很顺眼,她所花的心血自然不在话下,但这可绝不是单靠努力就能做出来的。 大概是看见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诚实的讶异和激赏,提恩丝得意地说:“怎么样?这样一来,这条项炼再也不会被我的美貌盖过去了吧?” 没想到她居然为了我上次那句无心的称赞……我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衷心说道:“现在我只担心陛下的美貌把身边的人全都盖掉了。” “哼。”提恩丝红着脸说:“妳害怕的话,就站离我远一点好了。” “餐点送到了。”施蒂莱的手表说道。她随口应道:“送进起居室。” 不过一条走道的功夫,很快的餐车便出现在起居室门口,还有推着餐车的服务人员──真巧,这不是钟妙婷小姐吗? 她的制服和上次为我送餐时的型制大致一样,主要的差异在于暴露程度,一样是天蓝色和雪白相间,窄裙的下摆甚至超过了膝盖,外翻的领子也取代了v型领口,胸前的口袋里有只橙色的原子笔,或许不是原子笔?大概为女性贵族服务的人员穿太暴露的衣服也没人要看,说不定还会引起嫉妒吧! 我向她笑了笑,她大概是想起我的相貌,也微笑点头以对,然后把餐点端上了桌。我正想问问施蒂莱有关于她的事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接起了电话。 听到了电话铃声,在场有三个人都向我望了过来,只除了女服务员──她拿了胸口原子笔插进了提恩丝的胸口。 …… 听说…… “人,在看到意料之外的东西的时候,有一瞬间意识会变成空白的。” 这就是我回忆起那时情景的感觉。钟妙婷……玖姗,拔出插进提恩丝胸口的原子笔之后,第二个动作是往自己的太阳穴插进去。不过她没有得手,因为施蒂莱拔枪射中了她的眉心。接着,我看见冶芳拿起一大块布按紧了提恩丝的胸口,看见施蒂莱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急救包,包括了马上罩在提恩丝脸上的氧气罩。 我呆到这时才起步跑到提恩丝的身边。 我听见冶芳口气凝重地摇着头对施蒂莱说道:“……深及心脏。” 施蒂莱移开了氧气罩,紧紧地握住了提恩丝的手,用歇斯底里的音量大喊着:“提恩丝!跟我说话!我是施蒂莱!” 提恩丝勉强张开了眼睛,看看施蒂莱,又看了看我,然后说道: “……施蒂莱,我爱妳。啸侠,项炼是……送给我的?” 我点了点头。 提恩丝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她雪白的脸色,让这最后的笑容看起来像是苦笑。 和她苍白的脸儿刚好成对比的,提恩丝胸口的衣服和冶芳压住伤口的毛巾,都已染成了血红色。 真正纯然的深血红色。 我的行动电话还开着,传来了莉琪安的吼叫声。是的,应该是吼叫声,虽然听起来这么的遥远微弱。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房里的了。这儿是可埃斯舰内的某个休息室。天花板很低,站在床上垫起脚跟就会碰到头,而床也不过四十公分高左右。床和床边的桌子──用床当椅子刚好吃饭──都是收纳式的,收起来的时候房里的空间刚好足够做早操。这些细节,我都是现在才注意到。 “啸侠杨颠峰先生,我在门外。”手机传来厄姆安的声音:“司令阁下有事情要跟您说,请跟我来。” 我走出房门,跟在他的后头走这条一点也不熟悉的舰内甬道。我看见两侧的腹壁上端有往上开口的排气口,而上下左右每一寸淡褐色,甚至几乎是白色的墙壁,虽然空得十分单调冷漠,但富有机能性,却都是软的,想必当舰身受到炮击而人员在舰内弹跳时,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外伤。这也是我第一次发觉。 默默地在前头为我带路的厄姆安,脖子上系了一条白色的布环。这也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不对,他以前脖子上绝对没有戴这条奇怪的布条。 “请进。”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前停了下来,向我比了个和语意相符的手势。 我进了门,门里的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史乌基犹帝国总司令。果然没错,他的脖子上也系着白色的布质项圈。 “请坐。”他颓丧地拄着下巴,脸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次的事情全都是我的过失。我该负起全责,偏偏又不是引咎辞职的时候。” “……”我虽然懒得答腔,不过照我的想法,该负责的一定另有其人。 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作声,司令才继续说道:“琴玖姗棱安治,也就是那个刺杀提……女皇陛下的服务员,就是当初为您注射恩希欧勒菌的特务人员。” 是同一个人?看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答腔,他继续说道:“为您注射恩希欧勒菌之后不久,她因为叛国的罪名而被判处死刑。” ……“啊?”我反问道。 司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毛病就出在这里。因为舰内人手已经不够了,所以玖姗所接受的死刑不是枪决,而是破坏性记忆植入──以地球语而言,似乎叫做“破坏性洗脑”。总之,植入的记忆应该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可是监刑官却出了毛病,那也是个叛徒,把记忆磁碟调换成敌方特务的记忆了。” “……妳,妳是说……”我脑中一片混乱,结结巴巴地说:“等会儿,让我想一下……好,请继续。”总之,钟妙婷在跟我第一次见面之后不久,就被判处死刑了。之后帮我送餐点的,是同一副躯体的另一个人。 “……那人已经在钟妙婷作案同时在房里举枪自尽了。”司令沈痛地说:“虽然早知道舰里有叛徒,我怎么也没想到层级会这么高。而且实在真够凑巧,一片敌方特务的记忆磁碟的破坏力本来没有这么大,但是玖姗本来就是个特务,受过足够的训练。唉……真不该……” “请节哀顺变,阁下。”我说,声音冷淡得让我自己也吃了一惊:“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舰内警备体制,尤其是缩小信赖层级的范围。” 司令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沈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从耳边的装置拉出一条麦克风,说道:“银河法庭代表莉琪安小姐?”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个人电脑”不是戴在手腕上,而是像助听器一样挂在耳朵上的。我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角落去;其实我不用这么做,司令的通话交谈声也小到不容易听见。 而且,那位总司令先生把麦克风推回去之后,还直接对我说:“刚刚是莉琪安小姐的电话。她建议我们将计就计,不要公布被暗杀者身份的真相,为提恩丝公主举办国葬,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便点了点头,这看似六十出头、饱经风霜的男子目光在我脸上逗留了一会儿,似乎是担心表情应该很僵硬的我不懂他的语意;放心之后才说道:“厄姆安,送啸侠杨颠峰先生回房。” 我跟着厄姆安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看着他后颈的白布条,不由得开口说道:“妳脖子上那个可不可以给我一条?” “好的。”厄姆安回头答到,迟疑了一瞬间,便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给我。我接过后随即系在颈间。如果这里不是外星战舰中,我可能会先向他问清楚像我这样的“外人”也随着他们在脖子上绑条白布“是不是礼貌”。不过我跟他们已经算是很熟悉了,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点小细节。 就像提恩丝一定想都没想过,把我送的项炼拆开,并做成另一条,会不会让我不太高兴,或是合不合地球上的礼仪。 “厄姆安,”我走着走着,问道:“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施蒂莱?” “……”厄姆安举起了左手又放下,说道:“好的。”马上转回了头。 我想了想,又说:“……对了,不麻烦妳了,我自己去好了,妳先去休息吧!” “请。”厄姆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才说:“谢谢。” 我和厄姆安又同行了一段路才分开,余下的路途便所剩不多。这条路明明是今天第二次走,还是十分陌生,原来是要左转、左转、再右转,转三次之多。我在女皇的居住单位门前驻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式对手机说道:“我想进去,能不能通融一下?” 门开了,防御走廊外的第一道门。我有理由相信施蒂莱还不知道我进来了。 我畅通无阻地到了施蒂莱的寝室门外,最后连她的寝室门也开了。她坐在饮水机旁边,回头看了踏进房门的我一眼,手中拿着的是刚刚还挂在提恩丝脖子上的那个海产项炼。 少女的脸庞依旧清秀淡雅,表情还算开朗,嘴角扬了扬,举起项炼对我说道:“洗干净了。” 我花了一段时间去理解她的行为。 对了,项炼刚刚还沾满了从提恩丝的胸膛涌出的鲜血。 “啊!是啊!洗干净了。”我笑着答道,走近了几步,低头仔细地看了看。项炼果然已经被洗干净了。 施蒂莱的嘴角勉强扬了扬,指着最下端的珊瑚坠饰又说:“只有这里,本来就是这个颜色,怎么洗……”她的语声开始发颤:“怎么洗都是这个……颜色……呜呜呜……哇啊啊……” 我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自己的眼眶也湿了。 没有办法停止胡思乱想。我是从哪里开始想的呢?对了,施蒂莱刚才穿的内衣的颜色;那是另一件,和前两次所看见的都不一样。我直到她哭累了躺下之后才发现她只穿着睡衣。 然后我想到相对论,因为我被送上运输艇到自光门回到地球,应该花了四十分钟以上,可是我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让我想起听过的一则笑话──所谓相对论,就是坐在美女身边的一小时好像十分钟,而坐在课堂上的十分钟好像一小时。 台湾这时正是星期天下午,正确地说,是太阳相当接近地平线但是晚霞还没有冒出来的时候。我回到家时,妈正从厨房里出来。 “我回来了。” “检查的结果怎样?” “没什么异状。妈,”我合掌恳切地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晚餐不吃了喔!要回房睡觉去。” 老妈露出惊讶的表情,答道:“晚一点我再帮妳送去?” “不用了,谢谢。我真的吃不下。” 回房之后,把门窗全部紧闭起来,然后钻进了厚重的被窝之中。 ……睡不着。 ……睡不着。 ……睡不着……才怪…… ……。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抬头看看时钟,才九点多。 我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次是真的再也睡不着了,只好披睡袍坐了起来。冷风从窗隙中透了进来,气温好像一下降了很多。对了,昨晚有看气象预报,今天好像会有寒流来的样子。我打了个寒噤,拉着睡袍把自己裹紧一点。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该活动活动。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三体式。不到两秒钟,又因为脚底太冰凉,去找了双拖鞋穿,才继续站三体式。 大概是找拖鞋时发出的声音引起了老妈的注意,她隔着楼层地板喊道:“阿弟,要吃饭吗?” “不用,谢谢!”我答道。 “今晚要洗澡吗?”老妈又问。 我想了想,说:“不洗了,今天好像蛮冷的!” 这种时候鬼才有心情洗澡。又不是龙之介,有美丽的鸣泽美佐子服侍着洗澡。 ……啊哈!我的幽默感好像回来了一点,这表示我已经渐渐从这场惊变中清醒过来了吧!那,应该可以试着回忆当时的情况了。 从哪里开始呢?钟妙婷──她其实已经不是钟妙婷了,因为接受过破坏性记忆植入,成了一个忠心的敌方特务。从“完成任务后立刻自杀”这一点看来,这个特务大概比有叛意的其他舰上乘员还可怕──可能包括了因为反叛罪被处死的钟妙婷。因为其他乘员很可能是因为可埃斯舰上的处境太过不堪,所以才想要反叛的,那断无对提恩丝进行自杀式攻击的道理。 嗯,既然是进行自杀式攻击,她何不索性带枚炸弹进来,轰隆一声,不管真女皇、假女皇还有在旁边陪葬的白痴乌德萨就全都尸骨无存了。……啊!我想,再怎么说,要带炸弹进来还是有困难的,所以钟妙婷只带了一只不会引起注意的原子笔,连刀都不能带。 虽然不会引起注意,原子笔在训练有素的特务手中还是杀人的利器。以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而言,就算两手空空也已经称得上是杀人凶器了吧! 虽然训练有素,不过单凭腕力要突破脑壳还是有困难的,所以钟妙婷不选择刺额头;太阳穴或是其他头部弱点都太小,一击不中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也不考虑;咽喉的问题也一样,要肯定致命的话要刺得很准很深,否则就算刺中了颈动脉造成大量失血,以史乌基犹的急救技术仍有很高的机会救得回来;与上面几个比起来,心脏这个要害大得多,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执起了书桌上的原子笔,凝视着笔尖想着: 刺到肋骨的机会很高啊!我想她的腕力再强,也不可能刺穿肋骨吧!如果原子笔从肋骨的间隙中穿进去的确可以大功告成,不过机率不高吧?那就不如刺太阳穴。或者是一个特务只看着衣服外边就可以辨识出肋骨的间隙所在?……不对,就算看得出来,如果瞄准的是肋骨的间隙,那和瞄准太阳穴岂不是一样都是个太小而不保险的目标?为什么选择攻击心脏? 我试着用原子笔戳自己的心脏。三次中倒有两次碰到肋骨滑开。咦,滑开? “对了!”我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只要手上用了巧劲,那么就算刺到肋骨,也可以轻轻地让笔尖从肋骨上滑进旁边的缝隙,这么一来一定可以刺进心脏了!”想通这一点之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之下,以原子笔为凶器,的确没有比心脏更好的狙击对象了。 顺手把原子笔举到自己的左胸,我想起当时的情景,边想边念着: “那时钟妙婷把餐车推了过来,贴近了桌子,提恩丝正在她的左手边。我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提恩丝向我望了过来,钟妙婷就顺手用左手拿起了口袋中的笔──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没有人一时会想到这个动作有不当的意图,然后就这样顺手往提恩丝的胸口一刺……” 然后,提恩丝就这样死了。 我从头到尾只是在旁边呆呆地看着。 我……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居然什么都没做…… 我……我真是个废物!我真该死!只要用念动力把原子笔的去势阻上这么一阻,哪里刺得进去!就算还是刺下去了,也一定不深,提恩丝就不会死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呆呆的看着! 我……我到底坐在那里干什么! 呜呜……提恩丝……我对不起妳……我对不起妳给我的这么名字!我只是个没用的摆饰!我只会仗着恩希欧勒菌特殊作用驾驶专用机械人欺侮一般驾驶员!我有什么资格跟妳们平起平坐!呜呜……哇啊啊…… ……。 哭过一阵以后,胸口舒坦了不少。 提恩丝的一颦一笑在我脑海中起伏不已,就像是走马灯。奇怪,明明是快死的人会看见自己一生的走马灯,怎么是我看见死去的人一生的走马灯,哼哼。 …… 唉!我在这边哭什么哭,真正伤心、自责的另有其人。我实在有点担心她。 ……待在这里自顾自儿地担心也不是办法,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行动电话:“帮我接施蒂莱。” “喂……杨颠峰?”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好。不是那种强颜欢笑或故作冷静的好,是真的已经痛定思痛的好:“我刚刚开完会,现在回到房里了正要休息一下。” “哦,没什么事,想找妳聊聊天。”我说:“如果打扰到妳休息的话……” “不,怎么会呢!”她笑着说:“……啊!我们……好像之前每一通电话都为自己找了打电话的藉口。” ……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其实真要说的话,思念不也是一种藉口吗? “呐,杨颠峰。”施蒂莱迟疑着说:“……妳觉得我和提恩丝,哪个比较漂亮?” ……啊? ……这个……说实在话,以平常的印象来说,提恩丝是比她引人注目许多。可是那也不见得是真的比较漂亮,因为看了受勋典礼上的施蒂莱,就有这种感觉。 “……提恩丝比较漂亮。”我迟疑着说。 “嗯,妳总算没有说出违心之论。”少女平静地说:“其实,提恩丝不仅比我漂亮,而且也比我聪明、比我温柔体贴、比我纯真,她……她是代替我而死的,其实死的人应该是我,妳是知道的。为什么……”她的声音不禁又有点发颤:“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我?” “因为我们都受到命运之神、因果律之王的摆布,在现实的波涛中身不由己地被抛上抛下,像只无力的扁舟。”我说:“有时真觉得……觉得世界上若是真有个大魔王就好了。” “……耶?”施蒂莱轻噫了一声。 “牠是万恶的根源,所有不顺心的事都是牠的作为,只要把牠打倒,这个世界,不,全宇宙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我沈默了一会儿,又说:“地球有个科幻小说家,他年轻的时候,笔下的主角曾经对地球地方信仰中的‘神’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指责祂们抛弃了地球不管,让地球变成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模样。” 少女不明所以地问道:“后来呢?” 我笑了笑,答道:“现在他年纪大了,笔下的主角发现有个‘神’被压在山的下面,只要把祂放出来,祂就可以为地球建立起一个‘理想中的秩序’。可是那位主角却迟疑着不敢把神放出来。” “……我猜,那是因为他终于发现理想中的秩序是不存在的,不但如此,由任何无可制衡的力量所建立的秩序都不过是一种《可怕的幸福》恭喜梅林!”施蒂莱欣然说道。 我想了想,又说:“地球人的消遣文化,实在还很肤浅的。比方说小说,一百本小说当中,大约有六、七十本都会提到“复仇”。主角的老爸或什么人被某人杀了,所以主角要干掉那个某人来复仇。照我想,如果有某个特定的目标,在他面前这么一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能完成复仇的话,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现实中,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根本找不出什么复仇的对象。比方说这次,提恩丝的死,我该怪谁呢?想来想去,只能怪自己。” “怎么会怪妳,妳……”施蒂莱想了想,连忙说:“妳又不是我们请来的侍卫。如果妳也跟我一样,在脑中进行过几千几万次面对刺客时的应变动作演练,以一个乌德萨的力量而言,或许提恩丝就不会死了,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 “妳还不是一样。”我埋怨道:“先别说找不找替身根本不是妳能左右的──呃,我猜应该是这样;我且问妳,史乌基犹皇家的成员,包括妳和提恩丝的令尊令堂,都到哪去了?” “……”施蒂莱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愁:“大多死于战火之中,有少部分成为新政府的阶下囚了。” “这么说提恩丝已经算是幸运的了,难道不是讬了成为女皇替身的福?” 少女过了好一会儿,才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在撒娇而已啦!没有妳所想像的那么自责。亏妳绕了这么大***,这么认真的来安慰我,真让我害臊。” “……呼。”我说:“为什么青春年华的我们,就非得面临生离死别不可呢?……妳睏了吗?” 施蒂莱说:“我现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了!妳不要挂电话喔!” 这……光想像那样的情景就会让我脸颊发烧。要是我现在问一句“妳现在的内衣是什么颜色”,就十足像是电爱的开场白了。 “好,我……啊!我来唱首摇篮曲给妳听吧!”我说。 “好啊好啊!我没听过妳唱歌呢!”施蒂莱高兴地答道。 我尴尬地说:“唱得很烂啊!妳可别见笑。”然后便清了清喉咙: 有过挨饿的时候有过寒冷的时候静心聆听心底那温柔的声音hn…… 风和雨都在外头天使们在身边守护 这里有慈祥长辈这里有善良朋友幸福回忆有一天终归要分手hn…… 大家都过得好吗明天要写信去问候现在就 goodnightgoodnightgoodnight让歌声伴妳入眠所以说 goodnightgoodnightgoodnight美梦一定会实现 …… 我反覆唱了几遍,歌声越来越低。然后,尽可能地压低了话音,轻轻地问了句: “……妳睡着了吗?” 过了好久好久,话筒中都没有声音传出来,可是我不敢把电话挂上。 因为静得有点不太寻常。比方说,至少应该听见规律的呼吸声。当然,有用“吐息如兰”来形容少女呼吸的说法,何况睡着后的鼻息本来就比较微弱,至少我可绝对没有办法想像施蒂莱打鼾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不敢把电话切断…… “没有。”她哽咽着说。 提恩丝的丧礼就在星期二晚上。这么说起来,我昨晚应该练了几小时形意拳,而且还去接伊东华离开补习班,奇怪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想这并不稀罕,因为我常常一整天上课下来却根本不记得今天教了些什么。 仪式简单而隆重,虽然从陈设的郑重看得出的确是“国殇”,但与会者远不及前天晋封典礼那么多。另外我还注意到与会者以和提恩丝确实有交情,会为她的死感到伤心的人为主,像是我完全陌生的一些亲族甚或清洁杂工之类的;而闲杂人等的人数就减到最低,例如说银河法庭方面只有莉琪安出席。 静静地躺在棺材中的提恩丝,美得令人秉息,施蒂莱亲自把洗干净的项炼和大束的鲜花一起放在她的胸口,然后进行了宇宙葬。记忆中,这种场面已经在科幻电影中看过了无数次,自己参加时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特地穿了白衬衫和白色的牛仔裤和脖子上的白布环搭配。丧礼结束后,人人都把白布项圈取了下来,就连施蒂莱也是,所以我也跟着取了下来。 “……喂!妳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莉琪安说。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应道:“嗯,嗯……然后呢?” 莉琪安皱了皱眉头,问:“然后什么?我刚刚是问妳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这下混不过去了,我只好说:“什么安排?我没听清楚。” “什么没听清楚。”莉琪安埋怨道:“从女皇陛下的葬礼结束,我坐在妳的对面开始,妳就只是嗯嗯嗯的,我看我说什么妳根本一句也没听见……算啦!回头我再打电话给妳。”她沈默了一阵,仿佛是在回想提恩丝的一切,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望了我一眼,才起身离去。 我关上灯,在黑暗中又静坐了几秒钟,才出门朝施蒂莱的寝室走去。 进她房门时,我的心脏“砰”地撞了一下肋骨,差点迸出胸腔。那是──是施蒂莱。只是一个回头的动作,就可以轻易分辨出来。可是她穿着提恩丝平常穿的衣服。 “吓到妳了?”施蒂莱感到抱歉似地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在丧礼上不行,至少现在用我本来的身份和她诀别一下。”之后,她又合掌对着她的寝室当中看惯了的半面宇宙低头祝祷着。 我静静地站着不动,直到她重新抬起头来,用手轻抚着墙上那既真实又虚幻的影像,才缓缓挪步到她的身边。 外星人的萤幕果然不同凡响,如果是地球上的萤幕,像现在这样整面映着漆黑的宇宙黑洞壁的话,一定会清楚地映照出我俩的身影;而外星战舰的萤幕上只有个浅而模糊的影子。 “想想,往托直翁接受政治庇护的旅程真是一波三折,昨晚会议做出的决定,又再往后延一个礼拜……杨颠峰,开心点嘛!难道地球人到现在还看不开生死之谜吗?妳继续伤心下去,也不过就是为了失去提恩丝而自私罢了!提恩丝现在可没有什么不舒服。”施蒂莱说。 “……谁说我在伤心的?”我不由得笑着说:“妳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哼!我当然知道,因为妳一张脸就这样僵着,不是伤心是什么?” “所以啦!妳根本就猜错了。”我嘿嘿笑了几声说:“我是在考虑要推妳倒在床上,因为后果严重而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毕竟难得看到妳穿得这么漂亮。” 施蒂莱的脸儿“唰”地红了,气鼓鼓地说:“提恩丝说的没错,妳真是个大色鬼!下次再擅自闯进我的卧房,我一定要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把妳给枪毙。” “现在可来不及了。”我冷笑着说:“谁都可以一眼看穿妳现在身上没配枪,我倒要看看妳怎么反抗。” 是的,正如我所说的,现在的施蒂莱真漂亮。她此刻身上的衣服是贴身剪裁的洋装,把少女略显青涩但不失玲珑的曲线衬托得曼妙别致,我边欣赏着这难得的情景,边装腔作势地把双手放上了她半裸的香肩…… ……毕竟我还是太年轻了,手指碰到她的水嫩肌肤时又有触电般的感觉,便草率地收了回来。接着两人各自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这份尴尬。 “……杨颠峰,妳担心我吗?”突然而意外地,施蒂莱开朗地说。 “大概有一点点。”我曲起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点点。 “那──”施蒂莱蓦然转身,一双妙目直视着我的眼睛:“陪我去托直翁星。” 最新全本:、、、、、、、、、、 第五章 动荡摇篮曲 红发少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后才板起脸儿,就这样抱着小猫站了起来,冷冷地抛下一句:“跟别人说的话就杀了妳。.qΒ5//”然后回头走了。 “为什么?”我追上去问道:“因为妳知道自己刚刚的举止和形象不符?” 她显得很气恼的样子,可是手里抱着小猫又不能打我,所以只好加快了脚步想把我甩掉。但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追着她又说了一句:“不要再把猫丢了,小猫太可怜了。” “我是想把猫带回家去养的!”少女大吼道。 “这么说从现在开始牠就是妳的啰?”我伸出双手渴望地说:“借我抱抱。” 大概被我的假动作搞昏了头,她楞了一会儿,所以我迳自把她怀里的猫抱了过来。真的好小好可爱的花斑猫,头上还有奇怪的花纹,幸好不像月亮。 这下我有人质应该说猫质在手,唐蕙婕同学就发不出脾气来了。看我逗猫玩了一会儿,她才好不容易冷冷地反击道:“妳喜欢的话妳养好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先不说妳这样把牠推给我太可怜了,我并不是不想养,可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妳……什么剩下时间不多?得了绝症痞子病?”虽然还是话里带刺,不过她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下个学期不得不出国了。”我说:“……不提这个。妳戴上帽子、穿皮夹克和牛仔裤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嘛!” “废话,难道我在周末也穿改过的卡其服和长裙出门?” “……来公园干嘛?”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死心地说:“散步。妳呢?” “我也一样。”我说:“哦,原来不良少女在周末也会有正常的衣着和嗜好。” 少女马上又发起脾气来:“要妳管啊!不良少女应该有什么衣着和嗜好!” “内衣外穿然后穿短裙,去舞厅跳舞之类的。”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哼!妳以为现在是几点钟,会有舞厅开着。”她示威式地掏出了烟和打火机,我连忙警告她说:“尼古丁对小猫的伤害很大喔!” 唐蕙婕同学苦恼了半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烟收了起来。 真可爱。猫是很可爱,不过女孩也不错──《帅哥gogogo》的台词,嘿嘿…… 我们走过水池上的假木桥。有时候会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明明是水泥桥,干嘛要贴上木皮,这样看起来有比较亲近自然吗? ……咦,怎么又觉得她的脸有些眼熟。……啊! “奇怪,妳跟麦淑仪学姊怎么长得那么像?”我问道。 她跳了一下,反应大得令我诧异。 “妳管太多了吧!快给我滚!”少女恶狠狠地骂了几句,抢过了我手中的小猫。 小猫已经先被她的歇斯底里吓了一大跳,何况还被她抱?惨叫了几声后,就从少女的臂弯挣脱,自桥边掉了下去! 糟了,这么小的猫还不会游泳吧! “呀啊!傻瓜!”她尖叫着,“啪”地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正想跨出护栏跳出去──然后就呆住不动了。 关于她这时的动作,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当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就伸手往小猫落水的地方虚抓了一把── 然后,捡起她的外套,把飞回我手中的小猫包了起来。 “……不行!”我看她已经完全僵住了,连忙把她“叫醒”道:“这样小猫会着凉的!妳家就在附近吗?有没有吹风机?” “……啊,嗯、嗯,跟我来。”她指了个方向,就拉着我的袖子开跑了。 原来她住得还真近,就在大“鞍”区里边。唐蕙婕好像只跟妈妈住,不过她的母亲不在家,公寓里只有菲佣在。 ──果然是有钱人吧? 这个先不管。她手忙脚乱地找出了吹风机,用热风帮忙把小猫吹干,我颇感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弄脏了妳的外套。其实应该脱我的外套下来才对。” 唐蕙婕没有回答,从女佣手中接过了温热的牛奶和小碟子,倒给小猫喝。小猫动了动,便翻了个身开始舔起牛奶来。 幸好,看起来没有大碍的样子。 少女偷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说:“啊……既然如此,那么再会了。”然后便想开溜。 “……我跟别人说也无所谓吗?”唐蕙婕低声说道。 “……其实无所谓,因为不会有人相信的。”嘴里虽然这么说,我却回头隔着小猫在她的对面重新坐了下来。 少女又偷看了我几眼,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不是我看错了啰?妳真的有超能力?” “是啊!”我摆出了咸蛋超人力霸王光线的姿势,说:“我有超能力!” 小猫很快地舔完了一小碟的牛奶,咪咪地叫了起来,唐蕙婕便又帮牠倒了一碟。 我自嘲地说道:“……和春日恭介不太一样啦!至少应该不是因为遗传。” “好像骗人的。”少女斜着嘴困惑地笑了笑,又问道:“这么说,如果我因此对妳感兴趣,岂不成了桧山光?我比较喜欢当鲶川圆……算了。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颠峰。”我答道。 她眨了眨眼睛,过了两秒钟才迟疑着问道:“这个是本名?真的?……呃,不考虑改个名字吗?” 这个反应挺新鲜的,很少人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就这样反问。我想了想,回答道:“会考虑啊!只不过,如果随随便便去改了名字,不觉得好像是我输给了这个名字似的。” “……很像是妳会说的话。”少女望着别处说。怪哉,什么话会像是我说的话? 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问道:“妳要给小猫娶什么名字?” “还没想过耶。”她抓了抓头,说:“啊!就叫小杨吧!” “不要!”我哀嚎道。 “我已经决定了。”唐蕙婕斩钉截铁地说。 ……奇怪,这种个性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有超能力很方便吧?”少女好奇地问道。 “……不怎么好用。”我随便回答道:“不像春日恭介那么厉害。我若瞬间移动的话,一次就会头晕好几天。” “耶!妳也会瞬间移动!”她笑嘻嘻地说:“表演来看看!” “都跟妳说会头晕好几天了!”我好气又好笑地说。会成功吗?在台湾。 “……班上还有谁知道吗?” 我想了想。杜黎娜知道,伊东华同学还不知道,这样应该不能算是半个人,然后四舍五入什么的。 “只有席佳宜知道。”我老实但是又狡猾地说:“她跟我是邻居,而且我们国中三年都同班。” “喔。”她想了想,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满脸盼望神情地说道:“呐,再表演一次念动力给我看?” “不──要!”我站起身来说:“我又不是街头艺人!我要走了,掰掰。” 这次我一直走到了门边,唐蕙婕才连忙说道:“如果不愿意让我说出去的话,明天跟我约会!” “笨蛋。”我回头冷淡地说:“只要李志逢、席佳宜他们也都去,我就跟妳约会;不过明天不行,明天有事了。” 她猛然站起来大吼道:“妳这什么态度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找妳约会耶!” 可怜的小猫大概又吓到了,因为我听到牠在背后咪咪地叫了起来。哎,早点习惯妳的新主人吧!虽然有点歇斯底里,不过应该不会虐待妳的。 回到森林公园,还是照预定找了个角落练了几个小时的三体式。和唐蕙婕相处起来蛮有趣的,与和伊东华同学相处时完全不一样。和伊东华同学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回味无穷,可是和唐蕙婕相处比和席佳宜在一起还轻松。 ……或许正因为她真的是不良少女? 对了,为什么跳绳的时候手会不由自主的发光?嗯……该不会是因为我在矿坑时一边出力一边发光,产生了巴夫洛夫之狗的效应,以后只要我的手一用力,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光来?那就惨了,赶快矫正一下吧! “要矫正应该也不难吧!总之是让自己习惯于用力而不要发光就好了。”我自言自语着,马上开始练习。 不过情况很糟,好像用力过猛一定会发出光来。这下惨了,不用唐蕙婕拿着扩音器帮我宣传,大概撑不到学期末就会被捉去解剖了。 ……倒过来试试看吧!光是发光不用力呢? 那倒是不困难。我看看四下无人,一边照着八卦掌的锻炼要领画起圈圈来,一边让手指发光── ……咦!好奇怪啊!怎么觉得有股什么东西沿着手掌在圆圈中滑动?我敢打赌这不是错觉,如果这是所谓的“气”,相信练气功四十年的老师父对“气”的感觉还没有我手中的这股感觉这么强烈! 难道──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画了个弧,低喊一声“龟派气功”,然后把手中的“那个东西”朝附近的树干丢了出去! 然后树干被击中之处发出了大爆炸,整颗树断成了两截! ……当然不会有这种事。 虽然如此,我还是在树前等了半天,因为或许我发出的是“阴劲”,过一会儿树叶就会纷纷掉下来,而过两天树就会枯死呢!可惜,这种事也没有发生。 “真像个白痴。”我自言自语着,看了看手表又说:“回家吃晚饭吧!” 于是我到了其实不算太近的捷运站,一路风雨无阻──成语误用示范──地回到了温暖的家中。哎,有超能力算得了什么,要是唐蕙婕知道我晚上还要去外星战舰上作客,不知道嘴巴会张多大。 这么久没见面,说我不想念可埃斯上的诸位也不可能嘛!对了,提恩丝说要送我虚拟实境游乐器,后来怎么了?啊,后来我为了要赶回来和伊东华见面,所以来不及包给我吧!没关系,今晚我会记得跟她要的。 今天的晚餐是肉丝和鹅仔菜。说到鹅仔菜,因为第一个音念起来很像a,所以一般在餐厅的菜单上都写成炒a菜。老爸老妈那边已经由莉琪安小姐打点好了,所以双亲都知道我今晚要去接受一个什么“能力测试”,明天才会回来。 晚上十点半,照预定在我家附近的山顶公园搭上了可埃斯来的运输艇。令我诧异的是,莉琪安居然亲自来接我。 “什么风把妳吹来的?”我问道。 “……”她着实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觉得有些事不太对劲,所以想要事事小心。” 我在她身边坐下,继续问道:“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女性的直觉?” “才不是咧!”莉琪安苦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便解释道:“比方说──无论从哪方面的迹象看起来,史乌基犹新政府都没有那样的财力买动阴影舰队发动上次那种规模的攻击,也没有这样大的款项调动的线索。相反的,在秘密调查这些事情的同时,却出现一些蛛丝马迹显示:史乌基犹**军是获得了一些外来的援助,才成功的推翻统治八百多年的皇室。当然,对方做得很小心,不但不可能逆推过去,找出幕后的策动者,光是要证明这个论断都还有些困难。” “……以地球人的角度:正常来说,有外星势力想藉内乱之机插手,让自己的势力进入史乌基犹星,是当然的推测吧?”我问道。 女郎斜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在地球或许是司空见惯的事,这在星际间可是严重违反外交惯例的啊!银河法庭必须主动监管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本来还以为乔邦大哥发觉了这方面的迹象,所以才主动帮助前史乌基犹皇室顺便进行调查的。可是不论怎么检查他的遗物,又都找不出什么相关的纪录……” 要是妳这么简单可以找出来,那早就被反皇室军的间谍收走了,还会留给妳?话说回来,真要藏的话,随便藏在坚纳利夫哪一块零件里边,岂不是跟用藏了微缩底片的砖块盖房子一样难找,会被妳找到才有鬼。 ……当然,这么一来,除了乔邦大师之外谁也找不着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莉琪安继续说道:“……当然,妳也可以继续帮忙留意,不过我并不抱太大指望。如果这个推论不幸为真,对方上次进攻失利之后就没有别的动作,又是为什么?正确地说,难道有什么理由促使上次的进攻发生,而理由却在这之后消失了?照正常推想的话,如果上次进攻的理由并没有消失,那么对方这两个月来的平静也太可疑了。” 我耸了耸肩,问道:“现在可埃斯附近不是已经集结了相当的兵力了吗?如果对方必须为进攻付出相当的代价,或许就在计算之后放弃了也说不一定。”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可埃斯那么大的一艘宇宙舰艇本身,而是别的一些什么,那么就算不正面进攻,应该还有别的手段可以考虑啊?”这银河法庭的年轻事务官皱着眉头说:“这才是我对这两个月的平静感到发毛的地方。不过,今天的晋封式也是最后的关卡了。一旦可埃斯及护卫舰群开始朝托直翁星前进,宇宙航程中可几乎没有对方动手脚的空间,而在托直翁的生活当然另当别论。” “啊!妳是说可埃斯马上就要离开了?” 女郎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才答道:“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两三天呢!谁叫妳好死不死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今天好好的跟苏斯尔芬陛下与施蒂莱小姐道别吧!” ……啊啊,有点寂寞的感觉。可埃斯一离开地球圈,说不定我和外星人的相遇就变成一个不真实的梦了──只剩下我体内难以掌握的超能力,也不能当成证据啊!说到超能力…… “对了!”我问道:“莉琪安小姐,银河法庭在每个片界都有派驻代表吗?” “说什么蠢话!”莉琪安笑骂道:“妳以为一颗行星有几个片界?就跟……” “……跟银河系的星球数量一样多?”我连忙说道:“我问错了。我是说,每一个有智慧生物生存的片界,都有银河法庭派驻的代表吗?” 女郎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才说:“嗯。有智慧生物生存的片界,就和有智慧生物生存的星球一样罕见。啊!为什么这么问起?在葛里布林特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个等下再说。”我兴味盎然地追问道:“听妳这样说,在银河系里有智慧生物群居的星球并不多?那么到底有多少?为什么这么少?一定有星球的科技水准比地球还发达吧!为什么他们不向外移民?” “为什么要移民?”莉琪安淡淡地说。 “因为……人口过多──啊!”我失笑道:“文明够高的智慧生物种族,根本不会有人口暴增的问题,所以不需要,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向外移民。地球上那堆向外移民的科幻故事,是原始人写给原始人看的。” 女郎对我的评语不置一词,只是说道:“嗯,在银河系用空跃航法能到达的范围内,大概有三十至四十个智慧生物聚地,视情况多少会有一些变动。片界也都算上去的话,大概是这个数字的平方啰!对了,妳在葛里布林特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边慢慢地消化着她刚刚所说的话,边把在葛里布林特抑制剂效用似乎下降的情形告诉了莉琪安。她听得很专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听完我的叙述之后,莉琪安沈默了很久,才说道:“这下真的要做些测试了。” “啊哈!这样正好。这么一来,就不算是我欺骗了老爸老妈。”我说:“哪些种类的测试?” “反正不会把妳的脑壳剖开,到时候再说吧!”女郎微笑了起来。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个──手指发光,属于哪一类的能力?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能力?” “发个光有什么了不起的,可见光只是一个特定频率范围中的电磁辐射,如果把定义扩张到‘所有的电磁辐射’,那么所有绝对温度不为零的东西都会发光。这应该是连地球人也知道的常识吧!”莉琪安随口答道:“其实这种电磁辐射,是能量形式转换时一种‘损耗’的形式──这通常意味着要把其他形式的能量转换为这种形式是很容易的,也就是说,能量以辐射能的形式损耗的常见程度仅次于热能。当然啦!要把频率限制在可见光之内,就会比较麻烦。”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女郎皱了皱眉头,心不在焉地说:“意思就是说妳把能量集中在指尖又不用,滚来滚去就变成散乱的电磁辐射和热能了。这不算是什么特别的能力啦!” 这真是……令人沮丧。我随口又再问了一句:“那我──一个乌德萨,有没有办法比较有效率的发出光和热来?” “妳发出这么亮的光要干嘛?”莉琪安惊讶地说:“……呃,我不清楚,或许到时候妳可以去问问指导教授。” 听了她这一连串的推托之词,我一定是露出了怀疑的眼神,所以这位银河法庭的女代表抓了抓头,解释道:“地球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所以做研究的观念也和我们不太一样。妳或许会觉得‘乌德萨怎么发出更亮的光’是一个很有趣的研究课题,而我们不会这样觉得,因为我们会先想到乌德萨要发光有什么用。比方说,许多乌德萨自然就会瞬间移动、有念动力,于是会有很多人去研究一个乌德萨如何去应用这样的能力;或许乌德萨还有未知的能力,但是除非某天某个天才乌德萨表现出擅长这种能力的一面,因而有人开始研究如何让他应用这种能力,不然不会有人特别去研究‘如何让乌德萨表现出这种能力’,除非这种能力有特殊价值。这是研究方向的区别。几年前,就有人做过这样的统计,最后得到结论:越发达的文明,投身于‘应用’层面研究的研究员比例就越多。极相文明之中,‘应用’层面和‘开拓’层面的研究员比例约为四比一左右。至于‘原理’层面的研究就更少了。” 我听得晕头转向,连忙问道:“等等,妳说的‘应用’层面、‘开拓’层面和‘原理’层面分别是什么东西?” “啊哈,这要我怎么举例呢?”莉琪安苦笑道:“例如说灵魂的研究吧!研究灵魂是由什么东西组成的,称为原理层面;研究灵魂会引发什么现象的,称为开拓层面,而──”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研究灵魂所引发的各种现象有什么用的,称之为应用层面。” 我双眼一亮,想起了asfs,这种控制界面,难道就是应用了灵魂的相关研究成果而制成的吗?转念再问道:“这个……不知道原理就去研究如何应用,岂不是不符合科学精神吗?” “再举一个例子好了。”莉琪安浅笑着说:“研究癌症是如何发生的,称之为原理层面;研究治疗癌症的新药的,称之为开拓层面;研究如何组合现有的治疗方式更成功的对抗癌症的,称之为应用层面。” 听她这样说完,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乱如麻。 人类在曾经有过应用层面的研究发达的年代。牛顿力学、法兰克林研究电的应用,甚至中国在还不知道磁力和地震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有了指南针和地震仪。是的,光就表面来看的话,当时的文明进展比现代慢很多,可是考虑到当时大部分的人类还在跟猴子一样的争夺食物和领土,反过来一想,那时少得可怜的研究人员对文明发展的贡献,比现在数量为千百倍的研究人员所做的还多。 而现代地球的研究人员在做什么? 是的,关于分子的研究进展到原子研究、核研究,人类终于解开了太阳之谜,开始应用核能。可是,核能的应用却留下无数的后遗症。这难道不是因为研究应用核能方式的人手不足吗? 核研究还不够,人类还要去研究比核更小的东西,夸克。随着研究的对象越来越小──虽然星际观察的研究却是越来越大──,研究的进行更加困难,耗费了无数的资本,也获得了无数虚幻的掌声;可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还远不如一只行动电话机。 如果以投身于研究的人口数量比例来计算的话,地球人的文明进程不是变快了,而是变慢了!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对“原理”的追求,也就是被误解科学定义者所定义的狗屁“科学精神”!众所皆知,不过几百年前,大部分人类还做着对文明一无所益的事──妳争我夺;但现在呢?又好到哪里去!还是有很多人做着对文明一无所益的事情,且得到了无数的掌声…… 记得哪年诺贝尔奖还颁给电子显微镜的发明者,号称是“鼓励实用层面的成就”的一大突破。有谁觉得电子显微镜的发明对人类文明的助益比得过ibm电脑? “当然,我不是说原理层面的研究不必要。但是,其实文明的进展真的只需要‘必要’程度的原理研究而已。”莉琪安说完这句,便沈默了下来。 “……算了,就算烦恼这些,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只是浩瀚人海中一个渺小无力的少年。”我自言自语道。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莉琪安对我笑了笑,看着萤光幕说:“可埃斯到了。” “不先去其他银河法庭的舰艇吗?妳不是要对我做些什么测试吗?”我问道。 她好像正想什么想得出神,漫不经心地说:“要啊!要做啊!不过在可埃斯做就可以了,可埃斯上也有所需的设备。” 我看着萤光幕上有点熟悉又陌生的外星战舰可埃斯。斑驳的外观,一眼就足以诉尽它所经历过的动荡和残害。在历史上,兵器时常成为战祸的代罪羔羊,成为厌战者的发泄对象,但是兵器何辜?争来争去还不都是人在争? “唉!长城千里,千年后还不是一圮黄土;战舰造得再大再强,拿来打仗还不是会被打坏?但不拿来打仗又干嘛要造?”我突然诗性大发,可是当然吟不出什么诗来,只好随便喟叹了几句。 “……兵器这种东西,能备而不用就是最好,这个用地球成语来讲,不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真要用的话,当然免不了会被打坏的。”莉琪安也随便应付道。 我呆呆地望着萤光幕。可埃斯早已经“大得看不见”了,萤幕上映着的是通往机库的通道。刚才听了莉琪安的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下来吧!妳怎么突然开始发呆?”莉琪安说。我随便应了一声,放弃了去想那个不知道和什么有关的推论,和莉琪安下了运输小艇。 有点令人失望的,来接机的是厄姆安尉官。“欢迎光临,杨颠峰先生;苏斯尔芬陛下已经在更衣准备了,您先休息一下吧!需要用餐吗?”他说。 “厄姆安上尉,我想要借用一下贵舰医疗研究室,替杨颠峰做一些和他的乌德萨能力相关的测试。”莉琪安说。 厄姆安略感讶异地点了点头,说:“我马上带两位过去,不过大典将在四十五分钟之后举行,请两位记得留意时间。” 机库来来往往的人甚多,除了特别加强的警备班之外,就是搭乘着各色徽记运输小艇到达的一群群“大人物”。大概是我的好奇顾盼引起了她的注意,莉琪安笑着对我解释道:“这次的晋封典礼,各银河法庭护卫舰的舰长都会出席的。虽然前史乌基犹皇家已经没有什么里子了,可是面子还是很大的。” 我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因为莉琪安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可是旁边来来去去的警卫和服务人员并没有因为听到这话而有什么异样表示,顶多就是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地球人会顾忌把这种话说出口呢?……对了,是因为‘礼貌’这个虚幻的东西。为了一个虚幻的东西,实话却变得不能说了。这样想想,地球人倒还真是奇怪的生物。”我想着想着:“倒也无独有偶,编圣经的人也发觉了一件这类的怪事,所以在伊甸园的故事中藉着神的嘴而说出来了:‘人啊!谁告诉妳不穿衣服是件可耻的事情呢?’” 转往和大部分下机乘客行进方向不同的舰内通道之后,同行者少了很多。厄姆安看着自己的手表来为我们带路,不久便顺利到达医疗研究室前。“请使用这里,”他说:“里边待命的医疗班人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忠诚方面绝没有问题,任两位使唤。那么在下先失陪了。” “谢谢,麻烦妳了。”莉琪安带我进了医疗研究室。 接下来我就做了一堆测试──别说剖脑壳了,连抽血都没有。与其说是像健康检查,倒更像是体检。 检查告一段落之后,莉琪安小姐盯着显示检查结果的萤幕瞧了一阵,又按了几个键把它列印出来。列印出来之后,她盯着纸出神地看,好像这东西有什么惹人惊心动魄、目不转睛的魔力一样。 “呃……”我不由得问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莉琪安小姐还没回答,她的手表倒是响起来了:“请问杨颠峰在医疗研究室吗?距离晋封大典还有二十分钟,更衣班已经在待命了。” “嗯,好……”她心不在焉地说道:“杨颠峰,妳跟她们去换衣服吧!更衣班的各位请进。” 我离去之后不久,莉琪安小姐把那张东西递给在场的研究人员之一看看,并问他有什么结论。 “……嗯,看起来……”那人答道:“除掉抑制剂的影响之后,杨颠峰先生的乌德萨能力在这几个月当中成长了一倍半左右。莉琪安小姐,这是正常的吗?” “这是正常的──才有鬼哩!”莉琪安埋怨道:“照这种数值计算的话,抑制剂的剂量根本就不够哇!可是现在重新计算剂量未免太麻烦了……”她看了看手表:“离把他送进特殊教育中心还有两个月,只希望在那之前不要出什么乱子……唉!不行,就算别人不会出乱子,这小子还是会出乱子。我得提醒他几句。” 这些事情我当时当然不知道,是后来莉琪安告诉我的。 我在几个美丽的大姊姊──让我赚死了──的服务之下,换了一件和逢年过节礼盒包装的意义差不多的厚重礼服──当然式样上和地球各国的礼服都迥然不同──,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典礼会场”走去。这个方位我还蛮熟悉的,看来典礼大厅正是可埃斯的舰桥大厅了。想必一艘战舰当中也没有太多可供给大型典礼用的开阔空间能选择吧! 我自忖对于舰桥的布置大致熟悉,心中不由得揣度起典礼会场的布置形式了。与其说我拖着礼服走路闲着没事干,还不如说是我用胡思乱想来压抑和施蒂莱、提恩丝她们久别重逢的紧张吧!也正因如此,当我走进舰桥大厅时,被大大地吓了一跳。 最新全本:、、、、、、、、、、 第六章 即兴之吻 我虽然把课本摊在桌上静静地盯着看,但是一个字也没看清楚。//、qВ5\\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视而不见吧! “……陪我去托直翁星。” 施蒂莱偏低而不失清晰的声音依然在脑中不停回响着。 为什么身影映在星空中的她看起来会这么美呢?应该不只是换上了女皇服饰的关系。或许她已经很习惯用特殊化妆来掩饰自己的美丽了吧!也或许只因为我是个三心二意的好色男子。 我坦然直视她映着闪烁星光的美丽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我觉得,不容易吧?” “……”她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我以为妳不会愿意的。只要妳刚刚有一点点犹豫的话,我就宁愿自己没说过。” “我又不是泥雕木塑的假人,妳真的以为我乐意眼睁睁地看着妳自地球圈消失。”我埋怨道:“最近常常担心,一旦妳随着可埃斯离开,这几个月的遭遇全都变成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仿佛温暖的春风提早吹拂在大地上。 “只要妳愿意,其他的部分我来想办法。”施蒂莱欣然说道:“……谢谢妳。” “唉!”叹息声下意识地从口中流出,我举目四顾。下课时间的教室依然吵闹如常,伊东华同学刚刚好像在看我,不过应该只是我自大的心理作用。 席佳宜还是一副要死不活没睡饱的样子。不过班上这样子的人很多,说不定我看起来也是如此,因为这几天实在冷了些,每天早上要离开被窝都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咦?柯南班长的脸颊上贴了块纱布。 我走近他的座位旁边,装傻道:“柯南,妳的脸怎么啦?” “啊?”班长指着纱布笑着说:“这个?从楼梯口摔下来撞到了。” “是喔!”我突然一拳往他受伤的地方打过去。 他机警地缩起脖子,也举起了左手,动作还蛮快的。 “嗯……基本上没错,不过怎么手举到一半就不举了呢?”我抓着他的左手腕说:“直接顶过来把我的手顶开,像这样。另外,要是妳不打算反击的话,右手也要缩回来护住要害,防他右手是假动作;对了,眼睛别看着对方的拳头,要看对方的身体。任何人的手想要做什么动作时,肩膀一定是先动的。” 旁边的同学不明所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倒是班长会意地笑了起来,又做了一次我刚刚教的动作,说:“像这样吗?谢啦!” 上课钟响起,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一堂是导师课,严清任老师是个很认真的好老师,讲课深入但不失生动,且每一堂课都会点名的。有时候我会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肯在我们这个程度良莠不齐的私立高中任教。想想,或许他觉得教好这样的学生才更有成就感吧? “唐蕙婕,唐蕙婕同学。”老师说:“……没来吗?” “又没来。”有同学搭腔道。 说也正巧,急促的脚步声在教室外响起,唐蕙婕从前门反方向的走廊跑了过来,站在门口说:“报──告。” “入座。”严老师等她走到座位上之后,问道:“怎么啦?” “有点感冒,赖床了,哈哈。”唐蕙婕皮笑肉不笑地说。 “坐。”老师在点名簿上画了个圈圈,用自言自语但任何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念着:“唐蕙婕同学,迟到……”并继续点名。 咦,这么说起来,这两天都没有看到她的样子。整整翘了两天课啊! 下课之后,我摆出一副登徒子搭讪时的表情,倚在她的桌边说:“妳这两天去哪玩啦?感──冒,哼!鬼才相信哩!” “哼!我在家里玩猫,妳管得着吗?”她俏皮地说。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老实,忍不住笑着说:“妳是不是不想上课的时候就不来上课?都不会心里毛毛的吗?” “我干嘛要心里毛毛的,反正来上课也只不过是为了受教育,今天心情不好少读一点,明天加倍用功补回来就是了。”唐蕙婕吐吐舌头说:“羡慕吗?哼!我每天都睡觉睡到自然醒才悠悠闲闲地来上课,才不要像白痴一样赶那几十分钟呢!人生能享受为什么不享受。像今天这样赶着进教室已经是破题儿头一遭了呢!因为严老师的课讲得不错的关系。” “是啊是啊!我好──羡慕喔,恶──”我笑着答道。 坐她后边的女孩子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妳有养猫吗?什么颜色的?” “不知道长大以后会是什么颜色,现在还是乳毛色。”唐蕙婕回头笑道:“刚捡到一只小猫,所以就开始养了。” “我家也有养猫耶!白色的,毛茸茸的那种,摸起来超──舒服的!” “真的?带来借我玩!” “好啊好啊!挑一天带来,妳也把妳的小猫带来吧?” 我在回座位的途中被李志逢拉住,他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妳和唐蕙婕同学又突然变熟了?” “上星期六到公园闲逛,刚好碰上她在玩猫。”我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哪有这种好事,刚好都被妳遇上。”李志逢埋怨着:“我也去公园走走,不知道会不会遇上美女而加深关系。算啦!让她变开朗对班上也是件好事……” 我莫名其妙地说:“班上开不开朗关妳什么事,妳又不是班长?” “别扯开话题。”他扶了扶眼镜,问道:“那伊东华怎么办?” 脸颊有些发烫,我结结巴巴地说:“妳,妳居然直接叫她的名字,我都还只叫她‘伊东华同学’……” 李志逢用像是看动物园中珍稀动物的眼神瞪着我看了一会儿,才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好,我懂了,妳好好加油吧!打野食的时候记得穿雨衣就好。” 什么妳懂了,妳懂个屁,气死我了。 上了洗手间一趟,回到教室坐好。这次不是错觉,伊东华同学在看我耶?要……要不要转头呢?如果我一转头她又把视线移开怎么办?要是不转头错过了和她交谈的机会怎么办?啊啊啊,要是我和村上﹝作者按:此树非彼树﹞一样可以在十分之一秒内分析所有的变因并判断出最恰当的应对方式就好了!唔呣……哎!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转头向伊东华同学望去,因为动作过猛小小地让她吃了一惊,幸好她没有因此而移开目光。真棒!我们的视线相遇了! “怎么了?”我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脸。 “不是。”她略微笑笑,随口说:“……对了,妳现在可以清楚的区分我和苗了?怎么办到的?” 我睁大了眼睛,困惑地边想边说道:“怎么办到的,我也不……对了,应该是够熟以后就自然而然分得出来吧!像安妮就只花了两个礼拜。” “安妮是谁?”伊东华同学好奇地说。 “安妮是──《双星奇缘》的女主角啊!在盗版漫画时代那漫画很红的呢!我姊超爱看的呢!所以我知道。” “咦,妳有姊姊啊!” “对啊!很大,嫁人了。” “……嗯,不好意思,我不怎么看漫画的,虽然并不讨厌。” “不讨厌是说喜欢吗?喜欢的话周末找家租书店就可以看了啊!又不需要什么准备功夫。”我理所当然地这样说。 她的表情飘过一丝忧郁:“我……不是很有时间。” 大概是我的苦瓜脸摆明了在责怪自己说错话了,伊东华同学连忙说道:“啊!因为已经决定引退了,从现在开始会比较有空。” “以后想当‘更’普通的高中学生?”我笑道:“不过或许在葛里布林特的高中里会教魔法哩!这就一点也不普通了。”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葛里布林特可不是想学魔法就学得会呢!所以高中里边是没有这种课程的。”她依然笑容满面地说。 ……其实就算她在葛里布林特过普通的高中生活,我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不过反正只有我会伤心,不表现出来也就不会破坏气氛了。糟糕,没话题了…… “对了,刚刚妳问到双胞胎的区分方式。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比方说某些无法伪装的习惯性小动作,表现在转身、回头或手势这些寻常的地方,就很容易区分出来吧!”我说。 “……嗯,”伊东华同学修长的睫毛两次拂过她黑得发亮的瞳仁,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只有双胞胎还是很值得庆幸的呢!只要能认出其中一人就行了,反正认不出来的一定是另一个……” “哈哈!”我不禁失笑道:“不要现在才告诉我,妳们其实是三或更多胞胎,那会让我笑死……”因为察觉她的脸色不太对,我连忙话锋一转说:“不会吧!妳们真的是三胞胎?” 她轻轻地说:“妳想到哪里去了。” “哦!那么就是妳在吃醋?”我开玩笑说:“嫉妒我和杜……伊东苗‘两人单独’到葛里布林特去,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东摸西摸,居然耗了几个月?” 听了这话,伊东华同学居然愣住了。然后,她急急忙忙地转回了头。 糟,糟糕,本来是要打破僵局的说笑,没想到反而把气氛弄得更僵了。 可是…… 如果伊东华同学真的会为此感到嫉妒,我会……刚刚她低下了头,该不会是脸红了吧?该不会是对我……不,一定是我自作多情…… …… ……现在提恩丝尸骨未寒,我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结束了一整天听而未闻的课程,我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家中,用过了晚饭。 “今天怎么啦?”老妈笑着说:“怎么不想去练气功了?” ……啊!不是不想去,是忘了。真的忘了,放学之后就依本能搭上捷运坐回家了。不对,不但忘了练气功,而且连今天是礼拜三,要去补习班接伊东华同学的事情都给忘了。 “不,要去。”我笑着答道:“吃饱饭就去。偶而也想回家吃阿妈的家常菜。” 老妈欣然点了点头,说:“幸好今天母子连心,突然多煮了点,本来是想明天早上可以留着给妳煮稀饭……” 仔细想想,老妈应该是旁敲侧击地在问我这几天为了什么事情而心神不宁。但是这要怎么跟她解释呢?总不能只说“我有一个好朋友死了”,或是为提恩丝捏造一个假身份,例如说是我的高中同学或高中老师之类。想想还是只能装傻,沈默大吉。 吃饱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我换了便衣,开朗地跟老妈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结果还是没把随身听带来。”我自言自语道。 也不该带来的。反正就算戴上了耳机也一定是充耳不闻,这对于认真唱歌的伊东华同学而言简直是种亵渎。 这几天一直不敢看墙上的她的海报。与其说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幸福,还不如说是因为总在脑中浮现的,女皇装扮的施蒂莱带来的罪恶感。 到了熟悉的植物园一角,双手画弧、进步,摆开了三体式。 …… 不行,杂念纷至沓来。还是先画圈圈。我摸出八卦拳的教学手册,依照书上的顺序画起圈圈来,左二十圈、右二十圈;顺时钟二十圈、逆时钟二十圈;横的二十圈、竖的二十圈。 挺有效的,心情平静了些,又重新站起三体式。可是一静止不动,各种声音影像又从脑里蜂拥而出,真麻烦。对了,关于这个,巫厚德说过什么来着? “真的静不下心来的时候,就观察。观察自己,也观察外界。”大致上是这样。 观察啊……嗯,这样站着,脚很酸……应该不是要观察这个。 ……对了,一切都在动。空气在缓慢的流动,更高的地方有强风划过树梢,让枝叶随之颤动,近身的微风也让我的袖口和裤管飘动。看似漆黑一片的植物丛深处,有虫鸣声传出,虫的某个器官一定在高频震动,我还不知道有除此之外发出声音的方式。看起来稳定不动的地面和栏杆,如果在电子显微镜底下,一个个分子还是在微微的颤动,那就是所谓的热量,绝对温度不为零的任何东西都在动。 我自己──当然也在动。呼吸,最明显的动作,常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呼吸,听说没有人能经由闭气而自杀,因为一旦缺氧到失去意识,呼吸又会自动开始进行。当然还有心跳,对了,我全身的血液和淋巴循环主要是靠一颗小小的心脏来驱动。 好像能够感觉到心脏一阵一阵地收缩,以帮浦原理把血液往全身送去。和心跳相呼应的,我的肺叶也一舒一张,更换我胸腔中储藏的空气。我的吐息扰动了鼻下的空气,和微风的拂动混合在一起。 ──对了,人也是自然的一部份。 “一个人”的范围有多大呢?要视定义而定。如果以视觉印象来说,只限于全身肌肤包裹的一团肉和骨头;如果扩充到人体散发的能量也算的话,用特殊摄影就可以拍出体外还有一圈明显的能量流动范围。 而在意念的角度,人的印象经常性地是和他的影响产物连结在一起的,无论是本我、自我还是他我。就算**停止活动了,人的影响还是会留下来。 这么说的话,虽然提恩丝死了,可是她还是大自然的一部份?我还是与她同在? “妳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哪有这样难看的三体式。”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苦笑着收势站直了身,看巫厚德从发话处向我走近过来。他没好气地瞪了我几眼,又说:“都跟妳讲没办法静下心来的时候先画圈圈了。” “我刚刚画了好一会儿了,所以……”我苦笑着解释。 他耸了耸肩,蛮不在乎地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碍,反正妳还没有什么真气,是不会因此就走火入魔的。” 这倒是个有趣的话题,我连忙问道:“走火入魔这种事真的存在吗?” “听说是有的。”巫厚德扬扬眉,说:“不过一般而言极少发生,老爷子说,走火入魔有点像是食物中毒,吃不知名的植物就容易中毒,或是吃坏掉的东西;照常吃三餐是不会中毒的。” “可是,照武侠小说里边的说法,不是运转真气时受到干扰就很容易走火入魔吗?”我大感兴趣,又再追问道。 巫厚德“噗”地笑了出来,道:“要干扰气功大师谈何容易?像妳这样静不下心来的家伙,虽然很容易被干扰,但是再练一百年也练不出什么成就;人家都已经远过了这个阶段,早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要我看到提恩丝死在面前而脸色不改,我还不太愿意呢!就像之前对施蒂莱所说的,我又不是泥雕木塑的假人。 “面不改色并不表示舍弃了感情。”我胡思乱想中,巫厚德却继续说着:“那都是佛教文化融入中国武学后造成的误解。其实中国内功修练最早源自于华陀的五禽戏,单纯是取法于自然以强身,而舍弃七情六欲反而是逆天而行。道家的内丹修练比较接近中国武学的初衷,也就是把人体视为一只丹炉,并且将类似西方炼金术的金丹烧炼经验运用于内息的修练上。” 巫厚德背起双手,走了几步,边走边续道: “我们常引用一句论语里的话是‘君子不重则不威’,意思是沈稳的人看起来比较有威严。但是这番话更重要的意思却在下一句:‘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人为什么要读书?像个孩子一样顺着本能,有伤心的事就哭,有开心的事就大笑,固然很舒坦;这么做也不是不好,但是这样做的话,有没有求过学对一个人而言到底有什么差异?” 他猛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对事态的对处,又有什么帮助?” 也许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对了!原来……原来我答应陪施蒂莱去托直翁星的原因,是因为我下意识地担心她的安危!我自己居然刚刚才发现──而在我沈浸在提恩丝离开的悲伤之中的时候,史乌基犹司令、莉琪安小姐,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早就已经为了守护她而伤透脑筋! 想到这里,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内衣都湿得贴住背脊了。我感激地向巫厚德望去,正想说几句谢谢他提点的话,电话突然摇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我边说边把电话取了出来。 “哦,我还有事,再见。”巫厚德居然回头摇摇手便走了,我甚至来不及说声谢,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施蒂莱开朗的声音。 “杨颠峰,”她说:“是我……我相信妳听得出来。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呢!” “啊?”我感到莫名其妙地回答道:“什么事顺利?” 电话那头传来令人难堪的沈默,可是胸有成竹的我耐着性子等她的答案。终于她低声而幽怨地说道:“……让妳和我们一起到托直翁星的安排。其实妳根本不是认真的答应我?” “安排?”我语气平然地答道:“妳真的打算让我正式搭上可埃斯?我以为偷渡会容易些。” 施蒂莱大为讶异地说:“偷渡?”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不行,我不要妳做到这种地步。而且我都已经和史乌基犹的的高层交涉过了……” “对了,妳现在和‘史乌基犹高层’的交涉状况怎么样?如果决策体系的运作没有异状,敌方或许会从这些蛛丝马迹推断出女皇其实并没有死。”我说。 “……啊!有道理。不知道司令有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我会提醒他。”施蒂莱的语气声中依然有些惊异:“那妳的事情……” “我好得很,说走就走,无牵无挂。”我故作轻松地说,想到待会儿要见面的伊东华同学和答应过她的事情,胸口刺痛了一下,但继续说道:“妳既然交涉了,那就继续交涉下去,遇到问题的话再另外想办法吧!” “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史乌基犹高层这边基本上是乐见其成,现在的问题是试探银河法庭那边的意见并做出反应。”施蒂来欣然说道:“……啊!我是偷空打电话给妳,要挂断了,有空再聊喔!” 收起电话后四下瞧瞧,巫厚德早就走得无影无踪。看看时间是八点四十,去接伊东华同学刚刚好。唉!我这个学期以来还是第一次拖着这么沈重的步伐去走这段路。 ……在脑海中的她的笑容越美,我的良心也就越痛。 我站在崇庆南路骑楼那个站惯了的地方,呆呆地望着人来人往。际遇这东西委实不可思议地令人吃惊,那句老词说得真是传神──有缘……无缘……大家来作伙…… 不好笑。不!根本没人知道我为什么要傻笑?笑完之后,又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伊东华同学从电梯间出来,轻声招呼着。 我不动声色地伴着她往植物园走去。星期一我就是这样子把她送到捷运站的吗? 观察了一阵,我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她就会转头望望我,然后才继续望向前方。这是在做什么?嗯……啊!她是在等我告诉她我这两天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们曾约好要减少把话说出口的顾忌的。 “伊东华同学,”我突然在连锁咖啡店前止步,指着它说:“我们吃点东西吧!” 她停步楞了一下,才浅笑着答道:“这种时间在这种地方点不到东西吃呢!” “那就喝点东西吧!反正我也不饿。”我尴尬地笑着答道。 伊东华同学不等我说,就已经往门里轻移莲驾,我连忙跟了进去。 各自取了自己点的饮料,我和她在情人座对坐了下来。唉!情人座,这样的名字是很美,可惜我与她的关系和情人两字八竿子搭不着边。在旁人的眼中,我俩的关系像是什么呢?恐怕连美女与野兽都谈不上,因为我没有野兽那么酷;而且也很难想像伊东华同学那样的美人会有我这样的朋友或亲戚。要认真说起来的话,或许是明星和经纪人,或是星探? 我想着想着便在怀里掏了掏,作势把名片递给伊东华同学,并装模作样地说:“同学妳好,我绝不是什么可疑的人,妳可以打电话到公司查证我的身份。妳想不想拍广告?” 她眨了眨眼,笑靥在脸上绽放,上身微前倾而低声地说道:“有件事只能小声的告诉妳──先生,其实我就是歌星伊东华呢!” 我也被逗得笑了起来,和她各自带着笑容喝了自己的饮料。唉!气氛这么好,只可惜接下来的话题却是那个。 “……其实,咳咳。”我清了清喉咙,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其实我有个好朋友……的朋友,最近出了意外死了。” 她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平静地说:“……真遗憾。” 对伊东华同学而言,做出悲伤的样子应该很容易吧!相对的,她诚实地表现平静却让我有种莫名的亲切与感动。是啊!我朋友的好朋友死了,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所以……我没有办法放下他不管。我得陪他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决心已定,便斩钉截铁低下了头说:“对不起,没有办法遵守跟妳的约定。” 伊东华同学突然别过了头,手按住自己的眉心,显得很焦躁。我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表情──连在她主演的连续剧中都没见过。可能是因为她没演过这种个性的角色。 “真的很对不起。”我放慢语气诚恳地说,接着又连忙追问道:“妳生气了?” 她转回头来,嘴角扬了扬,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便平静地说:“我生气了?……对,我生气了,我气得要死,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小气鬼。” 这一瞬间我还以为这番话是反话。 “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伊东华同学接着又问。 “不知道。”我困惑地说。是的,我还没问过施蒂莱往托直翁星的航程要多久,不过问题并不在这里。难道我到了那里还要麻烦史乌基犹人专程送我回地球?“多半……下学期以前是回不来的,再之后也不会回来。” 她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快快地说:“那我跟妳一起去。” “呃!”我说:“那……那伊东苗怎么办?” 伊东华同学低声说:“……我知道我不太可能真的去,但是我不得不这么说。”她突然重重地吐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妳可能有什么误会了,”我连忙解释道:“我说的那个朋友其实──”放低了音量:“是外星人,而且要去的地方也不知道距离几光年之遥,路上也没什么好玩……呃,有虚拟实境游乐器……总之那是军舰,可能要打仗,会沈没的,不是去玩的。虽然妳愿意跟我去的话……我真的很高兴!” 边说,我边在心里默念了一次:伊东华同学愿意跟我去。 伊东华同学愿意跟我去。 ……好像哪里怪怪的,就算是去玩…… 伊东华同学愿意跟我去。 伊东华同学愿意跟我去……伊东华同学愿意跟我去。 ……不会吧?哪有这种事! “妳,妳愿意跟我去,我真的很高兴。”虽然觉得不会,可是我还是笑着把这句话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就这样?”她低声的说:“是啊……反正我不是真要去,只是说而已。” 伊东华同学突然站了起来,一瞬间好像看到她的眼角有反光,可是后来又没再看到。她饮料也没喝完,抓起桌上的发票,快快地走了出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刚出了咖啡店门,“真的很对不起。”我诚恳地说。 “啰唆!我只是心烦,别吵我!”伊东华同学冷淡以应。 她心神不宁地往前走着;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神情恍惚,不过应该错不了。最好的证明是她出咖啡店的时候忘了拿包包,它到现在还在我的手里。 因为伊东华同学刚刚说了别吵她,所以我不敢再吭声,甚至不敢看她的脸。 我们穿过了闹区,走近了植物园,在前头的伊东华同学突然冒出了一句:“什么时候去?” “……”我算了算日子,道:“下礼拜一或二吧!呃,如果我朋友为我办送别会,妳来不来?” “不去。”这句语气决绝的答覆登时又把我的一点希望砸个粉碎。 之后又沈默了下来,伊东华同学直到接近捷运站,才又开了口:“如果妳不曾被外星人改造成超能力者,因此建立了自信心,或许就不会跟我告白。” 我不太分得出这是问句或是自言自语,而听语气更像是后者,所以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或许吧!因为不能重来一遍,谁说得定呢!” “如果妳不跟我告白,自然就不会有太多交谈的机会,就算妳知道我这学期结束后就要离开。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机会知道彼此在八年前就曾经相遇过。”伊东华同学继续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妳说的对,不能重来一遍,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既定事实,想太多也没用。” 她在捷运站入口处缓下了脚步,敷衍地转一下头并说道:“……那,再见。”正要回过身重新迈步。 “啊!包包。”我连忙把她的皮包递了上去。 “咦?啊!”伊东华转过头来,接过皮包时有些尴尬,不由得嫣然一笑,扮了个鬼脸说:“谢谢。” 不知是化了妆还是什么的关系,她的两颊上有着淡淡的红云,额角还悬着一丝刚刚趴在咖啡桌上时弄乱的发丝,看起来是这么的妩媚动人。 视线相遇的瞬间,我不由得被──吸了过去。低下了头,嘴刚好碰上她的樱唇。 ……啊!我在干什么?完蛋! 等我回过神来,伊东华同学已经后退了几步,掩住了嘴,一副再被碰一下就会哭出来的模样。 我杨颠峰此际居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妳……妳好恶毒!”她终究没有哭出来,转身跑下了楼梯。 恶毒! 这个字眼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耳膜。是啊!我……我居然背叛了她的信任。 我十足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不,不行,刚刚巫厚德才提醒过我,情绪反应对事态毫无帮助。 在悔恨之余我必须做些什么事来赎罪。 “我能做什么?”我苦笑着问自己。不,我犯的是无法弥补的过错。 实在没有脸面对伊东华同学,可是逃避不是办法,所以次晨还是硬着头皮去上课。不过情况比我想得还糟,伊东华同学没来! 同学们都在窃窃私语了:“真稀奇,工作最忙的时候都不轻易请假的伊东华同学,今天居然没来耶?” 而早自习时,老师更向同学们说明了:“伊东华同学身体不舒服,家人已经打电话来为她请了假。” 唉!我真该死。现在回想起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一个劲儿地讲着自己的事,伊东华同学一定觉得很烦。像现在,我才突然发现她除了妹妹之外,家里还有哪些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没问过她。 我试着把精神集中在书本上,摆脱沈重的罪恶感。下星期一或二,就要跟可埃斯到什么托直翁星去,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或许在那之前都不要再见她了,对伊东华同学而言还比较好。 而且应该多花点心思考虑施蒂莱的安危上。对! 在往托直翁星,甚至之后的旅程上,对施蒂莱而言最安全的情况就是继续当一个上校女官,然后全舰上下不超过十个人知道女皇其实没死。这样的可埃斯,对任何控制史乌基犹星的势力而言都没有什么威胁力才对……咦? 啊!糟糕! 这样一来,我的存在岂不是变成一个最大的破绽?已经并不引人觊觎的可埃斯舰,为什么还要一个乌德萨跟上去呢?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是不是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一个乌德萨能有多少影响力?或许我只是再找藉口逃避托直翁星之行罢了!如果说伊东华同学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气愤不会动摇我此行的决心,那当然是骗人的。 唉!其他不提,光是伊东华同学会介意我的存离一事,就已经让我感觉过份幸福了。可惜这点小小的幸福又马上被我亲自搞砸了。 “杨颠峰,便当来了喔?”席佳宜提醒我说。啊!果然没错,同学们的桌上都已经有便当了。我走到蒸笼旁把便当拿回座位上,还没打开,电话就摇了起来。 看看来源是未知,我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喂?” “是我。” 唔哇,真是稀客,居然是没有变成伊东华的杜黎娜……呃,糟了,差点忘了她是伊东华同学的妹妹。 “……喂!杨颠峰,妳昨晚干了什么傻事?为什么差点把我姊逼疯了?” “逼,逼疯了?”我心情沉重地说:“她……伊东华同学,回家之后怎么了?” “怎么啦?这可一言难尽。”杜黎娜想了一会儿,才说:“说说今天早上吧!她叫阿姨打电话帮她请假,还说明天补习也不去了;问她明天去不去上学,却不说,只是一下哼歌一下叹气一下抓头发的。对了,我说那我可不可以代她去学校玩,她居然说‘敢去的话我跟妳切断姊妹关系’!”令人毛骨悚然地用她稚嫩的嗓音模仿姊姊的叫声后──我猜“伊东苗”本来就下过功夫模仿伊东华同学的声音,杜黎娜低声埋怨了句“不去就不去,什么切断关系嘛!”才继续说: “然后妳知道吃完早餐后她在做什么?老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弹钢琴!” 我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说:“哦,妳们家的钢琴就摆在伊东华同学的房间里。” “妳再猜猜她弹的是什么?哼,居然是命运交响曲!” 我的脑海已经乱成一团,脑中浮现起那个“等等等等”的广告画面,登时觉得这个曲调的确很适合用来表现愤怒。随口答道:“伊东华同学喜欢贝多芬?” “从来没听说过!事实上,我还是第一次听她弹她自作以外的音乐!”杜黎娜呼了口气,继续问道:“好,说完啦!该妳说了,妳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天大的事情也有办法解决的,快说出来商量商量吧!” “其实……”我可没有妳这么有把握:“我……昨晚亲了妳姊姊……当然是无意识就亲了下去,算是强吻吧!” “妳ㄑ1……!”我正手忙脚乱地想把音量关小,杜黎娜便自己压低了声音:“……偷亲了我姊姊?该死!这种事情怎么……” 最新全本:、、、、、、、、、、 第七章 私人记忆 我默默地准备接受她可能出口的任何责备。/。qВ5\\以她恋姊的程度来说,如果杜黎娜立刻冲过来想杀了我,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杜黎娜的反应很奇怪,犹豫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其实只是压低了声音,但是反应确实比我想像中的小──说:“妳这个白痴,妳是禽兽吗?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凭本能来,不考虑女孩子的感觉。要顾及tpo的。”说完大概怕我不懂,随即解释道:“tpo就是时间、地点和气氛。妳把详细经过说给我听听。” “嗯……”我想了再想,结果还是只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帮妳姊拿皮包”,黎娜“咦?”了一声,“在捷运站入口把皮包还给她,然后……她回头说‘谢谢’的神情实在太……总之我就前进了一步就……” 杜黎娜沈默了一阵,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又自言自语地说:“tpo还不太差啊!”然后又顿了顿,问道:“这样听也听不出什么端倪来,我也没办法知道当时真正的情形。啊!对了,在那之后我姊的反应怎么样?立刻跑掉了?” 我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招认道:“她说‘恶毒’。” “……啊?” “罪恶的恶,毒药的毒……” “这是什么?”杜黎娜说:“……这句话太奇怪了!会不会是听错了?” “……”我真没用,居然还犹豫了一下:“没听错吧?那时又不吵杂,我听得很清楚。这句话有什么奇怪?反正我……” 杜黎娜又忘情地提高了音量:“不──奇──怪?妳自己想想,如果她不讨厌的话,顶说说句“死相”,或是什么都不说……呃,这个可能性先不考虑。如果她生气了,瞪一眼揍一拳,或骂声变态、讨厌也差不多了;顶多骂一声差劲──我顶多才听到她这样骂──我心想:差劲在中文里可不是比变态或讨厌更坏的形容词;可是恶毒是啥意思啊?难道妳亲一下还会毒死她不成?” “喂!妳好歹也是个女的吧?”我不以为然地说:“如果妳的初吻被随便的同年纪男性朋友夺走了,妳做何感想?” “什么初吻,我老姊的初吻早就在ㄅ……啵过了。”杜黎娜语气尴尬地说:“总之她早就不是初吻了,妳也不用太失望。嗯,妳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有青蛙级的男性朋友偷亲我,我也会气得半死,不过──再怎么说,恶毒这个词不太对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沈默以对。她终于发现状况有异,逼问道:“不只这样吧?还有什么事!完完整整地给我招来。” “……唉!反正我就是该死嘛!”我自暴自弃地说:“其实我昨晚刚告诉妳姊,我又要远行了,而且学期末之前可能回不来。哦,妳可能不知道,我曾经跟伊东华同学约好了,要静下心读完这一学期……” 杜黎娜好像根本没听我后边的解释,尖叫了起来:“妳又要远行!妳这家伙简直是莫名其妙!妳是真……”随即另一个让我心悸的尖叫声遥远地响起: “苗!妳居然敢偷打电话给杨颠峰,我要跟妳断绝姊妹关系!” 电话“啪”地挂断了。哦,原来杜黎娜是在家打的。不过……真没想到伊东华同学也会像这样尖叫。应该是吧!她还有太多我从不认识的部分。 ……哼,莫名其妙是什么意思啊!反正我就是……倒楣。还说妳姊哩,我觉得妳用的词才不对劲哩,我怎么莫名其妙啊?妳以为我爱丢下和伊东华同学绝无仅有的同班机会,去当外星人保镖?气死我了。 一肚子闷气没处出,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自己本来正要打开便当吃。才刚想起来,电话又摇了。 不可能是杜黎娜或伊东华同学──唉,是莉琪安。午休钟响了,我带着话筒到了走廊,说道: “喂!代表小姐您好,今天有什么事?” “……”莉琪安问道:“妳吃错什么药?算了,我不管!听说,妳自愿跟着可埃斯到托直翁星去?” 好吧!到头来,丑媳妇总是要见家翁──这时用这句成语不知是否恰当。我心虚地说:“是。” 听她沈默了一会儿,我不禁问道:“有什么困难吗?妳赞不赞成?” “废话!妳这个任性的恩希欧勒菌带原者!”她斩钉截铁地说:“想都不要想,我会全力阻止!我有三大反对理由,每一项都是关键而致命的!”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也发觉这么做不是很妥当。不过我就只想出一个理由,妳却有三大条?” “哦!原来妳还有一点脑浆剩下,能想出一个很不容易了。说说看?”莉琪安语气不屑地说。 “我是觉得……”虽然明知这没有意义,我还是不由得放低了音量:“如果女皇真的被刺死了,可埃斯还有什么被袭击的价值?既然如此,我跟去的话岂不是欲盖弥彰,为提恩丝举行国葬的策略不就没用了?” “嗯!”莉琪安的声音中略有嘉勉之意:“说的好!我再补充一些,我这两天为了把这出戏演好费尽心思作了不少布置,自认能把女皇已死的假象办得天衣无缝,妳一跟上来的话就会全盘打乱。我现在是用特殊机密线路跟妳通话,我已经严重警告施蒂莱这几天别再跟妳联络了。这是一条,还有两条呢?” “三条是妳说的,我哪里生得出另外两条来?”我讽刺地说。 莉琪安也不以为意,解释道:“第二条理由:如果银河法庭方面默不作声地让妳跟去,我会被我老板剥皮!妳到底知不知道,让妳这样没上过课的乌德萨开机械人出战是犯法的?前两回我都可以装作不知,妳要是一路跟到托直翁,摆明了有人找可埃斯麻烦的话妳就要动手,银河法庭怎么能容许这件事!” “呃……”确实没人跟我说过,不过这是可想而知的,我接受:“好,我现在知道了,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和第二条直接相关。”莉琪安毫不犹豫地说:“我还真没想到我对妳说了半天,妳一句都没听进去?说说看,银河法庭为什么不许妳这种乌德萨参战?” 我略一思索便答道:“简单啊!因为我不会控制乌德萨力量,会造成危险。可是我的力量不是被封住了吗?” “好吧!现在再跟妳解释一遍。”莉琪安显得有点不耐烦:“就算妳还在发育期或是刚注射恩希欧勒菌不久,妳的乌德萨能力成长幅度实在异常。以上回的检测结果估计,发现妳的能力在这短短几个月成长了一半左右。所以抑制剂的剂量有点不够。其他也都还好,反正要死妳去死就算了,要是发生‘氛爆’的话,会拖累别人的!” “什么叫氛爆?”我惊奇地说:“听起来就很恐怖。” “氛爆就是……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妳暂时只要知道这很危险就行了。如果妳现在身上发生氛爆的话,妳自己不用说是当场死亡,另外还会把差不多一艘可埃斯份的质量打散成电浆态。”莉琪安说。 “……才一艘可埃斯啊!离第三次冲击差太多啦……”我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 “因为那本来就是很浪费的、散乱的能量释放形式。”莉琪安郑重地说:“这次妳给我仔细听好,氛爆的发生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当妳想要做一件什么极不易成功的事情,尤其是单纯的事情,例如说想要压缩水的体积,集中意识到无心状态时,就很可能发生氛爆。所以妳要特别避免这种状况发生。” 我啐了一口说:“我压缩水的体积干嘛!”但是心念一动,又问道:“推……推一个不太可能推得动的东西时呢?” “也会……妳该不会已经引发过了吧?”莉琪安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话:“不,要是发生过的话妳早就死了,还在这里讲话才怪?总之,妳暂时只要避免集中精神去做一件单纯而困难的事,进入无心状态即可。如果氛爆发生的话,全身能量流失还是小事,其破坏力没有回馈回避性质,只要距离妳自身够近,就连妳自己一起炸掉了。” ……嗯……暂时不要把在葛里布林特发生过的事情告诉莉琪安好了,会增添她无谓的担心。 “好了,大致上是这样。其他方面,还是请妳尽量不要用乌德萨的能力,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莉琪安说:“……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妳,我为了调查暗杀事件的事情,暂时会进驻银河法庭驻地球代表点,妳等下星期可埃斯离开后,有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那地方在哪里?”我诧异地说:“该不会在……” “在美国。”她说。 我失望地说:“真无趣。啊!上课钟响了,妳害我便当没吃饿肚子,给我记住。” “还敢说!上回自己不专心听,害我现在得全部重讲一次,累死人了。那我挂断了。”莉琪安切断了通讯。 对了,恩希欧勒菌带原者是什么意思啊? “啊!对了。”手机里突然又传来莉琪安的声音:“所谓恩希欧勒菌带原者,就是对乌德萨的污辱性称呼,就像用支那称呼中国人、用倭寇称日本人、用罗刹称俄国人一样。反正妳又听不懂,所以应该没有被污辱到,就别在意了。” ……我觉得字面上的意思已经够污辱了。 赶在老师看见之前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唉,真没想到,毕竟是去不成托直翁星。这次是真的去不成吧?不是因为我对伊东华同学抱持的罪恶感?银河法庭方面全力反对我登舰,莉琪安说得出做得到,我相信她是那种会派mib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看我有没有潜去可埃斯的人;就算排除万难,可埃斯的朋友们也愿意掩护我躲在可埃斯上偷渡,我光躲就来不及了,对施蒂莱的安危又有何帮助? 结果还为了这件事情让伊东华同学生气,真是亏大了。不,不对!根本就不是。我做了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根本是禽兽不如,伊东华同学现在可能宁愿从来不认识我,和这比起来我守不守跟她的约定岂不是小事一桩? ……反正距离学期末也不远了。既然我的存在只是无谓地侵害了她,还不如像个男子汉一样,干脆地自她身边消失吧!这是我唯一能补偿她的方法。 放学之后,我形单影只地来到了夜风冷彻的植物园。明明是绿色的植物,不知为何在夜色中看起来有点发蓝,是路灯的白光并不均匀的关系?昨晚就是在这里和陷入僵局的伊东华同学同行,使这儿的景物在我眼中备感凄凉。 ……“哈啾!” 不,不只是心情上的凄凉。我打了个颤,今天还真是冷得紧。最近这波寒流真是强强久久。 “对了!”我头上冒灯泡似地大喊道:“以前来这里是为了练鞭法,现在则练三体式、八卦掌,根本不需要能发出声音的空间嘛!冷得要死,我干嘛不回家去练!” 这还真是个意外的盲点,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现在回头想想,在那之前,这个园子里有着和伊东华姊妹的美好回忆,自然让我恋恋不舍;而这当下触景生情的只是伊东华同学冰冷的神色,当然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烦恼。 到家以后,我一时之间还犹豫着要不要跟妈说以后会照常回家,真是没用!只说今天天气冷所以不去了,用过了草率的晚餐,之后便回到房里。 伊东华同学在海报上的笑容依然潇洒甜美,可是,我却有股冲动想把她撕下来;结果依旧下不了手,只能自言自语道:“我依然是妳的歌迷,可能直到永远;只要妳不知道,应该就不会因此感到不舒服吧!” 然后背对着海报站起三体式。不妙,视线很快就被旁边书柜中的漫画吸引。 果然回暖之后还是得到公园里去练习,这样比较能心无旁骛。现在既然这样,只得先画圈圈。这还真有奇效,很快就能把注意力拉了回来──呃,因为不带有什么强烈的欲念,就算就这样进入了无心状态,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氛爆吧! “话说回来,”我告一个段落后收势站了起来,对自己说:“如果当时真的发生了氛爆,因为对象是方舟,所以没有波及自身?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好狗运,幸好作用在那么巨大的东西之上。” 而且正巧在米迦梅撒拉的肚子里被祂救活了,真是加倍的好狗运。嘿,根本就不能确定那是氛爆,我在这边一个人想得那么高兴干嘛!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这次摆开了三体式。 礼拜五,这个值得悼念的星期中最后一个上课的日子。让我小小地松了口气的,伊东华同学有来上课。但是,离“安心”还差得太远了。 “杨颠峰同学,早安。”她暧昧地说。 那是演技!看起来越是装出没事的模样,其实她的心里一定越不舒服。如果我识相的话,这几天就离她越远越好,她的表情中隐藏着这样的讯息。 “对了,杨颠峰同学,因为天气冷,我今天想偷懒不去补习了。”她又说。 嗯,这件事情我也听杜黎娜说过了。唉!剩下这点日子也不好跟杜黎娜联络了,我本来打算寒假时带她在台湾玩一玩的──当然当初是想说能邀她姊一起来就最好。她可算得是因为我的兽行后果而被无辜牵连的受害者。 好寂寞。 所以放学的时候,我便对席佳宜说:“我们回家吧!”她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儿地背起书包走了,我只得静静地跟上。嗯,虽然国中的时候常常在放学时一同回家,可是一起走这条高中放学的路就没有熟悉的感觉。 “杨颠峰,妳站得太靠近黄线了。”在捷运站里席佳宜提醒了一声。 哈哈,我突然发现了!“天气太冷”──伊东华同学居然用了跟我说服自己不再去植物园时一样的藉口。 也对,天气确实是很冷,冷死人了。听说昨夜气温又降到今年入冬以后的最低点。这样的说法真是无聊,今年入冬还不满一个月啊! 我觉得一直不讲话也怪怪的,便问了席佳宜一句:“最近睡得好吗?” “马马虎虎啦!”席佳宜犹豫着,终于忍不住问了:“伊东华同学怎么了?” “妳问我伊东华同学怎么了,意思是说……”我避重就轻地问道:“难道今天她看起来比我还不正常?” “妳今天是比前两天正常多了。”少女步下了捷运站,继续问道:“难道伊东华同学的恍惚和妳前两天的心事有关?” 我依然避开了这个话题,反问道:“伊东华同学看起来怎么样?”当然我是很有理由问这个问题的,因为我今天一整天根本不敢看她:“难道她会比妳还恍惚?” 席佳宜摇摇头说:“哦,不一样的恍惚。我只是睡眠不足,她是想着什么事情而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妳前两天怎么了?” 一想起提恩丝的事我就头疼,所以诚实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和我其实并没有直接关联,只是我刚好在场看到,所以感觉强烈得多。如果我只是收到一个这样的通知,大概不会……” 就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想通了──多么缜密的暗杀计划!晋封大典是警戒最严密的时刻,所以大典刚结束正是动手最佳的时机;再者,钟妙婷居然当着我的面下手!虽然明知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乌德萨”这个身份造成的假象一定让施蒂莱、冶芳甚或提恩丝都放松了戒心,而这场刺杀便利用了这一点!真是可怕! 不能再逃避这件事情了,我得把它从头到尾清楚地想几遍才行。 “……想到什么了?”席佳宜困惑地说。 “……哦!”我连忙敷衍道:“伊东华同学的心事我不太清楚,如果那和我有关,大概是一点小误会。”我指的是去托直翁星的事。总不能告诉席佳宜我偷亲了伊东华同学。“对了,我不希望期末考留下太糟的成绩,妳有没有空教我功课?” 席佳宜吃惊地望着我,正如我所料,她因此完全忘记了追问我或伊东华同学的事情。其实请她教我功课这件事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是这时才有机会提出来。 “嗯,”她略加思索,才迟疑着说:“……其实我已经答应李志逢周末一起去善捣寺图书馆念书了。妳一起来吧?” “啊!那再好不过了!”我笑着说,之前才向他借过笔记…… ──哎唷! 我哭丧着脸骂道:“妳干嘛踢我!”这一脚实在挨得冤枉!这家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到了高中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爽!”她兴冲冲地笑着说:“好,礼拜天下午一点善捣寺站见。”就扮了个鬼脸,躲进了自己家里。 可恶,此仇不报非君子,襟狭肚窄大丈夫。不不,一定没有这样的成语。 但是心情好转了些。哼,又不是伊东华同学讨厌我、施蒂莱又要去托直翁星,我就没朋友了。回家吃了顿热腾腾的饭、洗个香喷喷的澡,开始练起形意拳。 …… 这个删节号代表我今天的情况不错,没有胡思乱想,很快就能进入状况。可是,不知是否因为不胡思乱想,蹲三体式的时候腿反而特别容易累。 “333222123432345614323333132……” 手机铃声。因为不想用施蒂莱的语音或是伊东华同学的歌,好不容易才挑到一首正常的。我收势,接起了话机,看看来源又是“未知”,心里嘀咕着接起了电话。 “喂?”我问道:“妳是哪位?” “是……我。”电话的对面犹豫了一下:“……啊!伊东华。” 我把手机移开耳边消除电磁波辐射对脑袋的不良影响,又仔细嗅嗅空气中有没有迷幻气体的味道,再看了看时间还不到睡觉的时刻,才对电话说:“伊东华同学。” “嗯。” 我吞了一口唾液,才艰难地说道:“──对不起!无论如何请妳原谅!” 少女慢条斯理地说:“如果妳认为这是道歉可以解决的事情,早就打电话来道歉了不是吗?虽然现在是我打电话给妳,妳又为什么认为现在的道歉会被接受?” “呃……”我听得有点头晕,索性招认:“我听不太懂,总而言之很对不起。” “不懂就算了,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找妳的。”伊东华同学说:“我是想说……” 唉!我就知道。不,我不知道,我是说──原来伊东华同学是有事情才打电话来找我的,不可能是因为我偷亲了她或是要去外星什么的,我知道……哎!我已经不知道我知道或是不知道什么了。 不过她的话好像说到一半就断了,我问道:“妳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想说,嗯,星期天晚上,不,下午……啊……”虽说她们姊妹没多少相似之处,这个反应倒好像在杜黎娜那边见过。对了,现在手机对面的真的是伊东华吗?我没什么把握。“对了,上次妳说──妳的送别会是在什么时候,约了吗?” “啊!那个啊?”我尴尬地笑着说:“其实那是一出荒谬剧,我太自作多情了,自己想要跟着人家去,人家根本就不方便,所以不去了。” 通话的那一端传来令人难堪的长时间静默,她才轻呼了出声:“欸?” “星期天下午或晚上怎么了?”我问道。 “星期天下午或晚上──啊!也不是啦!苗她……她说要请妳来我们家吃顿饭。” 我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低估了,不禁恼怒起来,骂道:“妳要请我吃饭,干嘛冒充妳姊打电话来,神经!” 切断电话不久,我又觉得怪怪的,马上拨了通电话给杜黎娜。 “喂?”杜黎娜小心翼翼地说。 “妳说要请我去妳家吃晚餐,妳姊怎么说?”我马上问道。 “……唉!我姊说要把我赶出去。……等等!叹什么气嘛!妳还不要挂电话,我试着把电话交给她!”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的期待着。我拨的这支电话本来就是手机,也就是最早“仰慕者一号”的那个号码,所以用“给”这个动词再正确也不过了。隔了好像有一世纪这么长,才听到伊东华的声音沙哑地传了过来:“喂?” “对不起!”我马上说。 “……”她过了好久才答说:“对不起什么?” “当然是──我不遵守和妳的约定,可是,我已经被对方拒绝,根本就不去了。那不过是一场闹剧……” “那件事情我当然已经不介意了。”伊东华同学的语气表现出她此时的心烦。 我连忙顺着她的口气说:“对了!更对不起的是,那天送妳回家时的事情。” 手机那端传来一阵劈哩啪啦的声音,没听过这种声音的人可以叫人播手机给妳,接通后把手机摔在地上试试看。我吓了一跳,摒息等待着── “……抱歉,我手机没有拿好。”伊东华同学说:“那,那件事情又怎么样?” “真,真,真……真的很对不起!”我用尽全力装出最诚恳的语调说了之后,隔了一会儿才问道:“……伊东华同学,妳肯原谅我吗?” “……不原谅。”伊东华同学冷淡地说。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唉!我还以为之前已经在谷底了。男人真是没用,明明知道没用,还要可怜巴巴地摇尾乞怜……哈哈!这句是“没用”乘“没用”的俏皮话──我已精神错乱中。 伊东华同学却继续说道:“妳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以后就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条,从此以后不要跟我多说一句话,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恍惚地说:“还有一条路呢?”心里浮现的字眼是“自绝”…… “还有一条路是……”伊东华同学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以后不要再叫我伊东华同学了!叫我伊东华就可以了。害我还要跟着叫妳杨颠峰同学,乱别扭的。” …… “喂?”伊东华同学……不,伊东华……说:“杨颠峰?妳还好吗?” “姊,可以挂电话了啦!都已经过了十分钟。他一定石化了,摆着不管没关系,过一阵子自然就会恢复的。”杜黎娜的声音,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电话切断了。 星期六早上,天气还是很冷,但是难得露出了阳光。再也读不下书的我,觉得出门走走……这么说起来,这种情节以前好像发生过,哈哈。 糟了,我该不会是不管心情好或糟,反正都读不下书吧? 要去哪儿呢?哼,这一想就让我想起上次李志逢的风言***。他可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了找练武的地点,跑了多少趟公园,难得就这么一次遇上唐蕙婕,再也没有遇上旁的女孩了。 那,我今天再去一次,如果能再碰到唐蕙婕,这才叫做艳遇,对吧?如果遇不上的话,就能证明李志逢的嫉妒中伤纯是空穴来风了。决定了,就去大鞍森林公园! 我可不是因为想再遇到唐蕙婕,才决定去大鞍森林公园的喔! 大鞍森林公园,顾名思义,是一座种了很多树的公园。古诗中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答案是田,不过讲是日或曰好像也不能算错──这样的句子,但是这种景象在常绿树上是看不到的,在台湾低海拔地区也是不容易看到的;但是冬天的林景还是带有几分凄凉,即使是这样凄凉的林景,一旦有了阳光,就像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这怎么跟我现在的心情好像。唉!提恩丝……啊!不管了,练功。 今天一练就练了四、五个小时。换过几次地点,可是仍然没遇到唐蕙婕同学。 ──真令人遗憾。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试图回想提恩丝遇刺……不!我要回想的是那一趟可埃斯之行全部的经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去可埃斯的?啊!晋封大典。不行啊!脑中只有几张模模糊糊的剧照,无论如何都串不在一起。 正当我差点又开始头疼时,手机摇了起来。 一看发信源又是未知,最近是怎么搞的。我把手机凑近了耳边。 “喂?哪位。”我问道。 “杨……杨颠峰吗?”不太熟悉的女性声音,而且音调怪怪的:“我,我在蹲化北路和蓝京东路交叉口的那家‘拉抬’咖啡店的……洗手间。我的头好昏,好像被下药了,不知道还能醒多久,来……来接我。” 我跳了起来,大喊道:“妳是谁!”其实我已经听出来了。 她没有答话。 奇怪!唐蕙婕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不对,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找我?不过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三步并两步地往捷运站跑去,心想:“最快的方式,最快的方式……好,坐捷运到蹲化站,然后招计程车过去!” 其实招计程车直接过去不见得比捷运慢,问题是我身上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坐过去。附带一提,不管别人怎么样,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地方的台北市,大鞍森林公园是紧邻捷运站的。 我跑着进入捷运站,在车厢里犹豫着要不要瞬间移动,不过因为怕到了那里之后我却派不上用场,又刚才被莉琪安严重警告过,还是决定不用。幸好捷运没让我失望,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照样用跑的出了捷运站,招计程车坐到蓝京东路口也只花了十分钟多一点,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分钟;我知道这种速度应该满意了,可是心里还是万分不安,几乎是用冲的进了拉抬咖啡店! 和唐蕙婕打照面的瞬间,我才安心下来;面都见到了,我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出事的!她不知是否也这么想,突然松了一口气,和她同桌的一男一女顺着她的眼神向我望过来,登时露出不安的神情。 我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眼神,友善地说:“妳们是我姊的朋友吗?我姊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所以刚刚call我来接她,今天不好意思,请两位先回去吧!” “嗯,那,我们不打扰了!”那个女的眼看有下台阶,敷衍地笑了笑便带头转身走了,男的也只好随着离开。 唐蕙婕强打着精神看了看我。她虽然不是穿着超迷妳裙或内衣外穿,不过一身衣着已经够性感了:牛仔裤裤管紧贴着腿腹曲线而短大衣只刚好盖过膝盖;温暖的毛绒大衣下,居然是露出肚脐的小可爱上衣。红艳时髦的头发一如往昔,眼神十分朦胧。换个场合会是十分令我兴奋的光景,现在只让我觉得“难怪被盯上”。 “‘姊’,可以自己走吗?”我在她身边坐下,语带讥讽地问道:“妳有没有钱?我没钱叫计程车送妳回家。” 她眯了眯眼睛说:“……包包里有,自己拿,扶……扶我一下……” 我从她的皮包拿了张千元钞才放下心,另外也不是扶她一下,是半推半拉地拖着她出了咖啡店门口。载我来的计程车居然还在那儿,而且我现在才注意到开车的是个半秃的老头。他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语气无奈地对我说: “我不是第一次载匆匆忙忙冲进咖啡厅的客人。” 唉!台北的治安真是……我扶着唐蕙婕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她家的地点。 她一上车之后立刻就睡着了,而且很不客气地把我的肩膀当成靠枕,一头长发随便洒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痒得要死。哼!我的肩膀枕头要价可是很高的,一定要叫她付出代价。 “姊,要睡回家再睡?”我毫不怜香惜玉地拍拍她的脸,说:“妳在车上睡的话,一煞车就会……” 车子好巧不巧“嘎”地煞车。原来,前面的小巷冲出一辆摩托车,若无其事地右转走了。司机大骂了两句,重新换档踩油门。 我幸好及时在煞车的瞬间抱住了她,少女才没有倒下去。就这样抱着吧! 可是…… 女孩子的身体好纤细啊! ……真是!刚刚一路把她拖到计程车上都没啥感觉,现在才脸红心跳做什么?唐蕙婕身上还裹着厚厚的一层大衣,若说什么“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才是笑话哩! 真该死,一想到大衣,我的视线便不由得移到她大衣前头敞开的部分;那里头有小可爱和裸露的肚脐,小可爱里头……哇啊啊我在想什么! 因为这段路边在施工,路上石头多,我环着她的双臂又不自主刚放松了些,唐蕙婕便皱起了眉头“嗯”了一声,仿佛是觉得一直摇来摇去很不舒服,突然两手一张把我紧紧地抱进怀里! 呜!小可爱里边的……我是说,小可爱就……就紧贴在我的胸口! “干什么!胡闹!妳给我乖乖的睡觉,这种时候乱动做什么!给我静静地躺着!”我拼命地想着。幸好,这时我突然想起,如果此刻进入了无心状态引发了超小型氛爆,就算只炸掉一只手指份的质量麻烦也够大了。这个冷笑话让我注意力转移了不少,鼻血也因此差点儿没喷出来。 不过默背着“久久”乘法表──我知道它是九九乘法表,不过背起来真够久的了──好不容易捱完了计程车上了路,付钱下了车,接下来的路段更是难挨。她家就住在大鞍区的高级公寓三楼──我不知道高级公寓是不是都这个样子,可是我出了电梯,好不容易抱着她到了家门口,发现这里真是个宽敞但是阴暗的角落。 这里不像普通公寓的门口楼梯间,只有一个仅供转身的窄小空间,而且和对户的门直接贴近;也不像普通公寓的门口楼梯间,距离窗户只有半层楼梯之遥,大白天就算不开灯也很明亮;地上更铺着柔软的绒毯。说了这么多,总之,我现在和唐蕙婕共同的处境,离“密室”根本相距无几。 唐蕙婕的吐息已经完全低沉下来,若有似无的感觉更让我颈痒难熬,柔若无骨的身躯本来就够轻了,恐怕还要再减掉三公斤的大衣。 短时间内可能醒不来吧!如果我是歹徒,也不可能使用效果太弱的催眠药。 双手抱着她根本不能按门铃啊!我吸了一口气,决定把她先放下来。 我是希望让唐蕙婕靠着墙坐下来的,可惜天不从人愿,我的手刚离开她就向左手边倒了下去。紧闭的双眼下,两排修长的睫毛没有半点动静;倒下方向那一侧的外套衣襟完全敞开,甚至看得见小可爱上衣那端裸露的肩膀,腹部更不用说;双腿弯曲微微分开,姿势煞是惹火撩人。 “这样不行!”纷乱思绪下的我,此际只觉得这个半密闭的空间闷热异常,让自己快要烧起来似的,偏又口干舌燥流不出半滴汗来。难道这栋大楼通风空调没做好吗?也许是吧!因为软倒在地上的唐蕙婕,脸儿也红噗噗地甚为可爱。 我咬了咬牙关,弯下身子,对她缓缓伸出了我颤抖着的双手,虽然去势甚缓,但对象毫无抵抗能力,还是顺利地握住了少女敞开的大衣的两侧领襟,然后── 帮她把外套扣好,扶她坐起来。哼!不然我还能干嘛?按了电铃之后,再把唐蕙婕抱起身。唐家大门应声而开,不过只有里边的木门,外侧的铁门还关着。 隔着铁栏杆,唐家的女佣满脸疑惑地望着我。我连忙解释道:“她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回来……” 女佣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想起来了,唐蕙婕好像说过她是菲佣的样子,便结结巴巴以别脚英文说道:“sheisfeelingsick,soshecallmetosentherback.” 菲佣侧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搞懂我的意思,把门打开接了少女过去,用很奇怪的口音说道:“wouldyoupleasexxxxhaveatea?”xxxx的地方是我没听懂的部分。 我猜想她是问我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什么的,连忙摇摇手说:“no,thanks,8181.”然后落荒而逃。唔,突然想起我刚到葛里布林特的时候也是这副蠢样,幸亏有姿荷妲耐心、恒心地教导我…… ……姿荷妲,以后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吧……嗯?想到她的遭遇,好像联想出了什么事情。啊!不会吧!可是── 钟妙婷只不过跟我见过一面,就因为叛乱罪被判处死刑;虽然搞不懂是为了什么,不过席佳宜上高中之后一直很不快乐,似乎也跟我有关;提恩丝居然被刺杀;施蒂莱空有女皇身份,过得比一般女孩还不快乐;杜黎娜和爱莎露被我带到塔尼夫夏附近挨饿受冻的飘流;姿荷妲孤独地陪伴着守护神;就连我最喜欢的伊东华同学,呃不,伊东华,才刚被我伤透了心…… 我……我该不会是那种专对接近我的女性带来厄运的扫把星吧! 这……这该如何是好,呣……唉!我看我也没那个胸襟因此就离群索居,免得为别的女性带来厄运,所以就当作不知道吧!仔细想想,其他人也就罢了,施蒂莱的不幸跟我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或许是我多心了。 ……至少要让伊东华得到幸福,虽然我觉得她的幸福与否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唐蕙婕同学又怎么办?刚刚发生的事,越想越奇怪。好吧!送她回家的酬劳就不跟她计较了,“为什么找我”这件事倒是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我在胡思乱想中踏进了家门,刚回到家老妈便笑着喊道:“有妳的快递!好大一包。” “哦!”我应了一声,从客厅桌上的笔筒中拿出了美工刀,开始拆那快递包裹。 打开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是提恩丝答应送给我的游乐器。 “这是什么?”老妈双手湿湿地拿着抹布从房里出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把手在裙子上抹了抹,便弯腰从箱里拿了一封信出来,看出信上“杨颠峰先生亲启”的几个歪斜中文字是莉琪安“研究员”的笔迹,便说:“阿弟啊!这是曼彻斯特学园﹝我差点忘了这名字是指啥﹞寄来给妳的,快拆开看看里边写了些什么?” 我答应着,把信打开看了。里边是史乌基犹文,虽然老妈也把头凑了过来,但是没有被她读懂的顾虑。 “提施号已经停放在台湾附近海域的大陆棚,控制权已经移交给妳了,坚纳利夫当然也在里边,有空去点收吧!妳用自己的手机就可以遥控了。我的新电话是0000-000-0000000,星期二以后有事可以打给我。莉琪安。” “信上面写什么?”老妈当然会问。 我假装还在读,脑子拼命转着念头,终于找到了一个藉口,说:“信上说这是语言学习机,要我利用空闲的时间,先多花点时间学习那边学校所使用的语言。” 老妈惊奇地说:“哦!没想到妳看得懂那封信。看来妳已经学了一些德文嘛!到底是什么时候花下的功夫。”她往游乐器又看了几眼,突然嘴角浮现一丝奸笑,道: “妳讲话不够实在喔?这个机器不只是语言学习机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不是叫什么艾克斯巴克斯的游乐器吗?” 我装作发窘地低下头说:“现在里边只有语言学习软件啊?” “好……好,我不管里边有多少软件。老妈还是很跟得上时代的吧!嘿嘿。不过那所德国学校还真是大手笔啊!居然送给妳这种东西。”老妈欣然点点头,回房继续抹地去了。现在想起来,我还不知道在特殊教育学校必须使用哪一种语言听课和与别人交谈,不过这大概对莉琪安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暂时也不能打电话问莉琪安,先放在脑后不管它。我把箱子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耶!xbox哪有我这台先进?我回忆着提恩丝的操作方式,插上插座打开了电源。主机本体前端有个小萤幕可以显示已经输入的软件目录,我快速地检阅着,看看有没有一眼就能吸引人的软件名称──突然,我的手指停了下来。停留在萤幕中央的软件名称是: “新施蒂莱与提恩丝﹝一﹞”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戴上了只有一具的控制器,启动开关进入了虚拟真实的世界。 我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宽广的放映大厅,只差伸手却看不见自己的掌心,双脚也动弹不得,像是只剩下一对眼睛能上下左右的乱看。前方的舞台与其说是电影银幕,不如说是立体投影装置。照例有“请勿连续使用过长时间”的标示牌晃过之后,舞台上居然出现了史乌基犹女皇居住单位的起居室! ……不对,这不是可埃斯号上的那一间。虽然配置都很像,但是细微处还是有许多地方不同,尤其空间要比我熟悉的那一间更大些。主角们从幕后,不!从起居室的门外走了进来,拉开了椅子分别坐在桌子两头,但是都笑容可掬地面向观众。 “妳好,我是施蒂莱。”施蒂莱笑着说。 “妳好,我是提恩丝。”提恩丝也笑着。 “我其实是女皇。”施蒂莱说。 “我其实只是个侯爵公主。”提恩丝说完,两人把手握在一起,同时笑着朗诵道:“可是因为一些妳可能已经知道的理由,我们必须暂时调换身份!” 两人分开手,各自静静地坐下。 “呐,施蒂莱……”提恩丝突然担心地说:“这件事不是要保密的吗?” “是啊!”施蒂莱笑着答道:“不过会看到这段记忆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所以没关系!” 提恩丝装模作样地松了一口气,展颜欢笑说:“那就好!” 施蒂莱说:“我先为各位解释一下。本故事叫做“新施蒂莱与提恩丝”,当然就表示以前有另一个故事叫做“施蒂莱与提恩丝”,可是因为内容太胡闹,被老头删掉,所以现在不得不重拍。但是就跟一切老片的重拍、老游戏的重出、老故事的重说一样,新施蒂莱与提恩丝,呃,以下简称新,当然会有新的篇章。” “施蒂莱?”提恩丝担心地问道:“妳叫他老头真的好吗?再怎么说他都是史乌基犹星的一任君主,还是照例叫他‘父王’比较好吧?” 施蒂莱哼了一声,摇摇头说:“不对不对,他前些日子已经死了,应该叫他‘先父’才对。” “哦!”提恩丝马上变了脸,泪汪汪地说:“施蒂莱妳的爸爸死了吗?好可怜喔!” 施蒂莱也变了色,哭丧脸着说:“对啊!我好可怜喔!” “来!”提恩丝张开了双臂:“要哭就在我的怀里哭吧!” 施蒂莱却突然恢复正常神色,道:“好。在新加入的部分开始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前作已经提过了的部分,首先……” 提恩丝张着双臂下不了台,满脸尴尬,只好慢慢地缩回双手转变回原来的坐姿。 “首先是应用‘远离的人的身影会越来越小’制造出来的缩小机的理论。现在我们请提出这项理论的本人──提恩丝,来解说一下。”施蒂莱继续说道。 “好。”提恩丝戴起了一副模样滑稽的眼镜,拿起一叠资料开始念道:“在我四岁的时候,因为发现远离的人在视线中会越来越小,于是就想要应用这个原理制造出一台可以自由把物体缩小或放大的机械。” 我听了差点没笑出来,可是提恩丝却一本正经地继续解释道: “研究结果呢:一架固定的摄影机拍到的影像,可以视为一个二次元的世界。如果那个二次元的世界里边的物质会自己移动、会形成生物,甚至能进化而产生智慧,那么以那个生物的观点来说,在镜头中拍到的东西若是朝未知轴的方向移动,岂不就像是能够自由变大变小?所以,如果我们希望能够造出一个自由变大变小的东西,很简单,只要造出另一个四次元的东西,并具有被我们控制,能以第四轴方向自由靠近或远离的能力,而且它在三次元的投影显像就刚好和我们所要的东西一样,那么它就是一个能够自由变大变小的东西了!这个对于物体进行之放大或缩小并不容易藉由客体机械达成,但却仍是个值得应用的推论。” 我听到这番话,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幸好我不是坐在椅子上。 施蒂莱笑着说:“这是伟大的科学家史莱梅克二十九岁生日当天提出的理论,虽然是两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不过提恩丝居然在四岁时就已经想到了,真是天才!” 提恩丝站了起来,双手插着腰挺起了她起伏若有似无的胸膛,得意地笑着说:“欸嘿,我是天才!施蒂莱妳给我这一项打几分?” “提恩丝……”施蒂莱摇摇头叹口气说:“妳这副眼镜有够难看的,零分。” “我不是在问妳对这副眼镜的意见!”提恩丝恼羞成怒地大骂,把眼镜摘下了。 之后我又听她们说了一堆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奇奇怪怪的理论,只是目瞪口呆,什么都搭不上腔。虽然我也没有嘴能够搭腔。过了半小时左右,施蒂莱结束最后一篇报告,在一段落之后,说:“今天的节目,很遗憾地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各位期待本节目的续集吗?” “唉──”提恩丝担心地说:“我猜,根本没有人会期待的。” “嗯,这确实很糟糕。”施蒂莱说:“所以,我们必须要给愿意收看续集的观众一点期待才行。那么,来做个小预告:在下一集的节目当中,我们将会公布提恩丝的小秘密。” “为什么是公布我的秘密──”提恩丝哭丧着脸说:“施蒂莱妳好过份,妳明明答应过,我五岁的时候因为拉肚子在花园角落偷便便的事情,不会说出来的!” 施蒂莱神情呆滞地望着她,道:“我是不打算说,也不用说,因为妳自己刚刚已经说出来了。” “呀──好丢脸啊!”提恩丝红着脸从房门跑走了。 “那,”施蒂莱也不理她,继续说道:“另一个关于提恩丝,但不知道会不会让她红着脸跑掉的大秘密,将在续集中公布,请各位一定要收看,谢谢惠顾。”她站起来轻巧地行了个道别礼。 舞台上的立体影像渐渐模糊。可是直到完全消失已经有了一阵子,我还是呆呆地望着那儿移不开视线。突然,施蒂莱幽幽的声音从我耳边传了过来: “结果,没有机会拍续集了。”话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好久,我终于动念自虚拟实境放映室中脱离。把头戴控制器取下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的。 我想,提恩丝的死,施蒂莱的悲伤根本不是我所能想像的。我的悲伤,在她的眼中看起来或许很可笑也说不一定。为了让她能够放心的为提恩丝哀悼,无论是我或是她身边的其他人,都应该更振作一点。或许可埃斯舰上的大家都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只有我后知后觉。 而这个软件,就是施蒂莱和我的道别信。没有多余的祝福,只有留下盘据我心头不去的,对于她们两人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无论是生离或是死别。 吃完晚饭后不久,我的情绪便平复过来。记得西瓦──出自《双星奇缘》──曾说过“悲伤随着年岁会慢慢冲淡,幸福的记忆却日渐清晰”,我想我或施蒂莱想达到那样的境界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晚餐之后却有件事情得做,而且是早就决定要做的。我压抑住胸口激昂的心跳,用房里的电话分机播了伊东华家里的号码。 “喂,妳好?”她清亮柔软的嗓音从话筒中清晰的传出,这是手机所无法提供的享受。虽然比起身历声还是差了些。 我说:“喂,我是杨颠峰。那个啊!我和施蒂莱,呃,不不,我是说和席佳宜、李志逢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念书,妳要不要来?” “好啊!”伊东华很自然地说:“时间地点?” “嗯,明天下午一点,善捣寺捷运站见。不见不散?”我说。 “不见不散。”她也应答着。 我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才感到可惜。唉,为什么不跟她多说一点话呢?虽然我实在不知道可以跟她说什么……也或许什么都能说。 可是,伊东华她答应了耶!好高兴! 接着就是拨电话给席佳宜。这通电话可轻松多了,我跷起二郎腿往后靠,让屁股下的四脚椅只剩两脚触地,静静等着她把手机接起来。 “喂!妳好,本电话现在无人接听,有什么屁事,快点给妳姑奶奶留下来。”席佳宜说。 她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我笑着说:“席佳宜啊!跟妳说一个好消息。” 少女啧了几声,答道:“哦,对了,不要对电话答录机里边的语音进行质问,它不会回答妳的。” “也好。”我继续说道:“是明天下午读书会的事。我又约了伊东华……同学,想说跟妳讲一声。”仔细想想,这对她而言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吧! “……哦……哼……我就觉得奇怪。哼。原来如此!”她沈默了一阵,语气突然转为冷淡地说道。 我冷笑了几声,说:“不是电话答录机的语音吗?怎么回答了呢!啊,也该跟李志逢说一声吧!妳说还是我说?” 席佳宜有气无力地答道:“废话,妳自己去说,再──见。” 电话很干脆的挂了。真怪,谁又惹她了,乱扫兴的。我再拨了李志逢的号码,他的反应就正常得多,又随便跟他哈拉了两句,便挂上了电话。 “下来吃水果!”老妈的叫声从楼下传来,我答应着,以雀跃的步伐下了楼。 老妈不等我问,就说:“地上的橘子,自己剥。”又问道:“怎么啦?心情好像很不错。” “对啊!我心情很好!” “唷!是‘语言学习机’,好玩吗?” “哪里!只用了半个小时。”童叟无欺,绝非虚假。 “那干嘛心情那么好?” “就是心情好嘛!” 我当然心情好啊!好得差点想跳起舞来,嘴里已经哼着“妳快乐吗我很快乐让妳爸爸扭一下妈妈一起跳跳只有我最摇摆……”又抽空说道:“对了老妈,我明天下午要跟席佳宜去台北念书,午餐请早点帮我弄好,谢谢!” “哦!” 也算是乐极生悲的一种,当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就偷喝老爸的陈高,想说他常用这东西助眠,应该有效,结果第二天头痛得要命。幸好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我虽然没吃午饭,依然能强打起精神,不致于东倒西歪地出了家门。 这是──这将是第一次当面用“伊东华”这样的称呼来称呼她呢!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了起来。等到出了善捣寺捷运站,想到马上就要跟她打照面,就又更加紧张了。 “妳在干嘛呀?杨颠峰!”我不由得对自己说道:“只不过是打声招呼而已,就像平常一样就好啦!扬起手来,说句‘伊东华同学早安’……”善捣寺前的人行道行人稀疏,叫出她的名字应该没有招人侧目之虞。 ──不对!不是伊东华同学!我看我真的糟了。默念了几遍“伊东华早安”,越念越没把握,越念越觉得很不顺口。等一下她到了的时候,要是我连打声招呼都结结巴巴,这样不是很难看吗? 冷静,我现在要冷静一点。对了,我对席佳宜也是直接叫名字,那么把向她打招呼的语气直接代换一下人名说出来不就行了!我是怎么跟席佳宜打招呼的呢?……奇怪,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来……更糟的是,我居然已经看见伊东华同学的身影带着微笑从附近的人行道接近了! 我先扬起了手,可是还没有出声。要什么时候出声呢?对了,陈姗妮有句歌词好像是“在距离三公尺的位置向妳打招呼”,所以等她接近到三公尺之内再打招呼就行了。可是,可是三公尺是多长啊!完了,我从来没做过目测三公尺这个距离的练习啊!怎么办? 最新全本:、、、、、、、、、、 第一章 意外的一句 我,杨颠峰,在这看起来跟昨天没什么不一样、冬阳暖暖的星期天午后,居然突然面临到了人生最大危机﹝之一?﹞的场面!事情是这样的,前晚幸运的和为了我轻率的举动气愤异常的单恋对象伊东华同学达成了和解,更令人高兴的是她还说“以后不要再叫我伊东华‘同学’了。/。qВ5。c0m而我们今天就要一起读书,正当在约好的地点看见她远远走来之际,我才愕然惊觉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打招呼!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好像得救了似地突然想起了平常和席佳宜打招呼的方式,我也不管距离对不对,连忙举起手朗声说道:“早呀!伊东华。” “哼‘伊东华’?好亲热啊。”席佳宜的声音冷不防地从背后传来:“我还要提醒妳另一件事,杨颠峰,时候已经不‘早’了。” “午安,杨颠峰同学、席佳宜同学。”伊东华同学笑着说。 ……仔细想想,她之前虽然那么说,但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同学”这两个字嘛!我想伊东华的意思应该只是叫我以后不要“刻意”加上同学这两个字。 但是没有听到她叫我“杨颠峰”,好失望啊!失望和打错时刻招呼的羞惭一齐涌上,让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连对席佳宜回嘴的力气都没了。幸好过一会儿李志逢也来了,我们便在他的带领下往善捣寺图书馆阅览室走去,轻轻地淡化了我的尴尬。 “杨颠峰啊!我听说妳打算把前些日子的功课补过来,可是距离期末考的时间已不多了。”我们刚走进阅览室,李志逢便低声说道:“所以我帮妳把那段时间的笔记全部简化整理了一次,妳就影印一份来读好了。虽然这样可能读不到一百分,不过要考及格还是不难的。” 我感激地握住了他的双手,双眼发光﹝我不知道,或许真的有发出光来?﹞地说道:“虽然我跟妳交朋友不是为了要利用妳,不过真的很高兴妳这么有用!” “***。”他笑骂着把笔记丢给我,说道:“妳先看一看,不懂的再来问我。” 我们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可是我才刚翻开笔记第一页不久,马上哭丧着脸对李志逢说:“看不懂!” “妳哪里不懂?”李志逢问道。 “根本一点都不懂。”我流利地回答。 “怎么会全都不懂?”李志逢看了笔记几眼,解释到:“这个xx就是那个xx和xx及xxxx导出来的,那个xx妳应该懂吧?当时妳又还没请假。” 我害羞地说:“那时我虽然还没请假,可是上课也没有在听……” “李志逢啊!”席佳宜插嘴道:“他不是那种会听讲的人,因为前两次月考都没考,所以大概整学期的书都没念,妳别指望他上过的课会记得。” 李志逢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摇了摇头,说:“好吧!我先简单解释一遍前面的部分好了……” 自然而然地,就这样我们分成了一教一受的李志逢和我这一组、以及各自静静读书的伊东华和席佳宜那一组。起初,笔记本上的符号还像是未知的外星语言一般张牙舞爪,可是经过李志逢的耐心解释之后,渐渐又和我国中所学连结起来了。 “对了,李志逢,妳的功课是不是很好?”我不由得问道,眼角瞄见伊东华同学不知是不是为了我这句话在偷笑。 他莫名其妙地抓抓头,说:“在这所学校里算程度不错的吧!那又怎么样?” 我想了想便再问:“妳为什么来读这一间?” “离家近。”真干脆的理由。 随着能够理解的部分越来越多,我也慢慢地建立起了信心。这种异常的踏实感,大概正来自于从小父母老师耳提面命的、“学生就是要乖乖念书”的观念吧! 虽然阅览室中其他人都十分安静,而我们交谈的声音也尽可能地放低了,应该没有打扰别人之嫌。我看见伊东华也数度和席佳宜交头接耳,虽然席佳宜还是那个愤世嫉俗的死样子,不过三句里边总会回一两句,算是种好倾向吧! 心有所属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一边算了几道应用题,一边偷瞄了一下放在旁边的手机﹝当然关了﹞:居然已经五点半了。 “不早了。”李志逢也顺着我的视线望去,说:“我也饿了,咱们回去吧!” “嗯……等我算完这一题。”我边说边加紧计算着。可是,多么意外的── 席佳宜的怒吼声:“要妳管!关妳什么事!” 我和李志逢愕然往她俩望去,伊东华也一样满脸困惑的神情,只有席佳宜面红耳赤地喘着气。“嘘。什么事啊?”李志逢问道。 “……没什么,不干妳的事。”席佳宜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便坐了下来,只是看都不看伊东华一眼。 伊东华同学低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席佳宜依然没有望她也没有回话。我不安地转了转笔杆,也不再想把这题算出来了,提议到:“我们该回去了。” “对啊!一起找个地方吃饭吧?”李志逢说。 席佳宜迟疑了一会儿,摇着头说:“我回家吃。” “我们先出去吧!”伊东华提议道。 鱼贯走出图书馆大楼之后,李志逢便说:“我搭公车回去,妳们呢?” “啊!我要去那一站坐捷运,可以省五块钱。”伊东华指着不远处的另一线捷运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和神情倔强的席佳宜恰成反比。 我顺理成章地接口道:“那我送妳过去。”不过,伊东华家里应该也蛮有钱的吧,居然会计较那五块钱,有点令人不敢相信。 “那,我先回去了。”席佳宜语气冰冷地说罢,便干脆地回头走进了捷运站入口。李志逢连忙跟了上去。 我和伊东华默默无语地目送他们的身影沈入地面下方消失,转身往另一站走去。 昨天难得出了点阳光,今天又变回积云低沈这种要死不活的天气,但是气温倒是回升了些。虽然枝叶萧条,不过路边阵列的行道树依然为僵硬无机的台北街景增添了几分颜色,冲淡不少云厚掩夕霞带给人们的失落感。 我忍不住问道:“妳刚刚跟席佳宜说了些什么?她干嘛突然发脾气。” “喔,我只是问她……”伊东华茫然地说了一句,回过神来,连忙换了语气:“啊!不告诉妳。这是en掇talk。” 真是的,人家张清芳明明是唱“妳”跟“妳相识在最沮丧的那一年”的老朋友之间有men’stalk,我和席佳宜认识三年多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妳和她认识不到一学期居然就有en掇talk了,搞什么嘛。 话说回来,我认识席佳宜三年多,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发飙。连我偷看她内裤或摸她屁股时也都没有。唉!原来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 眼前已经到了捷运另一站的入口。虽然两人与入口的相对位置和惯常的方角不太一样,我还是照样在离入口不远处驻足,而她也照常继续走了两步,才带着微笑回头说道:“明天见……” 可是,在我们视线相遇的瞬间,伊东华居然不自然地倒退了一步。 ……唉!是我咎由自取。 大概是因为我脸上的沮丧太过于露骨,少女满怀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啊!明天晚上也麻烦妳来接我吧!下次再约大家一起出来玩?”才转身离去。 多么温柔的言语,融化了我冻结的心﹝也或许只因为我单纯的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我在心里把这句“下次再约大家一起出来玩”默念了几遍,心情好转了许多。就算伊东华不讨厌我,或许她更珍视的是在台湾这仅有的半年高中生涯得到的友谊吧,如果说我可以为她的幸福做些什么,这件事情显然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得牢记在心。 不过这件是这件、那件是那件,就算要再一起出去玩,我还有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准备。吃饱饭回到房间后,我从桌上的游乐器联想到了提恩丝,便正襟危坐地在书桌上摊开了纸和笔,开始回想上星期的可埃斯之行的每一个过程。 “对了,莉琪安亲自来接我,就是因为对晋封大典的过程有着警戒心。”我边喃喃念着,边把想到的事一条条在纸上写下来:“她已经提高了警戒,还是不能阻止刺杀的发生,心中的懊恼与悔恨绝不在我之下。莉琪安之所以提高警戒,是因为女性的直觉?不对……” 那只是我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是因为──对了,因为阴影舰队的袭击不像是史乌基犹新政府所能策动的。史乌基犹星政变的成功如果是外来势力插手干预所造成,则银河法庭得采取有关行动。”我写着写着,又继续自言自语道:“大概银河法庭高层和台湾监察委员差不多,采取息事宁人主义,等到事情都上报了才肯进行弹劾。所以莉琪安若是希望用银河法庭的力量改善史乌基犹星悲惨的现状……啊!鬼才知道史乌基犹星现在是什么样,不过内战刚打完,想必不可能是什么快乐幸福的生活……她可能就必须自己收集一些证据、以促使银河法庭动手干预。” 对了,所以乔邦师傅──这样讲有点怪,但又意外的顺口──才在信里说,如果她争取得到的话,一定会成为银河法庭派来和史乌基犹帝国残党接触的代表人员。咦,说到乔邦师傅,当时我和莉琪安的交谈也有提到他,莉琪安是怎么说的? 我在纸上写下:“莉琪安本来以为乔邦加入史乌基犹帝国侧,就是为了调查外来势力促成史乌基犹政变成功的证据,但是她没有能得到这方面的调查成果。可能性有三个:一、乔邦师傅没有能找到证据。二、乔邦师傅找到了证据,但是又被敌方间谍夺了回去。三、乔邦师傅找到了证据,但是怕敌方间谍先莉琪安找到它,所以还藏在某处。” 对了嘛!如果提恩丝单纯死于史乌基犹星政变的战乱,我实在没什么为她报仇的斗志;可是如果这场夺权战争后面还包含了一个外星势力介入,在史乌基犹星培植傀儡政权的阴谋,甚至是他们为了巩固既得利益而对流亡战舰不人道地赶尽杀绝,这可就让我的侠义心肠不能坐视不管! 啊哈哈,我的侠义心肠吗?听了有点好笑。反正我暂时还起不了什么作用;而就算我成了银河系最强的机械人战机驾驶员,在以行星为单位的战争中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吧! 可是……对了,如果连乔邦师傅的死正是因为那幕后的黑手也和莉琪安有同样的怀疑,所以花大钱请紫黑色的那丑八怪来杀死了他、顺手湮灭证据,那我不但要为提恩丝报仇,更要为自己报杀师之仇了。嘿!这样说起来我倒真以乔邦师傅的徒弟自居了。也好,除非他本人跳出来否认我有这个资格,否则我倒是很乐意接受这个身份。 “为一个从未谋面、连讲话声也没听过的师傅报仇吗?”我苦笑着对自己说,拿起了桌边的行动电话下令:“提施号,在我房间打开往驾驶舱的传送门。” 因为有了米迦梅撒拉的经验,我阅读提施号性能及操作说明时便快了许多,我这才发现其实可以让提施号直接把光门开在停放坚那利夫的机库和我的房间之间。虽然提施号的一切比米迦梅撒拉单纯许多,我相信自己可以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文件读完,但是这件事不急,就先放在一边。 我在操作席的萤光幕上看了艇内构造图、记熟相关通路,再从狭窄的甬道钻入机库,前后不用一盏茶的功夫。灯光在我踏入这个艇内最大空间的同时便亮了起来,把坐姿的机械人兵器照得清晰明白。 啊──这真是令人感动的光景;而且,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这架伴随我和我师傅──嗯,习惯一下这个称呼:“我师傅”──出生入死的爱机。好──棒啊!我现在是全台湾最幸福的高中生。也许是台湾三十岁以下最幸福的男人。再老一点的人恐怕就没有这种浪漫情怀了,可是,妳想想:一架真的经过硝烟洗礼的战斗机械人!静……嗡嗡嗡﹝空谷回音﹞,这是我现在感动的声音。 但是回到正题以后,这全长十八公尺左右的庞然大物还是让我倒抽一口凉气。钜细靡遗的搜索?果然是不可能的,我正在用眼睛确认这件事。看来如果乔邦师傅把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史乌基犹的战情急转直下别有内幕的证据──藏在坚纳利夫机身的某处的话,我若想把它找出来,需以智取、不可力敌。 如果我是乔邦师傅,会把微缩胶卷──我当然不知道他藏的是什么,所以先随便假设个东西──藏在哪里?抚摸着自己这没几根胡子的下巴,我开始在坚纳利夫的腿边来回踱起步来。 乔邦师傅如果顾虑到必须抛弃坚纳利夫的意外,则应该会把微缩胶卷藏在机身中容易取下的地方。这么说起来,他就不可能把东西藏在机体内部深处。唔,这好像缩小不了多少范围。 这么说起来,停在机库中的坚纳利夫,乔邦师傅平时应该没有碰它脚边或头顶的机会。他能够常碰到的机体部分,就只有驾驶舱及出口周边罢了。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或许乔邦师傅会自己进行坚纳利夫的整备也说不定,我记得我床底下的抽屉里还藏着一大本坚纳利夫设计图──对了,那儿还有一件光学迷彩披风。啊!乔邦师傅为什么留了一件光学迷彩披风?看来莉琪安对于他“独自进行秘密刺探”的推测绝非无的放矢。 我抬头看了看坚纳利夫,又继续思考了一会儿,才灵机一动,大声地喊道:“对了!坚纳利夫再怎么说都是兵器,兵器在战斗中是会坏的,如果在机体中藏了什么贵重东西却不小心在战斗中打坏,岂不成了银河系最大的笑话?所以东西当然该藏在整个机体中被保护得最周密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驾驶舱!” 这个结论让我十分得意。我回想起来了,其实我在地球往可埃斯晋封大典的运输艇途中、听到莉琪安说“兵器真拿来用终究是会坏的”时就已经得到这个结论了,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才忘了个干净!嘿嘿,现在就只剩把东西找出来交给莉琪安,给她一个惊喜了。 当然,也很可能一切都是我和莉琪安想太多了,乔邦师傅从没留下任何相关的东西。我打开了坚纳利夫驾驶舱盖,钻了进去。一旦在驾驶座上坐了下来,四下顾盼,便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但是要钜细靡遗的搜索驾驶舱周围这整块区域,还是大大地有困难。 “哼!年轻人不能畏苦怕难。”我对自己说。可是真要动手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光说这驾驶座椅的椅背好了,看起来明明是可以打开的,却又不是用螺丝锁的,该怎么开?反正我也很有兴趣,就一边研究驾驶舱的构造、一边检查零件吧! 我经由传送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床下找出了那一大本的坚纳利夫设计图,突然又想起另一件值得兴奋的事: 不管在台北何处,我都可以招呼提施号把光门开在我面前,然后用提施号的自动驾驶开过来,再搭上坚纳利夫出击,大概都花不了三分钟。这么一来,我岂不是可以用它来维护台湾的正义与安全? 呵呵,想想罢了。如果真的有客机往新光三越大楼撞过来,我想无论是蜘蛛人、蝙蝠侠或是我啸侠杨颠峰在场亲眼目睹,大概都来不及采取任何有效的拯救行动吧! 有人说,人的意识只是大宇宙意识的一小部分,就像汪洋大海中随手捞起的一瓢水。而睡眠,就是让这一小瓢离了根的水重新浸回大海洗濯一阵,虽然依然隔着“人”这个容器,不过多少能够融化自我意识建筑起来的封建无知之井。 总而言之,星期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脑袋好像一副被重洗过的扑克牌一样,记得的东西还是记得,在意的事情却全都两样了。事实上,是突然很介意起席佳宜来,好歹我们同学三年多,伊东华不肯告诉我的事情、或许她愿意告诉我才对,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去问问她呢? 说是这样说,但直到现在我还是隐隐约约觉得,伊东华既然不肯告诉我,席佳宜一定更不肯说。而为什么这么觉得却又说不上来。 好吧!不管她肯不肯说,问问绝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加快节奏吃完了早餐,在席家门口等她。席佳宜睡眼惺忪地出了门,勉强撑开眼皮看了我几眼,撂下一句应付式的“早安”就慢慢往捷运站走去。 跟老朋友说话的好处就是不用拐弯抹角,可单刀直入,我劈头便问:“昨天伊东华跟妳说了些什么,妳干嘛发那么大脾气?” “哼!席佳宜话中有刺地说:“妳的‘伊东华’没有告诉妳吗?”她学我的语调叫伊东华的声音,真教人听得毛骨悚然。 “唉!伊东华同学不过就是比妳长得漂亮一点、歌唱得比妳好听、人缘也比妳好,妳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干嘛这么嫉妒她。”我花了两秒钟提防她可能进行的反击之后,续说道:“难道那件事妳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 席佳宜半梦半醒地皱着眉头考虑了很久,才在踏上电扶梯时说道:“她那个问题倒是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只是若讲给妳听,妳一定会反问我为什么要因此发脾气,就得要从头解释一堆,那可就很烦了,所以我不想说。” 这真是比想像中的还要令人困惑,我当然追问道:“那妳告诉我那个问题的内容就好,其他我绝不再问。” 少女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好啊!她问我‘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恶,这样听得出端倪才怪。偏偏我又答应过她不再追问,男子汉一言九鼎。所以我绕了个***问道:“星期天的事,妳是不是在发我脾气?对不起。” “……”席佳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应道:“其实我没有生什么气啦!不过妳说说妳为什么道歉?” “那还用说?”我苦笑着说道:“之前没想太多,结果不识相地当了菲利普……” 少女“唰”地突然回过头来,狠狠地踹了我一脚,骂道:“妳才是菲利普!我早就跟李志逢约好了的,妳不满意尽管约她去别的地方啊!”骂完钻进正在关门的捷运车厢不见了。 我呆呆地看着捷运驶远,心理想着:晚一班车不会迟到啦!自言自语道:“我本来就是说我啊!妳那个又不是这两天来,吃了几斤炸药啊?” 幸好,等我下了电车,席佳宜已经在捷运站出口满脸歉意地等我。“对不起。”她迎上前来低下了头:“妳也知道我低血压,早上刚起来时脾气都不好……” “拜讬,没关系啦!”我脸颊发烫地说:“妳这么正经的道歉反倒教我不好意思,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 席佳宜偷看了我一眼,展颜微笑道:“嗯,我可不希望妳到了外地只记得席佳宜是个喜欢乱踢人的泼辣女孩。”她正转身往学校方向走,突然又回头说道:“还有,我和李志逢还没有什么。” ……哦。 我们像国中时代那三年一样并肩走过了往校门口的最后一段人行道,不过俩人肩膀高度的差距倒是变过很多次。刚刚她的一番话若是说没有激起我对即将离开台湾的感伤,那是骗人的。当四只脚先后跨入校区后不到几秒钟,一阵嚣张的排气管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库库库……隆……抖……叮叮库。” 连我们在内,上学途中的学生几乎都转头往那望去。我心中不禁暗暗喝采了一句:好帅的车!是辆大轮幅的重型机车。 机车后座,侧坐着的学生服少女轻巧地跳下了车,取下安全帽,并顺手理了理从里边散出的眼熟红发,笑着对骑士说:“谢啦!要不然我突然想早点上学但又不想早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you捯eeforever,honey.seeyounexttime!”骑士接过了安全帽把它挂在把手上,挥了挥手便重新催油门走了。 女孩送了个飞吻并目送他离去后,翩然转身,和我及席佳宜的视线碰个正着。 “早安,唐蕙婕同学。”我扬起手打了招呼。 “妳早啊!今天吹得是什么风?”席佳宜笑道:“怎么会想要这么早来上课?而且还穿着不太短的正常裙子和白色直筒学生袜。” 这几天唐蕙婕确实变得可亲得多,不然席佳宜说不定不敢这样对她说话的。我也笑着搭腔道:“对呀!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天变地异的前兆……嗯?唐蕙婕同学,妳怎么了?” 她怪怪的。自从转身看见我的时候开始,就突然愣住了,虽然手和脚都没动,脸色倒是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啊!或许是对星期天的事感到尴尬吧!放心吧!我杨颠峰不是那种会把别人的事拿来说长道短的家伙。 “席佳宜,我们走吧?”我转身牵了牵也发觉不对,正好奇地打量唐蕙婕的席佳宜的袖子。这时,红发少女突然回过神来,蹬蹬蹬地几步就绕到我的面前,突然立正站好,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 并且朗声说道:“杨颠峰同学,周末的事情真的多谢妳了!” “哇啊!”我和席佳宜都怪叫起来,开始绕着***乱跑,我也没有余暇去瞪那些听到我的名字而侧目的过路同学。 席佳宜乱跑了一阵,终于停在我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杨,杨颠峰,妳做了什么事?难道服下超人药丸在急难中拯救了唐蕙婕一家三十余口人的性命吗?” “是有些事,可是哪这么夸张,我没……”哇靠,席佳宜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药丸还有两颗,当时明明可以吞一颗然后用瞬间移动移往唐蕙婕被困的地方说。啊!不行,我又没去过那个路口,在路上用连续瞬间移动太招摇了。 我定了定神,回头看看因为做了不习惯的事而满脸通红的唐蕙婕,不由得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并说:“我看妳今天倒真的感冒发烧了,还是回家休息比较好吧?” 唐蕙婕哼了一声,板起的脸儿虽然还是红得跟蕃茄似的,但却变回平常的语调说道:“要不是我还欠妳一次,现在已经有人见血了。” “呃,那,我们先告辞了!”席佳宜陪笑了几声,捉住我的袖子就把我往校园阴暗的角落拖去,等到了唐蕙婕再也望不见的位置,才开始拷问我周末发生了什么事。 我边斟酌用词边开口答道:“真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星期六她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刚好帮她解决掉罢了。详细经过或许牵涉到她的**,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透露给别人知道,妳自己去问她比较好。” “听妳说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席佳宜带着怀疑的眼神瞪着我看,说:“如果是件小事,她干嘛要这样正经八百的跟妳道谢?我看妳该不会又向美少女猎人的身份前进了一步,逮住机会跟她大献慇勤了吧?” “这个嘛……”我诚实地答道:“跟妳讲真的,我也完……全没料到她会为了这点小事这么郑重的道谢,或许只因为我们都误解她了,唐蕙婕同学是个恩还两倍,仇报十倍的激情少女。” 席佳宜被我逗得笑了出来,但还是不放松地问道:“哼!那她上星期跟我要了妳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我那时就已经觉得怪怪的了。” “原来她是跟妳要的电话。”我恍然大悟道:“坦白说,虽然是有坐电梯,搬一个四十几公斤的东西上六楼真不是件好差事。对了,或许她在跟妳要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预先物色苦力了。” 少女被我这番话搞得满头雾水,可是看我的神情便知道我再也不肯说得更清楚了,所以也放弃了追问。如果席佳宜搞懂我这番话的意思或让唐蕙婕听到,一定会有很有趣的反应,只不过那样一来我的好奇心杀死的可能就不是猫了。 进了教室,和伊东华同学道过早安﹝其实光说早安就可以了嘛!真是的﹞,我和席佳宜各自在位子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唐蕙婕同学就来到了我的桌前。走动时的姿势很有趣,像是机械人,仔细一看,还居然是同手同脚。 她的双手“砰”地撑住了我的桌面,登时引来伊东华、席佳宜和其他所有坐在附近同学的注目。唐蕙婕同学僵着脸瞪遍了因而转头的人,等到每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而不再看这里,她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要向妳道谢。” “嗯,不客气。”我叉起手回答着,因为她的身高很有压迫感,不由得椅向后靠架空了两只前脚:“妳刚刚已经说过了。而且在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甚至可以出庭证明这件事的人还真***多。” 少女的脸色变了变,骂道:“妳没有感受到我的诚意吗?”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妳所谓的诚意,只是穿整齐的衣服准时上学来道谢吗?这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其他的诚意都感受到了。” 这完完全全只是句俏皮话,但她的反应却让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嗯……没办法呀!总不能穿着短裙和泡泡袜,午休的时候才到学校来,然后像这样──”唐蕙婕缩起了右肩,站出三七步并用平时的语调说道:“‘喂!小鬼,礼拜六的事多谢啦!’……这样真的很没有诚意吧?” 我唯唯诺诺地应了一阵,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说:“那……妳有诚意的道谢也道谢过了,有什么事吗?” “哼,要是礼貌可以解决问题,世界上也不会有战争啦!”唐蕙婕举起食指笑着说:“我是想说……” 她的话突然中断了,板着脸儿,眼珠转了转,但是旁边的同学都没人看这边,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即使如此唐蕙婕同学还是犹豫着说:“……我,我们到外边去讲吧!” 我笑了起来,答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好了。” 旁边的伊东华同学“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啊哈,当时我和杜黎娜的对话,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桌前的少女马上对她怒目而视,但伊东华依然事不关己的模样,唐蕙婕同学也拿她没办法。 “到底有什么事?”我问道。 “也,也没什么啦!我是想说应该答谢妳,所以……”她的声音渐渐小了,而且居然开始玩起手指:“所以……唉呀!回头我再打电话跟妳讲。” 我目送唐蕙婕同学仓皇逃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早该想到打电话讲了。” “耶,妳跟唐蕙婕同学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伊东华同学问道。 我故作轻松地说:“巧事一桩。妳知道她最近养了一只小猫吗?她是几个星期之前的某个周末在公园里捡到弃猫的,而当时我和往常一样在公园里练气功。” 仔细想想,她捡到猫也不过是上上礼拜的事。只因为中间隔了某件事,让人觉得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看到伊东华黑得发亮的美丽瞳仁,我立刻想起自己曾经下过的,那个关于她的决心。可是,当我把自己的打算向一干朋友提出时,他们的反应却很令人心寒: “杨颠峰妳疯了!”席佳宜尖叫着:“圣诞节快到了呢!妳知不知道冬至前后是最冷的时候,妳居然还想出去玩!想把我冻成冰棒舔了吃掉对吧!” “这样不好吧。”李志逢放下了手中的卫生筷,说道:“离期末考剩的时间已经不多,妳不是不想留下太差的成绩,现在真的可以这么悠哉吗?” “总而言之,这在台湾可是相当无谋的举动,虽然在日本就很正常。”沙百州学长用牙齿咬了咬手套根部的系带,便继续说道:“日本学制在圣诞节前后刚好是放寒假,一有连假谁都会想出去玩;而且雪景也很漂亮。台湾完全没有第一个条件,至于第二个条件,若是合欢山下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只好等待寒假啰?”我苦笑着说。 “我明白妳的不甘心,不过妳可用的时间本来就很有限,又不得已离开了两个多月,还能成功的话才真太扯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就暂时放弃她吧!”学长带着谅解的眼神拍拍我的肩膀,继续打沙包。 情况真的有那么糟吗?算啦!就像李志逢所说的一样,既然自己都下了决定,就暂时把精神集中在功课上好了。 说是这么说,我在圣诞节的这个星期,顶多只能算是有在上学的时间把精神集中在功课上。放学后先到公园里练形意拳、八卦掌,星期一、三、五的话,然后得去接伊东华。晚上呢,翻开坚纳利夫的设计图,暂时只专心于研究驾驶舱附近的构造。 转眼间,可埃斯已经远离了地球圈吧。星期二整天我居然一次也没有想起这回事。因为生活复归于平淡,事情又多且充实,时间便过得很快。最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伊东华居然对我强吻她的事情并不十分介意,我无论是在学校或送她到捷运站的过程中,和她相处的感觉好极了!简直令我忘记自己曾抛下她到葛里布林特漂流了快两个月。 今天,也就是星期五晚上,我试着牵了伊东华的手,她居然没有立刻挣脱,太好了!暂时只要这样就够了。虽然没有剩下太多时间,我实在已经是个幸福的男人。 “濒临休学”的好处在于不需交报告和在意小考成绩等方面的表现。我可以照着自己的时间分配来读书、而把回家后的时间全部分配给坚纳利夫的驾驶舱,今天也在盥洗完毕后,趴在床上摊开了那差不多半开大的超大开本设计书。 嗯……有关于驾驶舱的部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明天花点时间实际“上机操作”,把坐在驾驶舱里可以碰到的零件拆几个下来看看吧!虽然不太可能马上找到微缩胶卷,但我相信仔细搜索下应该能发现乔邦师傅留下的线索。 “对了!”我想到一件事,很兴奋地说:“我干脆把所有可疑的零件全部一股脑拆下来,交给莉琪安去一一仔细检查……”语声未歇,我便发现行不通了。先不说驾驶舱周遭和机械人本体有许多零件是一体成形的,就算坚纳利夫和莎萨比一样可以把肚子里边的球型驾驶舱单独吐出来,我既然没办法,莉琪安又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样一个大球里边,找出可能没有一片指甲大的微缩底片呢?如果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她早就把坚纳利夫整架上下检查过一遍了。 或者打通电话跟她讨论一下,也许她觉得我的建议可行也说不定。啊!对了,特殊教育学校所用的语言问题也要跟她讨论,事到如今我也提不起劲再学一种新语言,大概只能麻烦学习机了。我拿起手机拨了她上次联络时留下的号码,然而却先听到了一段英文或其他语言的自动语音,然后才是中文: “现在这通电话无人能接听,请在哔──声后留下您的讯息,电话的负责人会在回来后主动跟您联络,谢谢。” 不知莉琪安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当然也有可能她甚至不在地球,虽然想不出她骗我的理由;如果她不是真的不在……不!不能这么说,不管她在不在,不在答录机中说点话好像很奇怪。 “莉琪安,我是杨颠峰,有点事情找妳,回头打电话给我。”我简单地对语音信箱说完后,切断。 既然一时联络不上莉琪安,第二天下午,我就照预定先摸进坚纳利夫的驾驶舱找几样零件瞧瞧吧!当然事前的准备是必要的,先出了家门,再寻找不透明电话亭或是公厕之类的,有私密性质的公共空间……哈,好像超人!打开传送门进入机库。 设计手册中有关驾驶舱零件的分离与组合方面的资料,被我整理了一遍抄在口袋里的小笔记本中。而且我还干来了老爸的工具箱──虽然和外星人所使用的工具小同大异,但应该也勉强能凑合着用。当然啦,实际做起来可不太轻松,我拆开了七、八个部分,还没取下任何成块的单独零件,一看手表,居然就花了三个多小时。 “……这样不行啊……难道真要把坚那利夫拆成一块一块的慢慢找吗?要是真有急事不就不能驾驶坚那利夫出击了?”我自忖道。呃,会有什么急事呢?如果对岸射飞弹过来,好像也轮不到我驾驶坚那利夫把弹头拦下来。讲是这样讲,结果接下来我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拆开的部分又通通装了回去。虽然过程中极其留心,但实在没有找到什么乔邦师父留下来的线索,真教人沮丧。 正当我想跨出驾驶舱的时候,不禁心念一动。虽然我当时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不然早就想起来了﹞,但是之前和那个乌德萨战士交手的时候,听说他一剑这么刺将进来,不但贯穿了坚那利夫的驾驶舱盖,还伤了我的腹部。这么说来,现在这一片光洁如新的驾驶舱盖,绝不可能是乔邦师傅留下来的东西了。 乔邦师傅之前也被这家伙所杀,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不过八成也是在对方直接攻击驾驶舱的状况下身亡的。当时驾驶舱受创的又是哪些部分呢?因为零件更换后就不可能再是乔邦师傅的遗物,所以那几个部位可以通通剔除于考虑范围之外! 本来觉得这个发现又缩小了些寻找的范围,正在高兴的我,突然灵机一动、敲了一下手掌,说:“不对!我犯了根本的错误──驾驶舱虽然是机身中被保护得最周密的地方,但却不是最不容易损坏的地方,因为防御能力虽然强大,但也是每一场战斗中对手狙击的焦点!乔邦师傅绝不可能和我一样猪脑袋,一定会想到这一层的。” 这个新觉悟让我兴奋莫名。可是,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却又让我沮丧起来:这么说起来,到底战斗机械人中在战场上存留率最高的零件是哪一部份?头、颈、躯干、四肢还是背包? 最新全本:、、、、、、、、、、 第二章 恋爱大搜查线 我想,要得到这个答案,可能需要大量我自己几乎不可能取得的参考资讯,维持坐井观天似的思考模式是不行的。\\、qВ5/问问莉琪安的意见吧!麻烦地经过传送门、公厕、家门口刚回到房间里,老妈便招呼我下楼吃晚饭。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又是那首3332221的音乐,忘了把它改回伊东华的告别纪念专辑主打歌,其实元旦才发,但是现在网络上已经找得到供人下载的mp3了,我想着想着便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哪位?”忘了看来源。实在是最近常接到来源不明的电话,懒得看。 “是我。”她很干脆地说。 啧,世界上就有这种自信过剩的人。决定要给对方一点教训的我,尽可能以最不屑的语气回问道:“妳是哪根葱?” 她大概听出我语气不善,手足无措地楞了一会儿才答道:“抱歉,打扰到妳了吗?我是唐蕙婕。” “没事妳干嘛用这种奇怪的语调,真的听不出来。” “我打电话的声音和平时说话时差很多吗?我自己这样讲电话已经习惯了,倒不觉得呢!”唐蕙婕同学说:“嗳呀!我不跟妳讨论我在电话中使用的语调。嗯……明天跟我约会?” 我在惊讶中回答道:“为什么我必须要跟妳约会?” 她慌慌张张地说:“啊,不是啦!嗳,怎么说──对了,我是要报答妳上礼拜的帮忙!我要请客,懂了吗?” “什么懂不懂的,”我不耐烦地说:“我哪有那种闲工夫和女孩子看电影啊、在咖啡店情人雅座对看,或到迪斯可去跳舞,一耗就耗上七、八个小时。就算妳请客也不要。最近唯一想看的电影‘魔戒’也还没上映。﹝作者按:台湾地区的上映日期是九一年一月十八号。﹞”当然,视对象而定,有时候和女孩子一起做这些事却是我求之不得的。 “哦!妳不喜欢看电影、聊天或是跳舞……”我听到电话那头有拿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逛街更不可能……对了,那,我请妳吃大餐!” 我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大餐!” “对!我请妳吃全台湾最大份的羊排套餐好吗?”听到我有了正面反应,唐蕙婕的语气听起来也很高兴。 “羊排!”我听到这两个字,肚子不由得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口水也差点滴落。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我本来就快饿扁了。 少女欣然说道:“就这么说定啰!嗯,明天下午五点,嘻门町的‘塔’店门口见好吧!’ ……唔,觉得不太对劲,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啊,算了。 好积极的女孩啊!不,这么说的话好像她要倒追我一样,应该不会有这种好事吧!对啊,受人恩惠请对方吃一顿大餐,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一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但另一方面又实在想不出这个突如其来的约会有什么古怪。 穿上我最拉风的衬衫和牛仔裤──这么说起来,上次和伊东华她们去唱ktv也是穿这套,我还真是可悲──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好的地点。 唐蕙婕同学只晚了五分钟,算是准时抵达吧。太好了,我喜欢守时的人。 打完招呼之后,我问道:“去哪里吃?” “好,我们叫车过去吧!”她说。 “啊?”我听了差点没摔倒:“那地方近吗?” “是不太远。” “那么走路过去就好了呀!” “但是走路的话又有点远。” “那就坐公车或捷运过去就好了呀!” 唐蕙婕同学眯着眼睛看着我说:“又不会叫妳出钱,干嘛这么过敏?” 不,不是这样的问题。因为我始终不肯让步,所以结果我们还是走路过去。 虽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一直不交谈好像很奇怪,我便问道:“对了,星期一早上载妳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妳介意吗?我好高兴哦!”唐蕙婕同学笑着说:“那是我干哥啦!没什么。” “对了!”我差点忘了问她:“那天妳怎么选择打电话给我?” 少女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没有真的摔倒。她敷衍地笑了几声,答道:“这个嘛……嘿嘿,妳说呢?” “我说什么?”我莫名其妙地答道:“要是我知道理由的话还要问妳?” “别这么说嘛!猜猜看。”唐蕙婕同学苦笑着说。 我不耐烦地说:“我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快说!” “嗯……因为……啊对了,因为刚把妳的号码输进手机里边,所以第一个就想到拨电话给妳嘛!”少女解释道。 “哦哦!”我这才恍然大悟:“妳是说打开里边的电话号码簿、刚好我的名字列在最上端对吧?难怪。” 说是这样说,可是她打电话向我求救,自然是认为我值得信任,这蛮光荣的。 进了店门,在柜台确认定位之后,我们被带到地下一楼靠里侧的双人桌边。唐蕙婕同学拉开椅子后并不立刻坐下,却先脱下了大衣挂在椅背上,和一屁股黏在椅子上再考虑要不要脱外套的我大异其趣。 然后少女从口袋里拿出了弹性发圈,把一头红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口时,浑身不由得震了一下,连忙强作镇定。 原来她外套底下穿着的,居然是黑色镶银边的贴身上衣,丰满的曲线表露无遗,领口虽然不低,更要命的是胸前居然有一条低至……呃……“坛中穴”的纵条状开口!这刚好让少女深邃的乳沟裸露出来,乳黄色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加醉人,坦白说,这么性感的衣服我只有在三级片里见人穿过! 唐蕙婕同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双手有意无意地交握着放在膝上、把胸峰“挤”得更雄伟了些。我使尽力气才把视线从她的上半身移开,这才发现少女的脸儿也略施脂粉,浓薄恰到好处,尤其是嘴唇鲜艳欲滴、甚是可爱,而扎成马尾的长发也衬托出了她的双耳下方精巧玲珑、闪闪发光的饰环。 我压抑住高昂的心跳,低头浏览刚从可爱的侍应生妹妹手中接过的菜单,登时把看到唐蕙婕这身打扮带给我的忐忑不安忘了个干净! 天啊!我有没有看错?一、二、三、四,没错,四位数啊! 我手忙脚乱地把菜单递到唐蕙婕同学的面前,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唐同学,妳要请我吃的就是这个羊排吗?” 少女大概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连忙笑了笑说:“不是啦……” 正当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她却继续说道:“他这边好像有很多种羊排,妳爱吃哪一种就自己点好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翻了翻这本菜单……最便宜的羊排,也要8xx啊!﹝告大陆读者:一千元新台币,目前折合人民币约两百三十六元。﹞ 这什么羊排嘛!用金子镶的不成,的确看图上的份量是很大,不过就算是半份……前些日子,和一个自称很节俭的学长到泡沫红茶店去坐着聊天,看他点了一百多块的饮料,我就嘲笑他喝一口就要五块;现在我要是点了这个羊排,咬一口只怕不止五十块,岂不是变成一百步笑五十步了……我倒抽一口凉气,靠在椅背上。突然在抬头处看到了一张海报,心念一动,连忙重新翻开手中的菜单。 唔,看来海报上的内容不假:适逢本店三周年庆,猪肋排半价招待。我指着菜单对侍应生说:“好,我就要这个特价的猪肋排。” “欸g”唐蕙婕同学大叫道:“难得有人请客来吃一次大餐,妳干嘛要点特价品!这样我们岂不是混在一大群为赶特价蜂拥而至的穷学生当中了吗?” “啰唆!”我面红气粗地说:“谁说我是来赶特价的,其实我最喜欢吃猪肋排了,我简直就是为了吃猪肋排而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就是要吃猪肋排。” 少女依然坚持:“可是我想要吃羊排。”有个该死的女侍应生在旁边掩着嘴一直偷笑,真没礼貌。 “那有什么问题?”我自然回答道:“反正是妳出钱,妳要吃羊排就请自便,我吃猪肋排。” 唐蕙婕同学虽然放弃了争执,不过她没点猪肋排,点了什么香菇鸡。 虽然价钱实在恐怖了点,但是果然好吃,这一顿吃得我心满意足,尤其更满意不用自己出钱的这个事实。虽然有点对不起妳,不过,唐蕙婕同学,妳要是再有什么麻烦,多多call我没有关系的。 “对了,那个……”唐蕙婕同学说:“我们班的伊东华同学好像对妳有好感?” 手中的刀叉铿锵几声便掉到了桌子底下,我连忙捡了起来──啊!我记得西餐礼仪书中有提到这种时候其实不该自己捡刀叉,侍应生会主动捡起并换上新的──侍应生果然过来帮我换了一副新的。我回答道:“呃……我跟她走的确实比其他同学近一些,不过事情和妳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她顽皮地眨了眨眼睛,追问道:“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该从何说起呢?”我坦白答道:“其实我下学期就要出国留学了,伊东华同学也一样。而我虽然在暗恋她……”仔细想想,好像早就不算是暗恋了。 少女打断了我的话,讶异地说:“妳下学期开始就要出国留学?早说嘛!”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我好气又好笑地说:“班上同学几乎都知道,我也不晓得妳知不知道。那么这样一来我这份猪肋排还可以吃吗?” “说什么傻话。”唐蕙婕同学懊恼了一阵,又问道:“然后呢,妳刚刚还没说完。妳在暗恋伊东华同学然后怎样?被她拒绝了?” “这个嘛!”我抓着头说:“她暂时只愿意当朋友,好吧!就当朋友啰!” 少女欣然问道:“那么席佳宜同学呢?我听她说妳们是国中同学。” “是啊?”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唐蕙婕同学低着头搅拌着自己的含酒精冰淇淋,说:“妳对她有什么感觉?” 我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对席佳宜的感觉?这个可真是说来话长了,尤其是最近才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之后。 “我觉得──”勉强说出了一个不知算什么的答案:“她上了高中以后变了很多,和国中时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这个答案让我自己笑了出来,连忙补充了一句:“有时真想检查她背后有没有拉炼,是不是哪个怪物吃掉席佳宜之后披了她的表皮在作怪。” 唐蕙婕笑着说:“呃……其实我不是问这个感觉,不过不要紧──应该不要紧吧!”听起来像是不要紧乘上不要紧的俏皮话,可是我听不太懂。 她神色腼腆地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啊!我这杯很好喝呢,妳要不要喝喝看?”嘴里说“要不要喝喝看”,却已经把杯子递到我的面前,甚至连自己的吸管都转向我这一边,不知是何用意。 我老实不客气地抽出自己的吸管插在她的冰淇淋里边,吮了几口,答道:“好香啊!里边应该有掺酒。妳要不要喝喝我的?” “咦?”少女犹豫了一阵,还是拔了自己的吸管插进我的饮料里边,装模作样喝了几口之后才红着脸说:“很好喝。” 哎,反正是果汁,哪有什么好不好喝?我实在尝不出来这杯和市售一包十块的果菜汁有何分别。 侍应生收走我们的餐具已经有一会儿了,唐蕙婕也终于喝干了自己的饮料,我说:“我们该回去了吧?” “啊!那个……我吃得好饱,陪我去公园散散步,帮助消化?”少女急忙说道。 嗯,这也是应该的,都已经吃了人家的东西,拒绝这种令人觉得合情合理的要求好像说不过去。 刚步出店门口,她突然站到我的面前垫起了脚跟。唐蕙婕的身高本来就很高,再垫脚跟就几乎跟我一样高了。少女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有没有压迫感?”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有。”……其实有。 “那就好。”她欣然说道:“我虽然特别挑了平底鞋,可是朋友都说我的脚漂亮,很适合穿高跟鞋,所以我偶而也会想穿穿看。” 这附近的确有个纪念公园。因为时刻已经晚了,我和她走在这台北闹区的人行道上,旁边居然并没有很多行人。“杨颠峰,”她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我这个星期以来之所以改穿正常的学生服,并不只是因为星期一跟妳道谢。” “啊!那是为了什么理由?”坦白说,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星期她来上学几天,或是穿什么样的学生服这种小事。 唐蕙婕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因为我虽然喜欢过着轻松自在的生活、甚至因此被觉得异常也无所谓,可是至少初恋想要像个正常女孩子一样的谈恋爱。” 我不由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红着脸说:“有什么好笑啦!我知道我很晚熟嘛!人家小光的初恋是在国二,我却是高一才……” “那,”我勉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祝妳早点找到比我更好的恋爱对象。” 少女马上变了脸色,一副弦然欲泣的模样,我连忙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这个……妳也知道嘛!我下学期就要出国了……像妳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大家都会喜欢吧?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也很想跟妳交往的。” ……不对啊!这什么台词嘛!这简直就像是她跟我告白、然后我拒绝的台词。我明明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更糟糕的是她笑着回答道:“只要妳肯这么觉得,我就很高兴了,其实外国也不算很远,无论妳是去美国还是欧洲。” 大概是刚刚的猪肋排开始消化了,我登时觉得这摄氏十七度的台北街头很热,喉头咽着自己下学期以后的真正去处、委实决定不了该不该现在说出来。 公园的侧门已经近在眼前,迎面走来了两个穿大风衣戴墨镜的高大男子。哈,一看到这种打扮的人,我就会联想起mib──那群带墨镜穿黑衣的外星事件特务的有趣传说──但就在这时,后头突然有人加快脚步接近。 我在脑后生风之前,先一步用力地往左侧弯腰,登时右肩一阵剧痛! 顺势滚倒在地上,等我勉强抬起头来时,唐蕙婕被穿大风衣、戴墨镜的男子之后从身后用手帕蒙住了嘴,正被拖进路边的一辆房车中,双眼满是惊恐的神情。其他的大风衣男子也坐上了车,没空再理会我。 提恩丝被刺时的画面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距离博爱特区没多远的地方,而且又当着我啸侠杨颠峰的面前绑人! 我振作起精神,一个箭步朝正在加速的房车冲了过去,边拉开喉咙喊道:“救命啊!绑架啊!” 听到我的叫声,街道上的路人俱皆瞠目,可是没有人帮得上我的忙,我旋风般地从他们之间钻过,很快的追着房车经过两个路口。我被板手之类的东西打了一记之后若无其事还不算,能用这么快的速度追过去应该大出歹徒的意料之外,所以那房车在车阵中穿梭时也显得挺狼狈的。 可是,虽然我逼得他们在每个红灯口都要右转,但房车依然渐渐接近了环河快速道路入口。要是让他们上了去,我用两只脚哪有可能追得上?我心里暗暗焦急,但脚下不停,嘴里也没闲着而继续呼喊道:“绑架啊!前面那辆车、绑架啊!” 在离上高架桥已经不到一百公尺处,一辆警用白摩托车很帅地在我面前刹停了下来,警员掀开了白帽子的挡风玻璃问道:“什么事?” “前面的房车绑架了我姐……” “快上来。”我跳上警车后座,刚抓稳,警察便催了油门冲上了高架桥去。 这样正好,虽然两只脚追不上冲上高架道路的房车,可是有车追去的话,高架道路反而限制了那房车的行进路线。因为这儿禁行机车,所以旁边的车子看到警用机车冲上快速道路都反射动作地鸣了喇叭。 幸好这条路还蛮直的,我指着渐渐变大的黑色房车喊道:“就是那一辆!” 那警员不但油门猛催,居然还放了一只手取出了无线电,真厉害,只听得他对无线电说道:‘这里是xxxx,有歹徒在xxxx快速道路上西向往xxxx出口处前进,请求支援,over。’ 发觉警用机车追近后,房车很快地驶下高架道路进了环河路,可是又跑了几百公尺,前面已经有警车横拦着! 房车在路边急停了下来,大风衣男子们登时从车里冲出、散入附近小巷逃逸。载着我的警用白摩托车也停了下来,警员认准了一名大风衣男子追了过去,而我当然是急忙跳下车冲近房车边,看到唐蕙婕还神情恍惚地躺在后座才放下心来。 我钻进车里,把她抱了出来,急忙问道:“妳没事吧?” 另一个警员凑上前来,翻开她的下眼睑看看,又闻了闻她的嘴唇,说:“吸了一点哥罗方,不要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我没事。”少女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 我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她,喘着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呼……吓死我了,这件事真的快把我吓死。” 唐蕙婕突然对着我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这件事却让我蛮高兴的。” 这让我双颊发烫地楞在原地好一会儿。去追歹徒的警员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大风衣和墨镜,说:“对方是惯犯,散入小巷后脱掉大外套和墨镜混入人群中,追不上。” 我把少女交在聚拢过来的人当中的女警员怀中,走向那位骑机车的交警诚恳地鞠了一躬,衷心说道:“真是谢谢妳了。” “不客气,应该的。走吧!到局里来做个笔录。”警员答道。 虽然有转播车赶到,但是我在警员的簇拥下躲进警车走了,没有被摄影机拍到。在警察局里,我被问了几个例行问题,俱皆据实简短以答,即使如此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倒喝了好几杯白开水。等到步出警局时已是深夜,也没有遇上任何记者。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的报纸,警用机车追绑架现行犯追上高速道路的新闻还是上了社会版。而且警方虽然没可能透露我和唐蕙婕的名字,居然有个该死的记者拍到还算清楚,唐蕙婕被女警员抱着的照片。唉!她那头红发实在太好认了。 唐蕙婕同学当然整天没上学。早上还好,到下午下课时间班上已经有许多同学对于昨晚的事窃窃私语,有的内容之怪奇离谱、让我这个当事人听了简直要抓狂。 可是,只有一点,无论是胡乱猜测并编造谣言为生的小周刊记者,或者是我,都会有完全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唐蕙婕的身份可能并不单纯,家里不是普通有钱。 虽说人的好奇心会持续七十五天,不过那是指大事而言。又过了几天,唐蕙婕同学开始照常来上学,不过这次没有跟我多说一句话。而事情,也随着人性中好奇心对特定事件的必然减退而渐渐地淡了下来,仿佛对于少女、对于我,或是对于班上任何同学而言,这件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对我完全没影响。至少,从那天开始,我仅剩的两颗粉红色小药丸,就一直放在正在穿的裤子口袋里头。 元旦前一天晚上,我刚吃完晚餐,就接到了唐蕙婕的电话。 “上个星期天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妳道谢。”她诚恳地说。 “怎么现在才想到要打电话来道谢?”我口气轻佻地答道。 “因为,我如果像上次一样当面跟妳道谢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事件的男主角是妳了呀?”少女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以为妳不喜欢这样。” 其实也不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可是我回答道:“对,我不喜欢,谢谢妳这么为我着想。” “妳……不问我为什么会被绑架吗?”迟疑了一会儿,唐蕙婕问道。 我明知她看不见,还是耸了耸肩,道:“当然啰!妳在短时间之内遇到两次麻烦,正常人都会起疑的。不过我不想问。那是妳的**。”其实我本来是想说“我不想知道”的,可是想想这样说太绝情了。差一个字有时候真的天差地远。 少女过了片刻才回答道:“嗯。我现在也还不想说。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妳好好的……” 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不必再道谢了,上次吃的那一顿已经够十回份了。” “……其实妳是不想再跟我出去,怕惹上麻烦对不对?”唐蕙婕同学坦白地说。 “没这回事。” “那,”她欣然说道:“我们等一下一起去参加跨年晚会?我有两张票。” “不要。”我干脆地说:“下次再约了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唐蕙婕同学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再见之后就切断了电话。 胸口有股郁结之气。我做错了吗?为什么必须为此耿耿于怀?可恶! 心浮气躁的,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前两天还梦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子被人绑架、撕票,最糟糕的是那居然是伊东华,她被人捂住口鼻拖上车时双眼恐惧的神情还留在我的角膜当中。 不知几时,我开始在房里来回踱步。为了平复一下心情,随手在书架上抓了一本书来看。我房里的书架上大部分是漫画,虽然也放了一柜莫名其妙的书,都是些对我影响深远的怪书。例如说现在手中这本百案侦探王,对我影响深远之处可不是真的让我推理能力大增,而是因为里边有几幅行凶陈尸现场的图、曾经把小时候的我吓得睡不着觉。 那个图在哪呢?我记得是很后面的部分,就随手翻着──翻过某个也有插图的另一页,我突然感觉被电了一下!连忙再翻回刚刚那一页。 这页的插图:空难现场破破烂烂的飞机残骸。这一案的故事很简单,但是对现在的我非常具有意义,内容是叙述某个间谍携着好不容易取得的重要情报,驾驶小型飞机逃往自国,但是在中立区被击落;飞机固然几尽全毁,尸首也烧得焦黑,不过他应该把情报藏在机上最安全的地方了,那是哪里呢?妳必须比敌方特务先找到才行。 答案是飞机的垂直尾翼,因为这是飞机失事后保持完整机率最高的部件。“保持完整机率最高的部件”! 我一把抓起了手机,问道:“我要查一项资料:在机械人战斗中损耗、更新率最低的部件是哪一个部位?” 过了一会儿,手机才响起回答声内容是:“资料不足,请与银河系纵贯无线网络连线查询。” 虽然一时间还查不出结果,不过有个端倪总比瞎子摸象好多了,我不禁兴奋了起来。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我是莉琪安。杨颠峰吗,什么事情找我?” “蛮重要的事,我告诉妳……”我犹豫了一下,视线扫过那本百案侦探王,突然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便问道:“现在这通电话有没有可能被窃听?” 莉琪安沈默了一阵,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啊!很重要──我觉得。”我心虚地说。 “好,”她并不介意我的心虚,回答道:“我派人去跟妳碰头,一切的事情妳跟他说就行,和跟我说一样。派谁呢?嗯……对了,就派沙百州吧!” 我听了这句话,呆了两秒钟。沙百州学长和银河法庭有关系?怎么可能! “喂?喂!妳还好吧?”莉琪安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难道妳认识沙百州?高高的,金色头发,长得很瘦……” 同名同姓?不可能吧!我在混乱之中答道:“不认识。” “好,总而言之,星期天早上十点,他就会到台湾去跟妳碰头,他叫做沙百州,然后听他报我的名字,这样就对了。”莉琪安继续说道:“碰头的地点是老地方,就是妳家附近的那家茶艺馆,记得了吗?” “等一下……”记得个屁,我家附近确实有个茶艺馆,但那什么时候变成我和莉琪安的老地方了…… 莉琪安不耐烦地说:“啰唆啦!事情全都跟他说,不是大事的话他可以全权处理掉。我可是很忙的,掰啦!” 她挂电话之后,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靠,没想到几星期没联络,莉琪安居然变得这么大牌。 但是,我喝了杯水让头脑冷静冷静之后,再仔细想了想,觉得莉琪安不是这种人。这通电话不太对劲。 首先是“我家附近的茶艺馆”,它对莉琪安而言并不是老地方,可是当初我从钟妙婷口中第一次听说可埃斯和史乌基犹皇家事情的地点,确实是在那里。如果以我和外星人的关系开展这点而言,那儿倒的确是个值得纪念的老地方了。 问题是莉琪安怎么会知道这个地点。她这个银河法庭的代表怕不是白干的,而且钟妙婷又是刺杀提恩丝的人,她当然对之前的经过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不只是调查钟妙婷,恐怕我这个乔邦弟子是被史乌基犹人随便选出来的这个事实,也瞒不过她的。 哎!真丢脸……不,不是害臊的时候。既然莉琪安调查过钟妙婷的事、调查过我的事,我有个相熟的学长叫沙百州的事,大概也瞒不过她了。 既然如此,她说要派一个叫沙百州的人跟我碰头,自然不是因为她有个手下跟我学长刚好同名同姓,而是阵烟幕。 仔细想想,银河法庭驻地球的办事员当中,唯一跟我有过接触的就是莉琪安本人,她实在没有派别人跟我碰头的道理啊!那么这通电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沙百州……沙百州是我认识的某个学长,不是她的手下,所以来的人一定不是沙百州……来的不是沙百州……对了!她的意思是提醒我不管到时候来的人是谁,什么重要的事都不要跟他说。我还真是有够钝的。 想通之后,我登时兴奋了起来,仿佛自己已经当上了谍报片的男主角! 星期天上午十点,我胸有成竹地到了茶艺馆。果然有个又高又瘦的金发外国人已经在很靠近入口处的座位上等着了。 “妳好,妳是杨颠峰先生吗?我是莉琪安小姐介绍过来的人,”他的口音就跟一般电视上常见的老外一模一样:“我叫沙百州。” 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他那头金发一直看,想弄清楚到底是染的金发、还是假发。不过看不出任何破绽,我便掏出了怀中的信封,说:“这个是很重要的文件,请务必帮我转交给莉琪安小姐。” 那金发男子郑而重之地把信封收好,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了;啊对了,妳帮我问问莉琪安小姐,有关于……”我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才说道:“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再打电话问她好了。” 外国人点了点头,便拿起了桌上的帐单告辞。看到他收下那封信的谨慎模样简直差点让我笑破肚皮,因为里边只不过是我把自己国小三年级的某篇作文反过来抄的一篇文章。 我们一起出了店门口,我独自静静地目送金发外国人远去。心里正嘀咕着莉琪安怎么还没出现时,她就从一辆不知何时已经停在路边的车子里出声叫我了:“上来吧!杨颠峰。” 我关好车门之后,她随即把车开动。一边随意浏览窗外的风景,我一边忍不住问莉琪安道:“有效吗?那家伙是妳的手下吗?” “有效是有效……”她摘下了墨镜,淡淡地说:“可是却是误中副车。这家伙是猎联的人。” 我目瞪口呆地说:“什么?列连……” 莉琪安摇了摇头,道:“是猎联,猎户座旋臂智慧生物行星联合,属于那个组织的情报员。拿地球的情况来比喻银河系,如果每颗行星是一个国家,则银河法庭算是联合国,猎联就是欧盟级的组织。‘猎联’和‘类联’在地球……算了,这件事情和妳没有关系。” “那,”我大感兴趣地追问道:“我想妳的手下接下来就会把他抓住,然后追进他们总部来个一网打尽。” “刚好相反,就算把他抓住也不过抓住一条蜥蜴尾巴、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也非得拿他换我真正派的那位‘沙百州’不可。徒然打草惊蛇,一点好处也没有。”莉琪安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在这个银河系里,强大的单一行星国家势力比星际联盟还大;强大的星际联盟势力又比银河法庭还大,这种状况和地球完全一样。如果今天在地球上荷枪实弹地打一场全面战争,以银河法庭驻在地球的这点人手,塞猎联人员的牙缝都不够。” “听起来情况真的很糟,不过我也帮不上忙,只能精神上支持妳。”完全插不上话的我苦笑着说。 莉琪安欣然说道:“我已经很习惯应付这类情况了,那,说说妳的正题吧?” 我开口前不由得四下张望了一番,女代表笑着说:“放心啦!这车上有着外表看不出来的先进防护设施,银河系上下三百年内的任何技术,大概都没办法对这台车子里边的交谈进行窃听。” “其实也不见得有多紧要。”我心虚地说:“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乔邦师傅……”犹豫了一下,看莉琪安没啥特别反应才继续说:“如果乔邦师傅把什么很要紧的东西藏在坚那利夫里边,一定会藏在机身汰换率最低的零件当中。” “……有道理!”没想到莉琪安立刻大吼了出来:“我怎么都没想到!妳的脑袋实在不太对劲,真不愧是乔邦的继承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偷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嗯,应该是后侧的裙甲。” 我讶然说道:“妳确定吗?我还以为应该要接上什么银河系纵贯无线网络查一查,哪个零件在战斗中耗损率最低。” “那就查一查啊!我想是不会有错。”莉琪安眼睛依旧盯着路上看,右手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比较大的话筒型装置交给我,说:“妳可能不知道,我可是拥有机械人座机整备员资格哩!” “真是多才多艺!”我钦佩地说。查询的结果,果然是后侧裙甲,附带得到的资讯还有:宇宙战用或泛用的机械人还可以在后侧裙甲上多设置辅助推进器,而陆战用的机械人根本没有这个需要,所以有一半以上甚至没有设计后侧裙甲。 莉琪安得意地说:“妳看,我就说吧!” 我点了点头,又问:“现在怎么办?妳直接跟我到提施号上,然后我把后侧裙甲拆下来交给妳带走?” “……不行,那么大的东西,我怕我没办法顺利带回去。”莉琪安凝重地说,便在路边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五个小纸片,摊在我面前说:“选一张?” 我依言而行,打开来一看,是个英文地址。 “过个几天,妳就若无其事地把东西用快递寄到这个地址。如果妳的行动没有引起注意,东西就会在几次转手后送到银河法庭驻地球总部。”莉琪安解释道:“之后这个地址当然就不能再用了。哦对了!寄这么大的包裹很贵,妳有没有钱?” 嘴里说着“妳有没有钱”,女郎已经掏了一叠千元钞出来,我连忙摇着手说:“几张就够了吧,用不着这么多?” “反正我会报公帐,妳就收着,剩下的就当成压岁钱。”莉琪安笑着递了过来。 我不太情愿地接过了钱,嘴里嘀咕着:“该不会是伪钞吧!”虽然我知道,就算是伪钞,也是地球人的辨识机械分不出真伪的伪钞。 莉琪安讶然说道:“伪钞?我们在未开发行星最大工作量的事情就是抓伪钞,哪能知法犯法?妳尽管放心好了。” 虽然心中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倒并不担心会因为制造伪钞被抓。我下车之后不久,马上先存了十张进自己的户头。打铁趁热,我随即在附近公园的公厕召唤开了往提施号的传送门,进了停放坚那利夫的机库。 我本来还以为把裙甲拆下来寄到美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进了机库一看,才知道自己又犯了低估机械人大小的老毛病。坚那利夫的后侧裙甲,正如我印象中一般,扁平而大致上呈长方形。但是整片装甲短边就比我的身高还高,长的那一边更有七、八公尺之谱,这个庞然大物要怎么寄到美国而不引起注意啊! 所以我还是有工作的:好好把这片裙甲拆开来检查检查吧!幸好,这边的构造复杂程度完全不能和驾驶舱周遭相提并论,主要只有几具辅助推进喷嘴。我照惯例先回房间把有关这部分的设计图全都熟读一遍,然后慢慢把它拆开。 值得庆幸的是,我很快就发现,这个区块的确有很多小地方的构造和图上不太一样。我把经过变更设计的,作用不清楚的零件全都拆了下来,很快地装满了一个大纸箱。接下来仅剩的工作,就是挑一个不会引人注意的时间,叫快递把这箱东西送到美国去了。 最新全本:、、、、、、、、、、 第三章 攻击开始 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年头,没几天,唐蕙婕同学便故态复萌,穿着不是过长过短就是颜色不对的奇怪学生服、每天日上三竿了才来上学。//。qb5/ 而我,从新历年前夜的那通电话之后,就几乎没有再跟她交谈过,只有例行性的点头招呼而已。说实在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用脑过了,白天忙于学校的课业,到了晚上还得研究坚那利夫屁股的构造,实在有点累了。 因为怕席佳宜不高兴,在那之后虽然我和她,及李志逢依然每个周末都到善捣寺图书馆去念书,可是没有再约过伊东华。而她大概是觉得尴尬,居然也没再提过这件事。唔呣,也好,虽然不是男女间的感情,席佳宜会吃醋也是当然的,我和伊东华每星期有三次独处的机会,自然会亲密些。 而唐蕙婕同学呢……唉!她该不会以为我拒绝了她吧?仔细想想,伊东华同学现在会跟我走得这么近,有很大一部份应该是出自于同病相怜的情分,如果我不用去受什么特殊教育──如果我根本没变成什么乌德萨,那么对于伊东华大概也仅止于远远仰慕的阶段,这种状况下如果像唐蕙婕同学这样的大美女对我有好感,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说也不对。如果不是发现我有超能力,唐蕙婕同学也不会对我发生兴趣吧! 十二点半的午休钟声已经响起好一阵子,唐蕙婕同学并没有回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点发毛。是因为她曾两度遭到袭击?不该老是往坏的方面想,可是……算了,就算杞人忧天一场,也总比事后才后悔来得好。我向严老师报备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教室,自然而然地往体育馆后面的校园治安死角走去。 如果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应该会在那里。我不禁意地放轻了脚步声,蹑手蹑脚地靠近了那个转角。幸好,我远远的就听到了唐蕙婕的声音,听来她的确在那里没错,虽然并没有能够“一个人静一静”。 “不要这样说嘛!回来家里住吧?”这个女声有点耳熟,却不是熟人所发出。我想了想,也不像是上次和她在一起的那位学姊。 “啰唆!妳应该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吧?那就快点走开。” “我是不想跟妳扯上关系,妳说对了!可是,那是因为妳自甘堕落,所以我才不想理妳;可是再怎么说,我们可是亲姊妹啊!唐伯母人又不在台湾,妳一个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哼!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会给妳们家添麻烦才是真心话吧?妳放一百个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有陌生人要给我糖吃,也不会乖乖的跟他走的,我绝不给妳家添麻烦就是,妳快滚吧妳。” “我怎么可能放心,上上个星期天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麦淑仪学姊的声音,我只有在遇到小容学姊时跟她打过一次照面。即便如此,已经觉得她和唐蕙婕很像,原来果然是姊妹……等等,麦淑仪学姊,唐蕙婕,这对姊妹的姓怎么不一样?难道又和伊东华和她妹一样是同母异父的姊妹…… 我一面在思索,另一方面她们的争吵声并没有停歇: “上上礼拜天?”唐蕙婕说:“上上礼拜天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还装,那张照片拍得那么清楚,连三年级的同学们都在私下谈论了,妳这头阴阳怪气的红发实在太醒目……” “哭夭!妳还真是模范生,妳以为全台北把头发染红的女生一共有多少人?” “……我不跟妳争这件事,妳不承认也罢,我更不想承认,何况妳已经没事了。虽说是有警员刚好骑车经过,不过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那个被绑架的女学生有个英雄救美的男伴,总之我要说的只是──我相信一般情形下,妳确实能保护自己的安全。”麦淑仪学姊犹豫了一下,又说:“可是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同小可,虽然之前对方伪装成普通的绑架,但是都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再出手也不会有什么顾忌,万一妳还是暴露在现在这样的危险当中……” “什么一般情况啊!我怎么听不懂,难道还有一般的绑架和特殊的绑架不成。” “哎,妳不要装傻嘛!坦白说爸爸他也十分后悔,常说若是早知道那篇论文会引起这么大的回响的话……” “啊?妳是说我之所以会遇到危险,是因为那个死工作狂发表了什么论文?” “……不良也要有个限度,妳好歹也了解一下自己的爸爸在做哪类的研究!” “哼,放屁!他是妳爸可不是我爸,我早就跟那个老混蛋没半点瓜葛……” 清脆的巴掌声“啪”地响起,我摸了摸脸颊,突然想起麦淑仪学姊的个子还算娇小,现在她的手可能比唐蕙婕同学的脸还痛得多。 “妳要恨我、恨我妈,我都可以忍受,毕竟事情是我的母亲不好;可是爸爸没有做错任何事,妳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 “姊姊跟妳讲话,妳怎么还点烟!” “……妳居然有脸自称我姊?姊──我点烟是给妳活命的机会,在我这根烟抽完之前消失,不然我现在就捅死妳!” “好啊!妳捅死我吧!反正是我母女俩上辈子欠妳们的,随妳捅到高兴为止!” 再听下去恐怕会有更不堪的场面,反正只是姊妹吵架,应该不会闹出人命吧──如果我偷听的事情被发现,倒是有可能闹出人命;所以我垫起了脚跟,比来时更小心十倍地悄悄离开了这是非之处。 这番谈话里边,有些东西是很容易了解的,但也有些听不太懂的部分。晚上回到家之后,我马上拨了电话给李志逢。 “喂?”他本人接的电话。 “喂!李志逢啊,是我。我有点事情想要找妳姊,她在不在?” 话筒那一端沈默了一阵,然后很不屑的语气传来:“妳是哪根葱?” 这“现世报”真叫人哭笑不得,我连忙答道:“我是杨颠峰啦!” “啊?杨颠峰啊!真是希罕。妳笔记读的怎样了?” “笔记……哎呀!这件事情下次再说吧!我要事情想要找妳姊。” “这更希罕。我告诉妳她房间的电话,妳自己插拨好了。” “哎呀!阿峰?真希罕。妳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小容?”果然这对外表并不相像的姊弟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我斟酌着自己的用词,问道:“小容学姊,妳──跟麦淑仪学姊熟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并没有特别熟,我只是跟她同班呀……不会吧!妳想打高射炮也挑错对象了吧!麦淑仪可是不下于伊东华学妹的万人迷耶!嗯,玩笑开完了,妳有什么事?” “我最近才听说,麦淑仪学姊的爸爸是不是很有名的人?” “喔,有名喏。连续三届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奖提名的麦光雄先生,可惜都差一点没上,所以名气就是比什么李政ㄨ啦、高ㄨ健等人小一点。” 靠,这还真不是普通的有名。我在思索的空档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么说他应该不是在国内做研究啰?” “那当然,这还用说?台湾的研究室什么时候出过诺贝尔奖得主!” “……学姊,我郑重求妳一件事,虽然这个要求听起来不太正经,可是请妳相信我跟妳打听这些事不是出自私心。” “讲得这么认真干嘛?说吧!” 我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壮着胆子说了:“妳知不知道有关于麦淑仪学姊家里的八卦?尤其是她父亲的婚姻关系之类的。” “……唔,嗯,难怪妳要先强调自己不是出于私心。”小容学姊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好吧!我信任妳,妳应该不是那种人。从哪里说起呢?对了,麦光雄博士,也就是麦淑仪的爸爸,曾经离过婚又再婚,所以麦淑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好像也在本校就读的样子。” “等,等一下,”我马上听出了不对头之处,连忙追问道:“现在麦光雄博士的妻子,是麦淑仪学姊的亲妈妈还是继母?” “亲生母亲。” “那,那她怎么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年龄是不是不太对?哪有前妻的女儿年龄比较小的道理。” “说穿了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小容学姊淡淡地说:“麦淑仪的妈妈是学生时代和麦光雄先生认识、交往的,麦光雄先生根本不知道她怀孕生子,就回台湾奉家人之命相亲结婚了。麦淑仪的母亲本来想独立扶养女儿长大,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家里出了事,才不得已找麦光雄博士求助。可是麦先生知道她生了自己的女儿,执意要把她们母女接回家住,就和前妻闹翻离婚了。之后又隔了五、六年,他确定和前妻复合无望后,才和麦淑仪的妈妈再婚。” 这真是……难怪麦淑仪学姊说自己的父亲没有犯错,如果是我也会这么想的,就算麦光雄先生的确有犯错,也不是在结婚以后的事。可是,唐蕙婕的母亲又情何以堪?现在又不是旧中国社会,可以让麦光雄先生堂而皇之地娶两个妻子,这种名人和妻子与情人同地而处──光用想的就让人觉得是一条超大版绯闻。 “啊!”小容学姊说:“我知道了,妳认识麦淑仪的妹妹?难道她也跟妳、还有李志逢同班?” 我答道:“我还要把整件事好好想一想,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谢谢学姊。” 她欣然应道:“别客气,只要是帮助人的事情,小容永远义不容辞。” 帮助人的事情……吗?我之所以打听这件事,有多少是因为我过度的好奇心?而我在这件事里又派得上什么用场?不过,既然小容学姊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非得尽些人事不可。而眼下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我重新执起了手机,把它贴近了耳边说道:“帮我接唐蕙婕。”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不耐,又有些无助:“是妳啊,什么事情?” “我……必须先跟妳道个歉。”不知有什么好开场白的我如是说。 少女沈默了一阵才答道:“其实妳根本没有什么事该向我道歉的。”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般地回答说:“妳已经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情跟妳道歉了吗?好厉害呀!我都不知道妳发觉了,女性的第六感真恐怖!” “我虽然知道自己有些钝感,不过这种事情总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发觉吧!”她恼怒地说:“我觉得妳在讽刺我耶!” 东拉西扯了半天,我们才搞清楚两人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也因此,当我为了打听过她家境的事向她道歉时,唐蕙婕显得很不高兴。这真是一团糟的开场白。 “好啦!妳知道都知道了,我又不能把妳剐了。那妳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幸好她很干脆地把话引入了正题。 我斟酌着自己的用语,越想越没自信,结果还是只好平铺直叙地说:“我想劝妳搬回去和麦淑仪学姊一起住。” “靠……北!”她大吼道:“这件事情又干妳屁事!” 我尽量把语气放缓说:“本来是不关我事,如果诺贝尔奖三度被提名人麦光雄博士的女儿我根本不认识,那么我更没有闲工夫去插嘴!偏偏妳跟我有缘成了同班同学,更巧的是之前妳两次遇到危险时,我都在场!” 唐蕙婕愤愤地说:“那还不都是我刻意把妳叫来的,妳大可不必背负无聊的责任感,或是以为我的安危系于妳的身上。” “我才没有无聊的责任感!”我加重语气说道:“妳的姊姊──麦淑仪学姊一定也没有,我们不是因为责任感才关心妳的安危的!而是因为妳是我的朋友。”深呼吸了一会儿,我继续说道:“我并不是自愿要出国的,妳知道吗?我是多么的希望能和班上的大家再多相处一些时候。我心中一直在计划着,一放寒假就要约大家一起出去玩。如果到时候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班上同学谁还有心情玩得起来!” 停顿了一会儿,我听话筒对面没有答话,继续说道:“我可不是再说违心之论,要知道像妳这么可爱的女生,无论是我或者是麦淑仪学姊,只要看一眼就会喜欢上妳的。将心比心,妳难道愿意自己喜欢的人事物暴露在危险当中?” “妳姑且不论,麦淑仪才不会喜欢我呢!”少女闷闷不乐地说:“谁会喜欢一个三不五时骂自己是‘杂种’的人?妳会喜欢吗?” 我温和地说:“姑且不论麦淑仪学姊喜不喜欢妳,妳是真的讨厌她吗?” “当然啰!”唐蕙婕又激动了起来:“那种女人的女儿谁会喜欢,我讨厌她讨厌得要死……” “如果妳不喜欢她,为什么刻意要接近她?为什么要选择读台林高中?”我冷静地说:“不要说‘妳不知道她也在台林高中’这种明显的谎话。” ‘……’ “而且,”我又说:“听了这整件事,在我的想像中──或许跟事实有点出入,妳的母亲是个比较传统的妇道人家,而麦淑仪学姊的妈妈,现在的麦夫人,却是位敢爱敢恨的现代新女性。这么说起来,模范生的麦淑仪学姊比较像妳妈妈,妳倒比较像是麦夫人了。难道这不是因为妳们都不由自主地比较欣赏对方的母亲?”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这种事……” 我吸了一口气,把早就想好的台词搬出来做最后一击:“搬去和麦淑仪学姊同住吧!妳家我也去过的,只有两个女人同住,就算有完善的保全设施,在职业高手的刻意入侵下实在太危险了。妳就想说是输给我,不是输给麦淑仪姊姊,这样想会不会好过一点?就当是报答我上次发了疯似地追上去救妳。” 话筒那边只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一时之间,我还以为自己失败了。 “……杨颠峰,我问妳一件事?”她幽幽地说。啊!这句台词不太妙,如果她说了这样或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回答呢? “请说吧?”我硬着头皮回道。 “……麦淑仪……姊姊,她……应该也不会讨厌小杨吧?” 我花了几秒钟才想起小杨是她上次捡到的那只猫,信心满满地说:“小杨一定会马上喜欢上新家的。”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啜泣声,让我总算放下心来。 “我……答应妳……呜呜……我答应妳搬去爸爸他们家住一阵子。可是,不是因为还妳人情,而是又欠了妳一次。”唐蕙婕哽咽地说:“……对不起,不管妳喜欢谁或是要去哪里,我还是好喜欢妳……” 不给双颊发烫的我反应的时间,少女蓦然切断了电话。 唔……脑袋一片混乱。喜欢我就喜欢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干嘛要向我道歉?真搞不懂女孩子。 请了两三天“搬家假”,唐蕙婕同学便又精神饱满地来上学了。虽然穿着比较正常的学生服,不过一头红发却更加红得耀眼。也不知是因为人逢心爽气色好的关系,还是重新染了色。 下课的时间,后边唐蕙婕的座位附近,传来了莺啭燕啼的连串笑语。好色的我──唉!好色又怎么样嘛!我只不过犯了世界上任何男人都会犯的错﹝by成龙﹞──终于又被吸引了过去。 “什么什么?”我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吗?” “啊哈哈,过来过来?”唐蕙婕嘻笑着学猫爪招招手说:“小杨过来吧!妳也来看看小杨的照片!” 这个小杨、小杨的俏皮话又在女孩间引起了一阵哄笑,不过我猜那些女孩里面没有几个人知道此“杨”确是彼“杨”。我在乱军中好不容易抢到相片本,小猫长大了许多,正顽皮的紧,一点都没有不适应新家的模样。背景很陌生,看来唐蕙婕确实搬到新家去了,而且前脚刚到就为小猫拍了照──啊,对了!对于唐蕙婕来说,那儿可不是新家而是老家呢! 不过,哈,做了好事心情果然爽。嘿嘿,就算不是乌德萨,我杨颠峰还是有点用的吧……呣,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乌德萨而阻止了绑架案的发生,唐蕙婕也根本不会听我的劝吧! 我把相片簿递还给少女时,见到她动唇无声地跟我说了“谢谢”。回座位的途中,我听见那堆女孩在约要把宠物一齐带来,正在订日子时,被李志逢一把抓住。 “靠,妳手脚真是超快,这次又向她献了什么慇勤?”他打趣着说:“难道被外星人改造过后,真的变得那么厉害吗?” “哪有啊!”这可不是可以泄漏的事,我索性装傻:“她搬了家心情正好,又干我什么事了?我只是好色喜欢去跟女孩子挤,不行啊!” “别装了,别装了!”李志逢摇着头说:“老姊挂断和妳通的电话之后,忍不住问了我一句‘阿弟,妳班上是不是哪个女生长得和麦淑仪有点像?’,我以前就听她说过麦淑仪学姊有个异姓妹妹的事,所以只听这一句,iq一八零少掉后面零头八十的聪明的我,登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全盘了解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敷衍着哈啦。唔,小容学姊果然很喜欢讲八卦。不过她应该还算蛮有口德的,会挑我或者李志逢这种不爱说八卦的人来讲。 “不过啊!有时候我真同意沙百州学长讲过的一句话。”李志逢又说:“为什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被妳遇上了呢?原来唐蕙婕同学也是麦光雄博士的女儿,这对绑架犯来说可是条大鱼呀!难怪会发生那个礼拜天那种事,幸好妳也在场……” “等一下!”我压低声音,好气又好笑地说:“妳又知道那时我也在场了!” “当然知道啰!”李志逢顺理成章地说:“妳就不知道那堆小报,还有什么三呀二呀一周刊,把妳写得多神。本来嘛!那种周刊的报导十句里边没一句可信,可是如果是被外星人改造过的妳的话,能在马路上追着房车跑过三、四个红绿灯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会想啊!不过还是件不能承认的事,我随口打屁几句混了过去。 晚上,我想起上次还是忘了向莉琪安问清楚关于特殊教育学校的事,包括在那里使用的语言,出发日期的最后确认等事都还没问,于是又播了那个号码。 又是电话答录机。莉琪安果然很忙,我留言请她打电话给我之后便挂断了。 这时关于坚那利夫后侧裙甲的分解也做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把那箱可疑零件寄到莉琪安给我的地址去。另外,因为坚那利夫本来就有丧失几个辅助喷嘴后、还能继续作战的程序,我打算进行简单的修改,让它在没有后侧裙甲辅助推进喷嘴的情况下也能发挥一定机能。刚拿起大本构造书打算读它,电话便响起。 “喂?哪位?”我接起房间的电话,传统的铃声。 “是我。”是席佳宜:“妳有没有在念书?” “……”我心虚而诚实地说:“没有……” “真是的。”她埋怨道:“妳该不会是说说要念书而已?让李志逢花在那几本笔记上的功夫比妳自己花的还大,妳羞不羞呀?” 我害羞地说:“哎呀!不要一直说嘛,人家觉得好可耻喔!” 席佳宜像以往一样噘起嘴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好,决定了。妳拿着笔记本现在就来,来我家,我监视着妳念。” “咦?”我大喜过望,因为有人在旁边可以请教,读书效率真的不一样,兴奋地回答道:“可以吗?” “我提议的还有什么可不可以,快点过来!”少女不耐烦地说。 嗯,这么说来,记得高中联考前常缠着她,求她像今天这样般和我一起念书,教我功课,有时到她房间,有时在我房间。 因为已经很久没做这种事了,不知怎地心儿有些怦怦跳。但是,在席妈妈的带领下进了她房间的我就安下了心来,因为她的模样和以前差不了多少。 这样一起读书附带的好处,就是:无论地点是她家或是我家,我们都有两家家长准备的零食汽水或果汁可以享用。嗯,这种现象倒也挺值得研究,应是全天下父母共有的怪癖吧! 一起读书果然是对的,我才翻不到两页,就已经有了一大堆问题。虽然大多情况下我可以硬着头皮先把内容记住再说,不过这就像是肚子里大便积多了却大不出来一样难过。可是我还是耐着性子没有立刻问她,而是先把问题简记下来,等读了十五分钟再一起问她,这也是以前一起读书时席佳宜订下的规矩。 在她帮我一一解答了疑问之后,我不由得羡慕又钦佩地说:“妳真的很会读书耶!在这个社会上还是会读书的人占便宜。对了,上次月考妳第几名?该不会和国中一样又是第一名吧!” “第二名。”席佳宜淡淡地答道。 “啊!妳已经很不像地球人了,班上还有比妳更厉害的人?”我好奇地问道:“是谁啊!该不会是柯南班长吧?” “我们一起读书也有几次了,难道妳都没有感觉吗?” ……哇!妳是说:“是李志逢!” 我想起了男女跷跷板里的情节,不由得打趣地说:“难怪,难怪喔!我还以为妳是因为伊东华同学抢了妳的风头才讨厌她,原来抢了妳的风头的人根本不是她嘛!不过妳放心好了,大多数男生还是喜欢有内涵的女孩子,妳再过一阵子应该还是能像国中时一样,惦惦吃三碗公……” 她曲起食指轻敲我的额头,心平气和地说:“妳少说几句行不行,这里是什么地方?给我妈听到了多难听!” 我神情无辜地摸着额头说:“事实就是事实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妳国中的时候本来就很受欢迎,也不知道为什么挑来拣去都拣不到合意的,连像我这么好的男孩子都看不上不是吗!” 席佳宜马上大呕特呕了起来。呕完之后才说:“我国中的时候就是不想交男朋友嘛!和对象是谁没什么关系啦!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不是因为抢了我的风头,可是现在班上我没有其他走得比较近的男孩子,某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那,妳对李志逢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的好奇心又发作了。 “呣……”她转着笔说:“他人是不坏,可是也还没有对我说什么呀!现在谈这个未免早了点。读书啦!读书。” 呣……我看妳分明就是太挑了啦!什么叫“国中时就是不想交男朋友”嘛!像现在,李志逢对妳的好感瞎子也摸得出来,妳还要等他说得多清楚?如果是我早就……算了,想像我是席佳宜正在受李志逢的追求实在太恶心了,不想也罢。 见我目光涣散,嘴角溢出傻笑,席佳宜拿起书本轻拍了拍我的头。 第二天一早,我就若无其事地到便利商店叫了快递把一整箱东西送出去了。 离期末考已经剩没有几天,我本来以为到这学期结束为止都不会再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了,结果还是又发生了一件事! 事情就是在几个女同学把宠物带来的那天发生的。当天班上一共有两只猫、一只狗、一只小白兔等等,中午时间实在是热闹非凡,为死气沈沈的期末考前一周增添不少活力。令人意外又不太感到意外的,柯南也带了他的天竺鼠来。在嘲笑他娘娘腔之前,我想班上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这件事实在太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了”!虽然还是有几个人因为讥笑他而挨了他揍;当然,他听不到的地方我也顺手揍了几个。 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最后一堂课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耳鸣,然后全班的小动物都怪叫了起来。哦对了,也不能这样说,班上还有人带了几只小乌龟来,我倒是没有那个耳福可以听见乌龟大叫的奇声。 叫得最厉害的就是那顽皮的小杨,真巧!牠不但叫得厉害,还乱挣乱动,于是小篮子从桌边掉了下去,篮口撞开、而小猫也一溜烟地跑出了教室。 “哇啊,妳要去哪!”唐蕙婕同学当然第一时间跳起来追了出去。我心念一动,也站了起来追她出去,只留下一句:“老师对不起!” “妳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被小动物们打扰上课的老师很生气地说。倒也奇怪,我们刚奔出教室,教室里便安静多了。离下课没剩几分钟,我和唐蕙婕当然也没打算要回来。 我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在校舍后方的教室窗外焦急地四下张望的少女,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并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唐蕙婕哭丧着脸说:“小杨会跑到哪里去?” 心念一动,我发觉耳鸣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或许就在小动物安静下来的那个。“我知道有个地方是学校附近的野猫最喜欢聚集的地点,我们去那里找找看好了。”我提议道。 她六神无主地跟着我走,似乎仓皇地有点过份。不只是她,其实我从耳鸣的时候开始也一直有种心浮气躁的感觉,刚刚老师说不定也是如此。幸好这种感觉现在已经淡了,我带着唐蕙婕到了食堂的后面,这里有待烧的垃圾山和几个馊水桶,距离学校后门不远。 幸而,不出我所料,小杨就和另一只小猫在一只特大的黑垃圾袋上打滚嬉戏。见到女饲主走近,牠轻巧地跳下垃圾山跑近几步,好像很快乐地喵喵叫了几声。 “哎,害我担心死了。小杨过来!”唐蕙婕松了口气,理着裙摆蹲了下来,拍拍自己并拢的双膝并张开双手。看小杨的反应,我几乎以为牠就要──可能是像平常跟唐蕙婕在家一样──扑到少女的大腿上了。 这次因为留上了意,我分辨得很清楚:突然又发生了耳鸣的瞬间,小猫也失去理智似地跳了起来,往某个方向跑去! 虽然周围还在上课,唐蕙婕依然忘形放肆地提高了音量喊:“小,小杨!妳要去哪里?”并起步就打算追去。 我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肯定地说:“小心,是陷阱!” “……”她以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头望了我一眼,随即皱着眉说道:“那又怎样!我不能让小杨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牠是我的家人!” 头疼得很厉害,我按住太阳穴试图消除耳鸣带给自己的焦躁,但知道自己对这个给唐蕙婕造成的影响无能为力,登时下了决心说道:“我本来是怕妳有危险,我去找牠就好;妳若不放心,那我们一起去。可是答应我千万要提高警觉!” “……好。”她总算冷静了些。小杨跑跑停停,这时已经跳出了学校围墙。我们迅速地走后门出校绕过了围墙,幸好一眼就找到猫儿在附近的围墙上慢慢走着。 说是附近的围墙,可是不是能爬的那种墙。我们只好提心吊胆地跟着牠走。有几次我都想干脆用暴力把小猫先硬架回去再说,可是找不到出手的机会。而且,在那怪音波──应该是吧──的作用之下,能不能在不伤害小杨的前提下避免牠又发了疯似地从我怀里挣脱,我实在没什么把握。 就这样,我和唐蕙婕居然追着猫儿到了一个三流警匪电影场景般的废工厂。眼睁睁地看小杨从高处的气窗穿进工厂内后,少女终于害怕起来,神色阴晴不定地环住了我的手腕。 “别担心,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粉红色药丸,心下大定,耍帅安慰着她,便领头从工厂虚掩的大门缝中挤了进去。 工厂里相当阴暗,但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毕竟离伸手不见五指还差得远了。而且里边的陈设十分简单,大的机具显然早已迁离、四隅一目了然并没有可以藏人的角落,主要的居民就是地上随便散置的零碎废材。小猫就在落地处不远,显然已经回过神来,正好整以暇地整理自己的胡须。 “看来里边没人。”我对唐蕙婕说,两人便进了工厂内,一齐留神着脚下往小杨走去。 不过刚离开大门没几步,一个巨大的落地声便从那儿传来!我和少女愕然回头,一个彪形大汉面无表情地叉着手档在门口。 我暗暗自责着:“靠!他就躲在门框的上缘,等我们走离门边便跳下来;虽然说能办到这个是因为他的身手,但是中了这八百年前的老伎俩的我真是白痴!” “麦蕙婕小姐,有事请妳跟我们走一趟。”他很不自然地伸出了右手说道。 “我不叫什么麦蕙婕,我叫唐蕙婕!”少女恼怒地答道。 我懊恼地按住额头,果然大汉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几声,说:“不管妳姓什么,我们要请的人就是妳,请妳跟我们走一趟。”唉!真厉害的预谋,一句话就试出了眼前的女学生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唐蕙婕兀自浑然未觉,骂道:“叫错人家的姓多没礼貌,还想要我跟妳走一趟?说再多次的‘请’也没屁用!”我把她拉到身后,说:“很抱歉,别说她本人已经拒绝,就算她一时糊涂想要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是她的护花使者。” 少女紧握住我的手。我想,她本来的意思是要用这个动作表示对我的感激,可是却没料到这也让我发现了她正颤抖得很厉害。我知道自己跟职业罪犯比起来有几两重,上次胜过嘉希昂一招真是超侥幸,毫不犹豫地取出抑制剂消解药服下,登时信心全满。 工厂里边很暗,我相信对手没看到我这个动作,他过份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有没有搞错?小鬼,我劝妳一句,妳再增加一倍的体重,也不见得能跟我打同一个量级。” “妳害怕输给差自己太多量级的对手很丢脸吗?事先把话说得太满,事后更难下台喔!”我反正已经赢定了,索性耍帅耍到极点,先对身后的唐蕙婕挥挥手说:“站开些。”然后扳着手指,活动活动筋骨往前走了两步。 他也活动着筋骨,发出三流武侠剧中不自然的巨大骨间爆响,往这边走了过来。我吃了一惊连忙摆开架式──自然而然左手前拂,右手护心,正是三体式。看来一个月以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练习还是有些成果的。 那彪形大汉武术常识不知是否不足,摆出了拳击的侧架小跳步地逼近,“啪”地一记刺拳就向我正面轰来。虽说不是很厉害的招式,但体格相差过多,被那斗大的拳头打中可不是好玩的,我简单避过。 全没料到他随即抬腿向我踢来,别说从拳击的姿势突然抬腿的怪异性,抬腿的姿势本身就不自然之极,不知怎么运上力的?我冷不防便在肚子上着了这一记,往后飞了出去。 我说这怪异姿势使不上力嘛──拍了拍肚子上的灰尘,我歪着脸笑道:“妳这算什么?自创的搔痒流?认真打好不好。” “是吗?妳这小子有点古怪,我是没使上力没错,不过一般的功夫小子挨了这记也很难爬得起来了。”他居然板着脸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我心念一动,想想自己刚刚的确被“踢飞”了,显然挨的力道不轻。不觉得怎么痛,可能是因为乌德萨神功附体的关系。这让我登时增加了几分戒心。 可是我仍然不觉得自己会输。这次由我主攻,想起巫厚德之前的解说,一个劈拳划弧往对手招呼过去。 那彪形大汉显然有心跟我“玩玩”,避开了这怎么看都威胁不到他的一击、进行交叉反击。可是这正中劈拳下怀,我右手反擒他的拳、顺势用上双手的力量往他的侧腹劈去。这一击我也只使上五分力,本来是想探探他有多耐打,因为我还不知道乌德萨力量全开时、动手会有多猛,不要三两下打死人就糟了! 但我依然没能击中他,他的右腿又不自然地举起,而且以比上一回更猛的力道用膝向我胸口顶来!我手脚并用才挡下这一击,又飞退了几步,直接承受冲击的膝盖兀自发麻。 “差不多就这样了?”他双手突然像李小龙在电影做的动作般挥舞起来,因为现下没有人工光源,所以没有多重残像,只是快得看不见:“那么就结束吧!” 我也这么想。应该还挺耐打的吧?我的视线落在工厂一角的白铁管上,反正人的头颅对钝器的防御力很高,在把人打死之前那薄薄的铁皮管应该会先断,打中脑门顶多只是脑震荡,真的打死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上吧! 他向我冲来的同时,我先瞬间移动到那儿拿起了铁管,再瞬间移动到他的身后,瞄准脑门狠狠打了下去!结束了。 ……才怪!他居然偏头避开了这一击!我大惊跳开,那彪形大汉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刚接下打弯了铁管的力道的肩膀,缓缓地转过身来,说: “我就觉得怪怪的,原来妳也是改造人﹝android﹞?那就不好玩了,我们认真的分个高下吧!” 我还没能理解这句话,眼前一花,他已经从原处消失,移到我的后面!我拼命扭腰避开,只觉得有锐器重重地划过我的肩胛骨,等到自己倒在地上勉强睁眼回头向大汉望去,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变成刀刃的形状,目光呆滞。 “杨颠峰!”唐蕙婕尖叫了一声,双眼含泪的向我扑过来,喊道:“妳要不要紧?”又转头大喊:“别攻击,我跟妳走!” “对了,唐蕙婕,”我问她说:“妳知不知道android本来是‘雄性’的意思?” 少女满脸困惑地回头说道:“蛤?” “我只是想告诉妳,还有精神说这种话,表示我没事。”我咬着牙爬起身来,摆开了架势。唐蕙婕兀自难以置信,不肯自我跟前移开。其实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挡在中间的她对我和那大汉都构成不了什么阻碍。 “好多血啊!”大汉面无表情地看着手刀低下来的深红色液体说:“这么说来我倒有点胜之不武了,因为妳的改造程度显然不高。我的改造可是高达95%,只差没有把脑浆换成电子脑,是目前改造人最完美的型态。尤其外骨骼根本就没有破绽,妳看:” 他的手变回五指分开的形状,突然变得红热,然后往自己的脸上抹去。人造的假皮马上卷曲融化,露出了金属质的颧、额骨,形状煞是骇人。 虽然骇人,但没有电影“魔鬼终结者”里那么夸张。即使如此,亲眼看到也够惊人了。还挡在我前面的唐蕙婕尖叫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 “百分之九十五?”我冷笑着说:“这么说我刚刚倒白操心了。杀个人的二十分之一,我一点也不会有罪恶感;又或许最多最多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罪恶感!” 瞬间移动既然没用,我恢复自然体,绕过唐蕙婕往敌手奔去,速度快得令我自己也很满意。大汉面无表情──有表情更恐怖──地吼声“还来送死”,便伸出巨灵般的双掌向我迎来! 我集中精神进入了激化模态,还以为可以轻易避过,没想到他的手指随即变得又细又长把我全身罩住,竟是避无可避!下一瞬间,我就已经被紧紧地抓──或者用“包”更合适──住了骼膊。 “妳不是我的对手。”改造人大汉两臂一振,全力把我抛向了工厂的屋顶。我的耳中钻进了唐蕙婕的尖叫声,一时之间以为是自己能听到的最后声音了。 胸腹传来巨大的冲击感。巨大?却比我想像的小得多,我还以为自己会撞破工厂的铁皮屋顶飞出去,却只是弹了一下再往地面摔去。当然,这小得多的撞击还是让我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似的,如果就这样落地,可能真的难以幸免了。 说也真巧,大汉似乎也对“我没有撞破屋顶”的结果感到讶异,抬头向我望来、而且就在我正下方。我勉强扭转了姿势、双脚狠狠地向他的铁脸踹去。 这一击不但消解了我大部分的冲力,对他的伤害也非同小可,我听见了颈关节清脆的折断声。不过他马上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只比我慢了两秒钟;垂着像是悬挂在脖子上的脑袋,看起来既恶心又滑稽。 “这是什么奇怪的机能?”他的声音中表现出了样版的讶异:“哪家公司的试作装置?妳胸口的绿光是什么东西?” 我这才明了使自己幸免于难的功臣,忍不住摸摸胸口的飞行石怀念姿荷妲,心中一阵酸楚。 “我……我叫妳们停手没听到吗g”唐蕙婕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我跟妳走,杨颠峰,不要再打了!” 但我们谁也没有理会她,大汉继续说道:“但妳的改造方式以整体效率而言实在令人费解,难道顾及了妳本人意愿的关系?虽然**采用软质料,又内含流体的设计,对抵销冲击力而言有一点帮助,但体液流光后效能会大幅降低。而且妳的攻击能力就这么点?这种程度破坏力是不可能伤及对手要害的。” 我也在跟他烦恼同样的问题。我想,乌德萨当然不是不能利用其能力发动攻击,可是我根本没学过啊!我又不是在驾驶机械人,瞬间移动、激化模态在破坏力不足的前提下都等于是废物!当然我要逃是逃得掉,但是唐蕙婕──对了,带着她用瞬间移动逃吧!虽然对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不定有办法追踪,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管了,反正我可没下过什么机械人三定律的制约,为了完成任务,就杀了妳吧!”不容我多加考虑,他举着双手走过来。 “慢着,妳的对手是我。”一个同样生硬死板的声音从工厂门口传来。 我和唐蕙婕讶然往那儿望去──唔,一个国中生年纪的小女孩?不过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玩笑。 “一对二吗?”彪形大汉的双手马上变得通红:“玩过头了。速战速决。” 他以不亚于我刚才奔跑的速度冲往那国中女孩,而女孩有适无恐地望着他、突然躺在地上,双腿冒出火花用万分怪异的角度冲出了大汉十指,呃,十一、十二指,不,反正很多指的包围圈。 “妳只能使用高热攻击吗?真老旧。我可以使用的攻击模式有三项之多!”女孩在脱出指笼后瞬间就调整了姿势,双足一点地便飞也似地往改造人大汉攻去! 大汉伸出了红热的金属变形手指迎向女孩平伸的双手,但女孩的双手居然喷出了浓浊的白烟,白烟一碰到红热的金属就“嗤”地一声汽化无踪,可是大汉的手指也因此变回原来的银灰色。 我握住了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的唐蕙婕的双手,说道:“液态氮。”也不知是在对她解释还是自言自语。 女孩双手抓住了彪形大汉已不甚烫的手指后,双眼一亮,大汉马上剧烈颤抖起来,关节处还有青白色的电火花闪烁!空气中也传来橡胶烧毁的味道。 “高压电!”这次身旁的少女先一步比我叫了出来,双手得意地握得更紧了些。 但正当我们以为女孩胜券在握的同时,改造人大汉的手又活动起来,卷绕住女孩的双手,笑道:“能力贵精不贵多,妳的电力不怎么样。”然后一扭腰全力地把她往墙上抛去! 最新全本:、、、、、、、、、、 第四章 已经到了极限 这次改造人大汉之所以采取平抛,可能是记取了刚刚没能摔死我的教训,但实际上飞行石消解冲力的原理和垂直抛或平抛关系不大。//、qb5、c0m//工厂的水泥墙和铁皮屋顶可不能相提并论,撞击声虽大,但可没能像圣斗士一样把人打得破墙飞去。 我眯着的视线移到撞上墙后倒在地上的女孩,看见她危危颤颤地站了起来,头发凌乱,衣衫却还算平整。身驱不知有没有大碍,但明显的外伤是双手都断折了,露出花花绿绿的管线。 改造人大汉伸出了变形成多重鞭状的右手,居然每条鞭状物都变得红热!因此当他甩开鞭舞时,连相距有好几米之远的我和唐蕙婕都感到有热风扑面而来! “最后一击了。”他冲刺着振臂往女孩型改造人攻去。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先带唐蕙婕逃,还是也带这女孩一起逃,所以未能行动。 “没错。”女孩冷冰冰地说:“时间到。” 一道炫目的光束﹝作者按:光束兵器在宇宙中射击时,从侧面是不可能看见其轨迹的,大气圈内则看得见,因为被空气分子折射的缘故。某些机械人卡通的光束兵器射击轨迹之所以能在侧面看见,很可能是因为射击了类似现代曳光弹概念的曳光材料﹞穿透屋顶照射到彪形大汉的身上,他全身上下的假表皮第一时间因而燃烧了起来,和之前用红热的手刀触及时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用轨道卫星炮定位攻击能力,补足设计上缩小体积时不可避免的攻击力低落吗?我输得心服口服。”大汉喃喃地说完,终于连脖子以下的外骨骼都开始融化。这时照下的光也渐淡消失,没有能融化掉那大型改造人的上半身,可是下身糊成一团的它,眼看是不可能像液态金属人一样再动起来进行攻击了。 我和身边的少女还没有从瞠目结舌中复原,只是呆呆地看着改造人女孩慢慢走到我俩,跟前,僵硬地行了个礼,说:“对不起让两位受惊了,因为台湾上空没有同步攻击卫星,而非同步卫星的数量又不足,并不是所有的时间带都有卫星会停留在适合对台湾发动攻击的宙域,会产生火力空档的缘故。嗯……下下个星期开始,会有十数枚的攻击卫星陆续升空,届时这个问题可望获得大幅度改善……” “等等等等一下。妳到底是谁?”唐蕙婕结结巴巴地说道。 女孩楞了几秒钟,生硬地“哈哈”笑了几声,答道:“妳看我都摔得有点短路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步骤。”她以还算优雅的姿势平手鞠了一躬,恭敬地说:“我是mexoid-037/试作型私人保镖用改造人‘林野静’,这次的任务是保护唐蕙婕小姐,直到最高指派单位判断可以终止任务为止,请唐小姐多多指教。” “啊!”我听到她的名字便惊愕地大叫了一声。 “怎么啦?”唐蕙婕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妳听过这个名字?”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说:“我只是突然发现,这个名字和‘伊东华’一样都是中日兼用名。”为了转移话题,连忙转向国中脸龄的改造人少女说:“妳的手不要紧吧?” 她欣然答道:“完全不要紧,之所以这么脆弱,是为了要设计成可以用容易取得的材料进行修复。损毁的同时已经向最近的联营精机工厂发出订单,两天内更换的耗材便会送到,而到时候我可以在家自力进行修复。啊!有警车接近,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是我这学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改造人女孩。当然,我相信之后唐蕙婕每次来上学时,那女孩都会暗中保护。 很自然的,从那次以后,少女经常避开我的视线,虽然例行的点头招呼还是会回覆。我想,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懂礼貌──事实上,任何一个有羞耻心的人,都会因为三番两次给人添了麻烦而不知道如何面对对方吧! 初见改造人的我当然十分惊愕,不过比起见到外星人的惊愕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地球真的已经有这么高的科技了吗?这么说起来,麦光雄博士平日的研究,三次受诺贝尔奖的提名,与上次那篇可能隐藏了巨大利润的论文,都和改造人有关?当我旁敲侧击地向李志逢提出“科幻小说中的改造人在现实中是否可能存在”的问题时,妳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道现代的科技到底可以把人体改造到什么地步,不过改造人技术岂不早就是人类最热衷研究的一门学问了吗──时常耳闻的人工脏器、更简单些的心律调节器及助听器、甚至连‘眼镜’这种简单之至的辅助道具,都早已经广义地在进行人体改造了呀!” 又到了该交代一些琐事的时间。尤其是那些对外人而言毫不重要,身在江湖随浪浮沈者却不能不在意的事,这些事当中又以期末考为主要代表。我无惊没险地渡过了期末考,托熟读“李志逢必胜笔记”的福,写得还算顺手,信心满满地自认为自己每一科都能达到六十分以上──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很不幸的我刚好有一科只拿了五十九分,虽然成绩单上填的是六十分。 虽然莉琪安迟迟没有回电,但是我和爸妈都预计离开之期已经不远,所以开始打点行李了。对了,为了伊东华,也为了唐蕙婕,过年前还有件重要的事得解决。 这件事我先打了电话和席佳宜商量:“放寒假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哪里玩?就当成是我和伊东华同学的送别会。” “……好啊好啊!”席佳宜淡淡地说:“妳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去百沙湾露营烤肉。”我说完后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 我特地挑了个气温回升的日子打电话给她。席佳宜是我们当中最怕冷的人,如果她点头了,再约其他人时我就有九成把握。 可惜她没被这几天的气温所骗:“不……要……啦!海边很冷耶!露营过夜更冷,妳就不能挑一些比较适合冬天进行的团体活动吗?” 我无奈只好提出候补方案:“我喜欢海边嘛!没办法,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这个没问题,要多吃几顿也没问题。啊!不过‘可利牙’有点贵,妳知不知道哪里有便宜又好吃的地方?”接下来我们把地点商议定了,就开始分头去约人。 我打电话约了李志逢、沙百州学长还有伊东华──哦,不,伊东华不是打电话约的。是我跟她一起去看魔戒时当面开口邀她的。嘿嘿,我和伊东华两个人去看魔戒耶!妳很羡慕对不对?全台湾大概只有我和杜黎娜有这种境遇,哈哈哈哈哈,我的幸福不……分给妳!不过看完之后她不可免俗地说“那位elf弓箭手好帅呢”,听的我心中实在有点酸溜溜的。 送别火锅会的时间订在二月七号。我们选的这家火锅店是比较传统式的:传统式的店面,传统式的铁管四脚圆面椅。除了最早到的主办人,应到的人们陆续抵达,而实到的人数还更多一些。 李志逢和小容学姊一起来了。他指着娃娃脸的姊姊说:“没问题吧?她当然不会叫别人请客。” “哪里的话,学姊,上次的事情多谢妳帮忙。”我连忙站了起来鞠了一躬。 “讨厌,别客气啦!有帮上忙吗,小容好高兴!”学姊笑着在李志逢旁边坐了下来,又对门口挥着手说:“小州,妳也来啦!” 正进门的沙百州学长摇头苦笑以对:“果然有妳一份嘛!总务股。” “小容不喜欢人家叫我总……” “好,小容乖。”被摸了头的小容学姊,鼓着双颊的气恼神情真令人印象深刻。 唔,我突然有点罪恶感。这两位都是今年要考大学的人…… “嗨!各位好。啊?学长学姊好。”唐蕙婕来了。 小容学姊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低声说:“啊!真像,阿弟妳真钝。” “我又没跟麦淑仪学姊多熟。”李志逢喃喃抱怨。 唐蕙婕打扮得虽然比上次吃猪肋排时稍微逊色,但已经吸引了店里很多人的目光,她把外套脱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定之后,打了一个寒颤,不禁说:“这里没有空调吗?真是阳春!” “呃……”决定地点有份的我尴尬地摸头以对,并偷偷地往厨房的方向望望,确认没有店员听到。 跟着少女进来的还有一个人,招招手说:“对不起,我来当不速之客。” “耶,班长!”我惊喜地说:“妳怎么也来了。” “他刚好打电话给我,我就把今天聚会的事顺口跟他提了一声,我想妳不介意有多些人参加吧?”唐蕙婕淡淡地说。 真是有趣的组合。我开心地说:“当然当然!快坐吧!”看我的反应如此,少女略显得有些失望。 我心中的主宾虽然最晚到,但倒也并未迟到,而且──她也带了不速之客!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进门处两张一模一样的天使脸孔,有如镜像般;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人把头发盘在左边,另一人把头发盘在右边。目瞪口呆的众人当中,唐蕙婕、柯南班长当然是真的反应不过来,而其他如李志逢、席佳宜和学长姊则是惊讶中又带点“果然如此”的意思。和这两类人都不相同的我的表情,呃……这时候应当要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哈哈哈哈,我想,这种时候,还是笑就可以了。 “对不起,至今还瞒着各位。”伊东华诚恳地伸出手介绍着:“我是姊姊伊东华,她是妹妹伊东苗。” “大家好。”杜黎娜用惯常的,模仿伊东华的语气打着招呼。 “嗯嗯,妳好,上次在游乐园见过吧!”小容学姊站起身笑着回礼。 “……喂,妳喜欢的是哪一个?”唐蕙婕冷不防地这样问我,真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解开我尴尬局面的是好心的沙百州学长:“喂,大家要先点牛肉、羊肉还是猪肉?” 火锅的热气很快地把气氛带到了高点,真是来对了,这全都要感谢反对海边烤肉提议的席佳宜。“啊!对了对了,我们一人对他们俩各说一句话道别吧!这样才像送别会啰!”沙百州提议后,先对我说道:“杨颠峰啊!到了欧洲之后,有钱的话养一台重车玩玩,回来时带相片给我看看过过干瘾也好。”然后眨了眨眼睛。 我只能干笑着回应。学长分明是少数知道我要去的真正地方的人之一,还故意这样糗我。 “杨颠峰,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很高兴认识妳,希望以后也能保持联络。”柯南班长诚挚地说,我答以:“我也是。” 李志逢抓了抓头,说:“呃……杨颠峰啊!到那边以后不要完全放弃了中文喔!保不定妳还是会回来台湾念大学的。”我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知道他的意思不是“中文”,而是地球上的一切学科。 “这点距离不算什么,祝妳和伊东华学妹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容学姊说完后,顽皮地朝伊东华笑了笑,而她羞得低下了头去。奇怪,就吃这么一餐饭,学姊又知道伊东华对我有一些些好感了。我可是最近才隐约有点感觉的。 唐蕙婕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我不希望妳出国留学。” “我也不希望。”我懊恼地说。 “嗯,最近有一点能了解,有时心想事成并不是最好的状况,会让人活得更不痛快。”说这番话的少女,好像长大了些。 “我和杨颠峰‘关系匪浅’,所以和他道别的话可以晚点再说,现在就不说了。”席佳宜顽皮地说道。 杜黎娜没有说。我想她就算有话想说,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对。总之,剩下的只有我和伊东华对彼此的告别了。伊东华嫣然一笑,开口正打算先说,却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她讶异地摸了摸喉咙,低下头咳了几声。我为了打破僵局,皮笑肉不笑地笑着说道:“啊!我先说好了,呃,伊东华同学……”糟糕,要说什么?“啊,对了!伊东华同学,妳尽管去外国留学没关系,我想不会有人介意的──只要把妳妹妹留下来就好了!反正看起来都一样嘛!” 唉唷! “刚刚谁踢我!”我捂着膝盖惨叫道:“有四,不,五只脚一起伸过来!” 伊东华终于掩着嘴笑了起来。 直到我们全都走出了店门口,唐蕙婕还是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我抓住机会悄悄对她说:“怎么了?不合妳的胃口?” “……不,很好吃,我吃得很饱。”少女摇着头说。 这时刚用卡付了帐的沙百州学长正喊道:“收钱了收钱了,一人两百五!” 唐蕙婕不由得叫了起来:“两百五!我们吃了那么多耶?这么便宜g” “东西不一定越贵越好吃对吧?”我打趣地说。大家一起笑了起来,为这场送别会冲淡不少离愁。 放寒假以后,伊东华就没有继续去补习葛里布林语。我自然就不需要再通过植物园去接她,不用去接她就没有去植物园练习三体式的意愿。总之,考完期末考以后,我就一次也没有去过植物园──自然,也就再也没碰到过巫厚德。 送别火锅会自然不是邀他来参加的好时机,另外找他出来道谢道别也很奇怪。在犹豫之间,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今年的小年夜是星期天。明天晚上就要围炉,然后,过年。过年以后我还有几天可以留在地球?今晚再不去就……我在想这些的时候早就已经身在植物园了,所以这些不能当作用来解释我今夜行为的理由吧。 先划了几十个圆圈,我终于定下心来,开始站三体式。 夜风在耳边轻轻地拂着。 已经过了多久呢! “今天总算是有点样子了。”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的,巫厚德的声音从公园一角的黑暗深处传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气、收势,看看表。这次居然心平气和地站了四十分钟,是个新纪录。巫厚德走近了几步,先发制人地问道:“妳怎么会突然跑来。” “妳呢,又怎么会在这里?”我反问道。 “我的浪子个性是全年无休的──”他叉手站着三七步说:“啊!也许休一天。明天晚上要是不回去吃年夜饭,老妈可能会抓狂,所以……”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我近期内可能就要远行,所以想来等一等看能不能碰到妳,跟妳道谢道别。” “要远行啊……”巫厚德抓着头说:“先别忙着道谢,等我送妳一样赠别礼物之后,再谢不迟。” 我不由得讶然:“赠别礼物?”这一时间他从哪里生出赠别礼物来?除非他有读心术,早先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要跟他道别了! 等到他把“赠别礼物”真的拿了出来,我才恍然一笑。巫厚德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我知道妳有买形意拳的书,我看妳拿出来过。三体式站够了,以后照著书上的图式依样画葫芦的练,基本上是没问题,只是差一扣扳机。我现在扣扳机给妳看,妳记得──把节奏牢牢地记下来,用全身去感觉它,气韵比形式重要。我现在要打的这套拳在书上应该叫‘连环套’,妳回去可以翻书加深记忆。现在我要开始了,妳专心想像我正在跟妳敌对。” 听说他要打拳,我起步正要后退,他却伸出手说:“别动,这个位置正好。嗯,妳要想像自己比现在的位置更站前一步,想像自己正打算攻击我或是防御我的攻击。我要开始了?” 难得他肯演拳给我看,我马上把全副精神都用上了,盯着他看。但他第一个动作就把我吓了一跳,从预备式的自然体直接击出劈拳、并成三体式,和其他套拳以三体式始相异。 如果我站得再前面一步,这掌已经打在我的胸口,我不由得退了退。在我动念的瞬间,他来势如雷的崩拳已经击了过来!这根跟步的半步崩拳若使得好……照书上说,清末一个武师只靠这招就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是我并没有真被打到,自然想像自己已经把这招拆住。他的右腕一扭挣脱,退步成低架,一个上冲拳把我的攻势化开,然后跨步“黑虎出山”,侧面的崩拳又纵虎入林般地向我猛袭而来!把我再度吓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不一一详记。我只觉得一个比我还厉害的高手,在他的进退纵跃下招招受制、毫无还手能力。最后一记追击的劈拳彻底解决对手后,他虚挥了一记崩拳、扣步转身对付身后的敌手。打的还是刚刚那套拳,可是这时的我脱离他的气势威胁,可以比较从容地体会、记忆他的气韵节奏。 最令我惊讶的是,无论何时都神定气闲,连和我在拳击场上拼搏都没流半滴汗的巫厚德,现在为了对付他眼前无形的对手,居然已经大汗淋漓。 待他这套形意合一、奥妙莫测的拳打完,我只觉得热血沸腾,不由得喊出声道:“我什么时候能练到像妳这样?” 巫厚德收势,抓了抓头说:“我怎知。也许只要一个月,也许一辈子无望。但是,练到像我这样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我常常在想自己练了这套拳又怎么样。” “另外,”他又说:“我这套拳想教妳的是暗劲,是妳的下一个步骤。其实打拳打到大汗淋漓并非上乘──等妳感觉自己和我今天这套拳的成就相仿之后,再去想我刚说的这番话。暂时先不要放在心上。” 这几句话又把我引入了沈思,没来得及对转身离去的他说什么。 大年初一早上,隔壁席家全家人到我家来拜年。这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席家老爸老妈要托邻居注意门户安危,顺便把不愿意跟着爸妈东跑西跑的席佳宜丢在我家受照顾。虽然老大不小的席佳宜实在是没有再受照顾的必要,这恐怕是从她小时候开始席家双亲养成的习惯。 席伯父伯母告辞后,在客厅坐不到半点钟,我和席佳宜就已经被客厅来来去去的拜年人潮和电话弄得坐立不安。“妈,我带席佳宜上去啰?”我忍不住说道。 “好。”老妈无可奈何地说。 席佳宜今年过年又穿了新的旗袍。我记得她去年穿旧的,前年穿新的,大前年又是穿旧的。看来她老爸或是老妈中一定有人很喜欢中国传统服饰。话说回来,席佳宜很适合穿旗袍,虽然不像铃明美穿上旗袍的感觉,但也十足像个中国娃娃。这么说起来,伊东华就不像中国人,虽然也不像日本人。 她一到我的房间,就扑到我的床上拿棉被把自己裹了起来,忙不迭地说着:“好冷,好冷,好……冷。开暖气吧?” “哪有这么夸张!”我边笑骂着边剥着应时水果说道:“妳要不要吃橘子?” 少女着实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啊!”让我稍感放心。如果她真的太冷,可是连橘子也不肯吃的。我把第一个剥好的橘子掷给她,便动手剥第二个。 “妳姊明天会回来吧?”席佳宜问道。 “应该会吧!”我回答着:“我还记得老姊出嫁的那年,老妈很高兴地说以后年菜可以少准备一些,却一边笑一边哭。” 我们东拉西扯的闲聊,席佳宜说到:“对了,初三那天……”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少女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传来的伊东华的新歌歌声是我的铃声,我已经把手机接了起来:“喂,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lucky,歌声的主人打的电话! “嘿,很难想像,妳大年初一的时候也会打电话到处拜年?”我向席佳宜笑笑,指指墙壁上的大张海报。 “嗯……啊,妳出国的日子确定了没?”少女随口问着。 我埋怨道:“还不确定,要命。那个懒事务员不知道在干嘛?都不回我电话。” 她轻笑了几声,又说:“啊!杨颠峰,我跟妳说,我们家有了一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我惊讶地说。 “年糕。”伊东华笑着说:“不知道倒楣还是怎样,亲戚送年糕、经纪公司送了年糕,连歌迷也寄了年糕过来,我们家才四五个人怎么吃得完。” 对了,她在台湾是住在阿姨家里。这是我之前才问过伊东华的。 我连忙说:“正好,送我一点吧!我最喜欢吃年糕了。”年糕倒是其次,有机会能见面是再好不过了。 “嗯,好啊好啊!我想想……明天妳姊会回来……那礼拜四好了,礼拜四晚上妳来我们家帮忙吃年糕,好吗?” 哇!我听错了吗,伊东华居然主动开口约我!令人想大喊呀呼的幸运遭遇! “好,就这么说定了!礼拜四晚上,我五点半到……妳家在哪里?” “这样吧!五点半在ㄨㄨ捷运站ㄨㄨ出口碰面,那里离我家不远。” 我已经兴奋地快要脑充血中风倒毙,以至于无法专心听她接下来说的那些话了。切断电话后,我激动地对席佳宜说:“妳听见了吗?伊东华主动约我耶?伊东华主动约我耶!好像做梦一样!” “我听见了,星期四晚上,妳吼得好大声。”席佳宜淡淡地说:“我也觉得简直像是作梦一样。” 我没心情去体会她嘲讽句子中的艺术性,又原地跳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对了,”我问席佳宜说:“刚刚我们聊到哪里?妳好像说了什么。” “谁还记得啊!笨蛋。”席佳宜没好气地说:“寒假已经快过去一半,怎么妳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动身,外星人办起事也不怎么样可靠嘛……” 两天后的下午,我虽然没有新年新衣可穿,可是还是费了心思挑出另一套的赴约服、兴高采烈地搭上了捷运班车。看我兴奋的模样,老爸老妈自然猜得出我遇上了什么好事,都忍俊不住。 伊东华的打扮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唉,约在她家,她自然是穿家居服;约在外面,她也不能打扮得太花枝招展,让人容易认出她来,有名人实在很辛苦。 “请进。啊!请穿拖鞋。”少女领着我进了家门。 “妳阿姨和姨丈呢?”我问道。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尴尬地说:“昨天姨丈全家人回娘家之后,结果决定要在那里住一晚,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这……我连忙又问道:“那、那杜黎娜呢?” “出去玩了,也还没有回来。”伊东华俏皮地噘着嘴说:“好像我炸的年糕真的有这么难吃一样;虽然我自己也吃得快吐了。没关系,不用等她,我们先吃吧!我现在就弄,很快的。妳在客厅坐一下,要看电视尽管开。” 她绑起了马尾,披上围裙往厨房去了,这个背影真是台湾一半人口的梦中佳妻形象。虽然只是炸年糕,可是将要初尝她手艺的我兴奋难耐,哪有闲情看台湾年年惯例难看的春节特别节目。 这里就是伊东华平时起居的地方。 呜呜,好紧张。 客厅的角落堆了几个大纸箱。那东西完全不像是要出国的伊东华姊妹收拾好的行李,而且我听杜黎娜过说她们还没有那么快走的,我不由得走近去瞧了瞧。 一看之下我大惊失色:寄……寄给莉琪安的那箱坚那利夫拆下来的零件怎会在这里──啊哈哈,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嘛。 里边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是歌星伊东华宣传用的海报啦、传单和一些小册子。真是太棒了,都是迷儿们梦想中的精品,这里却被当成垃圾随便堆在墙角,待会儿一定要向她要一点。 “弄好了,来吃吧!吃越多越好。”戴着厚隔热手套的伊东华端着油香扑鼻的平底锅出来,把它放在餐厅桌上。 我垂涎欲滴地坐到了餐桌边。炸年糕是中国──或者只有台湾?弄不清楚──最常见的新春应景食物,金色本来就给人充满喜气的印象,金色的年糕裹了炸成金黄色的面皮,自然更是喜上加喜。我往锅里望去,伊东华真不愧是女孩子,居然还费心把年糕切成心形来炸,十分可爱。虽然明知主人未到,及应该用筷子,我还是差点忍不住先抓一块来尝尝。 伊东华回头从厨房里拿了调味料出来,放下后脱了围裙也坐到了餐桌边。她看了我几眼便把酱油递过来说:“妳要不要?” “吃炸年糕加酱油?”我讶异地说。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听说日本人很多是这样吃的。我虽然不喜欢,可是我也算是半个日本人,所以想做做看这种事。” 不需要任何调味料,我夹起一块这特别的炸年糕放入口中。酥脆芬芳的外皮,软嫩甜滑的内容物。啊……以前居然从没发觉,这炸年糕真是人间至上的美味呀! 我们几乎把整锅炸年糕吃光,其中我吃的量又是伊东华的三倍,看她的表情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突然我的手机摇了摇,拿起来一看,萤幕上显示着简讯:“避开我姐来接电话,杜黎娜。” 虽然心下嘀咕,还是告了声歉离开、远离到客厅的另一角,我把手机放到耳边接通了那个怀念的号码,并说:“喂?” “怎样怎样?我姐那‘爱’的年糕还好吃吗?”杜黎娜嘻笑的声音传来。 “很好吃啊!”我没好气地说:“这可不是违心之论,再来一倍我也吃得下。” “这话可不能给我姐听到,她真的会想办法再生一锅给妳。”女孩笑着说。 我不由得惊叹道:“这样还没吃完啊!妳家真的收了这么多年糕?” 电话那头经过一阵难堪的沈默,然后杜黎娜“噗哇哈哈”地怪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她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收……收了太多的年糕?她居然想得出这样的藉口,笑……笑死我了,咯咯咯……难道妳信了?不会吧!妳太活宝了吧?” “妳说她骗我?”我目瞪口呆地说:“没道理啊!妳家真的收了很多年糕吧!经纪公司的、歌迷的……” “妳白痴啊!我姊引退了,经纪公司还送东西干嘛?歌迷又没办法把东西送到我家来,就算他们送到经纪公司,妳以为食物类的东西他们敢转交过来吗?” “可,可是妳刚刚才说她还能生一锅出来……” “她已经为了妳不辞辛劳地弄了一锅……连练习份大概一共有两锅了……再生一锅又有什么不可能?”杜黎娜平静地说:“我看妳真的是个呆头鹅耶!妳抬头看看今天几号?啊!不要给我姐发现。” 我偷偷地瞄了一下日历,说:“怎么样?二月十四号……啊!啊也就是……” “我告诉妳,阿姨和姨丈、表弟早就决定今晚不回来了,老姊早就知道了。我今晚也不打算回去睡。”杜黎娜难得严肃地说:“妳今晚给我认真一点。就这样,我不再多说了,老姊会起疑,掰掰。” 挂上电话后,我心思恍惚地回到餐桌边,心跳得很厉害。这可口的年糕,全然不是被人嫌弃的过剩食品,而是花了许多心思包装得漂漂亮亮而被送上的情人节礼物?而我就是从伊东华手中收到这份礼物的幸运儿?总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久等了,抱歉……”我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伊东华眨了眨眼睛,问道:“是谁?抱歉,我可以问吗?” 糟了,我居然没有想到要应付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幸好她家客厅的电话响了,伊东华走去接了起来。 “……杜黎娜晚上不回来睡。真是的。”伊东华回座时埋怨道:“我觉得有时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几岁。” 正当我以为她忘了前一个话题时,少女又问道:“妳的电话呢?” “哦,席佳宜打来的啦!”幸好我有了准备。 可是刚说出口又后悔了。为什么不说李志逢呢?干嘛在跟她独处的时候提别的女孩的名字?可是伊东华只是淡淡地说:“席佳宜……嗯,上次图书馆的事情我很抱歉。对妳们,尤其是对她很抱歉,把气氛弄糟了。啊!现在我有点能猜到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了,但是当时是真的完全没想到。” “到底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从席佳宜口中问出了一句话,我对这件事还是几乎等于毫无头绪:“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顽皮地笑了笑说:“当然不行,都告诉妳是en掇talk了。” 片刻的沈默之后,伊东华站起来说道:“啊!只吃年糕营养不均衡,妳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虽然也是伊东华的亲手菜,我哪狠得下心让自己难得收到的情人节礼物和别的东西混在一起。 可是伊东华并没有坐下来,又问道:“妳要喝什么饮料吗?汽水、果汁……啊!家里有咖啡壶,可以由磨咖啡豆到煮咖啡一贯作业,妳要不要喝喝看……” 该做什么呢?不该做什么呢?自从接了杜黎娜的电话,我已经无法有条理的思考什么事情了。这种时候是不是只要照着本能的直觉行事就可以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只想跟妳独处,妳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 她羞红了脸儿,低下了头,手只是软弱地扭了扭、没能挣脱。这,这次应该可以了吧?应该,应该不“恶毒”了吧?仔细想想,我还是要离开,说不定还是很恶毒,可是我都已经收了情人节的礼物……总之我硬着头皮把少女拉近了些,左手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低头有点粗鲁地亲了她一下。 伊东华没能躲开。啊!她的眼睛害怕地闭了起来,应该还可以再亲一下。 很不幸,不,很幸运地,我再度试图吻她时,少女好像正要启唇说话,两人的舌头刚好碰到了一块儿!她触电般地缩了一下,可是仍然没能挣脱我的手。 而且眼睛也还闭着。 我大胆地重新印上了她微分的双唇,而且用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伊东华的舌头迟疑了一会儿,居然很自然地和我的舌头缠卷在一块……唔唔,没关系吧!只是接个吻又不会怀孕。 当我俩的嘴唇意犹未尽地分开时,少女的身躯微微地颤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近可触及的吐息十分凌乱。我茫然地松了手,她突然稍微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眼角噙着泪光。 “杨颠峰,我……我喜欢妳……对不起……上次没有能够说出来。”伊东华说。 “妳,妳是说……”我茫然如置身梦中地问道:“送别会的时候?” 少女眯着眼睛轻轻地摇着头,说:“不是……不止。送别会的时候;十二月妳说要远行的时候;和杜黎娜回来的时候;每一次在捷运站分手的时候;也许,在屋顶上的时候;在ktv的时候……我比八年前的自己还要胆小自私……” “我比妳喜欢我还要更喜欢妳,我迷恋妳!我爱妳!只要妳听,我愿意说一百遍,一千遍……”陈旧的台词浮上心口,可是我毫无选择地说了出来,然后紧紧地搂住了她,狂热地吻她,的额头、脸颊、左唇、耳际、颈项、甚至胸口…… 伊东华不但没有再挣扎,反而伸手也反搂住了我的腰! 这样真的好吗?我根本没有暇情犹豫,尽可能温柔地伸手覆盖在她浑然不像十六岁女孩的丰满胸口上!而当我的手缓缓地滑动,无意识的“啊……”一声从少女的喉中泄漏。 我颤抖着的双手拉开了她的套头毛衣,从下端亵渎地伸往她的玉峰,指尖探及之处,离她吹弹可破的嫩肌之间只隔了层若有似无的蕾丝内衣! 在内衣之外可以简单地用手指辨识出胸峰顶端最敏感的器官,在我的轻搔之下,伊东华那天籁般的呻吟声也越来越放肆:“……啊!哦哦……哦呵……”我抬膝轻触了一下少女的腿间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指正无视于理智的呐喊打算孟浪地侵入内衣里侧之时…… 该死的手机摇了起来!我回过神来,又有点感谢这通电话把自己拉回了现实,不然真没把握自己能停在该停的地方。我千辛万苦──对方可是仙子般的好女孩,又正是我心仪的对象,这真是天杀的谈何容易──地才把她推了开些,躲到客厅一角拿起手机说:“喂?” “是我,莉琪安,提醒妳一声。”银河法庭的女代表说:“明天就要登机了,妳准备得怎么样,行李都打包了吧?” “明,明天!”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妳有点常识好不好,今天打电话来告诉我明天登机……” “给我等一下,妳在说什么?”莉琪安很不高兴地说:“我老──早就跟妳说过是二月十五号,在前一阵子也在可埃斯跟妳确认过……啊!虽然我忘了妳那次什么都没听进去,可是这也是妳自己的错吧?明天登机,绝不能更改,银河运输可不是说笑的。” 我眼前一片黑暗。明天!太突然了!“就这样,下午两点我会到妳家去接妳,完毕。早点睡。”莉琪安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我几乎不敢回头,可是终究还是得回头和伊东华的目光相对。少女含着泪水说:“明天就出发?这么仓促?”“……嗯。”我咬着牙站起来,说道:“所以我必须回家了,回家做些出发前最后的准备。” 伊东华好几次要说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还是只有说:“……请记得,我喜欢妳,不管我们离得再远。” 虽然有些过分理所当然,但我不由得苦笑着说道:“我也是。” 在难堪的紧绷气氛之中,她默默地送我到了自家门口,终于泪线溃堤,孩子气地抓着我的袖子大哭了起来,说:“不要!我不要妳走!” 我不禁紧紧地抱住了她又吻了再吻,才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妳。” 我真的宁愿离开她学习成为一个超人,去打倒魔王或是维持宇宙和平?不,我不认为如此。现在我必须选择这样,或许就只是因为我和她都还年轻。 最新全本:、、、、、、、、、、 第五章 决死的告白模式 直到走下捷运车厢,我心头的激动仍然难以平息。\\。qВ5\\ 就算没有明天就得出发这个借口,我也不可能留在伊东华同学的家里过夜的。唉!我知道杜黎娜不想当电灯泡,可是这种场合下她都不会担心“亲爱的姊姊”的贞操危机吗? 我就快要十七岁了,正值青春,她的年龄应该也差不多。这种状况以通俗的比喻而言,就是所谓的**──光是天干物燥都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是当事人心爱的女孩向他表白?简直象是泼了汽油再用氢氧焰点火一般! 脑子里好像有一只很大的陀螺在咕噜咕噜的转;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哪里种陀螺会咕噜咕噜的转。刚才我紧张得都不敢看她的脸──当然更没有看其它的地方──现在想起来,这真是太可惜了!只有指尖还残留著那娇贵身躯传来的柔软感触,呜呜,这对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实在是过份刺激了啊!直到现在我的身体还是紧绷著的,嘴角大概也一直保持僵硬的上扬状态,因为眼睛很难睁开,视线内的景物也因而变得十分模糊。 “喂!”一个熟悉但又不十分熟悉的声音从路边传来:“妳居然敢对本姑娘视而不见!” 我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转头找了老半天,才确定路边一辆机车上帅气的女骑士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唐蕙婕?”我故作自然地朝著她的方向挪动脚步,说:“这种时候妳怎么会在这里?” “说什么蠢话,除了跟妳有关的事情之外,我还有什么理由可能在这里。”听她的语气,简直把自己古怪的行动归罪成是我太过敏。少女把安全帽丢给我并说道:“上车吧。对了,妳已经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上了机车。要是问唐蕙婕要去哪里,以她的个性一定是跟我胡缠瞎闹不肯说真正的答案,所以我索性不问、等她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我只回答了她刚刚的疑问:“明天。” 听了我的答案,唐蕙婕突然沈默了。 她穿著相当合身的皮衣,腰部以下玲珑的曲线让人一览无遗,我上车时稍微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搂搂少女的纤腰占点便宜,可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再也受不了更多刺激了而作罢,老老实实地抓著身后的置物架。即使如此,当我们的身体在摇晃中轻微接触之后,我可悲的男性生理反应还是发生了! 氢锂钠钾铷铯珐,铍镁钙锶钡镭,硼铝镓铟铊,碳矽锗锡铅……不行不行,得找些话来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了!”我问道:“妳干嘛骑机车来?” “这不是废话吗?妳以为我喜欢骑机车?”唐蕙婕不耐烦地说:“只是不这样做的话,根本摆脱不了那只烦死人的改造人保镖。” 其实那改造人女孩儿还蛮可爱的耶,和“烦死人”这种形容词有一段不小的差距,我想如果她的价位不超过电浆电视,一定会成为普及化的产品。我找了另一个话题:“可是妳的形象还蛮适合骑机车的哩……唔,啊!妳无照驾驶!” “现在才发现吗?白痴啊。” “……妳,妳骑机车的技术还好吧?” “不要紧!”唐蕙婕信心满满地说:“我偷骑过好几次了,得到了一条宝贵的经验法则,所以尽管放心。那就是──只要别骑太快的话,摔车的时候就不会太痛!” “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我惨叫著。 不管我放不放心,幸而骑了没多远唐蕙婕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少女领著我走进了一家旅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过她不是到柜台订房间,而是带著我迳向旅馆大厅的电梯走去,这让我稍微放了点心。 走进电梯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这里有谁在吗?” 唐蕙婕很开心地说:“当然啰!嘿嘿,妳猜猜看是谁?保证妳猜不到。” “猜不到?我偏要猜猜。”我想了想。谁没事会到旅馆来住?对了,铁定是唐蕙婕的父母、想要为之前的事情向我道谢。不对啊!就算他们平时在国外,可是好歹在台湾也是有家的吧──啊!我想到了,这两人本来就是离了婚的夫妇,因彼此心存芥蒂,有点怪异的行径也无可厚非。而且这旅馆虽然不小,但也没有多高级,并不适合诺贝尔奖被提名人和世界知名芭蕾舞者──唐蕙婕母亲的身份;为了躲避记者在这种地方下榻更是理由充分。 唐蕙婕还不知道我已经猜中了,等会儿看到我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定会很失望,嘿嘿。我跟著她出了电梯,在走廊上过了一个转角停在某个房间前。 唐蕙婕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笑著比了个手势说:“请进──” 我调整为会见友人双亲的心情,走进了房里──可是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唐蕙婕啊!里边没有人啊……”我一回头才注意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唐蕙婕居然就在门边把皮夹克脱了下来,里边只穿了上次在“拉抬”咖啡店那件小可爱上衣!还在我因为惊讶而发楞的时候,少女已经闪烁著捕获猎物的兴奋眼神凑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紧紧地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嘴唇!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不知羞耻地用手抚摸我……我刚才好不容易才哄睡的小兄弟,又把他吵醒了! “妳,妳这个大骗子!”我惨叫道:“房间里根本没人……” “怎么没人,不是有妳跟我吗?”她好不容易才给我呼吸的机会,可是双手却还不安分。我狠下心扣住了少女的手腕,想要藉此把她推开,可是她却灵巧地滑动身子用那酥软丰满的胸脯来碰我! 要怎么把她推开啊!胸部臀部碰不得,肩膀和腰肢都是**裸的啊! 我著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从腰部著手。可是手指刚刚触到对方,唐蕙婕便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纤腰一扭,反而钻进了我的怀中,变成像我伸手抱住她一样的姿势! 真过火!女孩子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软呢,简直象是──外星人。﹝天野平底迪,妳没有更好的形容词了吗?﹞“哎呀!讨厌啦!这么猴急干嘛……”她把动弹不得,只差没弃械投降的我搂了个满怀,半拖半拉地弄到了床边,再使劲把我推倒在床上! “猴急的是妳吧!”我软弱地争辩著,快住手啊,妳真的想被我吃掉吗! 唐蕙婕仿佛没听到我心中的嘶吼一样,居然跨坐在我的身上,解开了两方衣裤的拉炼钮扣。我刚想背元素表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居然拉开了那件小可爱,露出了──就是那个啦。我闭上了眼睛不敢仔细看,鼻血就快要喷出来了。 我最后挣扎著:“住手啊!唐蕙婕,妳,妳再好好考虑一下,做这种事情会得病的,会,会怀孕的……”糟了,要是她拿出保险套来怎么办? 没想到唐蕙婕并不如此,只说:“没关系,今天是安全期。” “总,总而言之妳先冷静下来。”在这一刹那间,我的脑中如走马灯般地闪过许多念头。奇怪了,不是说人在死前才会如此吗? 幸而少女不知怎地安静了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偷偷睁开眼睛看见她还是那衣衫不整的模样、连忙又闭起了眼睛。只听得她焦躁地说道:“哎呀!妳真不干脆耶!像个男人一样的抱紧我、爱我,不然妳现在就大叫救命,让我因为强暴罪被逮捕,以后没脸见人算啦!反正妳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少女抓起我的右手贴住她胸口,突然颤了颤,大概是因为忘记自己的胸口是裸露的。我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这一瞬间,我的脑袋乱七八糟:“我的指尖该不该用力呢?就算不用力还是算是摸过她的胸部了,可是不用力的话好像亏大了……不对不是这个!我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推倒她。二、逃出去。三、安静地走出去。三项任务的达成难度比是一比十比……一千!耶和华基督阿拉无极老母太上老君释迦摩尼弥勒诸神佛仙君请原谅我吧!我是个健康的男人,一个晚上拒绝两个美女,身体承受不了啊!” 我咬紧牙关,睁眼抓住了唐蕙婕的双臂,反而把她翻转过来压在自己身下。 少女轻呼了一声,视线下意识地扫过自己裸露的胸口,身子微微发颤。 “怎么样?怕了吗?现在就算妳不肯,我也不会罢手了!”我嘿嘿冷笑著,突然把手伸到唐蕙婕的腿间,报复她刚刚类似的举动。 少女“啊”了一声,登时羞得桃色满靥,却兀自嘴硬:“谁……谁会害怕!” “哦呀?奇怪,妳不是女孩子吗?为什么牛仔裤前面也会有拉炼呢?拉开拉炼之后要做什么呢?”我用欺侮人的口吻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一边动手拉开了唐蕙婕那件低腰窄筒牛仔裤的拉炼。拉炼里边暗暗的看不清楚,可是还是隐约能看见蕾丝花纹。这种内裤穿起来怎么可能舒服?真是为了诱惑我而穿的吗? 仿佛是在回应我的疑问似的,高率性的少女发颤的身躯虽然透露出紧张的心情,但却顺从地眯著双眼任我轻薄。 好美。凌乱的发丝不规则地披散在床被上,闪动的睫毛下是羞涩的视线,腓红的双靥是兴奋?是脂粉?艳丽的口唇有著淡淡的口红气味。说到气味,少女雪白的颈项、削倾的肩儿和腋下都散发著诱惑般的芬芳,我从机车上就注意到了。是香水?或是我这色鬼的错觉? 一双美丽的胸峰被粗暴拉开的上衣挤压得变了型,有点可怜。而且,我连她上衣好好穿著时的样子都没有放胆仔细欣赏过,直接“跳级”未免会有些心存不甘。我无意识地帮她把上衣穿好,让唐蕙婕不安地望了望我,直到和我贪婪的视线相接时才又闭上了眼。 那薄如蝉翼的稀少面料怎么掩得住满溢的春色?是行动的时候了,我确认好两手的位置,回忆著书中的步骤,从亲吻唐蕙婕的头发开始。 然后是额头、鼻梁、耳鬓、嘴唇……“嘴巴张开?”我尽可能温柔地说。 她笨拙地张开了嘴巴。在我的舌尖闯入时,身躯又是一阵花枝乱颤,然后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我用手指确认她的**的硬度后,又抬起头欣赏了一阵这醉人的景像──短上衣底下硬翘的乳首清晰可辨,用手指轻轻的搓弄,只是越来越硬,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唔……”唐蕙婕口中无意义的单词却透露出明显焦急不满的情绪。该再狂野一点吗?我脱掉了她的上衣,也脱掉了自己的,突然粗暴地把她搂紧在自己怀中,让我们的胸口毫无保留地紧贴在一起。 “啊!好痛……”少女那双以高中生来说过度发育的**,如此的娇嫩柔软,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挤压。 我咬咬她的耳垂,邪恶地说:“继续下去的话还有更痛的喔!” “不害怕──”少女呻吟著:“是不可能的。可是,请不要停……” 就是这个。我刚刚一直想对伊东华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唉!这种时候还在想别的女孩,我真是个恶劣的人。 也许是那沈重的罪恶感使然,我温柔地吻遍了唐蕙婕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为止。床单的一小处有著纯血般的深红色。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实际上看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很震惊。 “……杨颠峰,两个小时快到了。”唐蕙婕低声说道。 “说什么傻话。”我理所当然似地回答著:“我们不出去的话,侍应生敢进来赶人不成?” “可,可是妳明天就要登机,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傻瓜。”我吻了吻她的额头:“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搂著妳香喷喷地睡一觉更重要。” 少女沈默了一阵,哽咽地说:“其实妳不用这样的,我不是很……其实我跟别人一起睡的时候通常不容易睡著,何况是被喜欢的男孩子搂在怀里睡。” 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呐。“……那妳就试著习惯吧!晚安。” 我不知道这算是早起还是失眠,总之我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失去了睡意,在被窝里躺著不动约有一小时之久。利用这段时间,我把唐蕙婕那娇俏可人的脸儿仔细地看了又看,仿佛是要把每一寸肌肤的曲线建模保存在我脑部的内存中一般。她睁开眼睛时正好和我的视线相对,登时感到不知所措地又闭了起来,双靥飘过一阵红霞。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轮流下床盥洗。整装到了一半,她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语气尴尬地说道:“呐,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我强忍著心中的诧异,尽可能镇定地问:“妳不痛吗?” “……嗯,是有一点点啦!”唐蕙婕扭扭捏捏地说:“可,可是感到满意的话就该要求再来一次,这不是礼貌吗?” 我呆呆地望了她一阵,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红通通的脸儿,才贴近少女的耳边说道:“等妳习惯这种事再讲究礼貌吧!” 我们小孩儿似地手牵手走出了旅馆大门。我憋得快爆炸、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妳不会后悔吗?” “现在才问这种问题是什么意思。”仿佛并不介意有此一问,唐蕙婕笑了笑答道:“我在那之后才好好的想了想,妳说得对:我一直很钦佩麦淑仪的老妈。所以我现在的作风也是在效法她。告诉妳呀!其实──昨晚才不是我的安全期哩!”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骗妳的啦!”少女笑著挥挥手说:“我只是不想在妳回来的时候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才没有那么自虐想当学生妈妈哩!掰掰!在那边偶而要想念我!” 直到目送她的机车远去,我才发觉她忘了送我回捷运站,当然我也忘了。不过也好,我需要多点时间让自己平静平静。 胸中那块巨大的空虚感是什么?唐蕙婕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她希望我离开其它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吗?不希望吗?我又怎么样呢?我希望跟伊东华更亲密一点吗?或者只是把她当成甜蜜的初恋回忆?总觉得脑中充斥著的、乱哄哄的都是别人的身影,“我自己”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听说我今天下午就要登机出国,回家后双亲的咆哮早就在意料之中。咆哮归咆哮,离别时妈跟我都忍不住还是哭了。 “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老爸当然不至于跟著我们哭,但是平时严峻的眼角皱纹似乎更深了些。 莉琪安准时来接我去捷运站。其实莉琪安有开车来,可是我坚持要坐捷运,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比较有离别的气氛吧! “到了那边,我可以打电话回家吗?”我忍不住酸溜溜地问了她一句。在她回答之前,我以为只能透过欺骗式的智能语音系统“打电话回家”呢! “当然可以啰!电话费自付。先提醒妳星际电话费不便宜哦!妳到了那边再打工慢慢赚。”莉琪安慢条斯理地说:“一般时候我会用智能语音自动装置帮妳应付的,妳放心吧!” 真无情哪里。 “嘿嘿嘿嘿!”莉琪安突然怪笑了几声:“妳到了那边说不定会感激我呢!虽然那倒不是为了妳而进行的安排。”她随即转移了话题:“啊!令尊怎么在家?不用上班吗?” “妳还敢说!”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我高声咆哮道:“今天才初四啊!大年初四!听得懂吗?虽然不是国定假日,可是国营以外大部分机构都放假的,妳真会挑时候让我离开。” “又不是我挑的日子。”莉琪安低声争辩了几句,抬起手表问了“初四”是什么东西后,惊奇地说:“妳们中国人蛮奇怪的嘛!年节就年节,为什么只为了一个特殊的日子就休息好几天,而且相邻的几天都各有各自的名堂?” 这岂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我一时语塞,只好苦笑道:“妳考倒我了。对了,我在那边必须使用什么语言听课?” “艾基尼卡语。”银河法庭的女事务员,倒是干脆地说出了这个延宕多时才好不容易让我得知的答案。我叹著气说道:“事到如今,不想用学习机去学习这个语言也不行了吧?” “为什么?”莉琪安惊奇地说:“学校方面也不建议使用学习机帮助记忆的,正式课程中更只有极少数的部分才会让学生使用。妳先拿几个艾基尼卡语课程的学分不就好了?” “有那么简单吗!”我夸张地惨叫道:“我已经学了四年英文,一碰到讲英文的人还是倒退三步!对了,妳们那个学习时数估计一定高估了我的学习能力!” 女郎淡然说道:“即使使用念波交换系统补助语言学习?” 那是什么?可以让我在学习新语言时,听到任一单字、任一句话时,就立刻明白其中含意?唔,外星人有这种科技?这……这大概对学习效率有不小帮助吧…… “走快点!”女郎催促著说:“如果因为电车误点这种蠢理由让妳没赶上银河定期客轮,我要用冬眠装置把妳冻起来,再用小型火箭直接把妳朝渡轮射过去。” 我随著她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一起进了捷运站。昨晚我就是在这里──被唐蕙婕“拉到旅馆去”,可是没时间让我触景伤情了。 虽然说想要制造一点别离的气氛,不过捷运和火车果然有著决定性的差异。只不过候车片刻,月台边的地灯便闪烁了起来。车厢渐渐缓慢地对著候车线停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踏入乘客零星的车厢时,一声尖叫突然从不远处的电扶梯顶端传了下来:“杨颠峰──” 我愕然回头,看著那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席佳宜,心中只觉得她激动得有点过了份。 “……晚一班车大概也不会迟到,我去一下化妆室。”不明究里的莉琪安很遵守地球礼仪地退开了。 我随便拉起衬衣袖口帮席佳宜擦擦鼻涕,问道:“妳干嘛还急急忙忙地特地跑来送行,我又不是鲶川圆或浦岛景太郎,出国一两年还要大队人马送行到机场。” “可……可是我还没有说……”席佳宜抽抽噎噎地答道。 这多多少少还是让我有一点感动,使我不由得放缓了口气地说:“那么就让我们好好的跟彼此说声再见吧?” “再见……个头啦!”少女突然狠狠踢了他一脚,边哭边骂道:“臭杨颠峰!妳为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喜欢妳,我好喜欢妳啊!”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最近犯了桃花?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我歇斯底里连珠炮般地问道:“妳耍我啊?这是新的整人大爆笑?妳去年才亲口拒绝过我耶!” “是‘前年’,不是去年了,国三上学期刚开学的事嘛!”席佳宜哭哭啼啼地说:“而且我也不是拒绝妳,只是那时对妳没有那种感觉……” 我真是好气又好笑:“妳才不是这样说的!妳是说,”我模仿著席佳宜当时的口气:“我才不要妳这种人当我的男朋友!再想臭美就不准再靠近我,完毕!” 少女蛮横地说:“是啦!我当时是说的很过份嘛!伤害到妳了吗?反正妳的神经粗得跟铁丝一样,没什么关系吧!妳国一国二那时候本来就很差劲,喜欢摸女生屁股、偷看女生内裤、还率领全班男生一起捉弄女生……” “妳还敢说!”我简直快抓狂了:“我只不过摸了妳一下屁股,弄得我姑姑、阿姨、堂姊、堂妹、表姊、表妹全家大小上下,都把我当成色狼变态!” “……我那时怎么会想到妳国三会长高些,个性又变得比较正经!”席佳宜啼哭著继续说道。 “……笨蛋。”我望著这个交往多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她知道我为了被她拒绝而哭过几次?沮丧了有多久? 我花了好多好多的功夫,好不容易才终于说服自己把她当成普通的朋友,现在却发现自己一点立场都没有了。她……席佳宜几乎没有变,一切都还和国三那时候差不多──有著跟那时候一样的辫子,跟那时候一样的雀斑,跟那时候一样扁扁的胸部和细得令人的手腕和足踝。 可是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的我的心情又该如何?我忍不住伸手抚摸著她的头发,并说道:“我还是一直喜欢妳啊!妳早些对我说不就好了?” 席佳宜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满脸狐疑地逼问道:“可是──可是妳不是迷恋上伊东华了?” 我简直烦得快要爆炸了,以风凉的口吻说道:“迷恋她又怎么样?难道我要等妳一辈子吗?第一眼喜欢就是要提出交往,不深入交往下去怎么知道彼此合不合适?我会想跟她交往看看,国中那时也是想跟妳交往看看呀!” 席佳宜沈默了了一会儿,抱怨道:“妳和伊东华……同学,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妳想脚踏两条船,同时和她和我交往吗?” “这算得上什么交往。”我很快地说:“就算两年半后我们都回到台湾来,也不见得立刻会发展成亲密关系,或许又一切从零开始。” 我……是不是在为我昨晚的“出轨”找借口? 丝毫没有察觉我复杂的心情,席佳宜破涕为笑说:“说的也是。这么说,妳两年半后回来时,要是伊东华同学还没回来台湾,或是一时间还没跟妳恢复交往,我又还看得上妳,妳跟我交往发现彼此合适的话,我就不算是横刀夺爱了嘛!” “呃,或许是吧……这么久以后的事……”我只能苦笑。 “杨颠峰。”席佳宜突然严肃起来,道:“我郑重跟妳说一件事……” 我不得不集中了注意力。 “李志逢他……”少女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大年初一的晚上打电话给我拜年,跟我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他说,如果等妳离开之后再提出未免太狡猾了。如果我这次拒绝的话,那他半年后才会考虑再提。” ……这阵鸡皮疙瘩算什么嘛!难道这种台词对现在的我而言太过于纯情,所以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我昨晚已经打电话拒绝他了。”席佳宜轻轻地说:“可是,我半年后不一定会拒绝他──啊!当然他也不一定还肯要我。半年之后还有半年,高中三年和国中三年是一样的久,我几乎不可能等妳两年半这么久。” 我不明所以地答说:“我……我也不会这样奢望。” “所以……”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开朗地说道:“如果我真的等了妳两年半,到时候妳要好好珍惜我喔!”少女转身往电梯跑去,又回过头含著泪光挥挥手说:“杨颠峰掰掰!” 旁边有路人听到这个稀奇的名字不屑地笑了几声,被跑经身边的少女狠狠踹了一脚,摔到楼梯下跌了个狗吃屎。 呜呜,为什么事情都挤在这时候发生呢?我根本不能好好思考啊!我一定在原地发呆了好一阵子,直到莉琪安连推带拉地把我弄上车,才找位置坐了下来。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歌星”伊东华的呢? 我对“歌星”伊东华的著迷,到底有几分是真正的欣赏,或是几分是为了向席佳宜示威,惹她吃醋?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曾几何时,我认识了真正的伊东华,而且再也没有把席佳宜视为恋爱对象。 回想起来,一定有过那段我眼中只有席佳宜,且席佳宜眼中只有我,那重迭的时间带。但是那全都已经交错而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现在席佳宜眼中的,可能是一个还是少年仔的杨颠峰吧!唔,老毛病,一有心事就只会背漫画,这是《向前走》的台词…… 莉琪安偷望了我几眼,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我注意到她俏脸微红──现在的我对这种颜色特别敏感,带著坏坏的笑容问道:“在想妳的他?” “妳怎么知道!”女郎惊奇又好笑地说。 “问得真呆,妳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啊?”我得意地答道。 “所以啦!妳怎么知道这是他送的礼物?”莉琪安更惊讶地说。 乱扯了半天,我才想起文化差异的事,外星人可没有把订婚戒戴在无名指上的风俗。莉琪安笑著反糗回来说:“刚刚那是妳的小女朋友?”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不是。”然后马上后悔了。 果然莉琪安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妳蛮受欢迎的嘛!” “……多半是托了恩希欧勒菌的福。”我闷闷不乐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快告诉我吧!为什么我们要往桃园老蒋国际机场前进?不是跟以前去可埃斯一样,找个僻处打开传送门上太空船就好了?读者们一定也在感到困惑了。” 莉琪安摇著头说:“传送门没有妳想象得这么方便,不然可埃斯也不用特地派子艇接近地表来找妳了。而且近距离还好,如果直接把妳送上太空船又带到外星球去,岂不是非法出境?瞒妳的双亲还可以,如果说到出入境记录方面,我可不想变成地球五零年代科幻故事中的外星绑架犯。” 我失笑道:“不会吧?离开地球除了非法出境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管道?” “妳到了机场就知道了。”女郎淡然以应。 再经过了一段公车的转乘,我们来到了离“现代化”这个词已经有段差距的桃园老蒋国际机场。虽然有些老旧,不过第一次出境的我,还是恣意饱览著豪华宽敞的航空公司checkin大厅,充满新奇感带来的兴奋。 但莉琪安并不是带我随著人潮去办理出境,反而在某个僻静的角落走下楼,带著我在地下室里几条看似工作人员专用通道的狭小走廊穿梭,还不时会停下脚步来看看手上的纸条。 我也探头看了看纸条,上面的确是在指示往国际机场的地下通道走的样子。 “欸,嗯,从这边右转,然后再往这边走到底……”女郎在一扇不算新也不算旧的,看起来就“非请莫入”的普通门前面驻足。她重新确认了一下手中的纸条确定是这里没错,又轻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开,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莉琪安忍不住拿手表朝门把上照了照,可想而知门依然没开。她尴尬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要从这里进去?妳确定?”我确认她点了头之后便说道:“那就好,这种门要这样开。” 我握紧门把转到底,然后一肩狠狠地往门上顶去。门砰然一声开了──果如所料,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而卡住。莉琪安咋舌地看著门以同样惊人的声势关上之后,又领头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一个转角,前边是一个类似车票亭的简陋隔间,但是窗内没人。 “奇怪,是在上班时间啊?”女郎喃喃抱怨著,探头从“票亭”的窗口望了进去,发现里边有个衣衫不整的办事员正跷著二郎腿坐在躺椅上,万分惬意地边吃著零食边看著小电视。 “……喂?”莉琪安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喂!” “哇啊!”办事员吓得从躺椅上跌了下去,好半晌才终于爬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著探头进来的女郎,说:“妳,妳是?” “办出境!”莉琪安没好气地说。 他犹豫了一下,重新把歪在一边的帽子戴正戴好,翻找著抽屉──但违反莉琪安期待的,不是拿出办出境用的相关文具,而是拿出了两三只拉炮,“砰”地一声拉开之后,高兴地哭著说:“太感人了!自民国六十八年二月二十六日启用至今,本机场终于成为全世第四十九座有人办理离开地球手续的机场!” 杨颠峰双眼一亮,兴奋地说:“妳是说这个窗口从机场第一次启用时就已经存在了?为什么会这样?” “妳不知道吗?真是丢地球人的脸啊!”那人惊奇地说:“我还以为现在大多数的青少年都已经知道联合国设有对外星特别办事处了……” “妳少说两句行不行,快点办正事啦!”莉琪安不耐烦催促道。 办事员连忙拿了一堆印鉴出来。由于登机证确认、出境护照签记、银河护照签记、危险物检查、行李检查等通通只有一个人来,所以进程十分缓慢。 终于完毕之后,那人举起左手说:“可以了。手续已经完成,您所使用的将是亚三同步卫星候机室,等一会儿通到那边的传送门便会在那儿开启……啊!出境的只有一位,送客者请留在那条黄线的后方。呜呜……真感动,没想到这些台词终于有了能够使用的一天……” 无视于那事务员的陶醉神情,莉琪安拍拍我的肩膀,笑著说道:“过了传送门之后,那里就不是地球人的设施了。好啦!我先回去了,到了那边之后就会有银河法庭的其它代表来接妳,多保重!” “哦,唔……”我对自己即将离开地球的事实还没有什么真实感,深吸了一口气,挥别了女代表,拖著行李箱缓缓地步入了虚幻缥缈的光门。 闭著眼睛穿过了光门。再睁开眼睛的刹那,我为眼前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领悟了莉琪安刚刚那个若有深意的微笑和“不是地球人的设施”这句话的含意。 在我面前开展的,是一个相当开阔的大厅,那是──只有在电影场景中看过的,类似西方才有的高级俱乐部休闲大厅。当然东方不见得没有会员制高级俱乐部,但地窄人稠的东方很少有俱乐部真的有如此大的手笔,拥有这么大的空间让会员使用吧? 最近前处是一个吧台,仪态优雅的男女服务生熟练地耍弄著手中的酒杯,一杯杯芬芳可口的鸡尾酒就从他们的巧手中诞生,自然是免费索取、饮用。较远处各种休闲设施应有尽有──撞球台、牌桌、点唱机、电子游戏,和更多杨颠峰根本不认识的名堂花样。 而在这“候机室”暂歇的人们也是五花八门。虽然没有科幻电影这么夸张,我依然见到了几“只”外型和人类大异其趣的智能生物;而就算是人形的种族──不知是地球人还是外星人,仪容举止方面也和一般人有些不同,甚至有个穿著紧身衣的少女飘在空中。 “台湾来的杨颠峰先生吗?”一位拥有低沈声音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这是您的登机证。” 他为我把一个徽章似的东西别在胸口之后,又用那亲切的口气问道:“您的行李只有手边这些吗?” 我想了想,便反问道:“我可以带多少行李?要加钱吗?” “依您的机票位别来看,共可以携带一百万立方公尺以下,一百万吨以下的行李,不需再另加额外费用。”服务员说。 我以自认最干净俐落的姿势摔倒在地上,边爬起来边哀嚎著:“一百万立方公尺是多少啊!我从哪里生出这么多行李来带?我又不是单帮客!”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了,不过还蛮有礼貌的并没笑出声来。服务员马上解释道:“一百万立方公尺,只要想象成是一个长、宽、高各一百公尺的物体即可。您有要带的行李吗?” 机票是莉琪安帮我买的,她订行李空间这么大的机票干嘛? 反正服务员没有不耐烦的神情,我好好地考虑了一会儿,才问服务员说:“嗯,对了!我有一台战输艇,可以带去吗?” “通常是可以的,取决于搭载货物的重量。”服务员欣然说道:“请问您的战输艇里边还装载了什么东西?空的,或是正常地搭载了一架战斗机械人?” “啊!对,里边有我的战斗机械人‘坚纳利夫’。”我连忙答道。 话一出口,本来响著微弱“嗡嗡”交谈声的候机室大厅突然沈默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往这里望了一眼,然后又象是意识到这是不礼貌的动作而把视线移开。 咦?咦?坚纳利夫这么有名吗?因为那是乔邦师傅的座机? 仿佛为了解释我心中的疑惑似地,耳边不经意地飘来陌生旁人的窃窃私语:“……谁?”,“乔邦的继承人。” 服务员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制式地说道:“正常载重的战输艇应该不会超出您所可以携带的行李重量。请您把操纵权移交给我,让我帮您驾驶到这附近停放并检查可好?” “谢谢。”我举起了行动电话,下令道:“提施号,在我前方一公尺处打开通往驾驶舱的传送门,让进去的先生驶到这附近来。” 传送门应声而开,而服务员也走了进去,可是附近穿著紧身衣飘在空中的那位少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按著笑疼的肚子在空中绕圈而转。 我直觉地认为她是在笑我,不太高兴地说:“有啥好笑?” 少女的双足在空中虚点一记,身形马上飘往这儿来,叉著手居高临下地望著我:“‘在我前方一公尺处打开通往驾驶舱的传送门’,妳说了不觉得烦吗?为什么不把指令简化?” “我高兴!”对这种相对位置更感到生气的我,毫不心虚脸红地扳著脸吼著。 少女表情讶异地抓了抓脑后放射状的奇特小辫子,出乎我意料之外地说:“……的确,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各人高兴,我不应该笑的。” 她转了个身,头上脚下几乎是以站姿落到了地面上,其实视线仍然和我平高,脚尖应该尚未触地;伸出右手说道:“妳这人蛮有趣的。请多多指教,第一个地球人乌德萨。我叫灵茵,也是个乌德萨,而且也正要跟妳去同一个地方。” “妳说妳也要去特殊教育学校?”我伸出手和少女握了握表示接受了道歉──从对方的反应可知道她并不习惯这种礼仪,便惊喜地说道:“不,这并不奇怪,奇怪的应该是──妳为什么会在地球的候机室?” 灵茵笑著耸了耸肩,又飘高了些,转回俯视的角度回答著:“说穿了就不奇怪了──我是来地球找人的,找一个亲戚。可是他已经离开地球了,没找到。会在离开时和妳搭上同一班客轮,我也感到惊奇呢!” 我忍不住扭了扭脖子──仰著头望对方听话很累──觉得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正在我还不知该怎么开口时,少女却主动说道:“既然我们有缘遇上了,就找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我们走近了吧台,在服务生的酒单介绍下,和她各自要了一杯饮料,继续在她的带领下走往这庞大得过份的候机室的角落,进了一条较狭窄的走廊。受到昨晚那过份巨大的刺激留下后遗症的我,看看走廊两壁林立著的房门,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这候机室还有附设旅馆,方便人们隔夜等候不成?少女不知由什么记号分辨出一间空房、拿手表照照打开了房门。 直到浏览了房内陈设之后,我才放心地确认这不是过夜用的房间,只是给予不喜欢被打扰的人租用的休憩室。当然,要在里边的沙发躺椅上进行某些通常在过夜时才会采取的举动,也是随使用者高兴吧? 少女把房间中央的茶几稍微调高了些,便把自己的饮料摆在桌上,却踢开了屁股下的椅子虚坐在空中,对我笑著说道:“抱歉,我比较习惯桌子在这个高度,可以配合我一下吗?妳可以用扶手的按钮调整妳的椅子所要的高度。” 我照著做了,和她两个人各自“坐定”后拿起自己的饮料啜饮了几口。比上次和唐蕙婕约会时那杯果汁还好喝,酸酸甜甜香浓而令人微熏的味道。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高脚杯,齐声说道:“妳﹝妳﹞……”少女随即为此笑了笑,比了个手势说:“妳先请。” 最新全本:、、、、、、、、、、 第六章 恋之决断力 我抓了抓头,利用这个动作花费的时间重新整理思绪一番,首先问道:“妳是哪里人?那边的女孩子都像妳一样会在天空飞吗?”问了之后觉得自己语句中“女孩子”这个词听起来或许太著意了,她不可能看过那广告吧? 幸而对方似乎没想这么多,只是含笑答道:“没有这回事。。qВ5//那是因为我的乌德萨能力呀!妳应该也会飞吧?” “……不会。”这个嘛,说到“飞”,我倒是有番在可埃斯舰桥上方累得差点掉下来的不愉快回忆,只能苦笑以对。 名叫灵茵的少女大感好奇地追问道:“不会吧!妳也是乌德萨不是吗?就算不是用一样的办法,一定也能让自己漂浮起来才对。” 还是别献丑得好,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妳能不能教我啊?” “好啊……”灵茵刚说完笑容便突然消失了。 或许这不是该对初次见面的对象提出的要求吧?我淡淡地转换了话题:“可是一直飞不会累吗?妳睡觉的时候该不会也飘浮在空中吧?” “当然会累啊!”少女尴尬地顺风转舵道:“可是就像妳们地球中国人练一种叫做‘武术’──是不是这样说的──的东西时,要花很长的时间半蹲一样,我一直飘浮在空中是为了锻炼自己的乌德萨能力。”她顿了顿,又说:“难得拥有了这样好玩的能力,当然想要越厉害越好啰!所以要多练习。妳不会这样觉得吗?” “我也会啊!”我说:“我也有个类似妳这样,练习乌德萨能力的办法。” “是什么?”少女好奇地说。 我在灵茵的面前摊开了五指,让指尖轮流发光,让光点仿佛是在各指之间跳动一样。见少女看得如此专注而感兴趣,我忍不住又现了一招,调整著力量让光边变色边跳动。前些时候在塔尼夫夏的矿坑坑道中无聊得紧,成天只有这个可以玩,我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哇,好棒!”灵茵忍不住说:“怎么弄的?教我!” 我不由得心想:“妳不肯教我怎么飞,却要我教妳手指发光……算了,反正会飞很有用,手指发光却是浪费能量。”可是我才不会对这点小事心存芥蒂,正打算教她的时候,却不知道该从何讲起,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呃,就是……把精神集中在指尖?” 灵茵好奇地伸出了右手,凝视著指尖──当然什么光都没有发出来。 “……把精神集中在指尖……”她喃喃念著,不禁皱起了眉头。 “呃……”我尴尬地说:“我并不是隐瞒了什么诀窍,我还以为这是很自然的事。事实上我变成乌德萨的第一天晚上,就一不小心让手掌发出了光来。” 女愣了一愣,突然“啊哈哈”地笑了一阵,才抱著肚子说:“原,原来是这样,我跟妳说……”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玩了玩发辫,继续说道:“刚刚妳叫我教妳怎么飞,我才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教。这对我而言也是很自然的事。” 原来如此,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应和著说:“乔邦师傅就曾经告诉我,除了几项通常都有的能力之外,各个乌德萨的能力其实有著很大的差异。” 咦?乔邦师傅告诉我?在哪里告诉我?他留下来的笔记本里有提到这件事吗? “那当然啰!”灵茵欣然说道:“妳知不知道乌德萨产生的经过?” “不是因为被注射了恩希欧勒菌吗?”我不懂装懂地反问道。 少女眨了眨眼睛,说:“看来妳不太清楚。” 我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出了纰漏,让她知道我“不太清楚”?不过灵茵已经马上接著说道:“说起来挺复杂的,我等一下再告诉妳。我先试试手指发光。” 看来她对于“手指发光”感兴趣的程度是真的,专心地凝视著自己的手指。我趁机欣赏她纤细优美的指尖,但不一会儿便觉得有点烦了。视线离开她指尖的瞬间,我忍不住突然怪叫起来:“呀,妳的头发!” “欸?”灵茵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摸了摸头发。 “妳的头发倒是发出了光来。” “真的?什么颜色的光?好看吗?”女孩子真是……总觉得她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把话题扯到关于自己好不好看。 “墨绿色的光,很好看。”我诚实地答道:“和拉姆一样好看。” “各位可能还不知道,我这辈子迷上的第一个虚拟偶像就是拉姆。”玉风令在旁插嘴道。 少女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要照照镜子看。” 我看她把手表凑近了唇边,心念一动,连忙出言:“等一下。” “嗯?”灵茵困惑地望著他。 “凡事都要有先后顺序对吧?一件件来,妳等一下再照镜子。”我笑著说:“妳刚刚答应过我的,所以先告诉我关于‘乌德萨产生经过’的事。” 灵茵不由得又笑了起来,真是个爱笑的女孩。她说:“妳真的很有趣。好,我先说说乌德萨的产生过程。” 少女端起自己的饮料又啜饮了几口,才娓娓道来:“恩西欧勒菌──这个说法严格来说,在中文中是不对的。以大小来说,应该说是恩西欧勒滤过性病毒,可是它又跟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种病毒都不一样。在它进入人体之后,仅会起一种类似催化的作用,让人细胞中的粒腺体突然开始快速进化。” “什,什么!”我本来端起自己的饮料想喝,却让它留在唇边。 “与其说是快速进化,还不如说是‘超高速’进化。在一分钟之内,人体的粒腺体就差不多都进化完成了,各自拥有超高的性能。”灵茵慢条斯理地说著。 “这……那……”这番意料之外的话,让我脑中一时间乱成一团,无法言语。 “可是粒腺体就是粒腺体,不会变成别的东西。所以它们只有两个选择──自灭或著继续和共生的寄主一起活下去。”灵茵这时的笑容,不知为何看起来十分别有深意:“当然,现在的科学还无法确定这种超进化的粒腺体是否拥有高等智能?如果有,又是以什么为最小自我单位?和人的意识又有何连结?或许他们并不会像我们在考场上一样的做选择。总之,活下来的就是乌德萨,而大部分人遭逢巨变的结果都是死亡。” 我应该是当场呆了好一阵子,才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身上现在每个粒腺体都拥有自我意识,那他们能不跟我沟通?或许他们都听得到我在说话!喂!妳们听得到我在说话吗?回答我!” “我想他们并没有办法跟妳沟通。”少女笑著说:“如果把每个粒腺体也视为一个生命,那人类和它的差别实在大太了。”她伸出了双手,说:“妳知道吗?别寇星人天生是十二根手指,所以他们的文明中永远本能地采用十二进制来计数,虽然这让他们在星际贸易中产生了许多不便,却没有任何一个别寇星人愿意发展另一套十进制数学来教育他们的下一代。只是这么微小的差异呢!真庆幸妳我和大部分银河系的智能生物一样,都是十只手指!” 我定了定神,又问道:“好吧!乌德萨的事情先不谈,我听得头都昏了。妳的中文说得不错,难道妳来地球要找的亲戚就住在中国?” 灵茵点点头道:“是啊!喔对了,他在地球上使用的名字叫做张敬德,或许妳刚好认识他?”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我笑著答道。 “老大!好久不见!”威特多说:“……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又是那个什么‘外星人’的势力范围?”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口袋中突然探出头来的妖精。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骂道:“妳出来之前先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嘛!这个破坏时代感的家伙!” 少女困惑地往他的口袋望了望。我正想开口问问那妖精男孩,他已经自己飞出来在灵茵面前飞了一圈,嘻笑著把我想知道的答案说了出来:“看不见!看不见!就算是外星人也看不见我了!这个新的隐身咒文威力怎么样?” “好奇怪啊!”灵茵惊奇地指著威特多说:“妳能看到这个地方有只带翅膀的超级小人儿,还能听到他在说话,我却看不到听不到,这是什么道理?” 威特多惊愕片刻,转眼间便泪汪汪地大骂了一句:“妳,妳才奇怪!老大,为什么她还是能发现我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受不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外星人了!这次我铁定会被开除的!” 我稍微想了想便知其故,连忙解释道:“不不,这次不是因为她是外星人才能发现妳的存在,而是因为她使用了感官讯号分享能力。这种能力是乌……巫术。也就是说她是个外星的巫女、法师。” 要是威特多又因为身份暴露的问题被记上一过,那我可就伤脑筋了。但是不是这样说个谎就能帮他掩饰过去?我当然并没有把握。 “耶?外星人之中也有法师?”威特多好奇地往灵茵望了望。灵茵也好奇地回望著他──虽然她的目光焦点并没有对准妖精男孩,形成一幅奇妙的景象。 我忍不住又抓了抓头,问道:“多多妳有什么事?我记得妳受的观察期处分是三个月,时间应该还没到才对。”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妖精男孩转身高兴地说:“老大,还有两个礼拜勇者选拔武术大会就要开始,我们差不多该准备动身去葛里布林特了。妳愿意自己去吗?还是要我帮妳向主办单位申请护送?” 我心底喃喃抱怨著为什么刚好在这节骨眼上碰到,谨慎地回答著:“如果向主办单位申请护送,无论我在哪里,他们都会把我传送到葛里布林特吗?” “当然──不可能啰!”威特多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应该会在欧洲打开一个往葛里布林特的魔法通道。哎呀!大哥妳放心啦!往欧洲的机票前我也会帮妳申请的。当然我们要先脱离这个外星人的鬼……” “那我可能去不成了。”我耸耸肩说:“我马上要远离地球去外星球读书。” “……外星球是什么地方?有多远?比上次在月亮背后的那个奇怪外星人乘坐物还要遥远吗?”看威特多担心的神情,他自然早已猜到答案是肯定的了。 见我点了点头,妖精男孩“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道:“老大妳为什么不早一天走!要死了啊!现在既然让我遇上,要是我不能说服妳改变主意,去参加武术大会,我一定会因为办事不力被记上一笔的!我本来就已经在观察期了,这次再办事不力,一定会被开除妖精魔法使实习资格的!” “被开除就被开除,这次我也救不了妳了。”我不耐烦地说:“反正妳被开除之后也只不过是回到妖精森林去,过著一只普通妖精的生活罢了。” “老大妳居然这么无情,要是爱莎露她成了正式的妖精魔法使、我却还只是咱家森林里一只无所事事,整天混吃等死的平凡妖精,那我怎么配得上她!哇!”多多歇斯底里地哭闹道。 我取笑他说:“原来妳是为了她才想当妖精魔法使的!动机不纯……”但想想自己的处境,却感伤起来,叹了口气便继续说道:“也没什么不好,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而活。” 威特多擤了鼻涕眼泪,突然肃容说道:“这么说来,老大,妳是无论如何不肯跟我到葛里布林特去啰?” “我本来就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吧?”我耐著性子解释道:“还记得吗?签约前我就告诉过妳──我到时候可能有事。当时妳没有办法给我确定的日期,我当然也没给妳肯定能去的答复……” 妖精男孩却丝毫没有听我讲理的意思,突然飞近我的前额,抓住一小撮头发用力地往上拔! “唉唷!”我痛得捂住了额头,但惨叫声却是灵茵发出来的。而且我马上发现她和我做了同样的动作。 “哇哈哈哈!怎么样,很痛吧!”威特多拔出头发时用力过猛而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圈,好不容易稳下身形便马上摆出臭屁的姿势拍著胸脯说道:“如果妳不跟我到葛里布林特去的话,还会有更痛的哦!” 我满怀愤恨地抬起头来,浓眉倒竖地说:“哦,是吗?” “是啊!”妖精男孩还没发觉有异,继续大胆地威胁道:“当然!如果妳再不答应的话,下次我要拔妳的眉毛喔!再下来是鼻毛、睫毛,会越来越疼……” “那再好不过了,我还担心妳不来拔呢!”我扳扳手指让指节发出喀喀巨响,恶狠狠地说:“过来吧!现在就过来,快点过来呀?” 威特多“呃”了一声,还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造成反效果,在我双手“抓程”范围外乱飞乱绕著,好像在考虑如何发动进一步的攻击。 “那个……”灵茵插嘴道:“很抱歉我听到了两位的交谈,可是,两位的交涉好像陷入了僵局的样子。恕我问一句,去参加那个什么‘勇者选拔武术大会’需要花掉很多时间吗?” 妖精男孩和我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望著她。“不会。”我答道。 少女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远不及威特多灵巧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突然若有深意地朝我这儿望了一眼。 不知怎地,和她明亮清澄的靛青色瞳孔视线相接的瞬间,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啊!她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想不想去武术大会,所以犹豫著该不该说出解决争执的方法来。”哈!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就算我有另外一百个不想去葛里布林特的理由,可是伊东华就在那儿! 我急忙告诉她说:“妳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很乐意知道的,因为我也想参加勇者选拔武术大会。” 灵茵慢慢地说道:“嗯,如果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妳可以考虑使用分身啊!” “分……身。”我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问道:“宋七力那样的分身?” “我不认识宋七力,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形式的分身!”灵茵笑著说:“我要告诉妳的是运用了乌……巫术的分身方式。” 老实说我有点惊奇,她机灵的程度远超外表给人的想象。刚刚听到我曾用巫术来代替乌德萨这个字眼,虽然不知道理由,可是她却照著这样说了。 威特多有了奇妙的误会,讶异地说:“喔喔!妳要用巫术帮忙老大分身?” “老大这个称呼很有趣,我每次听到都想笑。”少女顾左右而言他。 “妳回避一下吧!多多,就算好奇也不准偷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我索性顺势恐吓道。威特多答应了一声,便从门口穿了出去。 灵茵望著他穿出门扉的地方,惊叹说:“这不是瞬间移动的应用,到底怎么穿出去的呢!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依照‘宇宙’这两个字的定义,葛里布林特显然不在宇宙里呢。我正想问“怎么用乌德萨能力来分身”,少女已经把手表凑近了唇边:“服务生,送一面连身镜到七号房。” 唔,凡事都有先后顺序,或许她要一件件来,先照照自己发亮的头发。 可是少女却开口了:“我先跟妳解释一下这个分身的性质。基本上,对任何测量与观察来说,它是一个实体,不是由能量构成的虚像。” “怎么可能凭空另外冒出一个实体来!”我急忙问道。 “所以我说‘对任何测量来说’。”灵茵轻描淡写地说:“欺骗了所有测量与观察的假象就是真象,包括妳必须说服自己,否则分身就会失败。分身之后,妳的两个分身之间也无法观察或测量到任何联系,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所以隔多远都没有关系──但是,它们依然共有妳的意识。” 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思考了一下,又问道:“‘共有我的意识’是什么意思?” “就像妳同时开了两个icq视窗和两个人在聊天,也就是妳的意识在做两件事。”灵茵解释道:“如果只集中精神跟一个人聊天,另一个视窗的妳就会发呆。” “嗯,很容易理解。”我欣然说道。 “接下来是提醒妳使用上注意的地方。”灵茵又说:“两个身体都可以正常使用乌德萨能力,但是──分身这个事实本身会消耗乌德萨能力。我不知道妳的乌德萨能力恢复速度怎样,如果比分身的消耗低,过一阵子妳就会开始昏睡,到时候妳使用分身的事就穿帮了,老师们会强制把妳的分身找回来;通常恢复能力比分身的消耗快,但是妳的乌德萨能力恢复速度也会因此而大为减缓。如果乌德萨能力大量使用,就得要花比别人长好几倍的时间来恢复,情形严重的话,一样会穿帮。” “穿帮了会怎样?老师们会把分身变不见?” “不可能,他们只会想办法让分身回来、解除。例如说把妳洗脑就成了。当然,如果需要旅费,他们会很高兴帮妳申请贷款。” “呜……”这句话又让我想起了自己的高额负债。虽然匹斯富娄尔的慷慨已经让把债款减为十分之一,不过两亿台币对我而言仍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少女继续说道:“现在说的这件事比较重要,妳也该想到了──如果想收回分身的话,只能让两个身体接近,合而为一;如果妳无法解除分身的状况下用尽了乌德萨能力、又服了抑制剂,会死。而如果两个分身之一死了的话,另一个也会脑死。从这些方面看来,其实使用分身是很不安全的,生活在危险之中的乌德萨非不得已决不会使用它。大致上就这样。” 我点了点头,静静地消化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也就是说,如果我的分身留在地球,只能等让分身到特殊教育学院或本尊回到地球,才能解除分身状态。那恐怕得等学期结束后的第一个长假──它是在什么时候?” “八月。”灵茵欣然说道:“妳说的没错,不过事实上是分不出本尊和分身的。怎么样?即使有这些麻烦的条件在,妳还想使用分身吗?” 对我而言真是个傻问题,这点小风险和有机会与伊东华同学相处的好处比较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换了个话题:“妳怎么会有这么多关于乌德萨的知识的啊?难道妳不是第一次上特殊教育学院?或者是这些资料网络上都查得到?” “怎么可能!”少女笑答:“都是我的被继承人教的啊!他并不像妳的乔邦师父一样过世了,只是懒得自己教我,才把我丢到特殊教育学院。很差劲的人喔?” 这时她的手表传出有人在门外等候的讯息,灵茵便开门让服务员把镜子送了进来,说道:“妳多加考虑要不要用分身留在地球吧!我先教妳分身的方法。” 她把镜子摆在我面前,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对了,妳会不会瞬间移动?还不会的话,解释起来会有点……” “会。” “那就好。妳看著镜中的自己,先说服自己那不是镜中的倒影,而是瞬间移动后的自己,然后让自己停留在瞬间移动前的状态──好像已经移过去了,又好像还没。”灵茵仔细地为我解说著。 “哦。”我边听边把最后一颗粉红色药丸吃了下去。其实体内的抑制剂应该已经几乎用完了才对。听完少女的话后,连忙问道:“什么叫瞬间移动前的状态?” “就是,当妳想要瞬间移动之前,不是要先对准目的空间吗?然后过了一会儿才会移动过去……”灵茵解释道。 “那也只有移动很远时才会这样。这里到镜子后面这一点点距离,我‘啪’地”我移动到镜子的后面,并继续说道:“就移过来了。” 灵茵呆呆地望著我几秒钟,突然“哇”地大叫一声,倒退一公尺。这里不能用“倒退三步”这种形容词,因为她是飞在空中的。少女手舞足蹈地说道:“好厉害啊!我第一次看到能力为s级的人。” “什么叫做能力为s级?”我马上追问。 “就是几种常见的乌德萨能力的粗略分级方式,有s──c等等。”灵茵解释道:“就是瞬间移动、念动力、感官讯号分享与激化模态这四者。平均程度为c级的话,十个乌德萨中能力最杰出的那一人是b级,一百个乌德萨中能力最杰出那一人是a级,一千个乌德萨中才有一个s级,大约是这样。”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地说:“哦,我知道了,激化模态能力为s级的乌德萨,就被称为乌德萨战士。” “哪里有那么多s级的乌德萨。”灵茵苦笑著说:“b以上就算是了。原为b级者因为后天锻炼而拥有接近a级能力者称之为b;因为这种分类法的落差很大,目前还没有c级成长为a级或b级成长为s级的状况出现过。虽然激化模态能力b以上就算是乌德萨战士,不过在银河系中大概也不超过二十人。” “这么少人!”我竖起了耳朵,心念一动,谨慎地问道:“这么说──要是调查一件显然是乌德萨战士犯下的罪行,只要查遍每个乌德萨战士的不在场证明,就知道犯人是谁了?” 少女的大眼睛很明显透露出担心的情绪,慢慢开口道:“……妳是指尊师乔邦=乌德萨之死?不要想报仇比较好。别说是调查十几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在这银河系之中,有谁敢得罪‘任何一个’乌德萨战士?” 在我沈默之际,她已经悄悄地转移了话题:“我还是先教妳分身吧!说不定妳那位像虫一样的朋友会等得不耐烦。有学者认为乌德萨的瞬间移动是在目的地另外造出一个分身、然后再把原来的自己移动过去和那个分身合体。所以妳所要做的就是停留在把分身造出来的那个状态,然后试著同时用意识指挥这两个身体。” 灵茵飞到了我的身后,看著镜子中的我说道:“妳试著保持在想要移过去但还没移动过去的状态,要把镜子中的自己也当成是真正的自己,妳控制现在这个自己……”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举右手,同时也要控制镜子里的自己举左手,像这样多做几个动作。 “试著忘记周遭的风景,或是先到镜子后面记住镜子后面的风景。等到妳真的让自己相信‘镜子后面也有一个自己’的时候,控制两个身体,一个往左跨步一个往右跨步,看看镜子后面的自己是不是会真的走出来。对了,差点忘了说,因为妳身上的东西不可能分身,所以试之前要先把衣服脱下来,等到妳很熟练了,就有可能在穿著衣服的状况分身、这一个穿著内衣那一个穿著外衣这样。” 少女一口气解释完毕后,笑著说:“分身和瞬移这两种能力的性质类似,妳应该很容易成功,不用想得太难。妳先去领行李吧!让我看看头发发出墨绿色的光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要领行李?自然是为了光著身子分身完毕的我有多的衣服可以穿。我领了行李回来,少女便出门外等候。我听见她和同在门外等候的多多聊了起来:“没想到地球上真的有妳这种生物。”灵茵笑著说:“妳住在哪里?” “……”威特多说:“妳现在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问得真呆,”灵茵回答道:“我分享了妳的感官讯号啊!” “居然还有这种贱招!”妖精男孩大骂道。 “不要介意这种小事啦!妳到底住在哪里?”少女追问道。 威特多没好气地答道:“反正不住在联合国就是了。” “妳会脱皮吗?会吐丝结茧吗?掉毛掉得凶不凶?繁殖得快不快?一天要吃几餐?吃什么?喜欢在什么样的地方休息或排泄?”灵茵好奇地一口气问道。 多多接著是怎么回答的呢?我并没有听见,随著精神的集中,他们的交谈声对我而言也越来越模糊。其实分身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分身完成以后的事情比较伤脑筋。我练习了好一会儿,两个身体还是偶而会做完全相同的动作。稍作练习之后我让两个身体都穿好了衣服,然后便敲了敲门告诉门外人我已经完成了。 灵茵开门进来时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威特多也跟上。 “哇,妳真的分身成功了耶──怎,怎么啦老大?”威特多担心地问。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突然满脸惊恐表情地惨叫了起来,抱著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少女吓了好大一跳,连忙说:“妳,妳还好吧?” “妳,妳们看……”我让左边的自己指著右边的,右边的自己指著左边的并且说道:“妳们看!那个人居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耶。” 灵茵和威特多一起掉到了地上。 “呃……我想起来了。”少女重新飞起来之后,摸著头说:“我第一次分身之后,也像这样玩了好一会儿。” “是啊是啊!这实在太好玩了。”我说。 “不只是妳觉得好玩,我也觉得很好玩。”我用另一个身体说。 “不不,妳可能只是觉得有点好玩,我却觉得非常好玩。”先说的身体又说。 “妳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玩,我还觉得我觉得好玩的程度比妳觉得好玩的程度深哩!”后说的身体也回嘴道。 “别玩了啦!”灵茵笑著说:“……啊!要登机了,妳们……哈哈哈哈哈哈……妳决定好了没?要不要留一个分身在地球?哪里一个要留在地球?” “唔。”左边的我说:“那当然是由我这个本尊留在地球啦!毫无疑问。分身,妳快滚去外星球吧!” “放屁。”右边的我说:“我才是本尊,妳才是分身,快点给我滚去地球!” “嗯?”左边的杨颠峰对右边的怒目而视:“妳这个分身怎么不听话?” 右边的也瞪大了眼睛:“妳才是个不听话的分身!小心我把妳给收回来!” “猜,猜拳决胜负吧!”搞不清楚状况的威特多说道。 “好,一把决胜负。”左边的杨颠峰对右边的说。 “决胜负就决胜负,谁怕谁?输的给我滚去外太空。”右边的杨颠峰答道。 两个杨颠峰面对面,都伸出了手:“嘿!嘿!嘿!”猜了好几次拳,可是说巧不巧,真的不是巧合,每次两人出的都一样。 “都叫妳别玩了啦!”灵茵飞过去拉住了穿上原本那件衣服的我──胸口才有登机证。心思缜密的我老早决定好哪里个要去外星球了──一把就往房门外拖去:“我们去登机吧!虫男孩,剩下那一只就交给妳照看啰!” “等,等一下!”妖精男孩说:“行李呢?” “行李应该留给我,反正里边主要是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具。我想在葛里布林特会比在外星球更需要这些东西。”留下来的我说。 留在房里的我走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被灵茵他出去的我,就跟她去登机。威特多很兴奋地跑到房里那个我的身边说道:“老大,妳真厉害,还会分身哩!这是什么形式的分身?原来妳也是个巫师吗?” “嘘,不要吵我,我现在在登机,妳会害我摔跤。”我说。 妖精男孩听得莫名其妙,可是也不敢再吵我,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想通这番话的意思。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为了适应分身无暇浏览登机室的我,好不容易上了运输艇坐了下来,才告诉多多说:“可以了,另一个我在运输机上坐了下来。就让他发一阵子呆吧!” 多多问道:“也就是说,老大,虽然妳现在有两个身体,可是意识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有一个?” “是啊!”和多多交谈的我抓了抓头,懊恼地说:“我这才想到一个麻烦的事情──我们要怎么从这个候机室出去?这里离地面不可能小于一百公里吧!” 科学小常识:同步卫星的轨道高度约为三万六千公里。虽然更高或更低的卫星都有,而且高度差距极大,但几乎没有低于五百公里的卫星。 “这点小问题交给我解决就好了!”妖精男孩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只要想办法穿过底下这个奇怪的地板,接下来我可以用飞行咒文让咱俩慢慢地飞下去!” “妳是白痴吗!”我一掌把他拍到桌上,顺便报刚刚被拔头发的仇──我可是很会记仇的人,吼道:“外边是大气圈以外耶!没有空气还是小事,我们会因为体内压力过大而炸掉的!” 威特多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他满脸困惑,想来大气圈外的状况不是葛里布林特的人或妖精可以轻易理解的,可是妖精男孩应该不会认为我杨颠峰有骗他的理由,便问道:“不然我们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妳等等,我问问那边那个。”然后我“转”到运输艇上,赫然发现灵茵那对晶莹的大眼睛离我的眼睛不到一公分! “哇!”运输艇上的我吓得大叫了一声,身体也震了一下。很幸运的,对她来说很不幸的,我的嘴唇撞了她的嘴唇一下。 “对不起。”我反射般地说道。 少女缩到了她的座位离我最远的那个角落,一副再碰一下就会哭出来的尴尬模样。我连忙追问道:“妳还好吧?有没有碰痛。” 看她的表情,我似乎问了什么令她啼笑皆非的问题,灵茵深呼吸了几次,无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我的视线不由得被少女那可爱的嘴唇吸引,心脏也怦怦地吵闹起来。 “我,我不要紧,对不起。” 好不容易等她稳住阵脚了,我才发问道:“干嘛突然离我这么近?” 灵茵又发了一阵子的呆,才回答道:“我不是突然离妳很近,只是起了个恶作剧的念头,想说不知道离妳多近,妳才会惊觉。” “表情”重新回到少女的脸上,她笑嘻嘻地说:“我跟妳说,妳这样不行的啦!那一个在动的时候,这一个就完全没反应,叫妳也听不见,在妳眼前妳也看不到,这样妳一下子就会被老师发觉的。” 我慌张地说:“那可不行。怎么办?” “要多练习啊!”灵茵欣然说道:“只要经过充分的练习,同时控制两个身体跟人交谈也是没问题的,当然这样做很花精神,只能偶而为之;一般的时候,如果不能让另一个没在用的身体时时保持警醒,妳至少要记得装出打瞌睡的样子。” 多么重要的提醒啊!自认为在做亏心事的我,不由得偷看了邻座同乘者们几眼,确认他们没有留意我们的交谈内容──事实上我相信他们之中没有几个听得懂中文──又偷空看看妖精男孩那边有没有状况,不过多多倒是很乖地在那耐心等候著。 “对了,妳‘过来’有什么事情?”少女问道。 啊!我居然忘了问。“那个啊……”虽然知道这么做很蠢,我还是不由得压低了音量:“‘那边的我’要怎么出去啊?” “──出候机大厅?”灵茵也压低了声音:“糟糕,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难道没有办法出去吗?乌德萨也不行?”我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少女闷闷不乐地说:“以一个乌德萨而言,应该有办法,可是我不会啊!我对乌德萨的了解也不过比妳多这么一点。唉!都是我不好,喜欢卖弄小聪明。” 我安慰她道:“哪里,妳不是刚才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吗?该怎么离开候机大厅又不是妳的责任,或许就算不是乌德萨也有办法呢!让我多花几分钟想想吧!我一直觉得过于依赖乌德萨能力不是好事。” “依赖也无妨啊!毕竟以到现在为止的科学能力而言,‘一日乌德萨终身乌德萨’这句话是成立的嘛!”少女本来还笑著,突然变了脸色:“糟了,我们都已经上机了,七号房不就该空下来了?或许会有别人去使用呢!妳要躲在哪里?快逃!” 我瞪大了眼睛,忆起她刚刚的嘱咐,连忙往后仰躺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作出“睡觉”的模样,然后“回到”了和妖精男孩同在的候机大厅一角。 最新全本:、、、、、、、、、、 第七章 两人选择的道路 我回到候机大厅把状况和多多说了,他也跟我一样焦急起来:“不会吧!老大,如果被发现有并非候机中的闲杂人在这里,妳会不会被移送法办?” “这倒是有趣,我会被‘什么法’办呢?”我说:“总之咱们快想办法吧!” 真倒楣,根本没时间让我们想办法!突然有脚步声朝这儿来,就停在门口! “哇哇!对了!”妖精男孩大概是被激发出了火灾场的潜能,突然就想出了法子,且马上实行:“比黄昏还要昏暗之物,比血流还要腥红之物,深藏在时光的洪流之中,在您伟大的名下、我在此对黑暗起誓──阻挡在我们前方的所有危险之物,集合妳我之力将它们全数蒙蔽吧!高级隐身术!” 法术显然成功了,因为门打开时望向房内的那人,神情丝毫没变,就像房里是空的那样。\。qb5/我趁他开门时,拉着同样被隐形的行李钻过他的身边,溜到了走廊上。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我抱怨着:“前面那段这么热血的咒语有什么意义吗?不过是发个隐身术而已嘛!而且还侵犯《秀逗魔导士》的版权。” “妳这么说不公平!”多多抗议道:“隐身术很有用的!而且这个是我现阶段能使用的最高级的咒文之一,我花了很多时间才练成的呢!妳们联合国的人都有暴力倾向,事实上龙破斩那样浪费的能量失控才是最低等的魔法形式!” 我懒得听他的辩解,应付式的点了点头,突然笑了起来。 “老大妳怎么了?不要一个人突然发笑,怪恶心的。”多多不怀好意地说。 “我有离开这候机室的法子了,原来这么简单啊!妳也该想到了吧?”我说。 妖精男孩楞了楞,才反问道:“想不到啊!什么法子?”真不是普通的笨。 被我打醒──打得真不是普通大力──之后,我就带着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传送门开启的地点等候。没错,我们根本不知道下一个进来的客人是来自哪个国际机场,不过总之先回到地面上,再接下来的问题容易解决多了。 等候的时间意外的漫长,我悄悄“去了”运输艇那儿偷看了灵茵几眼,她并没有发觉,神情自若地翻看着机上提供的杂志。不知怎地,我的视线就是在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上打转,就算欺骗自己说是想观察外星人和地球人的骨架有啥差异,其实只是因为想保养眼睛吧! “要看光明正大的看,我既然穿了这衣服,就不怕妳看。”她头也不转地说。 真糗,被发觉了啊!视线移到她的嘴唇上,回想起刚刚那个意外的吻,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唉!我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只要和稍微好一点的女孩子交往过一阵,就会忍不住觉得她好可爱呀!这样说来,我对伊东华同学的恋慕又算是什么呢? “老大,老大!门开了!”多多的叫声把我的意识拉回了候机大厅,我急得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往光门冲,也没注意对面的人根本还没进来,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 幸好即时扭身避了过去。穿过了传送门,这里应该是某个国际机场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和老蒋国际机场那令我意外的设施一样。明知办事员看不见我,我还是“鬼鬼祟祟”的入了关,一边低声对多多说道:“隐身术的效力还有多久?” “大概快不行了,我已经开始头晕──老大妳自己就已经够大只了啊!而且还包含了行李。”威特多苦着一张小脸答道。我连忙加快速度通过人迹罕至的走廊,冲进男厕让威特多解除法术。 整理好心情,从容的走出男厕,我才有余暇浏览四周的环境。字牌中汉字和假名夹杂而成的内容,让我马上就猜出这里是日本最大的成甜机场。 “啊!我知道了,这里是日本!”多多也总算恢复了活力。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虽然回到地球──啊有一半去太空了──的实感让我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马上面临了其他问题。 妖精男孩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心地问道:“老大啊!这在联合国的法律中,是不是叫做非法入境?这样就算我帮老大弄到机票,妳也不能到欧洲去不是吗?” “是啊!”我的眼神随意扫过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漫不经心地说:“如果妳的隐身术有效时间够长,还可以用偷渡的法子混上飞机,现在看来显然是不行。” “那,老大妳那个怪异的移动法术呢?”威特多又问道。 “一次只有一百公里,移到欧洲要花多久?”我苦笑道:“而且使用分身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会消耗我的……异力,所以用“异力”,再用瞬间移动的话,要是把异力耗竭,到了葛里布林特就不用比了。”本来想用超能力这词,可是想起姿荷妲曾称我为异人。 威特多恍然大悟地说:“对哦!老大妳赶来合议庭声援我的时候,就因此耗了很多异能对吧?那时看妳好像累得要死的样子。”他不好意思地停留在空中一阵,继续说道:“这件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谢妳。” “应该的,不用特别谢我啦!”其实那时我大部分的能力都不是为了他而耗掉的,可是又不知从何解释起好,再接受多余的答谢反而会心虚呢! 我又“神游”到运输艇上偷看了邻座的女孩几眼,她已经放下杂志,跟我一样背靠在椅上休息了。仔细一看少女的姿势和我还是有些差异,看来她就算睡着的时候也是浮在空中的。对了,这么说来,还有重力耶?现在应该已经在空跃途中了吧?重力发生航法在空跃进行的过程中也依然能有效吗?真神奇。 仿佛在练习同时控制两个躯体似的,我看着灵茵同时对威特多说道:“要怎么去欧洲可以稍后再议,眼下还有其他的麻烦问题──妳不饿吗?我饿了!” “是啊!”多多哭丧着脸说:“亏我辛辛苦苦的把帮妳行李带出来,老大妳应该有带钱吧?” “有一些美金和欧元,可是要是仿效成濑川来一趟横贯亚欧大陆之旅的话﹝作者按:其实她没做过这种旅行﹞,除非像猿岩石那样沿路打工兼搭便车,不然这么一点点钱也一下就用完了。”我当下便做了决定:“所以,怎么去欧洲另当别论,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妖精男孩见我突然胸有成竹起来──其实只是确定了暂时性目标而不再那么彷徨罢了──,总算稍感放心,便问道:“什么事?” “借钱。”我摸出了口袋中的万能行动电话──之所以放在这边的身上,是想说这种东西到了外星球应该是到处都有得卖吧──前提是我要有钱,所以留在地球比较方便。虽然电话里有非常庞大而齐全的电话号码档案库,不过我还是拼命的和记忆中的稀薄印象对照,因为现在要播电话的对象相关的号码可能比伊东华还多,播错了电话几乎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妳要找谁借钱啊?”威特多看我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地问。 “姑姑。”我苦笑着答道,拨通了电话。 “威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您好!”虽然号码应该对了,可是接电话的还是秘书小姐:“您现在所拨的是董事长郭女士的私务电话,请留下您的姓名和与董事长的关系称谓。” 手心有点发汗,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叫杨颠峰,是她在台湾的侄子。” “……啊!”对方显然有些讶异:“杨颠峰先生吗?很抱歉失礼了。现在郭董事长不在总公司里,请妳留下电话号码,我会尽快为您和她取得联络。” “如果她很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连忙说道。 秘书小姐欣然说道:“请别这么说,郭董事长一直很希望妳跟她联络呢!要是我没有转达这通电话,一定会被她骂惨的。” 她都这么说了,我只好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我刚挂上电话威特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妳的姑姑是谁啊!好像是很了不起的人的样子!” “算是吧!”我想无论如何还是先到东京吧!就领头往机场外走去,一边回答着:“姑姑比老爸大十几岁呢,超过六十岁了吧?她在大陆是一家大型科技公司的老板娘──应该算是老板,因为姑丈已经过世了。这样说也不太对,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在公司里到底有多少重要性,或许只是挂名的‘太上皇’罢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解释得很乱,多多更是一头雾水了。走出机场的瞬间,冷风迎面扑来! “哇呜!”我连忙躲回机场里,找了间厕所打开行李箱,换上了卫生衣裤和大外套。差点忘了这里是高纬度的日本,而且现在还是二月。 往东京的交通工具并不难寻,我很快地坐上了火车。稍微用汇率计算了一下,呜,车票好贵!火车里边暖和多了,应该是有暖气吧?这倒让我想起来了,就算我在这里的这个身体挨饿受冻,是不是只要那边的身体吃饱穿暖,就不要紧了? 意动之间,在宇宙运输艇上的我已经“醒”了过来。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条毛毯,嗯,空姐……是不是该改称“宙姐”,服务周到!转头看看,灵茵的身上也有一条毛毯,张着嘴睡得甚沈,模样儿好可爱。 偷看了一会儿,我正打算“继续睡”,却听到哪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虽然我知道自己的手机铃声不是这个,还是忍不住回火车上看了一下。 原来铃声是从灵茵的表上发出来的。她皱着眉头伸了伸懒腰,又弯下腰把因而滑落到腿上的毛毯捡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对我说:“快到了。” “还蛮快的嘛?”我叠好自己的毛毯,拿了她身上的毛毯一起递给了空姐。 少女含笑用手表照了一下座位前方的萤幕将它启动,对我说道:“妳应该是第一次搭乘这种大型游轮?要不要看?” 我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我也用个人电脑照一下萤幕,掏了掏怀中那老位置扑了个空,才尴尬地对她说:“个人电脑不在我身上,在‘那边’。” “嗯?”灵茵困惑地笑了笑,探过身子用手指启动了我座位前的萤幕,又按了几个键。这让我有机会大胆地仔细欣赏她别致的颈儿和肩膀,甚至偷偷地拿来和姿荷妲做比较。 ……咦?为什么是姿荷妲?伊东华同学呢? ……呜呜,真不幸,因为那时候太紧张,伊东华同学的身体是什么形状、我居然都不记得了。 “好了。”灵茵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连忙检查自己脸上的肌肉有没有怪异的扭曲,尽可能自然地检视萤幕上有什么。我看见了一个大型宇宙站模样的东西显示在萤幕上,旁边的指令列的是中文介面。 不由得转头看看灵茵的萤幕,她萤幕上显示的影像跟我一样,只不过介面是另一种文字。看来如果用个人电脑﹝我那手机当然也是个人电脑的一种﹞对萤幕“照”一下的话,萤幕就会马上针对个人电脑内的使用者资讯进行个人化调整吧? “这看起来像是个宇宙港。”我指着萤幕问灵茵道:“我们是在这里转搭那个什么,嗯,‘宇宙游轮’吗?” “妳在说什么呀!”少女讶异地说:“这就是宇宙游轮啊!” 我张大了嘴重新检视萤幕。这──这游轮也未免太庞大了吧!为什么宇宙战舰倒是比我想像的小这么多?又仔细的看了看,我察觉自己第一眼对这游轮的尺寸估计并没有错,因为比起萤幕上硬币大小的游轮,旁边护卫的驱逐舰在萤幕上的大小不会超过铅笔尖。 现在说说游轮本身吧!名符其实,它就是一个巨大的轮状物,和地球五零年代科幻故事当中的太空站形状大致相同。可是有多大呢? “多大?”我问了。“直径约有──折合地球单位是两公里左右。”少女果然明白我在问什么。两公里啊!这比科幻小说中的太空站大得多,简直是殖民地尺寸了嘛,可是却只是一艘客轮。这么说来── 我继续发问道:“载客、载货量的需求真的有那么大吗?” “是啊!有钱得要死的人宇宙里到处都是,闲来没事就在这银河系中到处观光。”灵茵的语气中流露出真心的羡慕。 然而我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光从军用舰艇和载客货的舰艇大小比例来推断,相信迈入宇宙世纪的高科技文明应该确实很爱好和平吧?我想倪匡大师那“高科技文明必然伴随着高度精神文明才能诞生”的推断的确不假。 萤幕上的客轮渐渐旋转着扩大,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便伸指把它关掉。就在这时,艇内响起了广播声:“本机即将与客轮接驳,由于重力发生航法轨道的改变,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重力异常,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机内广播,这样说好像也不对,一般客机上大概不会提到什么重力发生航法,可是我接着听到其他语言的广播之后,马上感到不对头──为什么第一遍就是用中文? “灵茵……小姐,难道机上听得懂中文的人很多吗?为什么第一遍就用中文来广播呢?”我向来不是会把疑问憋在心中的人。 “叫我灵茵就可以了,多加个‘小姐’两字多别扭。”灵茵笑着回答道:“我想机上只听得懂中文的人不多,不过机上大概只有妳是第一次搭运输机。” 我不由得为这个答案笑了出来:“这真是教我受宠若惊啊!” 正如广播的内容所述,重力──其实只是加速度──的强度和方向开始改变了。少女突然想到什么似地问我说:“对了,妳──‘到这边来’,应该不是特地来观赏银河游轮的外观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 对,我差点连自己要问她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是有点事要请教妳──就是那个分身的时候,假设说一边的身体正在挨饿受冻,能不能用另一边的吃饱穿暖来弥补过来?” “我想弥补的效果不会大于‘心静自然凉’这种心理作用吧!”少女笑着说:“否则也不会有一边的身体死去,另一边也变成脑死这种状况发生了吧?” 果然不行吗。这时重力正在缓缓恢复正常,又过了一会儿,机内就遍传请乘客准备下机的广播声,而广播的第一遍又是用那纯正道地的中文。 宇宙游轮的外观虽然是令人咋舌的巨大物体,到里边看起来却没有什么独特之处,顶多是远不似可埃斯那种军用舰艇死板罢了!至少刚下运输艇的机库装潢给我的印象是如此。下机以后依胸口登机证──好像应该修正叫登轮证──的颜色区分,由不同的服务人员领队带往不同的居住舱域。有点稍微令我怅然若失的,这里的服务员跟我交谈时,用的是史乌基犹语。 我跟灵茵当然没这么巧合,不是同个颜色。少女笑盈盈地贴近我的身边欲言又止,先问旁边的服务员借了纸和笔,然后在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塞给了我。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到房里之后要跟我联络哦!掰掰!”她说完后挥了挥手,遵照地球部分地区通用的礼仪跟我道别。 看墙上的分区图,游轮那呈甜甜圈状的旅客活动区共分成十二块居住舱,虽然我是十二区、灵茵是一区,不过首尾并未相连。虽然如此,我手中捏着那张阿拉伯数字的电话号码静静地跟服务员前进时,心中不由得有种莫名的感动。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从女孩子手中得到电话号码。已经有了“那种经验”的我却没有从女孩子手中收过电话号码,实在有点奇怪吧! ……不对呀!上学期初我才从席佳宜那边得知电话号码,怎么当时我却毫无感觉?难道是因为我根本不把席佳宜当成女孩子,灵茵的一举一动却充满女人味? 我们在第十二区住舱的入口处之一驻足,服务员跟每位乘客个别告知了舱号,舱房所在位置及简单注意事项──跟我说的时候还是用史乌基犹语﹞,乘客们便各自散开,往自己的住舱位置离去。我本来正打算跟进,却突然背靠上舱壁,按住额头闭起了眼睛。 “这位客人妳没事吧!”操着一口流利史乌基犹语的服务员马上靠了上来。 “我不要紧,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不用惊动船医。”我自然也以史乌基犹语回答。看他还在犹豫着,我神情轻松地挥挥手说:“去忙妳的事吧!我真的不要紧,我已经知道了我的住舱位置,待会儿好些了自己会走回去休息。” 服务员想了想终于决定离去,不过离去前还不忘再叮嘱一句:“有事请务必播打客服电话oo-xxx,或是按下登机证上的紧急服务按钮。”这么说起来,刚刚他也有提到过登机证上有这个按钮。 而我到底怎么了呢?当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在日本火车上那边,行动电话响了起来──那铃声可是伊东华的新歌,我无论神游几光年外都不可能听漏的。 “喂?”把手机凑近耳边思考了一秒钟,我才想起可能的通话对象,连忙加了一句:“是大姑姑吗?我是杨颠峰。” 手机那头还是保持静默。当我以为自己搞错了什么,正想放下手机看看讯号来源是不是熟人之时,话筒中终于爆出笑声:“真的是妳吗!姑姑好高兴呢!我从未谋面的乖侄儿啊!” 正是六十出头的妇女声音,而且腔调也很有大陆风。近年大陆腔的国语在电视上很容易听到了,令人有种既有点陌生但又亲切的怪异感觉,看来是那位从未谋面的亲姑姑没错了。我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一直提不起勇气冒昧打电话给您,第一次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种差劲的原因,实在很可耻。” “对了对了,妳特地打电话给姑姑一定有要紧事吧!妳看姑姑多差劲,居然没有先问妳一声。”陌生的姑姑欣然说道:“有什么事要姑姑帮忙吗?” “真的是很丢脸的事情,而且还不能让我的父母亲知道。”我苦笑着说:“能不能……请姑姑借我一点钱?”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令我尴尬发热的静默,才听得姑姑欣然笑道:“借钱!那有什么问题,妳姑姑什么没有就是这个最多。一百万两百万美金,尽管开口就是了。不过若是要瞒住我那老弟和弟媳妇,妳得给姑姑一个好理由才行喔!” “不用那么多啦!”我尴尬地说:“我只是高中生,没到借钱创业的年纪。” “那妳干嘛瞒住爸妈跟姑姑借钱?姑姑要怎么给妳钱?对了,妳人在哪?” “说来话长,我人在日本。我是记得老爸说过姑姑的公司在日本有分社,想说姑姑能不能讬妳日本公司的职员送来给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姑姑借钱的理由──当然也不可能告诉她完全的事实──正想解释的时候,却听到电话那头爆出一阵惊喜的大笑:“妳在日本?真的?真巧!姑姑现在也在日本!可以跟姑姑见个面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姑姑真的好想看看妳!去年听说妳没来大陆时,姑姑暗自伤心了好久妳知道吗!” 坦白说我也吓到了,这确实很巧!我连忙说:“当然,当然可以!不过我在日本的事情也要瞒住我爸爸妈妈,理由我会跟姑姑解释的。” “嗯嗯,那就见面时再慢慢聊吧!妳在哪里?姑姑派人去接妳,来姑姑这边一起住几晚好不好?”姑姑的语气中透露着真诚的兴奋。 我努力想了想才回答道:“我刚离开成甜机场没多久,在往东京的电车上。” “好,妳到了东京之后搭捷运到涉谷西站,姑姑会派人开车去接妳,大概几点钟会到?啊不用不用,等妳到了东京再打通电话来好了,姑姑的电话号码是……” 挂断电话之后,多多对我使了几个眼色,可是身边的日本人突然开口对我说了:“伊东华的ㄨㄨㄨㄨㄨㄨ?” 他当然是用日文说的,我对日文的了解不超过看卡通自修的程度,能听得懂的也不过就只有那头几个字,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刚刚我的手机铃声不正是伊东华的新专辑主打歌吗?急忙点头答道:“是是,伊东华的。” 任谁都可以从这几个别脚的字眼中听出我根本不懂日文吧!那日本青年笑着不再言语,只是从背包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了一张单曲光碟──封面上那张美丽的脸庞,不是伊东华是谁? 我们明明昨晚才分手,今天再见到她已经有恍若隔世之感。我想起她说过的唱片发售日期,虽然我终究没能赶上台湾那边的发售日,可是日本的单曲唱片发售日却刚好就是今天!而我现在岂不就在日本吗? 这真是太幸运的巧合了!我笑得合不拢嘴,指着那小小的唱片直说:“goodgoodnicenice,最高﹝日文﹞!” “goodgoodnicenice,最高!”他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还没有享受够这跨越语言障碍感同身受的新奇体验,那死妖精已经不耐烦地在厕所那边拼命跟我挥手了。 “到底什么事啦?”我进了男厕,语气不善地问道。 看我这样,多多有些心怯了,语气相对的客气得多:“没啦!老大,我只是忍不住有件事情想问问妳。嗯……那个……哦对了,就是妳姑姑的事情。其实我是不太通联合国这边的人情世故啦!不过妳姑姑对妳亲热得是不是有点过头?妳不觉得奇怪,或者是因为这之中是有什么缘故?” “这个跟妳讲也没关系。”我坦然说道:“姑姑没有生半个儿女,姑丈又早早过世了,本来姑姑是想收我当她的养子,爸妈也不怎么反对。要不是我哥哥死了,或许我现在已经是姑姑的养子了呢!” 妖精男孩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所以妳们虽然从来没见过面,可是妳大姑姑心里早就把妳当成半个儿子了。哦对了,这么说,妳一定也是一直想找机会见见这个姑姑啰!” 我笑了笑:“应该是吧!当我想到可以藉这个机会跟姑姑联络时,忍不住开始感谢上苍的安排呢!刚刚又突然发现因此而能让我买到伊东华的新专辑,虽然是不得不买日文版,但也是喜上加喜!” “别客气,妳这么感激会让我不好意思。”该死的玉风令又在旁边插嘴。 回座途间,我偶然望见了窗外的夕暮。今天终于接近尾声了,真是漫长的一天,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半年多一样。 我在座位上发了好一阵子呆,才想起宇宙客轮那边的我该回舱了。在那边睁开眼睛时,愕然发现有两个旅客正盯着我窃窃私语,大概是在商量要不要通知服务员来“救我”。我赧红着脸对他们点头致谢,走了一会儿才想起他们应该不懂点头代表的意思。唔,这让我想起灵茵的好意提醒,我现在对于自己处于分身状态的警觉性显然太低,照这样下去,可能刚进学校就被教授抓到,那么葛理布林特也不用去了。这我可得要多多用心才是。 回到舱房之后,我把写有灵茵电话的纸条压在话筒下,马上脱了衣服摊开被褥就“睡”了,这天都没有再回到客轮这边。 约是华灯初上之时,我踏进了虽然天气正冷却依然热闹非凡的东京车站。东京车站居然有这么多层,我还以为台北车站已经够多层了,可是东京车站的纵剖面地图却能让我看得眼花──或许日文带来的陌生感也是原因之一。我一边在诸多引导牌图中搜寻“涉谷”这两个汉字,一边回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老书。那本书对“未来的”二十一世纪做了某些预测,其中之一就是预料未来世界中将有着惊人的多层地下建构物。看来东京已经是十足的“新世代”都市了,台北还差一点点。 东京人的性子之急也让我吃惊,上下班时刻的台北车站虽然也不差,但人潮流动的速度还是比这里缓得多。也因此,虽然捷运车厢内预料中的过度拥挤,照样带给人沉重的压力,可是挤上车的我还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出了涉谷车站,我并不急着拨电话给姑姑,而当然是先兴冲冲地寻找唱片行。对了,这里可不就是《辣妹当家》主角寿兰的地盘吗?许多景物都让我不由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呢!日本漫画家画场景时都拿照片来描的事果然是真的!顺利地买到了伊东华的告别单曲唱片之后﹝真遗憾不是中文版﹞,我回到车站给姑姑打了电话。 仔细想想,姑姑可是个有钱人,该不会派本多家那种超长豪华大礼车来接我吧!正当我在讥笑自己的蠢想法时,一辆“的确没那么夸张,但也够夸张了”的大礼车居然真的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可是我并没有多望那巨大的房车几眼,因为车上下来的女孩在那一瞬间便吸引住我所有的注意力。 她大约十二岁,典型的东方人,典型的东方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发型也是很普通的平板烫,这些都组合起来,美则美矣,却绝不是那种令人双眼一亮的美──当然更不是杜黎娜的原形那种让人忍不住想好好呵护的可爱。我问了自己好几遍,她哪一点让我不由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然而却得不到任何够理性的答案。 只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空气。对,我觉得她身边的空气和别人不一样。就像东京人和台北人和北京人身边的空气都不太一样,她身边的空气简直是外星人的程度。也不对,我认识的外星人身边都没有这么异样的空气,也许是因为我见过的外星人还不够多? “杨颠峰先生吗?”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中文。确认我点头之后,女孩说道:“是郭女士派我来接妳的。” 她的视线移到我身边的大行李上,只说了两个字:“司机。”司机就手脚俐落地下了车,为我把行李搬进车后的行李箱中。有些发呆的我还来不及帮司机一把,就跟着她上了车。 车子发动之后,我定了定神,忍不住开口道:“贵姓大名?” “我叫于佳卫。”名字也很奇怪。 奇怪──对了,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我忍不住又问道:“对不起,请问,妳是男孩?”“是女孩。”她却丝毫见怪不怪似地说:“别介意,很多人这样问。” 虽然她完全没有介意的表情,我却不能不解释道:“我绝不是因为妳看起来不像女孩子才问,实在是名字不像女孩子,妳知道现在的世局太乱了。” 可是我直觉地认为她并没有接受我的解释。其实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如果伊东华对我说她叫于佳卫,我真的有可能会怀疑她是男孩吗?那眼前的女孩儿又是哪一点像男孩,让我忍不住这么问?搞不懂的事越来越多。 才刚这么想,搞不懂的事又多了一件──她的视线只是不禁意地扫过我的口袋,静藏在我口袋里的多多居然打了个寒颤。 为了避免自己受到车内越来越浓厚的异质感影响,我故作轻松状地打开手提袋拿出唱片说:“其实我刚刚下捷运没有立刻打电话,先跑去买了这个。” 于佳卫僵硬地笑了笑,语带抱歉地说:“我没有在听日本流行歌,所以也不认识什么日本歌手。” “她不是日本歌手,是台湾歌手到日本出唱片,不过当然妳还是不认识啰!”我努力地找着话题:“有些台湾歌手到日本寻求发展的,比方说黑色饼干啦!也有日本歌手来台湾求发展的……” “黑色饼干。”女孩复述了一遍。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想了一下──对了,她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我也不介意这点,可是,可是她却为什么用像在听课一样的专注神情,听这些闲聊事呢?难道她真的这么专心地在听? 很可能是我多心了。不管怎么样,对一个认识没几分钟的女孩子说“我不是在上课、妳可以放轻松点”未免太冒昧了。 但是她却因为我的尴尬表情露出了自责的神色。我连忙又找了个话题:“妳在大姑姑身边都做些什么呢?” 于佳卫楞了楞,我有点讶异地说:“要是牵涉到商业机密,不说没关系,我绝对不会介意。”这么说,她倒是有几分像是那种不世出的天才少女。 “没有,我在郭女士身边……没能帮上什么忙。”怎,怎么?听她的口吻,倒像是深深为此自责的样子。满肚子狐疑的我凭直觉地回答说:“帮不上什么忙很正常吧!妳几岁?哦,我快满十七岁了。” “我刚满十三岁。” “对啊!才刚满十三岁,正是读书的年纪,读好了书才能办好像样的事。”我怎么会说这么正经八百的话呢?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我还是继续说道:“莫非姑姑有叫妳办什么事,却被妳弄砸了?” “没有。” “那不就对啦!” 我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对吧?可是她却突然笑了起来,说:“妳果然是郭女士的亲戚,说的话一模一样。” 随着笑容绽放在她那幼小的脸庞上,我突然觉得好暖和。不过她围绕在身边的异质空气还在,只是从冷的变成暖的,类似这样的改变。 我忍不住搜索着脑中的情报。对了!也许围绕在她身边的,不是什么空气,而是──煌罗﹝罡气;aura﹞?或者是──电波?对了,漫画中常出现电波少女。 “妳在笑什么?”女孩好奇地问道。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电波少女,那是漫画中的某一类令人印象深刻的有趣角色。对了,妳有看过漫画吗?” “有。”她点了点头:“郭女士有给我看过一些。” “什么样的漫画?”接下来我们的闲聊就比较顺利了,我们分享彼此所看过的漫画内容;后来又聊到我在台湾的邻居,名字刚好有个字和她相同。 随着时间流逝,本人开始为了另一桩大事而坐立不安。 “快到了吧?”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快到了。”她看了手表:“大概再五分钟。” 无视于我加速的心跳,“抱歉打扰了,但我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在这卷末做个交代。”玉风令突然插嘴道。 “妳的事情会比我待会儿的事情更重要吗!”我气急败坏地说:“给我滚!” 玉风令冷笑了几声,说:“对我大吼大叫可以吗?别忘了我可是作者、知道妳的一切秘密喔!比方说──初体验的感觉好吗?” 我虽然马上一拳打碎了他的下巴让他闭嘴,可是佳卫美眉已经瞪大了双眼谨慎而好奇地问道:“初体验,是指什么事情的体验呢?” 我下不了台,只好揪出玉风令说:“我哪知道,他说的,问他!”玉风令连忙解释道:“那个,呃,我是指──我是第一次尝试用第一人称的方式来写分身主角的小说,所以叫初体验。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体验。” “妳到底有什么事情快交代!”我不耐烦地说。玉风令连忙晃着碎掉的下巴说:“那个啊!就是──感谢读者原谅本作者的任性,从下集开始,《银河勇者》将恢复为第三人称的叙述方式,以后也不会再变了,敬请各位读者继续支持指教。” 最新全本:、、、、、、、、、、 第一章 佳卫妹妹 黑色的大礼车在日本东京郊外的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qВ5.c0m\\从车上下来的杨颠峰,呆呆地望着司机帮他把行李搬下车,再度上车把车开往车库,又呆呆地望着刚才一起下来的女孩于佳卫,好像心事重重,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的模样。 “请进。”女孩话毕领路往别墅门口走去。 违反少年期待的,客厅之中等候的不是中年妇女,而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恭谨地说:“这位是杨颠峰先生吧?妳好。于小姐,郭女士说他会晚一点才回来,请两位先用餐。” 于家卫仿佛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杨颠峰则露出了既失望又松了口气的复杂表情。两人默默地到了餐厅,坐定之后,杨颠峰才总算被桌上的饭菜香“引”回神来,开始浏览屋中的模样。 他微微的有些吃惊。一尘不染,这屋里是真正的当得起一尘不染四个字!的确这别墅可能是专门租给临时到访的有钱人,所以使用率不高,而且日本的街头本来就不像台北那样尘土飞扬;可是就算扣掉这两个变因,这房间还是干净得过火,简直干净到了──到了杨颠峰会因此深怕自己身子的灰尘把屋内弄脏的地步。 他特别注意了一些小地方,比方说铜制门把──应该有锈迹?电灯开关旁的墙壁──应该沾上手指污垢?也都是干净如新。莫非这房子真的是刚建好?又或者姑姑是个有洁癖的人,请了大批清洁工每天把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杨颠峰对于“有洁癖的人”有种难以相处的刻板印象,这时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旁敲侧击地问道:“现在房里住了几个人?” 女孩把盛好的饭放在少年的桌前,答道:“除了我和姑姑之外,就只有刚刚那位男秘书和司机先生,现在再加上妳。” 秘书当然不会负责清洁工作啰,杨颠峰边想边问道:“这么说,屋里的清洁都是那位司机先生负责的?或是姑姑有请清洁工每天来帮忙打扫?” 于佳卫也盛了自己的饭,可是却不动筷,只是回答道:“屋里的清洁是我负责的。既然郭女士已经说要我们先吃,那么请杨颠峰先生用餐吧!” 杨颠峰首先吃了一口,见女孩也开动了,才继续问道:“不会吧?这么大一间屋子都是妳在打扫?妳刚刚不是还在嫌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 他满心以为女孩接下来会谦虚几句,说房子是新的所以扫起来很容易之类;没想到于佳卫只是淡淡地答道:“这是我的本份,本来就谈不上是帮了忙。” 难道这整间别墅的清洁工作真的都是她在负责?杨颠峰边胡思乱想着边猛扒着饭,他的确是饿了,连吃了两碗。 不过少年总算想起口袋里那位迷妳的朋友,便动起了脑筋。 “呃……吃得太快了,有点不太舒服。”他一边说一边为自己藉口之拙劣而苦笑。“不要紧吗?需不需要胃药?”女孩连忙问道。 杨颠峰摇着手说:“我想先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过我还没吃饱,可以装一点到房里去吗?会不会给妳添麻烦?” “不,当然不会。”看于佳卫的表情,就像是对这个藉口感到满腹疑惑,杨颠峰窘得脸都红了。不过也因此她错过了帮少年盛饭的时机,杨颠峰自己动手盛了。 等少年盛完,不等他问,女孩便说道:“妳的房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对了,虽然我有点累,想在房里休息一下,不过我不会睡的,姑姑回来的话请一定要叫我一声。”杨颠峰补充说,于佳卫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到了房里,确认门口的女孩脚步声已远去之后,饥肠辘辘的妖精男孩从少年的口袋中飞窜而出,恶虎扑羊般地扑向那碗香喷喷的饭菜。一口气先吃掉大半碗,才回头望了望杨颠峰。 少年正在环顾房间四处。正如他所料,显然这房间在他之前明明没有住过人,可是却依然是一尘不染的模样,难道连这样的空房间于佳卫也每天清扫?或者为了让他搬进来住得舒服,今天特地仔细清扫了一遍? 其实只要出门去看看其他的空房间就知分晓,不过多多正在吃饭要帮他把风,而且其他的空房间可能上锁了……不过这些都只是藉口,更重要的是杨颠峰这一整天下来的确很累,躺上床以后就懒得再动了。当然,主要是精神上的疲累,体力上来说还是一尾活龙,看来分身对于乌德萨能力的持续性消耗作用并不明显。 “这样下去我会睡着,不行,找点话来说。”杨颠峰想着想着便问了:“多多啊!妳在我遇见于佳卫的时候,怎么吓得发抖?” “是啊!真的有够莫名其妙!”妖精男孩恼怒地说。吃了一口饭之后又补充说道:“我是说我那时的反应真是莫名其妙,不是说那女孩子莫名其妙。” 杨颠峰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个莫名其妙法?” 威特多烦躁地在空中绕了几个圈,甩甩头道:“……不!这太荒唐了,没什么好说的,不说不说。” “妈的!是老子在问妳话,还由得妳不说!”杨颠峰一把抓住了妖精男孩,施展双指夹棍酷刑,多多急忙连声讨饶道:“好,我说我说!别捏了!” 虽然答应要说,可是威特多还是沈着脸扒了好几口的饭,才缓缓开口道:“这个要从我们妖精出生的地方说起。” “就是妖精森林?”杨颠峰问道。 “我们故乡的那座森林由于太大,各处的居民对它有不同的称呼,没有什么公认的名字。”威特多犹豫着说:“我懒得仔细算了,不过以联合国的单位来说,那座森林至少有一百万平方公里左右。” 杨颠峰瞪大了眼睛说:“靠,这么大!台湾也不过才三万六千平方公里。” 妖精男孩继续说道:“这么大的森林里头,自然不是到处都有我们妖精赖以维生的玛那。不,正确地说,就算是有那种玛那的地方,也不一定适合妖精生存。”他的表情十分凝重:“我们妖精在森林里有好几种‘天敌’,遇上了就会本能的感到恐惧。不过大部分的我都遇过了,都没有怕得像这次这么厉害,而且基本上只要够机警就不会被吃掉,牠们顶多只能吃到一些受伤或老弱的妖精。” “呵呵,好像倪匡的小说哦!说不定于佳卫也是什么精怪,大陆这种东西不是很多吗?”少年打趣地说:“那,妳没遇过的天敌是哪一样?是蛇还是猛禽?” “蛇或枭那些低等生物哪有资格吃我们妖精?我们不宰了牠吃就很给面子啰!”威特多烦躁地说道:“老大妳说倪匡小说对吧?我刚刚也想到了那个可能性,可是又觉得太荒唐了,因为联合国这边根本没有那种生物,就连葛里布林特也没听说过牠出现在妖精森林以外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杨颠峰好奇地说:“妳真的没见过?” “我见过的话,还有命在?那东西少得很,不然我们妖精没地方好活了。”多多很快地说:“不过我倒是听说过牠长什么样,可以把那东西的样子说给老大听:牠用像青蛙一样长而卷的舌头吃小生物,除了毒牙外,尾部也有剧毒,用有毒的尾刺毒死大些的生物再吃;身子长长的,浑身都有极为坚硬的鳞片,头尾有两节,各伸出四对,共八对脚;寿命极长,不知可以活几千几万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树下的土里睡觉,哪天一觉醒来肚子饿了,会把刚好倒楣在树边的所有动物都给吃光,简直没有哪种生物是牠的对手;然后吃饱了钻回土里继续睡。” “连人都吃?”少年张大了嘴。 “妳以为是谁留下这怪物长相的纪录?”威特多没好气地说:“只要一个人就够牠吃了,所以有个旅人就眼睁睁看着牠毒死自己的伙伴吃掉,然后爬回土里睡觉。那人之后还马上找了很多人去杀那个家伙,可惜那些人在把牠吵醒之后落了个全军覆没。后来才来了个法师,趁牠还在睡时,直接用火法术把牠烤到死。那个烧焦的尸体被做成标本,现在就陈列在恩居奇维国家博物馆里边。” “好棒!我也想看一次这种怪物,带几个垫背一起去一趟碰碰运气好了!” 杨颠峰就这样好奇地跟威特多聊起那生物来,忘了这话题原本和于佳卫有关。 少年一直以为姑姑回来的时候女孩会走到房门前通知自己,所以只是留心着门外的脚步声,因此房里的电话分机突然响起来时把他吓了一大跳。 电话的内容就并不令人意外:“杨颠峰先生,郭女士已经回来了。” “我马上去!”杨颠峰粗暴的挂上电话,也顾不得把碗筷带出去,就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了客厅。 在那儿的除了于佳卫,以及有一面之缘的中年男秘书外,还有一名中年妇女。她的表情,不!应该说是长相,很自然地给人一种个性严厉的印象,证诸美国前总统林肯所说“四十岁以上的人要为自己的长相负责”的名言,显然这位中年妇女严谨的个性是毋庸置疑的了。虽然如此,她看着少年时的眼神,却流露出深刻的温柔。 “姑姑!”杨颠峰不由得叫了一声。还需要怀疑吗?跟他老爸长得太像了! “乖侄儿啊!”中年妇女忍不住搂住了少年,说:“妳跟妳父亲小时候的模样实在长得太像了,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杨颠峰却在胡思乱想──姑姑是几时看过老爸小时候的模样的?想必老爸回大陆探亲的时候,曾把相片簿也一起带去吧!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姑姑已经放开了手说道:“呃,对了,这是姑姑去年才收养的女儿。来,佳卫,叫一声哥哥。” “啊?”少年张大了嘴巴。 “嘴巴张这么大干嘛?”姑姑的神情有些困惑。 “……哥哥。”女孩乖顺地说。杨颠峰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问了:“那妳之前怎么叫我杨颠峰先生?” 少年的姑姑板起了脸,沈声说道:“佳卫!” “可,可是,我只是想说,如果杨颠峰先生……杨颠峰哥哥讨厌我的话,或许郭女士……或许妈妈就不要我了……”女孩结结巴巴地说完后,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让少年手足无措,可是姑姑却好像对此习以为常,叹了口气。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妳呢!”她温柔地摸着女孩的头。 杨颠峰想了一会儿,才傻笑起来,说道:“这么说,我也该叫妳一声佳卫妹妹啰?今后请多指教,老妹!” 于佳卫羞得脸都红了,姑姑高兴地笑着,招呼着杨颠峰说:“快坐下来,跟姑姑说妳是怎么来日本的。佳卫!妈跟妳说过多少次,帮客人倒茶的事让小陈做就可以了,妳要去哪?给我乖乖地坐在这里!” 杨颠峰想:“看来这个妹妹得了种叫做‘习惯性装女佣症候群’的怪病。”端起了陈秘书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便问道:“这房里好干净哦!佳卫妹妹每天都很仔细的打扫吧?姑姑在大陆的家也这么干净吗?” 他只是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姑姑是不是有洁癖,没想到于佳卫又急急忙忙地辩解道:“没,没有啦!只是随手到处擦一擦!” 中年妇女困惑地四下张望一番,好像第一次注意这房子到底多干净似的,这才好气又好笑地说:“佳卫,妳爱干净,妈是很高兴,可是咱们只在这里借住几天,又不能少付些房租;妳帮房东把屋子清得那么干净做什么?” “如果妈妈不喜欢的话……”女孩忸怩不安地说。 “妈怎么会不喜欢,妈只是不想妳这么辛苦,明白吗?”姑姑问道:“妈不是买了几本书给妳读,读得怎么样了?” 于佳卫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再多读几遍好了。” “读完了?”姑姑惊讶地说。 “不!只是大概看了几遍,”女孩红着脸儿说:“可是,重读的时候好像没有读到多少东西,来日本以后就没有再读过了。” 中年妇女发了一阵子呆,又问道:“有不懂的地方吗?有没有问陈叔叔?” “有。”女孩儿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说!”看姑姑不高兴了,于佳卫连忙说道:“其实是……陈叔叔的解释,我听不太懂。” 中年妇女恍然大悟道:“那也难怪,怎么不早点跟妈说呢?”她想了一会儿,杨颠峰忍不住插嘴说道:“让佳卫妹妹上学吧!” “姑姑也这样想过,可是姑姑舍不得啊!妳姑姑一年到头到处跑,如果让佳卫上学去的话,我们母女俩一年就难得见几次面了。”郭女士烦恼地说:“姑姑也想过帮佳卫找个家教,不过选来选去挑不到合意的人。对了,佳卫,杨颠峰哥哥和妳的年龄相近,妳们应该比较好聊,有问题的话先跟他讨论看看吧?” “好。”女孩答应之后,这位身价非凡但平易可亲的中年妇女连忙转向少年问道:“真不好意思把妳冷落了,快跟姑姑说说妳来日本的经过吧!” “这可不能说,要是说了的话,问题可就大了。”杨颠峰想着想着,便含糊地答道:“从哪说起呢!其实──姑姑知不知道我这学期开始要去欧洲读书?” “嗯,好像有听妳爸说过。”郭女士说道:“已经在途中了吗?妳掉了钱?也不对啊!去欧洲不用过境日本吧?” “是啊!不用过境日本,我是私自跑来的。”杨颠峰苦笑着说。 “哈哈!妳瞒着爸妈偷跑来日本观光?不可以喔──妳这个小坏蛋!”姑姑笑骂道:“没问题,妳要多少旅费,尽管跟姑姑伸手拿就是,姑姑还可以帮妳买好往欧洲的机票,妳要在日本玩几天?” 没料到姑姑会提出这种建议的杨颠峰大窘道:“呃不,这个……” “放心啦!我不会跟妳老爸老妈说的。”郭女士误会了。 “这个也要拜讬姑姑罩一下,不过我是说──那个机票……” “不要吞吞吐吐的!真是,给妳妹妹做坏榜样!” 杨颠峰不得已只好说了:“姑姑,其实我来日本是──非法入境。” 客厅飘过了三秒钟异样的沈默,然后姑姑就爆出了爽朗的大笑声──就这一点来说跟杨颠峰的老爸实在很不一样──边笑边说道:“哈哈!真有妳的,妳几岁?快十七了?才这种年纪就在搞非法入境,怎么办到的啊?” “商业机密。”杨颠峰说完后就挺起胸膛紧抿了嘴。 见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郭女士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自言自语地说:“哈,没想到现代那看似严密周全的航管,却连十七岁小男生都可以找到漏洞,难怪会发生九一一恐怖事件。”她又向少年问道:“那妳要姑姑怎么帮妳?把妳抓到境管局遣送回台湾?那样一定瞒不过妳爸妳妈的!” “如果不会太麻烦的话,请姑姑帮我补办入境吧!”杨颠峰苦笑着说:“帮我办个日本签证之类的,然后买张台北往东京的机票……”他说到这里就不由得停了下来。因为,就算他在日本这边可以用隐身术潜到机舱去“入境”,台北那头却没有登机纪录,毕竟还是不行的。 没想到姑姑却说:“何必那么麻烦,要补办入境的话姑姑帮妳搞定就是了,来!护照给我吧!” 姑姑会怎么把这件事搞定呢?杨颠峰根本懒得多想,就把护照自行李中找出来交给她了。只见姑姑一边检查着护照一边说道:“呣……可能要花点时间,大概一个星期吧!妳打算在日本留多久?” “那就一个星期吧!”少年答道。 “还没这么快开学啊!可以多玩几天吧?”姑姑问道。 “开学之前想先熟悉一下环境。” “嗯好,姑姑会帮妳买好一星期之后到欧洲的机票,还有妳在东京附近玩的时候都可以住这里,用姑姑的车和司机……”郭女士检查护照无误,把它小心地收进皮包之中,又说道:“然后姑姑再赞助妳十万美元的自助旅行费,妳说够不够?” “太多了啦!”杨颠峰双手一起猛摇着。 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以一千美元“成交”。姑姑看了看手表说道:“唉呀!已经九点多了!佳卫妳先去睡吧!妈和哥哥还有很多话要聊。” “好的。”于佳卫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乖顺地回房去了。 留在客厅两人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一时无语。杨颠峰正想问的时候,姑姑已经先开口说道:“妳知道**的一胎化政策吧!” 郭女士没有多说,可是少年已经完全明白了。大陆上像佳卫这样侥幸成为非法的第二胎存活下来的,却因而无法好好成长的女孩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其中像佳卫这样因为长得清秀可爱,人又乖巧而被郭女士收做养女的,简直连凤毛鳞爪都不足以形容。 杨颠峰心想:“这也难怪她如此珍惜被收养的事实,甚至因而多心的害怕若被我讨厌、可能会连带的被姑姑讨厌。” “那孩子没上过学,只是识字而已,都这个年纪了,唉!”中年妇女继续说道:“可是姑姑又舍不得送她上学,这么可爱的孩子,总得要快点帮她找个家教才行。啊!对了,妳的预定行程很紧凑吗?姑姑想拜讬妳一件事。” “姑姑言重了。”杨颠峰苦笑着说:“其实我并没有特地想到日本观光。” 郭女士惊讶地说:“那妳到底是来日本干嘛的?能跟姑姑说吗?” 少年想了想,很不好意思地把伊东华的专辑拿了出来说道:“要是不来这里买的话,至少有半年都没办法听到了……” 中年妇女的表情变了好几次,才苦笑着说:“不过就是一个歌星,姑姑可能太老了,实在搞不懂妳们年轻人……” “不是不是,”杨颠峰连忙辩解道:“其实她是台湾的歌星、是我的同班同学,是我的……”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说出“女朋友”三个字。 姑姑讶异地张大了嘴,盯着封面上的伊东华看了好一会儿,才感慨万千地拍了拍杨颠峰的肩膀,换了个话题说:“妳没别的事情的话,能不能找一天带佳卫出去玩?主要是去书店。” 少年困惑地说:“去书店?买日本书?” “日本应该有书店买得到中文书吧!”郭女士解释道:“帮姑姑留意一下看看,能的话多帮佳卫介绍介绍,看她对什么类的书比较有兴趣。对了,有空多跟她聊聊,帮姑姑考考她,看她读了多少书。” 这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杨颠峰只能苦笑以对。这中年女强人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便很不高兴地说:“这种小事情还要特地来问我,妳们自己不会办?我养妳们到底是干嘛的?” 杨颠峰起身走向客厅角落,负手欣赏水族箱的鱼儿。可是姑姑并没有放低音量避免让他听到的意思:“什么事情都要问我!下次是不是要问我一加一到底是不是二?对,我当然不准妳们做错,妳们看我做了几十年,为什么还会做错……嗯,好啦好啦!我十点前传过去,回头再找妳们算帐。” 她怒气冲冲地挂掉了电话,马上换了个神情抱歉地对杨颠峰说道:“对不起,姑姑还有工作要做,妳应该也很累了吧?早点休息,明天姑姑再跟妳聊。” “好,姑姑晚安。”少年巴不得早点休息,虽然姑姑并没有让他有难以相处的感觉,可是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需要点时间好好静一静。 回到房间之后,妖精多多钻了出来,忍不住问道:“老大,妳为什么这么急着到欧洲去?其实离武术大赛还有将近一个月,妳可以留在日本玩一玩。”就算他不特别说明,妖精男孩也知道少年早猜到自己在旁偷听了。 “妳这傻瓜,不想妳老大赢是吗?还有一个月没错,但是开打之前不用调整体能了吗?”杨颠峰笑骂道。他沈思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多多,之前佳卫妹妹还在的时候,妳还会感觉到她身边那股异样的气氛吗?” “还会啊!不过习惯了之后也就不怕了。”多多轻松地说:“我想应该只是我多余的警戒罢了,大概是她真的有什么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吧!联合国也是有各色各样和葛里布林特大异其趣的生物。” “妳还是怀疑她不是人?”少年讶异地说。 “该怎么说呢?”妖精男孩苦恼地说:“其实是不是人我不是很会分耶!我们妖精的视觉和妳们不一样,看不出来人或兽的差别,主要是靠触角的感觉……” 这点杨颠峰倒是首次听闻,很感兴趣地和威特多聊了几句;不过在他某次的发问后,就突然没有任何声息了。妖精男孩并未因此感到讶异,也为自己找了个温暖的角落和身睡下,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意外的,当杨颠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置身于银河游轮的舱房中。他花了一些时间“想”起这是怎么一回事,自言自语道:“看来那边的我睡得比较舒服,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 大众餐厅就在居住舱区之内,这里只提供便宜的简餐,不特别好吃但也不差。墙上有其他用餐区的广告,有着各色各样令人垂涎欲滴的餐点,不过看来是要另外付点钱的。杨颠峰相信客轮内除了各种餐厅之外一定还有其他许多打发时间用的设施,不过他一时也提不起什么劲去逛,就直接回到了房内,开始蹲起三体式来。 “真想去听伊东华的新专辑……啊!算了,专心练吧!”少年想着。 按照既定的要领交互画圈圈和三体式,大概因为恩希欧勒粒腺体全力发挥的关系,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仿佛可以一直这样练下去。不过只是**如此,至于精神方面呢,不知怎地开始无法专心,临行前巫厚德示范的招式一直浮现在脑海。 杨颠峰在床边坐了下来,找出了怀中的形意拳教学手册开始翻阅。那些招式动作的图样,以前读的时候都觉得死板板的没啥感觉,现在却一幅幅和脑海中巫厚德的动作结合在一起,跃然纸上,让少年也不由得随之比划起来。 他脑中不由得又忆起了和改造人大汉对战的那时候,自己那些拙劣得可笑的形意拳动作。比较起来,连杨颠峰都想骂自己一句“哪有这么难看的形意拳”。 “巫厚德的动作整体来说并不是非常快,可是正当我以为可以挡住时,却已经‘被击中’了。”杨颠峰寻思道:“我差点连激化模态都用上了,还是抓不到截住他攻势的时间,他厉害的地方……对!应该就只有一点──没破绽。” 这是一种对峙时的直觉,少年就是知道自己无论用什么招式,攻击巫厚德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会被他反制。当然,被反制也没什么,就是硬碰硬罢了;问题是实力明显有差距,硬碰硬也是自取灭亡而已,和最初在那拳击场上的情况完全一样。 “算了,别想太多。以巫厚德的角度来看,我对于打斗的思考模式大概还停留在婴儿阶段吧!”杨颠峰自言自语道。他抬头看了看桌上的萤幕,本来只是想看看几点了,却无意间瞥见被压在电话机下的那张纸。 少年望着纸条出神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拿起话筒拨了纸条上的号码。“喂!妳是哪位?”少女的语气听来有点像是明知故问。 “我是杨颠峰,妳是灵茵吧?”所以少年也回了个明知故问。 “妳这个死木头,终于肯打电话过来了吗?”灵茵边说边笑:“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啦!打通电话让妳知道我的分机号码多少。掰掰……” “死木头!不准挂电话!”灵茵尖叫着说:“妳认真的吗?” “什么认真不认真?”杨颠峰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也不知是因为少女这句奇怪的问话,还是少女突然给他取的那个奇怪昵称。 “……天啊!算了算了。”少女说道:“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不要。”杨颠峰说完后才想到该找个好藉口拒绝,连忙补充说:“我……其实才刚睡醒。” “原来妳才刚睡醒,刚睡醒就打电话给我?那么原谅妳。”灵茵笑着说:“那就今天下午好了,嗯,三点钟,第三游泳池畔见,可以吧!” “游泳池!”少年惊叫了起来:“温水游泳池吗?冷得要死说……” “……妳那边的身体到了很冷的地方?”少女马上也想到了理由。 杨颠峰尴尬地说:“是啊!妳看我实在是还没睡醒。”他想少女执意要约自己,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谈?这么想来,在候机室灵茵主动找自己说话时,就已经有所企图了吧?便答应道:“好,下午三点,第三游泳池畔见面。” “不见不散哦!”少女切断了电话。 杨颠峰松了口气,并不急着去吃午饭而又躺回了床上,刚才动念去日本那个身体看看,就觉得脸颊上一阵刺痛! 在日本的他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拍了他几个巴掌的多多等待解释,妖精男孩连忙说道:“那个女孩子,嗯,于佳卫已经来房门前叫过妳两次了耶!妳再不醒来到餐厅去吃午饭,人家会把妳当成睡猪了!” “对了,两边的时间单位应该不太一样,那边还没到午饭时间,这边已过了。”杨颠峰恍然大悟道。他就不跟威特多计较了,起床盥洗完毕,迳自到了餐厅。 于佳卫显然比昨天初见时开朗许多,招呼道:“午安!颠峰哥哥,我现在就帮妳把午饭热一热好吗?” 这个亲昵的称呼带给少年莫名的感动呢!要是杜黎娜也肯叫声哥哥多好!他不禁要这么想着。为了忍住笑意,脸上的肌肉变得十分怪异。“午安!谢谢妳。” 杨颠峰静静坐在餐桌旁等候。他有些惊讶,对于这边的肚子因为没吃早餐快饿扁了的事实,那边的肚子因为有吃早餐而不太饿。即使如此那边的午餐大概也省不得。得“吃两次饭”的感觉很差,很浪费时间,看来分身的确不尽是只有优点。 就算练不成两边一起待人接物,至少要能办到两边一起吃饭才行,杨颠峰开动之后如是想。看少年还有些恍惚的样子,于佳卫问:“颠峰哥哥妳有睡饱吗?” “一觉到中午怎么不饱,饱过头了。”杨颠峰笑着说:“睡得好舒服,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最后那句绝对是肺腑之言,或许只有和施蒂莱私奔那次的旅馆里的床可以相提并论,可惜那时杨颠峰却没有机会在床上好好躺一分钟以上。 于佳卫小心翼翼地说:“嗯,我是想说,如果颠峰哥哥太累的话,今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去书店的事情可以过两天再说。” “去书店的事?”杨颠峰眨了眨眼,连忙改口问道:“姑姑已经跟妳说了?” 女孩并未发觉有异,只是颔首回答道:“嗯,我很高兴能陪哥哥去书店逛逛,不管哪一天都没关系。” “就今天吧!我不累。”这边的约会比较重要──不,倒也不能说比较重要,只是很容易跟灵茵解释“这一头有事”,却不可能跟姑姑或佳卫妹说“那一头先约了”;所以,糟的是杨颠峰想着想着便说出口了:“去之前我得先打个电话。” “打给谁?”女孩顺口问了,见少年发窘,又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不是妳的责任。”杨颠峰边说边傻笑着,如果告诉佳卫说自己是要用“那边那个身体”打电话取消“那边那个约会”,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表情。 于佳卫望了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几眼,忍不住又问道:“颠峰哥哥是要打电话给在台湾的女朋友吗?”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却仿佛有绝大的魔力,瞬间夺走了杨颠峰的神采。他恍惚间拿出了行动电话,呆呆地望着它出神,仿佛正在为自己找一个不打电话的理由。“我──无论道义或法律怎么判断,但我自己觉得自己做出了对不起伊东华的行为,那该怎么办?……是了,不管会不会被原谅,当觉得对不起对方的时候,只有道歉,只能道歉!可是,在电话中道歉太没诚意了,反正我也要到葛里布林特去,所以我要等到那时候当面跟她道歉。” 于佳卫看着表哥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有点忌妒,心中并胡乱猜测着:“颠峰哥哥离开以前,跟他的女朋友吵架了吗?是不是因为颠峰哥哥要去留学,对方故意闹脾气?”虽然是毫无根据的乱猜,却也有几分正确性。 杨颠峰终究还是把行动电话收了起来,问女孩说:“现在去未免早了些,虽然是高纬度地区,紫外线还是很伤人的,我们等三、四点钟阳光弱了些再去好吗?” “如果太晚去的话,我怕我赶不及回家来做饭。”女孩答道。 “跟陈先生说一下,我们在外面吃。”杨颠峰顺理成章地说道。 于佳卫动了动唇却没有出声,点了点头。少年很自然地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机;他并不是很想看电视,不过却要“找机会”打个电话给灵茵取消今天的约会。用“我今天下午‘那边的身体’已经先有了约会,可是因为刚睡醒的时候忘记了”这样的理由,一说就通,把和灵茵的约会改成明天下午三点了。 杨颠峰这才“回过神来”,突然发现于佳卫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自己。两人眼神相交的瞬间,女孩反射性地说道:“碗已经洗好了。” “碗晚点洗也无所谓啊!佳卫,怎么不过来看电视?”少年疑惑地问道。 “……可以吗?”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颠峰抓了抓头,叹了口气说道:“妳要不要稍微猜想一下,如果等姑姑回来妳问她吃饱饭后可不可以看一会儿电视,她会怎么说?一、把妳臭骂一顿,说绝对不准看;二、把妳臭骂一顿,说看电视这种小事不用问她。一或二?” 女孩红着脸坐到了少年的身侧,好像已经被郭女士臭骂过一顿般。杨颠峰看了一会儿,确认这节目实在很无聊,和台湾的电视节目一样无聊。只听于佳卫问道:“颠峰哥哥,妳都听得懂吗?” “只听得懂一点点,不过剧情在演什么,就算完全听不懂也猜得出来。”少年见女孩皱着眉头看得很吃力,就把遥控器递给了她说:“要看哪一台自己转。” 女孩讶异地说:“不是颠峰哥哥要看这一台的吗?” “我?”杨颠峰笑着说:“我才不想看这种无聊的东西,只是刚吃饱坐下来消化消化;现在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可是时间还早,妳有其他想做的事吗?” “嗯!”于佳卫兴奋地点点头说:“妈妈说如果读书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颠峰哥哥。颠峰哥哥现在可以教我吗?” “当然好啊!”杨颠峰接过女孩手中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起身说道:“那我们就到妳房间去吧?” 于佳卫的房间果如少年所料,仍是一尘不染的模样,而且无机感比房子的其他地方更形严重,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唯一突出的东西只有书桌上那排书了。不过想到姑姑和表妹是暂住几天罢了,杨颠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女孩把书桌椅子让给了少年,自己坐在床边。 看来桌上那排书就是姑姑选给表妹读的吧?大部分似乎是大陆学校用的小学教科书,十分陌生,杨颠峰自然先注意到比较熟的《唐诗三百首》和《四书集注》。他拿起了四书集注翻了翻,问道:“妳都看完了吗?看了多久?” “看了几遍,去年底就开始看了。”女孩答道。 “那,有什么问题?” “学而篇第一,第八条……”于佳卫说,少年手忙脚乱地把书翻到定位,心中有些讶异“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又想到姑姑曾经叫她问陈秘书,所以她可能早已把自己有问题的地方挑出来整理过几遍,也就释然了。 只听得女孩继续说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我的疑问是在第四句的‘无友不如己者’。初读时没什么疑问,总以为就像书上所说的,孔子教我们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可是整部论语读完之后,越来越疑惑。既然孔子教我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么如果他教我们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那当然也就不可以跟超过自己的人做朋友;否则就是害对方交上不如自己的朋友了。那么不是变得只能跟和自己同等的人做朋友吗?这样能交朋友的选择不是很少吗?这样真的好吗?”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天使们的午后 一个没上过学只是勉强识字,才刚读四书集注一两个月的女孩,应该会对书的内容有着什么样的疑问? 完全没料到对方提出这种问题的杨颠峰,听得有点发楞。/。qВ5\\他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笑了笑答道:“有句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妳有没有听过?” “没有。嗯,如果书不可信,有什么是可信的?”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书不可信,而是说不可‘尽信’。”少年仔细地解释道:“当然,书有很多,有些书可信度比较高,有些书十句里边只能听两句,判断哪种书是怎样的,这是很大的学问,我也还只是在摸索当中。姑姑给妳读的这些书,都是可信度比较高的,可是依然不可尽信,妳必须要保持自己独立自主的判断力。比方说,这本四书集注里,孔子的话是用最原始的文言文记下来的,被误判的可能性很高,所以后人的解释相对的就有可能出现错误了。” 女孩马上点了点头,看来她似乎早就有这种觉悟了。杨颠峰心念一动,问道:“妳自己有想过吧?如果书上的解释是错的,那这句话应该怎么解释?” 于佳卫眨了眨眼睛,答道:“因为孔子是个教育家,我想,或许他是希望君子都能提升自己的朋友。最后自然就会达成‘没有任何朋友不如自己’的状况。” 少年越来越困惑了。这真的是一个没上过学的女孩吗?不过他还是答道:“我觉得妳可能想太多了。这个问题我当初读论语时也想过,我觉得还是要从字面上的意思去解。‘不如’是个用惯的词,意思是‘比不上’,可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用的。如果查字典的话,马上可以发现‘如’的本意是‘像’,例如‘爱民如子’之类。如果‘无友不如己者’这句话解释为‘不要跟不像自己,如此守君子之道的人做朋友’,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吧!比方说如果有个人不忠不信,有过不改,不知道还有谁会想跟他做朋友呢?” “啊!是这样!颠峰哥哥果然厉害,这样解释比较说得通。”女孩欣然说道:“接着是泰伯第八,里边有一条是说……” “等等,抱歉,我有件事情想先问妳。”杨颠峰打断她道:“妳读完整本论语之后,得到了哪些心得?” 于佳卫只是略为思考了一下,就回答道:“孔子是生在我国春秋时代的教育家,也是我国第一个推广全民教育的人。他所教授的内容主要是待人处世之道,总归为一个‘仁’字。仁的基本原则是忠恕,恕很容易明白,就是想要别人怎么对妳,自己就怎么对待别人;忠比较有问题,朱熹说忠就是‘尽己’,可是照颠峰哥哥刚刚所说的,那么这应该是朱熹自己的解释,我觉得存疑。整部论语中孔子都把忠当成一个‘基本德行’而没有特别去解释过,可是依照他对‘忠’这个字的用法,比方说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照这里看来‘忠’应该是指肯负责任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好的意思。忠和恕是仁的基本原则,而实际的实行方法则是孝、悌、谨、信、泛爱众……” “够够够了……”杨颠峰听得头都昏了,说道:“……嗯,妳读得很透彻,姑姑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我要把这些讲给姑姑听,她一定会以妳为荣!” 女孩俏脸微红地说:“不,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少年发了一阵子呆,才说:“好,我们继续讨论,妳刚说第二个问题是在?” “泰伯篇第八,第九条……” 两人继续讨论着女孩这一两个月来的读书成果,差点错过了去书店的时间。下午四点半,因为杨颠峰的要求和坚持,所以他带着表妹和详细标记着位置的地图;藉由东京的大众运输工具往中文书书店的位置前进。 进了地铁车厢,因为不巧又是这种时段,所以和昨天一样拥挤。然而虽然是第一次乘坐这种高科技的大众运输工具,于佳卫却没有不安的表示,只是静静地紧靠在表哥的身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五花八门的车厢广告上来回巡逡。 出捷运站的时候,少年自然而然拉住了表妹的小手儿,防止人潮把他俩冲散。他并没有注意到女孩手心冒汗的奇妙反应,因为他正在“另一边”吃午晚餐。不管能不能同时兼顾两边的动作──就算能,这也是件很累的事情──,杨颠峰已经决定以后尽量一天只吃两餐,求节省时间。“其实两边同时动作并没有想像中的困难。试过才发现──人决定自己的动作其实只在最关键的时候花很少的精神,其他绝大部分的动作几乎都是机械式的。”杨颠峰想着。 由于不同星系来的人有相对应于不同时区的作息规律,所以游轮上的餐点是整天从早到晚都有供应,那儿的杨颠峰不需要迁就什么用餐时间之类的规定。 照着地图的指示,两人没什么困难就在捷运站附近找到了汉文书店。“对了!为了庆祝我们表兄妹相逢……”杨颠峰用打趣的口吻说道:“表哥买几本书送妳吧!妳自己挑,然后拿来给我结帐。” 女孩点了点头,认真地挑拣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回头看见表哥在柜台边发呆,忍不住问道:“颠峰哥哥,妳要买的书呢?” “啊?姑姑是这么跟她说的啊!”杨颠峰转念便答道:“哈,多谢妳提醒我,我差点忘了我自己也要买书。”就低声的跟老板询问起来。 老板说起中文还算通顺,可是有着浓厚的日本腔调,看样子应该是在日本土生土长的华侨。于佳卫选了三本书,拿到柜台交给了杨颠峰,他定睛一看──常见植物大百科、常见动物大百科、世说新语。 “表妹啊……”杨颠峰皱着眉头说:“我不是不想买这些,可是这些是妳真感兴趣的书吗?这选书的方向不是跟姑姑一模一样吗?我想送妳真正感兴趣的书。” 于佳卫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是我感兴趣的,我……我都感兴趣。” “都感兴趣是指……这边这么多柜这么多种类的书,妳都感兴趣?”杨颠峰问道。 “是的……可能要深读了,才分得出对哪一本更感兴趣一点。”女孩急忙说:“那个……其实我不太会选,我比较希望读颠峰哥哥选给我读的书。” 少年眨了眨眼,点头道:“好吧!说的也是,反正是我要送妳礼物,那我选几本好了。”说要另外送书给她,杨颠峰却把女孩选的三本也交给了柜台的老板。对此,于佳卫动了动唇但没说什么。 杨颠峰浏览店内,买了一本少女漫画周刊、一本bl同人志,言情、科幻、奇幻、推理、武侠小说各一本,汉和与英汉字典各一本。又另外拿了自己要买的书,除了自己的那本之外通通跟之前女孩选的三本叠在一起,交给老板个别包了。 少年提着那一大堆的书步出了汉文书局,时值晚冬又是高纬度地区,天早已全黑了,虽然穿得够厚,不过夜风仍然带给兄妹俩阵阵凉意。“颠峰哥哥,”女孩忍不住开口了:“那堆大部分是买给我的书,给我提嘛!” “这么重的东西给女孩子提,男的两手空空这像话吗?”杨颠峰心想,嘴里却不这么说:“付钱的是我耶!我还没送妳,怎么变成妳的书了?回家才送妳。” 相认不到两天的表妹暗自想着:“颠峰哥哥好体贴。” 少年在一家和风浓厚的店面前驻足,转头问道:“晚餐吃鳗鱼饭好吗?” 女孩透过门帘望进店内,视线落在古典的木纹扁牌,毛笔书写的价目表上,杨颠峰直觉地认为表妹正在换算价格,便自己也算了一下。 果然于佳卫说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好不好?太贵了!” “一客鳗鱼饭两千日币实在是贵了点。”杨颠峰边想边浏览着四周的店铺,视线停在一块熟悉的招牌上,心想:“可是难得出来一趟,总不能请她吃速食,虽然不一定要吃贵的东西、但至少要尝点别的口味。” 在犹豫间,两人自然而然地启步往另一个路口走去,却一直没有发现合乎两人心中各自尺度的适当用餐地点。 就这样走着走着,很快就离开了商业区、到了相对静僻的巷道,眼看着再走下去也找不到别的餐馆了。“没看到什么特别想尝尝的东西吗?”见女孩摇头之后,少年提议道:“会不会累?我们回头再绕一圈好不好?” 女孩担心地望着那沉重的提袋心想:“会累的应该是颠峰哥哥吧!” 于是往回走的路程中,她开始效法表哥认真的左顾右盼。刚转进一条之前没留意的巷道,女孩便拉了拉杨颠峰的衣角说:“那边的地下室,好像有卖吃的。” “哦!定食店。”杨颠峰说:“想去哪家?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那我们就去吃吃看。” 于佳卫说:“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我们之前经过这里的时候,那里的门口排了很多人,一路排到楼梯上面来。” 两人没再多做交谈,好奇地走下了楼梯。这家定食餐馆虽然位于地下室,可是里边装潢十分正式,地方也宽敞,虽然已经过了一般人的晚餐时间,店内却依然接近座无虚席。杨颠峰走向柜台看了菜单,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客定食只不过五百、六百日圆不等的价位!虽然菜单图上的定食份量看起来并不多,但再考虑上价格,和外边其他的店家比起来真是有够便宜。 “我要这个猪排定食,还有沙丁鱼定食。”杨颠峰当然知道店员听不懂中文,幸而只是用手指了也就行了。佳卫妹妹也点了沙丁鱼定食。 两人上座屏息以待。虽然店内客人不少,可是餐点很快就送了上来。 好吃!以这个价位而言──虽然以汇率折合台币要一百多块,但是考虑东京人的收入比例的话,五百日圆对他们来说就像五十块台币对台湾居民的感觉──实在是好吃得过分了。饭粒又香又富有弹性;猪排厚而实,外边只有一层薄薄的面皮;盐烤沙丁鱼烤得恰到好处,淋上柠檬汁以后更是可口无比;更重要的是──照片上看起来份量并不多,可是实际上送上桌时却不少,连饥肠辘辘食量又大的杨颠峰,都差点吃不完两份。 “在这个‘照片比实物夸大’的商业手段举目遍是的时代,居然还有这种店,真是令人感动呢!”杨颠峰想着,目光自然落到对面的表妹身上。少年吃完两份之前,她已经先停了筷子,可是──沙丁鱼和饭都吃完了,青菜却完全没吃。 “妳已经吃饱了吗?青菜一点都不吃?”杨颠峰摆出了做哥哥的架子:“就算不喜欢吃,还是吃一点吧?” “对不起。”女孩红着脸说:“我自小就不能吃青菜,一吃就吐。其实本来连饭都吃不下,只能喝牛奶、吃豆类制品之类,因为从小就被骂得很厉害,才努力练习,总算吃得下一点饭了。” 少年惊讶地说:“这样啊!是我不好,事先没打听清楚。既然吃饱了,我们走吧……别想偷鸡摸狗,书给我还来。” 两人才刚离座,马上有服务生把桌子收拾干净,带来了别的客人。从楼梯口离去时仔细一看,怎么柜台前又出现了一条人龙,直排到楼梯上的店面外去,看来两人能尝到本店便宜又大碗的美食,不能不说是有几分好运气。 在回程的路上,杨颠峰心想:“豆类制品和牛奶──都含有大量蛋白质,这么说佳卫的胃肠比较特别,只能消化以蛋白质为主的食品啰?”想着想着便顺口问了:“妳从小就只能吃肉和牛奶,不能吃饭和蔬菜吗?” 女孩默然片刻,才答道:“其实偶而才有奶粉可以喝,我小时候不是很有机会吃到肉。能吃鱼类和肉类是被郭妈妈收养之后才知道的,那之前我吃一般的东西都会吐,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是院里最丑最虚弱的女孩。郭妈妈为什么肯收养这样的我呢?我实在是弄不懂。” “就是因为这样姑姑才收养妳的吧!”杨颠峰理所当然地说道。 “……嗯。读完那些妈妈要我看的书之后,我也稍微有些了解了。”女孩捧着心口衷心地说道:“要是可以把这份幸福分一点给我的家人,该有多好。” “妳知道这个愿望的份量吗?谈何容易啊!”杨颠峰想着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答道:“要实现这个目标,妳该读的书还有我手里提的这些的几百倍。” “噢!这么多。”于佳卫认真地说。看她的样子,居然好像迫不及待就要抢走杨颠峰手中提的书赶快去读、以便早日实现那个心愿。 见了她的反应,少年偶然想起了《危险调查员》中的情节,说道:“我想,妳最需要的或许是一把图书馆的钥匙。” “哪里有这种东西?”女孩问道。 “……学校。” “……我……以前从来不想,可是现在开始有点想要去上学了。” “学校可能并不是各方面都像妳想像得那么美好。”杨颠峰的语气已经接近自言自语:“不过它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好像摄食一样,变成了成长的必备过程。” 回到姑姑的临时居所,杨颠峰进门脱鞋时“顺脚”蹬了蹬,把鞋底的泥土弄掉,这是他在家养成的习惯。日室的平房脱鞋处已经在室内,那儿和室内其他地方一样都保持着一尘不染,所以抖掉的尘土在地上显得特别碍眼。 “我昨天进门时也做了这个动作吧!当时留下的尘土是什么时候扫掉的呢?”少年不经意地想着。姑姑显然还没回家,他把整叠重死人的书就这么随意地放到了客厅的桌上,一本本点着交给了于佳卫。 “这是表哥送妳的礼物,所以每一本都要仔细看哦!”杨颠峰笑着说:“有什么感到疑惑的地方,或者就算只是想跟我说说感想也可以,随时来找我。”照他的想法,至少那本bl同人志,应该会让女孩看得目瞪口呆吧! 于佳卫郑重的答应之后,好像想问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模样,转身想把一堆书抱回房里去了,少年连忙鼓励她:“有话尽管问,把自己闷坏了多划不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女孩不太好意思地说:“不知道颠峰哥哥给自己买的是什么书?能不能借我翻一翻?” 这正中少年下怀,他欣然说道:“当然,拿去看看?” 女孩接过表哥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翻了翻。那是一本问题集,却不是女孩以前见过任何一种问题书,里边都是一些图啊方块啦所构成,古里古怪的题目。于佳卫把书还给了杨颠峰,忍不住又问道:“这种书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些问题是用来训练空间、数学、逻辑推理能力之类的。”杨颠峰早想好了答案。 “试着做这些简单的问题,就可以训练空间、数学、推理能力吗?”女孩有点讶异地说道,语气比较像是惊叹而非怀疑。 少年眨了眨眼,答道:“这本书前半部的问题简单些,后边比较困难。对了,妳要不要试着做一些看看?” “可以吗?”女孩惊喜地说。 “当然可以啰!”杨颠峰翻开了书本,找了找,突然“唰”地就撕了几页下来,让于佳卫吃了一惊。不过她看表哥的动作和表情都如此自然,也就没问什么。 杨颠峰专注地翻看着手中那几页。那是从这本书的头几页中撕下来的,内容是密密麻麻的解说文字和表格,和书里大部分的内容不太相同。 接着,他翻到书本后半的某页,并指示表妹说:“从这一页做到……嗯,这一页。这边的问题看起来比较难一些吧?” “嗯。我能做得好吗?”于佳卫有点紧张地说:“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问题。而且,我念过的书本来就不多……” “做不好有什么关系?”杨颠峰回答道:“而且这些问题能不能答对,和有没有上过学基本上关系不大,妳不要先吓自己。”他掏出了手机,对表妹说:“要计时哦!我说开始的时候,妳才能开始看题目。” 女孩才稍微放轻松了些,这下又紧张了起来:“还要计时啊?” “别紧张啦!慢慢做题目就可以了。”少年失笑道:“或者去妳房间做,妳比较能放松?时间比较不重要,妳慢慢作答,慢慢想,答对比较重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女孩这才缓和下来,眨眨眼说道:“……慢慢写就可以了?做错的话也没有关系?” “当然没关系。”杨颠峰肯定的回答后,又问:“要到妳房间去做吗?” “在这里就可以了。” 少年注视着手机上的时间道:“那,我说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吧──开始。” 女孩翻开少年指定范围的第一页,楞了楞,然后就仔细但毫无滞碍地写下五个问题的答案,下一页也是一口气就写了五个答案;又下一页也是,再下一页也是,这些杨颠峰都看在眼里……直到最后两页,才各只先写了四个答案,为某两个问题额外思考了两三秒钟才写下最后的两个数字。 女孩并不是把答案直接用铅笔写在书上──她想都不敢想这种事──而是整齐地写在客厅桌上随手可得的便条纸。这也让杨颠峰翻书对照答案时方便许多。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但少年还是为这个结果深深吁了一口气,心想:“全部答对。七十题只花了一分半钟,这还是轻松做的成绩;赶著作答的话只会更快吧?智力商数估计──表上最高值,超过一百四十。果然……” 见到表哥的脸色阴晴不定,女孩担心地问道:“错很多吗?” “不,全部答对了。”杨颠峰勉强笑着答道。 “真的都答对了?好高兴。”可是表哥的表情又让于佳卫有点担心,她谨慎地问道:“全部答对……应该很正常吧?” 少年沉着脸说:“一点也不正常。”见女孩慌张失措的神情,他又展颜笑道:“不正常!全部答对,证明妳是个异常聪明又认真的好女孩。” “颠峰哥哥妳欺侮人。”于佳卫忍不住放心地笑了起来。 “佳卫,如果以后再有人给妳做类似的问题……”杨颠峰的语气转为郑重:“不管那个人是姑姑、陈秘书、家教老师,或是以后妳的学校老师,妳……能不能答应表哥一个奇怪的要求?” 女孩眨了眨眼,困惑地说:“什么要求?” 少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尽量做慢一点,甚至故意做错一两题。” “为什么!”于佳卫的惊讶早已在杨颠峰的预料之中。 杨颠峰一时没有答话,女孩终于忍不住问道:“其实我做错很多对不对?颠峰哥哥不忍心告诉我,只是要我以后做慢一点,更仔细看题目?” “啊不!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妳真的全部都答对了。”这回可没料到对方有此一问,少年狼狈地答道:“该怎么说呢……总之妳先静下来听我说。” 女孩耐心地等着,虽然杨颠峰又是好一会儿没开口。 时光悄悄地流逝,女孩依然没有丝毫不耐的表情,少年终于开口道:“……佳卫,妳能相信表哥这个建议是为了妳好吗?” 只是瞬间的犹豫,女孩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等到妳稍微长大一点,懂得这个测验和表哥的建议是怎么回事之后,或许妳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杨颠峰说道。 “这个测验果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女孩担心地说。 “妳现在不用想太多。” “……我明白了。不管这个测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相信颠峰哥哥绝对不会害我!”于佳卫激动地说:“我以后就故意做错一两题,做慢一点,我也不再问为什么了!就算是郭妈妈叫我做的,我也不会告诉妈妈说表哥叫我……” 女孩说到这里还是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毕竟此刻妈妈对她而言是比表哥还要重要一百倍的人。杨颠峰趁机打断她道:“不过,有一天,妳就会知道表哥为什么要叫妳这样做了;到时候妳或许会感激表哥,也或者还是不能谅解表哥也说不定。然而,妳能不能答应表哥──直到妳认为自己已经确实明白表哥为什么叫妳这样做的时候,妳才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姑姑说?” “只要等到弄明白了就可以说了吗?”于佳卫笑道:“既然颠峰哥哥这样说,我想,这应该不是一件容易明白的事。不过,这样没关系,如果不能完全弄明白,就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现在就处在这个‘不可使知之’的阶段吧!我会努力设法把它弄明白,真的弄不明白也不会勉强。” 杨颠峰忍不住摸了摸女孩的头,这还只是当天下午俩人讨论的结果,于佳卫居然就现学现卖地引用了。接着少年便动手帮她把那堆书搬回房里去。 当晚,少年躺在客房的床上东想西想,一时感慨万千无法成眠。“没想到表妹她居然是这么个天资聪颖的女孩,姑姑还真是收了一个超级养女。不,或许她早就隐约察觉到佳卫的过人之处;不过铁定没想到她聪明到这种地步,不然也不会只拿那几本书就让她读两三个月。” 再仔细想想,之前女孩书桌上陈列的书虽然乍见之下并不太多,但是以一个没上过学的女孩而言,两三个月内把那些书都读完读熟也真够惊人的了。 “真不公平,为什么有人智商超过一百四,有人……在路上走都会被外星人注射恩希欧勒菌?这真是个不公平的世界啊!对,就是因为世界不公平,所以国父孙中山先生才要主张天下为公呢!不过要是真的天下为公了,也颇为无趣不是吗?我个人坚决主张天下还是多少要有些母的才好。” 半开玩笑地化解了自己对表妹的嫉妒之后,没过多久,少年便沉沉睡去。 虽然留在地球的杨颠峰很早就睡了,可是星际客轮那边那个却一直继续站三体式──横竖无事,不站白不站──直到腿累到几乎蹲下去再也站不起来时才睡。也因此,第二天早上当然是日本这边的杨颠峰先精神饱满地醒了过来。他看看摆在床头柜上的行动电话,发觉才早上七点。 “让那边的杨颠峰多睡一会儿吧!反正下午才有事。”少年想着,拿了盥洗用具便往化妆室去。真巧!佳卫妹妹也在那儿刷牙洗脸。 “早安,颠峰哥哥。”女孩虽然勉强打起精神说,可是眼底下有浓浓的黑眼圈。 杨颠峰一想便知其故,苦笑着说:“妳太用功了啦!姑姑跟表哥我都会心疼的。” “可是!”于佳卫急忙说道:“我真的很笨嘛!一个晚上还看不完一本。” “一个晚上读不完一本是很正常的!”杨颠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慢读!” “……嗯。”女孩点了点头。 “妳在急什么吗?” 于佳卫很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啦!只是……表哥只能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就要往欧洲去了,我想在那之前读完。” 少年笑不出来了,温柔地说:“妳能在我去欧洲前好好读完一本,我就很高兴了。先挑本比较好读的读吧!就算没有读完,只要读到有任何疑问,或有感想愿意跟表哥分享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女孩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颠峰哥哥今天有什么预定行程吗?” “没什么。”杨颠峰说:“待在房里练气功吧!” “嘿,颠峰哥哥也有练气功吗?妈妈的公司里有很多人都在练。”于佳卫问道:“可是……颠峰哥哥不是想要在日本到处玩吗?不用顾虑我的。” 少年心想:“我根本没打算在日本观光,倒是该带妳去四处走走;不过今天已经跟灵茵约好了。”于是便答道:“嗯,要啊要啊!只有今天休息。对了,我不出门的话一天吃不下三餐,所以只吃早餐和晚餐就好,午餐不用帮我准备了。” “好的。那,我早餐帮颠峰哥哥多准备一些。” 杨颠峰洗完脸正要步出盥洗室,顺口问道:“对了,妳昨晚读的是哪本?” “英汉字典。” 这个答覆让杨颠峰脚勾在盥洗室门槛上漂亮而直挺挺地往前仆倒在走廊,接着女孩也为此惊叫出声。少年摸着鼻子爬起来,并安慰表妹说自己没事之后,本来想告诉她那本书是用来查的,不是用来读的,可是终究犹豫着没说出口。 两人一起用了早餐,不见郭女士的人影。据她的养女表示,女士昨晚迟至凌晨三点才回来,等会儿九点还要赶去公司,现在可不能打扰她。“看来姑姑真的忙翻了,不可能只是有衔无事的太上皇──要再找时间聊也很难了。”杨颠峰想着想着,视线又不由得在餐厅四壁上打转。 依然是那般异样的一尘不染,令人无法不把它与“洁癖”这个词语产生联想。 “多多不知道哪去了,不然就可以问他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状。”少年转念便开口问道:“佳卫,妳昨天今天还有跟以前那样打扫屋里吗?” 即使知道杨颠峰的意思是要自己不要这么勤扫,女孩的回答语气中还是包藏了一点心虚:“没有……而且今天也睡晚了,更没有什么时间扫。” 于佳卫并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的,帮表哥多准备一些早餐,而少年当然也毫不客气地吃了个精光。 餐后只是稍作休息,杨颠峰便回到了临时居住的房间。首先当然是把伊东华的“新”专辑──其实只有最后一首是新歌,几乎等于是纪念精选集──放进从行李箱中找出来的光碟随身听,然后便摆出了三体式。 “哈哈!对了,我两边的身体都在练,真希望到时候一合体能有两倍的修练效果哩!”杨颠峰想着想着,便开始排除杂虑。 ……奇怪?有种违和感。肚子下边有点发热,看来是早餐吃太饱了,这还不太要紧;更麻烦的是杂念无法消除,纷至沓来;比方说──临别前巫厚德打的那连环套,一举手一投足就清晰的刻画在脑中。 杨颠峰忍不住停了下来,把星际客轮那边的自己“叫醒”,以便翻看形意拳练习手册。虽然这样一来,日本那边的身体就可以持续站三体式;但客轮舱房这边的少年却哈欠连连,很想补眠,不得已只好倒头继续睡。 他的意识回到日本这边的身体上,重新面对无法排除杂虑的问题。“真奇妙,本来拳法书上一幅幅死板板的图样、意味不明的姿势,只因为看过巫厚德打过一遍,就仿佛全都活了起来。可是,这股违和感是什么呢?” 少年收势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心想:“或许是因为身处于陌生的环境当中?对环境没有信赖感,所以无法专心?”躺回了床上,开始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多多真可恶,一声不响就消失这么久,连个影子都不见……算了,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管他这么多。话说回来,妖精森林里那个毒虫,还真是奇妙,可说是世界真奇妙物语啊!什么蟒牯朱蛤,哪有牠十分之一帅?牠有蟾蜍般的长舌、毒蛇般的毒牙、蜘蛛般的长脚、蜈蚣般的多足、蝎般的尾刺,简直可说是五毒之王!嗯?五毒?这好像让我联想到什么。” 他又仔细的想了想。印象中好像有什么五种毒虫被放在一个小壶中互相吞噬之类的事情,最后留下的就是五毒之王──啊!那不就是苗族的“蛊”吗? 事实上,就算真的把一堆有毒生物放在一个密闭空间让牠们互相吞噬,最后活下来的那只也不会变成别种东西吧!可是,就像食蛇鼠确实存在,但牠的尿液并不具有解毒功效一般﹝作者注:李时珍编纂本草纲目的时候,听说过有关于食蛇老鼠的缩小,民间并传说其尿液可以解毒。但因为他找不到这种老鼠,而只是把传闻给记下留待后人查证。今人已知真的有一种长相似鼠的生物以蛇为主食,但其尿液成分当然不能解毒﹞,之所以有蛊这种传说,或许是因为中国古代真有类似的生物,留在先民的记忆之中,和一些穿凿附会的说法结合流传了下来? 杨颠峰不由得想起了有关于蛊的其他传说。比方说最有名的金蚕蛊,并非活的蛊虫,而是把毒虫相食的器皿密封,祀其虫灵。传说金蚕最爱干净,会化身为女童现身玩耍,会自动做家事、照顾牲畜和生意,每年要跟主人算一次帐,如果牠的行为让主人家获利,主人必须买一个人给牠吃,否则牠会吃自己家中的人等等。 等等,爱干净?会化身为女童? “我在想什么啊!莫非怀疑佳卫是蛊灵不成?”少年自嘲地想着:“还真像哩!尤其她又只能吃鱼肉,不太吃五榖青菜。” 他忍不住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想吸口新鲜空气,差点被迎面扑来的冷风冻僵时,才注意到屋里有暖气管。眺望着陌生的街道,杨颠峰想:“不仅仅房间是陌生的,这附近的整个环境对我而言都是陌生的。莫非这带给我的不安全感,就是使我无法定下心来的原因?”当即下了决定──无论自己无法静心练功的真正理由是不是这个,总之先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再说。 他关掉了光碟随身听,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并敲了敲表妹的房门说道:“佳卫在吗?结果我还是闲不下来,想出去就在这附近散散步。嗯,晚餐以前会回来──其实应该不会拖到那么晚。” 女孩应了一声,有一瞬间犹豫着要不要问表哥可不可以一起去。当然她马上就得出了“读书才是自己的本分”这个和当事人年龄不相称的严肃结论。 杨颠峰来到玄关穿鞋。望着干净的玄关地板,突然心念一动: “佳卫不是没有再打扫了吗?昨晚我们一起回来时,我确实曾在玄关把鞋底的灰尘抖掉吧?那些灰尘是谁扫掉了?” 他呆呆地望着一尘不染的玄关地板出神,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不会吧?不可能吧?但是──若是真的,又要怎么办?最后,少年还是忍不住再从鞋底“抖”出了一些灰尘刻意弄脏了玄关的地板,才忐忑不安地出了门。 ──有关于养金蚕蛊的人家的传说之一,是这样的──金蚕最爱干净,所以会自动自发地彻底清洁屋子里外,所以如果妳拜访的人家屋里异常干净,就可能是有养蛊。进一步确认的方法是──故意弄一些灰尘在地板上。如果那些灰尘在不知不觉间就被清扫掉了,那绝对是有养蛊无疑。 “是我想太多!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杨颠峰自言自语道:“是啊!谁看到玄关有灰尘都会顺手把它扫掉的。”他用力的甩了甩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抛到脑后,开始欣赏日本郊区寻常的街景。 此刻正是日本学生上学的时间。台湾还在放寒假,可是日本采取的是一学期三学年制,所以上学和假期的时间也和台湾大相迳庭。总之,虽然这附近的居住人口并不拥挤,是属于相当高级的住宅区,杨颠峰还是与三三两两的国中、高中生擦肩而过;除了走路的,也有不少骑脚踏车的。 和台湾完全不同,日本的脚踏车族并不是在公路上和汽机车争道,而是在宽敞的人行道上横冲直撞;有些路上甚至还标示着代表脚踏车专用道的白线。 虽然捷运站旁和台湾一样,停着整排的脚踏车,但总也有些不同的地方。仔细一看,每台脚踏车给人的感觉都是簇新的!杨颠峰猜测,理由之一是日本治安较好,让脚踏车维持光洁明亮并不会因此遭来窃贼的觊觎;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日本的空气品质较佳,没有在台北就算是郊区也不能避免的那种灰尘弥漫吧! 几个应该与少年近龄的高中女生谈笑着走过他的身边,让他不由得行了个注目礼,心想:“哇!那就是传说中的短裙、泡泡袜、水手服吗?” 杨颠峰还注意到一些与台北街头不同的细节,比方说──虽然日本是钢弹的故乡,可是路上却完全没看到台北郊区常见的小型模型玩具店。或许机械人模型之类的东西,在日本的地位比在台湾还要更“少数狂热的”。 大致上绕了几圈,少年便已经把附近的道路记熟。“这么冷的天气,那堆日本高中女生还穿着短裙泡泡袜,真是‘爱美不怕流鼻水。’”杨颠峰心想。 然后,他坐在邻里公园的秋千上晃啊晃,呆呆地出神。公园里有沙坑,如果不是这么冷的天气,应该会有一堆小孩群聚在这里玩沙吧? 又静了一阵子,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天空“哇啊──”地大吼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真讨厌这种感觉!在这里等姑姑帮我办入境和机票,在客轮那里要等客轮抵达目的地,还不是都要等?我讨厌等待花掉的时间,什么都不能做!” 少年尽情地吼过之后,环顾四下无人,便念道:“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果然声落“人”到。 妖精男孩的脸上挂着十分疲惫的神情,问道:“老大,什么事?” “我不想在日本耽搁这么久,我想赶快到葛里布林特去,快帮我想个法子!”杨颠峰任性地说道。威特多呆了半晌,突然哭闹起来,飞到少年头上猛扯着他的头发说:“这的确是我的义务没错,可是老大妳就不能再等一下吗?呜呜,我才刚到东京迪士尼乐园的门口耶,妳让我进去玩个半天会死啊!” “抱歉啊!谁叫妳去观光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杨颠峰答道。 威特多又哭闹了好一阵,总算平静下来,开始认真想办法。少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问道:“到底有没有办法啊!没有就快招,我们再另外商量啊!” “办法当然有啊!只是我不记得了。”多多苦着脸说道。 杨颠峰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不记得了?妳记忆丧失?” “不是啦!”妖精男孩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就像杜黎娜……小姐的父亲大人一样,能来联合国的葛里布林特人都是很厉害的法师,差不多每个叫得出名字的国家都住了几个。我可以向他们求助,只不过──” “只不过?” “我只记得住台湾那几位的住址啊!”威特多抱怨道:“鬼才事先会知道老大妳迷路跑到日本来。不过我来联合国前有读过所有定居或旅居在联合国的葛里布林特人的简略资料,现正努力回想中。” “干嘛那么累?”杨颠峰问道:“妳们妖精魔法使之间不是有特殊的联系方法,叫爱莎露帮妳查一查不就好了!” 多多绕了一圈,说:“有道理!可是爱莎露不行,她一定会因为我没记好资料又劈头痛骂我一顿……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也在值勤中。得联络那些休假中,可以到总部资料室帮我查资料的同事才行。老大妳等一下,我去联络。” 妖精男孩在空中又转了一圈便消失,少年知道他大概是找个静僻的地方施法去了。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当下心情开朗不少,杨颠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启步往临时居所的方向走回去。 最新全本:、、、、、、、、、、 第三章 同级生 杨颠峰边走边想:“对了!照多多这么说,在台湾伊东华那位‘学习葛里布林特语’的老师,铁定也是位**师了。\、qb5.c0m/嗯,搞不好人类历史上流传的著名法师、巫师之类的人,有八、九成其实是从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来的旅客。” 他带着微笑踏入临时居所的大门,笑容突然凝结在脸上。不仅如此,还仿佛感染了妖精男孩初遇于佳卫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觉得汗毛竖立。 ──少年出去散步只不过须臾之事,现在还不到中午呢!可是,之前出门时刻意在玄关脱鞋处弄出来的灰尘,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要不要跟锭真嗣比赛,我念‘不会吧’他念‘不能逃’,看看谁一分钟念的次数比较多?不,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可是这──这太荒唐了,这摆明了就是胡思乱想啊!”本来芝麻大小的疑惑在杨颠峰的脑中旋回扩大,来回摆荡着,就像脑中被摆了一只被敲出“咚咚”巨响而来回摆荡的大钟。 一两次的实验是不够的,科学精神就是要小心仔细的反覆验证。杨颠峰又从鞋底倒了点尘土在玄关地板上,回到房中。他若有所思地踱到表妹的房门前,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敲了敲门说道:“佳卫我回来了。” “嗯。颠峰哥哥要在家吃午餐吗?”女孩问道:“妳散步之后可能会饿。” “不用。”杨颠峰说:“对了,妳不要一直窝在房里看书,这样很不健康,偶而出来活动活动。我去散步的时候妳是不是一直在房里没出来过?” 表妹不觉有异,笑着答道:“嗯,我读完这段就休息一下。因为颠峰哥哥送我的书都很有趣,一读下去就不知不觉地着迷了。” 所以于佳卫根本就没从房里出来过,那玄关的灰尘……杨颠峰心事重重地在走廊上静立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有了决定。 他走向走廊的另一端敲了陈秘书的房门。虽然说他应该是姑姑指派来留在屋里照看于佳卫的,可是年龄实在大了点,大约四十五岁!在姑姑眼中大概还算是“年轻小伙子”吧?很可能是临时找来日本帮忙的。少年直觉的认为平时在大陆照顾于佳卫生活起居的,应该另有他人才是。 陈先生应了一声,马上打开了房门很恭谨地说:“杨颠峰少爷有什么指示?” “少爷?”杨颠峰差点被这个奇怪的称谓搞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回过神之后才连忙问道:“请问一下,我刚刚在附近散了一会儿步,没见到网咖,日本这边的网咖是不是很少?妳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 “如果少爷想上网的话,尽管拿一台电脑去用,我这边有几台。”陈秘书答道。杨颠峰看他房中果然有好几台电脑──看房里的样子是在办公,或许他虽然不用跟着姑姑跑却也得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也就不客气地借了台笔记型电脑回房。 虽然是简体中文版的微软os ,不过使用起来没什么障碍,电脑里也有内建数据机,杨颠峰很快就接上了自己房中的电话线开始上网。他要做的事,当然是查资料──金蚕蛊的资料。资料笔数意外的多,有八百多笔,不过其中大部分是电脑游戏的相关资料,看来这个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已经被当成“剧毒” 或“剧药”的代名词之一了!杨颠峰一一浏览这些资料,把有用的存下来。 就像其他的“传说”一样,关于金蚕蛊的真相的说法并不一致。一种说法就是之前少年印象较深刻的,说金蚕蛊是“虫灵”的说法,既然是灵,自然来无影去无踪,并有鬼神莫测之能;另一种说法把金蚕蛊也当成“虫”,因为提到它的粪便可用来毒杀人,灵是不会有粪便的吧?并说金蚕蛊是百虫之王,不畏刀枪十分强悍。其他方面也有小差异,有说是密封的虫皿埋在院子中,有说是把虫王磨成粉混在香炉中供奉等等……但,几乎都提到了“嫁金蚕”的习俗。 “所以整理一下,如果佳卫跟什么蛊啊之类的完全无关也就罢了。如果有关的话,可能性大概分成以下几种。”杨颠峰忖想:“一、佳卫养蛊。那样的话,等查有实据再劝她别再养就好──不,不能这样,毕竟什么养蛊会有报应的说法都是外人一厢情愿自说自话,得跟她深入讨论这件事;二、佳卫被蛊灵附身之类的,总之非自愿被缠上,那样的话也要跟她好好讨论,帮忙想办法;三、佳卫她……就是蛊灵的化身,或是什么成精之类的。” 少年不由得心想:“如果她就是蛊灵的化身,那她还是我的表妹吗?” 暂时撇开了这个问题,杨颠峰继续喃喃自语:“当然,也有可能真的于佳卫已经被蛊虫吃掉、取代了──这和‘三’基本上差不多。我和佳卫见面时她就已经是蛊了,所以我认识的就是那蛊灵而不是真正的于佳卫。 “蛊灵瞒住人类的眼光混在人类社会之中,不见得是有不良意图。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还是得好好跟她沟通才是。难道我要像中世纪欧洲那些无脑狂信教徒一样,听说有人是巫女就放火烧死她吗?” 这样一想,杨颠峰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如果佳卫和蛊无关当然是最好,就算有关,总之就是尽力和她交涉沟通吧!何需烦恼? 想通之后,少年继续整理有关金蚕蛊的资料。不久,他双眼一亮。 这份资料采用的说法是把百虫皿埋在院子的那种。让少年瞩目的是,里边还提出了破除金蚕蛊的方法:“首先找一只刺猬。古人相信刺猬有克制毒虫的天赋,大概是曾经目睹刺猬捕食毒蛇的过程而产生的误解吧?刺猬的确是各种有毒无毒蛇的克星,身上硬而密的长尖刺,让蛇无论是毒牙或是卷绕窒息的攻击手段都有无从入手的困难,反之豪猪可以凭藉其敏捷的动作一口咬碎蛇头。把刺猬放在院子里遛,如果刺猬总是在某处停下来,全身毫刺竖立,就试着掘开该处看看,只能掘三尺──因为埋藏金蚕蛊皿的深度一般都是尽可能深,不至于这样就被挖到──;如果发现该处有掘过的痕迹,显然是埋金蚕蛊皿的地点无疑。然后在掘出的浅洞中起火,至少要连烧七天七夜,就可以把金蚕蛊彻底杀死……” “虽然消灭金蚕蛊的方法暂时对我还没有用,”杨颠峰自言自语道:“不过若刺猬真的能对毒虫有所感应,找只刺猬来试试倒也不错。”他转而开始调查刺猬的资料。刺猬由于外型可爱,就算身上的毫刺十分“棘手”,也仍然是相当受欢迎的另类宠物,少年猜测专卖特殊宠物的宠物店可能买得到。 他伸了个懒腰,心想:“我整天都待在房里,佳卫也没来找我讨论所读的书的内容。看来我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受欢迎吧!” 杨颠峰正想再到玄关去看看鞋底的尘土有没有被清掉,可是又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他到玄关一看──果然尘土又不翼而飞。这次少年受到的震撼就没有上次那么大了。其实应该问问陈秘书有没有顺手扫掉玄关的尘土,可是又不太好意思问出口: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如此关心的吧! 到底忘了什么事情呢?回房之后少年仔细想了想,才愕然惊觉──等一下有和灵茵的约会!这才连忙躺在床上“假寐”,叫醒了客轮那边的自己。还有点时间,梳洗完毕之后,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补吃那一顿迟来的午餐。 事实上他不仅吃了午餐,还洗了个澡。因为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只好把原本身上穿的衣服洗干净了再赴约。幸而这里的洗衣机乃是采用超音波去垢原理的干洗机,不需要花时间把衣服脱水晾晒,看来等这种洗衣机在地球普及的那天,“洗”字的水旁就该去掉了。 “像这种时候就会觉得灵茵蛮细心的。她是不是顾虑到我没有好衣服可以穿去赴约,所以故意挑在游泳池畔见面?”杨颠峰想着想着,便在第三游泳池入口附近的服务柜台租了泳裤。 除了下水梯与扶手的造型有些差异之外,基本上星际客轮上的游泳池与地球的游泳池没啥两样。池里的游客相当稀少,连救生员都没有足额,只看到一男一女两名而已。看来对客轮上大部分的游客而言,现在并不是活动的好时间。 光线来自游泳池高挑的天花板,是一格一格大片的光板整片发出平均而柔和的平行光,亮度比起地球上艳阳普照的海滩要差了很多──不过采用更强光的话或许就会对某些特别畏光的外星人造成健康伤害吧?杨颠峰坐在池边蹬脚玩了一会儿,池水干净而透明,看起来和地球上的水没什么不同。 “杨颠峰,我在这里!”少女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让少年吓了一跳──他差点忘记灵茵是会飞的了。她迟到了十分钟,这还在杨颠峰的许可范围内。 少女飞低了点,贴近池水面与少年相望,在他的眼中构成一幅奇妙的景象。 “讨厌,不要一直盯着我看。”灵茵明明是自己飞到少年的视线内,却在他的注目礼之下脸红了起来:“这件泳装又不好看,连身,颜色又朴素。” “哦,其实是──”杨颠峰说:“我没想到妳会穿白色的泳装,我还以为自己绝对会猜中妳穿什么样子的泳装说。” “欸?为什么?”灵茵好奇地说:“妳怎么会认为自己能猜中?妳以为我会穿什么样的泳装?” “我以为妳会穿虎纹比基尼。” “为什么!” “妳在地球都不看漫画的吗?”杨颠峰转身走到池边,挑了个阳伞底下的海滩桌边坐了下来。灵茵飞到他的身边,一看这里的桌椅高度是不能自由调整的,似乎有些不满意,不过还是降落并在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答道:“嗯,我不喜欢看地球上那种漫画,大概是看多了虚拟实境电影被宠坏了吧?” “小说呢?” “小说另当别论啊!读小说可以让脑中处理图像讯号的部位得到充分的休息。” 杨颠峰向池畔的服务生点了饮料之后,偷看了少女几眼。但他随即想起对方曾说“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索性就光明正大的欣赏起来。灵茵的身材并不足以用丰满来形容,甚至差一点就可称之为纤细的地步。 照理来说,这样的体型应该与“性感”这种字眼无缘,可是若是多看那不盈一握的精巧手腕和足踝几眼,还是让杨颠峰的心儿小鹿乱撞了起来。 “哇!白色的泳装真的很‘透明’咧!在那胸部最前端的,应、应该是衣服的折痕吧?应该不是‘那个’的形状吧?”杨颠峰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移开视线又继续想着:“其实她和佳卫也差不到几岁,为什么我看佳卫就只觉得她可爱,都没有这种心儿怦怦跳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大十八变’?可是世界上似乎也有很多恋女童的人,这么说的话,是个人喜好问题?” “真低级,就算觉得我不好看,也不用故意把头转得这么过去嘛!”少女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呃不不,”杨颠峰连忙解释说:“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才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呀!而且,妳穿这么白的泳装,不怕出状况吗?” “出什么状况?”为了少年的头一句话而正微红着脸儿的少女问道。 “嗯,之前听到的新闻,”杨颠峰说:“据说有一些新生产的不良摄影机,透过装设某些特殊镜头,可以透视白色的泳装。” 少女楞了楞,问道:“透视了要干嘛?” “嗯……透视这种事情的本质是侵害他人**权,所以是一种犯罪啊!就像其他的犯罪行为也会有人要做一样,就是会有人想要去透视啊!” “别人爱犯罪就让他去犯好了,取缔犯罪不是我的责任。”灵茵吐吐舌头说:“为了预防犯罪连泳装的颜色都要注意的话,未免太累人了吧!” “说的也是,不过我想这不是重点。”杨颠峰说道:“重点是人应该要保有选择泳装颜色的自由,为了防范犯罪而剥夺人应得的自由实在说不过去。” “嗯……”少女尝了尝刚送上的饮料,眨眨眼说道:“我们怎么讨论起这么严肃的事情?什么自由啊预防犯罪啊之类的。换个话题吧!” 杨颠峰点点头答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就言归正传。” “言归正传?” “妳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灵茵的脸上一瞬间飘过气恼的神情,又恢复为笑脸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反正在游轮上的时间总得打发掉啊!两个人一起玩比一个人好玩嘛!而且我是想说──妳不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吗?” “我是啊!” “那这是妳第一次乘坐星际客轮,应该会想要对这趟旅程有更多的了解吧?” 灵茵笑咪咪地说道:“我想就算我没有几分姿色,一个色香味俱全的查询对象总比冷冰冰、死板板的个人电脑要好得多了,不是吗?” “‘色香味俱全’不是这样用的!”杨颠峰忍不住笑着说:“不过,妳说的没错。好吧!就请妳为我介绍这趟‘处女航’吧!” “妳自己还不是乱用成语。”少女咯咯笑着说道:“从哪开始呢?” 少年想了想,答道:“就从这趟航程的路线说起吧!” 灵茵欣然说:“没问题。电脑,把银河系星图投影在桌上。” “哇噢!”杨颠峰说道:“这可是银河系星图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在科幻影片中看到这个东西了!” 少女欣然说明道:“银河系总共有四条主要的旋臂,四条旋臂在地球上没有统一的名称,妳还是直接记艾基尼卡文中的名字吧!地球星位于这边的猎户座分支旋臂上,这边是银河法庭学院所在的艾基尼卡星──妳看,几乎位于猎户座旋臂的对侧了吧?所以这艘客轮要航过银河系核球大星团,会经过我的故乡。”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托兹亚星就是我的故乡,差不多就在银河核球星团的中心。” “哇!核球星团里居然也有可以住人的地方……”杨颠峰问道:“这八个黄字标示出来的是什么地方?地球也在内。” “这就是仅知的智慧生物原生行星,只有八个!”灵茵笑道。 少年不由得惊讶说道:“这么少?” “没办法啊!科技比较高的国家,多半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原生行星所在位置。”少女耸耸肩说。杨颠峰这么一听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不肯公开的话,别人根本找不到,长距离的连续空间跳跃无法追踪吗?” “可以追踪啊!可是追上去不是讨打吗?”少女笑了笑,继续说道:“蓝色的标记则是非原生行星,包括史乌基犹和艾基尼卡星。其中大多数是因为矿业、观光业而慢慢繁荣起来的,很少部分是原生行星不堪居住而不得不移居的。 图上只有标出人口超过十亿的行星,其他当然还有一些更少的。” 杨颠峰正打算回话,突然听到争吵声。 回头一看,是个刚到游泳池的中年胖男子正对着男救生员高声叫骂。也或许他并非高声叫骂,而是天生嗓门就大,而且声音又难听。那救生员露骨地表现出憎恶的神情,回了几句,那中年胖男子就骂得更起劲了。 “他们在说什么?”杨颠峰急忙低声问道:“他们的样子像是之前就认识? 妳听得懂吗?” “嗯,等一下再一起翻译给妳听。”少女回答道。 对面的女救生员劝了男救生员几句,男救生员便没有再回嘴,也不再看那中年胖子。那中年胖子看他不再回嘴,高笑了几声,迳自纵身跳进泳池开始玩水,溅起了令人憎恶的巨大水花。 男救生员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想把他剥皮拆骨一般。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移开了视线。杨颠峰还没问,灵茵便开始说了:“那人好像在嘲笑那救生员身为大公司的长子,居然在做这种拉里拉杂的事,那救生员反唇相讥说‘妳虽然窃走了我父亲公司的股权,又怎么样?现在不是落到经营不善、负债累累要跑路的下场。’而那人又回嘴道‘我身上还有百万银河币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下半生,要东山再起也未必无望,总比妳要做牛做马还债好’,救生员则回嘴说‘妳就不要被债权人雇的杀手杀掉,妳下半辈子只能躲躲藏藏过日子了,还想东山再起?做白日梦!’后来对面的女救生员就劝他别跟中年胖子吵了,那对男女救生员好像是情侣的样子。” “他们果然认识,还是世仇哩!会在这里遇上还真巧。”杨颠峰点了点头。 灵茵欲言又止,换了个话题说:“刚刚我们聊到哪?” “聊到蓝色标记的行星是什么。”少年问道:“这艘客轮什么时候会经过银河核球大星团?对了,聊聊妳的故乡吧!那里莫非也只有人形智慧生物?” “明天就会经过。是啊!托兹亚也只有人形的智慧生物。”灵茵眯着眼睛,陶醉地说:“要我形容一下我的故乡吗?嗯,要从哪说起呢……对了,天空很亮。” 杨颠峰惊奇地说:“天空很亮?莫非那个行星系有两个以上的恒星?” “没啦!在银河系还没发现任何双星或三重星的行星系,出现适合智慧生物居住的行星。”灵茵笑着说:“机率太低了呀!一般来说这样会造成行星上的气候极端不稳定。所以,天空很亮,只是因为距离其他恒星都很近,天空中看到的星星又亮又密集,就连晚上的亮度都跟地球上的阴天差不多!” “喔!也就是说,在妳的故乡那儿──托兹亚?在托兹亚,晚上看天空就像地球上拿高倍望远镜望向星团那样的感觉?”少年兴味盎然地问道。 少女很高兴地说:“是啊!就是那样。在地球上算是亮的零等、一等星,那种光度在托兹亚的天空恐怕连名也排不上。其实,我小时候认定的‘夜空’本来就该是那个样子,后来发现托兹亚的夜空其实在银河系中算是异常的,还震惊了好一阵子,也花了不少时间去适应其他地方的夜空景象。” “那时妳应该还小吧?妳为什么这么小的时候就离开母星?”杨颠峰问道。 灵茵为这句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少年连忙说:“不好意思,妳可以不用回答。” 灵茵果然换了个话题,笑着说:“明天通过银河核球星团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观景室那里看看吧!” “好是好,不过我明天有点事还不确定时间,可能会失约。先说声抱歉啦!” 杨颠峰答道。少女点了点头,低下头喝着饮料,两人之间一时无语。 少年的视线不经意地浏览着池内。那令人望之生厌的肥胖中年男子独自在池子接近正中央的地方,用很难看的姿势游泳;其他的旅客若不是在池畔徜徉休憩,就是在池边玩水嬉戏。仔细一看,大概是看顾客太少不会出什么问题,那一对男女救生员也浸在池边亲密地喁喁私语,看来果然是一对情侣吧! 十分平和的度假景象啊!杨颠峰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令他浑身不自在的日本那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跟妳商量商量。” “嗯?好啊!什么事情?”灵茵笑着说。 “妳在地球上有没有听过‘蛊’?尤其是金蚕蛊。”少年谨慎地问道。 灵茵惊讶地张大了嘴,问道:“怎么突然提到这么奇怪的东西?我好像听过,是一种传说中的怪虫对不对?” 杨颠峰心想:“其实跟她商量这件事,也商量不出什么头绪来吧!”不过就像葛里布林特有那种怪虫──对了忘了问多多它的名字──一样,或许外星球有虫型的智慧生物,可以打听一下它们的起居习性做为参考? 他正打算把事情从头细说,池中却传来一声尖叫声! 两人几乎同时转头往池里望去,杨颠峰瞬间被眼前难以置信的景象惊得差点跳起来──事实上灵茵就被惊得“跳了起来”,就这样弹到空中静静地飘浮着。 在池中央的肥胖中年男子不自然地漂浮在水中,和地球人一样鲜红色的血液汩汩涌出,把附近的池水染得通红。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附近十几公尺之内,当然没有任何旁人。 那对男女救生员马上高声叫嚷起来,嚷完了一种语言立刻换一种,两人交替用不同语言喊着,很快地就轮到史乌基犹语:“为了避免自身嫌疑,请各位旅客留在原地不要移动!池中的旅客立刻上岸留在池畔!我们会马上通知轮警处理!” 虽然包括灵茵在内有不少女性吓得脸色发白,摇摇欲昏,不过大体上旅客们没有太过惊慌失措的表现,都照了救生员的话做了,看来这些外星旅客的平均eq可能比地球人要高上一些。 那女救生员显然很害怕,公式喊话之后就呆呆地望着池中央,到控制室封闭游泳池区出入口,通知轮警等等,都是男救生员在处理。接着,他主动往池中心漂浮着的男子游去,毕竟不去看看也不行,或许那男子还有救。 灵茵不由得挪近了池边,杨颠峰也随后跟上,和其他旅客一起引颈眺望着池中心的景象──男救生员摇着头,缓缓地把那具肥胖的尸体翻转过来── 他的胸口深深地插进了一柄厚重的长匕首,眼看是已经死透了。 除了刚刚才游去的男救生员之外,空荡荡的游泳池中心只漂浮着这么具孤零零的男尸,其胸口又插着一把和四周围的景象毫不协调的,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突兀匕首,构成一幅令人不忍卒睹的血腥场面。 轮警很快赶到,把第三游泳池区的服务生、救生员和旅客们通通一股脑带回了警察局,便开始了侦讯。杨颠峰把见到的一切据实以告,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正如所料,轮警特别询问到他有关于中年男子死前和男救生员争吵的内容,大概是因为许多旅客都提及了这件事吧!可是关于这个,少年便只能耸耸肩说:“他们在吵些什么,我根本完全都听不懂。” “是的,据资料所说,您应该不懂他们所使用的语言。”轮警犹豫着,很客气地说道:“虽然有点冒昧,可是为了侦察方便起见,可不可以请您在警察局多留一些时间?以便有新的调查进展时可以随时与您商量。” “好啊!没问题。”少年自然无所谓,反正他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去“日本” 玩。就算不留在警察局里,杨颠峰也没有在客轮到处参观的打算。 被送到了一个和舱房其实没啥大不同的休息室,少年倒是想到和灵茵愉快的约会却就此被打断,令人沮丧。他叹了口气,摆出了三体式,就“回日本去” 了。 时间刚巧,杨颠峰回到日本之后不久,妖精男孩就满脸兴奋地从窗户飞进来,大喊道:“老大!太好了,我告诉妳……” “我知道,找到人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杨颠峰问道。 “……妳怎么知道!”多多讶异地说。 “看了妳的表情还不知道的是白痴吧!” 妖精男孩瘪着嘴说:“……呜。总之,我先拜托留在恩居奇维城的前辈帮我查了资料,然后又联络上了定居在日本的葛里布林特法师,一说就通,得到了他的住址和电话。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明天一起去拜访他吧!” “我想也是。”少年点点头,说:“约好时间了没?” “还没……约几点好呢,老大?” “办事效率真差,随便约不会啊!”杨颠峰笑骂道:“就下午三点好了,用餐以外的时间去才不会像是去讨饭吃的。当然,以对方方便的时间优先。” 妖精男孩点点头道:“好。”他随即拿了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写──应该说是“扫”──着,留下了一串数字,又说:“哪!电话,为了显现诚意,老大自己打去约吧!” 杨颠峰喃喃地抱怨着:“还要我自己打去啊……”便掏出了手机。他不忘问明对方的姓名,原来是位高龄七十五的老婆婆,在葛里布林特的名字叫做莎吾芭。 少年一边在脑海中复习着久未使用的葛里布林特语,一边拨了号码。 “摸西摸西?”接电话的正是位老婆婆。 “莎吾芭女士您好,我叫杨颠峰,”少年操着别脚的葛里布林特通用语说道:“之前妖精‘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应该有跟您联络过,他就是我的……呃,怎么说……”他犹豫了半天才迸出一句“代理人”,也不知这个词用得对或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接下来少年听到的是比自己更不标准的葛里布林特通用语:“总之那个妖精使是为了妳的事来找我的?嗯,妳会不会说日文?” “不会。很抱歉。”少年马上想到,葛里布林特各地有自己的语言,显然这位法力高深的老婆婆原来是住在不常用到通用语的地方。 “没关系。我们见面谈好了,妳明天来一趟吧?” “谢谢您,我们这边已经有您的住址,明天下午三点到访,方便吗?” “好,等妳过来。” 杨颠峰挂上电话,顺口便问道:“对了,多多,以魔法的角度来看,这个房子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房子里?没有啊!”妖精男孩神情自若地答道。 “……院子里呢?”少年走到窗边随手打开了窗户,完全像是不经意的一问。这次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没有被迎面扑来的寒风震慑。 妖精男孩的身影“激射而出”,很快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飞回来,答道:“院子也很正常啊!嗯,反正这整间屋子里,最不正常的就是那个女孩子了。” 这个答案让杨颠峰只能苦笑以对,他何尝认为于佳卫“正常”? 还不到听完一张唱片的时间,转眼又到了晚餐时分。今晚,秘书陈先生很难得的做完了工作,要和两人一起用餐。看他帮着佳卫上菜装饭,杨颠峰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幸好他还能安慰自己说自己是客人。 虽然陈先生也在,但少年还是问不出口“妳有没有把玄关的尘土扫掉”这种怪问题。就位前,佳卫有些不自然地把外衣脱了下来,挂在椅背上。 她里边穿的是一件格子花纹的短袖衬衫,这让杨颠峰和陈秘书都瞪大了眼睛;倒不是说这件衣服有多好看多可爱什么的,但是──因为佳卫妹妹之前的装扮实在太土了!虽然印象不太深刻,总之应该就一直只是素色套头毛衣或t恤之类。 于佳卫本来就长得眉清目秀,所以尽管只是换了件合身的衬衫,看起来就不免令人忍不住双眼一亮。在两人的注目中,女孩羞红着脸说:“很奇怪?” “不,很可爱。”少年欣然说道:“……啊!佳卫,妳修过头发!” “看得出来吗?颠峰哥哥。”女孩显得更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修得很差,见笑了。” “哪有这回事,真的很可爱。”杨颠峰直称赞道。 “呵呵,今天真是值得庆幸的日子,董事长知道了一定很高兴。”陈先生没有解释理由,只是笑着直说:“来,少爷、小姐,开动吧!” 杨颠峰默默地吃了几口,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对了!佳卫,妳先读了那本少女漫画周刊对吧?” 女孩把嘴里的饭菜吞了下去,微红着脸答道:“……嗯。我读完常用英汉辞典之后,就先读了那本少女漫画周刊。” “读辞典啊!呵呵,我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陈先生笑着说:“少女漫画周刊是少爷买给小姐看的吧?真是有心!” “过奖过奖,我只是想她应该会喜欢。”杨颠峰想到她看到bl同人志时不知是什么表情,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又想着:“嗯……佳卫不会打扮果然是因为几乎没有接触同年龄女孩子的关系;就算周刊上只有扁扁的漫画人物,对她的影响也很显著了!原来她先看这本,难怪没什么好跟我讨论的,哈哈。” 大概是因为早日往葛里布林特去的决定有了进度,杨颠峰的心情开怀了许多,佳卫到底跟蛊有啥关联,他也懒得去伤脑筋了。仔细想想,女孩应该不可能打算要害姑姑吧?那么就算她有什么秘密,不过是短时间萍水相逢,何必揭人私隐呢! “好!”杨颠峰兴奋的想着:“两边一起站三体式,希望能有两倍效果!” 因为心情好转,少年很自然的以为,练功时那种被杂念干扰的状况应该会减缓吧! 谁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一站起三体式,杂念还是大批大批地“作伙”涌了出来;不得已,只好一边画着圆圈──意识当然放这边──另一边站三体式这样交互进行。在客轮那边,轮警进来过几次,询问一些和命案相关的问题,杨颠峰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应付起来也不费什么脑力。 也不知多久,连这种练功法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知怎地,全身痒得难受! “怪怪,我在客轮这边明明才刚洗过澡啊!──离开游泳池之后,在轮警的监视之下才冲个澡──”杨颠峰想:“……莫非日本那边的身体太多天没洗澡,所以痒得厉害?”他其实不是很能分辨是哪边的身体在痒,既然别无他法,只好去洗个澡试试状况有无改善了。 一边哼着歌,一边从行李箱翻出了脸盆和换洗衣物,少年准备妥当之后,便自然端着脸盆迈步往陌生但知道大概位置的浴室迈步。浴室也是典型的日式格局,第一道门后还有个更衣间,杨颠峰直接拉开了更衣室的门──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裸的佳卫妹妹惊讶地回过头来,脸儿“噗”地胀得通红,轻尖叫了一声“呀!” “对、对不起!”杨颠峰不等“看清楚”就转身关上了门。“惊魂”甫定,他马上隔着门斥责道:“佳卫,怎么不锁门呢!” “因为……陈先生已经睡了,我以为颠峰哥哥也已经睡了,所以……”女孩的声音却十分镇静,似乎并不觉得发生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事:“对不起。” “不,不用道歉,这种情况下女方不管是看或被看都是受害者。”杨颠峰为自己所说的话笑了笑,回想了更衣室中的情景,便又说道:“妳是已经洗好了正要穿衣服吧?那我在这里等哦!妳出来之后换我进去洗。” “好。” 女孩片刻便穿好衣服出来了,头发还是潮湿的,身上带着肥皂的香气。杨颠峰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女孩却若有所思地说道:“颠峰哥哥……” “嗯?”杨颠峰回头等待着。 “……我、我的身体漂不漂亮?” 目击少年表演了吐血特技之后,女孩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怪问题,连忙红着脸说:“没、没什么,我……颠峰哥哥晚安!”然后小碎步逃掉了。 少年呆立在浴室门口片刻,“啧”了一声,才甩甩头进了浴室,洗了个不知水温高低是否合适的热水澡。 也许这个澡真的很有效,洗完澡回到房间后,他根本完全忘了浑身发痒这回事;正确的说,杨颠峰连自己之前在练功这码子事都给完全忘记了。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他按下了随身听的播放键,这次心无旁骛地专心欣赏伊东华的歌声。 之前都因为别的事情打断,没有能把这张专辑听到最后,这次总没问题了吧?虽然没有特意去计算第几首了,可是一旦播放伊东华的告别纪念曲,杨颠峰还是立刻集中了全副精神,理由很简单──因为整张专辑里,就只有这一首歌的前奏,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啊! 还听不到一半,杨颠峰便急忙坐起身来,按了个键让随身听反覆播放这一首。又听了几遍,少年不由得拿起了歌词本,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不仅仅是前奏陌生,整首歌的风格都和伊东华以前唱过的曲子都不太一样。 理由在歌词本里印的清楚:“作词、作曲、编曲:伊东华。”整首歌忽而轻快,忽而戏谑,忽而温柔,既出世又像入世;一方面像是潇洒于物外,另一方面却又有着浓厚的感情,就是这么一首由许多矛盾组合而成的怪歌。 “﹝口白:是谁创造了台湾奇迹?﹞ ﹝演唱会群众呐喊声:u,me,andall!﹞ ﹝口白:以下歌词中所叙及的内容‘不完全’与真实的人、事、物、地名称有关,请听众们不要作过多无谓的联想,想太多会秃头哦!﹞ 台湾真是一个糟糕的地方每天吸进的灰尘有一脸盆 隔壁音响声总是开得太大爸爸心爱的轿车昨天又被刮 学校老师逼我们买很贵的参考书 还说若想要知道考题就快去报名师母开的补习班 啊啊这个月红单的数量又比发票多 妈妈说唱歌没钱途要当律师或医师 李故总统水扁先生说我们要立足台湾放眼全世界 ﹝口白:所以产业不要西进,要南向!﹞ 所以我就要去看看这整个世界 台湾真是一个糟糕的地方每到选举都在比谁的钱多 舅舅又来电请爸爸介绍工作今夜街上又传来弃猫的哭声 学长退还的情书碎片躺在垃圾桶 八年前邂逅的可爱男孩临别时粗鲁的推了我一把 可是台湾iloveuiloveuiloveu 我一定会再回来我会回来我会回来……” 杨颠峰的脸上挂着既幸福又无奈的笑容,心想:“八年前邂逅的可爱男孩是说我吧?没错吧?应该错不了!我离开台湾前的确是把她推开了,可是、可是动作应该一点也不粗鲁啊!不但不粗鲁,还是刻意很温柔的……” 但是再仔细一想:“不对啊!这首歌早就进录音室了,那时伊东华根本就还没有跟我临别,怎么就能知道我临别时推了她一把?不对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为了多多去葛里布林特以前……不可能,那之前的“临别”最后一次见面绝对没有推她,甚至没有碰到她一根汗毛。 “难道是八年前的那次见面?唔,那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实在不是很记得了呢!可是我对她留下这么好的印象,应该不至于曾做出什么恶意的举动吧? 又或者像是歌词一开头所说的,不要联想太多;这只是歌词罢了,和真实无关? 在重重萦绕的思虑和优美的歌声旋律中,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最新全本:、、、、、、、、、、 第四章 黑之断章 当杨颠峰因为下腹的剧痛而在客轮的警察局临时客房中“醒来”时,才突然醒觉有另一个自己还在站三体式而并未睡着。全\本//小\说//网 “唉唷,痛死了!”杨颠峰连滚带爬的躺到床上,紧紧地捂住了肚子。不过,腹痛好像不是因为急性肠胃炎──俗称吃坏肚子──而引发,所以抱紧肚子一点也没有舒缓疼痛的迹象,还不如躺平在床上来得舒坦。 痛的方式非常奇怪。剧痛下的杨颠峰只拥有稀薄的意识,依稀记得家庭医疗百科所述:肚子痛的时候要先找出确实疼痛的部位,才能推测病因。可是少年找不出自己疼痛的部位;正确的说,好像是有人插了只吸管在往他的肚皮中猛吹气,让他的肚子好像快要胀破了! 他甚至有着自己的肚子已经膨胀到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的错觉! “……对了,叫医生……”杨颠峰想起自己是星际游轮上的乘客,挣扎着拿起了床头的话筒──咦?没有号码按键?只能用语音输入吗? 可是他已经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何况还得用不熟悉的史乌基犹语说。 杨颠峰郑重考虑着要不要按下登机证上的紧急呼救钮。 幸好就在少年摸索寻找到那个按钮的同时,腹痛减缓了些。又过了一会儿,腹痛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 杨颠峰杯弓蛇影的又继续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确定腹痛完全消失之后,才坐起身来,喃喃自语道:“奇怪,我吃坏了什么东西吗?对了,就算是外星人的星际客轮,也不能保证餐点完全新鲜不出问题吧?等等──会不会是在日本那边吃坏了东西?应该不会吧!就算两边的感官感觉常常混在一起,如果那边的肚子在痛,那边的身体却依然睡得跟死猪一样,实在没道理。 他又想了想:如果说是吃坏了肚子,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对了! 自从杨颠峰成为乌德萨以来,从来没有生过病!恩西欧勒粒腺体应该对于身体健康有很显著的改善功能才是!即使是乌德萨也会得急性肠胃炎吗? 而且,刚刚腹痛的“形式”很显然跟少年之前吃坏肚子的腹痛完全不同。 杨颠峰百思不得其解,反正想不出什么头绪,便爬下了床想继续站三体式。 一摆开架子,突然感到很害怕,连忙收势。杨颠峰这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刚才的腹痛恐怕与三体式有什么关联性。 “要、要继续站吗?或者是我想太多了,其实我是被一种奇怪的方式下毒了,本来将会成为豪华客轮连续杀人案的第二号牺牲者,却因为乌德萨能力解了毒而留下破案的线索?”杨颠峰胡思乱想着,三体式是不敢再站了,拿出拳法书翻了翻,想练拳却又嫌房里的空间不够大。 “没事干啊!”少年自然而然盘腿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在地球那边还可以拜托多多帮忙,寻找另外一条往葛里布林特的捷径;这边好像就没办法了,只能乖乖地等待这块大甜甜圈把我送到银河对面的艾基尼卡星吗?啊哈,我可以和灵茵商量一下,说不定可以用坚纳立夫抢劫旁边的护卫鉴。不过这样恐怕也不能缩短到达艾基尼卡星的时间,只是打发了无聊罢了,这么一来不是跟白痴一样吗!” 想到灵茵,杨颠峰不由得想到她是不是也还留在警察局里?本来想播个电话给她,没想到拿起话筒只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这里是星际游轮警局,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原来这是警察局内部的分机啊?”少年转念便笑答道:“啊!没什么,我只是随便拿起来玩玩罢了。”毕竟,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请警员当接线生,这稍微违反了他的根深蒂固的奇特道德观。 刚放下话筒,杨颠峰便灵机一动:“对了!还有那招可以用啊!只要对灵茵做感官分享,不就可以知道她人在哪里了吗?……不行不行,如果她正好在洗澡──也不会怎样啊!只会看到浴室的墙壁罢了,除非她正巧在照镜子。哎唷,她那时候分享我的感官讯号也没有先问过我,我去她的**权!” 打定主意之后,杨颠峰便怀着恶作剧的心情闭起了眼睛“感应”灵茵的所在。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让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原来灵茵正在专心的注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臭杨颠峰妳睡死啦! 妳到底在干嘛!快点用相同的方法跟我联络!” “相同的方法”是什么呢?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跟她联络?后一个问题待会儿再问她就可以了,至于前一个问题杨颠峰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他也取了张便条纸,在上面写着“我看到妳写的纸条了,什么事?”然后专心注视着。 灵茵那儿没有反应。大概过了五分钟,杨颠峰猜想,她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分享杨颠峰的感官讯号,看看他看到纸条了没,她才开始在纸条上振笔疾书。于是,两人开始了一段乌德萨之间特有的奇妙“对话”:“妳还好吧! 刚刚有一会儿妳的肚子疼得很厉害。” “已经不要紧了,妳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回事。到底什么事?” “妳现在也待在警察局里?妳也被拘留了吧!” “……拘留?” “……妳分身分得太爽是不是?我们被拘留了!妳该不会只因为轮警对妳很客气,就真的以为他们留妳在警局是为了什么‘协助调查’吧?”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被拘留?难道当时游泳池附近十几个人都被拘留了?” “当然不可能!我们之所以会被拘留,当然就是被当成嫌疑犯了!” “为什么我们会被当成嫌疑犯!案发当时我们离那中年人有十几公尺远耶!” “那又怎么样?这点距离对乌德萨来说根本不构成阻碍不是吗?”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啊?就算这种距离对我们而言不构成不在场证明,若是那些警察找不出我们杀人的证据,最后还是得把我们放了啊!” “是!说的是,妳倒轻松,妳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和那中年人无冤无仇,他们顶多拘留妳一天时间,我可……”灵茵写着写着,突然把这一句擦掉了。 “……妳和那中年人有仇?” “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妳会有什么麻烦?” 灵茵发了好一会儿呆,仿佛这个问题有多么难以“启齿”一样。接着她总算写着:“妳身上的乌德萨能力抑制剂还没过期吧?我根本没注射这个抑制剂,且我没受过足够的乌德萨能力使用教育,我的被继承人也没有尽到跟在我身边教育我的责任,这件事情被查出来的话,我和我的被继承人都有过失的。” 杨颠峰直觉地知道灵茵并没有说实话,只是找这个藉口来填塞罢了。不过他并不十分介意,毕竟他和少女才认识两天,能希望对方坦诚到什么地步? 灵茵看他没有回话,继续在纸条上写着:“妳相信我没有杀人吗?” “我们才认识两天,叫我怎么信?不过我相不相信妳,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杨颠峰振笔疾书着:“再怎么说,第一个被怀疑的应该是那个之前才和被害者大吵一架的救生员吧!而且也不能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啊!” “……对不起,打扰妳了!其实这件事情跟妳没什么关系的。”灵茵垂头丧气地写下了最后一句,就把纸条揉掉了。 可是杨颠峰却不觉得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虽然不排除灵茵在候机室故意向自己搭讪是想减轻嫌疑的可能性,可是杨颠峰知道:总得先排除那动机最充足的救生员的嫌疑,否则根本没道理怀疑到灵茵身上啊! 他想起少女那句“妳分身分得太爽”,有点面红耳赤。就为了少女教会自己分身这一点,杨颠峰也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少女一把。他想着“这样的要求在地球上恐怕没有警察会接受,不过这里是外星,值得试试看”,并拿起了话筒。 “这里是星际游轮警局,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服务?”同一位女警的同句话。 “我是杨颠峰……” 女警笑着说:“我知道。” “嗯……”少年斟酌着自己的措词,最后还是决定直说了:“关于今天在游泳池发生的命案,我想多了解一些案发现场的状况,或许能提供某些帮助,妳们可以派个人来跟我谈谈吗?” “……好的,请稍候!”没想到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顺利。 杨颠峰望着还放在桌上的“与灵茵对谈记录”,连忙把它揉成一团放进了口袋中,在警员进来之前保持住自然的神态。可惜进来的不是刚刚接电话那位嗓音甜美的女警员,而是只公的。幸好他的长相还算和善,操一口流利的史乌基犹语:“啸侠杨颠峰乌德萨先生您好,叫我小间就可以了。”那年轻警员说道。 杨颠峰不由得心想“哇!真厉害,这么快连我被封为啸侠都查到了”,直到后来他看懂自己的银河护照之后,才知道“啸侠”这个词本来就已经被加进他的名字之中。总之他马上站起来同样用史乌基犹语回答说:“间警官?请坐。” 警官在他的对面坐下后,问道:“在让您了解案发现场的检证状况之前,可以先请教您几个问题吗?” “当然,请说。”杨颠峰马上微笑着答道。 “您和灵茵乌德萨小姐是在哪里认识的?” “地球的候机室。”少年答着,大致上已经猜到接下来对方会问哪些问题。 “您和灵茵乌德萨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说是因为“要共赴特殊教育学院”而聊了起来,岂不是在提醒警官去调查两人有没有照规定注射能力抑制剂吗?所以杨颠峰的回答是:“因为我对乌德萨、星际航行这些事情的所知非常浅薄,所以就跟她讨教讨教喽!” “哦?”这样的回答显然出乎间警官的意料之外,他继续问道:“今天下午三点,两位在第三游泳池畔见面,这个时间和地点是早就定下的吗?” “不是,我们本来约的是昨天。”杨颠峰诚实的回答道:“因为我临时有事所以才拨电话给她,改成今天的。” 间警官更讶异了:“您临时有事?在这游轮上?” 少年倒没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不得不苦笑了起来。他可不能说是“分身” 那边有事啊!见杨颠峰难以启齿的模样,年轻员警急忙说道:“这是例行性的询问,不是质问,如果牵涉到您的**,可以不用详说。” “其实也没啥好隐瞒,只是叙述起来挺麻烦的。”杨颠峰想了一个藉口,掏出怀中的拳法书道:“只因为我练气功正练到紧要关头,不想被打断。‘练气功’是我们地球上一种特别的文化活动。” 警员向手表查询了一下“练气功”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继续说:“嗯,我没有其他疑问了。您想了解关于案发现场的什么事情?” “已经好啦?那我就不客气地问啰!”少年整理了一下思路,便说道:“首先,匕首上有没有采到指纹?” 警员楞了楞,仿佛是没想到这个年仅十六、七岁的乌德萨开口就是这么关键的问题。不过他并没有隐瞒:“没有采到任何指纹。虽然浸泡在水中的物品本来就不容易采到指纹,可是若是自杀的话,采到死者指纹的机率应该很高。 当然,也不排除死者有故意不留下指纹伪装成他杀的嫁祸意图。” 虽然是一堆废话,杨颠峰还是耐心地听完了,接着问道:“游泳池中的红色经过化验吗?能确定都是死者的血液造成的吗?” “是的,没有红色的颜料、或是他人、动物的血液成分混在里面。”警员说完之后,又补充道:“死者的体中没有毒物反应、麻醉成分;身上除了胸口匕首造成的致命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伤口。” “匕首从远处射过来的可能性呢?” “基本上已经排除。至少有三名以上的目击者从不同角度亲眼看到死者本来游得好好的,突然挣扎扭动,染红池水并浮上来。没有人看到有可疑的飞行物。” “那只能初步排除从水上射过来的可能性。水下呢?” “匕首的护手部分非常宽大,是一体成型无法取下,就连刃身也非流线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让这样的匕首笔直的渡过十几米的水域而不激起可观的浪花。” 这回杨颠峰思考了稍久,才问道:“……如果凶器不限于匕首,现场有没有什么武器可以在水下越过十几米的水域杀人?” 年轻警员迟疑了一下,才答道:“控制室有鱼叉枪,射程可达二十米,而且基本上任何人都可以取走它,无法证明它没有被使用过。不过……” “不过?” “案发后现场很快就封锁,但找不到类似凶器之物。” “控制室有鱼叉枪,不会没有鱼叉吧!” “鱼叉锁在保管箱中。虽然救生员有钥匙,但是保存鱼叉的箱子随时被游轮管理处监控,一开启就会有警报响起。”警员答道:“箱子和警报机制当然都检验过,没有曾经被破坏的蛛丝马迹。” 杨颠峰静静的想了几分钟,又说:“那鱼叉枪有多大?” “大概就这么大。”警员用手比了一下,约只是乌兹冲锋枪的大小,又说:“不算太大,所以要带在身上而不引起他人注意,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少年讶异地:“这么小!那么那鱼叉是特制的吗?用其他的东西充数的话,有效射程或许无法达到这么远?” “咦?”看警员露出困惑的表情,杨颠峰连忙解释说:“哦,对不起,我的母星地球的科技水平比较落后一些。” 年轻警官释然地点点头,说道:“那鱼叉的构造称不上太特别,有类似形状和重心的物体塞进鱼叉枪口的话,还是可以保有水下相当距离的杀伤力。我们的鱼叉枪是采用电离化清径原理,减低射出物在水中受到的阻力。” “也就是说,除了鱼叉之外,只要形状类似的东西,都可以由鱼叉枪发射,越过数十米的水域杀人?”杨颠峰再次确认道。 “是的;可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现场没有找到可做为凶器的物件……” ﹝喜欢推理的读友们可以暂缓翻页,在此稍微动动脑筋。﹞“那还不简单,总之只要让鱼叉枪射出来的东西消失就可以了吧?”少年说道:“比方说,用冰制的鱼叉,先从十几米以外射杀死者。然后救生员靠过去,把冰尖刺拔出来任它在水里融化,再拿匕首对准冰刺造成的伤口刺下去。” 间警官跳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但是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虽然做出了推理,杨颠峰依然愁眉深锁,毫无得意的模样。 “嗯……对,这种犯罪手法应该可行,这么说来那救生员涉有重嫌。真是多谢您的意见了。”年轻警官问道:“乌德萨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您在犹豫什么?” “我在想哪里可能会有证据。”杨颠峰说:“命案发生时救生员随即成为众人目光瞩目的焦点,很难把鱼叉枪放回控制室的定位,所以必然有个共犯,趁他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时做这件事。嗯……” “那应该就是那位女救生员了。”警官马上同意了这个想法。“ “控制室当然没有监视器吧?不然您早就调出来看过了。” “没有。”警官也不免愁眉不展起来。 是啊!就算这种犯罪手段在理论上行得通,若是找不出任何证据,想出这手法的人,也只能成为这场完全犯罪的陪衬者罢了。 杨颠峰突然双眉一扬,道:“对了,脚指纹!脚指纹的身份辨识效力和指纹一样。”不过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就算采到了,这个证据还是不太够啊!” 警官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丝笑容说:“等等,如果能采得到脚指纹的话,我们或许有办法让主嫌认罪,不过共犯就只好放她一马了。无论如何,先采再说。” 他站了起来,伸出右手不熟练但热情地和杨颠峰相握,道:“感谢您的大力协助,很抱歉我没有权限现在就让您回去,不过我想也不会太久了。”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回去也只是睡觉而已。” 杨颠峰说的是实话,动过脑之后休息起来总是特别香甜,间警官离去后,他很快便倒在警察局豪华拘留室的床上蒙头大睡。 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杨颠峰再醒来的时候是身在天寒地冻的日本。他万分艰难地爬出暖洋洋的被窝,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清晨六点半。 窗外天几乎还是全黑着。少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正想钻进被窝再睡一下,却听到房门外的走廊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就算她是蛊又怎么样”,杨颠峰还是忍不住下床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走近房门,有点故作自然又实在不太自然的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望去──果然是于佳卫! 可是她的行为却正常的很,只是拿了把拖把在拖地。女孩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颠峰哥哥早安!” “早啊!佳卫,妳……”杨颠峰问道:“妳不是说已经没在扫了吗?” “是没有很仔细的清扫啊!我也才刚起来;要是连把地板拖一遍都没做的话,我会觉得一天好像还没开始。这真的不花什么力气了,颠峰哥哥妳看!” 女孩甜甜地笑着,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昨晚我很早就睡了,没有黑眼圈了吧?” 杨颠峰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说:“对,就该这样。” 走廊的另一端,秘书陈先生也打开房门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后才发现两人,马上说道:“少爷,小姐,两位早安。” “陈先生,我想请问妳一件事。”杨颠峰指着于佳卫说:“这家伙每天早上都这个时候就起来打扫吗?” 陈先生笑着答道:“不,只有这两天是这样。之前是早上五点左右就起来了,先扫地再拖地还为地板打蜡。我劝过小姐不用这么勤奋,郭女士会心疼的,可是小姐却听不进去。果然还是少爷说的比较有用。” “对不起,陈先生。”于佳卫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抓抓自己的后脑勺。每天清早起来勤奋打扫的女孩,看到玄关有灰尘岂有不顺手清掉的道理?这点小事当然不会放在女孩的记忆中了。 “对了,杨颠峰哥哥,我、我有一些书本上的问题想要请教妳,吃过早餐后可以到妳房间去吗?”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可以啰!” 所以吃完早餐后,少年就先回到自己房中等着。不一会儿,于佳卫便拿著书本敲了他的房门。杨颠峰开门一看到女孩手中拿着的是那本bl同人志,嘴角便忍不住溢出一丝坏坏的笑意。 女孩胀红着脸把漫画书摊开在床戏的特写页,嗫嚅说:“他们在做什么?” “就是这个表情!我就是想看到这种表情!”杨颠峰仿佛能听到自己心中过份感动发出的声响,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他们在**啊!妳知道**吧?说的正式一点,也就是说他们正在‘发生性关系’。” “性关系……就是那个……那个夫妻晚上睡觉时候做的事情?会生出小孩的?” “对,就是那个。” “可是这两个都是男人吧!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舒服吗?” “嗯,问题太多,一个一个来。”杨颠峰好整以暇地回答道:“这两个都是男人没错。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太概是因为相爱吧!至于舒不舒服──对当事人而言或许很舒服吧!不然就不会有人想做了不是吗?” 这一次女孩的沈默时间比较久,好不容易才又问了一句:“通常不是都说这种事情只有在夫妻之间可以做吗?” 而这个问题少年答起来可没这么轻松了。他想了又想,才审慎地回答道: “无论古今中外,正反两方已经就这个问题进行过很严密的辩论,说不定是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宏大的辩论之一。在充分了解两方的主张之后,我比较倾向于支持:在某些前提之下,夫妻之外也可以容许性行为。妳以后只要多留心,也会接触到很多这方面的资讯,等到妳收集了充足的资讯之后,也可以为自己找出对这个问题抱持的立场。当然,对现在的妳来说,认定‘性行为只能发生在夫妻之间’比较有益。”说完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可是于佳卫却没有被这一大串话弄昏头,反而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恢复成平时那镇静的模样,让杨颠峰有点失望。翻到了另一页,指着那句“同类型书刊常见台词”发问道:“做了这种事情就会变成大人吗?” “如果‘大人’的定义就是‘做过这种事情的人’,那么答案是肯定的;否则当然是不可能的啊!”杨颠峰笑着说:“我想这是一种比喻。因为一般所说的‘大人’指的是社会经验充足的成人,而这件事被视为重要的社会经验之一吧!” 女孩欣然接受了这种说法,又问道:“那,做过这种事情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次少年楞得更久了。他反覆地问自己:“会有什么不一样吗?自己在‘那件事’之后,有了什么不一样吗?” “……既然颠峰哥哥想了这么久还想不出来,”于佳卫有些尴尬地说:“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显著的不同了吧!” 杨颠峰想起上次从葛里布林特回来的事情,随口说道:“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或许是旁观着清,当局者迷吧!”他说的时候脑里只在想着“偏偏在那之后我就出国了,没有什么人可以看出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要问威特多吗?” 浑然没发现自己这么说等于是承认自己有性经验了,更没发现这让女孩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于佳卫阖上了书刊,少年惊讶地说:“问完了吗?” “还有个问题我想问颠峰哥哥,不过和书本的内容没有直接的关系。” “尽管说。” “颠峰哥哥,妳──是不是拿过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无法容忍自己曾经犯下的一点小错误,才变得愁眉不展?” 杨颠峰跳了起来,茫然地望定了低着头的表妹。 “……啊!因为,”女孩抬起头来,急忙解释着:“和颠峰哥哥见面之后,觉得颠峰哥哥好像一直都愁眉不展的模样──也有可能颠峰哥哥生来就是这个模样,但是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我觉得,颠峰哥哥和那个书中的角色很像……” “啊!”少年恍然大悟,指着阖上的漫画书刊笑着说:“妳刚刚是在背里边的台词?”于佳卫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杨颠峰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突然,他回到了书桌边低下头在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妳!我想通了!”少年轻松开朗地说道。 女孩表情僵硬地捧著书站了起来,说道:“那、那么,我的问题都问完了,谢谢颠峰哥哥的指导,我回房去读书了。” 杨颠峰目送表妹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心想:“没想到都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对亲吻脸颊反应如此剧烈的女孩子,该称得上是活化石了吧!” 他以轻松的步伐走到窗边,又深呼吸了几口,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又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那种时候当然控制不了自己啊!可是,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绝对不会再傻楞楞地被女孩子骗进房间里独处了。就算以后我还是有可能做出对不起伊东华的事情,至少也要有个像样点的理由,至少对自己要交代得过去。” 虽然还没有得到伊东华的谅解,不过杨颠峰的心情真的开朗了许多。他伸了伸懒腰,关上窗户回到房间正中央,很自然地就又摆出了三体式。 但是下腹部却不由得感到一阵紧张。 “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吗?”少年喃喃自语着。 他无论如何还是强迫自己站了三体式。可是,杨颠峰的意识当然就此一直围绕在下腹部打转,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好像不是错觉耶?有什么东西一直涌入下腹部的样子。杨颠峰连忙收势站了起来,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下腹又疼痛了起来!他躺上了床去。 幸好这次收得早,症状也轻微,很快就不再疼了。 杨颠峰这才深深地苦恼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两边的身体都这样,就不可能是吃坏肚子之类的问题了吧!” 少年仔细回忆刚刚的感觉,想找出一些关于病因的蛛丝马迹──那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不断涌入下腹造成的胀痛感,有如蚁咬虫钻──虫?难不成还真的中了蛊?真是鬼扯,和佳卫的关系好端端地,她下蛊做什么?何况蛊灵还会操纵银河彼端游轮上那具身体不成?若不是蚁虫,又是什么呢? “对了,《天龙八部》里边段誉用北冥神功吸取了他人的真气之后,也因为那些真气无法收归于丹田、于是在胪中穴乱窜,让他有种胸部胀大的错觉。” 杨颠峰胡思乱想着:“这么说,我或许也在无意中吸收了某人的真气啰,哈哈!” 初时他完全把这当成一则笑话,自然是因为知道自己哪可能站个这么两三天就站出些真气来。可是当少年想起之前在公园向树抛出的那发“气功”之后,又笑不出来了,换了一种态度严肃地思索着:“我当然不可能已经有‘真气’了,那当时随着手中转动的是什么呢?恐怕是和手指发光一样,乌德萨的某种能量吧!对了,莉琪安是怎么形容它的呢──浪费的散乱能量。之前之所以不构成阻碍,当然是因为体内抑制剂效果还很显著的关系;现在抑制剂的效果慢慢减轻,那堆能量就搞得我肚子疼得要死;等到我的乌德萨能力恢复成百分之百,那还怎么练啊?” 虽然不知道对了几分,可是有个试验方向总比完全茫无头绪好;而且既然已经确定及早收势的话,疼痛就不会那么厉害,杨颠峰也就不再这么害怕了。 他跳下床,开始一边在房里走动,一边喃喃自语着:“只要把乌德萨能力都耗光,就不用担心它作怪了。要把乌德萨能力耗光还不简单……唉唷不行,耗光的话我拿什么来分身?而且开始上学以后也非得在课堂上用到不可吧?” “如果把乌德萨的能量耗光之计不可行的话……那就想办法把能量集中在某个别的地方试试看,不要让它干扰我的‘真气运行’。”杨颠峰想着想着,突然兴奋的大喊道:“对了!我不是有必胜大绝招‘手指发光’可用吗?试试看!” 他重新摆开了三体式,不过,这次不是保持无心状态,而是专心控制光点在五指尖跳动、变色。 不一会儿,又开始隐约感觉到有“东西”往下腹部钻去。不过杨颠峰并没有放弃挑战,只是加强指尖的光度,减轻腹部的负担。看来是抓对了路子,下腹部并没有很明显的胀痛感,而且既然要致力于让光点在指尖间跳动,也比较容易专心。 杨颠峰本来还一直用眼角余光盯着指尖看,看看到底有没有发出光来,后来习惯之后便不再注意,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旁边看他,一定会很惊讶的发现:除了少年指尖跳动的明亮光点之外,也有股微光自他的下腹处发出;那个发光的位置渐渐下移,绕过他的胯下之后又沿着背脊骨往上移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轻轻地被敲了两下,然后是佳卫稚嫩的嗓音传来:“颠峰哥哥,该吃午饭啰?” 杨颠峰收式站了起来,意外地发现越练越有精神,全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气一般,依依不舍地说道:“好,我马上去。” 饭桌上,女孩问道:“颠峰哥哥今天要出去吗?” “嗯,要出去。”少年回答道:“不过今天不能带妳去,对不起。” “不,哪里的话……”女孩嘴里是这样说,却不免显得有些失望。杨颠峰对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星际游轮警察局那边也一起吃过了午饭──因为两头的时间单位不太一样,或许这一顿应该算是早饭才对──。虽然饭后在房间两边一起站三体式,但是两边都得用手指发光这招来减轻下腹部的疼痛,所以还可以顺便做一心二用的特训。 这次只站了一个多小时。两点钟,杨颠峰唤出了多多,打算早点出发,一起去拜访那位侨居日本的葛里布林特老女巫。 这已经是第三、四次搭乘日本的捷运,少年已经十分驾轻就熟了。循着地址找去,很快便发现那位老妇的住处离捷运站并不远。“提早拜访不太礼貌,既然还有点时间,我们先在这附近消磨消磨时间吧!”杨颠峰提议道。 “好啊好啊!”正从少年口袋中探出头来四下眺望的妖精男孩急忙说道。 也难怪他会如此。这一站是东京区著名的电子街,各种走在世界最前端的家电商品琳琅满目,堆得满坑满谷,让少年眼界大开。 豪华的电子琴正流溢出悦耳的伴奏音色,橱窗里大萤幕的平面直角电视中,正在播放着再普通不过的歌唱节目。 一阵歌声飘过,杨颠峰不由得停了下来,盯着萤幕上那位有着浅色短发的日本少女偶像歌手看。 “怎么啦!老大?”多多也看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道:“这个女的虽然也蛮好看的,不过还是比不上老大妳那位女同学啊?” “哦……”少年说道:“她的声音有点像伊东华。” “声音像吗?”虽然杨颠峰已经起步走了,威特多还是不放弃地追问道:“我觉得妳喜欢的那个女同学──是不是叫伊东华呀?我觉得她的歌还比较好听。” 杨颠峰耸耸肩说:“我只说声音像,没说好听。一首歌好听与否还牵涉到投入的感情、节奏与曲调是否精准、换气技巧等等,不是声音好听就能唱出好歌。”眼看时间将近,他自然而然转身往欲拜访的老妇家走去。 然而不过转过一条路口,少年便愕然驻足──站在某处橱窗前的少女背影,居然是如此的眼熟!“伊东华同学?”他忍不住出声喊了。 那少女回头了──不!只是背影长得像而已。说也奇妙,她应该是听不懂这句话的,却能知道杨颠峰是在叫自己。 杨颠峰尴尬地向她点点头算是为自己认错人的举动而道歉,继续向前走着。 过了好一会儿,口袋中的妖精男孩才忍不住说道:“既然老大这么想念她的话,就拨个电话给她嘛!” “啰唆啦!”恼羞成怒的杨颠峰狠狠地打了自己的口袋一巴掌,在这个异国的街道上因为这个怪异的言行引来路人不少注目。 和旅居日本的葛里布林特老女巫的见面,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过程,很快便结束了。那老妇人的居所只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公寓,她以别脚的通用语问明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马上便答应帮忙;只不过,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准备。 “妳说妳去过一次葛里布林特?”老妇的五官似乎挤成一团似的,看起来甚是滑稽,连带的说话腔调听起来更令人觉得怪了:“那,妳有没有利用法术进行长距离移动的经验?” “有的,我曾经从恩居奇维移动到班司塔尼。”杨颠峰马上发现自己说反了,不过既然没有人纠正他,他也懒得自己订正。 妖精男孩补充道:“是用位置标定型的移动法术。不过,被移动者的感觉应该和法阵间转送法术差不多吧?” “嗯,差不多。”老妇人说:“术材的收集要花一点时间,地球的玛那浓度只有葛里布林特的三分之一,术材的份量都要加重才行,我好久没算过了。 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妳后天的这个时候再过来吧!” 杨颠峰心想:“我来到日本已经第三天了。其实也没有比拜托姑姑办入境、买机票省下多少时间嘛!”不过他嘴里可不是这么说,而是一再对那看起来和寻常妇人没啥两样的老法师表示感激之意。但是那老妇却呵呵呵地笑了几声,说道:“我可不是无偿帮忙哩!不用这么谢我。事情办完之后,我会把帐单寄到恩居奇维的妖精魔法使工会总部的。” 少年不由得望了妖精男孩几眼,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呣……”威特多苦笑着说道:“老大,妳一定要在比赛中拿到好成绩喔! 不然我就惨了!” 回到在日本暂时借住的居所之后,杨颠峰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姑姑。如果知道少年他将会用魔法直接飞到德国去──虽然是个巧合,不过莉琪安冒称要让杨颠峰就读的超能力学园和葛里布林特法师们合力往联合国打开的通道,都是在德国──不知道姑姑会露出什么惊讶的模样?所以少年用了另一种说法,只说自己有办法回台湾了,而且已经买好了后天台湾往德国的机票。 “这样啊!唉,姑姑这几天突然冒出一堆事情要忙,都没有时间跟妳好好聊一聊,真是对不起呀!”听姑姑的口气,与其说她为此感到抱歉,不如说是她为此感到深深的遗憾还更贴切些。 杨颠峰欣然说道:“没关系,我一定会再来找姑姑的。” “到了德国要记得跟姑姑联络哦!说不定姑姑会先有机会到德国去找妳呢!” “哈哈!”少年只是干笑了两声。那可不行啊!要是姑姑真有此意才惨哩! “要借妳的旅费还是给妳吧!我明天就吩咐小陈拿给妳哦!还有,妳的护照也一起还给妳。至于帮妳办的日本签证,以后或许还有机会用得着,先放在姑姑这边吧!”姑姑想了想,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对了,佳卫好吗?” 想起表妹今天翻开bl漫画志时的表情,杨颠峰的嘴角便不由得溢出笑意:“这就是真人版《美少女梦工厂》的趣味吗?” 心里想的事情另当别论,少年所说的话却全然与此扯不上边:“佳卫很好,我明天想带她在日本到处玩一玩,可是──姑姑啊!妳什么时候才打算让佳卫上学,或是帮她找个家教?” 最新全本:、、、、、、、、、、 第五章 东京搭讪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难堪的静默。\\。qΒ5。c0m\好一会儿,姑姑才叹了口气说:“唉!果然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吗?……对了,我之前也听过不少人的意见,姑姑再听听妳的看法吧!妳不是买了几本书送给佳卫,依妳看,她对哪一个科目比较感兴趣?因为这牵涉到该为她找个什么样的家教老师,是照一般想法找个学教育的来,还是找个特长于她感兴趣的科目的老师?” “如果她的家教老师专门学教育的,那么佳卫超高的iq恐怕很快就给人家发现啦!”杨颠峰转念即答:“我个人对学教育的没啥好感。看现在社会上‘教育’出来这么多病态的现象,让我觉得那些‘现代教育理论’一点都不值得信赖。” “有道理。”姑姑说:“那么妳觉得为佳卫选哪一科的老师比较好?” “我也弄不清楚佳卫对哪一科有兴趣呢!”杨颠峰说:“……或许该为她找一位资管或是图管科系出身的家教老师吧!” 仅一面之缘的姑姑惊讶地说道:“资管或图管?那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少年解释道:“学资料分类和收藏等学问的科系。给佳卫请这样的老师的话,就算那位家教老师自己无法满足佳卫的求知欲,也懂得去哪里找到资料来满足她啊!”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说法!”姑姑笑着说:“等妳姑姑先花点时间去了解这两个科目到底是在学些什么再列入考虑吧!” 这个突发奇想的建议,当然是之前“妳需要一把图书馆的钥匙”这个发想带给杨颠峰的灵感。其实少年真正担心的是:若是为佳卫选了人文或自然科学哪方面有专长的家教老师,他会不会马上便发现女孩在“他所得意的科目上”极富天分,所以就在这个方面教给她特别多,却忽略了佳卫可能在其他方面也一样富有天分? 不过,少年也知道自己对于姑姑为佳卫找什么样的家教老师这件事,能产生的影响力非常有限。“眼下我能做的,就是明天带她去好好玩一玩。”杨颠峰心想。 关于第二天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俩在东京迪士尼乐园,两人是如何度过这段难得的快乐时光,就不一一细表了。在杨颠峰出发往葛里布林特前,其实星际客轮那边还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 说它不大,是因为它跟杨颠峰本来就没有直接关联;正确地说,少年根本是倒楣才被牵扯进来的。说它不小,则是因为少年在这件事情中却起了一些影响力,而且后来他也相对的被这件事情给影响了。 在第三游泳池命案发生之后,那对和死者本来就有仇──精确地说,只有男方跟他有仇──的救生员情侣自然也被拘留。他们也是被分开拘留,而且这两位类人型外星人之间,很不幸的没有乌德萨之间那种特别的通讯方式。虽然两位救生员都不知道对方的状况如何,可是男方明显惴惴不安,女方却表现得镇定从容;这状况看在游轮员警的眼中,自然便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还是那位负责本案的间警官,他备齐资料之后便拜访了那位男救生员嫌犯。嫌犯听间警官说完之前少年所推理出来的,略嫌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之后,却意外地镇定了下来。当然,这在间警官的眼中反而十分可疑。 “这太不公平了。”担任救生员的男子埋怨道:“我为了偿还那该死的肥猪﹝作者按:其实他说的是另一种肥胖丑陋的外星生物,这里翻译成猪,以后本作还有类似状况时兹不再重复解释﹞淘空公司留下的债务,辛辛苦苦的工作,活用自己大学时代的游泳特长,又学了这么多的语言,好不容易才能干到这游轮上的救生员;这几乎是像我这种只会游泳的人能干的最高薪的工作了,谁晓得会在这里遇上他!警官先生,恕我说一句,您的想像力很丰富,可是却完全是凭空猜想!就我的角度来看,我却只因为案发后第一个接近死者所以才被怀疑──但是那时候过去看看死者是否已断气是我的义务啊!如果那不是我的工作,我还恨不得放着让他死……” “先生您稍安勿躁。”间警官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在游泳池控制室内外采到了一些脚指纹,您应该知道那是谁的吧?” “那还用说,一定有我的啰!”男子不耐烦地说:“我案发后马上进了控制室关闭游泳池出入口,并按下警铃啊!” 间警官并没有正面答覆他的问题,只说:“采到了不少脚指纹,其中较为清晰的分别属于两名人士。一位是身高一七五以上,步伐宽大的男性;另一位则较为矮小,推测约在一六0左右。之所以说‘左右’,是因为……这个待会儿再解释好了。总之,还没采取各嫌犯的脚指纹进行比对,可能要请您配合一下……” “这有什么好比的,一定是我和芬尼贝索的脚指纹吧!”男子益发显得不耐烦了起来:“咱们救生员进控制室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这有啥好查的,虽然我没注意芬妮最后一次进控制室是什么时候……” 男子口中的“芬妮贝索”就是那位女救生员的名字。 “还在妳之后!”间警官笑着说道:“来,请看这张。这是利用脚指纹在控制室内外的分布还原而成的脚印图,其中在这一处两位的脚指纹有重叠,而她的脚指纹把妳的给压糊掉了!” 看到脚印图,那男救生员便无法再保持刚刚的镇定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脚印图代表的意义,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的。 “我来为妳解说一下:有关身高的判断和留下脚印的当事人的心情,都只能靠脚指纹的深浅和步伐的宽度来推测,所以不十分准确。”警官有条不紊地说着:“可以这么说:在走直线时紧张或匆忙的人本来就会加速而迈开大步,所以转弯时的步伐宽度比较能推断那人的正确身高,之前的身高数字就是这样推断的。然后,再把转弯时的,也就是‘正常’的步伐宽度和走直线时的步伐宽度相比较。 “妳当时跨出了指纹迹鲜明的大步,显然十分紧张,符合一个命案现场救生员的心情。可是在妳之后不久又进了控制室的贵女友──当然要采了脚指纹比对之后才能确定是否为贵女友,这里只是假设──贵女友却缩小了步伐,并留下较不清晰的指纹迹,简直是蹑着手脚走路。” 间警官指着图上的脚印说:“救生员进控制室的确很正常,不过她没有接近控制仪板,没有接近座椅,只是走到这个特别的位置又转身‘悄悄地’走了出去,这是为了什么?这个位置妳应该还记得,就是摆放鱼叉枪的位置。” 男救生员已经明显失去了镇定,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但却兀自嘴硬:“这、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她……她的行为也可以解释为,她是忍不住自己先走到控制室看看鱼叉枪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毕竟命案发生在水中,鱼叉枪是第一个会被考虑到的凶器啊!” “唉!这些话,还是请妳留待到法官面前去说吧!虽然说,以我的立场并不希望事情到这种地步。” “什、什么意思?” “恕我说句个人感言。”间警官严肃地说:“有仇的是妳和死者吧?这件事本来跟妳女友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如果真要法庭上见,我们这边就非得找出充足的证据不可;但若是把这张图提到法官面前,为了证实妳涉嫌重大,我们就非得把凶案过程内‘鱼叉枪怎么放回控制室’一事解释清楚不可了,可不是吗?” 见男子颤抖着,脸色灰败的低下了头,间警官知道自己赢了。 “别管这张图了,我认罪!人是我用冰制鱼叉杀的,鱼叉枪也是我自己事后偷偷放回控制室的,跟芬妮贝索完全没有关系!” 杨颠峰不知道之前灵茵所说“拘留一天”到底是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拘留满外星时间中的“一天”,不过他却知道自己在日本时间的二月十八号晚上七点钟被释放了。同时间灵茵也被释放了,看她呆然的表情,似乎是为自己居然能被释放而感到不可思议。 “看来她在那之后没有再分享我的感官讯号,所以不知道我和警官曾有一段问答吧!”但杨颠峰不打算跟她说这件事,只是伸手在灵茵面前晃了晃,说:“喂!妳还好吧!只被关了一天就变成呆子啦!” 灵茵眨了眨眼睛,眉宇之间总算渐渐恢复了神采──连身子也有种“快要飘起来了”的感觉,看来她是为了不要在警局中太招摇而勉强压抑自己不飘起来的。 “请问……”她忍不住又问了承办的女警一声:“我真的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女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另外提醒您一声:未取得人格特质认证的年轻乌德萨,还是要照规定注射抑制剂或是跟在被继承人身边比较好喔!” 灵茵红着脸逃出了警局大门,在杨颠峰身边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他俩同时听见了警局中传来高分贝的争吵声,回头听着: “冷静一点,芬妮贝索小姐……”另一位承办的女警一样的和颜悦色,虽然她的对手是那么的激动。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另一个人呢!我是说另一位救生员,他怎么了?为什么只有我被释放!”身材高y性感的女救生员,即使在歇斯底里中也不失美貌。 女警员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命案的侦察进度会在舰内新闻中统一公布,若有重大进展则会有舰内广播;很抱歉,我并不比您更清楚些。” “妳们凭什么拘留他?他是无辜的,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女救生员的语气却丝毫不缓:“我要联络我的律师!” “请!舰外长途电话就在那边,现在是‘可拨打’的时间!”女警员显然也有些生气了,虽然她的语气依然彬彬有礼:“不过我劝您等冷静一点,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再拨,毕竟电话费很贵的。” 女救生员吼道:“够了!妳们、妳们等着挨告吧!我不会放过妳们的!不要以为小老百姓好欺侮,我一定会复仇的!” 她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出了警局,刚出了大门口通过少年、少女身侧时表情便渐渐缓和下来,嘴里还在碎碎念着:“……算了,向这种拿钱做事的平凡上班族复仇也无济于事。要复仇也要找对对象──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这女的不简单。”望着女救生员的身影远去消失,杨颠峰喃喃自语道,不过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原来还有这一招,那位间警官也不简单嘛!” “是啊!这个女的身材好辣啊!”灵茵羡慕地说,看来她的中文毕竟不太熟练,至少这时候就弄错了杨颠峰的意思。 少年抓了抓头,说道:“带路吧!” “去哪?”灵茵疑惑地问道。 杨颠峰说:“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去看银河系中心核球星团?莫非已经晚了?” 少女“啊”了一声,看了看电脑表便说道:“嗯嗯,还没过,那……我们就快点去吧!” 她突然调皮起来,便浮上空中攀住了杨颠峰的双肩,往前一指并说道:“好,往那个方向!少年人马一号前进!” “靠,把我当马。”少年说是这么说,不过还是拖着少女走了,反正不太重。 不过,这样一来就看不到她的表情了。走了一段路后,才听见灵茵幽幽地问道:“妳──早知道我们会被放出来?怎么知道的。” “啊?” “没、没什么。” 并不需要走太远,两人找了离警局最近的一间观景室眺望这难得的银河美景。杨颠峰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整面墙壁皆是萤幕”的大房间,不过映入眼中的壮丽景象,依然让他忘了呼吸有好一会儿,事后差点喘不过气来。 只有亲眼见到,才能体会灵茵所说“零等星在我们的夜空中算是不起眼的”那番话根本不能形容这璀璨景象的万一。又大又密集,光芒逼人的星群,能让最大颗、最昂贵的珠宝首饰相较之下也黯然失色──如果有人能把这样的星星镶在指环上,钻石大概会被当成石头扔在路边吧!而且,人工匠气的多色宝石镶嵌怎及得上大自然妙手的万一?杨颠峰这是第一次注意到天空中的星星居然是如此色彩缤纷,想必是在地球上看到的时候光度太低,能看到就不错了,遑论辨别它们的颜色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灵茵已经落到了地面上──地上也是萤幕──,静静地眺望着这样的星空出神。杨颠峰忍不住多看了少女和星空相辉映的可爱脸庞几眼,心想: “对于一直眺望着这种星空而长大的人眼中,这幅景象所代表的意义大概和对其他星球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意义吧!”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似地,少女转过脸来与少年的视线相对。大概是受到这醉人星空的深刻感染力影响,她不知怎地显得有些失神,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接近梦呓了:“杨颠峰,妳──其实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杀了人对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肯跟我一起欣赏这片星空?” 也许是受到这片醉人星空的深刻感染力影响,杨颠峰不知怎地突然觉得这样的灵茵好可爱呀!好想紧紧地拥住她,猛吻她那可爱的小嘴儿呀!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了伊东华,挥去了这荒唐的念头,正经地回答道:“这个问题要分两方面来回答。第一嘛,说是怀疑妳杀了人,可是到底怀疑到什么程度呢?” 他挥挥手指过大观景室中稀稀落落、各自三两成群的旅客们,续说道:“其实我怀疑妳是杀人凶手的程度,并不比怀疑身旁这些陌生人更多些。我只是不敢以‘认识妳的程度已到相信妳绝对不会杀人’的熟人自居罢了。第二点──” 少年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妳真的杀了人,那又怎么样呢?妳相信吗,我可已经是杀了至少三个人的杀人凶手呢!” 少女“惊愕地飘了起来”,想了想之后才说:“妳是指被妳击坠的那些,受雇于史乌基犹新政府追击可埃斯舰的宇宙佣兵?” “不只。”杨颠峰沮丧地说:“我还曾经把活生生的人一脚从悬崖边踹下去,就这样正对着屁股狠狠地踹,连踹了两个人。” 灵茵张大了嘴巴,傻楞楞地看着他,表情中没有害怕只有惊讶。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对不起,我好像太自以为是了。嗯,原来土生土长的地球人也可能有着这样多采多姿的经历呀!” “意思就是说,妳离开托兹亚星的过程是波澜壮阔的星际冒险旅途啰?”杨颠峰打趣着说。 “哼,不要想跟我打听这件事,再打听我就跟妳绝交!”少女斜瞪了少年一眼却带着笑意说道,让杨颠峰完全弄不清楚她话里有几分是认真的。 和地球习惯相似地,四声提示音之后响起了舰内广播:“各位旅客好!昨天下午于第三游泳池发生的凶杀案件,目前游轮警方已经宣布侦破。凶案是与死者有旧仇的泳池救生员利用职务之便犯下的,目前管理局已经补强相关安规漏洞,类似的凶案没有再发生之虞。为了补偿游轮管理上的疏失,管理局已经决定退还轮上目前所有旅客的搭乘费用,并在此再度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如认为理赔不足,请旅客自行备妥相关文件向星际游轮营运单位提出申诉……” “果然。”杨颠峰说道。 “果然?”灵茵依然斜瞪着少年,说:“嘿,妳果然早知道救生员认罪了,我们会被释放?妳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杨颠峰吐了吐舌头说:“我说‘果然’,是指果然是因为抓到了凶手,所以我们才这么快就被释放。妳从哪里得知‘我早知道我们会被释放’的?” “……当妳问‘我从哪里得知妳早知道我们会被释放’的时候,妳已经确定我知道妳早知道我们会被释放了,不是吗?那我现在就告诉妳我从哪里得知的,就是在这个大观景室里边知道的!”灵茵很慢又很小心地说完之后,大笑了起来。 “啧,妳到地球好的不学,怎么净学这种东西?”杨颠峰埋怨道。 又是四响的提示音,不过这次不是全舰广播:“本观景室内的旅客请注意,本舰将于十五分钟之后再度进入空跃航程,届时本观景室也会停止服务。对本航程的任何一段路程星景记录感兴趣的旅客,请连线至本轮服务处购买下载影像纪录资料,谢谢您的光临,请遵从服务员的指示依序离开。” “喔──看来我们还真是刚好赶上了呢!”杨颠峰边想着边和灵茵并肩步出了观景室。“妳肚子饿不饿?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灵茵问道。 少年点点头说:“也好,反正我有件事情还没问妳。” 在杨颠峰难得吃了一顿要额外付费的豪华午餐之后──反正幸运省下了机票钱,稍微奢侈一点应该无所谓吧!少年如是想──,灵茵便问道:“那,妳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妳没有事情要跟我说吗?”少年反问道。 “我的事情不急,还有好几天才到艾基尼卡星呢!”灵茵轻松地用吸管搅拌着眼前的饮料──那是一种琥珀色的果汁,并继续说道:“妳要问的就是这个?” “是啊!”杨颠峰耸了耸肩:“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妳──妳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没弄清楚之前心里总是怪怪的。” 灵茵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好吧!现在就说也没有关系。其实……我有个请求。本来是想多跟妳交往一阵之后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提出,现在看起来,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不但行不通,而且会让妳讨厌?”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只是妳做得未免太着相了,我想装作不知也难。”杨颠峰笑着说:“那,有什么事情?我这家伙足以引起觊觎的部分好像不多。” 少女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道:“其实我是希望请妳让我看看坚纳立夫。” “看看坚纳立夫?”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嗯!拜讬!”灵茵诚恳地说道:“我想做为自己设计机械人时的参考!当然只是在外边看一看罢了,不敢要求能看到设计图。因为──我从小就对自己设计机械人,自己驾驶有一股憧憬,这是我的目标。” “嘿!”杨颠峰继续惊讶着:“妳真的是女生吗?妳喜欢机械人!” “讨厌!妳这个死地球人,跟其他地球人没两样,有男女差别意识!”灵茵嘟着嘴说。 “男女本来就有差别,谁弄得清楚那是先天还是后天。”杨颠峰解释道。 少年心想:“只是让她看一看应该没关系吧?会有什么关系吗?莫非她有什么透视的超能力,可以看出坚纳立夫哪里藏着乔邦师傅找到的情报……可是一个喜欢机械人的人想要到处看看别人的座机也在情理之中……真是的,要是真的那么不信任她,干脆就不要答应了嘛!” “啊!当然不是白看妳的。”见到少年还在犹豫,灵茵连忙补了一句:“……这样吧!那我也让妳看看我的座机,现在也在这客轮上。不过,还不像坚纳立夫一样是完全自制的机体,只是先买了一架便宜的中古机,照自己的构想来进行试验性改装所做出来的机体……” 杨颠峰双眼一亮,说:“哇!妳年纪这么轻,就已经开始自己组装机械人座机了?我好羡慕啊!” “嗯、嗯,其实贷款还没付清,而且有很多零件都是跟被继承人借来用的。”灵茵吐吐舌头说:“那个机械人座机不完全是我的啦!但是不现在就开始练习也不行了,我想乔邦大师应该也是从这把年纪就开始摸索机械人组装了吧!我算是比妳有一些先天优势啦!就像机车行的儿子从小就可以玩到机车一样。” 杨颠峰想起了学长沙百州,不由得笑着说:“这么说来妳倒像是《头文字d》的藤原拓海,得天独厚但是却还不知足。好吧!我带妳去看看坚纳立夫,不过我不要看妳的机械人座机。” “咦!为什么?”灵茵哭丧着脸说:“妳嫌弃我的改装机?我刚刚虽然说得很谦虚,可是其实我对自己的改装很有信心的呢!” “不,我现在去看不是吃亏了?我要等自己对机械人座机有更多了解之后才去看,行吗?因为要追上妳现在对机械人了解的程度啊!”少年微笑道:“当然也不是无限期保留,就限期我在特殊教育学园读书的这两年半之内──啊!对了,妳会读这么久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放心吧!我会读的比妳久得多,我打算在银河法庭特教学园读完大学哩!”少女笑着说:“不过,我总以为真正喜欢机械人的人,不管看懂门道还是纯看热闹,只要能多看几种机械人就会觉得幸福了呢!” “唔,我大概已经过了那种年纪了吧!”杨颠峰苦笑着说:“假的机械人看腻了,所以真的机械人只要看一次就够了。” 协议已定,杨颠峰就带着少女看坚纳立夫去了。至于少女是不是真的只因为这个而向他搭讪,或者这又是一个搪塞的藉口,杨颠峰已经不甚在意了;或许他其实比自己想像的还更信任灵茵一些吧! 次日,带着表妹痛快地在东京迪士尼乐园玩了一整天,再次日一大早杨颠峰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往德国去──对表妹那边说的当然是回台湾──。想起昨天于佳卫脸上难得的兴奋和开朗的表情,少年也被那股情绪给深深地感染了。 “对了,虽然当时没有特别留意,不过那位老巫女家中的样子──物品的摆放虽然很凌乱,不过电灯开关旁应该没有指痕、金属门把上也没有锈斑。这应该只是日本和台湾不同的气候条件使然,和有没有洁癖没有太大关系。”杨颠峰边收拾着行李边想着。回想起自己刚到这里时疑神疑鬼,甚至只因为妖精男孩异常的反应就怀疑可爱的小表妹是“蛊”,真是有够可笑的。 “老大啊!”耳边突然冒出曹操的声音。 “哇啊!”少年跳了一下,便转身狠狠地朝飞舞的带翅小生物揍了下去,骂道:“别吓我啦!妳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威特多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继续说道:“没什么啦!我只是突然想到所以问一声──为什么老大那时不问我妳表妹身边的异样气氛,就魔法的角度上要怎么形容,却来问我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异状?院子怎么样了吗?” “喔!没什么。”少年好奇地问:“于佳卫的身边,就魔法的观点上,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妖精男孩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起这件事情之后,刚刚才去对妳表妹偷施了一个侦测的法术。一看之下乖乖不得了,她身边有不自然的强烈元素波动!” “元素?”杨颠峰眨了眨眼,追问道:“妳之前说妳们妖精生存必须吸收一种玛那──我以为玛那指的是超自然力量,那‘元素’又是什么?” “其实定义差不多。”威特多简单解释道:“玛那是统称所有已知和未知功效的超自然力量,元素则是特指某些已知功效者。比方说我们妖精吸收的那种玛那就不属于元素,元素主要有冷、热、水、力、电磁、氧化……等等,当然这是联合国这边的说法,传统葛里布林特的说法则是水、火、冰、雷、风、酸之类。” “等等,妳说冷、热?”少年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问道:“把冷跟热视为元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意思是说有单独存在的冷元素和热元素,可以把它加进物体让物体变冷或变热吗?妳应该多少知道联合国这边对冷和热的解释……” 威特多答道:“我知道啊!其实不怎么相冲突吧!为什么非要观察到单独存在的冷和热元素,才能证明冷和热元素存在呢?联合国这边只是因为很难观察到冷和热元素受人的意识进行流动,就否定了热和冷元素独立存在的可能性。事实上,如果法师能凭法术点燃烛火,用联合国这边的说法、解释为那些物体不自然地把动能集中,也是说得通;可是形容成‘意志控制了元素流动’不是比较主观吗?” “这也没办法啊!”杨颠峰回想起自己曾亲眼目睹杜黎娜施展那只有视觉效果的喷焰掌,不由得苦笑着说:“八百年前葛里布林特就和联合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嘛!不过就守护神米迦梅撒拉的说法,两类型的文明迟早得再往另一方面发展来调合的──如果事前就先自灭了那就例外啰!” “嘿,那只大蝙蝠还说过这样的事啊?”多多好奇地说。杨颠峰正想问问有关于佳卫身边“异常的元素波动”的细节,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妖精男孩躲了起来。 “颠峰哥哥,中午还会留在这里吃吧?”佳卫妹妹的声音:“我煮丰盛一点,为妳送别哦!” “好啊!谢谢妳啰。”少年欣然说道。不过这倒提醒了他注意时间──居然已经快到中午了,便连忙加快了整理行李的速度。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杨颠峰见到午餐的丰盛时还真是给他灰熊惊到。而且,菜色非常丰富,但每样菜都只煮了一点点,大概是怕吃不完浪费。杨颠峰虽然几乎没做过菜,不过老听老妈抱怨也知道“只煮一点点”反而很难煮得好吃,知道佳卫花了很大的功夫控制火候和调味,不由得十分感动。 他的感谢心情用行动表现出来的就是──把每一道菜吃个精光,边吃边赞不绝口:“哇,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好吃!真没想到佳卫妳这么会作菜,以后娶了妳的男人真是有口福又幸福,这就叫做‘口服心服’吧!” 杨颠峰边吃边说着“粉冷”的俏皮话,没想到女孩却低声地说了一句:“可是颠峰哥哥想娶的,应该还是唱片封面上那位女朋友吧!” 少年剧烈地呛咳了起来,喝了半杯水才问道:“妳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女孩的头低了下去,比平常更低些。 当然,这送别餐的丰盛也让该洗的盘子数量增加几倍之多。杨颠峰主动帮忙着收拾餐桌,不会留下污渍的餐盘把汤汁集中后,就叠在一起作一次运送。 “颠峰哥哥,一次拿这么多的话……”女孩连忙提醒道。 “没关系的啦!才这点重量!”少年根本没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可是俗话说得好──如果在小说中出现墙上有一把枪的叙述,就一定会有人拿这把枪来杀人;如果小说中有配角摔下悬崖,那么他一定没有摔死;如果在小说中主角帮忙收拾盘子,他一定会跌倒把盘子摔在地上──杨颠峰果然滑了一跤。 “呀啊──”于佳卫尖细的惊叫声传来。 他在那瞬间惨叫了一声,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用念动力接住盘子,盘子已经像纸片一样缓缓地飘落下来,又不像纸片飘落地在地上整齐的叠成原来那般! 少年呆楞楞地朝整堆盘子瞪大了双眼,心想:“我的念动力怎么不听指挥了?那还是其次,却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灵巧管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另一个可能性,转头向表妹望去。女孩双颊胀红着有如苹果一般,启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来,像金鱼般小嘴儿一张一阖了好几次。就在两人无语相望之时,一阵快节奏的脚步声传来,没和两人同用中饭的秘书陈先生出现在走廊口,焦急地问道:“小姐,少爷,什么事?怎么了?” “呃……”杨颠峰看看自己奇怪的姿势,在尴尬中却想出了个不错的藉口:“没什么,我假装摔倒把盘子打破,把佳卫吓了一跳,跟她闹着玩儿。” 陈先生释然笑道:“呵呵,是我太大惊小怪了,那我回房啰!” 中年男子离去之后,于佳卫才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我的缘故。对不起颠峰哥哥,谢谢妳……那个……我……” “嗯。” “这件事……也可以瞒着郭妈妈吗?” 杨颠峰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严肃地回答道:“也许妳会因此而有罪恶感,可是,我个人认为,如果妳觉得公开这件事情会对自己的权益产生损害,妳有权力选择不公开的。这也是现代**权观念的基本。” “……谢谢妳,颠峰哥哥。”女孩低声说道:“我知道不该瞒着郭妈妈的,可是,我一直想说,却又找不到机会说不出口,我──被收养的这四个月来,过得好幸福好幸福哦!每次夜里一想到这样的日子随时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被发现而打破,我就会手脚冰冷的发抖……” “傻孩子。”杨颠峰忍不住拥住她,轻声说道:“就算妳一直说不出口,以后姑姑自己发现了,她也绝对不会责怪妳的。” 于佳卫又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好一会儿,虽然这次她并没有哭。 “像我这种的……”她迟疑着说道:“是不是叫做特异功能者?我曾经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如果被发现了,郭妈妈是不是会送我到北京去做实验?” 杨颠峰谨慎地说:“我也猜不出姑姑会怎么做,毕竟我和她也是刚见过面。现阶段来说,隐瞒这件事情或许是比较保险的作法。”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小就这样。”于佳卫说:“听妈妈说,我从小哭的时候,旁边东西就会莫名其妙掉下来;笑得很开心的时候,则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方说绑紧的袋子里的东西突然跑到外面来,扣子在前面的衣服明明本来没穿反,扣子却自己跑到后面去。等我长大以后,开始负责做家事,觉得这样好方便,有时候还没扫的角落自己会变干净、刚洗完的衣服突然全部干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很怕我……” 杨颠峰边听边想道:“这么说来她的超能力并不是直接受她控制?这种状况在这类事情的案例中好像常听说,尤其是孩童特别容易拥有这方面的能力,已故的日本漫画家手冢治虫就对此很有兴趣,好几次拿来当他的漫画题材。” “颠峰哥哥……”女孩低声地问道:“我……我是不是另一种‘东西’,跟别人都不一样?只有长相相似而已?” “这个地球上有六十几亿人,一眼看去大家都长得差不多,谁知道到底还能再细分为几类?”杨颠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欣然说道:“正确地说,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是孤独的,但也都并不孤独,妳看!” 他对那叠盘子伸出了手,稳稳的把最上面那一只吸进自己的手里,并说道:“妳看,我只‘拿得动’一个,很逊吧?” 女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僵住了。杨颠峰笑着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说:“要保守秘密哦!我也没有告诉过别人。”──当然是说谎。 过了好一会儿,于佳卫才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声说道:“只拿得动一个?颠峰哥哥妳好逊!”接着她又问道:“颠峰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会的?也是从小?” “嗯,其实我也不清楚,最近才确定自己有这种能力的。”杨颠峰信口敷衍着。他相信佳卫以后就算知道了真相,应该也不会责怪自己撒谎吧! 少年想着:“这么说来,难怪玄关的灰尘会自然而然消失了。因为佳卫总是认定房子的清洁是自己份内的义务,所以这些灰尘在不知不觉中就清掉了。”刻意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妳把那本英汉辞典背,呃,‘读’得怎么样了?” “昨晚刚读完!”女孩笑着答道。 “哦,读完了吗?那么英文中m开头的‘忧郁’怎么拼?”杨颠峰之所以这样问,自然是因为这是他难得记得清楚的长单字之一。 他完全没料到佳卫毫不犹豫地说:“mncholy,mncholy。” “妳、妳拼出来也就算了,”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为什么妳会念?” “本来是完全不会念的,可是问了陈先生几个字以后,就渐渐的每个字都能念了。”女孩笑着说:“上面有音标啊!还有重音记号,其实念法规则很单纯嘛!” 杨颠峰忍不住到了她房间,打开辞典抽问了几个字。“幸而”女孩不是把整本辞典都给倒背如流,她记得熟的只有标记为“常用”的字。 “就算只有常用字也有将近一万字啊!从她开始读才过了几天哪?而且只问了秘书陈先生几个字和音标的念法,就通通都会念了,表示她举一反三的能力也很高,于佳卫──到底有没有不擅长的事情啊!”虽然早知道女孩聪明绝顶,可是杨颠峰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记忆能力高到这种地步,这是少年第一次为此感到震惊。 照他的想法,有这样恐怖的记忆能力,什么“特异功能”恐怕只是于佳卫的能力中最微不足道的细微末节罢了,能瞒住姑姑多久呢? 不管杨颠峰是否为此抱持着很大的忧心,离别之时该来的就会来。经过了“午餐事件”之后,少年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表妹心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或许可以和姑姑并驾齐驱,至少从临别时于佳卫不舍的眼神中看到的是这样没错。 他只能紧紧握住女孩的手,诚心说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祝颠峰哥哥一路平安,我也会自己保重的。”女孩声音僵硬地说道。 虽然拖着很重的行李箱,不过既然已经有了一次造访经验,所以这次顺利地准时到达了老巫女的家中。“妳来啦!妳很准时,可是我不太准时。”那葛里布林特来的老妇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大概是年纪大了,不中用啰!我还没准备好,请妳在客厅稍等一下吧!想要什么饮料自己泡或倒来喝,想听音乐也可以,坐吧!” “不妨,您慢慢准备。”杨颠峰礼貌地答覆道。 他为自己砌了一壶茶,其实杨颠峰并不太喝茶,只是觉得那些日式茶具的模样有趣,想用用看罢了;坐了一会儿,便走近了音响。除了少数几张演歌唱片之外,唱片架上居然有相当一部份流行歌,而且都几乎集中在某几位歌手身上。 “没想到这位老婆婆还有这样的兴趣啊!”杨颠峰笑了几声,拿了张演歌唱片放了起来。不过听不到几句就烦了,他虽然听得懂一些日文,可是那些演歌歌手唱出来的好像是另一种语言,根本完全听不懂。所以只听了三、四首,少年便乖乖地换了另一张流行歌曲的唱片来听了。 虽然唱腔远不及伊东华的好听,不过曲子却不错,杨颠峰听着听着便跟着哼了起来。“啊!对了,发什么呆,趁现在站一会儿三体式吧!”少年想道。 然而才刚动念,突然有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下来响起了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的声音。杨颠峰讶异地望着门口──进门的是一个年龄比少年稍长的女孩。 “婆婆,我来妳这里玩啰……”女孩边进门边用日文说道。视线和少年相接时,尖叫了一声,大喊:“妳是谁,从哪里进来的!” “惠,他是‘那边’来的客人,不懂日文的,不要用日文对他吼叫。”老婆婆的声音从里边的房间传来。 “喔!真希罕!”女孩惊奇地说,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少年也坦然回望着她。刚刚还觉得她的脸有些熟悉,现在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川原惠,就是那位声音和伊东华有点像、可是唱得比她难听的日本女歌星! 最新全本:、、、、、、、、、、 第六章 城堡幻想曲 杨颠峰想着:“女歌星啊!我跟女歌星有缘吗?不过,老婆婆刚才说了‘那边’,意思是说这女孩也知道‘那边’的事啰?从婆婆这边听说的吗?” 反正女孩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少年便开口问了:“妳也会说葛里布林特通用语吗?”当然是用葛里布林特通用语问的。/.qВ5/ 她犹豫了一阵,才答道:“妳怎么知道我可能会说葛里布林特通用语?” “跟妳的婆婆学呀!”少年笑着说:“不过妳的通用语说得标准多了。” “啊,嗯,其中多少有一些缘故。”女孩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妳不是日本人吧!不过妳认识我吗?” “知道啊!就是kai,这个人嘛!”杨颠峰顺手在唱片架上找到一张川原惠的唱片,指着封面对女孩说道。 “对对,那就是我,我是个日本女歌星。”女孩笑着说:“妳听过我的歌吗?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放来听听看?” “在街上听过。”少年回答道:“我个人觉得,妳现阶段最大的问题在于中气不足,很多音都没办法拉长,音质厚度也不够;我的建议是妳可以做一些提升肺活量的运动,比方说游泳啊、有氧舞蹈……等等。” 女孩呆望着杨颠峰一会儿,才问道:“妳说的话蛮内行的耶!我的歌唱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妳这些事情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什么啦!我的女朋友也是歌星,台湾歌星。”杨颠峰红着脸笑道:“她的唱片在日本也有发行,就是‘伊东华’,妳有没有听过?” 伊东华三字当然是用日文发音。不过女孩沉思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答道:“伊东华……伊东华……这名字确实在哪里听过,可是好像不是在歌唱界……” 杨颠峰想:“伊东华在日本这么不红吗?或者是这女孩不怎么敬业?”依他的想法,后者的可能性较高,毕竟她早知道自己的缺点,却似乎没什么改进的意思。 “要去德国的小鬼,婆婆我准备好了,进来吧!”内室传来那苍老低沉的声音。少年与女孩简单地道别之后,便拉着行李走了进去。果如所料,一进房门就看到地板上画着一个很大的圆形魔法阵。 这并不是杨颠峰第一次使用传送魔法来进行长途旅行,不过法阵间的传送和法阵往特定地点进行的传送,细节上多少有点差异,少年也没有一一注意。 杨颠峰被送到德国之后,由于威特多事先做好了联络工作,所以马上有人来迎接他,再把他送到了葛里布林特去。所以他甚至来不及享受过境德国时该遇到的欧洲田园风光。 恩居奇维来的法师为少年所准备的,往葛里布林特的方式却很特别,不再是进入一个魔法阵,念念咒文就过去了这样。他们带领杨颠峰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物里头,那个建筑物有四层楼,可是形状怪得很,上宽下窄,让杨颠峰忍不住想:“现代建筑技术,已经到了能让这种建筑物不会垮下来的地步了吗?” “现在请妳进到这栋屋子的四楼,里边有个很长的圆形回廊。请妳绕着回廊走,边走边数着柱子的数量,如果是十二根就继续绕着走,如果是十三根就从那个通往大阳台的落地窗走出来,那儿便到了葛里布林特。”带领人是位浓须的大汉,仔细地为杨颠峰解释这栋特殊通道的使用方法。 少年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抬头望了望这栋奇形怪状的建筑物并问道:“其实这可以说是一‘座’大型立体的法阵,对吧?” “喔!妳很了解嘛!”浓须大汉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他目送少年走进房中之后,便回头开车离去了。 杨颠峰依照大汉的指示来到四楼,拖着行李开始沿环状长廊慢慢走着。走着走着反正也是无聊,便问道:“多多妳醒着吗?” “当然,老大。”口袋中的妖精男孩回答道。 “这样看起来,用妳们的方法来往葛里布林特与联合国之间也不会很麻烦嘛?之前听杜黎娜说得好像很严重似的。”杨颠峰问道。 妖精男孩沉默了半晌,答道:“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来回联合国与葛里布林特之间──我们妖精有另一种比较便宜的方法──据我所知,老大我们现在使用的这种移动法只能用一次,而且还只限单程。” “啊?只能用一次是指……”杨颠峰惊讶地问道。 “这房子就这样移动到葛里布林特啦!而且没办法用同一栋再移回来,之后就只能拆掉啰!就是如此。”威特多解释道。 少年伸伸舌头,心想:“原来如此。别说这种怪模怪样的房子本来就不好盖,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个立体魔法阵,成本更高吧!” 就在这时,他数到了第十三根柱子──这是第三遍绕行那圆形回廊了──,回头确定自己没有数错之后,杨颠峰在忐忑不安中打开了落地窗…… 打开时屋子有些轻微的摇晃,轻微到很容易令人觉得是错觉而忽略的程度。早有人在屋外等候,那是位穿着少年之前已经见惯的恩居奇维平民装,笑容可掬的年轻服务人员:“您是实习妖精魔法使推荐参加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杨颠峰先生吗?我是来接妳的。请问妳现在是要先找个地方休息,还是直接去报到处?” “就先去报到吧!”杨颠峰兴奋地浏览窗外不同的风光──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应当是从“原”落地窗走出来,可是却不是走到那大阳台上,而是真的“落地”了。按理来说,少年是被移动到位于葛里布林特的另一栋建筑物里头?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表示为了这次的移动、共建了两栋有部分结构近似的建筑物? 所以当杨颠峰跟着事务员远离这栋位于恩居奇维深郊的房子时,忍不住回头望了望。一看之下他差点被吓得魂不附体! 如果说少年在德国看到的那栋房子令人怀疑是怎么建成的,那他现在看到的这栋令人怀疑的是“怎么还没塌下来”!感觉上像是用一堆建筑元素;例如说壁面、梁柱、门窗等等任意拼凑而成的建构物──不,说是建构物不如说是前卫艺术,照杨颠峰的定义:前卫艺术指的是那种没人看得懂的艺术,而且极度的不平衡,杨颠峰真庆幸自己及早走出了那房子,不然下一秒那房子可能就坍了! 再多看了两眼,少年发现一件更惊人的事实──这栋歪七扭八的怪房子和原来在德国看见的那栋四层楼下窄上宽的房子,居然像是用同样的材料排列组合而成。 杨颠峰刻意放慢脚步落后了事务员些,低声问妖精男孩道:“喂,多多,我们后面那栋怪房子该不会跟德国那里进去的是同一栋吧!” “当然是同一栋啊!老大妳在怀疑什么?”威特多的回答却很无情:“妳不是亲自走进去又走出来的吗?” “长、长得不一样啊!” “这个魔法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好吧!”杨颠峰喃喃埋怨着:“‘魔法’这个藉口还真好用。” 事务员领着杨颠峰进了恩居奇维城门。这还是少年第一次进城门,他之前是直接用瞬间移动“飞”进来的,而那段时间中也没有出城游玩过,看见这里还保有中古世纪时城门宵禁、入城盘查等制度,觉得十分惊奇。那事务员显然和守城卫兵熟稔,或者是身上有什么杨颠峰没注意的识别物吧!和卫兵笑着点点头就过去了,连带跟在他后头的杨颠峰也没受到盘查。 也许是因为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日期逼近,杨颠峰一进城门,就在空气中嗅到一股和自己去年来访时不一样的味道。虽说处处张灯结彩,写着“欢迎勇武选拔与会者来访”的大字红布条迎风飘扬,显得喜气洋洋,可是街角却处处是巡城警卫的身影;就算明知他们的存在或许只是为了临时提升城内的治安水平,还是令少年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紧张气氛。 “因为明天有一些来自恩居奇维城邦其他盟城的群众要发动示威游行,所以从今天开始警卫们就比较紧张些。”事务员解释道。 杨颠峰没想到在这魔法大陆中也会有群众运动,好奇地问道:“哦!他们要抗议的是什么东东?” “呃,这个嘛……以我的立场不方便说,很抱歉!请杨颠峰先生私下去了解吧!”事务员尴尬地笑着答道。 说也正巧,有个在街角发传单的人似乎偷听到两人一两句的谈话,眼明手快地塞了一张传单在杨颠峰手中。“喂!”事务员阻止不及,只好骂道:“妳以为这是谁,这位是勇武选拔的参加者杨颠峰先生啊!” 那发传单者皱起了眉头,撇撇嘴转身走了,好像在懊悔自己浪费了传单一样。 “我看起来这么不像参加者吗?”杨颠峰边想边开始看起手中的传单。事务员似乎为传单的内容向他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少年则微笑以对表示无所谓。 那传单就是在号召群众一起加入反勇武选拔的抗议活动。破题第一篇就点出恩居奇维邦联──恩居奇维城仅是邦联中最大的一城──投入太多的预算在争取与举办勇武选拔会之中,这些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大笔大笔地花在事后就无用的勇武选拔会相关建设中,中间还不知道被政务官抽去多少油水,根本就是用勇武选拔会的高尚名义“欺民自肥”的举动。第二篇详细列出了相关场地的建设成本,不但指责恩居奇维官方浮报预算,并点出若是移到郊区举办可以省下六成以上的花费。第三篇则是由另一方面点出官方夸大了举办勇武选拔会能带来的种种经济利益,并点出在恩居奇维举办会严重扩大整个邦联的城乡差距。 “表面上听起来,这些主张都很有道理呀!”杨颠峰问道:“那,能不能请问一下,选择在恩居奇维城内主办勇武选拔大会的主要理由又是什么?” 事务员尴尬地说:“这个──主要是安全上的理由吧!如果在郊区或是较小的城邦举办,安全管理困难度相对提升许多呀!勇武选拔会可是聚集着未来勇者的神圣场合呢!要是有魔族混进来捣乱就糟了!” 杨颠峰环顾四周摊贩、异国客云集的热闹景象,不以为然地心想:“办得这么热闹,就算有再多兵力驻守,防得了间谍渗入吗?”不过他嘴里应的却是另一回事:“魔族是指魔王底下那些最强的妖魔吗?” “也可以泛指所有的魔军,但据说真正的魔族只有魔王和其直属手下。据历史记载来推断,魔族除了魔王外应该一共还有七体。不过也许是被历代勇者所诛,也许是在战斗中负伤过重而还在沈眠,近几次的魔王复活前夕都只出现四体,又被称之为魔军四将。”事务员详细地解释道。 少年很感兴趣地追问道:“不是越靠近魔王复活,魔军势力才越强吗?现在离封印失效还这么久,应该不要紧吧!” “虽然越靠近封印失效,魔军势力才越强,可是与一般人想当然尔,相反的──许多学者在研究中得到的结论却是:魔力越强的魔物,会在离封印完全失效前越久才复活的。尤其是魔军四将,当其他魔力极小的魔物陆续复活时,他们多半已经准备了大型的魔军要塞据点,显然事前已经准备充足。只因他们复活时对人类反击的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才隐伏着伺机而动。” “这挺合理的,魔力最强的魔族其实最早应封印力量的减弱而复活,但是当时魔军主力的下级魔兽却尚未苏醒,所以故意隐忍未动,就是想给人类‘越强的魔物越晚复活’的错觉。这么说,魔族恐怕早就混进了恩居奇维城了!”杨颠峰转念便问道:“那么那些学者推测四魔将会在封印失效前多久复活?” “这倒是意见不一,有说一年的,有说一年两个月的,有说一年半的……” “干嘛估计得这么保守?就算牠们在封印失效前五年十年就复活,若是要刻意伪装混在人群中,凭一般人的警觉心也不可能察觉不是吗?” “唉唷!请您小声些。”事务员苦笑着,压低音量说:“您果然不愧为未来勇者可能人选之一,机智过人。是有学者这样主张,可是要是这种推论传开的话,会在一般民众之中引发大恐慌的。” 少年耸耸肩,心想:“所以,应该就连‘越强的魔物其实越早复活’的研究结果都被隐瞒了吧?大概要等到第一只蠢到不懂得团结隐忍,集结战力的魔物攻击人类时,那些准备多时的上级魔族才会考虑对人类发动全面反击吧!” “第六届勇武选拔大会参赛者报到处”的大字映入少年眼帘时,他马上简单的算了一下:假设封印魔王初代勇者不是大会选出来的,那么那至少是六乘以四百,也就是两千四百年前的事了,两千四百年前这个数量级以联合国的历史书来看,世界上大多数地区还属于蛮荒状态。令他实在想不通的是,莫非魔物的数量其实很稀少?否则在六度的机会下,难道连一次抢走任何一颗魔法石,阻止重新封印成功的机会都没有?“对了,多多说过八百年前的──第四届勇者选拔比武大会,才开始扩大举办。现在想想,之前这个勇者选拔活动都在暗中举办,甚至没有记载在咱们那边的历史当中。这么说起来,那些听起来好像很恐怖的魔族,其实没啥战力?” 或许这早已经成为四百年一次的祭典了,没有人真正关心被封印的魔王到底有多少能耐吧?这么一想杨颠峰也释然了,笑着和事务员告别,独自──不算上口袋中的妖精男孩的话──走进了报到处。 报到处的办事员却不似之前那位事务员亲切,低着头看来十分阴沉。杨颠峰上前自报姓名之后,办事员便缓缓说道:“妳是登记第四百五十七号的与会者杨颠峰先生是吧?有没有武器要交付大会主办处事先检查?” 杨颠峰想起规定中有提到这件事,点点头说:“有的,请稍等一下。”他后退两步,蹲下来打开了行李箱找出了菱鞭,把它拿在手上并解释着:“这是我的武器,靠着机括在鞭型与剑型之间变换,没有什么外加动力……” 没想到他才刚阖上行李箱拿着菱鞭站起身,那阴沉的办事员便弹了弹手指。突然报到处的门窗都被关了起来,出现三名黑衣人把杨颠峰包围住。 “干什么?”杨颠峰皱起眉头说道。 “别担心,请妳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这只是例行资格考验,勇武大会的参加者至少要有敌得过这三人联手的本事吧!”办事员说道。 杨颠峰神色不善地说:“哦,我懂了,像是盐田被关在栏杆通电的狮子笼中那样的‘例行资格考验’吗?以上典故出自漫画《幕张》。” 办事员当然听不懂他语中的讥讽之意,答道:“也许吧!动手!” 他一声令下的同时,三名黑衣人手中各翻出一把匕首,从三个不同方位疾刺向杨颠峰的三处要害!不过,办事员喊的那声“动手”却成了失败的致命伤。 在进入激化模态的杨颠峰眼中,那些黑衣人的动作简直慢得跟蜗牛似的。不过他自己的动作也变得很沉重,所以只是刚好能钻出包围圈,并抖出了个鞭圈罢了。在外人眼中,或许更像是黑衣人拿着匕首的手自己猛碰上鞭圈似地。 “哇啊!”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惨叫声,不过由于出手位置高低有别,匕首落地时倒是发出了明显三次的清脆声响。菱鞭的边缘极其锐利,要不是他们出手时未尽全力,因此收力也收得快,否则恐怕整支手指都会被削断吧! 虽然他们未尽全力,可是杨颠峰在出手反击前已经逸出包围圈,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事务员不由得鼓了鼓掌。 “妳搞什么鬼!”妖精男孩忍不住冲出来大声抗议道:“我要向大会承办委员会抗议!为什么我们妖精魔法使推荐的人选,还要经过什么资格考验?那我之前为老大掰……不,写的那些经历报告都是白写的呀!” “等等,多多,妳写了什么经历报告?”杨颠峰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是老大独斗联合国十八高手、帮助外星人击退外星怪兽、为和平的塔尼夫夏小镇孤身苦战班司塔尼亲卫骑士团等等英勇事迹啊!”多多理直气壮地吼道,又压低声音说:“回头我再跟妳解释,老大,先别拆我的台嘛!” “嗯,好,回头妳好好跟我解释。”杨颠峰冷冷地说。 妖精男孩回头大吼道:“我知道了!妳根本不是这报到处的办事员,是冒充的对不对!妳把真的办事员藏到哪去了?” “哈哈,果然犀利,‘候补’妖精魔法使。告辞。”那人冷笑几声,和三名黑衣人同时抽身疾退,分别破窗破门而逃。 杨颠峰埋怨着:“干嘛每次都照惯例破坏公物,我又不会去追妳们。”回头一看才发现妖精男孩居然追出去了。不过少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数着数。 果如他所料,在他数到一百之前,威特多就气急败坏地回来了:“怎么办?老大!被他们给跑了!” “什么怎么办!逮着他们也不过是抓到一条蜥蜴尾巴,一点用处也没有。”杨颠峰说完后,为自己适时引用莉琪安的话得意地笑了笑。 可是多多还没冷静下来:“可是、可是那位失踪的真正办事员的下落还要着落在他们身上啊!” “放心吧!这也是老套了。”杨颠峰走近附近的文件柜打开一看,果然被五花大绑加上赌嘴梨的真办事员就躺在里边挣扎呻吟着。 救出办事员并接受道歉、致谢之后,少年顺利地完成了报到与兵器查验等等的手续,便拖着行李箱缓缓地步出了办事处。“多多啊!那几位看起来不像法师呀!妳在他们面前露脸没关系吗?”杨颠峰关心地问道。 “哪儿的话,我是为了老大的安全才现身的,这时不现身,还要妖精魔法使何用!”威特多得意洋洋地说。杨颠峰心想:“那时妳不现身,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不过并没有说出口。 走出报到处没多远,就有一名前额凸隆、目光锐利的戴眼镜男子靠近来,递上一张名片并说道:“先生妳也是勇武大会与会者,但不是葛里布林特人对吧?我是这样的人。”杨颠峰看著名片上的头衔:“非葛里布林特本地人勇武大会参赛者协力组织召集人会长”,暗想“什么狗屎咚咚”。 “妳有什么事?”少年反问道。 “妳显然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应该明白‘对手情报多寡’左右战斗胜负结果的程度。来自葛里布林特各地的参赛者都已经各自组成联盟,收集其他联盟成员的资料了。我们这些来自其他片界的参赛者也该组织一个联盟加以对抗,才算是立足点公平的竞争,不是吗?”那眼镜男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我不需要,谢了。”杨颠峰把名片塞回了眼镜男的手中,拉了行李就走。 “请妳至少保留这张名片吧!或许过两天妳就会改变心意,那时就请到这个地址来瞧瞧。”那男子追了上来,又把名片递上。 杨颠峰瞪了他一眼,足下不停,也不接名片地继续走着。 “……妳是妖精魔法使推荐参赛人选的一员,或许以为可以靠妳的妖精魔法使搭档帮忙收集情报就可以了。可是恕我直言,妳的搭档‘实习’妖精魔法使威特多拉斯,实在是个不怎么值得信赖的搭档不是吗?”眼镜男说道。 少年终于停步,转身说道:“我对妳的话有同感,但是我觉得他至少比路上偶然遇见的可疑人物还值得信赖千百倍!要是还没得到其他人的情报,自己的情报却先泄漏光了,不是很蠢吗?对了,请帮我转告妳那冒充报到处事务员的四个朋友,这种事别再做了,随着会期接近,城中的警戒会越来越严密哦!” “妳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眼镜男冷静地答道。 当杨颠峰的身影远离消失,之前假冒事务员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身边,问道:“妳觉得这家伙怎样?一招就击败那三人,我觉得是个狠角色。” “或许武艺的确有两下子,不过精神方面还不成熟。”眼镜男冷静地分析道:“因为在报到处受袭感到四面楚歌,就完全拒绝相信别人,或是明知那可能是陷阱却失去了一探虎穴的勇气,都是精神不成熟的象征。后来又故意说出已经猜到我和妳可能是同一伙来向我示威,更是精神不成熟──手中有好牌,正常来说当然是一张都不能给人看到,在无意义的地方亮出来示威的是傻瓜。” 假冒事务员的男子放心地说:“那就好,看来这家伙应该不难取胜。” “我刚刚说的话只有八成的可能性。”眼镜男说。 “另外两成是什么,妳别吓我啊!我们还得靠妳的分析一路胜下去呢!” “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多面解释。比方说他不肯收名片也许是因为对自己非常有自信,认为根本就不需要其他对手的情报也可以取胜;反而早知道了对手的情报更可能被误导,有害无益。另外,他故意说出已猜到妳我有关,可能是反过来在试探我的程度。当然,这些解释的可能性比较低。” “为什么比较低?” “这是有迹可循的。比方说后者,如果他说出这番话是打算试探我,说完以后应该会盯着我看才对。可是他转身就走了。” 那假冒事务员的男子笑着说:“听妳这么说,我就暂时放心了。不过这小子不晓得要住哪里,我们继续盯着他等着看笑话吧!他不知道两个月前恩居奇维所有像样的旅馆都已经被订满了,而参赛者招待所还有两星期才开放吗?” “妳才闹笑话,多记一些资料吧!这家伙的真正身分八成是恩居奇维邦联的吉勒斯德公爵,为了保护他那在联合国进行女皇修行的女儿杜黎娜公主,在联合国物色到的保镖啊!”眼镜男子嗤之以鼻地说:“他没地方住的话,顶多就是去投宿吉勒斯德公爵家啊!不然我们走着瞧,我跟妳赌十枚银币。” “饶了我吧!我怎么敢跟妳赌这种事呢?” 同一时间,杨颠峰和妖精男孩也有一番对话。 “老大,至少把名片收下来吧!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闲着去找虎子麻烦做什么?又不是去一次人家就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可是……那也有可能是真的呀!”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需要。” “老大妳这么有自信吗?我可没自信打探到这么多参赛者的情报哦!” “我只需要一个人的情报,就是下一战要跟我打的那一人。其他的情报妳多弄来给我,我还不想听,那只是让我分心而已。” “……老大妳怎么知道那眼镜男和冒充报到处事务员的是同一帮人?” “如果我不怀疑选手资料事先外泄,可能泄漏我身分的只剩报到处了吧?” “这样呀?这帮人看来不好惹呢!至少那眼镜男好像蛮精明的。” “我倒觉得不怎么样,故意说‘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是在炫耀自己的冷静。其实他那时候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也不在乎他承不承认;不过他的反应既不是装作不知道也不是承认,这就表示他脑筋不清楚。要装作不知道的话,那时候应该保持沉默才对吧!” “噗!老大妳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故意炫耀自己的冷静。不知道他听到别人这样分析他又会怎么说?对了,老大,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旅馆啊!还能去哪里?对了,多多,妳别想打马虎眼混过去,快告诉我妳在推荐书上胡诌了些什么!” “啊哇哇哇,没什么啦!我只是稍……微夸大了老大的本领一点点嘛!” 杨颠峰拖着行李走进了旅馆,老板热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这次可能会住长一点,还有空房间吗?”少年问道。 “有有,要住多久都行!” 订好房间之后,杨颠峰就在旅馆玄关找位置坐了下来,随手抓起了报纸来看。反正时候不早了,不想再出去找地方练功,在那么窄小又有怪味的地方站三体式实在不舒服,还不如先看报纸了解一下最新时事。 没想到报纸内容无聊的紧,各大标题都是千篇一律:“恩居奇维城欢迎勇武大会裁判团进驻”、“勇武大会冠军像人物摘录”、“先赌为快──本届勇武大会中可能绽放出最耀眼光采的几场激战”、“恩居奇维王亲切接见圣徒会代表”、“相会在恩居奇维城──本届勇武大会举办地简介”,内容则和少年之前收到的那张传单刚好成对比,满篇尽是对勇武大会的举办歌功颂德的话,看得杨颠峰都快吐了。 眼看四下无人,妖精男孩从他口袋中探出头来问道:“老大,妳好歹也是勇武大会的参赛者,不要住这种三流旅馆好不好?” “这旅馆有什么不能住?什么勇武大会参赛者说得好听,旅馆费还不是我自己掏荷包付,住这里省钱啊!”杨颠峰理直气壮地说。 “哎!老大可以去吉勒斯德公爵家借宿吧!一毛也不用花啊!” “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 “什么事杨颠峰先生?” “不要跟杜黎娜、爱莎露或是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不然妳就死定了。”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少年捏住妖精男孩的脖子甩动,歇斯底里地吼着:“现在要是跟伊东华见面的话,我怕我一场都赢不了,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决斗耶!我要集中所有精神!我非赢个几场不可,我是要拿奖金去还债的啊!” “我我我我知道了,老老老老大快放开我,呕……” 同样是在恩居奇维城,和杨颠峰所居住的沙丁鱼罐头般的小房间比起来,这个房间显得大而豪华许多,脚下的地毯大约有三寸厚,窗帘的质感好到贴在脸上就让人昏昏欲睡。房里还有华丽的吊灯、高贵木制的书柜及写字台等等,给人一种这是某位大户人家主人的书房的错觉。可惜猜错了,这里不是这户人家主人的书房,只是临时布置成书房罢了,去年它还只是个空储藏室哩! 有过一面之缘的阴沉戴眼镜男子在桌前伏案苦思。堆在他左手边的,是大叠厚重的案卷资料,里边除了许多葛里布林特著名的武术高手一些基本的身高、体重、体型、流派等资料之外,更收集了那人所参加过的多场代表性决斗的详细经过。 他一边仔细地读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不时还起身走动,手脚在空中比划两招,然后再坐回桌前,振笔疾书。 “扣扣”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例行报告。” 眼镜男子应声后,门外就进来一个相貌猥琐,身形矮小但动作敏捷的人,掏出一本翻动无数次的小记事本,朗声报告了起来。其报告内容大多是“某某某在哪里到哪里的途中、ㄨㄨㄨ还留在某某场所、○○○行踪依旧不明”之类的。 眼镜男子大多时间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有听到某些人名时会比较注意,多问个两句。都说完之后,相貌猥琐的矮小男子正要告退,眼镜男子却叫住他:“对了,我不是叫妳顺带留意一下今天报到的那个家伙,他去哪了?” “他……”对方困惑地说:“他住进旅馆了?” “旅馆?”眼镜男子点了点头,说:“有查谁帮他订的房间吗?” “不用订房间吧!”矮小男子脸上浮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笑容:“城南的‘鹦巢’旅社。不是那家四星级大旅馆‘鹰巢’,是‘鹦巢’哦!” “这倒奇了,城里还找得到有空房间的旅社吗?”眼镜男子惊讶地说。 矮小男子狂笑了几声,说:“那是贫民区的三流旅馆,旅游手册没登记的。” 眼镜男子扶了扶眼镜,冷笑着说:“嘿嘿,这小子倒有几分心机。他以为躲到那里去住就不会引人注目了吗?”顿了顿又问道:“他是到各大旅馆问过没有空房间之后,才找到贫民区的吗?” “不,他是出了报到处之后就直奔那儿的,好像以前就去过的样子。” 这个答案让眼镜男子发起楞来。偏偏矮小男子又多嘴着:“妳不是说他会去吉勒斯德公爵家投宿?这个和恩居奇维一位公爵有关系的人,就算是一点芝麻绿豆沾上边的小关系,居然会去住那种旅社,会不会有点……要继续盯着他吗?莫非那旅社有什么玄机,或者是……”他故意装作怀疑地偷看了眼镜男子一眼。 “……啐!装模作样的家伙,讨人厌。”眼镜男子说:“去,去让他没有旅社可以住,方法自己想,不要来问我!我看他还要装腔作势到几时!” 矮小男子笑道:“遵命!”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看来他只是觉得一直做跟踪别人这种琐事很气闷,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罢了。 因为如此,所以前一天还笑得合不拢嘴地跟杨颠峰保证“要住多久都行”的三流旅社“鹦巢”老板,第二天就请他走路了。而且还委婉的跟他表示,既然他得罪了恩居奇维的某位贵族,一开始就不该住进来给老板惹麻烦;还说最好快点出城去,反正留在城里是不可能找得到愿意让少年住的地方。 杨颠峰刚在外头逛了一大圈,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练鞭法的公园绿地。武术大会已近,不管气功有没有小成,总不能一直光站三体式下去,偏偏大些的空地都为了勇武大赛的准备而征用了。他正憋了满肚子的气,回来之后又听到这个令人抓狂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把气出在无辜的旅社老板身上,拖了行李就走。 少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锁紧的眉头一直没放松,脸也还是沉着。 “老大呀!妳就别铁齿了,去找杜黎娜小姐帮忙想想办法嘛,不一定会碰上伊东华小姐啊!凭吉勒斯德家小姐的身分,这两个小问题,还不是她一开口就一次迎刃而解。”妖精男孩在口袋中出声提议。 杨颠峰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道:“两个问题一次解决,两个问题一次解决,嗯……来吧!木鱼声:叩、叩、叩、叩、叩、叩、当!解决了!” 他一点也不像那位一休高僧,对着天空比了个v字手势,然后低声问道:“多多,城里哪里买得到帐棚?” “帐棚?”威特多惨叫道:“老大,天气这么冷,我不要露营!” “哇哈哈哈!年轻人不要畏苦怕难!” “老大我不是人,是妖精!” 然而妖精男孩知道这显然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可怜的妖精魔法使没有办法忤逆自己的任务对象──这时指的是勇武大会的参加者──所做出的决定,如果那人有强烈挨饿受冻的决心,妖精魔法使也只好陪他挨饿受冻去。 少年幼时有数次露营的经验──还有人记得他曾提议到百沙湾露营吗──,对于用品方面的准备可说是驾轻就熟。买好帐棚并添购睡袋、垫被、炊具及其他必要物品之后,除了拖在后头的行李箱之外,杨颠峰的背上又多了一个大包袱。 补充一下:在德国时,杨颠峰已经跟接待人员把手中的美金和欧元,全部换成恩居奇维的货币了。包括姑姑给的,几乎没花用的一千美元,因此他的手头暂时还算宽裕──不过若是考虑到要在这里住半年,显然得早点找个工来打了。 带了这么多的行李,杨颠峰的动作应该变得十分迟钝才对。可是,少年走到城门口打算搭个便车出城时,低声对妖精男孩抱怨说:“真讨厌!后面的家伙阴魂不散地紧跟着我,烦死人啦!” “嗯,老大,我去反跟踪他吧?”多多提议道。 “人家给我名片要我光明正大的去,我都不肯去,我要妳偷偷的去干嘛?”杨颠峰说:“本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没有什么怕人家知道的事情,想知道我要去哪,来问我就好啦!跟什么跟嘛!妳要偷跟我,我偏偏就不让妳跟,我最讨厌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 妖精男孩心想:“正常人不会说的吧?所以正常人也不会问。”他问道:“可是老大妳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又要搭便车,怎么甩掉跟踪者啊?”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斗智的好办法,所以只能凭实力啰!”杨颠峰说完突然冷不防地拔腿快跑起来。跟踪者虽然很快地跟上,不过转了几个***之后,终于在他跑过一条窄巷时跟丢了他的身影。 跟踪者回去被眼镜男子骂了个臭头,更令他们惊讶的是,之后整个恩居奇维城居然就完全失去少年的行踪了!这暂且表过不提。 杨颠峰后来就在西城门口搭上了一位和善老人的柴车,摇啊摇地往郊区前进。走到日薄西山,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勉强算是适当的露营地,依山傍水的。不过山不怎么挡风,水也只是涓滴之流──前一个问题稍大一些。 “多多呀!恩居奇维城附近这边风大不大?会不会住没两天也来个土产飓风?”杨颠峰边快手快脚地搭起了帐棚边问道。 妖精男孩还在生着闷气,尖酸刻薄地说:“风倒是不大,没有飓风、台风、龙卷风或是暴风雪,不过很冷的!拿联合国的说法来说,这里是温带,而且现在还是晚冬,半夜低到摄氏零下十几度是常有的事情!” “没关系,只要风不大就好,我们多做些准备。”杨颠峰说:“我最喜欢露营了,读了一大堆关于野外求生常识的书可不是读假的。” 虽然说得这么了不起,结果他也只不过是运来了许多枯枝枯叶,堆积在帐棚底下和四周,几乎把帐棚埋没。这些看似没啥了不起的东西内部夹杂的不对流空气,在冬天最后一道寒流来袭时发挥了强大的保暖效果。 帐棚设置妥当后,杨颠峰到河边去“确保蛋白质来源”了。至于淀粉与纤维素来源,多走几步路附近就有农家,应该不成问题。河里有一种无鳞的白鱼,数量很多,大小正好是那种烤脆之后连骨头都可以嚼碎吞下的,看来蛋白质的补充也不成问题。“好!来生火吧!多多妳别装死了,起来动一动!”杨颠峰说道。 妖精男孩心不甘情不愿地飞离了温暖的口袋,心想:“我从以前就感觉到了,现在百分之百确定,老大他──铁定有流浪癖!” 用事先准备的干粮应付掉这一天的晚餐之后,在火光的照映下,少年摊开了久未启展的鞭法书。描下的古老人像配上乔邦手书的史乌基犹语动作解说,在这异乡土地的冬夜寒风下看起来别有味道。 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少年昂首深吸了一口凛冽的北风,望着火光下自己吐出的气息化做白雾,精神抖擞。“果然乡野的清新空气很能刺激灵感,我今天就把每一招鞭招的名字都取好吧!”杨颠峰心想。 于是他翻到了首页,沉思和书写交替而为,完成了十二招的命名: 蟠蛇吐信开门见山黄雀在后咬牙切齿龙卷残云下驷欺上 三阳开泰批亢捣虚峰峰相连心花怒放一塌胡涂信手拈来 完成后少年得意地大笑了几声,说道:“好!就把它先全部使一遍吧!” 葛里布林特冷清的月光和这孤伶伶地帐幕前晃动的营火辉映着,月中有着似蟹似木又似玉兔的黑色斑纹。也许,那真的是玉兔?毕竟这里的月亮还没有印上阿姆斯壮的臭脚丫,踩熄几千万年每个夜晚累积下来的绮丽梦想呢! 最新全本:、、、、、、、、、、 第七章 爱姊妹 自杨颠峰带灵茵参观过拖曳在轮侧巨大“行李箱”中的坚纳立夫之后,也已经过了好几天,两人却连一面都没有再见过了。。qВ5// 灵茵这时呆在自己的舱房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闷着闷着心情越变越差,也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发起脾气来: “气死我了!本小姐就这么没有魅力!那死木头就不会多打几通电话给我啊!好吧!我承认,我本来只是因为想看看乔邦大师的坚纳立夫才跟妳搭讪的,可是在客轮上做长途旅行很无聊耶!妳居然放着花样年华的美少女一个人在房里孤单寂寞,不会于心不安吗?懂不懂礼貌啊!” 她先是举起了枕头重重地摔到了床上,接着又把桌上的话机也抓起来摔到枕头上。反正这电话又不是她的。 “好吧我知道,妳用了分身,在地球那边那个可能忙得要死,可能在那边泡别的美眉都忙翻了,更没时间想到我;可是妳也不想想分身是谁教妳的?没叫妳每个小时打电话来报告一次妳在地球上的遭遇已经很客气了,妳居然敢隔了一个礼拜半通电话都不打来!”灵茵跳着脚骂了几句,又开始乱踢起墙壁来。 幸好这客轮舱房的隔间材料隔音、防震效果都非常完美,少女的动作没有打扰邻舱乘客之虞。而且她踢了几下之后也因为腿酸而不得不停止,长叹了一口气把床上凌乱的东西全部扫到床下,躺了上去。 她每隔几秒就叹口气,换个姿势,又喃喃自语道:“……反正明天就到艾基尼卡了,还理那个死木头干嘛!”可是过了一会儿,少女还是捡起了滚落床下的电话机,滴滴滴按了几个按键── 然后按下了切断,心想:“算了算了,要是那个死木头说‘坚纳立夫都让妳看过了,妳还有什么企图’,岂不是气死人了!” 虽然如此,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拿起了电话机拨号。 “喂?”没过多久少年的声音便从电话那一端传来。 “啊!我是灵茵。”少女马上换了个相对甜美可人的声音,说道:“妳在忙吗?会不会打扰妳?” “没关系。什么事情?” “好快呀!明天就要到达艾基尼卡星了哦?” “是啊!” “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派人专程到机场来接我们呢,好期待呀!” “我想应该不会吧?” “唉呀!这可糟糕了,人家的艾基尼卡语还不太熟练呢!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机场到学校的路耶!” “g” “……” “呃,不然我们一起走吧!两个诸葛亮胜过一个臭皮匠嘛!” “妳少呼咙我,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对吧!嗯……怎么办呢?” “呜……请灵茵小姐好心带领在下一程。” “学狗叫三声?” “汪汪汪。”像得有点让灵茵吓一跳。 “狗狗乖哦!好,明天早上九点到我舱门口来接我,不准迟到哦!” “好是好,可是我这边收到的时间表是说,十一点钟才要上行星系接驳艇呢!” “我想先去观景室遛狗兼欣赏艾基尼卡星的风貌,不行吗?” “当然可以!好,明天早上九点我会准时到,汪!” “乖!” 挂上电话之后,少女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抓起了地上的枕头,把头埋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我是怎么搞的,他又不是特别帅,而且人也怪里怪气的。难道这就叫做‘当兵三个月,青蛙赛王子’吗?” 杨颠峰静立在机场的入境大厅中,在他眼前的是一整片的玻璃帷幕,帷幕外则是在地球的机场也随处可见的普通机场风景──顶多就是机体的造型稍微有些差异罢了。机场内一如往常的正在广播着什么,虽然是少年听不懂的语言,不过想必是什么“ㄨㄨ班次的班机就要起飞了,还没上机的旅客请尽快上机”之类。 他等候了没多久,灵茵便甩动着脑后的小马尾飞了过来,笑着说道:“我们走吧!我已经知道怎么去了。” “多谢啦!有个懂艾基尼卡语的伙伴真是方便。”杨颠峰也报以微笑。 少女一点也不介意是否引人侧目似地,沿路飘在空中好奇地东张西望,倒是少年因为只能跟着她走,太过紧张了些,所以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一直这样看她飘来飘去的好累啊!讲讲话会不会让她停一停呢?抱着这种想法的杨颠峰就问了: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传送站啊!” 少年很漂亮地往前仆倒在地上。 “为什么会在地形平坦的地方摔倒?”灵茵惊奇又好笑地问道。 “这是身为搞笑艺人的尊严。”杨颠峰问道:“所谓的传送站,岂不就是地上画了一个圆形记号,或者要进入一个奇形怪状的大容器,要使用的人站到里边去,然后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就能到达目的地?” “当然啰!不然还能是什么样子?” 少年大喊道:“为什么不论是科学还是魔法最后都只能变成这样?” “这有什么好抱怨的嘛!妳真是奇怪耶!”灵茵困惑着说。 事实上这不是杨颠峰第一次在异星使用传送装置,所以事先早已猜到这种可能性了──应该说,他根本就还记得。但是因为他并不明白这之间的经过,所以才对自己居然准确地猜中这种情况的事实感到悲哀吧! “不过,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呢!真没想到艾基尼卡星绝大部分的表面都被绿色所覆盖,几乎没有蓝色,白色和红棕色相较之下也是小部分。”杨颠峰说道。 “艾基尼卡是典型的改造星,单就直径或是表面积来说算是非常小的行星,比地球还要小得多,可是以可居住的地面而言却比大部分的行星都要多好几倍。”少女解释道:“其实大多是人造地盘。” “人造地盘!”杨颠峰惊讶地说:“这种东西有可能量产吗?” “用生科技术是有可能的,虽然不便宜,寸土寸金嘛!不过,在艾基尼卡星上这么做却是不得已的。”灵茵说道:“这里的平均气温是摄氏四十五度。可是把两极的冰帽溶解之后,所有的水量差不多只够装一个大西洋吧!” “可是就之前在艇上所看到的,艾基尼卡星连一个大西洋份的海面也没有呀!啊!难道……” “嗯,为了减少蒸发,所有的海面都用人工地盘覆盖了,正确地说应该是──让人工地盘飘浮在大部分的海面上才对。特殊教育学院所在的耶真特洲,就属于这样的漂浮地面。”少女笑着解释道。 “真奇妙,浮在水面上的大地呀!”杨颠峰也笑着说:“不过妳真是博学多闻,这些也是妳的被继承人告诉妳的吗?” “怎么可能!”灵茵咯咯笑着指着厅内显眼处的一块大指示牌说:“我刚刚说的只是那块‘欢迎光临艾基尼卡星’的牌子下面的说明文字!” 虽然必须先搭乘捷运到传送站,传送站一跃而到耶真特洲,再从耶真特洲转搭高铁列车往特教学园,这样漫长麻烦的旅程,可是既然一路上有了伴说说笑笑,并不枯躁;尤其杨颠峰这些日子无论在游轮舱房里或是耐寒露营,都是早晚照三餐不断的练习练习再练习,这时总算有了个说话的伴,那还不说个饱。 正如上空所见到的印象,列车经过了大片大片的森林地。那树的形貌和地球上的树大为不同,树冠没有地球大多数树木那么茂密,却可以覆盖极大的范围,树干居然是方的,而且上下粗中间细的程度很明显,树皮上有着奇特的纹路。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树,想必是为了适应这种人工地盘而以基因工程量身订做的植物吧!”灵茵说道:“妳看它居然是针叶树,应该是为了减少种植这种植物造成的水分蒸发。” 杨颠峰突发奇想地问道:“说到树,我最近才听过一种传说中的生物,不知道星际间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生物呢?”接着他把威特多跟他提到过的“妖精天敌”的生活习性、外表特征,跟少女仔细地叙述了一遍。 没料到刚说完,少女便兴奋地说:“妳从哪里听说的?当然有呀!那就是‘莫拉尔雅’喔!是乔邦大师跟妳说的吗?” “莫拉尔雅?”杨颠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怪的名字,真的跟我说的都一样吗?在地下常睡不醒,醒来就是把倒楣遇上的生物吃光……” “就是牠啦!银河系中不会再有别只了。”灵茵好像在说自己的事一般连珠炮似地说着:“妳不知道牠怎么这么出名的吗?是因为大诗人基特开索形容牠是‘究极生物’呢!” “那家伙虽然听起来很猛,可是离‘究极生物’这种形容词还有一段距离吧!”杨颠峰苦笑着说:“我觉得牠再猛毕竟还是敌不过人吧!” 少女咯咯笑了几声,答道:“妳们男孩子满脑子就是打打杀杀,妳听到究极两字就只想到天下无敌吗?基特开索说的究极不是这种意思,他指的是莫拉尔亚的生存方式是一种理想的境界,只有睡和吃──牠本身够强,醒着的时间很短,几乎不可能倒楣到遇上敌得过牠的生物;沈睡几百年后看到世界变了一副风貌,一定感到非常新鲜,来世上逛了一圈享受短暂的天下无敌之后,又继续沈睡几百年。而且,至今还没有人杀死过醒着的莫拉尔雅,一般相信牠只会在睡梦中死去,所以牠是永远做着天下无敌的梦。” “永远做着……天下无敌的梦……”少年梦呓般地把这句话念了几遍,才回过神来说道:“真像是诗人说的话,是个好句子,我会永远记得的。” “对吧对吧?”灵茵很高兴地说:“每次念这个句子,就会庆幸自己知道自己很渺小,他是我最喜欢的诗人呢!” 杨颠峰抓了抓头,又问道:“这个怪生物──‘莫拉尔雅’,绝种了吗?原生地在哪里?” 少女呆了半晌,才讶异地说:“妳不问我都没想起来,就在和地球同样位于猎户座旋臂的法路提星呀!莫非以前地球也……嘿嘿,我大概想太多了,虽然以银河系的角度看来地球和法路提是邻居,可是相距也有数百光年,莫非莫拉尔雅可以在陨石中睡觉不成。话说回来,法路提星和地球的气候条件也天差地远,不仅仅包括莫拉尔雅在内的大部分原生生物生活形态大异其趣,连智慧生物都……” “哦!”少年兴奋地问道:“莫非不是人形?” “是人形,不过和我们长得有点不太一样。”灵茵卖了个关子。没想到杨颠峰并没有追问法路提人的长相,害她也不好意思说。原来少年的思绪飞到另一边去了,忍不住要想葛里布林特和那法路提星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莫拉尔雅并不是葛里布林特的妖精天敌,只是这两种类似的生物,都朝着那诗人所说的那种“究极”的进化方向进化到了顶点? 车窗外的远方,有一个巨大的椎状建筑物的顶端远远突出树冠之上,看来至少有六十层高。“啊!那里就是漩淢之心!我们快要到了。”灵茵说道。 “漩淢之心?那栋大楼的名字吗?”杨颠峰兴致勃勃地说:“好别致的名字,那是特教学院所属建筑物之一?” “广义来说,这整个市镇都是特教学院所属的建筑物。”少女笑着解释道:“当初校方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把几个比较有独立经营性质的学院的财政独立出来,以企业方式经营,不过随着雇员渐渐的增加,干脆一方面扩大‘校地’,另一方面也开放外人移居以增加收益。由于居住环境很单纯,深受广大网络工作者的喜爱,不过校方还是很谨慎地控制移入者的经历,不是来者不拒呢!” 杨颠峰适时打断道:“等等,‘网络工作者’是指什么?” “广义来说,就是指从事那些不用上工厂亲自动手的职业的人,比方说设计师啦、艺术工作者、自动化流程管理者等等。”少女解释道:“虽然在工作中进行社交活动也很有趣,不过越来越多人希望社交活动和工作能完全分开,加上工业自动化的程度越来越高,在近代社会中有三分之一以上的网络工作者呢!” 少年笑着答道:“差不多就像是用一个电脑按键,就把工作成果传到行星的彼端,社交的对象却是左邻右舍,这种感觉?” 高速铁路直接有站停靠在这独立的“学园市”,所以不需要再转车。不愧是学园市,一下车就有明显的牌子指向“新生报到处”,当然牌子上的字杨颠峰依然不认得,但他不等灵茵说明也可以猜出一二。 新生报到处是一栋很普通的礼堂型建筑物,大概是因为离开学之日还有几天,所以显得十分冷清。两人分别完成了报到手续,而且各自抽了宿舍。据灵茵所说,所谓的“宿舍”也很特别,不像一般学园“象牙塔印象”那种整栋整区都住着学生的地方,而是这整个学园市镇的出租公寓,各自分配出几个房间来当学生宿舍。校方认为这样可以增加学生的社交能力。 大概是两个人在这方面实在很没缘分吧!一抽宿舍,又是天南地北。“那,我的宿舍在北区,我先过去啰!妳一个人没问题吧?”灵茵关心地说。 “没问题啦!有地图啊!”杨颠峰说道。 “明天行李就运过来了,记得先去租仓库,不然妳的战输艇连坚纳立夫都要流落街头风吹日晒啰!那么我要往北区去了,再见!”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把最后一点点怅惘的心情也隐藏了起来,回头挥了挥手就飘啊飘地走了。 杨颠峰不由得也无意识地轻叹了口气,重新检视手中的纸条,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他:“啸侠杨颠峰乌德萨先生吗?”果然是别脚的史乌基犹语。 少年惊讶地回头,那是刚刚抽宿舍地方的男办事员,气喘吁吁地追出来说道:“我们刚刚收到银河法庭本部传来的指示,有件事情要跟妳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说商量太客气了吧!”杨颠峰笑着答道。 “关于宿舍的事情。”办事员说:“虽然您已经完成了报到手续,而且也抽了宿舍,不过银河法庭方面是希望能安排您的住处。” 杨颠峰想了想,才说:“妳们太客气啦!住哪里这种小事,妳们随便安排,我随便住就是啦!” 这让办事员有点发楞,心想资料有时候也会错的,因为资料上明明说这个少年个性很别扭,要跟他客客气气地商量他才会答应的。 其实这种情况是文化差异造成的。以杨颠峰和灵茵的状况来说,两个都是完全的生手,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利义务,就抽了宿舍,大部分学生都是自己挑喜欢的地点和宿舍住的。在杨颠峰和灵茵的母星,因为人口多,适宜居住的区域大多已经开发殆尽;虽然人们表面上有选择居住迁徙的自由,实际上能做的选择非常有限,已经惯于随遇而安了。 可是在这种新开发的行星上却完全不同,无论是租房子或买房子,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住几个礼拜不满意随时更换居住环境,甚至有人根本就习惯于每个月都换一次居所。上网买卖、租屋或退租跟买卖中古汽车一样方便,房价也十分便宜。以灵茵来说,她从资料上读到“学园市对境外移入者的管制十分严厉”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事实上如果不管制的话,可能这学园市一日之内人口就会倍增,瞬间便会涌入大量想来这里“住住看”的艾基尼卡星公民! 杨颠峰既然从不觉得这个“自由选择居所”的权力有什么了不起,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权力被剥夺而反感的问题。他甚至没有问银河法庭干嘛要帮他指定居所的位置,接了同样位于南区的新居所的位置图,就往南区前进了。 和星际机场一样位于北半球,这时学园市应该也是冬季,可是户外依然燠热难当,平均摄氏四十五度的气温真不是盖的。幸好所有的马路两边都有行道树,午后也下了点小雨,消除了一些暑意。杨颠峰注意到不仅落在马路上的雨水一下子就被吸了个干净,显然是采用了透水保水的材料;而且每一栋建筑物的顶部都是绿意盎然,像个小花园似的。如果这样的城市座落在地球上,大概会被视为环保的楷模吧!在这里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路上的行人行车都很少,偶然遇到一、两个人,也是骑着类似动力滑板车的装置“咻”地就冲过去了。杨颠峰并不知道这东西在车站就有得借,还想着哪天一定要弄一台来骑骑看。不过,学园市的范围不算大,走着走着也就近了目的地。 “嗯……这边有座公园,哈!是练鞭法的好地点。从公园上去……喔,这里是个长阶梯嘛!”杨颠峰边看地图边走路,到阶梯底下时,仰望着阶梯上端皱着眉头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虽然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少年还是硬着头皮走阶梯上去,边走还边数着:“一阶、两阶……十一、十二……八二、八三。哇!这大概有一百阶!” 突然有个幽浮,不,草帽飞过来了!虽然不是红的,是普通的米黄色。 “过来吧!”杨颠峰伸手以念动力接住了草帽。 “接得好!”楼梯上响起了一声喝采声。 少年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那是一个穿着小鸡图案的围裙,绑着马尾,拿着竹扫把正在清扫阶梯的……“刚刚的风突然把它吹走的,谢谢妳帮我接住草帽,我还以为会一直飞到下面去。这楼梯实在太长了,扫起来好累人哦!” “妳、妳是……这草帽是妳的?” “是我的呀!对了,妳一定就是今天要住进来的杨颠峰对吧?欢迎来到出租公寓‘小鸡庄’!我是这家公寓的……” “这位大叔!”杨颠峰哭丧着脸说:“求求妳不要穿着小鸡图案的围裙,拿着竹扫把在公寓前面扫地好不好?全世界一亿五千万的‘音无响子’迷会哭泣的!而且还戴草帽,连‘鲶川圆’迷恐怕也会抗议的!” “我做什么打扮妳管我!”那位体格壮硕的大叔吼道:“扫地是我的工作,不穿围裙会把衣服弄脏,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草帽也是一样,不戴的话热死人了;同理这马尾当然不能不绑,更别想叫我理掉,想我年轻时候这头翩翩长发……” “好、好,大叔,我不干涉妳的打扮,”杨颠峰急忙打断道:“妳该不会是这个──‘小鸡庄’的管理员吧?” “我只是住在这里而已,管理员就住在一0一号房。”扫地的大叔指着就在阶梯上头的两层楼公寓房子说道。 “多谢啦!”杨颠峰跟第一位见到的房客道别,继续数着阶梯的数目一边往上去:“八六、八七……九七、九八、九九,唷,刚好一百。” “少年妳数错了,这边刚好是九十九阶才对!”背后的大叔放声喊道。 “啰唆啦!”杨颠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正当少年才刚走近公寓门口,就有个双十年华的美女在门口迎接,微微一躬身说道:“妳就是这学期刚要开始在特教学园就读的啸侠杨颠峰乌德萨先生吧?我是小鸡庄的管理员,欢迎妳。” 杨颠峰兴奋地说:“请多多指教!”可是看女郎忍不住望着自己轻轻笑了起来,楞了一会儿,话便冲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像是三流的搭讪,没想到美丽的管理员却说:“杨颠峰先生总算想起来了。嗯,在哪里见过呢?” “真的见过?”杨颠峰心中狐疑,趁机把女郎从脚到头看了一遍,看得她脸都红了,才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妳是我高中同学!” 女郎漂亮地摔倒在地上,哀嚎道:“才不是咧!” “没关系,我来刺激妳的记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公寓里传来。 杨颠峰这才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公寓里走出来的少女,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地说:“妳是、是、是、是……” “别紧张,慢慢说不就好了?”少女嘻笑着说。 “是、是、是是是施蒂莱呀!”杨颠峰大喊道。 虽然屋外是摄氏四十度的大热天,可是少女和管理员女郎却冷得发抖。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施蒂莱搬到这里来了,这么说我知道妳是谁了!” “总算知道了!”女郎高兴地笑了笑,正想从地上爬起来。 “妳不是我高中同学,是我高中老师!” 所以她又摔倒在地上。施蒂莱笑着说:“妳这样还想不起来?没关系,我还有最后的绝招。”于是少女挪步到了管理员女郎的身后,把她的头发盘了起来。 “喔喔!妳是冶芳?”杨颠峰惊讶地说:“原来妳长这个模样啊!” 可惜他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管理员女郎趴在地上哭了起来。杨颠峰看着久未谋面的施蒂莱,不知怎地没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有些脸红心跳;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很快地,杨颠峰“认输”了,打着哈哈说:“妳还真够大牌,一个史乌基犹的小小女官,不过才来一个月还携家带眷!既然冶芳也来了,那么另外……” 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了,喉咙哽着什么说不上来。 本来以为施蒂莱听了这种话会红着眼眶强忍住泪水之类的,没想到她却并不如此,只是沈下脸儿低声说道:“嗯,苏希也来了。” “苏希!”杨颠峰张大了嘴说:“苏希是谁?” “施蒂莱,妳在做什么?头发才编到一半!”一个约略和施蒂莱同年龄,十分好听却冰冷无情的少女口音从公寓里楼梯口那边传来。 “啊!苏希,对不起我马上回去……”施蒂莱紧张地答道。 杨颠峰一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少女,不禁有些目眩神迷。那女孩虽然只做了下楼梯,留在楼梯口扶着扶手站立那样简单的动作,而且脑后的长发也正如她和施蒂莱的谈话内容所说的,“还没编完”,但就是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少年在茫然中往里边走了几步,停在少女身前;施蒂莱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杨颠峰不由得抬起了右手,指着那少女说道:“提恩丝?妳、妳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没料到“啪”地一声,少年的右颊突然挨了个声音清脆响亮的巴掌! 他并不觉得疼痛,只是捂着脸呆楞楞地望着出手前后神情未变的少女。少女冷淡地说:“在妳们的星球,用手指着对方不是不礼貌的行为吗?对史乌基犹人而言则是种污辱,妳最好记住!另外,我很不喜欢妳那种自以为跟我很熟的态度。”她转头朝向另一个方向说:“施蒂莱,妳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虎头蛇尾的人?妳要钓凯子我是没兴趣干涉,不过也等把我的头发编完再说。”说完便转身上楼去了。 “对不起。”施蒂莱居然向她道歉,然后连忙跟着上楼去了。经过还在发呆的杨颠峰身侧时,她低声地说了句“晚上有场欢迎会,到时候再聊吧!” 可是这并没能把他拉回神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冶芳才拍拍少年的肩膀问道:“杨颠峰‘同学’,妳的行李呢?没有带行李吗?” “啊?嗯,没有行李。”杨颠峰抚了抚其实已经不疼了的脸颊,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是──是提恩丝吗?” 冶芳黯然地摇了摇头,说:“正确地来说,不是。其实杨颠峰先生……杨颠峰同学,应该也已经猜到几分了才对。相关的科技在地球也已经开始发展了。” “是复制人或是类似的东西?”杨颠峰想着,冶芳已继续说道:“其实提……苏希同学一定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妳的,不然不会头发没编完就急着下来了。而且苏希同学是在及时提醒我们适可而止,毕竟就算只是装模作样,妳、我和施蒂莱同学也该是互不相识的。啊!妳的房间是在二0三室,我带妳上去吧!” 少年却有点儿别扭地心想:“是吗?我倒觉得她明显在嫉妒我和施蒂莱、冶芳融洽的重逢气氛吧!”他随口问道:“管理员冶芳小姐,这栋公寓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住?刚刚我在楼梯上遇见一位大叔呢!” “一楼是租给外面的人,二楼都是租给特教学园的学生。人还没有到齐,反正今天晚上有欢迎会,就一次介绍个够吧!”冶芳笑着说:“一、二楼各有独立的客厅餐厅厨房,每个房间则有自己的卫浴设备,我在这里的身分是‘因为受聘任教于特教学园,所以顺便帮忙亲戚管理公寓的刚毕业年轻讲师’,记得哦!” 杨颠峰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窗户,窗外正对着公寓前漫长的上坡阶梯,那位义务帮忙清扫的大叔已经扫到了一半的位置。少年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暂时把提恩丝,不,苏希的事情抛在脑后,想着宿舍的事情:“一楼、二楼各有四个房间,提恩丝……苏希、施蒂莱和我都是住在二楼,还有个空房间;一楼呢,一0一是管理员室,有那位大叔,所以还有两个房间不知道谁住。不知道住着什么样的人呢!要是都住了些有趣而好相处的人就好了,真期待哪!” 房里有冷气,窗外则飘来阵阵暖风。少年在一整天的疲劳下,靠在窗台上很快地就沈入了梦乡。 当他被敲门声叫醒时,已经是用晚餐的时分。“杨颠峰同学!”冶芳的声音:“欢迎会就要开始啰!到一楼的餐厅来吧!” 杨颠峰揉揉眼睛,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将自己置身在这陌生地点的相关资讯给回想起来,到盥洗室洗了把脸,便往一楼的大餐厅移动。桌上的菜色虽然很丰富,但是以质感来说却比于佳卫准备的送别宴差了一大截,也不知道是因为菜色当中有一半以上都明显是那种只要加热就可以吃的包装食品,还是因为外星人的口味本来就和地球人不太一样。 可是少年丝毫没有把这番感想形诸于色,却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样说道:“哇!好棒,我快饿死了。”然后偷抓了一片肉来吃。 “真是的,妳怎么可以偷吃!”穿着小鸡围裙的大叔从厨房里小碎步跑了出来,手叉着腰骂道,害杨颠峰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冶芳叫了所有房客之后,便回到了餐厅。不一会儿,有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戴着厚重眼睛的年轻人便来到餐厅,而施蒂莱也来了。她以带着歉意的口吻对大家说道:“苏希不肯下来,她说她讨厌热闹的场合。” “管理员小姐,一0四号房那家伙在吗?”穿着小鸡围裙的大叔问道。 “不知道耶,我是敲了敲门而且也说了有迎新宴,门里没人应声,而且也跟以前一样都没有人的声息……”冶芳困惑地说。 大叔扁着嘴说:“那不用管他了,孤僻的家伙。还有谁会来吗?” “嗯……”冶芳说道:“还有一位学生也是今天住进来,之前联络是说大概晚餐的时间会到,应该就快到了吧!” “不用等他啦!我看我们的小兄弟快饿扁了。”大叔拍拍杨颠峰的肩膀说。 “说的也是,”冶芳笑笑说:“在开动前,我要先感谢这位冯先生和施蒂莱同学帮我准备晚宴的菜,因为我的手艺不是很好。那么大家开动吧!” 她帮大家倒了饮料,房客们也就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冶芳说道:“大家一面吃,一面从我开始顺时针自我介绍吧!我叫冶芳,我是史乌基犹星人,刚从皮分巴德教育学院毕业,很荣幸能在银河法庭立特教学园任教,所以搬到这里来,并顺便帮亲戚管理这栋小鸡庄。” 她的下一位就是施蒂莱,于是少女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叫施蒂莱,和苏希都是史乌基犹……的政治难民,受银河法庭安排来这里复学就读。” 接着是那位穿围裙的大叔,他爽朗地大笑道:“我叫冯沃夫刚,退休前是干警察的,现在应该宝刀未老;其实我很讨厌打打杀杀,我的兴趣是研究化妆品和园艺,每天闲闲没事就是帮忙清扫内外环境和整理三楼的园子,现在在这席间只有我不是刚搬进来的房客或房东──我退休通过申请后,已经搬来这里住了三年多了。欢迎有相同兴趣的人随时找我切磋研究!” 这么说起来,这位大叔应该已届退休之龄,外表看起来却像是正值壮年,或许正是化妆的功效? “到我啦!”杨颠峰塞了一片肉片入嘴,便说道:“我叫杨颠峰,这学期开始不得不在这特教学园就读,因为我是个乌德萨,可是我师傅跷辫子了,就这样。” 乌德萨这个词引起的反应没有少年想像的大,大叔甚至低声对手表查问这个词的意义,让少年感觉自然了些。他看了看席间最后一人那年轻男子,好意问道:“对了,在座大家好像都懂史乌基犹语,所以就很自然地用史乌基犹语交谈了,没有先问妳方不方便,请问妳听得懂吗?” “哦?啊,没问题。”那男子受宠若惊地说。 他扶了扶眼镜,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厄姆安,志愿当一名画家,以考上特教学园艺术系绘画组为唯一目标;已经落榜两次了,今年好不容易通过申请搬到了这里来,要来做孤注一掷,也因此可能不会有很多时间跟各位交往。事先说清楚了;希望各位见谅,请各位多多指教。” 席间响起了此起彼落的“请多多指教”声。接着,大家随意吃着喝着,对彼此的经历与兴趣“广泛地交换意见”。就像地球的类似场合一样,大家聊了一阵子之后便大风吹地换了座位,跟新鲜的对手聊新鲜的话题。 换了两三次之后,杨颠峰好不容易找到和施蒂莱说悄悄话的机会,附在她耳边说:“真没想到厄姆安也来了,都是莉琪安的安排吧?” “嗯,是啊!那位大叔也不是简单人物哦!”施蒂莱尴尬地笑着说。 “是啊!看起来体格就很好,不知‘退休’是真的还是假的。”杨颠峰却依然贴近她耳边说道:“一0四号房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还没见过他。”施蒂莱说:“杨颠峰……” “嗯?” “妳是不是故意对我的耳朵吹气?”施蒂莱边说边狠狠地掐住少年的大腿。 “唉唷!对不起!我不敢了!”少年哀嚎几声,又对席间诸人的侧目致歉道:“没事没事,请各位继续。” 杨颠峰的确忍不住要逗她一下。几个月不见,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施蒂莱真的多出了一股成熟的风韵。当然苏希更是出落得标致,不过她那冰冷的态度令吃软不吃硬的杨颠峰看了就讨厌,连带的也就没有留意她的长相了。 “这么说起来,”杨颠峰还是不由得放低了音量:“苏希果然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提恩丝吧?算是提恩丝二号啰?” 施蒂莱幽幽地叹了口气,答道:“正确地说,应该是提恩丝三号。” 少年被这句话惊得呆了,有好一会儿,他仿佛都能看见眼前有一个大水槽,水槽中不但有三十具提恩丝的身体在里边飘来飘去,还一边飘一边对着少年怪笑。 正当这时,有一个爽朗宏亮的叫声从小鸡庄的大门外传来:“有人在吗?对不起我来迟了!”虽然那显然不是任何杨颠峰听得懂的语言,可是他却能猜到话里的意思。冶芳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出去,把这今年最后一位房客迎进了餐厅中。 杨颠峰一见到他,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那人居然有四只手! 最新全本:、、、、、、、、、、 第一章 他打开了宝箱 四只手的人。\.qb5.c0m\\ 四只手的……外星人。 虽然今天下午就已经到达了艾基尼卡星,但这个“外星球”出乎意料地“像地球”,如科幻故事场景般的那些飞车、空中公路、轨道电梯等景象都没有出现,所以杨颠峰一直没有什么置身于外星的实感。 直到这位四只手的同居人,一边咧着嘴笑一边招着手从宿舍门口走进来,少年才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置身于异星,离地球怕不有上万光年的距离。 “各位好,我叫波谢逊诺,叫我波谢就可以了,来自法路提星。这个学期开始也要在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就读,请各位多多指教!”虽然有四只手,不过他的脸容却与地球人和史乌基犹人没什么差别,看得出是位自信洋溢的少年,以他爽朗的声音招呼着。 可是屋内众人纷纷问好时,他却注意到只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反应慢了一拍。美丽的管理员小姐马上为他解释道:“他叫杨颠峰,来自地球,还没学会艾基尼卡语,除了地球语言之外只会说史乌基犹语。” “喔!”他马上用史乌基犹语重说了一遍。杨颠峰很不好意思地说:“呵呵,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像话,来这里读书却还没学会艾基尼卡语的人,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啊?我叫杨颠峰,请多多指教。” 冶芳招呼这位名叫波谢的少年坐下,就坐在杨颠峰的旁边。杨颠峰坦率地问了:“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看到四只手的宇宙人,可以盯着妳看吗?” “当然没问题,要是在场诸位都方便,我还可以脱掉衣服给妳看,我对体格可是很有自信的呢!”波谢得意洋洋地说道。可是当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的时候,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外套?是的,因为被他的四只手吸引,杨颠峰这才发现波谢还穿着外套。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在这艾基尼卡星的冬夜里,明明还有摄氏三十二度以上的高温说。“好冷……屋里有开冷气对不对?”波谢哭丧着脸说。 “不好意思,我马上关小一点。”冶芳举起手表正要下指令,波谢连忙说:“不用不用,既然这里的大家习惯这种温度,我还是把外套穿上好了。” “对了,这个意思是说,妳的母星比艾基尼卡还热?”杨颠峰问道。 “法路提星也不是每个地方都热,波谢想必是居住在低纬度地区吧!”冶芳亲切地说。两只手的少年笑着问道:“喔,波谢的母星叫做法路提吗?咦,法路提?法路提、法路提,好像在哪听过……” 四只手的少年也说:“这么一说,妳的母星在地球?地球……地球,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啊!就是尔斯星对吧?那颗开发中智慧生物原生行星,和咱们法路提‘唯二’位于猎户座支旋臂的已知位置智慧生物原生行星!” “同位于猎户座旋臂?我想起来了!”杨颠峰很兴奋地说:“法路提就是那个莫拉尔雅原生的行星!” 波谢苦笑道:“什么啊!原来咱们法路提星几十亿人口的名气,还比不上那只莫拉尔雅啊?”话毕和杨颠峰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出现让第一次离家千万光年的少年轻松不少,毕竟有个年龄相近又同性的人在,不管手有几只,说起话来总是轻松多了。也因此,欢迎会结束之后,两人另外约好到波谢的房间去“续摊”。 杨颠峰注意到波谢带了一大箱的行李,所以他敲开二0四号房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妳的行李好多耶,整理完了吗?我来帮忙吧?” “谢啦!不用了,我自己慢慢整理。”波谢说:“坐吧!对了,房里的温度会不会太热?” 是很热,看来波谢不但没开冷气、还开了暖气。不过杨颠峰欣然答道:“没关系,就当是洗三温暖吧!”并在床边坐了下来。 “三温暖是指蒸汽浴吗?嗯,洗蒸汽浴对身体健康有帮助。”波谢边说边把上衣衬衫脱了下来,得意洋洋地摆出了类似健美先生的姿势:“来,这是约好要给妳看的,我傲人的魔鬼身材!” “喔!多谢多谢!”杨颠峰老实不客气地睁大双眼欣赏了起来。 其实他的身体构造和杨颠峰的想像相去不甚远。波谢的个头仅比杨颠峰稍高,相对的腿短而粗壮,腰的位置比较低,较长的上半身有两组胸肌连接着两对臂膀,此外就没有什么特殊处──如果肌肉特别发达不算的话。 “好棒的身材呀!法路提星人都跟妳一样强壮吗?”杨颠峰羡慕地说。 “开什么玩笑,我这身肌肉可不是谁都练得出来的。”波谢君骄傲地答道,边把上衣穿了起来。地球少年又问道:“妳怎么带了这么多行李呀?” “嗯,因为我是公费留学生,可是生活费要自己出,我的存款又不多,要省着点用。”波谢君坦然说道,之后又笑了起来:“妳看也知道吧,我是体优生!” “喔喔!”杨颠峰钦佩地说:“妳擅长哪种运动?” “咱们法路提重视的运动只有一种,就是武术!”波谢拍拍胸口,朗声说道:“我当然是因为武术上的天赋被国家选中,送到这特教学园受进一步的训练,目标是成为银河系第一的机械人战机驾驶员!” 杨颠峰这才从座位﹝床﹞上跳了起来,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和对方臭味相投,随即就这样站着用力地鼓起掌来。 “嘿嘿……”波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哎,怎么光说我的事。妳呢?妳的志向是什么?” 这么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杨颠峰瞠目结舌、当场发楞,一遍遍反覆地在心中问自己:“我的志向是什么?我想做什么?这从天而降的乌德萨能力……” 依稀记得自己有过能坦率地说出“我要用超能力维护宇宙和平!”的年纪,可是,那毕竟是早已经过去的事了。史乌基犹皇家特务钟妙婷的一针,彻底打乱了杨颠峰原有的人生规划,虽然那本来只是再平凡不过的渺小目标──要考上约略什么程度的大学、志愿系所、努力拿到文凭,然后找到一份不是最热门但也不太难找的工作,先存个几年钱再说,买房子买车子,结婚。 只是这样平淡无聊的人生规划,总算也是个方向。可是杨颠峰在“那个”之后,早已隐约察觉自己绝不可能回头过那样的人生了。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怎么过完接下来的人生,一方面可以说,光应付之后一件件接踵而来的怪事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或者说杨颠峰根本没有足够的资讯来为自己做决定;但在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少年下意识地一再逃避这个问题? “嘿,别这么严肃嘛!我们还只是高中生,有很多时间可以想这个问题。”波谢的开朗话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其实我的本意只是想问妳来特教学园念什么。” 杨颠峰耸耸肩,尴尬地笑道:“我可不是自愿来这特教学园念书的,我是被逼的!念什么自然也不是我选的啰!” “被逼的?怎么回事?”波谢讶异地说。 “啊!这说来话长。我因为被注射了一种病菌而拥有超能力,因而被称之为乌德萨;可是能教我控制超能力的师傅不幸过世,银河法庭就强迫我来这特教学园……”杨颠峰唯恐波谢根本不知道“乌德萨”是什么,详细地解释道。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波谢的志愿是成为银河系最强的机械人战机驾驶员! “啊!就是妳!难怪我觉得‘杨颠峰’这名字怪耳熟的,原来妳就是代替乔邦乌德萨,去帮助史乌基犹流亡舰击退追击宇宙佣兵的那个年轻地球人!”波谢一口气说完后,登时剑眉直竖:“这么说来,我们是敌人啰!” 杨颠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紧张地问道:“敌人?什么敌人?” “能是什么敌人?”波谢莫名其妙地说:“妳跟我年纪相仿,年纪轻轻就一战成名;我虽然也有自信轻松击败一般三流宇宙佣兵,可惜没有实绩,妳岂不是我在成为‘银河系最强’之前必须踩过的垫脚石?” “哦,是这个啊!吓我一跳。”杨颠峰笑了起来。 波谢沉默半晌,也笑了起来:“不然还能是什么敌人?妳还担心咱们法路提星去侵略地球不成?” “是啊!咱们地球人有普遍性被害妄想的集体潜意识,一──直在担心受到外星人侵略,不信看看地球娱乐文化作品便知!”杨颠峰笑着说道。 波谢也笑了几声,续说道:“其实我们猎联可是巴望着地球人早点加入,壮大猎联实力,巴不得早些和地球人发展出良好友谊哩!” “猎联?猎联……好像在哪听过。”杨颠峰想着想着便问道:“是吗?可是大多数地球人别说是认识妳们法路提星人,连外星人是不是存在都不确定呢!” “说到这个就气人,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开发中行星保护法’!”波谢慷慨激昂地说:“我一定要推翻银河法庭,重建银河系新秩序!” 说完后又捂起嘴,带着坏坏的笑容四下望望,才说:“我都忘了自己身处敌阵,还是小声点好,毕竟这里是‘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啊!” “什么?妳是来这里搞破坏的吗?”杨颠峰兴味盎然地问道。 “我来这里搞破坏干嘛!我是来学机械人战斗的。”波谢笑着说:“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杨颠峰追问道:“妳要打倒银河法庭?银河法庭怎么惹妳了?” “银河法庭他ㄨ的以正义使者自居,其实根本是一群欺骗无知人民的赞助以自肥的金光党!”提到这个,波谢精神都来了,流利地说:“比方说之前咱们猎联和类联在近太阳系宙域起的争端,银河法庭的仲裁很明显地偏袒类联,不知私底下收了类联多少好处!” 杨颠峰这才想起来,“类联”和“猎联”这两个名词自莉琪安口中听说过,不过她当时也没说什么。但既然想起了当时的事,少年便有话说了:“但是银河法庭起得了什么作用吗?我听说银河法庭的势力并不大吧!” “银河法庭本身的军力是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在银河法庭后头撑腰的……”波谢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才说:“哎唷!妳应该是支持银河法庭派的吧?毕竟妳保护的史乌基犹流亡政府接受了银河法庭的政治庇护,而且听说妳过世的师傅乔邦乌德萨和银河法庭的关系也不错。” 来自地球的少年随和地耸耸肩说:“还好啦!我对政治这东西没什么知识,也没什么成见,妳尽管说。” “别说啦!谈政治煞风景,只有我一个人口沫横飞有啥乐趣?”波谢从刚刚就一直站着,这时总算坐了下来笑着说:“不过妳──该不会想加入银河法庭军?” “不不不,开什么玩笑!”杨颠峰双手猛摇说:“我这辈子最不想干的职业就是军人,跟政治立场无关,打死我,我也不加入什么银河法庭军。” “那──就没问题啦!咱们永远也不会真的打起来。”波谢放心地说:“我的目标可是加入阴影舰队,和万恶的银河法庭对抗!” 没料到突然听到这么个熟悉的名词,杨颠峰楞了楞才说:“啊?” “哦,阴影舰队就是银河系最强的神秘佣兵团,如果说银河法庭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政客吸血鬼;阴影舰队就是深藏于星海之中与恶势力对抗的义侠!”波谢看到杨颠峰发呆,便在他眼前挥挥手问道:“唔,怎么啦?” “波谢应该不知道阴影舰队攻击过可埃斯的事情。”杨颠峰转着念便答道:“没什么,只是我所听到的,关于阴影舰队的传闻可不是这么好听哩!” “那当然啰!因为阴影舰队专门和银河法庭对抗,妳应该从史乌基犹流亡政府和乔邦乌德萨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阴影舰队的坏话吧?”波谢自信满满地问道:“我且问妳一句──妳有亲身经历过阴影舰队做什么坏事的真凭实据吗?” 杨颠峰为这句话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是啊!阴影舰队的确攻击过可埃斯。可是,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可埃斯的,岂不是我们自己?或者阴影舰队根本只是想找银河法庭的麻烦,击沉那两艘护卫舰,挫挫他们的威风?莉琪安也说了,史乌基犹新政府根本买不动阴影舰队。如果银河法庭的护卫舰有可能是因为和阴影舰队的私仇而遭到攻击,她哪里好意思对我或可埃斯上的人说。” 有了结论之后,他便回答道:“妳说的很对,我的确没有什么能证明阴影舰队做过坏事的直接证据。”但杨颠峰随即反问:“倒是妳有阴影舰队做过好事的直接证据吗?” 没料到自己被反问的波谢楞住了。他用手托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大梦初醒般地说:“好家伙,说的也是!原来我自己也没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阴影舰队做过什么好的事情。”波谢突然站了起来,握住杨颠峰的双手说道:“谢谢妳的提醒,看来我真有机会能加入阴影舰队前,还是得好好再调查清楚才是!” 因为他有四只手,两只伸出来握住杨颠峰的手,但托着下巴的那只手也还托在那里,状甚怪异,但杨颠峰注意的却是别的事情。 他用力地回握住波谢的双手,欣然说道:“别客气。嘿,我觉得我们可以变成很好的朋友!” “哦,是吗?”波谢缩回双手,居高临下轻视地说:“想当我的朋友,还要看妳够不够资格哩!” 杨颠峰想起之前才和佳卫妹妹讨论过的那句“无友不如己者”,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开什么玩笑,妳以为妳敌得过我?我可是乌德萨!” “笑话,妳没听说过银河系战士间的俚语:‘宁可跟乌德萨缠斗,也不要跟法路提人挌斗!’吗?何况我可是打算站在法路提战士顶点的人,区区乌德萨我还不放在眼里!”波谢说完后,两人终于又忍不住笑成一团。 杨颠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问道:“真的有这句话吗?” “真的啊!我唬妳做啥?”波谢用大拇指顶顶自己的胸口说道:“咱们法路提星人的挌斗研究可不是盖的,在这银河系说是首屈一指也不为过!以一个普通的法路提人机械人战机驾驶员来说,就算乌德萨用激化模态来跟他缠斗,大概也只能打成五五波吧?不过射击战就不行了,我来这里就是要好好补强这方面的能力。” “嘿,那法路提星人的乌德萨呢?”杨颠峰顺理成章地问道。 “开玩笑,妳以为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和妳们地球人一样得天独厚?”波谢挥着手笑道:“至今还没有任何法路提星人成为乌德萨,连法路提星人中到底有没有人具有可能变成乌德萨的潜质、银河系中都没人能肯定。” 虽然杨颠峰心想:“地球人也不过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能具有成为乌德萨的潜质,没啥得天独厚吧?”后来他看了资料之后,才知道这的确是得天独厚。话说这时他继续问道:“那乌德萨战士呢?妳有把握赢过吗?” 波谢登时变了脸色,让杨颠峰不由得也跟着肃容以对。他直觉感受到眼前这四只手的少年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虽然不是对杨颠峰而发,依然让他毛骨悚然。只听波谢认真地说道:“以乌德萨战士为对手,谁有把握赢?能拼个两败俱伤就不错了……还是只有靠强行挌斗,就算乌德萨战士永远保持在激化模态,只要进入挌斗战,顶尖的法路提战士不会输的;可是──之前要怎么穿过间隔超短、持续时间却可长达数十秒的激化模态射击?简直是……不,应该这样说──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杨颠峰并没有打断他的思路。波谢又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对了,妳怎么突然提到乌德萨战士?莫非妳的激化模态能力──” “不,我的激化模态能力再普通不过了。”杨颠峰答道。 “那就是,莫非妳也以打倒乌德萨战士为目标?”波谢笑着说完后,脸色突然变了,沉声问道:“妳师傅乔邦乌德萨他……” 杨颠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中。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波谢感叹地说:“第一印象真的很不可靠呢!我刚进门就直觉地认定妳和我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妳的兴趣不在这方面,现在才知道只是妳的背负跟我不一样。” 他兴奋地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又挥着双手──因为四只手──乱绕了几圈显示自己的激动,然后面对着杨颠峰说:“妳打算变强对吧?我也正有此意!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求之不得!”杨颠峰坚定地说完后,又泄气地笑了笑:“可是妳或许会失望,我连自己要朝哪个方向努力都还不清楚哩!” 波谢不介意地耸耸肩说:“先跟我一样,以拿到这特教学园的‘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学分为目标吧!” “哈!有这种学分吗?”地球少年惊喜地说。 “妳、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送到特教学园来了?所以我讨厌银河法庭的办事态度嘛!”波谢好气又好笑地说完后,按着自己的额头边想边说:“等我想想要从哪里说起……” “莉琪安可不是没跟我解说过,只是那时我被提恩丝之死冲昏了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真是冤枉她了。”杨颠峰想着想着,不由得联想到一个和提恩丝长像完全相同但个性不同的女孩,正住在隔壁,登时有恍若隔世之感。此时听得异星少年开始缓缓解说道:“特教学园的高中部课程,一切按照艾基尼卡星的历法而设置,分两年四学期,要修满一百二十八个学分才能毕业;每学期平均得修三十二个学分,共同必修学分六十四个,专科学分三十二个,也就是另外得自己选修三十二个学分。 “艾基尼卡星每年十八个月,每个月约有三星期,每星期九天。所以一个学期有九个月,其中六个月有开课。每个星期上一堂课的算一学分,上两堂的课就是两学分,一般学生都是一星期排六天课;不过妳要多排多修当然没问题,只要不累死就不要紧。因为前置课程很多,就算每个学期都把必要的学分修过,也要到最后一个学期才能修到咱们的目标‘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课。嗯,还有什么疑问吗?”波谢说完后喝了口水,也为汗流浃背的杨颠峰倒了一杯。 “请问一个学期考试几次?”杨颠峰问道。 “考试?妳爱考几次就考几次,考到过为止呀!六个月上完课没得放假,自己在房里苦读兼考试的人,大有人在哩!不过当然没人希望自己变成这样。”波谢笑着说道。 杨颠峰困惑地反问:“自己在房里考试?” 波谢“哦”了一声,走到桌边拉出了一台笔记型电脑,说:“妳看这个,妳房间应该也有一台。这台大型电脑──比起手表型的个人电脑当然算是大型──和校方的服务器直接相连,妳完成这学期入学手续后,所有妳可以选修的学分课程的上课影像资料及其他参考资料都可以从这台电脑找到,当然也可以自行参加知识学科的考试,考卷由电脑乱数命题。妳若是有本事,在正式开学前把所有的知识学科考试都考过,当然也不成问题!” “自己在房里考试!随时想考就考?”杨颠峰瞪大了眼睛说:“没人监考?那、那不会有人作弊吗!” “干嘛要作弊?妳书没读好只拿了张文凭回去有个屁用?那是自己的损失啊!”波谢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了起来:“妳看看,我根本忘了妳是被逼来上学的,哈哈哈!对对,妳可以尽管作弊,那些银河法庭的迂腐决策者一定没想到这个,逼妳来读特教学园根本没用嘛!” 杨颠峰突然为自己的“地球人思考模式”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说这位四只手少年的长相让他第一次在视觉上感到自己身在外星,那么刚刚这番谈话就让杨颠峰深刻的认识到这些“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巨大内在差异。 波谢可搞不懂他在发什么呆,只是耐心地等候着。地球少年终于又开口道:“对了!妳刚刚提到‘知识学科’,这里的学科分成哪几种?” “地球没有这样的分类吗?”波谢尴尬地笑道:“我还以为这是放诸星海皆准的东西哩!特教学园把学科分为‘道德学科’、‘知识学科’、‘体能学科’及‘艺术学科’四类,体能学科得要按时去上课才能过,道德学科、知识学科和艺术学科根本不用去上课、只要报告交了或考试过了就能过。四类学科的学分在必修学分中大致上一样多,选修则是随妳高兴选,专科学分则看妳是读哪一科就偏哪边,比方妳是受乌德萨特殊教育,我猜三十二个专科学分中大多数是道德学科吧!” 杨颠峰听得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妳说──四类学科在必修学分中大致上一样多?一样多是指各十六个?” “是啊!地球上不是这样吗?” “哈哈哈……”杨颠峰苦笑道:“不是,地球上只注重知识学科,别的学科顶多一个星期意思意思给个两三堂,甚至根本没有。” “啊,对哦!我是听说过开发中行星偶而会有这种怪状况。”波谢好奇地问道:“妳们地球人都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比方说犯罪率居高不下、花在公众医疗上的社会成本太多、艺术文化的传承危机之类的?” 杨颠峰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想起一件说无关但又有些相关的事──孔子在汉文化中被称为教育之祖,可是他的教育内容几乎全是“道德学科”,而且是一些今日观之最粗浅、最基本的东西;然而过了几千年,别说孔子注重道德教育的精神早就不知被丢哪去了,说起东方人的道德教育,教材也几乎还是只有这本孔子及其弟子们言行纪录的“论语”!号称礼仪之邦的东方,近代却连一位大名搬得上台面的社会心理学家都没有! 杨颠峰无心再向波谢多问他本来最感兴趣的“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学分的细节,匆匆辞别之后离开了异星少年的房间。开门时迎面扑来的凉风,让他登时精神振奋起来,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回到房里之后先冲了个澡,然后马上打开了笔记型,不,“大型”电脑,开始用功读书。 除了参与其他课程必要的艾基尼卡语之外,杨颠峰这晚所读的东西,当然以地球教育中最薄弱的“道德学科”和“艺术学科”为主。“好!让妳们这些外星人见识见识地球人的畸形教育教出的考试机器的厉害!我就算不作弊也可以轻松取得这些考试学分的!”地球少年心想,便开始了他的这段苦读生涯。当晚,小鸡庄二0三号房的灯光通宵未灭。 大概是猜到地球少年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冲击,波谢这几天都没有来打扰他。倒是不明究里的施蒂莱,次日晚餐过后就把杨颠峰叫住了。 “什么事?”杨颠峰问道。 “妳在拼什么,昨晚熬夜了对吧!”施蒂莱笑着说:“有黑眼圈哦!” “真的吗?”地球少年连忙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一秒钟后才笑骂道:“嘿!乌德萨怎么会有黑眼圈,被妳拐了!” “哈哈。”施蒂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或许妳会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苏希的事情?” 虽然小鸡庄二楼有学生公用的餐厅,可是苏希一次也没有出来和舍友们一起用餐过,看来她以后也不打算在房外用餐。杨颠峰这才想到,除了刚来到小鸡庄时在楼梯口那惊鸿一瞥,他根本没再见过那位和提恩丝一模一样的少女了。 杨颠峰闭上了眼睛,提恩丝死时胸口那大片鲜红色的血迹,依然清晰地映在他的视网膜当中。他艰难地开口了:“对不起,施蒂莱,可是现在有点……最近有件事情我必须集中全力去应付,暂时不想分神去想苏希的事情。” “嗯,我明白了。”其实施蒂莱一点也不明白。她以为杨颠峰说的事和他这几天突如其来的苦读有关,杨颠峰指的却是日渐逼近的勇武大会首战。 过了几天,就是特教学园这学期的开学典礼。虽然其他方面有着巨大的文化差异,外星在典礼这类习俗上却和地球没啥分别。杨颠峰和波谢自然地坐在相邻的位置,静静地听完枯躁乏味的校长及各务主任训话。后边应该是很有趣的社团介绍,但是因为杨颠峰还听不太懂艾基尼卡语,只能在半知半解中跟着波谢发笑。 典礼结束后,两人一起随着人群步出礼堂。杨颠峰稍微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灵茵那应该很醒目的身影。她可能根本没来,因为开学典礼是自由参加。 “对了,如果妳也打算跟我一起在第四学期修‘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的话,这学期一定要先修过‘机械人整备’。这是既要上课实际操作又要考试的重课,相当吃力哦!”波谢直接进入正题地说道:“然后下学期要修‘机械人战机整备’,第三学期则要修过‘机械人驾控’。这些是彼此有‘挡修’的课,非过不可,但是只修这些的话还是太吃力,我建议妳在加修一些其他的比如……” “多谢,妳等一下。”杨颠峰连忙拿出笔记本抄着,写完了上述四个名词后,才说:“可以继续说了。” “妳用纸笔记?”波谢惊讶地说:“我借妳钱买部个人电脑凑和着用吧!” 杨颠峰知道他自己的经济状况也拮据,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可见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好友了,感动地说:“不用不用,其实我要用的话跟管理员小姐借钱买也行,只是我不想花时间打工赚钱还钱,难得来到外星,想多读些书。” “这样啊……其实妳不急着还我也无所谓的。”波谢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说了几个自己所选的,对修‘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有帮助的课程名称。 “嗯嗯,就这些吧?多谢多谢。”杨颠峰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对了,还有呢!学校规定每个学生都要参加社团,咱们当然是参加和这个相关的社团啰!”四只手的少年说:“我刚刚留意了一下,‘机械人座机社’和‘机械人战机战术研究社’都不错,我们一起挑一个加入吧!” 杨颠峰心想,到这两个社团的话或许会遇到灵茵吧!不过她应该也会修机械人整备学分或其他乌德萨必修学分,所以这就不用计较了。于是他说道:“社团的事情待会儿再谈,我有件事情想跟妳好好请教,我们一起找地方吃午饭吧?” “好啊!”波谢答道。 于是两个人就随便找了家餐厅进去。杨颠峰身上没有半毛艾基尼卡货币──之前莉琪安有借他一些,但这几天为添购日用品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个人电脑可以“刷卡消费”;但是这整个“特教学园市镇”中,学生在任何一家一般餐厅消费都不用自己花钱,全由校方出,不会有人问“为什么校方不担心有学生因此浪费食物”这种笨问题。 食物并不是很可口,看来这是因为艾基尼卡星人的口味和地球人不同。杨颠峰也不甚在意地吃了几口,便开始问道:“妳们法路提星人的武技研究很发达吧?妳对我乔邦师傅的武功知道多少?” “乔邦乌德萨吗?”波谢边吃边说:“我所知不多呢!没有法路提星人跟他直接交过手。我只知道尊师乔邦以他融合了剑招和鞭招独创‘菱鞭招’闻名,不过他似乎还没有把它全部完成。” “知道这些就够了。”杨颠峰说:“其实我师傅他还没教我剑术,只是先教了我鞭招,而且有鞭法书留下来。” “正确的顺序。鞭比剑容易学,当然先学鞭招。妳乔邦师傅自己应该是先学剑招的,大概深受其害吧!”波谢答道。 “是这样吗?”地球少年有些讶异,不过他马上接着问道:“问题是别说那‘幻之菱’鞭招了,我师傅意外身故,连剑术书都没有留下来,我现在就算想练也不知道从何练起,怎么办?” “啊!没有剑术书留下来呀?”波谢停箸想了想,说:“乔邦先生他学的可能是学校里的标准剑术,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传下来的必要。” “妳是说一般银河学校都有的剑术课程?”杨颠峰双眼一亮,问道:“这里也有这样的学分吗?也学得到吗?”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课程内容一直在修正,妳现在选修,也学不到乔邦先生当年的原汁原味了。”波谢说:“如果妳的目的是重现乔邦先生的菱鞭招,那么去查应该可以查到当年他学的剑术资料,但如果妳的目的是变强,那么依样画葫芦地学那些老剑术,帮助恐怕不大。”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大概是因为刚刚在开学典礼坐太久身子僵硬,又继续说道:“坦白说,以咱们法路提星人的角度来说,银河系其他学校教的武术和儿戏没两样,我也根本没打算在这里修相关课程。不说别的,拿妳们地球来说好了,妳们的武术教本一本多厚?顶多一、两百页吧!” “通常不会到这么厚。”杨颠峰笑着说。 波谢得意地说:“给妳看看我这些日子练的武术教本。”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沉重腰包,掏出了一本书,“砰”地放在餐桌上。 杨颠峰小吓了一跳。哪是武术教本?以厚度来说简直是百科大典!他忍不住伸手翻了翻确认其中的内容,里边图多但小,字更小;密密麻麻内容非常丰富,纸张也不厚,显然不是灌水灌出来的厚度的。 见地球少年伸手翻阅,波谢的脸色变了变,可是并没有说什么。等杨颠峰翻完放回桌上后他才说:“我也不好,没有先告诉妳,在我们法路提星,没经过对方同意就翻别人的武术教本,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真抱歉!”杨颠峰马上站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怎么能怪妳?不过妳既然知道了,下次遇上法路提星人注意些。”波谢边说边自己主动为杨颠峰翻开了这本厚重的武术教本,说道:“妳看这里,是在讲解这一动中每只手每只脚的姿势,是用来应付哪些招式或进攻哪些部位的。来!还有这边,这里是讲手脚超过或不到标准长度的人,练这招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加以变化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异星少年阖上了书收回腰间,得意洋洋地说:“妳们的武术教本可没有这样详尽的讲解吧?” “嗯,正如妳所说。”杨颠峰回想著书中四手人的图像,突然问道:“妳们法路提星的机械人座机也是四只手的?” “当然啰!”波谢张大了嘴问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只是突然想到,难怪妳们有不输给乌德萨的自信。”杨颠峰笑着说:“对武术研有专精的法路提星人,就像是围棋中的背定石高手一样。” 波谢笑着问:“那是什么东西?” “简单地说,妳们先天有着四只手的优势,而且每个动作都尽可能研究到没什么破绽,又练到非常熟练的地步,只要能顺势一步步把敌手逼到绝境就能制他于死地,反应速度上的劣势就不是这么明显了。”杨颠峰说。 “这番话说得还可以,真正的战斗当然没这么单纯,但这的确是咱们法路提星人的优势之一。”波谢笑道:“回到正题,所以虽然妳只有两只手,我还是建议妳找个法路提星人的武技师傅,不要上这里的烂课……” “妳可以教我吗?”杨颠峰问道。 “我?我!”波谢张大了嘴巴,尴尬地说:“我……” 他犹豫了一阵,才摆出高傲的神情不屑地说:“就算妳要拜我为师的话,态度也未免太不恭敬了吧?” “那我不拜妳为师行不行,我拿乔邦师傅留下来的鞭法做交换,妳也教我一套剑法?”杨颠峰说着说着有点想笑。他记起,类似的话自己也对巫厚德说过──当时对方马上便拒绝了,这次呢? “……早说嘛!嗯,乔邦乌德萨的鞭术吗?听说是从他母星一位已故的鞭术大师那儿求得的,这个很有交换的价值。”波谢收起了伪装的高傲态度,兴奋地说:“好,就这么说定!妳要学什么剑法?” “什么剑法?”杨颠峰误会了:“妳觉得我适合学什么剑法,就教我什么剑法吧!应该是初级一点的剑法。” “不是,我是要问妳用哪种剑。”波谢解释道。 杨颠峰沉吟着:“其实我连剑有哪些种类都还不清楚呢。啊!是不是有重剑、轻剑、宽剑、细剑、软剑、硬剑、长剑、短剑、单剑、双手剑、双剑这些区分?” “妳如果没有特别偏好的话,就照适性测定结果的剑规格来用就好啦!”波谢问道:“妳师傅留下来的菱鞭化剑时剑长、刃宽、重量、柄长、软度是多少?” “我没量过耶!这些数据怎么量啊?”杨颠峰问道:“适性测定是什么?” 波谢惊讶地说:“随便一家武馆都可以帮妳测量啊!至于适性测定,每一家医院都会帮妳做啊!妳只要说明妳想问的是自己用什么规格的剑最合适,他自然就会为妳做体能检定……”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啊!我忘了这些是咱们法路提星上的情形。莫非这个在地球上不流行?” “什么不流行,我根本没听过地球上有医院或武馆会提供这种服务。”杨颠峰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啊!抱歉抱歉,还好相关的知识我还有一些,我来帮妳检定吧!”波谢说:“看来我们只好加入武术社了,这样就有免费的武器和护具可以借用。” “这怎么好意思……”杨颠峰话刚出口便闭上了嘴,那是因为想到自己的菱鞭还在几千光年外的地球上,自己连教对方鞭法的用具都无法提供的事实。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很奇妙而已。”波谢欣然说道:“当初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特教学园会加入武术社团,是因为当时认为自己在这里大概找不到切磋武艺的对象。而且因为我的目标不是单纯的钻研**挌斗,而是成为了不起的机械人战机驾驶员,我本来就该开始调整自己练武的方向了。若是还以自已在**武术上的成绩自豪,一但到了坐上机械人座机的时候,再去抱怨机械肢体跟不上自己的动作,只是丢咱们法路提星人的脸罢了!” “我之前总觉得机械人的肢体比自己的身体更灵活,他的感觉却刚好相反。”杨颠峰想到这层,不由得苦笑说道:“妳会不会太看得起我了?我恐怕还称不上是能跟妳切磋武技的对象哩!” “那妳就振作点啊!好歹妳也是个乌德萨呀!”波谢大笑了几声,咽下了自己面前最后一口饭菜。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在白色天空中散掉的东西 杨颠峰在天寒地冻中睁开了眼睛。全\本/小\说/网虽然睡袋是特别加厚的,而且每一件大衣都已经盖在睡袋外边了,可是在这样的寒冬凌晨还是显得薄弱,稍微动一下就有冰冷刺骨的空气钻进被窝里边来,让少年冻得手脚都僵了。他挣扎着钻出了睡袋,一鼓作气地走出了帐棚门,在外头的草原做起舒展运动。 所幸没有下雪,不过天色灰濛濛的,是那种下雪也不令人意外的坏天气。在这样的气温下练武,最大的障碍不是赖床──冷到骨髓里的冷是不会让人想赖床的,因为赖下去就是永远沉眠了──而是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指脚指。身体只要活动活动很快就会温暖起来,手脚指却没那么方便,再活动还是冰棒一条条。杨颠峰拨了拨已成星火的营火残烬让它重新旺盛起来,再用它把手脚指烤暖。 手脚指恢复知觉之后,杨颠峰便舞开鞭圈,把乔邦传下来的鞭法从一到十二式一遍一遍的使。边使边背着艾基尼卡语的单字,少年已经很习惯这么做了。 每天从早练到晚的效率,果然不是之前那样意思意思的练法可以比拟的,少年对这十二式鞭招已经使得得心应手;不过,他免不了经常怀疑──这些招式在与人对仗时,是不是也能这样顺利地施展出来?每当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对手的幻影──时而高大、时而矮小,有时甚至还有四只手。不过,杨颠峰很清楚,没有对手的确切资料前,这样的幻觉有害无异,每当这时他就会收招改站三体式,把狂飙飞舞的思绪给收拾收拾。 无论是站三体式或是练鞭法,杨颠峰偶而还是会感觉到有东西涌入下腹部。不过他现在不用看手指也可以肯定让手指发出光来,以减轻下腹的症状。少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但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异样感的频率和次数都在下降。 “多多去看大会赛程表兼收集对手资料,不知道办得怎么样?”杨颠峰心想。前几天因为是选手村启用的日子,他还和妖精男孩争辩了一番。少年当然主张,这里反正也住惯了,就一直住到首战日吧!而妖精男孩却对这种餐风露宿的生活很不以为然。因此,杨颠峰就用上述藉口把他赶回恩居奇维城了。“唉唷!不行,我站三体式怎么还想东想西的。既然这样,那么就──观察!” 杨颠峰闭上了眼睛,先把精神集中在触、嗅、听三感之上。应该是冰寒刺骨的冷风,在这运动后却令少年觉得凉爽舒适;空气中除了芳草的清香外,还有一点点农村特有的堆肥臭味,因为很淡并不让人觉得难闻,闻久了甚至还觉得挺舒服的──虽然是冬天的野地里却也并不是万籁俱寂,微风拂过枝梢草尖的声音、土里等待春天萌发的旺盛生命力的呼吸声、更遥远地方传来的噪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几不可闻的微弱背景乐声。 确定精神已经适度地分享在其他三种感觉上的时候,杨颠峰才缓缓睁开眼睛,把“视觉”也悄悄加了进来。然而他却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有烟从远方的森林里飘了出来。少年收式站起了身,睁大了眼睛往那森林上方的烟雾望去,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去警告一下这位临时的邻居,在森林里点火很容易失火的,虽然气温低,不过空气十分干燥,要是失火恐怕会难以收拾;可是仔细看看,那烟气实在很稀薄,不像是营火发出来的,可能是自更小的火堆冒出的程度。那样的话,就没有提醒来人注意火烛的必要了。 “这么远,这样草率的估计作不得准,还是过去看看好了。”杨颠峰自言自语说完后,又自责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其实我只是想找藉口和别人说说话对吧?还很有自信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么点时间的孤独,专心在读书和练武之上的说。”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举步往烟升起的森林处跑去。 这附近是辽阔的荒原,农家在另一头。虽然望去时可以清楚的看见森林外缘的树木,其实那儿离少年露营处的距离也有几公里之多。可是杨颠峰一路慢跑到了森林边缘并不觉得累,缓下了脚步,抬头认明烟雾的方向便进了森林。 虽然林子不小,不过这是针叶林,林冠下只有光杆儿树干一根根,并不构成严重的视线阻隔,所以短距离并没有迷路之虞。杨颠峰走了几步便抬头看看远称不上茂密,但也并不太稀疏的林冠,有些疑惑──照这样看来,在这样的林子里就算生起小火来,烟雾也会被枝叶滤掉而变为浅不可见的;而若是火势大些,却又不可能细似自己在林外看到的那个样子。 等到杨颠峰找出发烟的地点时,登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林子里有个小洼地,不知为何秃了一大片,没长半颗树。发烟的是一个形状奇特的火盆,就摆在魔法阵的正中央──对!魔法阵。地上有三个圆圈形的痕迹,远远的一时也看不清是刻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三个圈圈彼此重叠,重叠的中心部分就放着那个火盆,还有个妖媚的女子坐在里边。三个大圈内还有小圈,小圈就没有彼此重叠,而里边是个七芒星阵。 是的,七芒星;而且是角度非常精确的七芒星。那神奇的形状仿佛有着异样的魔力,吸引杨颠峰驻足盯着它看,心中不由得充满了不知是赞叹还是激赏的情绪。就在这时,那妖媚的女子说话了:“真高兴妳们肯来。” 因为心神不宁,少年有一瞬间以为女子是在对自己说话。不过他很快发觉她所说的是妳“们”。和少年反方向的另一头森林中走出了三名男子,为首者是个蓄有短髭的大汉,通用语说得怪腔怪调:“妳在捣什么鬼!妳叫我们来这有什么企图!告诉妳,咱们可没这么好骗,妳最好老实说清楚!” “说穿了也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那些邪教邦联代表耀武扬威的样子。”妖媚的女子说:“我可以让妳们变强,只是有个条件。” 三名男子互相望望,短髭大汉依然代表着三人问道:“什么条件?” “我借给妳们的力量,可不是白送给妳们的,只借到比武大会结束之时。”女子说道。这番话显然大出那三名男子的意料之外,他们又对望了一眼,同时做作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子显然不似偷窥的少年那样困惑,居然也跟着那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短髭汉子老脸一红,停止了装笑,大喝一声:“妳笑什么!” 妖媚女子欣然答道:“我只是‘陪笑’罢了!既然三位这么开心,小女子我怎么能不陪着笑呢?” “妳少在那里卖弄风骚、装腔作势!”短髭汉子用别脚的通用语骂道:“妳低估咱们的智商不成?咱们可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妳平白无故要借我们强大的力量,哪有这种好事?是不是想害我们在勇武大会上落败!” 女子柳眉一竖,登时卷起了一股奇怪的旋风!连远处偷窥的杨颠峰都感觉一阵寒意袭来,难怪离女子较近的三名大汉倒退数步,跌坐在地上。他们大喝一声:“妖女现出真面目了!”连忙爬了起来抽出了兵刃,可是手却显得有些发抖。 “如三位所见,我是个法师。”妖媚女子冷冷地说:“三位若是躲在城里选手村吃香喝辣,我是拿不出什么办法;可是三位既然已经孤身前来此地,如果我真有意加害,恐怕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方法。” 说完后,她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嗲声嗲气地说:“说句不好听的话,三位为何冒险来到此处,来见我这个可疑人物?想必三位对自己的本领也有个分寸,就凭三位现今手底下的本事,若想在比武大会得到好成绩,可说是难如登天。三位都是把城邦名誉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现在都已经冒着性命危险来到此处了,就当成被骗,信我这小女子一回又如何?” 三人面色铁青,神情凝重地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最后,短髭汉子对女子喊道:“我们再问妳一个问题,如果妳老实回答,我们才有可能相信妳。” “请说。”妖媚女子甜笑道。 “妳为何选上咱们三人?莫非妳是魔族?这么做的用意只是搅乱比武大会,所以给谁力量都没有关系!”短髭汉子声色俱厉地说。 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温柔地说道:“非三位不可。三位还记得接到小女子的信之前是什么时刻吗?对!就是大会抽签排定了赛程表。如果三位中的某一位顺利过关晋级的话,很快就会遇上我的仇人──我绝不坐视他赢,我只说这么多。” 那三人又低声商议了很久,总算有了结论,短髭大汉问道:“好吧!姑且信妳一次。我们怎么做?” “三位终于了解我的诚意了吗?请各位分别进入魔法阵的三个圆圈中央,静静待在那儿一会儿便成了。记得要走通道哦!”女子高兴地说。杨颠峰马上意会到她口中的“通道”是指通往三个魔法圆圈中央的,打破圆形结构的双线条。 杨颠峰静静地看着那三人沿着“通道”走进法阵中央,突然“醒”了过来,扪心自问:“我怎么在这里偷看了起来?她们正要做的,恐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吧!若是让她们发现我偷看,岂不是很不妙?” 于是少年就转身离开,他不走还好,才走了几步,那个妖艳的女子突然眉头一皱,“唰”地就从法阵中心移到了杨颠峰跟前。 杨颠峰望着她性感惹火的**,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举起手说:“嗨!妳好。天气这么冷,妳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大概是没料到这个少年会跟自己油腔滑调,那妖艳的女子楞了楞才恢复冰冷的神情,说道:“妳都听见了?” “嗯,我并不是特别想听,只是来这里看看是不是有东西着火了,然后妳们的声音就这样钻进我的耳朵。”杨颠峰说:“妳放心好了,我的口风紧得跟蚌壳一样,除非丢进热汤里煮火锅,否则是绝对不开的。不管妳和三个大汉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僻处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不可告人的、暧昧的、**的关系,都跟我无关。好,那么我就此告辞啰!”说完,他就神情轻松地走过妖媚女子的身侧打算离开。 女子不由得心想:“这小子是神经过分大条,或者是个大人物?”可是该做的还是得做,她在少年走离自己约十步开外,倏然转身对他的背后挥出了手。 全无预料地,杨颠峰侧身避开了这一击!自女子掌心射出的光条擦过他身侧,击中了树干,树干登时腐蚀了一大片。 “啧!”少年瞠目结舌地望了望那株倒楣的树,随即转头大骂道:“妳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被这个打到会痛耶!” “妳是什么来头?”女子忍不住问道。 “真没礼貌,我还没问妳是什么来头,妳倒先问起我来了!问人的时候要先报上自己的才对吧!”杨颠峰理直气壮地答道。 妖媚女子仅有一瞬间的沉默,便开始念诵起咒文来:“答恩克乌蛇吉特思贝思希克……”登时杨颠峰又感觉到一股风压往自己袭来──不,除了风压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就好像是……好像是有一堆小虫在他的身边乱飞乱窜。 少年开始后悔自己没带菱鞭来,像之前那种单调的攻击方式,已经留上神的杨颠峰可以轻易躲过;可是现在这种“攻击”自四面八方涌来的状况,激化模态就跟上次对上改造人大汉时一样毫无用处。少年直觉地知道,如果这时有菱鞭在手,先往那女子攻个几招再逃会有把握得多;现下落入这样的情景,就真不知道该打还是该逃了。 虽然不知道,还是得动作。少年下意识做出了“她不仁,我可不能不义”的决定,顺着迎面而来的强劲风压往后跳窜而退,空中转身,落地后便拔腿狂奔。 三个异国装扮的大汉来到妖艳女子的身后,急切地说道:“法师大人,可不能让他活着!” 女子并没有立刻回话,伸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继续把咒语念完之后才说:“三位代表别担心,那家伙活不过日落。我们继续刚才的事。” 四人转身离开,虽然其中三人还半信半疑,不过还是跟着走了。女法师回想起刚刚少年那非常人的动作,虽然有些不安,可是一想这附近没有其他人的气息,离恩居奇维城还那么远,也就放心了。 杨颠峰跑着跑着,转眼间已经跑出了森林,可是身边飞虫乱窜的错觉却依然还在;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用瞬间移动试着摆脱时,突然感觉到有一瞬间身子弹了起来──事实上并没有弹起来,只是错觉;好像身边那几千万只的飞虫,都一起钻进了自己的体内,不过体内倒是没有因此有什么发胀的错觉。 “咦?没事了吗?”杨颠峰停下脚步四下望望,又发现自己这个行为非常蠢,他的四周围当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刚刚森林内的骚动就像梦境一般。少年耸耸肩,起步恢复成平常的速度跑动,打算回自己的营地了。 跑了一段距离,杨颠峰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下脚步轻松地走着。走着走着又有点睏了,便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心想遇上这种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回到营地以后再钻进被窝睡个回笼觉吧! 继续走了段路之后又觉得不太对劲,喃喃自语道:“我可是乌德萨耶?才刚起床没几个时辰,居然又累又睏想去睡回笼觉?”他停下脚步开始检查自己的全身状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很快地,少年便发现他的胸口有些燠热。他解开大衣胸口的釦子和拉链往里一看,身躯一震僵住了,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的胸口有个巨大的黑色印记,像是粗麦克笔画上去的一样,印上还微微发烫;虽然早知道这儿是魔法的世界,可是当这种奇幻事儿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杨颠峰还是忍不住有种身在云端,虚浮缥缈的感觉。 “唔,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喃喃自语说:“……算了,先回营地再说吧!” 杨颠峰安然回到了自己的帐棚附近,可是脚步越来越沉重,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真想钻进被窝里好好地睡一觉;可是心灵警钟又“匡当匡当”地吵闹着说:“不可以就这样昏睡过去!” “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少年心想:“这种荒郊野外到哪里找大夫去?对了,回恩居奇维城吧!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附近的小路与通衢大道这样的形容词相去甚远,半天才有一辆牛车经过,如果想要搭便车到恩居奇维去,恐怕还没等到车来就不小心睡着了;杨颠峰烦恼了一阵,总算下了决心:“就用瞬间移动移到恩居奇维城去吧!” 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不定过去了之后一时间回不来了也说不定,少年收拾了行李,只留下了帐棚和一些不值钱的工具。他奋力把以前觉得不太沉重的背包勉强扛上了肩,又抱起了行李箱,闭上眼睛想做瞬间移动。 就在这个瞬间,胸口的黑印突然灼烧般地发烫起来!那可不是平凡的热度,简直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紧压住杨颠峰的胸膛! “啊啊!”他惨叫一声,按住胸口在地上打滚,印记的热度一点都没有减退的迹象,杨颠峰勉强停止了呻吟,断断续续地说:“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然后便痛晕了过去。 扣扣扣扣扣…… 杨颠峰“清醒”过来。他人“还在”小鸡庄二0三号室的电脑桌前。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仿佛大梦初醒。这边的胸口当然好得很,没有诅咒的黑印,也没有灼热的温度,什么都没有。他甩了甩头,起身离座去开了门。 门外是施蒂莱、波谢还有冶芳,都带着担心的眼神。波谢问道:“妳没怎么样吧?” “刚刚叫得好大声呢!”冶芳也说。 杨颠峰吸了一口气,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道:“对不起,刚刚太累趴在桌上打瞌睡作了恶梦,吓着各位了。” “没事就好。”冶芳欣然说道,波谢却对手表查询什么是“恶梦”,看来法路提星人似乎没有作梦这回事。 杨颠峰送客后回到自己的房里,开始发起愁来。照灵茵的说法,虽然杨颠峰在这边的身体一时间毫无异状,可是若是“那边的杨颠峰”死去,这边的杨颠峰也会脑死。而且,少年知道事情可能真的有这么严重,说不定是打个电话跟莉琪安求救的时候了──跟她详细说明事情的原委,拜讬她救自己一命,比方说联络银河法庭驻在葛里布林特的办事员想法子之类的。 可是,若只是自己大惊小怪呢?虽然那个法师可能对自己施了什么恐怖的法术,但乌德萨的恢复力可是连守护神米迦梅撒拉都惊叹不已的啊!一但分身的事情被拆穿,那葛里布林特的自己一定会被强制遣送来这艾基尼卡星“合体”。因此而不能参加勇武大会事小;接下来的两年半,甚或更久的时间中都再也见不到伊东华了,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杨颠峰喃喃自语着:“虽然决定要分身是为了见伊东华,可是如果没有分身,我真的能够忍耐被迫在这个陌生的行星上读书两三年的事实吗?我很确定刚刚已经叫出了威特多的全名,就交给他去想办法吧!偶而也要信赖朋友才是。” 下决心之后,杨颠峰就完全抛下了远在数万光年外的另一个自己的奇妙遭遇,继续专心苦读异星课程。 杨颠峰下一次在葛里布林特恢复意识时,身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是一个昏暗但是令人有安心感的小房间,床边还立着一位脸覆重纱、身穿白衣的高y医师。 “妳现在觉得怎么样?”医生开口之后,杨颠峰才发现那是位女医师。 他艰难地开口说:“呃……我觉得还好。”可是才稍微动动身子,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少年勉强抬头往自己的胸口望去,发现自己的上半身一丝不着,而原来有个黑色印记的地方包裹着重重纱布。 “可以说话吗?那么可以请妳回答几个问题吗?”女医生说道。 “好,讲几句话不成问题。”杨颠峰说完扭了扭脖子,舒活舒活筋骨。 女医师便开始发问了:“妳是勇武大会登记第四百五十七号的参加者,妖精魔法使推荐参赛人选,来自联合国片界的杨颠峰先生?” “是。” “妳遭受什么人的袭击?” “陌生人。”杨颠峰稍微考虑了一下,说:“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生,我都还没看清楚。” 女医师楞了楞,继续说道:“妳没看清楚,怎么知道他是陌生人?” “我又没跟人结仇,会这样害我的当然是陌生人。”少年言之成理。 “妳说……事情发生得很快?能不能请妳详述一下事情经过?” “哦,我在恩居奇维城郊外露营,做赛前的特训──我不知道这件事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然后我进了营地附近的一个小森林中练武,哦,对了,就是这附近到处都可以看到的那种针叶林。记得我跑了一段路,那陌生人突然出现挡在我面前,好像是在隐藏什么东西,他挥挥手向我攻来,我闪过了,可是身后的树木却遭殃了,于是我猜他可能是个法师。 “我冲过去打算反击,他却突然开始念咒文,有沉重的风压向我逼来,使我难以再向前一步,所以我转身跑掉了;跑出一段距离后,我觉得很累很累,于是就这么昏倒了。”杨颠峰夹七缠八地叙述着。 可是对这番语焉不详的证词,女医师却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还不时用笔记在手中的纸本上;看她这么认真的态度,少年不免有些罪恶感。 “嗯,现在您的情况还不是很好,可是时间紧迫,最好是请您在地图上圈出大概位置,甚或亲自带路;不过怕牵动您的伤势,所以只好请您尽量用口述的方式详细叙述事件发生的地点。” “我昏迷多久了?” “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其实杨颠峰早已经知道了,因为“他的另一半”还一直过得好好的。 “都已经过了整整三天,现在去怎么可能还找得到什么线索,都被湮灭了吧?有什么好着急的吗?” “因为防止参赛选手的安危受到威胁的任何状况、是大会主办单位的义务,就算知道现在去查已经晚了,还是得赶着去查,尽人事听天命。”女医师答道。 杨颠峰摇摇头说:“我不觉得自己是因为身为勇武大会的参赛者,所以受到攻击。这应该只是单纯的意外。” 女医师讶异地问道:“妳为什么这么说?” “那法师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直觉就认为──他正在前面做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我看到所以才攻击我罢了!”杨颠峰答道:“我在葛里布林特没什么名气,没有什么人知道我是勇武大会参加者,要把这个事件说成是‘袭击勇武大会参加者的举动’,实在有些勉强吧?” “哦?”女医生把这番话也记录了下来,接着说道:“不过还是请妳描述一下事发地点的位置吧!这是我的职责。” 杨颠峰答应了一声,把森林和露营处的方向、距离关系描述了出来;接着他又问道:“对了,我的伤势如何?应该不要紧了吧!” 女医生拍了自己的头,道了声歉:“妳看我,连必要的步骤都给忘记了。妳胸口的咒印已经完全消除,不过还是留下了重度的灼伤,幸而妳体质非凡,恢复能力极强,如静心调养,当可在一星期后的首战日之前完全复原。” “对了,妳……”女医师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妳是个法师?” “不是。”杨颠峰想了想,说:“我是个异人……” “这个我知道,妳的恢复能力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只不过……”女医师犹豫了一下,说:“没什么。好,我要问的事情都已经问完了,请妳静心调养。” 杨颠峰目送女医师离去,喃喃抱怨道:“好不专业的医师哦!怎么没问问我有什么需要?”他忍痛撑起了上半身从床头柜倒了杯水喝,心想: “莫非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内,恩居奇维城内发生了多起参赛者遇袭事件,现在医疗处上上下下忙得快要翻天了,人手严重不足?” 坐起身之后,少年才发现地板上有个巨大的法阵,把整个床铺都罩住了。他并不以为意,挪了挪枕头让自己可以舒服地坐着,然后在不触动胸口伤势的范围内尽可能活动着僵硬的筋骨。 “老大,老大,妳还好吧?”细若蚊蚋的声音从房间黑暗的角落传来。杨颠峰欣然说道:“多多啊?过来呀!妳干嘛……” “嘘!老大,他们说妳伤得很重,还不准会客,我是偷进来的。”妖精男孩压低声音说完后,飞近了杨颠峰耳边。少年点了点头说道:“真谢谢妳了,多多,客气话我也不多说,我欠妳一条命。” “不不,老大,我哪里好意思,照顾参赛者是我的职责。”妖精男孩红着脸说。杨颠峰忍不住用手指呵他痒,道:“妳这家伙真容易害羞啊!” 妖精男孩在天空缓缓地绕圈飞着,显示出犹豫的心情,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大,刚刚妳干嘛要骗那位医生?” “啊?”杨颠峰惊奇地说:“妳听出来了?我刚刚撒的谎很拙劣吗?” “不是啊!可是我知道妳明显在说谎嘛!”妖精男孩说:“妳说中招之后跑了一段路,很累很累就昏倒了,可是我到妳身边的时候,妳明明背着大背包还抱着行李箱,摆明了就是整理好行李想赶回恩居奇维城就医……” 杨颠峰恍然大悟地抓抓头说:“哦,原来妳说这个。那个我只是嫌太麻烦不想讲了,我跑一跑昏倒,跟回营地收拾行李后想回恩居奇维就医,但还是撑不住而昏倒的两种说法,当然是前面那一种讲起来轻松啊!” “啊!”妖精男孩嬉笑着说:“这么说老大还有在别的地方说谎啰?” “是啊!”杨颠峰低声道:“真希望他们不要到那林子里大张旗鼓地搜查,这样等于是用扩音器去大声通知那魔女说我还没死嘛!勇武大会比完以后,我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耶!” 妖精男孩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无语。少年抓了抓头,喃喃自语:“答恩克乌蛇吉特思贝思希克。” “老大妳念什么?”多多问道。 “答恩克乌蛇吉特思贝思希克。答恩克乌蛇吉特思贝思希克。”杨颠峰又念了几遍,问:“妳有没有听过?” 这回妖精男孩听清楚了,登时脸色大变,说:“老、老大,这是……” “这是那魔女对我施展的咒文的前几句,这咒文害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少年说道:“这是什么咒文?” 多多的身形快速的在空中闪动显示着他的激动,他结结巴巴地说:“老大,这个咒文是,这个咒文是……我哪知道这是什么咒文?” 杨颠峰一巴掌把他击落,笑骂道:“这次的搞笑不错,如果妳努力一点的话,看来是可以赶上雨停敢死队,不过要像九九就不行了,妳没那个慧根。” “我不是在搞笑啦!老大,这是魔始语言呀!不会错!”妖精男孩郑重地说。 “魔始语言是什么东东?听起来很了不起,这么说来用魔始语言施展的魔法都很厉害啰?”少年兴味盎然地问道。 “呃……这要从头说起。”妖精男孩解释道:“‘魔始语言’据说是人类最早使用魔法时所使用的语言,甚至有语言学者主张,人类之所以创造出文字文明,不是为了沟通,而是为了施展魔法。这个先不管,魔始语言有几个特征,第一个特征是每个单音字元只用来表达一个专属意念,所以字元很多;第二个特征,有学者观察念诵魔始语言时人身边元素的微小波动,据说和把意念专注于那个字本身的意思时的波动一致性极高,也就是用魔始语言是施展魔法时效果最好的语言。” “哦!意思是说什么魔法都可以用魔始语言施展?”杨颠峰笑着说:“那就不希罕了嘛!莫非会说魔始语言的人很少?” 妖精男孩郑重说道:“不!一般来说没有人用魔始语言施法的,会用魔始语言施展的,大多是‘禁咒’。也就是非常古老,包含了一些现有文字无法表达的意念的强力咒语……咦?我好像记得,老大不是第一次和禁咒扯上关系?” 杨颠峰也想起来了:“对了,那时候奈伊锡翁施展最后一个使沙猧们发狂的咒语所用的语言,听起来的感觉也像是这个什么魔始语言。”他顿了顿又问道:“为什么一般的咒语不用魔始语言施展?效果不是最好吗?” “太长。”妖精男孩说:“老大妳还记得我说过──魔始语言一个音只表示一个单纯意念。一般我们说话的句子若是翻译成魔始语言,音节长度会增加为三倍到五倍之多!谁有那个耐心慢慢念?如果是战斗时那就更不可能了!” 少年想了想,笑骂道:“搞什么嘛!结果妳只知道那个魔女施展的‘可能是’禁咒,这个咒文到底是啥,根本就不清楚对吧?” “这个……老大,别说妳只记了个开头,不可能有人这样就听得出咒语的意义;就算妳从头到尾背给我听,要是我听得出这个禁咒的效果,现在也不会只是‘实习’妖精魔法使啦!”多多苦笑道。 “临到用时一点屁用都没有!给我滚出去,老大我要睡觉!”杨颠峰笑骂着说完后,便倒头缩进被窝里去了。 妖精男孩好气又好笑地说:“什么嘛!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这哥俩好在插科打诨,磨练搞笑技艺的时候,之前问了杨颠峰一堆话的女医师正走出加护病房,脱下了外罩的白袍,不过却没有取下面纱。马上有另外两名医者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说道:“这次实在非常感谢族长女士出手相助,这样难缠刁钻的咒术,全恩居奇维城的治疗师实在没人拿得出办法来……” “因为是禁咒嘛!”女医师心想,嘴里则说:“够了够了,客气话说一次就好了,一遍遍说听着耳腻呢!” “请问族长女士要问那少年的话都问完了?”另一名医生问道。 “嗯,差不多了。”被称呼为族长的女医师心不在焉地说:“那少年不愧是参赛者,对敌手法力之深厚有正确的认识,他很担心主办单位随便去事件发生处调查、暴露自己未死的事实。如果妳们还是打算派人去查的话,为了伤者着想,最好挑恩居奇维城中最顶尖的隐密行动高手去查。” 她把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了医生,说:“我和那少年的问答纪录,还有我对他所答之话的意见都记在里边了。他虽然说得不尽不实,不过关于事发地点描述的部分,应该不是撒谎的。对手相当厉害,又用了这么凶残的手段想要杀人灭口,我想事隔三天,就算再去那边查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了。” “多谢族长女士帮忙纪录。”医师恭恭敬敬地接过笔记本,又问道:“族长女士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吗?能否赐告这到底是什么咒印,这么厉害?” “啊?这咒印效果倒没什么出奇,只是在日落前吸光一个人的体力、灵力,一种死亡诅咒罢了!只是施展起来比较麻烦,如果是我要施这个法术的话,恐怕非画法阵不可。那少年说对方只靠咒语、手印,可能还有少量随身携带程度的术材、术媒就施展出来了,可见那人的法力远在我之上。”女族长说着说着就变成自言自语的音量:“没想到大陆上没没无闻的法师中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受雇于想妨碍比武大会进行者,莫非真的只因那少年闯入秘术施展的场所?或者是那少年真有仇家?他说自己没仇家的时候,显得有些心虚……” 女族长转头看见两名医师很仔细的聆听,才回过神来说道:“还有什么问题?没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了,我还有件事要好好思量。” “没事了,请您好好休息!”医师们连忙说道。 那女族长一边离去一边嘴巴里还唠唠叨叨地念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少年的恢复能力也很希罕,所以有这么厉害的法师藏身于草莽间也并不奇怪;可是这咒印的性质和我所了解的那个咒语完全一样,只是那少年胸口的重度灼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那咒印是开启了一扇往虚空间的门,让被诅咒者的体力和灵力被虚空间吸走,只有下在法力极为高强的法师身上,吸走极大量的魔力的时候,印记本身会有轻微发热的现象,那是巨大的力量被传换时有少量溢散造成的现象;可是那少年的胸口却被咒印给严重灼伤,到底哪来的这么巨大的力量流过了印记造出的空间通道?难道我对这个咒法还有不了解之处,或者我根本搞错了咒法的种类?不,不应该是这样,如果搞错了咒法的种类,解咒的手术应该会失败才对,莫非我被这种特殊的咒法给欺骗了?自以为解了咒,其实根本没能消除干净──那也不对啊!那伤者的身上只剩下胸口的严重灼伤了,灼伤的恢复情况也十分良好,我做了这么多种测试,检查不出那少年的身上有任何异状,而且他今天也和预定一样顺利的醒过来了……我看八成还是我对那咒法的本身有认识不足之处,幸而消除咒法的法术倒是进行顺利,回头要不要抓几只动物来试试这个咒法呢!” 她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就这样叽叽咕咕着离开,而且自言自语的音量不小,让那两名医师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他们就算听了也插不上话。女族长走远后,医生之一带着扭曲的笑容对另一名说:“前辈,这位女士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真的可靠吗?为什么上边对她那么恭敬,我觉得她的脑袋有点……” “嘘!说什么傻话,她可是鲜卑族的族长之一耶!”那医生边仔细读着那女士的手记边说道:“醉心于研究的法师都有些疯癫,妳看多了就习惯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个鲜卑族是什么?” “妳该多用点功了。”资历较长的医生冷酷地说。 最新全本:、、、、、、、、、、 第三章 白色的外貌 杨颠峰在不见天日的加护病房又休息了两天,终于搬迁到普通病房。、qb5// ﹝作者注:重度灼伤是很危险的,伤口容易被细菌感染,所以要住加护病房无菌室,而且绝对不是只住三、五天。杨颠峰是因为恢复力超强才能在短时间内迁离加护病房,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哦!﹞ 一进到这个四人床位的病房,少年马上发现自己之前关于“病患与伤者很多、医疗人手严重缺乏”的猜测完全错误。首先是四张病床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这还是位于医院二楼,阳光普照的良好病室,此其一;护士欧巴桑闲闲没事,三不五时会拿着穆德探员最爱的葵瓜子来和杨颠峰分享,顺便打屁聊天,此其二。 床头就是大窗,窗外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巷道;这条巷道虽然不算大,不过杨颠峰记得这里──再过去不远处就是参赛者报到所。这么样的一个关键位置,自然是让巷子里充满了庆典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氛;话说之前打算游行抗议的人却一个也不见踪影,大概在游行结束后通通被赶出城去了。 离大会首战日只剩下五天,胸口的疼痛日益减轻,而且病室里大部分的时间也没别人,杨颠峰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叫多多为自己送来了菱鞭,然后在不牵动胸口伤势的前提下加紧练习,恢复手感。杨颠峰并不太担心这几天的中断,因为他在“那边”找了个代替品来练习,弥补落后的进度。 不过不牵动胸口伤势的练习却有意外的好处,杨颠峰发现这样可以充分锻炼到手腕,相对增加鞭招的威力和速度,所以他暗自决定,伤好之后每天也要花上一部分时间来练习单靠手腕之力发招。 又过了两天,也就是首战日前三天。这天楼下好像比较热闹,杨颠峰早就暗自留意到了,后来从护士欧巴桑口中听说,原来这天是为选手们做健康检查的日子。既然是健康检查,不检查出一些问题好像也不行;既然已经检查出问题了,不送几个人来住院好像也不行。 这样热闹的气氛中到了下午三点半。首先是第一位室友,在吼叫声中躺在病床上被推了进来:“入院!妳们开什么玩笑,放我走,我要回去!” “先生,您就静静地在院里好好休息两三天吧!只要有真本事,才两三天不练习不至于因此落败的。”护士小姐耐心而温柔地劝说着。 杨颠峰看到病床上的大汉,小吃了一惊:他是真正的“大”汉,大到一躺就塞满了整个病床,差点儿就看不到床单了!而且不是肌肉结实的大,是那种肥嘟嘟、软绵绵很可爱的胖大汉子。虽然如此,看上去却又不会带给人“动作迟钝”的印象,有点接近日本相扑选手的体格。 他的右脚还被包裹着石膏吊在床尾。正当少年心里疑惑那人脚骨折却为何不肯住院时,这位未来的室友却继续精力旺盛地和护士咆哮:“妳开什么玩笑!我的脚只是轻微的扭伤而已!说要打个针帮我消肿,结果居然打了麻醉针,藉机帮我包了石膏!哪有人扭伤还住院?现在、立刻,给我把石膏锯掉!” “先生,扭伤不容易好的,而且您是本城的贵宾,三天后就有重要的比赛,更应该好好保护伤处,确实让它完全复原……”护士小姐耐心地解释道。 看那大汉还有话要说,杨颠峰插嘴道:“妳别为难护士小姐了,事情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这病房住起来挺舒服的,我在这边住着无聊,也想有个说话的伴儿,妳就跟我一起在这里舒舒服服睡个两三天,偶而过过整天被人服侍的日子也不错!” “就只有头两句像话些。”那大汉回头望了望少年,吁了一口气倒在枕头上说:“好吧!躺两三天就躺两三天。”护士小姐趁机把病床推到定位。 护士小姐做完必要的服务和纪录,离去之后,那大汉的眼光落在杨颠峰床边桌上的菱鞭上,问道:“那是妳的武器?” “嗯,是啊!”杨颠峰答道。 “这武器既沉重又锐利,还有机括可以在两种型态上变换,这么说妳是比较依赖独门武器的**派战士?”大汉问道。 “妳说呢?”少年不想实说又不想撒谎,只好打哈哈带过:“照这种推测法门看来,妳的手边没兵器,看来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而妳的体格也不像是擅长一般的战技,这么说,妳是比较依赖异能的特技派战士?” 大汉楞了楞,尴尬地大笑几声敷衍过去,然后换了个话题:“我叫乎也目,是本大会的参赛者,妳也是吧?” 杨颠峰欣然说道:“嗯,我是登记第……呃,那个不知道几号的参赛者,来自联合国片界,我叫杨颠峰。” 对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喔!这么巧,妳也来自另一个片界?我是来自盖希藤波片界的参赛者呢!听说来自其他片界的参赛者,一共才不到五十人。” “也难怪,听莉琪安说,这个片界团已知有智慧生物居住的片界一共也才三十几个,就算派了几百几千名妖精魔法使四处搜寻,能找出的合格参赛者也有限吧!又不是每个都像脱线实习生多多一样靠发型找人。”杨颠峰想着想着,登时感觉和这名大汉亲近许多。 看那大汉缓和下来的表情,显然是有同感。他说:“对了对了,妳会不会也觉得这个片界很奇怪?在我们那边……”就在此时,第二张将成为新室友者的病床被推到了房门外。 虽然杨颠峰和名叫乎也目的大汉都望向了房门口屏息以待,可惜这位新室友进门时完全不比上一位的声势,非但如此,还称得上是“悄然无息”。只见护士小姐推着一位瘦小的男孩进了房门,那男孩神情紧绷地静躺在床上。少年和大汉互望了一眼,心中同时浮起“看来这位是真正的重病病患了”这句话,庆幸自己在病床接近时就压低了音量,不至于失礼地打扰了病人。 床上的瘦小男孩任凭护士把病床推到定位、吊上点滴、挂上名牌,语声微弱地开口道:“呃,那个……” 护士小姐没听到。 “护士小姐,病人叫妳呢!”杨颠峰提醒道。 “哦!什么事?”护士小姐亲切地问道。 那瘦小男孩又支吾了一阵,才开口道:“对、对不起,可是我想……那个……我从小身子就虚弱,妈妈又舍不得让我动,可是,因为我自己不断的努力锻炼,那个……我现在身子已经蛮强壮的了。我的胃肠从小就不好,常吃坏肚子,所以我知道,只不过是吃坏肚子,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那个……应该不用住院吧?” 护士小姐依然温柔地说:“参赛者的身体健康是我们最重视的事情,请您不要有任何顾虑,静心在此修养吧!” “呃,那个,可是我这次肚子疼得实在不严重……唉,好吧!”瘦小男子答道。护士小姐仅留下一个免费的微笑,就匆匆离房去了,看来参赛者体检尚未结束。 大汉乎也目喃喃自语道:“看来还真是什么样的参赛者都有呢!” “妳有资格说人家吗?”杨颠峰边想边问道:“呃,刚刚我们聊到哪?” “我也忘了……”乎也目答道。 “那──就另外找话题吧!”少年问道:“乎也目先生,妳是被邀请来参加这个勇武大会之前,才知道有‘片界’这样的异世界存在吗?” “别加个‘先生’,怪别扭的,这样我岂不是也得叫妳杨颠峰先生。”大汉笑答道:“至于妳的问题的答案是──是啊!我那时可真是吃了一惊。妳也是?” 杨颠峰欣然说道:“嗯,我也是。那个时候……” “那个……”瘦小的男孩突然加大了他那细不可闻的音量。 “……喔,抱歉!”乎也目对他介绍说:“我叫乎也目,他叫杨颠峰,我们都是勇武大会参赛者,妳也是吧?我们是来自其他片界的参赛者,不过我跟他之前并不认识,是来自不同的片界。呃,妳知道片界是什么意思吧!请问尊姓大名?” 男孩睁大眼睛跳坐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妳们是来自其他片界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到耶!唉唷唉唷……”原来他牵动了点滴的针头,好像弄痛了自己。 “妳、妳不要紧吧?” 那瘦小男孩自己摇了摇手表示没事之后,说道:“我叫瑟尼它皮丝,代表里悉达邦联出战,叫我瑟那就行。两位真的是来自其他的片界?我还以为其他片界的人长相一定与我们天差地远,至少会像,呃──巴尼桑娃人那样。” “巴尼桑娃人长哪样?”杨颠峰好奇地问道。 “我去过西大陆一次,见到巴尼桑娃人时真的吓了一跳,他们的皮肤是棕红色的,还有蒲扇般的大象耳朵!”瘦小男孩瑟那兴奋地说着,还伸出双手在脸颊边摆着做出大耳招风的样子,杨颠峰担心地瞪大了眼睛深怕他又牵动点滴的针头。 大汉乎也目也很感兴趣地说:“喔喔!看来在这葛里布林特有许多值得见识见识的有趣东西,如果我连战皆捷,拿到够多奖金的话,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在这里好好旅游一番。” 杨颠峰突然静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听起来很不错,我也想这样。两位慢聊,我有事情得出去一下。” 病房里两名新室友不明究里地目送他出了门,便继续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至于少年为什么突然有事情要出门,那是因为有只室友们看不见的带翅小生物,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的缘故。 杨颠峰出病房左转来到了一个露天阳台,边享受着早春第一丝暖风,边对妖精男孩问道:“我首战对手的资料总算帮我找来了?” “老大妳都不知道,真是有够难找的,我费了好大劲总算收集了一些资料。”妖精男孩说:“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够讨厌,我猜八成是卡位人员。” “什么叫卡位人员?”少年皱着眉头问道。 “嗯……这要从头说起。”威特多停在护栏上思索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咱们葛里布林特大陆共有八大邦联和数十个小邦联,八大邦联中又分两个较大的还有六个较小的,这个恩居奇维邦联和老大妳去过的班司塔尼邦联,都算在那六个较小的邦联里边──哎唷!有点扯远了。总之千名选手中有六百五十位名额是分配给这些大小邦联,别的名额,比方妖精魔法使推荐名额等才一点点,全部加起来才占三百五十名。大的邦联动辄拥有几十位名额,由该邦联政府统一派遣代表团──可是老大妳知道的;一共只要选出三位勇者候补,既然同邦联有那么多位代表名额,与其彼此竞争,不如战略合作。所以各邦联内部先进行循环赛排定名次,以后自家人相见时弱者礼让一番,就可以节省有希望夺魁的选手的体力了。 “这种行为本来无可厚非而又难以遏止,但最近越演变越畸形,有些选手参赛根本只为了让特定选手获胜;比方说甲集团有五十名选手参赛,除了那一位预定夺魁的选手外,其他选手若是彼此相遇时就随便打打应付了事,让强者无伤晋级;一但对上其他集团的对手,却极尽狰狞,不求获胜只求让对手重伤!”妖精男孩愤慨地说:“这种选手叫做卡位选手。大陆上每个势力都知道,属于自己能掌控的卡位选手越多,己方的预定夺魁选手获胜晋级的阻力就越小,于是各自尽其所能地争夺参赛名额。比方说那些弱小邦联分配到的选手名额,就成为邦联间利益交换的货物,这是本届勇武大会光鲜华丽的外表下最黑暗龌龊的一面!” “也还好吧!听妳说明了规则之后,我觉得发展成这样的局面并不令人惊奇。”杨颠峰嘴里说着这个,心里却想:“我那位新室友瑟那好像也是代表较小的邦联出战,这么说他也有可能是卡位选手啰?” 妖精男孩紧张地说:“老大妳怎么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妳搞清楚我说对方可能是卡位选手的意义了吗?因为老大妳的实力未明,对方一开始或许采许普通的战术来试探──不过一但发现妳不是可以轻松战胜的对象,一定会搞小动作制造妳的创伤,甚至采取同归于尽的战术!” 见少年没有答话,威特多继续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一开始先隐藏实力,看清对手的招式,等到确定对方的破绽后再一口气把他撂倒……” 杨颠峰突然抬手“弹”了妖精男孩一下,骂道:“哪有人还没开打前先预设对手会采用卑鄙手段的?如果对手堂堂正正的决战,采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战术不是很丢脸吗?何况妳老大没啥值得自夸的,最有自信的就是我这打不死的恢复力,我才不担心这点小伎俩。我不是要妳去调查这些东西,对手的流派呢?战历呢?惯用兵器与技巧呢?资料在哪里!” 毕竟也还算是个热血男孩,妖精被杨颠峰这么一说,居然面红耳赤了起来,对少年的崇拜心更如滔滔江水般一发不可收拾。这时他连忙变出了一卷资料,递给杨颠峰并说道:“都在这里了。” 杨颠峰翻了翻资料,脸色有点难看。威特多提心吊胆地问道:“老大,这些资料……不够用,派不上用场是吧?” “派不上用场倒还谈不上,到底够不够用,我也不能肯定。”见妖精男孩为自己奔走出力,杨颠峰怎么忍心加以苛责,便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对了,能不能找一位和他使用相同流派武术的师傅,和我过过招?” 多多面有难色地说:“要在这三天内找到可能有些困难……” “我也知道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而且我的伤势也还没全好,要赶着跟人过招也实在勉强了些。”杨颠峰笑着说:“好吧!那只有先使用退避战术,观察对手招式中的破绽,再试着突袭取胜了!结果殊途同归,还是决定采用这种战法。” 因为资料上显示,对手使用的武器是再寻常不过的剑与盾,可是战技中的强项却很特别,乃是“化解对手的招式并加以反击”。资料中既没点出对方主要用哪些类型的招式牵制以及引诱敌手进攻,也没提到对方擅长反击哪些类型的招式,可说全是泛泛之谈。 “这个第一战果然辛苦些,后面的战斗对手就有比赛可以观察。就算是强弱悬殊的比赛,总比没看过好。相对的,我自己的招式也会被人家摸通透,这个可得要好好留心才是。”回病房的路上,杨颠峰自忖着。 当天,杨颠峰就和两位室友乎也目和瑟那混得烂熟。大概是想到这样下去也不可能瞒住,三人很快就知道了彼此的战斗方式──当然只是表面上那一部份。杨颠峰是用独门的鞭法,这个没什么好提;乎也目虽然又胖又壮,却似乎是采用十分纤细、非常技术性的战斗方式;瑟那则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地,是利用瘦小的身型和敏捷的动作快速接近对手,一口气发动致命袭击。 这样的战法也反映在三人的练习上,乎也目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摆出一种特异的手势做精神统一;瑟那自从吊完点滴之后,就下床做深蹲或是倒立锻炼手脚;杨颠峰则是整天往病室的四角挥动菱鞭──因为信任他那已有相当火侯的鞭法,就算菱鞭自眼皮子前一公分处擦过,室友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第二天,也就是第六届勇武大会首战倒数前两日,从下午开始陆续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首先是有人送了花来,似乎是送给每一位住院的参赛者,祝他们在赛前完全康复,和自己能有一场无怨无悔的好比赛。 “哇靠!这些贵族人家真是大手笔。”乎也目羡慕地说:“每个人送九朵?这种又大又香的黄色重瓣花,恐怕不便宜吧!” “嘿……”杨颠峰笑着问道:“乎也目妳该是妳们那个片界首屈一指的高手吧?所以才被妖精魔法使选上,那么妳手头应该很宽裕才是,怎么去羡慕别人呢?” “哪里,在我们那个片界的价值观中,并不注重空手武技。就算是高手,只能做做表演,收入仅能够勉强糊口。”乎也目说:“杨颠峰妳呢?” “我在我们的片界嘛──”杨颠峰苦笑道:“有一些苦衷,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而那些知道我异常处的人,却又对我抱着过高的期望,我还因此欠了一大笔的债,瑟那妳呢?” 瑟那虽然已经倒立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我不行啦!我是前阵子才侥幸在咱们里悉达城邦里的选拔赛中勉强脱颖而出。这次若是拿不到好成绩回去,还无颜见江东父老哩!” 他说完叹了口气,双手蹬地跳起来恢复正常的姿势,拿出了一张纸走到杨颠峰和乎也目的病床间,摊开说道:“妳们看,这是我的赛程表。” 虽然只是改良型单淘汰赛制,不过一千名选手的赛程若是全部印出来,那可真是好大的一张纸,当然不可能发给每位选手一张。所以总表只张贴在城内各大路口,每个选手发到的赛程表则只印出了前三回战的相关选手。瑟那指着赛程表说:“妳们看我第三回战的对手,可能就是这位佩姆居家的嘉希昂子爵!” “哇咧,那不是班司塔尼的首席代表,会前专家们预测的十六强之一吗?连我也知道这个人,妳真够倒楣的。而且她还是那十六人中仅有的两名女英雄之一,这就更引人注目了。”乎也目叹道。 “唷,是嘉希昂啊!”听到故人的消息,杨颠峰不由得眉开眼笑。 “妳认识她?”瑟那惊讶地说。 “我不是第一次来葛里布林特,之前有点事来过一次,那时路经班司塔尼跟她有一面之缘,算不上是认识啦!”少年连忙解释着。 乎也目听了这番话虽然有一瞬间怀疑少年是“逾界者”,不过并没有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放在心上,继续闲聊道:“听说各大邦联间关系复杂,敌对的邦联抵制对方举办的勇武大会,而不派代表出赛,这是史上有先例的。班司塔尼邦联和这届主办的恩居奇维邦联近年关系甚差,赛前一般预料班司塔尼邦联不会派代表出赛。可是那位嘉希昂子爵却报名了,而且占的还不是班司塔尼邦联的代表名额席次,这之中好像有什么隐情的样子?” 对“隐情”再了解不过的杨颠峰红着脸心想:“嘉希昂她好大的面子,看来班司塔尼王是为了让她拿到好成绩才组织‘卡位’选手代表团参赛的。” “唉!这么厉害的对手……赢不了啊……”瑟那苦着脸道。 “瑟那,妳太过在意第三战的对手的话,会连第一战都赢不了喔!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吧!”杨颠峰劝说道。 瘦小男孩想了想,欣然点头道:“有理,谢谢妳。”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然后不等病人答应便闯进来了。杨颠峰一见来人便皱起了眉头,乎也目的语声中也带着点怒意:“又是妳!妳来干嘛?” 是那位与杨颠峰有过一面之缘的眼镜男子,手里还捧着两束看起来就是便宜货的──白花!这样一来就算是瑟那,也一眼便知道这家伙是来找碴的了。 “乎也目先生何必生气?这里有两位故人,我自然是来探病的啰!”眼镜男子讥讽地说:“哦!妳看我多粗心,我们虽然见过面,可是我还没有对两位正式自我介绍过哩!我是……” “哦,请妳不用麻烦了。”杨颠峰打断他的话,笑嘻嘻地挥了挥手说道:“把那两束花塞进妳的屁眼里,然后就这样滚出去吧!” 乎也目哈哈大笑起来,眼镜男子则是面色一沉。瑟那虽然没有笑出声,可是眼角都眯得翘了起来。等乎也目笑完,眼镜男子才恢复如常神色继续说道:“我是‘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的参谋,我们组织现在还没没无闻,可是实力已经受到肯定──之前专家评估的十六强当中,就有我们的人。看来两位不喜欢这花,花是无辜的,我就把它带回去了,请两位以第四名为目标尽可能的努力吧!” 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明知对方就是希望自己被叫住,乎也目还是忍不住好奇而叫住了眼镜男子问道:“什么叫做以第四名为目标?妳倒是解释解释!” 眼镜男子得意地回过头来说道:“喔,这个呀!告诉二位也无妨。据本组织的研究,历来所有勇者,候补勇者其实都有固定的特征。乎也目先生不用说,在这些特征中是一项也没有,而杨颠峰先生也仅拥有发型一项罢了!换句话说,在两位擅用的招式、外貌特征,甚至出生那一刻决定体格之时,就已经注定不可能成为勇者候补了。据统计,有五成勇者的发型为杂乱的短发,四成为飘逸的长发;七成勇者的身高介于一百八十公分与两公尺之间,而有两成却矮于一百六十五公分;九成五的勇者体重没有超过标准范围;七成的勇者以剑做为武器,而九成九的勇者所用的武器没有丝毫机扣变化。啊!一时漏嘴说多了,第四名也是不错的成绩,请两位好好朝这个目标加油吧!” “这家伙根本是冲着杨颠峰的独门兵器来的嘛!不过说实在的,那实在很像是反派所用的武器……”乎也目心想,担心地望了杨颠峰一眼,看他有没有受到挑衅。 杨颠峰却兴致勃勃地说:“好棒!真没想到妳也会做好事,这些统计资料或许很有参考价值,能不能请问一下这份资料在进行调查时的精确母体定义为何?样本资料所占比例为何?样本的代表性如何,不确定性的评估是怎么进行的?数据的标准差、四分位差各是多少?” 眼镜男子瞠目结舌地说:“啊?” “……妳连这些基本的统计常识都没有,还敢做统计?或是妳只是胡乱引用别人的统计资料?没妳的事了请便吧!”杨颠峰面色不屑地挥挥手,心想:“谁叫妳要挑我正在‘那边’读统计学的时候来。” “……哼!”眼镜男子悻悻然地说道:“我再交代一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两位的入院绝对与咱们无关,千万别乱迁怒,把还没开赛被扣分的帐也算在咱们上头,告辞了。” “等等,”瑟那问道:“什么扣分?” 眼镜男子楞了楞,大笑几声后说道:“妳们还真是完全没有进入状况!还记得本大会的宗旨是‘以选出力量、敏捷及武技超凡的勇者为目的’吗?历届以来,实力相近的对手进入消耗战,被裁判勒令停赛,靠计分判定胜负的场次所在多有,所以给裁判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很重要的。无论理由多么轻微,妳们在赛前住了院,就已经先在裁判们心中被扣了印象分数!换句话说,妳们几位老兄初来乍到,没熟人没靠山,被人作了都还不知道!”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瞠目结舌、暗自惊心的乎也目和瑟那。只有杨颠峰在眼镜男子离去后不久,吃吃笑了起来。 “怎么了?”乎也目问道。 “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觉得好同情那些耍这种小手段的人。”听少年的语气,好像真的对对方寄予无限的同情一般:“他们没有实力,只好把获胜的可能性寄望在别的方面,比方说裁判的判决。至于我呢……” 他使了一记‘蟠蛇吐信’,目标正是那眼镜男子刚刚站的位置。 “我唯一能让自己接受的胜利方式,就是用这条菱鞭把对手打趴在我面前。” “说得漂亮。听起来很令人振奋,不过这并没有改变我们四面楚歌的事实。”乎也目欣然说道:“不过,以第四名为目标努力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奖金也高达两百五十枚金币。” 瑟那也闭起眼睛,感动地说:“两百五十枚金币呀!真是一个大数字。” “是啊!好歹也是车马费的两百五十倍。”杨颠峰笑着说:“其实就算以前三名为目标,也得先打进四强的,所以以第四名为目标并没什么不妥。谁说我们是四面楚歌孤军奋战,眼下不是现成的盟友吗?就让我们来组一个第四名同盟吧!” 乎也目大笑着说:“第四名同盟?好耶,这名字真劲爆,而且很适合现在的咱们不是吗!”他心里却想着:“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两句话,就把现场的气势完全扭转过来,这个杨颠峰有成为领袖人物的本钱。” “这个好,我举双脚赞成!”瑟那真的倒立把双脚举了起来,说道:“今天就当是第四名同盟成立的日子,可是……成立又怎么样,要不要来个歃血为盟?” 杨颠峰笑着说:“歃什么血,在咱们那个片界的习俗,这时只要‘鼓掌通过’就行。好,赞成第四名同盟今天在此成立的人,鼓掌!”说完就用力的鼓起掌来,乎也目和瑟那也随即跟上,只不过瑟那“鼓”的是脚“掌”。 这时病房门突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然后是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很高兴听到三位这么有精神,可以打扰一些时间吗?” “请进?”杨颠峰问道,心里猜测着“打扰一些时间”的意思。 少年首先注意到进门的护士口袋中露出揉烂的花束一角,看来有人没品的把白花束摆在门外了。跟着护士小姐还进来了一位外貌普通的成年人,很难从外表看出他是做什么的,成年人只略看了三人一眼,就回望定了护士小姐。 “这里是最后一间,后边的病房都是空的。”护士小姐马上说道。 那成年男子叹了口气,眼神略过乎也目,在杨颠峰和瑟那间来回移动,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边这位比较上相,这边这位却比较符合预定中的角色形象,怎么办?真难抉择呀……” 杨颠峰和瑟那疑惑地互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知道对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年男子考虑很久,最后眼神落在少年手边的怪兵器上,欣然道:“唷!这个可以制造不错的舞台效果。” 他掏出一张名片,走到杨颠峰面前递上说道:“我是这样的人。” “……导演、制片,列乌坦特格蓝涅先生?有什么事吗?”杨颠峰问道。 “冒昧打扰,请问妳……是否愿意参加一场简单的广告拍摄?”成年男子说。 杨颠峰张大了嘴巴,的确在这葛里布林特也有电视机,不过他还没有什么机会看,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实在出现得太突兀了。 “拍、拍广告?”少年从第一时间的惊愕中恢复之后,才发现许多奇怪的地方,问道:“等等,怎么会到这里来选人?特地选病患来拍呀!” 护士小姐以她柔软的声音解释道:“这要从头说起。这个广告是格蓝涅先生接受勇武大会主办单位的委讬拍摄的,可是之前拍出的毛片,大会单位那边看得不满意,认为影片中‘参赛者’的角色找实际上的参赛者来演比较好。” “居然认为找外行人拍效果会比较好,真是群王ㄨ蛋。”导演咒骂道。 “影片中有正派及反派两位参赛者角色;正派那位要找到愿意出演的参赛者比较容易,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可是却迟迟无法找到愿意出演反派的参赛者。”护士小姐尴尬地说道:“怎么说,那个──各位应该都明白,参赛者当中绝大部分是各邦联的王公贵族、有身分地位的人,比较重视自己的形象……” 瑟那恍然大悟地说:“因为人选实在太难找,所以找着找着最后就找进了这医院里边来了?反正住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重大病痛。” “对对,就是这样……”护士小姐如释重负地说。 杨颠峰语气讥讽地说:“没这么单纯吧!应该说是其他‘聪明’参赛者就算扭到脚、吃坏肚子也不会住院,因为怕入院纪录给评审留下坏印象的缘故──那些人当然更不可能会答应‘在广告中演反派’,这种可能让自己的形象大大扣分的事情,所以演反派的傻瓜只好从这些‘被半强迫住院’的傻瓜里边找啰?” 那位导演先生好像跟勇武大会蛮脱节的,听完后只是一脸茫然,望望护士小姐又望望房里诸人,好像希望有人为他把这番话解释清楚些;而护士小姐显然完全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低下头去连耳根都羞红了。 “杨颠峰妳留点口德吧!为难护士小姐有何用?”乎也目插嘴道:“人家是来邀妳拍广告的,扯到别处去做什么,妳是拍还是不拍?” 护士小姐感激地望了乎也目一眼,杨颠峰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到了她口袋外露出的白花一角,心想:“黑脸真不好扮。”可是他的嘴里却完全说另一件事:“在广告中演反派呀!这个嘛──首先,想请问导演先生要拍多久?酬劳多少?” “拍多久不一定,拍到我满意为止……”导演说完后苦笑了一下,用肢体动作暗示自己恐怕得“大大地”降低“满意”的标准,并继续说道:“不过根本没有剩下多少时间,所以所有能用的时间也仅剩下明天一早上罢了。至于酬劳,反正大会主办单位蛮慷慨的,我想想──十枚金币如何?” 换算成台币约一万元,表面上似乎不算多。但杨颠峰看见瑟那露出了羡慕的眼光;另外想想比武大会首战落败者只能拿到一枚金币的车马费,杨颠峰却只要花一早上就可以轻松拿到十枚金币,看来这算是相当重的酬劳。 “酬劳方面没有问题,但是请让我先看看剧本。”少年欣然说道。 导演先生露出苦笑,艰难地掏出剧本递给了杨颠峰,毕竟这是最后的难关,之前还没有人看过剧本之后还答应演出的。 杨颠峰刚开始读剧本时的反应,和其他人显然不太相同,让导演燃起了最后的希望。但在少年仔细却快速地第三遍翻完脚本以后,还是摇着头把它递回给导演并说道:“这种烂东西我演不下去。” “唉!还是不行吗……”导演喃喃自语道,却听得杨颠峰继续说:“反派角色的台词和动作一点张力都没有,这种广告播了也是白播吧?” 导演先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楞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妳、妳是说如果我把剧本改回,不,改得更有‘张力’,妳会重新考虑出演?就算这样一来演反派角色的妳,形象会被丑化得更严重?” “是的,导演先生。我虽然是参赛者,而且没有演戏经验,但是我至少明白‘人该在不同时候恰如其分地扮演属于他的角色’的道理。”杨颠峰望着窗外远方说道:“这个广告对大会主办单位而言或许仅是个表面文章,但是对于参赛者的我却有着特别的意义,我很乐意尽一己之力让它拍得更成功些。” 最新全本:、、、、、、、、、、 第四章 愚者们的相对速度 虽然之前这个那个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勇武大会首战日前夕却大致上平静地度过了。\。qb5/杨颠峰上午拍完广告之后,和两位室友一起办了出院,搬进了选手村。 出赛时间直到这一天才由主办单位公布,场次全由抽签决定,和选手编号及身分无关──至少主办单位是这么说的。杨颠峰和瑟那都被排进了第一天的赛程,而乎也目则是第三天。 “排在首战日比较好吧?”乎也目笑着说:“观战的人一多,打起来会比较带劲儿呢!”三人把行李丢进房里之后,就不约而同地到了茶水间,然后就留在那儿闲嗑牙了起来,像之前在病室时一般。 杨颠峰笑着回答说:“两位都是比赛经验丰富的人,我可不是,要是观战的人太多,我恐怕会紧张呢!” “不会吧!又不是上台做才艺表演。”瑟那说:“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情耶!哪有闲功夫去在意旁边的观众。” 乎也目和杨颠峰惊讶地对望了一眼,不过两人却对这番话有着不同的感想。乎也目是为自己过度的自信暗自警惕,杨颠峰则是怎么样也无法把这种庆典式的比武大会和“性命交关”这个词连在一起。 “总之,妳的第一场比赛是排在开幕日的下午,既然妳不怕受影响,我和杨颠峰就一起去给妳加油吧!”乎也目对瑟那说了,又回头对杨颠峰说:“不过妳的比赛时间只比瑟那晚一个时辰,或许妳……” 杨颠峰想了想,说:“我无所谓啊!瑟那,我会和乎也目一起去帮妳加油。等妳赢了之后,再和乎也目一起来为我打气吧!” “好,就这么决定了!”乎也目拍了一下大腿。 “对了,乎也目,就算开幕战会有比较多的观众,可是我比赛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恐怕到时候人已经走光了吧!”杨颠峰说。 “是啊!要是场边观众席上只留下一堆纪录员,感觉实在很差。”瑟那说。 杨颠峰讶异地说:“纪录员?怎么会坐在观众席上?” 乎也目解释道:“瑟那指的应该是属于各大代表团的纪录员吧!稍微大一点的选手团,都会派出足够的人手把任何表面上不重要的比赛过程详细的纪录下来;如果是重要的比赛,比方说赛前预料的十六强选手的每一战,自然会多派出几个人加以详细的纪录就是了。” “对了,可不要忘了去看决定我下一场比赛对手的那一战。”杨颠峰心想。 次晨的开幕仪式也平安的结束了,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插曲,比方说吉勒斯德公爵巧妙地避开杨颠峰的眼神,原本就认识的选手们错身而过时的暗中较劲,有个疯法师在主席致词时丢火球捣蛋被警戒人员逮捕等等,不过大致上是平安的。 瑟那有点想问杨颠峰前一天到底拍了什么样的广告,可是最后还是没问出口。至于乎也目,根本没有把拍广告的事情放在心上。 于是就在三人三种心情的情形下,瑟那的首战时刻到了。 他的对手是一名使双刀的男子,开赛前“唰唰唰”地舞出了滴水不漏的一圈刀光,引起自己的支持者一片叫好声──虽然那相对微弱的声音在人群持续减少中的半满观众席上,看来十分滑稽。 “喂!”双刀男子对瑟那叫阵:“妳要赤手空拳跟我打?妳是认真的吗?矮子!妳的手脚上会留下很大的口子哦!” 瑟那没有答话,只是对对手扮了个鬼脸。他的状况看起来不错,完全没留下因为胃肠炎被送进医院时的虚弱印象。 “果然是空手?”乎也目靠近杨颠峰说道。 “嗯,应该是了,大会不鼓励用取巧的方式取胜,总不可能把短针或肘棍藏在袖子里。”杨颠峰回答。这时,裁判红旗一挥,喊道:“选手就位!” 瑟那站到台上定位。他的对手双刀一摆,站出的是很平实的姿势;而瑟那却是用双拳掩住头脸,几乎完全蹲了下去──他本来就矮,这样一来简直缩到只剩一点点,让那位使双刀的对手楞了楞,登时有不知该如何进攻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不只那双刀男子,可是场边的两位盟友并没有忘记他们该做的事情,不约而同地放声大喊:“瑟那加油!” “开始!”裁判红旗挥下。 尾音未绝,瑟那已经冲到了双刀男子的面前,就停在他的刀锋距离外。男子更觉得难以出手了,因为瑟那蹲得很矮,除了纵斩之外,无论怎么发动攻击都必须要调整姿势,这样就会稍微丧失原本的灵活度。没有犹豫的时间,瑟那还在一点一点的进逼之中。 双刀男子出手了──果然是纵斩!他是右手出刀,瑟那轻巧地侧移到了那人的右手侧,逼使他马上右转,又倒退了几步。 杨颠峰心想:“因为对方左手也有刀,所以自然是避往他的右侧,可是瑟那并没有全速进攻,应该是另有企图。” 这时,他听到旁边一群女孩嘻笑着:“那个矮子好怪哦!那是什么姿势?螃蟹脚!” “那个拿双刀的也很逊啊!对手这么矮,还一直后退!”东一声矮子,西一声矮子,让杨颠峰气得差点过去扁人。看来她们对这场比试一点兴趣都没有,很可能是坐在这里等这个赛场的下一场比赛。 场中使刀男子又挥出了第二刀。这次他显得比较笃定了,一刀挥出又马上连出第二刀,斩往瑟那躲开的方向,那当然是使刀男子的右手侧── 不!瑟那不在那里?他只是做了个左闪的假动作,就从另一边冲进了双刀男子的怀中!那人虽想用左手刀迎击,可惜迟了。 “赢了!”杨颠峰和乎也目同时站了起来。 场中传来四声清脆的巨响,第四击是瑟那一个上钩拳击中了双刀男子的下颚。这一击还包含了他双脚蹬起的力量,因此能把对手一举打飞,并在下一瞬间像断线风筝般地以抛物线摔落在地上。 杨颠峰忍不住摸摸自己的下颚,心想:“下巴碎掉了吧!” 裁判红旗一挥,大喊:“担架!”“不,别移动伤者!”场边医生喊着,随即冲上了赛场并医护伤者。 “瑟那,打得漂亮!”杨颠峰喊着,不由得瞪了旁边那堆女孩一眼,心想:“知道厉害了吧?看妳们还敢矮子矮子的乱叫。” 没想到那群女孩只是沉默片刻,就神情不屑地说:“讨厌!” “那矮子动作又丑陋、出手又野蛮,真难看!” “赢还赢得那么难看,逊毙了!” 杨颠峰差点要过去扁人,还是乎也目拚命拉住他说:“妳看!快看!瑟那在跟我们招手了!” 总之第四名同盟的第一场比赛以大胜落幕,同个赛场下一场比赛的选手不久就到了,其中之一是名风度翩翩的褐发青年,颔首跟杨颠峰打了个招呼。 “妳认识他?”乎也目问道。 “昨天一起拍广告的,他有演戏的经验。”杨颠峰说。 乎也目睁大眼睛说:“妳昨天才认识他?妳不知道他是赛前评审团预料的十六强之一,恩居奇维邦联的首席代表,凯凡瑞家的英布里逊男爵吗?” “是啊!昨天才认识,演技还可以。” 虽然是谈着不相干的话题,可是两人却都不由得心想,若是自己对上瑟那的话要怎么样应付。这时乎也目就开始羡慕杨颠峰擅长长距离的武器,而杨颠峰则羡慕乎也目皮厚肉粗,挨个几拳也能不当一回事。 到了选手休息室打屁聊天,时光飞逝,就算心中千百个不愿意,杨颠峰首战的时刻也慢慢逼近了;他渐渐增加的不安和烦躁都被伙伴们看在眼里,这才确定他真的是个没什么比赛经验的人。 “怎么办!”杨颠峰惨叫道:“我好紧张哦,心跳得好快!” “妳还能说出这种话,表示妳还蛮镇定的。”乎也目笑嘻嘻地说。 杨颠峰指着自己的心脏说:“镇定个屁啦!我现在心跳得好快,不信妳们来听听看!” “是吗?那我摸摸看。”瑟那狐疑地伸出了手。 “……怎么样?”杨颠峰问道。 “没、没有心跳耶!”瑟那大惊失色地说:“难道妳已经死了?” “去妳的!”杨颠峰笑骂着敲了矮小少年的头。这时,请选手入场的广播声响起,乎也目便重重地拍了杨颠峰的背一把,说:“快去吧!” 杨颠峰埋怨道:“妳这家伙,用全力打我。” 他在不知不觉中把紧张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缓缓地步入了场中。身上的衣服是威特多临时找来的,因为妖精男孩不知从哪听说服装会影响裁判们对选手的印象分数,坚持要少年穿得整整齐齐地上场。这临时的衣服虽然有些不合身,也只好将就将就了,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比较帅气的打扮,没有人不愿意的。 对手的长相曾在多多准备的选手资料上见过,杨颠峰没有出声,甩开菱鞭耍了几个鞭圈,听到加油声从观众席上传来,这才开始注意观众席上有什么人。 瑟那和乎也目不用说。因为天色渐晚,观众席上剩下的人更少了,甚至可以用稀稀落落来形容;不知为何有一群女孩子在,杨颠峰定睛望去,里边还夹了一个男人,那人朗声说道: “看在一同拍广告的情谊下,我来为妳加油啰!可不要第一战就输了!” “多谢,我会赢的。”杨颠峰笑着答道。可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见,因为他的话马上引起了身边女孩们的一阵鼓噪: “英布里逊阁下又拍了广告!” “这次是什么广告?” “什么时候会播出!” “没什么,只是受大会主办单位之讬拍的一支和勇武大会有关的广告。”褐发青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微笑道:“大概今晚就会开始播了吧!” “呀!” “好棒哦!” “我今天晚上一定会一直守在电视机后面──葛理布林特的电视机是指那个喇叭状的放影管,所以看电视都是在电视机后面──,看英布里逊阁下的广告的!” 那位拍过片的男爵一一答礼,看来不可能再分神跟杨颠峰交谈了。少年望望观众席,还有对手的加油者和“纪录员”。 “看来没有别人了……”他心想。 就在这时,却有个人身边围绕着比英布里逊男爵更多“随从”,走了进来。褐发青年一见之下大惊失色,马上站起来说道:“吉勒斯德公爵阁下!” “啊?坐,英布里逊。”公爵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找了个空旷处坐下。当然,他身边的随从们却没有一个跟着坐下,显然没有英布里逊身边那些女孩的好福气。褐发青年心下狐疑:“吉勒斯德阁下是来观看这少年的赛事吧?莫非这少年和吉勒斯德阁下有关系的传闻是真的?可是他却又为何不投宿在公爵邸,而住进了选手村?这算是故弄玄虚吗?” 杨颠峰对于杜黎娜老爸来观战虽然也吃了一惊,不过看他身边没有女儿的踪影,又带点失望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吉勒斯德公爵刚坐定,观众席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这次来人就并不令人意外了──是嘉希昂! 她虽然也有贵族身分,可是却一个人来了,翘着脚找了个空旷处坐下,对杨颠峰投以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时有随从附耳对吉勒斯德公爵说了几句话,这身分尊贵的成年男子马上站起来走近了嘉希昂。 嘉希昂也困惑地起身相迎,听得公爵说道:“班司塔尼的嘉希昂小姐?关于小女的事情,有劳妳居中奔走出力,我吉勒斯德公爵在此向妳致上最……” “不!”她伸手阻止了公爵的发言,冷漠地说:“决定以人道立场进行处置的是我们班司塔尼王陛下,我只是个执行者,而且您也已经谢过了。” 公爵的随从们显得很生气,可是公爵本人却不动声色地说:“好吧!不过,无论别人听说的事情如何,我以自己了解的事实为准。而我基于这个自己认识到的事实,是个恩仇必报的人,幸会。” “幸会。”嘉希昂微微欠身,一边目送公爵回坐,一边细心咀嚼着他口中那句值得玩味的“恩仇必报”。 杨颠峰挥着手向她打招呼,有意藉此化解观众席上的紧绷气氛:“臭男人婆,妳来这里干嘛?看我打输很有趣吗?” “我是来看妳凌虐对手的!”嘉希昂笑骂道:“妳敢输?那我的面子摆到哪里去!妳要是输了的话,我绝不会让妳活着走出这恩居奇维城!” 瑟那和乎也目早知道这两人认识,现在只是再确认两人的熟悉程度罢了;英布里逊男爵认出嘉希昂之后却大大地吃了一惊,重新调整了自己观战的心态。 裁判红旗挥下,喊道:“选手就位!”杨颠峰连忙走到位置上,还来不及摆出架势,或是说他还在犹豫着要摆什么姿势,就听到了裁判喊:“开始!” “喝!”对手一剑虚劈并大喊了一声,却没有冲过来。突然发觉眼前这位本来以为名不见经传,也查不到任何敌情资料的年轻对手,却有三名贵族观战助势,那人的应战气势登时大为减弱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杨颠峰不知道要做什么,心想:“虽说他擅长化解对方的招势并反击,可是这么远应该无法反击吧?”就轻轻地挥出“蟠蛇吐信”加以试探。 观战众人中,以嘉希昂最为专心。她一看少年使的是鞭法,对照自己前一战的经历,更是心有余悸;其他虽然也有几个人仔细在看,却没有什么成见,只是放空心思观察场中两人的举动罢了! 对方举盾挡下了这一招,但也因此破绽百出;杨颠峰看他没有攻过来,有点困惑地连续出鞭,叮叮当当地打在盾上,但是对手还是耐心防御没有攻过来。 看在曾经和嘉希昂对仗的杨颠峰眼里,压根儿不会想到这种浑身破绽的架势就是对手的实力,只以为那是引诱对手进攻的步数,心想:“李寻欢说的不错,对手全身都是破绽,反而等于没有破绽──我根本不知道要攻哪里才好。看对手的样子好像是在等我攻过去,我就偏不过去,等他过来好了!” 哪知道对手也是一般心思,专心地抵挡着鞭招,提防杨颠峰进攻。 “唔,这少年还不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把对手压制住了。”吉勒斯德公爵的感想,可以代表观众席上一派外行人的观感。 “杨颠峰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尽把鞭子往对手的盾上抽?莫非他真有意把盾给打到破来羞辱对手?又或者他知道什么对手的情报,是在防他突出奇招?”英布里逊男爵、瑟那和乎也目则是看得不明所已。 “杨颠峰现在的鞭招虽然很快,可是那只是用来掩饰制胜招的烟幕,他是要欺骗那些外行的‘纪录员’。可是骗不了我的,他真正的速度还要再快、快、快得多,我一定要看清楚致胜的那一招。”嘉希昂的感想只代表她自己。 又是几十招经过,杨颠峰还是用同一招“蟠蛇吐信”连发,而对手却不得不蓄势待攻了。一方面是因为耗下去裁判会叫停,而这情势怎么看都是拿短兵器的人处于劣势;另一方面他的盾也的确再撑不了几下。 就在这时,杨颠峰的鞭招突然停了下来,锋锐的菱锋软绵绵地垂在地下,他本人也变得目瞪口呆,望定之前没留意的观众席某处。 “就是现在!”再也顾不得是不是陷阱,对手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嘉希昂绝望地心想:“白痴。” “哇啊!”杨颠峰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手逼近,连忙一抽手把鞭圈拉了回来,直挺挺地刺入对手的腰间!对手连把剑挥下的力气都没有,便慢慢地倒了下去。 “胜负已分!”裁判不耐烦地挥下了红旗,喊道:“担架!” “赢的不是很光采,但确是压倒性的获胜。”吉勒斯德公爵心想。 “演技真的很棒!”英布里逊心想:“那一瞬间差点连我也以为他在观众席上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难怪昨天他演得那么传神,可惜没能看到他的实力。” “那个对手是白痴吗?”嘉希昂暗自咒骂道:“居然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所骗,害我没看到杨颠峰的实力──算了,我早预料到这种程度的烂对手,不太可能逼他使出他什么实力来的。” 杨颠峰则一边挥手向欢呼的瑟那和乎也目答礼,一边胡思乱想着:“令狐冲和他老师比剑时,一不小心分神就赢了;亚历山大在比赛的时候,也跟我一样在观众席上看到人分了神,却输掉了。我虽然赢了,可是我并不想当令狐冲啊!我比较想当亚历山大……” 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在眼神交会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杨颠峰并不惊讶于她知道自己有比赛,因为吉勒斯德公爵也知道──但是看她并没有光明正大地以本来的身分为自己加油,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杨颠峰茫然回到了选手休息室,在那里,两个好友正在等他凯旋归来。 “这么一来咱们第四名同盟三个人第一战都笃定获胜晋级了,哇哈哈哈!”乎也目笑着说。瑟那斜了他一眼说道:“妳不是后天才比第一场?” 乎也目信心满满地说:“我跟妳们这两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不一样,对手的实力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我说会赢就是赢定了!” “切!臭屁,小心阴沟翻船。”瑟那笑骂道,杨颠峰则说:“这样不是很好吗!而且比赛时间越晚,妳的脚伤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这时两组脚步声碰巧从外头走廊的两端由远而近传来,然后不约而同地停在门外,杨颠峰叹了口气,跳下座椅说:“我去劝架。” 乎也目狐疑地望了望瑟那,问道:“妳可以从脚步声分辨来人的身分吗?” “呃,看条件吧!如果能选的选项不太多的话……”瑟那答道。 不出杨颠峰所料,在门外不期而遇的正是被女性亲卫队簇拥着前来,打算为杨颠峰祝贺的明星选手英布里逊,和孤身前来想跟杨颠峰打声招呼的嘉希昂。恩居奇维和班司塔尼既然处于敌对状态,这两人身为两邦联各自的首席代表,自然也有很强烈的敌对意识。 “唷,看看这是谁?”嘉希昂先发言挑衅:“这恩居奇维城不是妳家吗?莫非恩居奇维城的骑士连在自家里走动都要一群奶妈陪着照顾?” 旁边的女孩子马上气得脸红脖子粗:“妳说谁是奶妈!” “看是谁应声了不就知道啰!”她轻松地耸了耸肩。 “什么!”女孩子正想冲过去扁人,被英布里逊神定气闲地伸手阻住。他潇洒地回嘴道:“这么说妳们班司塔尼人未免太不懂礼貌了,在咱们恩居奇维,只要是贵族女性出游,无论她的高矮胖瘦美丑像人像畜生,都会有绅士主动伴游──哎唷!我真是失礼了,莫非妳其实是男人,只是喜欢穿女人的衣服?” “什么!”这次换嘉希昂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女骑士身上散发出来,让英布里逊身边的女孩们差点忍不住拔腿逃跑。不过英布里逊马上凝神相抗,给了那些女孩一种安全感。“麻烦各位小姐先后退几步,待我打发掉这烦人的苍蝇再说。”英布里逊语气轻松地说。 “哦,要在这里做个了断吗?”嘉希昂身上散发的杀气更重了,手也渐渐地移往剑柄。两高手的气势冲激对抗之间,哪有一般人涉足的余地,英布里逊身边的女孩们都已经都乖乖地退开了,只听见他冷笑着说:“嘿,是妳先挑衅的,莫非到这时候还打算打退堂鼓?” 嘉希昂直盯着对方答道:“哼!我可是为妳好,我只是想说或许妳会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败阵比较失面子。” “真周到啊?哼,我看妳只是打算在这轻松的前半段赛程中先打发掉难以处理的对手吧?”英布里逊说:“也好,我也正有此意。” “妳太抬举自己了吧!还没断奶的大少爷。希望妳别令我太失望……” 两人的手指都已触到剑柄的瞬间,选手休息室的门却毫无预警地打开了,杨颠峰无视于险恶气氛地硬插入两人之间,面对着英布里逊抱拳哈腰说道:“哎唷!真没想到男爵阁下肯降尊纡贵地来为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加油,真是令我大大的有面子,赛中威力大增,顺利克敌制胜!” “呵!别这么说,俗话说见面三分情,我们既有一面之缘,刚巧我又正有空,同为勇武大会的参赛者,来加加油打个气有什么大不了的。”英布里逊笑着伸出了右手,杨颠峰便热情地与他握了握。 接着杨颠峰才回头瞪着嘉希昂道:“妳来干嘛的?还特地选在我的休息室大门前惹事生非!来找麻烦的吗?” “一见面就把屁股对着我,妳好大的狗胆!”嘉希昂冷冷地说。 “把屁股对着妳又怎样?我现在还不是把屁股对着男爵阁下,妳看人家多宽宏大量,根本没放在心上。如果妳是来嘲笑我第一仗赢得太难看,那就可以滚了!嘘嘘嘘。”赶狗似地对嘉希昂挥挥手之后,杨颠峰又换上逢迎谄媚的嘴脸转向英布里逊男爵,并说道:“来来,男爵阁下,里边请!” “哦,不了!我只是来说声恭喜,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跟妳聊吧!”褐发的英俊男爵挥挥手,就潇洒地在女孩们的簇拥下转身离去了,同时心中想着:“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她一个女流之辈实力如此坚强。今天她是有备而来,我则还没摸透她的底细,若是真动了手一定要吃点亏的,见好就收吧!” 嘉希昂想的事情也差不多:“这小子是有真材实料,不只是个外表好看的空心绣花荷包。”然后对着回头骂她丑八怪的亲卫队女孩比了个中指。 “……那,如果妳肯降尊纡贵的话,就进来坐坐吧!嘉希昂子爵阁下。”杨颠峰神情随便地开门迎宾道。 “妳什么时候变成恩居奇维人了?对一个恩居奇维的男爵就这么毕恭毕敬,我好歹也是个子爵呀!”嘉希昂虽然发着牢骚,不过还是跟着少年进门了。 “这位是班司塔尼叽噜嘎啦家的嘉希昂子爵,在我前阵子路过班司塔尼附近时曾帮了我不小的忙。”杨颠峰为两位好友介绍后,又转身说道:“这位是乎也目、瑟那,都和我们一样是勇武大会的参加者。” “两位好啊!”嘉希昂随和地打了个招呼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她心念一动,突然望定矮小少年道:“妳是瑟尼它皮丝,里悉达邦联的代表?如果顺利晋级的话,会成为我第三战的对手?” 瑟那怯生生地说:“是的,嘉希昂阁下,请、请多多指教。” “嘿……俗话说物以类聚,妳既然和杨颠峰混在一起,看来我要重新衡量妳的本事啰!”嘉希昂说。 “呃,请您不用太着意重新衡量了。”瑟那苦笑道,杨颠峰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妳这家伙真没志气!” 嘉希昂笑着换了个话题:“不过杨颠峰妳真好狗运──对我来说是很不幸啦!咱们没能在前三战就碰头,要是妳和瑟那能换一下就好了。这下子只有寄望第四、第五战时的签运了。” “什么?”杨颠峰困惑地问道:“妳也不知道会在第几战才跟我碰头吗?恩居奇维中央广场上不是有一张大赛程表,谁与谁第几战能碰头都可以查得出来吗?” 嘉希昂丧气地按住额头,没好气地说:“天啊!谁来教教这个神经过分大条的家伙?妳根本没仔细读过比赛相关规定对吧!” “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乎也目笑道。于是瑟那便解释说:“主办单位认为‘在事先知道对手底细的情况下拟定制胜战术’和‘在不知对手底细的情况下也能临机应变发挥出实力’对一位勇者候补而言一样重要,所以第四、第五战都会重新分组,第六战以后的对手才会完全确定下来。换句话说,第一、四、五战的对手是无法事先知道的,美其名是考验参赛者的临机应变能力……”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其实在我觉得,这只不过是服务大国代表团的规则条文罢了。因为大型的选手代表团,自然有足够的人手把上千名参赛者中的每一人底细都调查清楚;对他们的选手而言,也就没什么‘在不明对手底细的条件下临机应变’可言了。” “这也没什么,在这封建阶级制度明显的葛里布林特大陆上,勇武大会出现几条这种服务有钱人的条款,只能算是在意料之中。”杨颠峰回答道。 嘉希昂耸耸肩说:“要是第四、第五战咱们都倒楣没碰上,接下来可就步步艰辛了,第六战时选手就只剩下三十二人了呀!”她犹豫了一下,又说:“妳们要是有需要,我倒是很乐意提供咱们班司塔尼代表团所收集到的参赛者资料,不过我想妳们是会拒绝的。” 瑟那的嘴唇动了动却又垂下头去,大概是想到自己连第三战都过不了,去担心以后的事情没什么意义。见伙伴们都不吭声,杨颠峰笑道:“早知道我们要拒绝,妳干嘛还要说出来?真是画蛇添足、脱裤子放屁。” “妳这家伙一开始不认识我也就罢啦!现在都已经知道我有子爵爵位,说话还这样口无遮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神经过分大条哪?”嘉希昂皱眉说道。 “子爵有什么了不起?”杨颠峰叉手翘腿说道:“我在我们的片界,可也是个有贵族身分的人。” 不只是嘉希昂,这下子连瑟那和乎也目也惊奇地说:“真的?” 杨颠峰得意地笑着说:“当然是如假包换的──谎话。”但他又不小心想到,自己曾经受史乌基犹女皇封为啸侠,不过那个应该不算是封爵吧! “……好啦!没时间跟妳多打屁,我直接说完正事后就要走了。”嘉希昂起身肃容说道:“妳的下一战对手是咱们班司塔尼的卡位选手──妳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吧?而我可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妳有多少斤两我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的,但对手的斤两却只能请妳自己多留意。要是吃了大亏别怪我没先提醒妳,我可不希望曾经胜过我一招的人在众人面前被打得喊爹叫娘。” 嘉希昂离去后,两名对手马上另眼相看地簇拥了上来,激动地说:“妳曾经赢过她一招?” “妳曾赢过那个班司塔尼邦联的首席代表嘉希昂?” “算不上,只是骗了她一招罢了!”杨颠峰摇着头答道。 嘉希昂刚出门不久,突然有另一个女孩没敲门便开门走了进来。杨颠峰一见此人,便两眼发直,神情呆滞,只差没有从嘴角滴下口水来。瑟那和乎也目望向门口的少女,只见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洋装,手里还捧着一顶白色的宽缘帽,飘逸美丽的长发刚好是披肩的长度,容貌是那种远远让人觉得配上扬颠峰可惜了的程度。 两人很识趣地悄悄离开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之中才有人猜测着──杨颠峰在刚刚的比赛中是否真的因为见到观众席上的少女而分心。 少女轻启双唇道:“妳──为什么来了葛里布林特,却不愿意跟我联络?” 杨颠峰完全没料到少女会直接来选手休息室找自己见面,灵魂早就被“惊”出了体外,这时正客观地望着房中的微妙互动,视界中浮出了恋爱游戏似的选项: 一、我想要集中精神在勇武大会的首战之上。 二、我对不起妳。 三、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妳联络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四、我爽。 “搞什么啊!又不是excelsaga。”杨颠峰回过神来,回答道:“这个该怎么说呢──呃……这么说吧!因为之前的离别气氛太感伤了,这时候却才突然发现还有机会能见面,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伊东华嗔怒道:“什么嘛!就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害我胡思乱想了好久。”随即又破颜为笑道:“但是,因为我们见到面了,所以原谅妳!” 那醉人的笑容登时又差点让杨颠峰魂飞九霄云外。见少年没有答话,伊东华继续说道:“啊!来我家坐一下好吗?我想妳大概不太愿意搬到我继父家来住,不过来作作客应该可以吧?” “好,当然好。”还没脱离痴呆模样的杨颠峰只能连连点头以对。 两人坐上了豪华的出租马车,一时默然无语。少年从这出租马车联想到吉勒斯德公爵家应该有自用马车,这才想起少女在赛场的古怪行径──她和少年目光相接被认出来之后,马上就用宽缘帽掩着脸儿跑掉了。 “在观众席上的时候,妳为什么……”杨颠峰问道。 “咦?”少女红着脸儿答道:“妳是问哪一件?算了,我一起回答吧!之所以不跟继父吉勒斯德先生一起观战,那是因为我猜想妳或许有什么理由不想见到我;而之后所以在那个时候匆匆忙忙地跑掉了,只是……只是因为……这个妳自己想。差点害妳输了,实在很抱歉,不过幸好妳还是赢了。” 杨颠峰偷看了伊东华一眼,抓了抓头,又问道:“妳怎么知道我有出场比赛?很难想像妳会留意这个什么勇武大会的相关消息。” “啊!这是杜黎娜她……”伊东华说:“她去找了之前跟妳们一起旅行过一阵子的那个妖精女孩,实习妖精魔法使爱莎露,从她那边确定妳有报到。” “哈,爱莎露这种时候不太可能有休假吧!莫非杜黎娜是猜到她一定会跟在嘉希昂的身边,所以特地到班司塔尼代表团下榻的饭店去埋伏、堵她?”杨颠峰笑着说:“真是个坏心眼的魔法女孩。” “哈、哈哈……听妳说得好像亲眼看到一样。”少女困惑地笑着说。 “当然啰!那个小妮子能变出什么把戏我一清二楚。”杨颠峰信心满满地说。少女依然只是掩着嘴轻笑着,没再说什么。 最新全本:、、、、、、、、、、 第五章 自由电波 这种豪华的贵族家用马车,果然和便宜的出租马车大为不同,别的不说,至少避震装置就十分精良,让杨颠峰坐起来完全没有之前坐出租马车时,那种震得屁股发疼的感觉。\\、qВ5/伊东华虽然初来甫至,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异乡的交通工具,坐在马车上显得十分自然,更没有丝毫和少年独处的窘迫,和他信口闲聊着。 到达吉勒斯德公爵邸之后,少女问了来接车的门房:“父亲大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小姐。”门房答道。 “嗯。”听说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少女稍微放心了些,笑着对杨颠峰说:“我们到花园里坐坐,我泡茶给妳喝?” 少年自然微笑以应:“好啊!” 就像其他欧式别墅一般,吉勒斯德公爵邸前也有着很大的花园。时值三月中,许多花都还没开,但是已经绿草如茵。漆上白漆的木制花架下,摆放着高级的户外家具,一张圆形的高脚桌和几把轻巧的椅子。可以想见如有三两伊东华般的美少女来个随性的午茶聚会,围坐在桌边赏花品茗,该是一幅多么醉人的画面。 “套句《幻影天使》里的台词:要是再有荷叶边的窗帘就更完美了。”在杨颠峰的胡思乱想中,换好衣服的伊东华也出来了──对这早春的户外而言洋装实在是太单薄了些──微笑着对杨颠峰说:“妳想喝些什么吗?” 杨颠峰看着西沉的日暮,心想这时辰对午茶而言晚了些,答道:“大吉岭。”这是他少数叫的出名字的红茶之一,对于味道他是完全没概念。 “大吉岭……点心随便就可以了吧?”少女继续问道。 “是的,麻烦妳了。”杨颠峰说。 红茶是很香,除此之外少女也准备了很多三明治,大概是料到少年早就饿了。多是一回事,能不能及得上杨颠峰的食量又是一回事,他还是一下子就把它吃个精光,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指沾着篮子里的面包屑吃。 伊东华只是微笑地望着他,轻轻啜饮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琼浆玉液之后,少女才整理好心情,低声问道:“杨颠峰,那一天妳为什么不肯留下来过夜?怎么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了?” 少年一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在那之前,有件事情我应该先告诉妳,可是那时候我却说不出口。” “什么事?”伊东华讶异地说。 “妳……不是我第一个交往的女孩子。这样说妳懂吗?”杨颠峰说道。 “那有什么好说的,妳也不是我第一个交往的男子呀!”伊东华平静以对。 少年抓了抓头,烦躁地说:“我是说我不是处男啦!” “我懂啦!不用说得这么白嘛!”虽然少女这么说,可是看她一口喝干了还热着的红茶,显然心中受到相当的震撼。伊东华又给自己砌了一杯,并说道:“反正那也没什么,我也不是处女。” 杨颠峰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说:“真的吗?” “是我自己说出来的,相不相信随便妳啰!”少女已经完全恢复平静,神态优雅地闻了闻精巧磁杯中散发出来的香气,又浅浅地尝了一口。 少年有点不耐烦地说:“杜黎娜,妳要装到什么时候啊?” 少女“噗”地一声把嘴里的红茶给喷了出来,又连忙拿出荷叶边的白手帕擦了擦嘴。杨颠峰斜眼瞪着她说:“脏死了。” “妳坏死了!”伊东华,不,杜黎娜狠狠地在桌下踹了少年一脚。 杨颠峰不知怎地有些感动:“好怀念的角度和力道──我可不是被虐狂哦!” “妳什么时候发现的?”变成伊东苗的杜黎娜红着脸急切地问道。 “早就发现啦!我说妳‘能变出什么把戏我一清二楚’的时候,就是在提醒妳自首了,谁叫妳继续给我装傻。”少年好整以暇地说道。 杜黎娜一边窘得跳脚,一边气急败坏地说:“可恶,妳、妳太欺负人了,我要把妳不是处男的事情告诉姊姊喔!” “那样正好,我就是自己说不出口才要请妳转达的。”杨颠峰悠哉悠哉地说。 “如果是这样,那我偏不跟她说!” “那样也好,不就等于我没跟妳说过这回事。” “妳、妳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我才十二岁,呃,过几天才满十三岁,总之妳比我大好几岁,应该要让着我一点!” “拜托,这是大小姐该说的话吗?”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啦!本小姐居然被妳耍得团团转!” 杜黎娜边抱怨边还真的跳起来转了几圈;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把椅子搬到花架下离杨颠峰最远的角落,背对着他坐下。 “……妳怎么发现的?” “我不跟背对着我的人说话。” “哼!真大牌。”少女把椅子转了个面,当然还是离了很远,问道:“妳怎么发现的?我这次又练习了很久呢!连爸爸都分不出来。” “妳真的闲着无聊没事干耶,练习这个做什么,只为了捉弄人?”杨颠峰忍不住问道。但杜黎娜却理直气壮地回答说:“那是本来就该做的事情,要是变身了之后还被别人认出是我本人,那我还变身做什么?” “……好吧!总之,妳和妳姊拥有不同的‘煌罗’﹝作者注:语出漫画《煌罗万象》﹞,我一看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演技再好也没有用。”杨颠峰又闭起了左眼,右眼从食指中指之间望出去。 “还想骗我,妳又没看。”杜黎娜埋怨道:“我都转过来了,妳老实说嘛!” “老实说的话……”少年只好辛辛苦苦地用他那生锈的脑袋搜寻最初的记忆:“其实妳的言行举止都和妳姊没什么两样了,一些小动作也模仿得维妙维肖。只不过,妳还没抓到伊东华同学的性格。比方说,一开始妳说‘幸好妳还是赢了’,伊东华同学才不会这样说。怎么说……她应该会觉得比武结果的输赢,和她害我在赛场上发呆一事没有关系吧!” 杜黎娜听得有点入神,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妳已经这么了解她了吗?我觉得这已经是很细微的部分了耶!” “我也不确定啦!很可能我只是自以为了解她罢了!”杨颠峰苦笑着说:“而且光就变身而言妳已经非常成功了,我经常觉得伊东苗和杜黎娜不像同一个人。” 其实最不自然的地方是──伊东华来看比赛,怎么可能完全都没提到杜黎娜哪去了?可是杨颠峰和杜黎娜居然都没察觉。 杜黎娜──或者该说是伊东苗?──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便优雅地挪步至少年身侧,放下磁杯后双手撑桌上身前倾,精雕细琢的美丽脸蛋贴近杨颠峰的眼前,捉狭般地说道:“那么,妳看到这个既不是杜黎娜也不是伊东华,但却和妳所爱的伊东华一模一样的脸庞时,会不会有些心如鹿撞?” 少年楞了楞,突然很快地在伊东苗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啊呀!”伊东苗狠狠地吓了一大跳,接下来双拳便如雨点般地落在杨颠峰的背上,骂道:“妳这个色胚、色鬼、大色狼、**!居然敢趁机吃我豆腐!” “不,在我们那边,如果女方已经引诱到这种程度,男方如果没有什么表示,才是失礼的行为。”杨颠峰辩解道。 伊东苗的‘拳势’不由得缓了缓,问道:“真的吗?” “骗妳。”少年说完后便扮了个鬼脸。 “妳、妳这个色魔、色狼、大色鬼、淫贼!居然敢趁机吃我豆腐!”虽然伊东苗毫不留情地发动了第二轮攻击,但是从她骂人的语汇之贫乏看来,果然不愧是个教养良好的千金大小姐。 “我可得要声明一点──妳千万别误会了,”杨颠峰慢条斯理地说:“的确我很乐意偶而捉弄捉弄妳,就像妳会想要捉弄我一样,但是这和色不色没有丝毫关系;无论妳的演技再好,既然我已经知道妳的本尊是一个十二岁的平胸小女孩,我是不可能会对妳产生丝毫**的。” 少女突然停止了攻击。少年困惑地回头望去,却看到她望着夕暮出神。 杨颠峰问道:“怎么了吗?” “姊姊快回来了。”伊东苗说:“她还不知道妳到了葛里布林特的事情,快去门口接她,吓她一跳吧!” “妳又有什么企图?”少年斜着眼问道。 “我有企图又怎么样?快点去!我不过去了,我才不想当妳们小别胜新婚的电灯泡。”伊东苗连推带踹地把杨颠峰从座位上挖了起来,送往大门方向。 杨颠峰虽然心里怀疑,可是想到马上能见到伊东华的面,也就呆呆地往大门口方向去了。少女目送少年离去后,不知怎地也发了一阵子呆,然后茫然摸摸鼻尖,又按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讨厌,心跳得好快。” 她又失神了一阵子,才摇摇头说:“真是的,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嘻嘻。”少女念了个简单的咒文,让法杖出现在自己手里,又忍不住兴奋地耍了几个花招。 杨颠峰到了这大宅的正门前,就随便找了个位置靠墙站着等。在他的脑海中,伊东华和伊东苗的一颦一笑混杂在一起,偶而还会有金发小女孩出来扮鬼脸。 “都是她这么一搅乱,害得我准备好要对伊东华说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少年自言自语道:“那小妮子也快满十三岁了吧……时光的确在悄悄流逝。对了,她十三岁?不是听说白种人十三岁就已经很成熟了吗?怎么她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小鬼头?这么说起来她的皮肤也很细致,跟我们那边的白种人完全不同。” 马车声从大门口渐渐靠近,让杨颠峰也越来越紧张起来。门房先生本来要出来迎接,看杨颠峰在场,又回去了。等到马车声更近一点,少年惊讶的发现,马车后边还跟着两匹载了人的马──或者该说是跟了两名骑着马的青年,他们一时没看见杨颠峰,抢在车夫之前下了马奔往车门前,开了门并做出迎接的手势。 “又来了,烦死人了,走开!”车门一打开,里边的少女不正是杨颠峰朝思暮想的伊东华吗?可是她的心情却显得很不好,撩起裙摆,抬腿虚踩了开门青年的手掌一脚。青年却谄媚地笑着说:“能让伊东华小姐用我的手当脚垫,真是荣幸!” 伊东华抬头望见了杨颠峰,还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马上笑颜逐开钻过那两名青年之间投向了他的怀抱,紧搂住了少年的腰,还一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杨颠峰,妳终于来了,我好想妳!”少女神态亲昵地说。 “我也好想妳!”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到口的肥鹅不吃白不吃,杨颠峰也紧紧地反搂住了伊东华那纤细高雅的香肩。 两名青年显得十分震惊。但也不过一瞬间,他们震惊的神情就转变为嫉妒和愤怒:“杨颠峰?就是这个又脏又丑的小子!” “伊东华小姐,别碰那个下流粗俗的家伙,小心他身上的味道把娇贵的妳也给薰臭了!” “我就是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妳们管得着?”少女毫不客气地说。 “妳们说谁身上臭啊!想找架打是不是?”杨颠峰大致上已经了解状况了,对伊东华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让开,便扳着手指一脸凶相地逼上前去。 那两个青年一时胆怯退了几步,回过神来便交换了个眼神,也摆出一副凶相说道:“妳一个人想打我们两个?” “真不知好歹,我劝妳还是……” “先说清楚了,免得妳们事后才懊悔。”杨颠峰不怒反笑道:“我不知道妳们晓不晓得我和伊东华来自同一个片界,不过我是那儿受邀来参加这第七届勇武大会的参加者,今天刚比完第一场,我让那可怜的对手躺在担架上被抬出去了。” 那两个青年好不容易凝起的胆气登时又烟消云散,变得面无血色。其一忍不住又说了几句:“那又怎么样!妳也不过就一介平民,身手再好也匹配不上伊东华小姐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位的情报慢了点。”杨颠峰得意洋洋地说:“前些日子,我才因为军功而在我所属的片界被女皇陛下册封,加官晋爵也不过是指日可待之事。” “……今、今天就这样算了!”两名青年各自跳上了马,撂下几句“伊东华小姐,我还不会对妳死心的!”之类的空话,就扬鞭远去了。 “求求妳快点死心吧!”伊东华愉快地挥手喊道。目送那两名贵族青年走远,少女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对杨颠峰说:“谢啦!杜黎娜。” 少年听得一楞楞的:“杜黎娜?” “不客气,姊!”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笑嘻嘻地从转角处走出来。 “妳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呢!连我都差点以为杨颠峰真的来了……”伊东华笑着对她说,然后笑容突然凝结在脸上:“……杜黎娜。” “什么事,姊?”女孩开心地露齿微笑着。 伊东华看看杜黎娜又看看杨颠峰,再看了看杜黎娜,最后才茫然地望着杨颠峰说:“妳是谁?” “敝姓杨,名颠峰,联合国台湾台北人氏,曾跟妳伊东华小姐一起就读于台林高中一年ㄨ班,不知伊东华小姐可还记得?”杨颠峰摸着后脑说。 少女尖叫了一声,突然转头就跑,跑到十几步开外躲到了一棵大树干的后边。杜黎娜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她是真的抱着肚子倒在地上边笑边打滚。 “杜黎娜,不要笑!妳这个捉狭鬼!杨颠峰,真的是妳?妳怎么会到这里来?”听伊东华的声音,她是完全陷入了混乱当中。 杨颠峰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以最诚恳的语调说:“为什么躲起来,伊东华?妳难道不希望我来,妳不希望见到我?” “不,我……”伊东华慢慢地从树后走了出来,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一见面就、就那样,好丢脸……”的确,她的脸红得跟苹果似的。 “可是我很高兴。”少年微笑着说道:“就算是假的,可是,妳说很想念我,妳愿意拥抱我,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少女慌张地说:“不、不是假的,只是我……” “我好想妳,伊东华。” “……我也好想妳,杨颠峰。” 不知何时,杜黎娜已经识趣地消失了。暮色中,只有少年少女相拥的身影。 本来杨颠峰和伊东华都有点担心,一阵子不见,重新见面的时候会不会又不由得回到当初那种“相敬如宾”的麻烦情况。但是情况顺利地出乎预料,或许这有一部份要归功于杜黎娜的顽皮点子吧! 当然,没想到竟会弄巧成拙,杜黎娜心里对这种结果实在不甚满意。但是看到姊姊和杨颠峰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她再有什么不惬意也只能暂时往肚里吞。 这晚吉勒斯德公爵一直没有回来,于是伊东华姊妹做主留杨颠峰下来吃晚餐。久别重逢,两边都有说不完的话,第一个话题当然是宅邸前发生的怪事件。 “妳怎么会以为我是杜黎娜变的?”在餐桌上,杨颠峰问道。 “问那家伙啊,哼!我就觉得奇怪,这么别扭的女孩怎么突然愿意帮我了。啊!杜黎娜,把胡椒罐拿给我。”刚刚欢呼过不用跟那位严肃的继父一起吃饭,可以边吃边聊天的伊东华,却依然围上了餐巾,右手刀、左手叉规规矩矩地吃着。 杜黎娜递过了胡椒罐,略显得意地说道:“这要从哪里说起呢?嗯──对了杨颠峰,妳还记得姊姊刚刚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吗?” 少年楞了楞,坦白地说:“不记得了。” “想也知道妳不记得了,就只会盯着姊姊的脸看。”杜黎娜笑着说:“那是以深蓝色和象牙白为主副色系构成的,圣菲特拉克贵族学园的制服!” 杨颠峰恍然大悟道:“对了,伊东华妳转入这里的学校了!” “早知道就不读了。”少女低声抱怨道。 杜黎娜解释道:“其实我们这里不是很重视学历──妳看我就没在读书。是伊东华姊姊坚持要上学的;她说就算这里的学历回联合国之后没有用,也不能让自己习惯不用上学的懒惰日子,结果姊姊对课程内容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那什么课程嘛!上课时间短,整所学校简直像个贵族子女专用的大型交谊厅就不说了;就连在课程上,一点最基本的逻辑、民主和天赋人权的观念都没有,如果我不是不想太出风头,一定跟老师吵翻的!”伊东华埋怨道:“而且还害我惹上了大麻烦,早知道听继父大人的建议只请个家教老师或许还好些……” “姊,我想那麻烦妳迟早会碰上的,妳又不可能完全不出席社交场合,上学只是让事情更早浮上台面罢了!”杜黎娜取笑道:“这叫做天生丽质难自弃。” 少年这下听懂了:“妳所说的麻烦,就是后面那两个跟屁虫?” “是啊!我跟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说了妳的事情,他们还是爱跟,真受不了!”少女用力地把肉排切开,直接用刀子刺起来就放进口中。 杜黎娜接着说:“所以姊姊就来拜托我啦!她想利用我变身成妳的样子,让那两个家伙知难而退。多么愚蠢的主意呀!” 伊东华气恼地说:“怎么个愚蠢了?今天岂不是很有效吗!” “那是因为这家伙耍流氓把那两个草包吓跑啊!”杜黎娜用叉子指指杨颠峰说道:“如果是我变成的,哪可能那么有魄力呀!照一般的情况,看到姊妳原来交往的对象是这种丑──呃,‘相貌平庸’的人,只会更激发对方的斗志而已!说实在的,全天下会觉得这家伙帅的女孩子,就只有姊姊妳一个人而已啦!我说要变成更帅一点的样子来帮妳,妳又不肯!” “哼!”少女对女孩的抱怨视若无睹,继续对杨颠峰说道:“我一直求她帮忙呀!她就一直不肯,过了几个礼拜。然后昨天晚上她语气突然有些松动,所以我今天一在门口看到妳,就以为是她了。可恶,我早该猜到她可能别有企图了!” 杨颠峰细细品尝着这公爵家大厨的手艺,开心地说:“没关系,如果妳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愿意张开双臂扑上来,叫我当杜黎娜我也甘愿。” 伊东华红着脸换了个话题:“妳呢?说说妳的事。外星人不是要强迫妳去外星球读书,怎么不用去了呢?” “谁说不用去,还是去了呀!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在艾基尼卡星,银河系的另一头。一天的长度和这里不太一样,所以白天黑夜的频率老是在变,现在那边正在上课哩!”杨颠峰慢条斯理地说完之后,为自己盛了一碗汤。 伊东华姊妹一时无语。过了几秒钟,是杜黎娜打破了沉默:“复制人?” “复制人全面进攻,五月十七号才上映。”杨颠峰笑着说:“如果我是复制杨颠峰,莫非拥有什么奇特的感应能力,能跨越银河系数万光年的距离和片界间的未知隔阂,让两个杨颠峰之间彼此进行联系?” “也许妳那支输入了全世界人的电话号码的怪手机有能力?”杜黎娜笑道。 “妳说这个吗?不可能啦!”杨颠峰笑着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按下重播键。说怪也真是怪到家,杜黎娜的怀中居然响起了电话声! 她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接了起来,还真的能通话哩:“喂?” “喂?”杨颠峰茫然地应了一声。确认真能通话后,才把通话切断,接着便马上怪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这里也会有基地台吗?或是超时空电波!” 杜黎娜也恍惚地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银河法庭办事处,顺便兼营电波收发业务?”少年这才想起女孩也知道这里有办事员的事,笑道:“或许吧!” 伊东华有些跟不上两人的谈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手机怎么拨通的就先别管了,杨颠峰妳是怎么一边上外星人学校一边参加勇武大会的?” “也不过就是这样啦──”少年耸耸肩说:“分身。” “分身!”杜黎娜埋怨道:“妳有这么方便的超能力为什么以前都不用?比方说在塔尼夫夏村的矿坑,多一个杨颠峰不就可以多拿一份薪水吗!” “那个时候分不动啦!我体内有外星人留下的长效抑制剂!”杨颠峰解释道。 伊东华好奇地说:“这也是乌德萨能力之一吗?真奇妙。” 这对与少年关系密切的美丽姊妹花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陷入了奇妙的沉默当中。而少年何尝不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对了杜黎娜,妳的生日宴会可以请妳邀杨颠峰来吗?”伊东华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呀!”杜黎娜有点害羞地说。随着她起身离桌,少年少女也离开了餐厅往起居室方向移动。而桌上那些暂时责任已了的豪华餐具,自有下人收拾。 杜黎娜很快地就从内室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十分正式的请柬,伊东华泡了一壶茶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嘿,妳的生日就在大后天了呀!”杨颠峰翻看请柬后便说道。 “嗯……”女孩嘻笑着说:“来的时候要穿帅一点,不然我会觉得很丢脸!” 少年收下请柬,喝茶的时候顺便浏览了一下这间有数面之缘的大起居室。沙发前方的茶几上摆了一个模样精致的漏斗状物事。 “这个就是这里的电视机吧?”杨颠峰问道。 “啊,对呀!这边的戏剧和地球……联合国那里差不多,可是这里的综艺节目和演艺人员和我们那边大有出入呢!”伊东华很兴奋地说:“虽然一时看起来有点不习惯,习惯了以后偶而看看还蛮有趣的。我放给妳看哦!” 她取下了沙发边挂着的手柄状“遥控器”,按了一个按钮。没看到前方的墙上显示出什么影像,却先从上面的横筒中放下了一块布来。 “原来如此,果然很接近投影机;不过我记得旅馆那儿并没有卷筒布幕,看来这是贵族人家才会选购的高级装置……”杨颠峰正想着,一看到放下来的布幕却愣住了,好像在示范“目瞪口呆”的标准姿势。 那是一块黑布!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黑,是非常黑,黑到像是一面片状的黑洞,仿佛要把看着它的人给吸进去似的。那不只是一种心理作用,甚至整个原本明亮的大起居室,都因为这大块黑布的降下而阴暗不少。 少年不由得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科学知识:一般装潢、亮度的室内,光线大约要被反射七次之后才会被完全吸收。而如果真有一种“完全黑”的材料,可以在光线任一次射上去的时候都将它完全吸收的话,只要相当小的面积就可以有效降低室内的整体亮度。这么说,这块黑布应该是相当接近“完全黑”了。 可是有个十分不对劲的地方──这是投影幕呀!为什么地球上的投影幕都是白的,因为本来就是要高反射材料!白色是反光度良好的象征!黑色的投影幕,而且还是接近“完全黑”,这要怎么看? 仿佛是早知道杨颠峰会有这种想法,伊东华带着微笑望着少年,轻声说道:“妳看了就知道啰!” 她按下了电视机的启动钮。完全出乎想像之外的,影像在黑屏上清晰地而柔和地映射了出来,如同画布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只反射电视机发出来的光!”杨颠峰惊奇地说:“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光与光之间有区别吗!” 少女依然微笑着望定了他。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魔法?” “嗯,我猜运作原理就是妳我想的那样,可是买萤幕、用萤幕的人却并不知道这个原理,只知道那是一面附有魔法的萤幕。”伊东华笑着说。 “真对不起哦!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原理。”杜黎娜噘着嘴说:“我只知道这个实在不便宜,如果换算成联合国货币,整套大概和同尺寸的电浆电视差不多吧!因为我本来想自己买台电视放在房间里的,留意过价格。” 伊东华把频道切到综艺节目,杨颠峰看着不由得发笑了起来,这边综艺节目中歌星、主持人的妆扮及舞台的布置,造型实在非常独特,不知怎地居然让人联想起歌仔戏或是京剧、平剧一类的民俗表演;可是这是综艺节目,不是戏剧耶!而且其他台播出的戏剧,无论是布景和化妆也和台湾的八点档肥皂剧一样生活化! “这边好像没有那种民族特色的戏剧。”伊东华解释着:“相反的,却把民族特色尽量发挥在综艺节目当中。在台湾有些难以想像,不过在外国,似乎本来就有着具有各式特色的各样综艺节目。” 杨颠峰不由得赞叹道:“真有趣哪!” “看是很有趣,不过如果叫我扮成那样上台唱歌,我绝对不要!”伊东华说。 这倒是让少年忍不住心想:“或许台湾的舞台装扮在外人眼中也十分怪异?”他不由得望了望杜黎娜,她却并没有做类似表示之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请各位观众休息片刻,广告后继续收看!”萤幕上的主持人说道。 少年“啊”了一声,不明究里的少女在旁解释道:“这里也有广告。” 进广告了。镜头扫过歪斜的‘第七届勇者选拔比武大会’大字布条,转到了气氛异样的比武大会赛场上。 少年又“啊”了一声,不明究里的少女依然为他解释道:“最近勇武大会的事情正热着呢!所以最近很多以勇武大会为题材的广告。” 镜头扫过赛场两边站立着的两位参赛者。其一是英俊挺拔的褐发青年,由英布里逊饰演,他显得很不安,握着剑柄的手心可能正一直冒出汗来,因为青年不时将手放开在衣服上擦擦。而另一头,化着神情狰狞的妆、伛偻着身形,舔着多节剑的剑身桀桀怪笑着的恶人角色,演员当然就是…… 意识到有什么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少女瞪大了眼睛望定萤幕不动。 镜头扫过两名选手后就停在了裁判身上,只见他挥下红旗喊着:“开始!” 两名选手喊叫着冲了上前。一方的吼叫声凶恶有力,另一方却显得有点气虚。可是在两方剑抵剑“竞锷”之时,却是高大的褐发青年渐渐占了上风。 不过他那卑污猥琐的对手却显得胸有成竹,冷笑着说:“嘿,妳不管妳老妈的命了?”这话显然给了褐发青年一记难以想像的痛击,使他惨白着脸收剑后退。 对手趁势进逼,毫无章法的胡乱挥剑,却把褐发青年打得节节败退。 观众的表情从惊愕转变为困惑,又渐渐转变为愤怒。 褐发青年脑中闪过了赛前一晚的记忆片段。没有写寄件人的录影水晶,影像中被绑架的母亲惊恐的神情,她胸前的报纸,插进镜头前的恐吓信,内容用报纸上的字剪贴而成:“想要妳妈活,明天打输。” 赛场上观众们开始鼓噪起来,往赛场中丢起东西,并有一枚蕃茄正中褐发青年的额角。鼓噪声中偶而有几句较清晰的:“假比赛啊!” “妳这个肮脏的家伙!” “妳收了对手多少好处!” “妳花了多少钱赌了对手赢!” 对手步步进逼,褐发青年被逼到了赛场角落,又勉强一扭身逃到了另一边,形状极其狼狈。但对手冷笑着说:“哼,妳也该输了吧?想撑到几时?”突然右腕一振,多节状的剑身散开来变成鞭状,铁鞭以狂风暴雨之势往褐发青年卷去! 青年虽然拚命挥剑抵挡,却显得左支右绌,眼看着就要败北时──观众们的骚动声突然停止了! 镜头移往观众席上,两名警卫装扮的人正护送着之前被绑架的老妇进场! “好!”褐发青年大喝一声,重新握紧剑柄双目圆睁。精神抖擞的他一个闪身便脱出了鞭势的笼罩,接着出手就是猛锐无匹的一剑向对手的胸膛挥去! 对手惨叫一声,被剑势带得在空中转了一圈,洒出不少血花,然后便一动也不动地倒卧在血泊当中了。“胜负已分!担架!”在裁判的喊叫声中和群众的欢呼声中,褐发青年抛剑奔下了赛台直上观众席,含泪和母亲紧紧地相拥住。 ‘端正社会风气,杜绝假赛歪风──第七届勇者选拔比武大会纪律委员会’ 广告的结尾,则是这句占据了全画面但因此更显得苍白无力的标语。 杨颠峰第一次发现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萤光幕上是件这么令人害羞的事情,尤其是看到自己演技上的缺点一览无遗之时。他低垂的头恨不得在三寸厚的纯羊毛绒毯上找出一个地洞钻进去,一时间根本提不起勇气面对别人在萤光幕上看见自己之后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偷偷地抬起头望了伊东华一眼。只见她神情恍惚地直视着前方,虽然好像在望着萤光幕,实际上应是对那继续上映中的节目视而不见。 又过了几秒钟,少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才带着微笑转头对杨颠峰说:“什么时候拍的?最近的事情?” “昨天早上拍的……其实只是补拍我有出场的几个画面而已。”少年解释道。 “妳是第一次拍广告?”伊东华兴致勃勃地问道。杨颠峰不由得想,或许她有满肚子的拍广告经验正苦于无人可分享? “当然是。”杨颠峰手足无措地说:“我觉得演得好烂,好丢脸。” “没这回事,以第一次来说,演得很好了!”少女把它当成自己的事情一样,兴奋地说道:“广告最重要的就是‘传达’,就这一点上妳做得真的很好,或许比那个有一点演戏经验的正派主角还好!” 少年得到了肯定,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说:“真的吗?那么,能不能请伊东华小姐以专业的眼光给我进一步的指点?” “嗯,照我看来──”伊东华很认真的说:“后段部分狂挥鞭加上狂笑动作的时候,那时妳的表情虽然很传神,但是不太符合广告中所要求的‘卑鄙小人’的形象,反倒像是旷世大魔头呢!” “对!一针见血!”杨颠峰敲了一下手掌。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儿突然发话了:“可是那个……” 最新全本:、、、、、、、、、、 第六章 为了相逢的今日与明日 少年少女登时都保持静默,等待女孩发言。全本小说网可是杜黎娜犹豫了一下却没能说出什么。“什么‘那个’呀!杜黎娜?”伊东华等得有些不耐烦,便催促道。 “没、没什么。”女孩说。 “杜──黎──娜!是不是要我捏妳的脸颊才肯说?”少女摆出姊姊的架子了。 “啊、啊,不要啦……我说嘛!”杜黎娜闷闷不乐地说:“老爸很注重形象啊、面子啊这类事情的,如果他发现杨颠峰在广告当中演坏人,很可能会要求我们不要再跟杨颠峰交往。” 杨颠峰讶异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说:“……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只不过是拍了一段广告而已耶!” “其实也没什么嘛!”伊东华反倒显得相当平静,说:“他要是这么说,妳就不要再跟杨颠峰交往不就好了,反正妳们本来也没有什么来往。” “就会说风凉话,那老姊妳呢?”杜黎娜埋怨道。 “我?他是妳老爸又不是我老爸,我跟谁交往,他凭什么管那么多?”少女噘起嘴儿说:“要是他敢对我做这种要求,我先跟他断绝关系。” 杨颠峰听了不由得心里暖烘烘地,只听得女孩悻悻然地抱怨道:“是喔!妳还真方便,想要认这个老爸的时候就认,不想认的时候就不认,太狡猾了吧?” 伊东华毫不介意地说:“我本来就是这么狡猾的人,今天看清楚了?” 少年喝了口茶,觉得喉咙有些累了,今天不只是和伊东华姊妹重逢,之前在比武大会结束后也说了不少话。他看了看表,说:“时候也晚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聊,不过以后还可以慢慢说,我该回去了。” 东道主的姊妹俩都还没答话,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伊东华接了电话,只听门房报告说:“东华小姐,老爷回来了。” “啊!那么我跟公爵大人打声招呼之后再回去吧!”杨颠峰说。 虽然少年曾经在这大宅邸中住上过一阵子,但和吉勒斯德公爵见面的次数用手指都数得出来。曾听女孩说过,这位公爵大人有很多公务要处理,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领地那边,而伊东华姊妹的母亲就是因为体弱而住在领地那儿的城堡静养。杨颠峰当时还打趣说幸好这里没有日本幕府般的规定──家眷必须留京──。照少年看来,虽然女孩坚持说自己是宁愿住在比较繁荣的恩居奇维邦联也不要住大而冷清的城堡,可是她住在这里的理由是任谁都能一眼看穿的。 正思索时公爵大人进来了。杜黎娜看父亲对少年的神情一如往常,稍微放下了心──那证明吉勒斯德公爵对少年今日一战的表现还算满意,而且还没看到那广告,或是没认出坏人角色是少年演的──他对杨颠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招呼,道:“欢迎妳来。今天看妳赢得很轻松呀!继续加油吧!” “都是托公爵大人压阵的福,不但晚辈威力大增,而且对手也因此气虚神怯,可说是未战先败,晚辈只是再推了他一把而已。”杨颠峰恭敬地说。 “呵,我会尽量再抽空去观战的。”公爵大人转向伊东华姊妹说道:“对了,上次我才提到既然妳们姊妹都搬来这儿住了,这个房子里的使用人手有点不够,所以我给妳们俩找了个人,家世清白,人看起来也挺机灵的……” 他拿起了室内分机话筒,直接下令道:“如果新来那个已经换好了衣服,叫她到起居室来。”之后公爵便在沙发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其他晚辈们也跟着坐下。屁股还没坐暖,起居室便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吉勒斯德公爵说道。 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长相还算可爱,但是却是那种绝不会抢了主子风采的大众脸;头上用布扎了两个圆发髻,虽然像是两颗肉包,但没有“那位”包子头少女包子下长长的招牌马尾;更引起少年瞩目的,她穿着典型的──标准女仆装。 “公爵大人您好,东华小姐、杜黎娜小姐两位好,杨颠峰先生您好,敝姓兰卡丝,刚满十六岁。叫我凯琳就可以了,请各位今后多多差遣。”少女说完,吉勒斯德公爵便说:“妳以后就跟在两位小姐的身边,主要是东华,听她的吩咐。” “刚满十六吗?我比妳大一点。”伊东华笑着说道:“以后我们也不要分什么主仆,就以姊妹相称,我叫妳凯琳妹,妳叫我东华姐就可以了,轻松一点把这里当自己家里,别太拘束了。” 名叫凯琳的少女听得有些困惑,应了声是;公爵大人则听得皱起了眉头,不过一时没什么表示。杜黎娜用手肘撞了撞发呆的杨颠峰,低声问道:“怎么了?” 少年突然激动地大吼了起来:“哇!是职业的女仆啊!穿着标准女仆装的女仆呀!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见真正的女仆和女仆装,实在是太感动了呀!” 虽然女仆凯琳吓了一跳,但其他人却像是习以为常。杜黎娜低声念了几个咒语短句,一把巨大的软锤便在她手中变了出来,然后女孩儿“砰”地一锤用力挥下,正中少年后脑! 吉勒斯德公爵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对这种老爹级的搞笑手法十分受用。杨颠峰摸着后脑杓说:“仔细想想,这种场合出现女仆是很自然的事嘛!真不好意思,一时失态了。啊!公爵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么晚辈就先告辞。” “我送妳出去。” 俩人同时?伊东华姊妹不由得互望了一眼。的确两个人都认为自己有送他出去的理由,少女和少年比较熟稔,而女孩比较以主人身分自居,不过这样同时说出口而且还当着外人──女仆凯琳面前,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杜黎娜,妳送客人出去吧!东华妳跟我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妳说。”吉勒斯德公爵说道:“对了,杜黎娜,宴会的请柬交给客人了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公爵大人就领着东华进内去了。这正合少年的意。因为他有些事情要问杜黎娜;至于伊东华那边,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以后应该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杜黎娜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和杨颠峰出了大门口时,先发制人地问:“妳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呃……其实也没什么。”少年结结巴巴地说:“就是那个,呃……不是,不是处女的事情,那真是妳姊姊自己说的?” “嘿……”女孩斜着眼瞪他说:“妳毕竟也是只沙文主义的猪嘛!是不是处女又怎么样?是啊!是姊姊自己说的。” 少年耸耸肩答道:“妳觉得我是就是啰!我没有办法不介意我喜欢的女孩子是不是喜欢过别的男孩子啊!虽然我知道她可能会觉得不需要让我知道。” “……就像妳不觉得自己失去处男的经过需要让姊姊知道?”杜黎娜试探地问道。杨颠峰楞了楞,讽刺道:“妳怎么学起三姑六婆打探起八卦来了?” 女孩耸了耸肩道:“不问就不问。那,妳只有这件事?” “不,主要的不是这个。”少年连忙问道:“我是想跟妳打听打听──妳会不会骑马?一般来说要学会骑马大概要多久时间?” “不清楚耶,妳怎么……”杜黎娜刚问出口便恍然大悟,嘻笑着说:“嘿嘿,这家伙。被那两个家伙提醒,发现在这里不能用脚去接姊姊了,想当白马王子?” 杨颠峰默认了,心想:“算了,先去打听打听马价吧!总不可能跟杜黎娜要一匹来,真逊。”决定后便说道:“妳不知道的话就没事了,我走啦!” “急什么,我吩咐马车送妳回选手宿舍啦!”杜黎娜连忙说。 少年听到有马车可坐显得很高兴,于是就搭上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话说女孩目送他离去后,一天操劳的疲累感突然一拥而上,登时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反正那个老是耳提面命要“注意仪态”的老头又不在旁边,杜黎娜索性垂着头驼着背地回到了家中。 还没回到房间,就在走廊转角被叫住了:“杜黎娜。” “啊!姊。”女孩有气无力地说:“爸爸讲妳什么了?虽然我大概猜得到。” “嗯,继父大人交代我不要对佣人有个别待遇,尤其不要跟新来的佣人过分亲密,会让其他人不平衡。”伊东华边说边跟着杜黎娜进了她的房间:“我说我不会有差别待遇的,我把每个佣人都当成朋友,因为联合国那边就是如此──在联合国那边只把仆佣视为一种职业,并不视为一种较低下的阶级。” 女孩咋了咋舌,坐在床边问道:“什么事?” “妳这家伙,在杨颠峰面前又变得很奇怪了……”伊东华说。 “啊!抄袭《宝贝芳邻》的台词!”杜黎娜说。 少女只是皱了皱眉,便继续说道:“平常越来越像小大人的模样,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才变成可爱小女孩吧?” 女孩抗议道:“我哪有装成可爱小女孩,妳乱说!” “妳有。”伊东华毫不客气地走到同母异父的妹妹面前,戳了戳她的胸部说道:“而且妳也不可能再装多久,再过一阵子,这个就算妳不愿意也会变大的,到时候就没有人会再把妳当成小女孩看待了。妳还想用这个‘女朋友的妹妹’的身分,跟杨颠峰交往多久?” 杜黎娜霎时变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姊、姊,妳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对那家伙……妳以为除了妳之外,还有谁会看上那个邋遢的家伙呀!” “妳所遇过的男性当中,也许杨颠峰不算最顶尖的,可是他却是唯一跟妳同居过两个月的人,他的优点妳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少女冷静地分析道。 “他的优点?他有吗?就算有好了!”女孩抗议道:“对他的缺点我也比姊姊更清楚,比方说……比方说他长得又不帅,身高也不算高……总之这种差劲的男孩子是不可能被我杜黎娜公主看上的!” 发现长相和身高都不是同居两个月才会发现的缺点,女孩越说越感到心虚,可是姊姊并没有挑这个小语病,只是平静地说:“那妳又为什么把那支手机慎而重之地藏在怀中?除了他,还有谁有可能拨通这支电话给妳?” “没、没有!我只是突然看到这支手机,觉得很怀念而已!姊妳想太多……”杜黎娜斜眼瞪着说:“虽然我知道联合国的女人吃醋的时候都很难看,可是姊妳也太夸张了吧!连妹妹抢在妳前头先去见了妳的男朋友都要吃醋!” 伊东华笑着说:“是我多虑的话那就最好,手机还我吧!既然可以打得通,反正课堂上也闲得要命,我可以随时拨给杨颠峰,跟他来段绵绵情话。” 她伸出了摊开的右手,妹妹虽然勉强从怀中掏出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难以交出去。 “杜黎娜。”少女正色说道:“就算妳认真起来,我也有不会输的自信;可是要是妳连自己该怎么做都弄不明白,那我更乐得轻松!妳呢?妳继续欺骗自己到二十五岁,然后再紧急找个脑满肠肥的中年贵族随便嫁掉吧!” 女孩嘟起了嘴儿,面颊鼓胀,抽动了几下,突然流下了眼泪,用力地把手机甩到自己的姊姊身上,并哭喊了起来:“妳这算什么姊姊嘛,就只会欺负我!”然后,她的手里变出了法杖,一挥之下“砰”地冒出一阵烟雾,然后女孩儿的身影便从房间中消失了。 伊东华又在房里站了一会儿,确认这个别扭的妹妹真的把她自己变到不知哪去了之后,才意兴阑珊地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有赢的自信?真是鬼扯,我只能相信杨颠峰而已吧!万一输了怎么办?岂不是勒住自己的脖子……唉!这也没办法,谁教我……我……我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她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怀中,出了房去。而在公爵大邸的屋顶,快满十三岁的公主头小女孩正抱着双腿坐在屋脊上,偶而抬头看看月色,更多的时候是把头埋在怀中发呆,不知道该烦恼些什么。 跟她们比起来,杨颠峰的烦恼就单纯得多了,伊东华是不是处女的问题他并不是很介意,现在最让他烦恼的问题,莫过于交通工具。 “现在伊东华有马车可以代步,怎么样都轮不到我去接她呀!”杨颠峰长吁短叹地说:“唉!就算学会了骑马又怎样?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还是很逊,这样岂不是跟那些跟屁虫同一立场?就算我弄一辆摩托车来,也不会让伊东华搭乘起来比乘坐马车要舒适,真伤脑筋。” 只是想能跟她有多一些时间相处,没想到连这样小小的心愿都变得如此困难。杨颠峰叹了口气,站起了三体式。 “老大!”妖精男孩在他耳边全力大喊着。 “……什么事?”少年徐如林般收势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问道。 威特多哭丧着脸说:“老大,妳如果不吓到的话,我在妳耳边喊这么大声岂不是跟白痴一样?” “哭什么哭,妳本来就是白痴。”杨颠峰平静地说:“我现在没心情跟妳扯,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就是大后天晚上杜黎娜小姐的生日宴会──妳不是收到请柬了吗?妳打算穿什么去?”妖精男孩问道。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选择吧!把那件白衬衫和那条黑色的长裤烫一烫,然后外面再加一件……”少年说。 多多大惊失色地说:“拜托,老大,妳该不会想穿自己的衣服去?别傻了,妳哪有端得上台面的衣服呀!这是很正式的场合,妳好歹也租一套燕尾服穿去!” 杨颠峰不以为然地说:“靠,哪有这么夸张?我还请造型师帮我做造型哩!” “本来就该请一位造型师帮老大做造型!”妖精男孩坚持道。 “告诉妳,虽然伊东华和杜黎娜在这里是千金大小姐,可是我在这里却穷得要死!”杨颠峰不由得发起脾气来:“真要我穿燕尾服去,我宁愿不去!” 他抓起妖精男孩打开窗户,把牠用力地扔了出去,然后把窗户和窗帘都紧紧关了起来。虽不知道少年刚从交通工具上意识到自己和伊东华加大阶级差异的事实,但威特多也知道杨颠峰心情不太好,喃喃自语着“希望是我多心了”就飞走了。他实在有点担心杨颠峰会自暴自弃地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赴宴。 第二天一大清早,少年就赶赴比武会场,去看那场会决定自己下一战对手的赛事了。参赛的两名选手当中,班司塔尼代表团的那位使的是长枪,而另一位使的是长刀;按理说两人都用长杆兵器应该很有看头,可是杨颠峰相信既然嘉希昂话说得那么满,那位使长枪的班司塔尼代表应该有着某种压倒性的优势。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观众席上的杨颠峰索性暂时先“专心上课”。没错,另一边在艾基尼卡星的他,这时正在上课,而且还是乌德萨专门课。 所谓乌德萨专门课──杨颠峰的学分中有三十二个是“乌德萨必修”课程,不过这里边又包括了指定的选修课,真正“只有乌德萨上课”的学分很少,每个学期只有一两门而已。现在在上的就是这堂珍稀的乌德萨专门课,正式名称为‘乌德萨基本能力解说及应用’,只有四个人上课,当然四人应该都是乌德萨,而且都表现得十分冷漠,显然对彼此具有强烈的敌对意识──而里边居然没有灵茵。 刚发现灵茵没有修这门课的时候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上课之后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里边讲解的都是很基础的知识,这些知识灵茵应该早都懂了吧? 可能灵茵已经在修比较高阶的课程了,然后就这样一直错开,两年间都没有跟她上同一门课的机会?杨颠峰虽然知道这很可能是事实,但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毕竟都在一个学校里,真要找她的话是一定找得到的;反正根本就没什么要紧事,也就不用去找她了。 这时听到授课老师讲解道:“四大基本能力,也就是空跃式移动、念动力、激化模态与感官讯号分享,刚好可以代表恩希欧勒粒腺体对一位”乌德萨“寄主的生命产生影响的四大方式:”一、能进行空跃式移动,证明恩希欧勒粒腺体的能量大部分来自更高次元的时空中的反应,因此乌德萨使用能力时几乎不用担心三次元空间的能量流失问题。 “二、念动力,代表乌德萨能力能顺利作用在与寄主几乎无关的物体上。 “三、能进入激化模态,证明乌德萨的能力,对恩希欧勒粒腺体寄主身为一个生物上的本来能力有显著的强化作用。 “四、能分享他人的感官讯号,证明乌德萨能力可以经由特殊的媒介在寄主的所属生物族群当中发挥具有普遍性及共通性的影响力。 “很奇妙的是,可以照这四个类别把乌德萨的能力分为四群,同一分类上的能力之高下几乎都具有群体一致性。也就是,若是一个乌德萨在该群中有某个能力特别优秀,就表示他在这一群其他能力的表现上也必然较优秀,造成这种现象的理由,和恩希欧勒粒腺体其他的许多作用机制一样,还是完全未知的。” 杨颠峰心想:“那是因为银河系大多数的科学家觉得研究这种东西没意义,所以没人去研究的关系吧?”这是莉琪安跟他解说过的,关于地球文明与进化至更高层次文明的科学家研究方向的差异,少年在这艾基尼卡星待了一个多月下来,现在已经能自己清楚地领会了。 这时听授课老师继续说道:“四大基本能力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感官讯号分享’,然而这其实是乌德萨在银河中被尊敬、被恐惧的理由中不可或缺的一项。乌德萨并不只是单纯能分享他人的感官讯号,重要的是这项能力有以下几大特色:一、有效距离远,就算是能力平凡者也可以到达十公里左右。 二、可以同时分享复数对象的感官讯号。 三、和‘二’非常有关的,乌德萨能够只分享拥有某些特定性质的感官讯号。 老师现在就要告诉各位一个非常重要的技巧,许多乌德萨在身涉危险的时候都使用过的,那就是──试着分享四周所有人的感官讯号,但是,只限跟‘自己’有关的。史上曾有感官讯号分享能力被列为s级的乌德萨,据说可以过滤半径数千公里之内所有同类智慧生物的感官讯号,有‘雷达人’之称。各位不必向他看齐,不过老师刚刚所说的小技巧是非常有用的,可以多加练习。其他方面,这个感官讯号分享能力也有许多应用方式……“ 杨颠峰一时之间只是听过就算。简短的解说完之后,就是实习时间。这堂课是那种以上课实习的方式拿到学分的课程,不然少年也不会来上。 为了避免被老师发现自己的乌德萨能力因为分身而有异常的消耗,杨颠峰在实习中多所保留──因为其他的同学也这么做,所以少年的行为并不特别惹眼。 转眼间决定杨颠峰下一战对手的比赛也快开始了,少年正在嫌连观众席第一排的位置都离选手太远了些,不能很清楚地观察到赛场中的动静,突然想到可以分享长枪男子的对手的感官讯号,登时胸有成竹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以从一片吵杂中搜寻特定声音的要领,搜寻着长刀男子的感官讯号。这时裁判也已经举起红旗挥下:“比赛开始!” “有了!”杨颠峰的眼前模糊浮出了长枪男子的身影──不只一个,居然有好几个之多,原来真如老师所说的,不但找到了他对手眼中的长枪男子,连裁判们看见的长枪男子的感官讯号,都可以一并看见! 更奇妙的是,在这么多人感官讯号的综合分析下,少年眼中的长枪男子居然变得非常“清晰”。并不是可以看见衣服缝线的那种清晰,而是十分鲜活,就像从许多不同角度捕捉动作的motioncapture技术一样,把对手的动作完整地映现在脑中。之前杨颠峰使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时,都以“分享某人的感官讯号”为目标,从来没想到以“分享某特定目标的感官讯号”为目标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这堂课上得真是即时。但杨颠峰一时无暇为自己的好运而庆幸,只是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长枪男子身上。武侠小说中有句老话叫一刀、二枪、三斧、四叉、五钩、六鞭、七爪、八剑,这倒不是说刀法练到顶点就一定会输给剑,而是刀法最为单纯明快──最原始的刀法只有劈而已,能刺击的刀都是后来改良出来的。 第二单纯的武器就是枪了,枪法基本上只有三招:刺击、顺绞、逆绞。据说清末武术大家神枪李书文当初学**大枪,只学了这三招就不再去道场而闭门苦练,练到刺击能刺穿停在墙上的苍蝇而墙不留痕,绞击能将六尺大汉一击击飞四尺高的地步,此乃漫画《拳儿》中的记述,姑且听之。 刀法、枪法本身既然单纯,那么功力高下就要看步法、身形。杨颠峰一“看”之下就皱起了眉头,因为那使长枪男子开战之后就只有意思意思地挪动了几步。虽然两支长杆兵器在空中交击状似激烈,可是只是使长刀的一方拚命攻击试图打破长枪的防卫线,而长枪从容应付罢了。 这样的比赛实在没什么看头。杨颠峰心念一动,转而分享长枪男子的感官讯号试试。果然他显得行有余力,处处琢磨着对手的弱点,并在数十招开外轻松地击飞了对手的长刀赢了这一战。 少年睁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闭上眼睛,藉着“回忆”在自己的脑海中描绘出面对这个对手时的景象。他又发觉那长刀男子的身形较自己为高,自己对上的时候,视线位置应该更矮一些。 他把刚才全场战斗中那长枪汉子的动作模拟一遍之后,突然发现长枪汉子有些特别的习癖。比方说他在处理以自己右肩为目标的攻击之后,习惯把长枪往下盘一摆──就算对方的下一招并不是攻往他的下盘。 “嗯,这些是真的弱点?或是故意装出来骗人的?机率是一半一半。”杨颠峰心想:“幸好我的武器有效距离比较长,就算那是他设下的圈套,我也不至于必然落败,只要提高警觉就好了。” 正当他正寻思该如何利用这些“癖好”的时候,听见嘉希昂的脚步声逼近便睁开了眼睛,只见女骑士双手叉腰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少年说:“看妳特地上这里来,整场比赛中却都闭着眼睛在睡觉,妳是故意来示威的吗?” 既然有同队之谊,这场比赛中嘉希昂自然便率领着班司塔尼代表团的部分成员坐在观众席上为队友加油打气。不过既然预料长枪汉子可以轻松获胜,这位女骑士三不五时就看看对面观众席上介意的对手杨颠峰,也在情理之中。 “妳误会了。”少年摇着头说:“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闭上眼睛的时候施展比较方便,所以我已经把整场战斗的过程仔细的记下来了。” 嘉希昂歪着脸,显得有些不信地说:“真的吗?那么能不能请妳说说,妳观察出了哪些心得?” 杨颠峰胸有成竹地说:“啊!我观察出的心得是──这场比赛他的对手太弱,害我根本观察不出什么心得。” “我是很想夸奖妳能观察出这一点来,但是观察出这一点对妳的下一战好像谈不上有什么帮助。”女骑士苦笑道:“我不知道妳有几分真本事,不过对方可是胸有成竹,自称八招之内一定可以把妳打败!”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轻松,只要能撑过这八招,接下来我就可以用第九招把他击败了?这样还蛮快的嘛!”少年笑笑说。 嘉希昂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我是妳,我会想办法在八招之内取胜。” “耶?这是给我提示吗?就算不希望我输,这么做不太好吧!”杨颠峰揶揄女郎道。然而她神情不变的耸耸肩,答说:“这只是一般论,如果有本事的人,自然能在最少的招数内取胜,那就要看妳本事够不够啰!我走啦!次回战见。” 女骑士挥挥手离开之后,少年这才发现上一场比赛已经结束有好一段时间,预备观赏下一场比赛的人潮已经渐渐涌入。即将开始的这场比赛显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观战的人数明显的比上一战要多出很多,而且其中又以纪录员居多。 杨颠峰虽然正以最悠闲的速度走出赛场,可是心中却忍不住好奇。他用了感官讯号分享能力“扫描”观众席,希望能从中知道一些关于下一场比赛的情报。 可是他想得太天真了。这样漫无目地的接收讯号,根本无法从里边得到什么,只有一堆杂乱无章的赛场景象罢了。俗话说小人闲居无好事,少年闲着也是闲着,居然一区区地过滤起观众席上感应到的感官讯号起来。 这样全面性的接收、分析下来,杨颠峰很快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事──席上有很多心不在焉的人。乌德萨能分享的他人感官讯号不只是正在接受的讯号,也包括那人自行产生、接收的讯号,说得白话一点就是“回忆”。以前杨颠峰就曾靠着接收杜黎娜对恩居奇维城的回忆移动到葛里布林特来,虽然发生了严重的误差。 “去‘接收’这些回忆的画面,还比较有趣哩!”少年并没有想太多关于**权上的问题,也早已把原本这么做的目的──查查下一场比赛有何特殊之处──抛在了脑后,开始偷窥起观众席上各人的回忆来。 虽然观众席上的人数不少,不过“回忆”的影像清晰者不多。大多数时候,简直就像是想要从香灰的形状中看出明牌号码一样模糊。杨颠峰玩了一阵子便头疼了起来,开始想歇手了。 正在这时,他却突然感受到一个非常清晰的画面──不只清晰,而且画面中的风景还非常的特别! 那风景──有个最简单的形容方式,各位读者手边有银勇第一集吧?没有的话抱歉了;就如第一集封面的背景,像是站在没有大气的星球表面,眺望星空;杨颠峰看到的景象就类似那样。特别的还不只这一点,那景象还是上下颠倒过来的,把妳手中的第一集倒过来看,就像是那样! 很直觉地,杨颠峰心中浮出了两个疑问:一、那个人从哪里看到这幅景象?他真的到过这种地方,又或者那只是一幅让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画? 二、那人神经构造和别的人类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接收到的影像会特别清晰,而且还是反过来的? 无论答案为何,少年都对此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那景象怎么看都像是在外星球,所以他甚至猜测这人就是那位“银河法庭派驻代表”,可是他又为什么要来观战?莫非是个人嗜好消遣,或是做什么观察纪录? 怀着连猫都杀得死的强大好奇心,杨颠峰转而接受那人的视觉讯号,这样就可以从他眼中的景物角度判断出他大约坐在观众席的哪一角了。确定方角之后,少年便往那人所在位置的方向走去。 他怎么样也想不到,居然见到了一位他绝不想在此场合见到的人! 那人穿着连身的斗篷还附带帽子,也不知是有意隐藏身分还是真的怕冷,毕竟早春的这时候还是很凉的。他很快地察觉杨颠峰的接近,转头一望──“哇呀!”杨颠峰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音量夸张,就这样大喊了出来。 是那位性感冶艳的女法师!呃,应该说是“那位杨颠峰在露营地附近偶然撞见,为了隐藏当时举行的某种秘术而想要杀他灭口的女法师”。 女法师也愕然站了起来,惊讶地说:“妳怎么还活着?” 少年很惭愧地抓了抓头,话声中也充满了歉意:“真是对不起,我还活着。” 双方一开始的对话引起观众席上不少的侧目,但是少年后一句的应对却让“侧目”减少不少。女法师皮笑肉不笑地说:“妳最近过得怎么样?”仿佛是很不习惯说这种家常话。 “不好不好,受了点伤,躺了好几天刚起床。”杨颠峰的答案虽然别有深意,语气却是完全的话家常:“妳今天也很漂亮,不过上次那样打扮比较性感。” 女法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嘴唇动了动。少年听见了不是耳朵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对方使用了什么法术:“妳不怕我?” 他可没有办法用同样的法术回答,只好摊手以对,并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聊一聊?或者妳很想看这场比赛?” “不。”女法师摇了摇头,说:“不看也无所谓,走吧!” 两人出了赛场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厅坐下。因为离赛场很近,想来这咖啡厅这一阵子可说是大发利市;若不是大会主办单位的强力要求,说不定还会涨个一倍左右的价钱。杨颠峰翻开了菜单,轻松地说:“尽量点,这些小东西我还请得起。” “……那我就不客气啰!”女法师说道。 各自点好之后,杨颠峰便说:“我叫杨颠峰。贵姓大名?” “我叫汀佩妮。”女法师耸了耸肩,又说:“这名字其实没什么意义,不过是个化名罢了,我原来的名字用音译或意译都很难翻成通用语。” “钟妙婷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她现在真的进了钟庙了。”少年胡思乱想着。 服务生送来两人点的东西。名叫汀佩妮的女法师拿起汤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问道:“妳为什么不怕我?” “嗯?”杨颠峰吸了一口冰淇淋苏打,说道:“妳是说我怕妳杀我灭口吗?妳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吧!如果我真的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妳做过的事情,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现在妳总信得过我是个不好管闲事的人了吧?” “但我看妳表面上虽然自信满满,可是心底还是害怕的呢!”汀佩妮问道:“我倒也不怕妳有什么诡计对付我;我当然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杀妳,但我却总有办法等到妳落单,把妳抓起来施以残酷的拷问,直到问出每一个妳泄漏过有关我的事情的人,然后一个个杀掉,当然妳也终究难逃一死。” 最新全本:、、、、、、、、、、 第七章 被害者与加害者 杨颠峰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即答覆,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女法师。//.qΒ5/女法师也耐心地等着他。过了片刻,少年才说到:“我是觉得啦……” “嗯。”汀佩妮应了一声。 “妳应该先把冰淇淋的部分吃掉,那个会融化,留下水果慢慢吃。”少年说。 “啊?”这个答覆──呃,或许不算是答覆,让女法师大出意料之外,不过她很听话地挖了冰淇淋的部分吃掉。 少年望着女法师所点的香蕉船,想起这也是杜黎娜爱吃的食物。这时听得她又问了一遍:“妳不怕我吗?” “什么?还在持续这个话题吗?”杨颠峰感到有点讶异。他想了想,之后便反问道:“妳有什么理由认为我必须怕妳?” 女法师汀佩妮并没有正面答覆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在这葛里布林特世界中,人们对于法师可说是又敬又怕。由于法术具有的不确定本质,所以大多数人对于法术有种不信赖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勇武大会要对于法师参赛者加上种种限制的原因。不但法术有着不确定性,法师的力量也是深刻受到天时地利的影响;越是能力强的法师,对于法杖、咒语及动作、法环、图腾、术煤或术材的依赖情形也越加严重,一但有依赖就会产生弱点。不过,谁也不能否认,法师拥有的力量是未知而强大的,就算他的力量本来不是为了破坏而存在。” 杨颠峰耸了耸肩,问道:“所以呢?” “所以葛里布林特的人当然恐惧得罪一个法师。”汀佩妮说:“难道妳并不害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少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并不太害怕死亡,这个大概有些影响,不过,主要是我并不认为世界上有什么不明不白的死法。” 女法师笑着说:“这恐怕是妳基于无知才得到的结论。我所学越多,对于自己无知的部份就越发恐惧,因为那些范围是如此庞大。” “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啊!或者妳只是自信过度而已?”杨颠峰也笑着反问了一句:“这样说好了,那我问妳──妳曾经试着杀死我一次,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为了自卫而反过来把妳杀掉,妳可曾因此对我感到恐惧?” 汀佩妮听到这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由得瞠目结舌。少年继续说着:“我一眼就知道妳是个法师,但是妳凭什么依然认为我是个凡人?我以为妳应该意识到了我有某些不凡之处,可是又并不清楚那是什么。照妳之前的说法,已知对上未知,照理说妳对我的恐惧应该比我对妳的恐惧更多才对,不是吗?我害怕妳的程度,最多就是到妳现在对我感到害怕的程度,彼此彼此啰!” 见女法师一时说不出话来,杨颠峰把胸前的饮料充分搅拌后畅快地猛吸了一大口,感动地说:“冰淇淋苏打还是要把冰淇淋和苏打搅拌均匀后才好喝!” 女法师忍不住又微笑了起来:“妳对自己也如此的自信?” “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自大吧!”少年答道:“就像葛里布林特人大多恐惧法师一样,这个宇宙中也有对我的力量稍有认识的人,他们也会对我又敬又怕。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妳真的这么有自信的话,或许妳愿意告诉我,妳是如何摆脱那死亡咒印的威胁的?”汀佩妮试探地问道。 杨颠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答道:“那个?那倒是确实跟我的能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我很不凑巧地是勇武大会参赛者,妖精魔法使推荐人选,然后我在中了那咒印快要昏倒的前一瞬间,喊出了那妖精魔法使的名字──妳既然是个法师,总该知道我大致上要再说些什么。” 女法师显得十分讶异:“喔!我有点猜到妳应该是勇武大会的参加者,但怎么都没想到妳是妖精魔法使推荐人选?妖精魔法使啊……是啊!只要他能把妳送回这恩居奇维城,多半能找到有办法解除这诅咒的治疗师。真是巨大的盲点,跟妳自身的能力的确无关,而且我应该早些想到这个可能性的。”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从容地享用自己的冻饮。汀佩妮又问道:“但这一点也没有解决我的疑惑,如果妳下次再遇上这种状况,妳仍然认为自己会得救?” “或许吧!我一向是运气很好的人,半年多以前,我才刚中过一个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头彩。”杨颠峰答道:“也或者下次妳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我临时决定在妳那张动人的小嘴念完什么可怕的东西之前,抢先把妳给杀掉。” 说到“杀掉”两字的时候,少年还效法电视剧中的动作,大拇指往脖子一划并且“呃”了一声。然后又神色如常地品尝自己的冰淇淋苏打。 汀佩妮第一次感到恐惧──她发现少年没有威胁或是炫耀的意图,他只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却似乎建立在他确实具有随时能杀死女法师的实力之上。仔细咀嚼的话,这种情绪也不太适合称之为恐惧,精确地说,倒是比较接近之前女法师曾描述的:“对于己身未知部分之广大的认识。” 不过她的神色倒是没有丝毫改变,平静地说:“听妳的语气,好像是绝对不会考虑杀害我呢!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说吗?美女是人类宝贵的资产,每个人类都应该尽其所能地呵护美女才是!”杨颠峰挥舞着拳头坚定地说。女法师听了柳眉微蹙:“妳对我说这番话不嫌轻薄了点吗?我的年龄都已经可以当妳妈了。” 少年挥着手说:“别开玩笑了,我妈哪有妳这么可爱?不说别的,就算用大象把我妈拖进咖啡厅坐下,她也不可能点香蕉船。” “妳说这个呀!”汀佩妮忍不住笑了笑,指着香蕉船说:“我是第一次看到,我住的地方没这种东西呢!虽然只是为了吃吃看而点的,但是确实很好吃。” 说完之后她感到有些惊讶。少年显然一直试图以对等的身分跟她交谈,而女法师终于被“感化”了。而,就像那一客初次尝试的香蕉船一样,用对等的身分和少年交谈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两人都没再说话,在沉默中吸吮着玻璃杯底的残渣。终于,杨颠峰起身付了帐,和女法师并肩走出了咖啡厅。在店门口汀佩妮说道:“那,我暂时决定不找妳的麻烦了,也希望妳信守承诺不泄漏任何事情。” “这种话没什么意义吧!不管我承诺还是不承诺,妳都不可能会相信呀!一切只能静待时间来证明。”少年答道。 “我只是说说罢了,任何事情都有个句点,我只是想用这番话来为我们今天的交谈做个结论。”女法师往某个方向走了几步,又回眸一笑道:“妳既然是比武大会的参加者,如果能一直赢下去,我们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再见。” 最后这几句话的动作和语气,她已经从冷漠的法师回到最初在森林里见到时那个性感冶艳的模样。这意味着汀佩妮已经把杨颠峰视为一个能平等交往的对象?或者只是对他感兴趣?甚或只是觉得少年有利用价值?少年也不清楚。 虽然不清楚,不过能跟美女喝咖啡总是值得高兴的事,这点从最初和钟妙婷那番改变他一生的谈话起都没变过。杨颠峰伸了个懒腰,带着微笑回选手宿舍去了。 他在一路上特地留心了物价,换算了一下──之前在塔尼夫夏的经验没什么用,两地的币制完全不同──,这里的民生必需品确实比台北便宜太多了,看来十枚金币对葛里布林特的平民而言已经是一大笔财产了。 “我的手头也蛮拮据的,可是一般打工的收入相对起来也低。”杨颠峰顺便看了一些小店家的征人启示,喃喃自语道:“这边什么类型的工作收入较高呢?” 这边虽然比不上之前和杜黎娜去看天柱之剑路上经过的市场那么大,不过也形成了一个小商贩街,看来是因为大量选手和支援人员进驻选手村而暂时兴起的。说也正巧,前不远处有个背影让少年有些眼熟。 “凯琳!”他试着出声唤了这位职业的女佣。 “喔?杨颠峰先生,真巧!”少女转身笑着答道。她的打扮和在公爵邸中迥异,完全是平民少女的模样,看来那质料尚佳的女佣服只能在宅子里才准穿的。 “对我来说不算太巧,这旁边就是赛场和选手宿舍了啊!”少年笑答道。 “啊!杨颠峰先生是勇武大会的参加者?真了不起!”女佣惊讶地说。 “妳还不知道?我以为伊东华会告诉妳!”杨颠峰也有些惊讶。 凯琳摇了摇头,答道:“伊东华小姐昨晚很早就睡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向她请教一些事情。” 少年笑着说:“别说什么请教,我猜她一有空就会跟妳像个朋友般天南地北地闲聊,妳等着看好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聊到我。哎,不说这个了,我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妳怎么会到这附近来?”这里离公爵邸有一段相当的路程。 “嗯……”小女佣眼珠一转,吐吐舌头俏皮地说:“其实因为是翘班偷跑出来买一点私人的东西,所以挑远一点的地方免得撞见熟人。” “对了,有些私人的事情想跟妳打听。”杨颠峰的神情有些尴尬,贴近了凯琳的耳边低声问道:“妳的薪水多少?” 凯琳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以同样的姿势和音量对少年说了。杨颠峰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心想:“没有比当面包师傅的助手高多少嘛!那些大户人家虽然外表拚命装阔,不过骨子里果然和联合国的大户人家一样小气。” “杨颠峰先生这样问是想……”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妳猜得应该没错。” “……果然也想找一个跟班?” 少年之前那尴尬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虽然这不是凯琳第一次看他搞笑,不过还是小小吓了一跳:“杨颠峰先生妳没事吧!” “不,我只是稍微感觉到我俩意识的差别,这句出自《迷糊女战士》。”杨颠峰苦笑着爬起来说道:“我只是想找份工作啦……” 小女佣双眼发亮地拱手说道:“是想自己赚点零用钱,减轻对家中的依赖吗?杨颠峰先生真了不起!” “呃……也不是这样……总之,妳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因为我算是初来乍到这恩居奇维城,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 “适合杨颠峰先生的工作吗?我想想看。”凯琳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也不太……对了,可以问问杜黎娜或伊东华小姐,如果她们想要打工,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 杨颠峰登时觉得可行。如果要杜黎娜或她的公爵父亲帮忙介绍工作,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换个方式向她们打听她们会选择去哪里打工,或许可以找到比较高薪的工作,便感激地说:“啊!好主意,真是多谢妳了。” 他握住小女佣的手摇了摇表达谢意,也不管这在这里合不合礼。又闲聊几句,杨颠峰便和凯琳告辞,往宿舍方向走去。 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凯琳神情一变,撇撇嘴说:“这也是个呆头贵族,看来也很好应付,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出来呢?”便转身走了。 杨颠峰这时想的事情刚好和她成对比:“那个女仆平时虽然不起眼,不过笑起来还蛮可爱的,而且态度又谦卑,没遇过这种类型的女孩呢!” 他买了张恩居奇维城的地图,又转过两个街角,选手村便已经在望。吃过午饭后,杨颠峰回到房里摊开了那张地图,开始寻找选手村、公爵邸和伊东华所就读的“圣菲特拉克贵族学园”三地的位置。果如所料,不管是从选手村到学校,或是从学校到公爵邸的路程,都非一般人的脚程所能负荷。 “我从这里要到那学校去还不是问题,不管用跑的顺便锻炼体力,或是干脆瞬间移动过去,总有办法过得去就是;问题是怎么把伊东华送回家?看来两只脚是绝对不成的了。”少年自言自语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交通工具的问题果然很伤脑筋,不知道要存多久钱才买得马、马车,而那个贵族马车恐怕更贵吧!无论如何,今天是不可能去接伊东华放学了,或是再去公爵家门口接她?不要吧……” 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拿了菱鞭上屋顶去了。虽然选手村有很大的室内练武场,不过根本没人在用,用了的话大概很快会聚来一堆记录员吧!选手村建筑的屋顶虽然不是很恰当的练武场所,不过跟杨颠峰自己家里的那窄小屋顶比起来,却又好上不知多少倍呢! 杨颠峰试用了“早上”老师刚教过的方法,“侦查”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观察自己练武之后,便施开了舞鞭。先是反覆练了几遍鞭招,然后是站三体式,又练鞭招、又站三体式。八卦掌画圈圈那“收摄心神”用的功夫,已经完全可以用舞鞭加以取代了。之前的半个多月,少年在晚冬的露营地都是这样练习的。 恩希欧勒粒腺体改善体质的效果很显著,因为手臂不容易酸,少年已经习惯以练到肌肉发热量的标准决定换站三体式。当然是站三体式的时候多,舞鞭的时候少;杨颠峰现在站三体式几乎已经都不会有杂念,有时候站着站着,还可以看出太阳在天空中缓缓移动。 这真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转眼间太阳已经西沉。杨颠峰收起菱鞭坐在围绕屋顶的女儿墙上,开始**的歇息,脑力的激荡。 他想的当然是──早上观看的那场比赛中那位长枪汉子,班司塔尼的“卡位选手”。以为杨颠峰会想伊东华、凯琳或是汀佩妮的读者,呃,其实妳们所猜的也相当符合少年的个性,只是他这时碰巧不是在想美眉罢了。 他虽然已经没有办法把长枪汉子比赛中每一招一式照顺序回想出来,幸而那几个习惯动作都记得很清楚,可以从中拟定自己的战斗策略。 他很快就决定了自己的战略。接着还有足够的时间,只要在战前把这几个动作练好,这策略可说是万无一失──当然,前提是长枪汉子在战斗中的一些不良习惯都是真的存在,而不是装出来骗人的。 “如果是骗人的,我也不至于就这样落败,问题是那样的话我要怎么赢?”杨颠峰烦恼着。他又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出了长枪汉子巨大的身影。就在这一刹那,少年突然领悟了对方“八招之内可以获胜”的宣言的意义。 杨颠峰自言自语道:“那大汉的手长脚也长,身型本来就已经巨大,还以长枪作武器,简直像是一垛插翅难越的巨墙。只要他稳扎稳打、步步进逼,很快就能把我逼到角落,到时再施展开枪势将我笼罩,那样的话就算激化模态下的反应再快也没个屁用了。嘉希昂要我在那之前取胜,或许在提示我,不过也有可能是在害我,要想办法躲过第八招或是在那之前取胜,结果还是我自己判断才行。嘉希昂不知道我能瞬间移动,所以我要躲过第八招不成问题,问题还是怎么赢──如果我的战术无效,我根本就没有能有效取胜的手段,实在危险啊!” 他睁开眼睛,甩甩头,回忆起“早上”那堂乌德萨课程的后半── “恩希欧勒粒腺体是几乎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所以一个乌德萨并不需要自己进行能量调节,只要‘许愿’就行──而以一个乌德萨来说,他拥有的力量之大几乎能让自己‘心想事成’的。但是,愿望必须明确,而且这个‘明确’并不容易定义。除了明确之外,愿望也不一定能立即完成,就算是许相同而且够明确的愿望,每个乌德萨达成愿望前要花在‘专心许愿’的时间长短都不一样,虽然愿望的实现总是在最后一瞬间立刻发生的事情。 “这方面的过程有点像是折弯汤匙。”授课老师当场取出了一只汤匙,表演给同学们看并说:“每个智慧生物族群都有或高或低的比例,突变出一些能折弯汤匙的念能力者,这是相当普及的超能力,我相信各位都对这个有足够的认识。我们回想一下这种普通念能力者折弯汤匙的过程──他先要抚摸着汤匙想像汤匙的弯折,然后再用手一口气把它折弯,或是不用手就使汤匙折弯。对乌德萨来说,用念力折弯汤匙当然是任何一瞬间都可以办到的事,但换成一些比较困难的愿望,就需要花掉或多或少的‘集中精神’的时间了。” 他收起了汤匙,继续说道:“通常这个时间越短,表示妳的愿望对妳的恩希欧勒粒腺体来说越容易实现,消耗它们的‘活动力’也越少。一个明确而复杂的愿望也一样会实现,而且那个复合式的愿望可能不容易以之前提过的四大类来区分。另外最要特别注意的一点是──不要在一个不明确或是太难实现的愿望下集中精神太久,这会产生氛爆,必须特别注意! 氛爆是一种散乱的能量发散形式,似乎是因为恩希欧勒粒腺体聚集了太强大的能量,但无法遵循明确的指令去使用它,最终累积的能量超过他们能控制的程度而使能量溢散而发生的;当氛爆发生时,以标的为中心会有约三百万吨的质量被打散成次夸克粒子﹝作者按:外星人知道夸克以下的粒子,并取了名字;可是无法翻成地球的语言,只好暂称为次夸克粒子﹞,而且就算乌德萨自体没有卷入这爆炸当中,也会因为体内能量逸失而死亡……“ 杨颠峰回到葛里布林特的现实,伸手虚抓了一把,把不知何时被弃置在这屋顶一角的某块纸屑吸到了手中,想着:“我身为乌德萨的念动力群能力并不突出,虽然瞬间移动群的能力突出,不过对于战斗好像没什么帮助。在特教学园,如果我问老师要怎么样利用乌德萨能力进行攻击,一定会被当成疯子的,他们随便从怀里掏把枪来射,恐怕威力都足以杀死一头大象──或许还不需要用到一把枪,可以把武器缩小到钢笔甚至是戒指的形式,像《银河冒险战记》那样。” 将乌德萨能力作用在与寄主无关的物体上──念能力群。杨颠峰在这一群能力中的表现既然不突出,那么无论是想要放火、放冰、放雷、放风刃,恐怕没有哪一项是端得上台面的了。就算从其中选择了效率最高的招式来攻击,万一演变成延长战,因为过度消耗了恩希欧勒粒腺体的活动力,被老师看穿自己在分身,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对杨颠峰来说,分身被看穿而使他不得不离开葛里布林特、伊东华,是比在勇武大会上落败更糟糕千百倍的事情。 因为苦思无解,心情烦躁,忍不住抓起菱鞭又用力把十二招鞭招舞了一遍。也许是因为太用力又或者天色渐暗的关系,手指明显地发出了光来。 “这个没事就发光一点屁用也没有,像灵茵那样会飞方便多了。”杨颠峰发着牢骚道:“既然要发光,至少要亮一点可供照明用的才好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对了,之前在地球上曾经利用八卦掌画圈圈的动作,把指上的光点凝聚成手心的光晕,然后还丢了出去;虽然丢出去的光晕轻飘飘地一点用都没有,碰到树干就散开了。 杨颠峰思索着:“乌德萨能力可以直接影响身外之物,就算有一段距离,可是我却不太习惯这么做。比方说,最简单的念动力,我要伸出手才发得出来,其他同学似乎并不需要。当初‘乱马’对抗‘狮子咆哮弹’﹝作者注:见漫画《乱马二分之一》﹞的时候,就是从自己发出的‘气’研究出适合自己使用的气功,我何不试着在这个自己可以轻易丢出的光晕上做变化,就算没有实质威力,说不定仍然可以在战斗中发挥出一定的效果。” 他练起好久没练的八卦掌转了几圈,把凝聚在手中的光晕丢出去。多练了几次以后,很快就可以在画一圈之内就凝聚好光晕而丢出去了。 然后就是要检查光晕本身的性质。杨颠峰很快发现那光晕丢出后可以用很快的速度前进──几乎是希望它多快就能多快。但是,无论使它飞得多快,射程却都一样,大约只有五、六公尺左右。 “糟糕,射程那么短,姿势又像,这岂不就是‘我道拳’?我岂不是变成‘弹弹’。”少年苦笑着说:“……算啦!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招现在比‘我道拳’还不如。” 接着他又试着让那射出的光晕转弯。杨颠峰很快就发现,射出之后再想令它转弯是不可能的,但是若射出前就预想好它的飞行轨道,倒是可以让它飞出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轨迹。 “这样有什么用吗?”杨颠峰自言自语着,很快想到可以让光晕绕着自己飞,甚或停在空中!如此一来,只要光晕不飞出五公尺半的射程范围,难道就可以一直存在?试验结果是不行,它只能存在于少年集中精神的时段当中。 于是杨颠峰转而试验自己可以集中精神让光晕存在多久,最低限要集中精神到什么程度光晕才不会消散。少年又发现只要分出很少的精神照顾那光晕,就可以使它不至于消散,少到──少到能一边舞鞭一边分心“照料”那团光晕的地步。 他就真的开始舞起鞭来,看也不看那光晕一眼,试试看能不能将它维持到一套十二招全部舞完。杨颠峰自认为做得不错,然而十二招舞完、回头一看,光晕却消失了。又试了一次,还是消失了。 少年困惑地甩甩头,把鞭招的数量减少一半。舞完六招就回头──说也真巧,这次光晕却还在。他舞完十二招不需要多少时间,照之前的经验,如果一直盯着光晕看,这段时间内要维持光晕存在绝对不成问题。那么,光晕是怎么消失的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确定了一件事──如果不盯着光晕看,大约在舞完第八招和第九招之间的时候,它会突然消失。 “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杨颠峰困惑地说。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且少年也有点担心自己的乌德萨能力是否消耗过度,显然不是研究“怎么回事”的好时机。他收起了菱鞭,便走下楼回自己的房间。 说也真巧,还在门外就听见了电话铃声。刚听到的时候少年足足楞了有十秒钟之多,因为《勇者斗恶龙》的旋律未免和他身处的时空背景太合了。回过神后,他连忙冲进房里接起了电话,因为能打通这支电话的只有一个人!或者说两个人。 “喂?” “啊!是我。”果然是少女清铃般美妙的嗓音:“伊东华!我在马车上,因为坐车坐得有点无聊所以打电话给妳。哦,对了,手机是从杜黎娜那边抢来的,反正她也用不着,嘻嘻。现在方便吗?” 杨颠峰不由得心花怒放了起来。他一头倒在床上,笑着说:“只要妳打来的电话,一天二十三小时五十六分四秒一年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天都方便。今天那两个家伙有没有缠妳?” “没有,不过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妳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伊东华说:“哎!今天的课程内容还是一样莫名其妙,真想辍学算了。” “辍学吧辍学吧!妳又不像我被逼着去受什么特殊教育,难得有机会能自己选择要学什么,当然是选择向自己感兴趣的学问的师傅去学习比较好!” 两人天南地北地闲聊了几句,杨颠峰趁机问道:“对了,妳现在手头怎么样?吉勒斯德公爵每个月给妳多少零用钱?” “零用钱?好怀念的名词啊!”少女笑着说:“我继父那种人才不会管用钱这种小事,管家说过我要用钱的话就直接跟他拿。我想那些钱我不还也无所谓,可是我才不要用他家的钱、拿多少全都记下来了,回头再连本带利地一起还给他。” 少年问道:“对了,妳自己应该也有不少钱,从事演艺事业赚到的。都存在联合国那边吗?” “是啊!妳缺钱用?” “不是啦!妳存银行里头?可是今年台湾的银行存款利率越来越低,存在那里不是很不划算吗?” “放心,钱是阿姨帮我保管的,她都帮我汇到外国银行去了。那妳怎么问起零用钱的事情?” “我只是想到,不是说打工也是很好的人生经验吗?不上学可以去打工呀!” 伊东华惊讶地说:“是噢!似乎有此一说。妳看我多脱线,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去打工呢!” “因为妳是曾经有过一番‘事业’的人啊!打工对妳来说像是大太阳底下的一盏烛台般不起眼吧!”杨颠峰笑着说。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咕哝着说:“打工……打工……最近好像有别人跟我提过和这件事有关的话题。” “什么话题?”杨颠峰并不抱着还能向伊东华打听到什么打工情报的希望,只是基于好奇心而发问。在少女思索的时间内,他偷试了一下能不能分享对方的感觉讯号,但好像因为距离太远而失败了。 “我想起来了!”伊东华兴奋地说:“我是学校里的图书管理委员,就是那个坐在图书馆柜台处理借书还书事务的人;前几天和图书馆的整理老伯聊天的时候,他提到帮忙整理书的人手缺很久了,他一个人做得很累。” 杨颠峰依然不抱太大期望地问道:“妳说他要找工读生?” “不是工读生,是正职人员。来上学的那些纨绔子弟哪肯做搬书排书这种粗重的工作?听老伯说,一般人不被允许进入学校,而被允许进入学校的年轻人又根本没有肯做这种粗工,我说要帮忙,他却不肯让我帮。”伊东华埋怨道:“我才不相信搬几本书会弄粗我的‘纤纤玉手’,这边的封建阶级观念实在很讨厌,有点体会到为什么当年有贵族会支持法国大革命了。” 少年摇着头心想:“我想他们支持革命的理由绝对和妳不同。”可是嘴里却说着另一件事:“去当搬书工听来不错,不费脑筋又可以锻炼体力。薪水多少?” “……妳想做?”少女的声音显得有点惊讶又不太惊讶。 “想做啊!我正在物色打工机会呢!”杨颠峰坦白地说:“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我进去学校里边。” 伊东华欣然说道:“我帮妳介绍的话,应该有办法吧?最多最多麻烦继父大人出面,我想让妳进校区不是很大的问题。至于薪水,我明天帮妳注意一下。” “多谢啦!”少年喜出望外地说。 “啊!到家了。还有没有事情?没有的话下次再联络吧!” “喔,还有件事,我想要借一台摄影机。” “这个也是小事一桩,我向杜黎娜问问看,她应该有一台。” “多谢多谢!那就麻烦妳啦!下次再联络!” “嗯,掰掰。” “掰掰!” 少女放下话筒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他这么干脆的就挂了电话,觉得好寂寞唷!是因为昨天才见过面的关系吗……这就是真正恋爱的感觉?” 见她讲完了电话,门房为伊东华小姐打开了马车门让她下车。 杨颠峰浑然未觉少女的心思,切断电话之后脸上挂着傻笑踩着“雀跃的步伐”往餐厅去了。在此顺便交代一下,选手村虽然提供相当好吃又营养的免费餐点,不过就连住在选手村里的参赛者都鲜少在附设餐厅用餐,所以餐点每天都会剩下一大堆。当然厨师们也会随着每餐用餐人数的波动减少餐点供应量,但是又不能调到太少,免得有选手临时想上这儿用餐却没得吃,所以每栋的餐厅几乎每餐至少会剩下七、八人份的量。这些多出来的高级餐点,当然只能倒在屋后的大桶中。 少年并不知道,那些大桶里的发馊食物依然会成为贫苦人家珍贵的餐点,只觉得要是这样就倒掉了很可惜,所以每餐都尽可能地大吃。像是今天晚上,他就吃了至少六支类似联合国“鸡腿”的带骨腿肉。 因为食量大,所以自然也要增加运动量把多余的脂肪消耗掉。否则万一这边的杨颠峰变成大胖子,那边的却还是一样瘦,到时候想合体时,会不会因此合体失败呢?反正还没有真的胖起来,少年也乐于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 人吃饱都会有一段爱睏的时间,时间长短和爱睏的程度与饱胀的程度成正比。少年回房之后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叫了起来:“哇!我完全忘了问那女法师汀佩妮有关于那倒过来异星风景的事情!搞什么嘛我,那我请她那一份香蕉船要干嘛,白白浪费钱!” 次日下午有乎也目的初战,杨颠峰和瑟那约好了要一起去为他助阵,所以这天少年的行程跟前一天刚好相反──上午练习,下午才去比武场观战。 不过在那之前,杨颠峰还做了一件事情必须要交代一下的。这倒不是发生在葛里布林特,而是发生在数万光年之外的艾基尼卡星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少年想要更加了解手中发出的那团光晕的性质,所以去请教了乌德萨专门课程的授课老师。老师马上为他安排了检查。 结果却十分无趣──那是一团电子。 “正确地说,那是一个带负电的区域。”老师看着显示检查结果的仪器萤幕,为少年解说道:“也许它还具有其他特殊性,不过现有的仪器查不出来就是了。” “对不起,我的科学常识还不够。”杨颠峰困惑地说:“为什么会发光?” “妳知道‘励态雷射’的原理吗?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从头为妳解释好了。”老师耐心地说:“物体分割的最小单位是分子,分子由原子键结组合而形成,键结只不过是用来称呼分子外围电子的一种特殊状态,这些妳懂吗?” 杨颠峰点了点头:“懂,请老师继续。” “电子在原子中并不能自由活动,而是有固定的存在机率轨道。当分子的外围电子含有额外的能量时,就会由低位能轨道移到较高位能的轨道去,然后再藉由发光的形式释放能量,回到位能较低的稳定轨道。同一种原子在同一组这类轨道移动中发出的光波长是一致的,所以可以用来制造雷射,就叫励态雷射。”老师缓了缓等少年又点点头,才继续说道:“妳的乌德萨能力持续给予了这些空气中不同分子的外围电子许多额外的能量,所以它们杂乱地在许多不同能阶间跃上跃下,因此发散出杂乱的光晕。” 最新全本:、、、、、、、、、、 第八章 败者的喜悦 杨颠峰似懂非懂地耐心听完之后,急切地问道:“如果我能以乌德萨能力对它施以更强的能量,光度会增加吗?” “增加程度恐怕有限!”老师笑着说:“如果妳给它过多的能量,顶多就是把空气给离化,也就是电浆化。//、qВ5\\妳要知道光毕竟是这些空气分子的外围电子在能阶上移动所发出来的,他们的发光能力是有上限的,就像一根灯丝,不可能无上限地因为通上极大量的电流就发出极强的光。事实上,现在的光度应该很接近这个极限了。” 少年烦恼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我有办法增加它的带电量吗?” 老师楞了楞,问道:“增加带电量?要让这光晕稳定存在,电量不可能太高,顶多只能到电器用品上的静电程度。更高的电量,会让它受地面的正电吸引而往下坠落呀!那样的话妳要额外用念力抵抗地面的电荷吸力才行。” 见杨颠峰依然很认真地烦恼着这件事,老师试探道:“妳想用这个光晕来恶作剧吗?不要做得太过分哦!” 少年只能苦笑以对。回宿舍的途中,他一直喃喃自语道:“一团电子……一团电子……而且还是一团不太多的电子,因为电荷不高嘛!一团电子能有什么用呢?真是没用啊……唉!就算只是静电也好,能让敌人吓一跳也罢,战斗中大概多少有些用处,暂时朝提高电力的目标来努力吧!” 昨天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利用乌德萨能力来攻击的明路,检查结果却如此令人泄气,杨颠峰倒有些后悔去做检查了。 这天早上他暂时抛下了这个想法,专心练习鞭法,尤其是和可能击倒第二战对手的战术有关的几招。中午吃过饭午休时分,伊东华打了电话过来:“摄影机已经跟杜黎娜借到了,怎么样?可以过来拿吗?” “其实也不是很急着用。那么,图书馆打工的事情怎么样?” “喔!那个,老伯说是我介绍的人的话非常欢迎。一天的薪水八枚银币,这样是算多还是少?” 杨颠峰忍不住咋了咋舌──这薪资足足是一般工作的两倍以上啊!看来就算贵族对于外人很吝啬,对于和自己有关的人还算是挺慷慨的。 “相当多呢!这样吧!我明天中午过去一趟,可以吗?”少年问道。 “可以呀!那就明天中午十二点半,我在校门口等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下午两点半,杨颠峰“轻装简从”地往比赛会场前进,为乎也目助阵。 到了那儿,少年被观众席上的声势给吓了一跳。他很确信乎也目的对手不是什么有名的选手,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批的人来助阵呢?几乎把观众席给挤得水泄不通!莫非是来给乎也目助阵的?可是这么多人跨越片界而来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令人想像呢! 虽然人这么多,不过借助感官讯号分享之力,杨颠峰还是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找出了瑟那的位置。“在这里!”矮小的男孩伸展身型招着手等待少年接近,而少年在他占好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劈头第一句话便是:“这壮观的声势是怎么回事啊?不会是来帮乎也目助阵的吧?”想到另一个可能性,杨颠峰便不由自主地压低了音量。 瑟那也跟着压低了音量:“妳说得没错,似乎是来帮乎也目的对手助阵的。我刚刚有稍微打听了一下。” “那个人──很厉害?或是很有名?” “不!”男孩苦笑着说:“不过,似乎跟我一样是某个小城邦的代表,而那个城邦离这里很近,所以他们就可以尽可能的发动人手来加油助阵啰!” 少年见到男孩脸上有不安的表情,想说他可能来自很远的城邦,不由得问道:“妳觉得寂寞?” 瑟那楞了楞,抓抓头说:“也许有一点吧!可是,如果连我都还这样孩子气的撒娇的话,妳和乎也目又怎么办?妳们来自更遥远的另一个片界耶!” “没什么,我倒不觉得有特别遥远啦……”杨颠峰傻笑了一阵,才忽然地心中一惊:“对了,瑟那和乎也目都不知道我能自己穿越片界。乎也目要是不借助大会主办单位的力量,很可能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如果在这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承受的压力跟我不一样。这些之前都没有显露在他的脸上,是坚强的象征。” 就在这时,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欢呼之声,原来选手进场了;一边是乎也目,神定气闲地走上了比武场,另一边当然就是他的对手。 一见到那人,杨颠峰和瑟那都倒抽一口凉气。乎也目已经是十足的大汉了,可是他那名双手各持把斧的对手还比乎也目要高出一个头!非但如此,体格也极其强壮,看样子身上少说有一百公斤以上的肌肉! “殴啦殴啦殴啦殴啦!”那人耍起双斧来虎虎生风,登时引爆了观众席上震耳欲聋的巨大喝采声。 等喝采声好不容易平息了,乎也目才以不屑的语气说道:“算了吧!少虚张声势,妳那两下三脚猫的把戏我早就看穿了。妳还不够资格让我使上实力来应付。” 那双斧巨汉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什么!”观众席上随之也响起了此起彼落为乎也目漏气、叫骂的鼓噪声。杨颠峰正觉得吵得受不了,却见到瑟那冷静地思索着什么东西。 男孩见少年转过头来,便问道:“激怒这种对手的用意是什么?” “用意?嗯……”杨颠峰听得目瞪口呆,只是假装陪瑟那在想罢了。 瑟那自言自语地说:“对方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应该不会被这种三流的挑衅给激怒,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啊!” 少年随口说道:“莫非不是以场上的对手为对象?” “啊!有道理!原来如此,乎也目果然是个战略家。”瑟那恍然大悟,捶了捶手掌,又说:“能一眼看穿他的策略的妳也很了不起。就算不是同盟的情分,我也不想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跟妳们对上。” 听瑟那的语气好像解开了什么疑惑,可是杨颠峰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但是裁判的红旗已经挥下,他只好先把疑问吞进肚里。 乎也目和对手在红旗挥下的第一瞬间皆已同时冲出。但是,谁也没料到两人的第一击就发生戏剧性的结果。 那巨汉只是以飞快的速度砍出左斧试探,但乎也目却以常人难及的速度和柔软度不但避过了这一击,还一掌击中了斧面! 斧头居然就这样脱手飞出,旋转着深深插入了乎也目身后的地面。 巨汉大吃一惊,连忙往后跳开。可是乎也目却不趁势追击,还叉起双手得意地说:“早说过妳不是我的对手了!” 那巨汉的左手斧被击落时虽然场边也响起一些惊呼,可是音量远没有现在的巨大,观众们怒吼着:“杀了他!” “别让他瞧不起了!” “把他劈成两半!” 杨颠峰捂着双耳望了瑟那一眼,只见他也做着同样的动作但是嘴唇微动,看嘴唇的形状是说:“完全中计了。”说完后还露出一丝冷笑。 少年综前想后,得到了结论:“观众中计了?” 果然那巨汉虽然本有些踌躇不前,但是在场边乡亲父老的鼓噪声中,终于下定了决心,改以双手握住剩下的一把斧头──那本来也是一般人要用双手才使得动的大斧,可是在巨汉的手中却如同玩具──大喝一声,重新冲刺发动了攻势! 他这次抱着一往无回的决心发出了广范围的横扫。横扫因为范围及距离过大可能造成的速度不足,用上双手的力量去弥补,而且为了防止乎也目后退避过,还尽可能地前倾了上身;侧扫的高度当然也恰到好处,是那种乎也目蹲得再低也不可能避过的高度,但若是乎也目有办法在瞬间趴下的话,则另当别论。 但巨汉还是低估了乎也目的速度!他双腿尽力一蹬,那肥硕的身躯居然能跳起来到刚好躲过了这一击的程度,然后就一掌狠狠地砸中了巨汉的脸部。 以巨汉那种身高,一般人要击中他的脸部实非易事,就连乎也目,也要等到他上身前倾才有机会。他似乎并没有很多脸部受击的经验,就这样崩然倒在比赛场上,再也不动了。 整个赛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唯一没有被这一幕震慑的是裁判,挥下了红旗说:“胜负已分!担架!” 杨颠峰偷偷地往四周的群众们看去。方才的热情和激动还凝结在他们的脸上,有人的脸孔渐渐扭曲,像是无法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少年拉了拉男孩的衣袖,两人垫起脚尖离开了观众席,以乎也目的选手休息室为目的前进。 为了打破凝重的气氛,杨颠峰勉强说了个笑话:“我还以为乎也目身上油比肉多,没想到他手劲这么大,一击就把那斧头打得飞了出去。” 瑟那摇摇头。少年困惑地问道:“难不成是那巨汉本来就有握力小的缺点?” 男孩还是摇摇头说:“这也不见得。所谓‘实则紧,虚则飘’,使兵器的人当然不会全程每分每秒都紧紧握住兵器,而那巨汉露出破绽的恐怕就只有那一招的那一瞬间而已。完全被乎也目看穿了。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那巨汉显然对双手斧、单手斧也很拿手,不只会使双斧罢了。如果他之后就采取游走应战策略,乎也目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讨到好去。” 杨颠峰这才完全明白整个经过,喟叹道:“这么说他是败给乡亲的期待了。” 瘦小男孩也叹了口气,说:“那巨汉自己也知道,但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而乎也目也不会说,所以除此之外就只有天知、地知、妳知、我知了。” 走到门口,两人马上换过一副嘴脸,笑着进门说:“恭喜!”“果然轻松获胜呀!我还以为妳吹的咧!” “哇哈哈哈!我的自信可是来自于我俊美的外貌和坚强的实力呀!”乎也目大笑道:“我早说过不会像妳们两个一样,我说会赢就是会赢!” 杨颠峰心想:“这好像是‘流星公主’的语气……” 瑟那感动地说:“不过没想到可以跟这么强的人成为伙伴呢!妳还没拿出真本事就轻松获胜了,接下来也一定胸有成竹吧?请妳继续赢下去吧!我与有荣焉?” “是啊是啊!”少年也跟着猛点头。 没想到乎也目却斜着眼说:“妳们这两个家伙还装?太不够义气了吧!没拿出实力就获胜的岂止是我而已!” 瑟那楞了楞,也斜着眼看着杨颠峰说:“妳也没拿出实力?” 杨颠峰苦笑着摸着头说:“不是不拿出实力,只是在那之前就赢了呀!”说真的,除了瞬间移动之外,他也想不出自己隐瞒了什么实力。 “切!果然真人不露相……”矮小男孩抱怨说。 “妳敢说别人?”乎也目瞪着他说:“妳什么时候打算秀出妳惊人的跳跃力呀!我猜至少也有九十公分的程度吧?” 瑟那无辜地说:“我又没有刻意不跳,他如果出横斩的话……” “有谁会呆到被妳逼到死路前出横斩呀!”乎也目叹息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了,我是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妳们是还没发挥实力就赢了。” 杨颠峰好奇地说:“妳真的是刻意隐瞒?不是因为不需要所以还没用出来?是为了战略上的考量吗?防止被纪录员看穿之类的……” “这种战略意味不大,我的能力说强不是很强,被看穿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缺陷可供对手钻研。”乎也目说:“其实主要是活动活动筋骨,想看看自己不靠能力能做到什么地步,总不能事事依赖异能呀!” 言者无意,听着有心,杨颠峰一听这句话,登时手脚都冰冷了。 “总不能事事都依赖异能──乎也目应该是天生的异能者,况且这样说!”少年自责地想:“我这个被打了一针的速成超能力者,居然成天只想着利用乌德萨比赛获胜赚钱!对手是人,我也是人,对手四肢健全,我也四肢健全,我凭什么先认定自己打不过人家!瑟那他连什么异能、身高优势都没有,还不是全凭自己的力量奋战!我想要利用超能力获胜的心态本身,就已经违反了大会精神,真可耻!” 两个伙伴们全然不知他这番心思,喊道:“喂!为了庆祝咱们第四名同盟第一战全员获胜晋级,晚上去喝一杯吧!” “啊,好啊好啊!”杨颠峰连忙答应道。 一行三人走出休息室的时候,很不幸必须经过双斧巨汉的休息室。因为来加油助阵的人实在太多,所以虽然只有很少的比例来安慰巨汉及他的家人们,还是挤得房间站不下,得敞开着房门站到外边的走廊上来。 见到三人靠近,他们都红着眼睛怒目而视,有的人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对此三人也只能低垂着头试图快步通过。 说也正巧,那巨汉居然就在这时候从休息室中走出,对走廊上的乡亲们说道:“感谢各位的关心,我不要紧,也很抱歉辜负了各位的期……” 巨汉的视线和乎也目一相交,话声登时硬生生地断了。他的支持者们不约而同围成一个圈把巨汉包了起来,愤恨的眼神中散发出浓重的杀气。感应到局势危险,杨颠峰和瑟那也不由得暗自戒备。 但巨汉却排开众人走到了乎也目前,伸出了右手说道:“多谢指教。” “不客气。”乎也目伸手与他握了握,又问:“妳的伤势不要紧吧?我可是尽了全力打下去。”两名巨汉身边,杨颠峰简直小得似根火柴棒,而瑟那恐怕就只能用火柴棒头那个小球来形容了。 巨汉甩甩头,说:“太久没败阵,有点晕眩罢了。这一下刚好可以助我消消我那过剩的自满,真要多谢妳。”他随即转身对乡亲们说道:“世界之壁果然很厚,我尽了力还是在第一仗就落败。虽然我实在很愧对各位的支持,但也要请各位不要忘了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比赛──这么高水准的大会选出来的勇者,才能挑得起维护葛理布林特和平的重任,大家说是不是?” 看来此人获得众多乡亲爱戴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让乎也目等三人寸步难行的尴尬。走出赛场后,瑟那感叹地说:“如果我的签运不好,第一场就落败而让乡亲们伤心欲绝的人,就是我了。大家都是一方高手,可是这几天下来就必定会产生五百名抱着‘第一战便战败’的耻辱而默默离开的人,想想实在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 “难道觉得第一仗就落败的也不要紧的人,在这一千人当中只有我而已吗?真是可耻极了!跟上一件事加起来,简直是两倍的……不!平方的可耻!”杨颠峰惭愧得脸都红了,他转头望望乎也目,发觉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少年安慰他说:“胜负就是这么一回事,妳也别太介意了。” “哈?什么?我在想事情。”乎也目楞了楞,大笑了几声,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杨颠峰的背,说道:“我在意?在意的人是妳吧!我可是身经百战,成王败寇这种事情我看得多了!在赛场上败北是很幸运的事,在战场败北的下场只有死!”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神情转为严肃,说完后便不发一语。 杨颠峰心想:“对了,我对乎也目所来自的片界还一无所知,或许他从小就饱经战乱。我们彼此认识根本还不是很深,或者瑟那根本就是班司塔尼收买的卡位选手,潜伏在我身边负责观察我的底细呢!他们对我大概也有同样的怀疑吧!唉,要花多久时间,人与人才能轻易坦诚相见?管他的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少年比他的伙伴们想像得更不胜酒力,才喝了四杯,第二天就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来。而且还是因为跟“那个人”的约定,让他勉强拖着身子爬下床,也没有心情慢跑锻炼体力,叫了便宜的出租马车就往菲特拉克学园前进。 车夫的眼神很奇怪,大概是菲特拉克学园附近没有什么会让人跟这个宿醉的少年联想在一起的地点。便宜的马车震动很剧烈,让杨颠峰第一次尝到晕车滋味,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他重拍了自己的脸颊好几次,勉强自己振作精神。好不容易,少年在菲特拉克学园门口下车时,不至于走得歪歪斜斜。 少女正倚在冷清的学园大门边等待着,见少年走近,便含笑迎了上来。 “妳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 “啊!昨晚喝得有点多。因为在葛里布林特的朋友比武大会胜了,所以去喝几杯为他庆祝一下。”杨颠峰这番话有点不正确,因为那明明是为了三人的胜利而共同庆祝的庆祝会。可是现在的他当然无心计较这点小事。 “……妳还没吃午饭吧?那我们先去吃。” “可以吗?那真是谢天谢地。” 一进餐厅,少年便被吓得酒醒了八成。真不愧是贵族学园,居然连学生餐厅都如此金碧辉煌,饭桌椅是高级精致家具,窗玻璃上有着美妙的纹彩,镂空雕花窗框上甚至还有裐布窗帘。 不修边幅还带点酒气的杨颠峰,入内时自然引起了很多的侧目。不过看见有伊东华相伴,自然没人敢吭一声。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居然有侍者过来请他们点餐,让少年不习惯之至。餐点送上之后,饥肠辘辘的杨颠峰埋头几乎一口气吃掉半盘,才困惑地抬头问道:“妳怎么不吃?” “我之前吃过了。”少女笑着说。 “我记得……”杨颠峰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继续说道:“来这里之前我好像听某人说要一起来吃午餐。” 伊东华俏皮地笑笑,说:“没错呀!我们一起来,我看,妳吃。” 少年没再说什么,只是吃得更快了些。少女说道:“嘻嘻,妳如果就这身打扮出席今晚杜黎娜的生日宴会,一定会把她气死。” “唉唷!今晚还得参加她的生日宴会。”杨颠峰叹口气按着额头说:“又多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妳还有什么令人头疼的事?” “怎么样在比武大会中获胜。” “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摄影机晚上再拿给妳可以吗?” “好啊!如果我没有在门口就被门房拦住,被他给赶回家的话。” 少女沉默了一阵,说道:“也许杜黎娜会不高兴妳穿这样赴宴,可是,说实在的,我看到妳以这身打扮来赴约,有点松了口气。” “妳可能松了口气,我以这身打扮在这里吃饭,却浑身不自在。” “……妳生我的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晓得妳会这么在乎这件事,我其实是个一点都不纤细、粗枝大叶的女孩子。”伊东华丧气地说:“我对这类的事情一向很迟钝,妳知道,一个生于平民长于平民的人,是不会因为有了个贵族继父和继妹就突然变成贵族的。” “嗯,我很清楚,《冷笑大天使》里边也是这样说的。”杨颠峰平白无故受了少女一个道歉,心情很是尴尬,擦了擦嘴说:“吃饱了,食物本身真的很好吃。该办正事啰!我们走吧!啊,对了,还没付帐……” 伊东华笑着说:“在这里吃饭不用花钱。” 少年忍不住心想:“只有这一点和银河法庭特教学园一样啊……”他在餐厅中诸人锐如刺芒的眼神中,勉强装出从容的样子与少女并肩出了餐厅。 两人离去后,厅内马上响起了窃窃私语,那些贵族子女们这时当然早就把礼仪这种东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女孩们也忙着用“妳看那女孩果然没教养,只是好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丑小鸭,把那种男孩子带进学校里边来……”之类的话来诋毁这个拥有令她们嫉恨容貌的对象;但更多的声音来自于男性们“一朵鲜花怎么插在牛粪上!”的怨恨? 餐厅一角,某两位并不面生的贵族子弟有着如下的对话:“可恶!气死人了,那家伙到底是靠什么迷住伊东华小姐的!” “妳放心,只有活人能用卑鄙的手段迷住少女芳心,死人是不可能的。” “妳、妳有什么好主意了吗?那家伙可真的是勇武大会参赛者,首战压倒性获胜的事情也是真的,一般的打手恐怕……” “嘿嘿,等着瞧。撂倒那小子之后,我们再来公平竞争吧!” 不知阴谋逼近的杨颠峰,正和伊东华有说有笑地往图书馆前进。他这又是过分自满呢?还是自信呢?恐怕谁也分不清楚吧! 最新全本:、、、、、、、、、、 第一章 白雪公主与一只小矮人 杨颠峰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图书馆整理员一职。\\。qΒ5。c0m\这圣菲特拉克学园虽然是所贵族学校,不过图书馆却并不是很大,仅有两层楼的书库和一层楼的阅览室而已──少年听到笑得合不拢嘴的管理员伯伯如是说,有点背脊发寒。 “妳跟我一个人负责一层楼,工作不会很辛苦的,主要就是把学生公子小姐们还的书排回架上。”管理员伯伯依然笑着:“以前还没问题,现在要我一个人负责两层楼实在不行了,妳肯来真是帮了我大忙!现在像妳这样愿意自食其力的公子哥儿实在不多了,有前途喔!” 少年只好拨拨前额的头发,哈哈笑了几声敷衍过去。 伯伯又问道:“可以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帮忙吗?刚刚中午的时候才收到一大堆的还书,这就是最忙的时候了。” “当然可以。”杨颠峰答道:“不过我今天不能待到很晚,晚上有点事情。” “晚上他要来参加我妹妹杜黎娜的生日宴会。”伊东华笑着补充道。 “那是晚上的事情了吧?放心!”管理员依然笑着:“咱们这里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保证准时上下班!” 伊东华看了看手表,说:“啊,快上课了。那就这样啰,杨颠峰,我下课的时候再来找妳。” “那……”杨颠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最后只说:“晚点见。” 少女也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轻轻地挥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管理员伯伯带着杨颠峰到了一个管理员用的小房间,找了一套旧制服给他,并说道:“可能有些不合身,妳先穿着这套,我马上帮妳订制新的制服。” 少年虽然心中有些嘀咕:“来排书的管理员还要订做制服。”但是还是乖乖地穿上了。接着老管理员又带他去柜台和坐柜台的小姐认识认识,并从那里接收了一大叠今天中午的还书。书上清楚的标明著书号,一字头书号的书就是摆在杨颠峰负责的一楼书库,二字头书号的书摆在老管理员负责的三楼书库,简单清晰。二楼是阅览室,使用率相当低。 杨颠峰拨了拨前额的头发,振作起精神开始上工。虽然他鼓足了劲儿,不过看似很多的还书不到半小时就排完了。 “……”他呆呆地站在书库一角,心想:“现在要干嘛?” 少年把自己负责的一楼书库整个巡了一遍。书库内十分干净,虽然没有到一尘不染的地步,可是就算拿了小拂尘和畚箕也扫不到什么东西。书上也没有积尘,杨颠峰猜想大概有魔法除尘器之类的装置。 他转而留意书架上的内容。本来少年多少有点期待,能在这异世界的图书馆书架上看到一本泛黄的古书之类的,最好里边封印着什么巨大的力量或是美少女。但是事实完全辜负了他的期待,根本没那种东西。架上倒是有齐全的散文集、诗集、童话、冒险、悬疑和罗曼小说,一本本都是厚皮精装局部上光印制,但是版面不大、页数不多,字倒是很大。以上的描述若是要浓缩成一句话,简单地说就是:这一层楼的书库里摆的都是流行书。 虽然杨颠峰对这些书的内容相当失望──是“失望”而不是“没兴趣”,事实是少年还打算等会儿就来看个几本;不过倒是发现了另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情,那就是把之前架上乱掉的书给排好。 没错,架上的书摆的很乱。不是说不整齐,而是几乎都没照号码排。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之前老管理员排不来,只好暂时随便摆;但更有可能是那些贵族学生公子小姐们翻翻书就乱塞回架上所导致。 杨颠峰便从第一架开始,彻底把每一架的书照号码排好。这可就不是件轻松的工作了,他足足做了有两个小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累死我了,叫乌德萨做这种事,恩西欧勒粒腺体会哭吧!”少年拨拨浏海,在书库一角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过,以后每天上午排一半,下午排另一半,这样应该会比较轻松。” 他扭扭脖子舒活舒活筋骨,站起身以散步似的速度巡视著书库;眼睛虽然看著书架上一排排的书,心中却在想别的事。 “……波谢教我的剑法,也还没到实战中能真正派上用场的地步。”杨颠峰喃喃自语道:“虽然乌德萨能力的确有改善我的体质,不过我的力气却几乎没有因此变大。对手都是葛里布林特百中无一的好手,就算没有飞来飞去的高人,我真的能够找出靠自己的力量足以击倒对手的方法吗?” 他停下脚步望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伊东华的电话打得通的话,说不定自己的也……”少年心想。 既然伊东华有可能打来,他当然把手机带在身上。这种事要试随时可以试,所以杨颠峰也就毫不客气地试了。 “喂?妳怎么知道我翘课?”电话的对面传来了久违的声音。 “哇!真的通了!”杨颠峰惊叫一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杨颠峰。” “我当然知道,看来源就知道了。”那人说道:“妳不是出国了吗?原来妳有办国际漫游。” “哈哈……”少年只好敷衍地笑着混过去。 “那,有什么事?电话费应该很贵吧?长话短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杨颠峰急忙说道:“总之就是──有没有可以确实击倒对手的方法?”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才听到他的回覆说:“没有吧!” “果真如此吗……” “坦白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我甚至比较怀疑世界上有没有能让我的对手不被我所击倒的方法。” 杨颠峰听了突然从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和对方初会时的情景,对了!那是在台林高中拳击社的友谊赛赛场上。对手如鬼魅般突然就移动到自己的近前,杨颠峰甚至不记得他是先跨左脚还是右脚,而当他勉强出拳迎击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杨颠峰并不缺乏打架的经验,甚至也并不缺少和高手对敌的经验,雅露拉的“活剑”、嘉希昂的剑术,甚至改造人大汉那不符合人体工学的踢腿和变形手指,都是极难闪避的。 可是……感觉还是不一样。套句常见的形容:和电话那头的少年交手时,杨颠峰觉得自己有如被蛇盯上的青蛙,逃都逃不掉!但,难道要说那是因为对方比雅露拉、嘉希昂甚至改造人大汉还强?少年并不认为如此。 这就是所谓“气势”的影响,必胜的决心和知道自己会获胜的从容……之类的? “喂?发什么呆呀,都跟妳说电话费很贵了!虽然我是无所谓啦!”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手很强,我觉得自己赢不了。”杨颠峰苦笑了几声:“自信是经验的累积,成绩是实力的反应,我想我应该调整不劳而获的心态才是。对不起打扰了……” “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对方不耐烦地说:“胜负没有绝对的事。” “那是安慰必败者的话吧!”杨颠峰说:“虽然变因很多,但还是有一些可靠的判断规则在呀!比方说,我现在跟妳对决的话,妳认为谁会赢?” “当然是我会赢。” “那就对啦!” “嗯,就算妳认为自己会赢还是赢不了,这是客观的。不过,妳应该想的是:为什么对手认为自己会赢?” “……啊?” “哲学性的问题先抛到一边去吧!回到本题上,妳现在应该是恼于欠缺一种可以确实击倒敌人的技术?” “是啊!可是事到临头才来烦恼这个未免太慢了点,投机取巧又胜之不武,所以我想还是算了吧!” “妳这家伙真是有够莫名其妙,妳到底想赢还是不想?” 杨颠峰重重地捶了一下大腿,激动地说:“我当然想赢!谁不想?可是又不是想赢就能赢……” “妳管那么多,记住自己想赢就好。”电话那头的语声却很平静:“如果妳需要我的建议的话,我的建议是:当我听说妳的主攻是鞭法时,其实非常惊讶!因为妳当初面对我时出的第一击打得相当不错。好,我还有点事先挂断了。” 确定通话切断之后,少年收起了手机,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沉思了一阵,挥出了左手。 “左勾拳……”杨颠峰自言自语道:“虽然说这是台湾小鬼打架的技巧,拿来对付异世界高手有点那个。但也的确是我唯一能称得上是‘千锤百炼’的工夫。这个节骨眼上,我看我也没别的选择了,就这招吧!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当初会选择用左拳,理由非常单纯:若是在打架中伤了右手,可就没办法写作业了。现在倒是有点感谢当初的决定,毕竟右手使菱鞭,空出来的左手还能用。 “对,像这样。”虽然手中无鞭,少年还是扬起了右手虚挥着摆着姿势,边做动作边自言自语道:“先用鞭招牵制对手的行动,然后冷不防冲出去给他一拳。” 冲! 冲出去──……奇怪,怎么冲不出去? “哎唷,这样不行,脚会卡住。”少年惨叫道。 他所学习的乔邦鞭法,每一招都伴随着脚法的动作。十二招从头连到尾,就是一套完整的脚法──当然一到十二并不是唯一的顺序,不过依然有些规则。在之前几个月的练习当中,杨颠峰早已习惯了这些脚法,突然要改变姿势有点吃力。 不,不只是吃力的问题,只是一个简单的前冲、挥出左勾拳的动作,可是要融入那十二式鞭招之中,居然如此困难。 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少年歇了歇,苦笑道:“我现在开始佩服那些自创流派的武功高手了。没想到这居然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他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得不到什么头绪,只好先告诉自己:“如果威力不够的话,就算真的使出这种怪招,也只能让对手吓一跳罢了。没关系,顶多我把菱鞭抛下换成打架的姿势出拳。总之先把拳劲练强些再说。” 主意已定,少年又握拳挥了几下。这时,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杨颠峰感到十分惊讶。据老管理员所说,那些学生公子小姐们极少利用下课短短十五分钟来借书,就算是临时起意翘课去阅览室打发时间,也多半带着自己的或是事前先借了的书,在漫长的上午和下午课程中,基本上书库都是空荡荡的。 脚步声在书架间的走道尽头停了下来,接着少女带着笑容探头打了招呼:“嗨!”少年不禁也笑开了嘴。 “嘿,妳想翘课?”杨颠峰开心地问道。 “完全正确,我要翘课。”伊东华俏皮地吐吐舌头,又埋怨道:“妳可知道我这两堂是什么课?是讨厌的社交舞!” 少年讶异地说:“妳不喜欢跳舞?” “没什么喜不喜欢,我学过,因为演戏需要。而且这里的舞和联合国那边差距不大,我算是跳得好的吧!”少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妳都不知道在课堂上那些‘竖仔’抢着来拉妳的手的时候,感觉有多么讨厌!” “我想,不管在联合国还是葛里布林特,世界上大概有一半以上的女孩子对妳所讨厌的这个求之不得。”杨颠峰欣然说道。 伊东华换了个话题:“妳在做什么?” 杨颠峰拨了拨前额的长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把书库巡一巡,看看书架上有没有乱掉的书,不照号码排的,然后把它排好。” “那,我来帮妳?”少女笑着说。 “应该都已经排得差不多了。”少年笑得合不拢嘴:“如果妳要陪我在这书库里边散步,我是很乐意啦!不过就是煞风景了些?” 伊东华似笑非笑地说:“我倒不这么觉得。就算没有妳在,我也常在这书库里散步呢!妳不要在这里巡了一下午就跩了起来,我对这里一定比妳还熟悉些。” “是吗?”杨颠峰尴尬地说:“妳在学校里真的这么无聊呀!” “也不会啦!”少女沉默了一阵,说:“不散步也可以,我们找些其他的事情来做好吗?” “要做什么?”杨颠峰反问之后,看伊东华默然的模样,不禁暗自惊心:“我好不容易才追到自己的梦中情人,怎么对她却是这么漫不经心?钓到的鱼如果不给牠饵吃,也是会跑掉的呢!” 他连忙寻找话题避免冷场,转念便说道:“妳刚说妳这两堂是社交舞课?” “对啊!”少女翩翩然转了一圈,突然“啊”了一声笑着说:“我,我要表演占卜先生铁口直断术,不准免费!” “什么什么?”杨颠峰兴致勃勃地说。其实他本来想问的是这里有哪些课程,不过既然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谁还管他之前准备好的那个无趣的话题? 伊东华故作神秘地说:“我敢说,妳──妳绝对不会跳交际舞,对不对?” 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少年“噗”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脸说:“这算哪门子的铁口直断嘛!妳没看到我脸上就写着‘不会跳’三个大字吗?看了就晓得的事情。” “今天晚上就有宴会呢!”少女笑着说:“好,我来帮妳恶补一下。” 杨颠峰登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口吃地说:“妳,妳要教我跳舞?” “不可以吗?”原本一向落落大方的伊东华,居然被感染似地也脸红了。 “谢谢妳,我好高兴。”杨颠峰说。 伊东华眼珠一转,顽皮地说:“不用道谢,我教妳跳舞是为了自己,因为我希望能和妳在宴会中好好跳舞,可不是只为了妳呢!” 少年想起自己以前对少女说过类似的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好!”她很干脆地开始了今天的交际舞课程:“妳应该看过人家跳交际舞的场面吧!回想一下,邀舞的时候先鞠躬,然后伸手──我若是愿意跳舞的话,就也会伸出自己的手,妳就拉起我的手,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边带我到舞池……” 这是第二次,不,至少第三次触碰她的身躯了,可是杨颠峰伸出的手还是抖得很厉害,把紧张的心情传达给对方了。 “不──对!”少女狠狠地往他的手背掐了下去,斥责道:“是在更上面一点的位置!妳都没有专心听我讲,妳手放在这里的话人家会以为妳要吃豆腐!” 杨颠峰冤枉地说:“因为对象是妳,我真的想吃嘛!”虽然害得少女又羞红了脸儿,不过少年的动作却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讲解几个姿势之后,伊东华说:“都记住了?好,我们打拍子正式来一遍,四、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前几圈是少女拉着少年跳的。接着她就一圈比一圈更放松了力气,转而让少年拉着自己跳,并不时出言指点节奏超前或是落后。反覆几遍之后,她又教导少年变化舞步,并且一一说明使用时机并让杨颠峰自己练习。除了第一次之外,她只负责打拍子,一概让杨颠峰从邀舞开始主动拉着自己跳,自己则配合他的节奏,只是出声指点少年跳不好的地方。 时间很快的流逝,本来专注于练舞的杨颠峰,看见伊东华渐渐忘了打拍子,只是悠然享受着跳舞的乐趣。他望着少女那精灵般玲珑的身形,吹弹可破的细致肌肤和脑后飞扬律动的马尾,不由得又心痒了起来。 虽然两人有肌肤之亲,少女早已经起了微妙的感应;但是在杨颠峰一个高难度的“下腰”动作之后就不肯把她拉起来时,她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杨,杨颠峰,妳不累?”少女忸怩不安地说。 “好累,妳的脸仿佛有催眠的魔力,让我看着看着就好像要昏倒了。”杨颠峰不熟练地说着自以为浪漫的话语。 他凝视着少女的眼眸,慢慢地靠了上去,心情十分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在理智清醒的时候主动吻她。可是少女并没有抗拒,只是含情脉脉地回望着他,并且在他靠近在一定程度以后闭上了眼睛。 嘴唇传来清晰的柔软感触。这次杨颠峰终于有时间慢慢享受那种触觉和味觉,并且在第二次亲吻的时候伸出舌尖试探。 少女也伸出娇舌回应。悄悄复苏的记忆,让少年发现伊东华没有上次在她家的时候那么积极,可是他一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杨颠峰把少女抱了起来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可是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好想摸……”他脑海中充斥着这个念头:“好想摸好想摸好想摸喔!上次应该有摸过,可惜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好想再摸一次!” 少年终于忍不住转移阵地,开始吻下边一些的地方,从下颚、颈项一直到肩膀和胸口,手也趁机摸上了少女胸前的凸隆处。 伊东华马上拉开了他的手腕,俏脸含嗔地说道:“不可以。” “……对不起!”杨颠峰登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心中痛骂自己又搞砸了。可是少女却接着说:“我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们来约法三章:妳以后不可以随便碰我肩膀以下的地方。” 杨颠峰登时听得有些胡涂,心想:“她这样主张也不奇怪,但是,但是为什么情人节那天又肯让我碰了呢?是因为想说要跟我分别了,所以情不自禁?又或者她的意思是说以后要摸她得先请示……这样未免太没情调了。或者她要我自己观察场合时间气氛?这……我对这个最头痛了。” 见少年大惑不解的模样,少女忍不住轻轻转过身去,悄声说道:“妳……可能不懂,女孩子跟妳们男生不一样。男生就算兴奋了,可是如果有意外发生,还是能在短短五、六分钟之内恢复平常心,女孩子……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所以……就是那个……那个……啊,我不会说啦!” 这下杨颠峰倒是马上明白了:“所以在不能做完的地方就不要做?难怪她说不出口……”岂只是少女说不出口,少年的脸颊也比碰到她的身体时还烫。 伊东华微微转过脸问道:“……妳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杨颠峰拨着前额的头发说:“……还是对不起,没有考虑到妳的感觉。” “那就好,我很怕妳误会我讨厌妳了,可是也很担心妳忽视我……的矜持。”少女转过身来,欣然说道。 杨颠峰不由得又胡思乱想了起来:“矜持……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这个词?对了,灵茵的机械人战机!好像叫什么少女的矜持之类。” 应该是“处女的矜持”。 伊东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妳从杜黎娜那里听说我已经不是处女的事情了?” 杨颠峰也默然片刻,才反问道:“妳也从杜黎娜那里,听说我已经不是处男的事了?” “啊!”少女似乎有一瞬间的晕眩,僵硬了几秒钟才回答道:“没,没有,我没听她说过……” 就杨颠峰来说,本以为那个饶舌的小女孩究竟还是会对姊姊说的,所以对这个结果十分讶异和懊悔。但是伊东华倒是十分明白为什么杜黎娜没告诉自己。 两人在尴尬的气氛中一起度过了数秒,还是少女笑着打破了沉闷:“……那,妳不想问我的第一个男人的事情?” “我很介意,因为我是这么喜欢妳。”少年闷闷不乐地说:“可是如果妳想说的话,自己就会说了吧!” “……嗯。因为我现在还说不出口,所以没办法说。”伊东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想妳应该也是吧!” 杨颠峰抓了抓前发,语气滞涩地说:“我想我对妳的喜欢是很多的,而妳也说过喜欢我了。可是,我们的恋情才刚刚开始,我对妳的,或是妳对我的”爱情“大概还只有一点点。”他用手指比了不能再小的一点点,又继续说道:“那就像婴儿一样,还经不起什么摧残的。我想没有人会残酷到想对婴儿加以试炼吧!” 伊东华笑得有点勉强,心想:“我觉得现在这个试炼已经够残酷了。” 她望着杨颠峰那副惯常的心不在焉神情,只觉得心痛如绞。虽然伊东华的确很喜欢杨颠峰,可是她自己之前一直都认为是对八年前的初恋男孩的移情作用;换句话说,她并不认为杨颠峰是条件好到女孩子会主动迷上的对象,更别说他拙劣的追求技巧了。之前少女从来没有想过,少年在跟她之外还有别的感情。是席佳宜?或是之前通过电话的外星女子?不认识的女孩?也不一定就不会是杜黎娜?少女脑海中飘过无数纷乱的思绪,总觉得都飘进了杨颠峰与她分隔的八年那怎么填也填不满的巨大空洞中。 少女心想:“不要……我不要杨颠峰看别的女孩,不要他碰别的女孩!有这么强烈的独占欲是第一次,我──我之前都太过自信了吧?虽然他从去年到现在都是真的很喜欢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也可能喜欢上别人。” 杨颠峰这边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给少女的冲击有多么巨大,还在绞尽脑汁寻找着话题,他说道:“对了,摄影机……” “我晚上拿给妳。”伊东华简短地说完之后,又说道:“对了,刚刚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妳。” “什么事?”少年问道。 少女贴近了他的耳边,低声说:“除了肩膀以下不准碰,还有,接吻时舌头伸出来也不──可──以!”说完之后朝他的耳中吹了口气,然后望着杨颠峰手足无措的表情小恶魔似地咯咯发笑。 杨颠峰望着她娇憨动人的模样,不由得看得呆了,一会儿才胡思乱想着:“原来是这种感觉。那时施蒂莱也是同样的感觉吗?” 因为太介意和提恩丝一模一样的少女苏希的事情,那之后都下意识地对施蒂莱避不见面。仔细想想,好歹和她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甚至还“同床”过的朋友,杨颠峰登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自己喜欢的女孩近在眼前,却老是想起别的女孩,是不是只有我这个家伙这么恶劣?”少年胡思乱想着。 “妳……”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伊东华伸手拨拨杨颠峰的前额头发把他“拉回来”,并柔声说道:“妳的前发好长,接吻的时候弄得我很痒。不想剪短一些吗?” “啊,要剪啊?”杨颠峰拉着自己的前发说:“我以前都没留过这么长,现在也没这种打算。实在是上学期事情太多,根本没时间去剪头发。” 少女兴奋地说:“我帮妳剪好不好?” “妳?妳会剪头发?”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妳真是多才多艺!” “可能剪得还不是很好。”伊东华害羞地说:“因为一直看别人帮我做造型,自然而然自己也开始学着弄,而且还让杜黎娜当我的试验品,反正有两种型态,方便得很。妳愿意当我的试验品吗?” 杨颠峰点头如捣蒜地说:“我很乐意!” 比台湾一般校园不知动听几百倍的悠扬钟声传来,少女离少年远了些并且顺手理了一下仪容,说道:“下课了。妳也下班了吧?那么现在……” “嗯,现在?” “……晚上的宴会妳打算穿什么衣服去?” “我有一条黑长裤和白衬衫,可是外套就很伤恼筋。”少年苦笑道。 “只有长裤和衬衫?没有领带?”伊东华惊讶地说:“不行啦!不穿外套还不打紧,只要妳不怕冻死就行,没有领带就不成了。” 她弹了一下手指,说:“这样吧!我们先请车夫送妳到选手宿舍,妳把要穿的衣服拿一拿,然后再跟我一起回家,我找几件衣服给妳配,顺便帮妳剪剪头发做造型,这样好吗?” 杨颠峰兴奋的说:“可以吗?来得及吗?” “那妳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换衣服!”少女笑骂道。如果她不说,杨颠峰根本不记得自己正穿着图书馆管理员的旧制服! 两人匆匆别过,又在校门口会合。 少女低声向马车夫交代路线和加快速度。杨颠峰望着制服笔挺的马车夫,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搭的平民出租马车,那时马车夫说了一番有趣的话。 因为马车构造精良,拉车的马也毫不逊色,赶起路来速度真是非同凡响。到选手村转过一圈之后往公爵邸去,一到家伊东华就拉着杨颠峰匆匆入内,连跟她那位继父大人打声招呼也没有。走廊上没有遇上旁的佣人之流,少年想想便知其故,一定是因为正在宴会厅当中做准备吧! 虽然谦称自己不是很熟练,可是少女的动作却十分快捷。一进了房间,马上拉了椅子放在镜前示意少年坐下,并且拿了块白布就勒住,不,是围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她直接拿出剪刀,“喀嚓喀嚓”地就开始剪了起来。 “哇咧,真的有这么赶吗?宴会几点开始?”杨颠峰惊讶地说,暗自庆幸自己早上刚洗过澡,不然现在伊东华还得先花时间等自己洗头。 伊东华对着镜中的杨颠峰扮了个鬼脸,顽皮地笑着说:“宴会迟到一下是不要紧啦!但我哪有时间花太多工夫在妳身上,我还要留时间打扮自己呢!不要跟我讲话,我会分心。” “喔,好。”少年答应道。 少女只叫他不准说话,可没答应自己也不说话,便说道:“其实跟妳想的或许有些不一样。我想做的是造型师,而且就是以前帮我做造型的那种,不仅仅只想剪头发烫头发而已。当然,因为不是专门美发的,所以学习领域也不太一样。总之,成为造型师是我的梦想呢!” 杨颠峰的神情不由得又沉了下去,心想:“梦想……我呢?我又打算做些什么?之前作梦都没想到能和伊东华在一起,如果真能娶了她,像横岛忠夫希望的那样每天下班回家过颓废糜烂的生活,也很不错呀!可是我真的能够安于这样的愿望吗?不只是不一定能娶到美女老婆的问题,我甘心这样子过一辈子吗?” “……好了!”伊东华说,匆匆把发屑拍一拍,解开了围巾并说:“暂时先这样吧!等妳洗过头发之后我再修一下。” 她看了看手表,惋惜地说:“花了七分多钟,和专业造型师不能比呢!” “去哪里洗发?”杨颠峰边问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也蛮帅的。 “走廊出去右转到尽头,那里有浴室。”少女把他推出了门外,说道:“洗快一点,顺便把妳要穿的衣服就这样换上,我顺便帮妳找西装外套和领带。” 虽然伊东华吩咐要洗快一点,杨颠峰还是很仔细地搓揉着头皮,冲掉所有洗发精的味道,又用魔法吹风机把头吹到半干,才换好衣服回伊东华的房间。 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只大行李箱打开,许多折好的衣服散在床上,见少年开门进来也不招呼一声,只是又指了指示意他坐在椅子上。选了几件衣服及领带之后,她起身帮少年吹干头发、修整头发并且上发油。 好不容易把头发搞定,伊东华还来不及扫地上的发屑,急忙要杨颠峰起立,然后拿了西装和领带在他身前比划一阵,说道:“穿穿看?” 杨颠峰接过西装穿上,不过却不会打领带。意外的是少女也不太记得,两人手忙脚乱地多花了点时间把它搞定。 穿好之后,伊东华带着兴奋的神情后退了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又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觉得怎么样?这样好看吗?” “我觉得自己以前就很帅了,但是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更帅。”杨颠峰时空错乱地引用了这句他不可能听过的广告词后,又说:“而且我帅不帅问我一点用也没有,我在意的是──妳觉得我帅不帅?” “……”少女俏脸微红地说:“很帅唷!” 杨颠峰忍不住又凑了上去吻了她鲜红的小嘴儿。这次他很乖地没有伸舌头,可是时间一点也不短,几乎让少女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等他放过自己,伊东华娇喘吁吁,为难地说:“虽然不是说不可以,可是妳──一天到底打算吻我几次?”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哈啰老朋友 少年看她好像不是真的介意,而是半开玩笑的口吻,便轻薄地说:“我恨不得每次见到妳就疯狂的吻妳,谁叫妳的嘴唇是如此诱惑着我。/.qΒ5//” 少女低下头捧着胸口,小声地说道:“讨厌,心跳得好快。” “其实现在的时间地点气氛都不错,只差等一下有宴会。其实宴会应该也无所谓吧!妳再让我跟妳独处,我就把妳按倒在床上……”杨颠峰淫笑着说:“舔遍妳的全身,再把妳的衣服粗鲁地撕破,等下宴会开始了,让妳只能穿着内衣赴宴,害那些赴宴的公侯贵族们全都死于鼻溢血。” 伊东华从来没听过这么刺激挑逗的言词,虽然心情很奇怪,可是该做的事她还是做了──她把杨颠峰用力的推到门外,娇叱道:“那就快点给我滚出去!自己找地方坐吧!宴会见啰!” “啧!还真的把我赶出来。”杨颠峰待少女关上门,便在门外大声地抱怨道。之后他便带着轻松的心情漫步离开了。他兴奋的神情正显示着心中充满了对宴会的期待感,之前因为感受到伊东华在此地和自己“阶级不同”产生的小小芥蒂,早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至于自己刚刚的攻势对少女发生了多大的效用,把自己关在房里的伊东华是怎么样的心情,这是远超乎少年理解能力之外的事。 他为了避开府邸佣人们忙碌的宴会大厅,从后门绕了出来,沿着一条园中小径到了那个熟悉的花园;这里是之前和变成伊东华模样的杜黎娜一起喝下午茶的地方。杨颠峰在老位置坐了下来,往衣袋中掏了掏,拿出两样东西。 一张是宴会邀请函。“啧,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耶!我肚子好饿。”少年边说边怀疑着少女是否真要花上一个小时来打扮她自己,然后把邀请函收好。 另一张就是恩居奇维城的地图。找公园练武实非良策,不过像左勾拳这种单纯的决胜招只要使出一次就不可能再隐瞒了,所以被人看穿也无可奈何。主要是,练拳劲不比练鞭法,可不能没有靶子。 杨颠峰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曾有一个布填充的“玩具沙包”,打没几下就被他给打破了。从那以后,为了不让家里再破费,他把绳索缠绕在树干上,自制出仿照空手道绳桩的靶子,虽然已经半年多没练,不过现在要再如法炮制可说毫无困难。 他在地图上贵族学园、公爵邸和勇武大会选手村构成的三角形之间想要找出合适的练功地点,找来找去总是找不到,不禁觉得有些气闷。 “只不过找棵树,哪这么难找?”他忍不住抱怨着:“光这院子里就有好多棵,干脆向吉勒斯德公爵大人讨一株来练算了!” 光是抱怨也无济于事,杨颠峰也不敢动动身子流流汗把头上伊东华的精心杰作给弄乱掉。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离请柬上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剩不到一刻钟,杨颠峰绕出了公爵家后门往大门口方向前进。 越接近大门,越能感受到杜黎娜吉勒斯德公主生日晚宴的号召力。马车一辆又一辆地开进大门内,公爵邸前的人行道上也有不少人──可是如同少年般徒步赴宴的人倒是很少,人行道上大多是负责运送各家致赠的生日礼物的工人。 西装笔挺的杨颠峰走在人行道上显得特别醒目,但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自觉。另外,他这时候也没有注意到此刻进门的马车虽然也都蛮高级的,但是比起吉勒斯德邸的马车都要差些。 门房先生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杨颠峰,但是并没有给他什么特别的待遇,检查了邀请函之后才放他入内。虽然预定的开始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会场内并没有宴会已经开始了的感觉,从大厅一角的乐师们手底泄出若有似无的轻音乐,长桌上的食物散发出阵阵令少年快要失去理智的香味,可是没有人动那些食物──场内的贵族先生太太男士小姐们都只是围成几个小圈圈轻声交谈着,也没有人特别理会进入大厅的杨颠峰。 “要是现在肚子叫起来,这可就糗大了。”杨颠峰接过女服务生递上的托盘中的小酒,以不太引人注目的方式尽可能多喝了几杯,以压抑空腹感。他注意到宴会中的女服务生个个美丽优雅,但全是生面孔,没有一个是本来府内的佣人。 间或也有些半生不熟的贵族女子礼貌性的跟少年打招呼,少年也不记得这么多名字,只知道有些好像是在勇武大会观众席上见过的。 乐声突然停了。大厅内众人一起朝礼台望去,只见吉勒斯德邸的管家脸带歉容地以麦克风宣布道:“很抱歉让各位佳宾久候,因为杜黎娜公主殿下的打扮多花了一些时间,所以宴会还要延迟一些时间才开始,请各位先用餐吧!” 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是既然司仪都说可以用餐,而且女服务生也开始分装餐点递给来宾,所以杨颠峰也毫不客气地享用起来。 他注意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享受美食,其他人手里虽然拿着食物,却一副志不在此的模样。不过反正少年的举动也没有引起侧目,他才不管这么多。 为什么其他与宴者都提高了注意力,从第一声司仪宣布类似“ㄨㄨ伯爵、伯爵夫人到!”的声音之后,杨颠峰便知其故。大人物一进场,比较“小”的人物马上一拥而上,逢迎献媚无所不用其极。随着时间过去,进场人物的名头也越来越大,等到几乎都是侯爵、公爵这种身分的来宾到场的时间带,吉勒斯德公爵也亲自和继女伊东华小姐一齐出场了,为小女儿花了太多时间打扮之事向所有的来宾致歉。 伊东华穿着一袭全身淡紫的晚礼服,虽然在少年的心目中抢尽场中诸女风采,但眼尖的来宾都能从中猜想到,负责为她打扮的人为了让她不至于抢了妹妹的锋头而花费了多少心思。 她只能匆匆向杨颠峰使了个抱歉的眼神,就跟着继父到处交际应酬去了。 少年虽然明知道会有这种状况,可是心中还是不由得一阵酸苦。 他刻意避开了公爵和伊东华的应酬路线,在大厅里随意地走着。为了宴会的举办,大厅四周的落地窗和门扉都已经全部用布幕遮挡了起来,杨颠峰要走近之后才能确定它们的位置。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伊东华的女仆,叫……叫做凯琳的,把身子藏在布幕后边偷偷跟他招着手。 “伊东华小姐有事情要我转告。”凯琳低声说道:“她不能跟妳跳第一只、第二只舞,妳也千万不可以去邀她;但是第三只舞妳绝对要跟她跳。只要记得等她跳完第二只舞的时候,在心中默数,从一数到二十,然后走到她身边邀舞。小姐说她会尽可能为妳挑选合适的位置!” 杨颠峰茫然地回到宴会场上,虽然回神之后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埋怨着“邀个舞还有这么多讲究,真麻烦”,可是嘴角却不由得溢出笑意。他把少女的交代又反覆背了几遍,明明是很简单的步骤,却一直对自己放不下心。 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之后,吉勒斯德公爵低声对司仪吩咐了几句,司仪便宣布杜黎娜小姐可能还要迟一些,所以舞会先开始! 听到舞会开始的宣布,灯光便暗了一些,与会来宾开始纷纷往属于自己的角落移动,大致上是男女各占一边,少年便轻松跟上。杨颠峰知道第一只和第二只舞碍于“不成文规定”自己不能和伊东华跳,他丝毫没有跟其他人跳舞的兴趣,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壁边,揣摩扮演石膏像的技巧。 当第一只舞的乐声响起,杨颠峰便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伊东华跳了──因为她必须陪伴某些身分尊荣的成年、中年人。不但伊东华如此,其他年轻美丽的小姐也是如此。要是杨颠峰之前没听到吩咐,一时冲动在第一只舞的时候就冲上前去向伊东华邀舞,恐怕吉勒斯德公爵的脸会变成肝脏的颜色。 少年不停地深呼吸,静待少女第二只舞的结束。偏偏他的胡思乱想症又在这时发作了:“糟,糟糕,刚刚应该向凯琳问清楚的,那二十声是什么时候要开始数?是伊东华跳完舞开始走往场边休息的时候,还是她已经走到场边站定的时候?对了那二十声要数得多快?一般来说应该是一秒一声,不过也有可能她的意思是要我打着舞曲的拍子数二十,或是很快地念一二三四五这样数到二十……” 慌乱之中,却有个熟人过来和他打招呼:“嗨,杨颠峰妳好呀!” “喔!英布里逊先生,妳好。”杨颠峰连忙回礼。 “叫我英布里逊就可以了。自妳上回赛完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吧!”英布里逊笑着说:“真不给我面子,我去为妳的比赛加油,我的比赛妳却没来。” 杨颠峰笑着说:“我怎么敢去,妳是大会优胜候补,要是我去看了比赛信心全失,接下来还要比吗?”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实在的,英兄并不缺少声援妳的人,我去了也不过是画蛇添足,哪能比上英兄来看我比赛的一片厚意呢!” “妳讲话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不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英布里逊笑着说:“别紧张,放轻松些吧!来参加宴会就是要玩得愉快。” “是有些紧张,不过不是因为不习惯参加宴会的缘故……”少年笑着答道,眼角突然瞥见伊东华结束了第二只舞,登时差点真的发起抖来。 他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心想:“现,现在开始数吗?还是等伊东华回到场边?该,该开始数了吧?不行,不行,得先打发掉英布里逊……” 没想到伊东华和缠着她说话的别人,礼貌性地交谈几句打发掉之后,直接往杨颠峰这边走了过来。 她先对英布里逊说道:“妳好,妳是──英布里逊先生?” “妳好,伊东华小姐。”英布里逊优雅地行了个礼,少女也拉起裙摆回礼,然后又问道:“杨颠峰,妳们早就认识?在哪里认识的,也不为我介绍一下。” “啊?他就是那位跟我一起拍广告的……”少年说道。 “哦!”少女掩着嘴,惊奇地说:“英布里逊先生,妳的演技非常出色。” 杨颠峰这时才发觉到,伊东华不可能忘记在广告中见过英布里逊吧?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了呢? 不过伊东华就在身边,这下正好,其他年轻男子要过来向她邀舞都得走一段不小的距离,是不可能快过杨颠峰的,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眼前的英布里逊。虽然知道英布里逊应该没有和自己竞争的打算,可是杨颠峰还是不由得希望他赶快识趣地自行消失。 英布里逊莫名其妙地想:“怎么突然觉得杨颠峰身上传来阵阵杀气……” 第三只舞的曲声已经响起。杨颠峰虽然没有数,但也知道此时离伊东华跳完第二只舞差不多就刚好是二十秒的时间。 因此他从容地行了礼伸出手问道:“下一只舞,我有那个荣幸请伊东华小姐一起跳吗?” “我很乐意。”少女欣然伸出手让他握住。杨颠峰不由得向着英布里逊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兴奋地托着今晚特别美丽的伊东华来到了舞池中央。 可是正要起舞的瞬间,伊东华她那社交用的微笑却突然消失了,愤怒地瞪了杨颠峰一眼,然后转变为冰冷的神情。不但如此,整只舞是她拉着有如落入冰窖、冻若死鸡的少年跳完的,毫不客气地把他抛上抛下,像是对付橡皮人一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少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完这只舞、怎么回到场边的,脑中有如被钟槌连撞般地轰轰响着,反覆地问着自己:“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做了很失礼的事情,害伊东华丢了大脸?她好生气!怎么办?她会原谅我吗?对了,我到底做错哪件事了,仔细想想……但是,线索有如繁星般地多呀!” 不知过了多久,厅内的鼓噪声才终于把杨颠峰“惊醒”,原来珊珊来迟的寿星杜黎娜公主总算登场了!她打扮得有如一朵镶满珠宝的蝴蝶,虽然引起了厅内人士共同的赞叹,可是她的衣着再华丽也比不过啸侠晋封大典上的史乌基犹女王,所以杨颠峰倒是不觉得什么。 寿星女孩在祝贺声的簇拥之下切了蛋糕分送给场内诸人。蛋糕很大,所以虽然与宴者很多,可是杨颠峰也分到了一块。他慢慢地把蛋糕吃了下去,回想着刚刚伊东华冷漠愤怒的神情,实在是食不知味。 这时,司仪突然宣布:“魁玮利公爵阁下千金──迪乌姆公主殿下驾到!” “……果然算准这时候来了。”杜黎娜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 人未到,声先到,这时传来了一阵由低而高分贝的长笑声:“呣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呵呵……哦齁齁齁齁齁齁!” 吉勒斯德公爵的脸色显得十分可怕。对方是和他同阶级的公爵之女,就算他对这孩子的举止有什么不满,怎么样也不能直接加以管教,否则对魁玮利家来说可是极大的污辱。所以,不管这小妮子再无礼,他也只好让自己的女儿应付。 当来人伴随着高贫笑声出现在大厅入口处,杨颠峰一望鼻血差点喷了出来!原来这位迪乌姆公主,看起来约十八、九岁,和杜黎娜一样有着标准的金发蓝眼睛,甚至还梳着和杜黎娜一样的纵螺旋公主头,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她穿着夸张的天蓝色低胸晚礼服,胸前高高耸起一对半裸的傲人双峰,那巨大的尺寸简直只有“**”两字足以形容!不但如此,她还刻意挺起了胸膛,让那一对深度、广度和形状都美不胜收的肉球随着自己的笑声上下抖动。 杨颠峰看得目不转睛的瞬间,下体一阵热流通过,使他连忙转开了视线。幸好伊东华没有注意自己。这时他注意到很多与宴的年轻男性和自己有相同的反应,更有一些中年太太捏着丈夫的耳朵强迫他转移视线。但是除此之外,少年也听到了奇怪的耳语:“那是迪乌姆公主殿下?我怎么记得……”“嘘!不知道的事不要多嘴。” 杜黎娜平静地说:“妳刻意挑这种时候来……啊!我明白妳的意图了。是──嘴馋想吃蛋糕吧!”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服务生,马上有人精乖地切了块蛋糕递往迪乌姆公主的手边。 那位大公主神色不变地说:“哼!我是专程来嘲笑妳的。恩居奇维的人都说:东有我迪乌姆,西有妳杜黎娜,这样把我俩相提并论,真是大大的污辱!” “还好吧!我并不觉得有这么污辱我。”杜黎娜毫不示弱地回了嘴,心想:“把我俩相提并论大概是有,可是什么东啊西啊的从没听过,妳也不编好听一些。” “住口!我当然是说污辱了我!”迪乌姆公主一挥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羽毛摺扇,摺成短杖状指着杜黎娜说道:“妳居然落魄到迷失在异乡,弄到要让咱们的死敌班司塔尼邦联‘发挥人道精神’护送妳回来的地步!虽然女皇陛下的仁慈让这件事情没有公诸于世,妳以为堵得住攸攸众人之口吗?” 女孩没想到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对方居然敢当场翻出这种旧帐,气得差点摔盘子。而听到“班司塔尼邦联”之名,会场也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杜黎娜身边的随扈女子,马上握住了她女主人的手儿,朗声说道:“虽然杜黎娜殿下有些事麻烦了班司塔尼邦王陛下,确实有失我们恩居奇维邦联的面子,但是迪乌姆殿下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为了让我们恩居奇维,甚至整个葛里布林特王国得到更大的利益?只是内情仅有女皇陛下知晓,杜黎娜殿下不会向外人解释的。” 这番话说得得情得理,登时让杜黎娜重新扳回了劣势,只有知晓内情的杨颠峰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这才知道杜黎娜居然不惜丢了自己,甚至整个恩居奇维邦联的面子,也要帮助妖精男孩威特多,令他十分感激。 迪乌姆公主回不出嘴来,因为她对于整件事的内情所知实在有限,只好转移了苗头冷酷地说:“妳是什么东西?我在和杜黎娜说话,轮得到妳插嘴?” “唷!殿下何必动气?”杜黎娜笑着说:“理由她刚刚自己不是说了,因为这件事情我碍于某些理由无法亲自解释,所以只好由她代我向您解释了,不知这个插嘴的理由,迪乌姆公主殿下您可满意?” 这话下之意简直是在说杜黎娜不屑跟她一般见识,所以随便找了个侍女代替自己应付迪乌姆了。这位胸怀丰满的大公主被这番话气得脸色发青,正要回嘴,宴会的司仪适时喊道:“女皇陛下驾到!” 杨颠峰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了,越大牌的人越晚到!就算迟到也千万不能比其他阶级更低的人早到,这又是一条不成文规矩。” 没错,来者正是这恩居奇维邦联的女皇陛下。看见宴会场众人跪了一地,少年差点也跟着跪下,可是仔细一想,他又不是恩居奇维邦联的人,跟人家跪什么跪?所以也就忍耐着没有跪下。 说到“女皇”两字,就算有些人会想像成美艳动人的大姊姊,但现实中大多是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和史乌基犹女皇不同,恩居奇维的女皇陛下正是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她显得十分和善,对场中唯一没下跪的杨颠峰也微笑点头以对,便招呼众人起身。既然女皇陛下驾到,虽然迪乌姆公主此来存心只想找杜黎娜吵架,但再也没有机会了。 包括吉勒斯德公爵在内,这下子是场中大部分的成年、中年贵族全都围上了女皇陛下身边阿谀奉承去,才让杜黎娜好不容易偷口气钻了出来找杨颠峰说话。 “唉,累死我啦!有时候真想不要有生日恐怕还好些。”女孩一边整理着头发上的缎带,一边低声抱怨着。 杨颠峰笑着说:“怎么这么说呢?如果妳不生出来的话,会令天下许多男子失望的,我美丽的小公主殿下。” 杜黎娜低下了头继续整理缎带,没有答话。其实她就算不低下头,少年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杨颠峰继续说道:“妳饿不饿?我装点东西给妳吃吧!” “不饿。哎,气都气饱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女孩悻悻然地说:“只不过比我早一个多月过生日而已,居然就跑来跟我耀武扬威,过了今晚我就要她好看!” “……这跟什么时候过生日有什么关系?”少年大惑不解地问。 女孩眨了眨眼,嘻笑着说:“有关系,大有关系,只是不告诉妳。” 她抬起头才见到杨颠峰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便问道:“怎么了?” “我……”杨颠峰很自然地说:“我惹妳姊生气了,好像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妳知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 杜黎娜困惑地说:“不知道……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老姊今天晚上怪怪的。如果是我出场之前的事情,那我根本没看见,因为我都被关在房间里。” 她看见杨颠峰眉间愁色甚浓,忍不住问道:“我,我帮妳去向姊姊打听打听怎么样?” “那怎么行!”杨颠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妳上次不是才因为想当我们的和事佬而惹了妳姊姊生气?我不想再因为自己伤了妳们姊妹的感情。” 少年说的是上次那“恶毒”事件中杜黎娜偷偷打电话给自己的事,但杜黎娜却想了很久才想出来。她偷偷望着今天显得特别帅的杨颠峰一眼,懊恼地想着:“如果我们姊妹因为妳的事情而伤了感情,才不可能是因为这种小事。” “对了!”杨颠峰说:“我没想到妳为了威特多的事情牺牲那么大,这实在不是口头表达感激就可以了事的。妳希望我怎么谢妳?” 杜黎娜沉默了一阵,开玩笑道:“娶我?” “好,一言为定。”少年笑得合不拢嘴:“妳什么时候要我娶,我一定娶。” “……骗子,信口开河,如果我姊也愿意嫁给妳,妳肯放弃她而娶我才怪!”女孩闷闷不乐地说。 杨颠峰摇着手指说:“啧啧啧!什么叫做‘放弃妳姊’?我是答应娶妳,从来也没说娶了妳就不娶伊东华了呀!嘿嘿,我要左──拥──右──抱!” 他说着就真的拥抱了杜黎娜一下,吓得她脸色发青,气急败坏地骂道:“妳,妳,妳要是在这里弄坏我的头发,我就跟妳没完没了!” 俩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在塔尼夫夏的那段日子。杨颠峰不由得说道:“妳长高了呢!再要像上次那样抱妳,不知道我还抱不抱得动?” 说完后就作势要把两手伸进女孩腋下,这次她胀红着脸夹紧双腋,再也不肯让少年得逞了。见杨颠峰只是皮肉上笑了笑又不由得叹了口气,杜黎娜心里很不是滋味,转头望望便说:“女皇陛下好像要离开了,我得去跟她告别,再见。” 杜黎娜离开之后,不久之后女皇陛下就离宴,让女孩再度成为人群的中心,看来今晚是不可能和杨颠峰“再见”了。除了英布里逊之外,也没有其他人再来找杨颠峰说过话,少年更没有主动找人聊天的心情,一个人喝着闷酒。 这时的他完全没有防备、警戒。那两个今天一直避免在宴上和他打照面的“伊东华的马屁精”,见机不可失,悄悄地从背后往杨颠峰逼近。 其中之一脚下刻意绊了一下,把手中的酒全洒到了杨颠峰的身上! “靠!妳干什么呀!”杨颠峰气得脖子都粗了,一想到这件西装外套还是跟伊东华借来的,他更是有理由生气! “别这么介意嘛!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对方嘻皮笑脸的说道,还打算进一步把杨颠峰激怒,没想到少年的动作比他更快! 杨颠峰从旁边的女服务生手中接过整盘的酒杯,翻过来全部盖在对方的头上,笑容满面地说:“别介意,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我手滑了!” 四周登时便鸦雀无声,这个宴会一角突然变成众人目光的焦点。那人气得随时可能会鼻溢血身亡的模样,也顾不得酒滴还从他的头发上滚下来,就脱下了手套猛然往杨颠峰丢过来──少年不明所以,侧身闪过。 那可怜的手套孤零零地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地面上。本来四周静沉沉地充满紧绷气氛的宴会大厅,不知道谁先忍不住“嗤”了一声,突然之间充满了轰笑之声! “怎么了吗?各位?”杨颠峰笑着向四周鞠躬,又问道:“不好意思,我来自联合国,不太清楚恩居奇维城的礼仪,请各位多多包含、指教。” 旁边有位老贵妇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他,他想把手套丢到妳的身上,是想向妳提出决斗的挑战……”说到“决斗的挑战”这几个字的时候,老妇人试图停止笑,但还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哈哈……我,我活到这么大把年纪,这还是第一次在宴会中看到有人提出决斗挑衅的手套丢不中对方的……呼呼……哈哈哈……” 吉勒斯德公爵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排开众人而出,厉声说道:“这是小女生日宴会的大好场合,俗话说打狗要看主人面,妳们难道想让别人说,这个吉勒斯德邸的宴会后来演变成流血场面吗?妳们这两个后生小子太无礼了!有私仇外边解决,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父亲大人请勿动怒,听女儿一言。”杜黎娜连忙跟上,娇声说道:“俗话说血气方刚是年轻男子汉的特权,这两人只是正当地使用了自己的权利,女儿认为应该还算不上是失礼吧!若人家编派女儿我说我气度太小,这倒还没有关系;我可不想听旁人说父亲大人器量狭小呢!何况虽然有人提出了决斗的挑战,另一人还没接受呢!又怎么能说一定会演变成流血场面?” 她的言下之意是警告杨颠峰千万别接受,可是少年却误会了。他豪气十足地一脚狠狠地踩在那没击中目标就落地的羔羊皮白手套上,直挺挺地向着对手伸出中指道:“我接受了!就算妳不提出决斗,我也会以联合国的形式向妳提出的!” 他随即转向杜黎娜和吉勒斯德公爵说道:“不过请公爵阁下和公主殿下放心,绝对不会演变成流血场面,我会这样双手抓住他的头,用力一转扭断他的脖子,兵不血刃地结束这场决斗。” “妳既然有必胜的信心,那很好。”既然杜黎娜说情得体,吉勒斯德公爵也不再坚持要赶两人出去,只是冷漠地说:“妳是吉勒斯德家请来的客人,我们就站在妳这一边;但如果妳打输了,妳就别想再踏入吉勒斯德家一步。” “公爵阁下放心,我就算没有必胜的把握,也绝对不可能输的。”杨颠峰自信满满地说。这时只见对方不怒反笑,阴森森地说:“那好,决斗的时间地点就定在星期六早上九点,塔山森大教堂前广场,妳可别怯场了。” 杨颠峰想了想,便问道:“星期六──不就是明天吗?妳为什么不直说是明天早上九点,莫非妳连今天是星期几都不记得了?” 他的话又在群众中引起了一阵轰笑,只有英布里逊边笑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那两个“伊东华跟屁虫”在会场上如坐针毡,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匆告辞离开。 女侍应生们连忙为杨颠峰换下弄脏的西装外套,以及打扫地毯上的酒渍。杨颠峰想要为外套弄脏的事情向伊东华道歉,可是却找不到她。不仅如此,他还被许多好奇的贵族家小姐围住,突然变成了红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他的来历。 几经沉思,英布里逊走过女孩们让出的道路挤到杨颠峰身边,跟其他人告歉说道:“我有些‘男子汉的私下交代’要跟杨兄商量,真不好意思,请各位让我们独处一段时间。” 他把杨颠峰带到一处落地窗连接着的阳台,神情凝重地说:“杨兄知道自己做了件什么样的决定吗?” “……对不起,请问……”少年也严肃起来,恭敬地说:“我是不是大大丢了吉勒斯德公爵大人的面子?” “妳‘还没有’丢了他的面子──搞不好的话,妳连命都要没了,还管面子!”英布里逊慎重说道:“果然如我所料!妳不知道自己决斗的对象会是谁吧?” 杨颠峰听到此言大出意料之外,反问道:“莫非英兄认为我会输?英兄对我的实力应该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对?” “谁会以为妳会输给那个拉兹亚家的杂碎少爷,可是妳的对手并不是他。”英布里逊神色沉重地说:“妳不明白,咱们恩居奇维邦联有些不合理的不成文规矩,例如我现在正要跟妳解释的这一条;与人决斗的时候,可以由同姓兄弟代表出战。这种规矩是源于同姓的家名荣辱与共的观念,可是却被拉兹亚家给利用了!” 杨颠峰惊讶地说:“英兄的意思是说,那家伙虽然是个杂碎,却有个很厉害的兄弟?有多厉害呢?” “拉兹亚家的卑鄙血统本来是绝不可能生出什么厉害的角色。”英布里逊说:“可是在咱们这儿,贵族收养勇将遗孤以期待他建立军功,提高家族地位,是很常见的事。那个杂碎就是有这么个没血缘关系的同姓弟弟,就是凡彻勒斯拉兹亚,妳好好记住这家伙的厉害;虽然表面上我比他略胜一筹,十战七胜,可是我知道他和我在比赛中交手时从来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来。无论如何,他至少是恩居奇维邦联骑士学院的第二把交椅!” “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没有参加勇武大会!”少年惊讶地说。杨颠峰至少曾留意过恩居奇维代表团中有哪些成员,这个名字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英布里逊不耐烦地说:“这个妳还要我解释,我和凡彻勒斯在勇武大会赛场上拼个妳死我活,对咱们恩居奇维邦联有什么好处?他怎么可能会被选进代表团。”这等于是承认恩居奇维代表团的成员,除了他之外全都是卡位选手了。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拉兹亚的卑鄙少爷为什么恨妳入骨,居然想用这招致妳于死地?本来妳只要坚决不跟他决斗,就算妳打破他的头他也拿妳无可奈何;可是妳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这才着了道。” 杨颠峰叹了口气,说:“真无聊,对手若不是那个香菇头,明天的决斗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我一点斗志也提不起来!” 听到“香菇头”这个贴切的形容词,英布里逊忍不住又“噗嗤”一声,才收摄心思严肃地说:“妳还是多些斗志比较好,是决斗喔!妳不但可能会输,更可能会死;凡彻勒斯为了家名的荣誉和维持自己的养子地位,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不,或许死了,还比输了没死好一点。如果妳输了,吉勒斯德公爵大人一定会禁止他的继女儿跟妳交往──妳迷恋那个可人儿,不是吗?” 见杨颠峰没有反应,英布里逊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说:“我真不想看妳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接下来可能会在勇武大会交手,我还想趁今晚跟妳过个几招,传一些和凡彻勒斯的交手经验给妳!妳一定要全力以赴,好吗?妳可能不知道,刚刚那些围住妳问东问西的小姐们,有一大堆是凡彻勒斯迷,她们十分感谢妳肯奉献自己的性命,让她们有机会再次欣赏凡彻勒斯全力施展的剑术!” 这下少年明白了,英布里逊和凡彻斯勒有着强烈的竞争意识,因为自己马上要和凡彻勒斯交手,英布里逊就完全站在自己这边了。 只见他奸笑着答道:“英兄多虑了,我是不会输的。虽然英兄看过我之前的比赛,不过我有一项特长,是那场比赛中完全看不出来的。” “听妳这么说,我就稍微放心了。”英布里逊问道:“不介意的话,告诉我那是什么吧!” “逃跑!”杨颠峰嘻笑着说。 第一瞬间英布里逊还以为杨颠峰想要连夜逃跑,仔细想想就算再不懂规矩,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再一想便全部明白了。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表面上和少年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别输哦!”英布里逊心想:“我之前已经说了这么多,妳总不可能还低估了凡彻勒斯的实力吧?我虽然不明白妳的自信从何而来,不过──别输!为了妳自己,也为了我那可怜的妹妹。” 最新全本:、、、、、、、、、、 第三章 没睡的与睡的美人 好不容易捱到曲终人散的时刻,杨颠峰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好不容易才找到和继父公爵一起和大人物话别的伊东华,耐心地等到她办完事要回房休息了,才忙不迭地迎了上去。/。qb5/ “伊东华……”杨颠峰出声叫着。 “还有什么事?已经很晚了,杨颠峰先生请回吧!”伊东华冷漠地说。 少年急切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 少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妳是在命令我吗?” “妳不说我怎么知道我错在哪里!”杨颠峰说完后静心一想,对方本来就没有义务要教自己如何改正,不由得气怯了三分:“是我不好,我太没礼貌了。那么,请妳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好吗?求求妳!” 伊东华沉默了一阵,才说:“妳要我说什么?谁说妳做错了?” 杨颠峰困惑地问道:“妳在生我的气呀!” “我……”少女不安地说:“我没有在生妳的气。” “妳明明就有!”杨颠峰坚持说。 “……我有没有生气,是妳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告诉妳,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伊东华生气地说,然后拉起裙摆小碎步地跑掉了。 杨颠峰楞在原地,仔细想着这个问题:“她有没有生气,是她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对,好像应该是她说的才算……嗯……嗯?不对!她有没有生气,是客观的事实,不是谁说了算的问题!” 等少年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少女的踪影?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可以想见杨颠峰今晚会有个难眠的夜,不过伊东华何尝不是如此? 她回到房里之后把紫色的连身洋装随便地脱在地上,也不换睡衣,就这样穿着内衣──还是联合国款式的──仆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少女就这样一动也不动有半小时之久。要不是这种睡姿无法呼吸,否则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然后,她才突然狠狠地捶了枕头几下,大声地自言自语着:“过分!她,她从头到尾都含情脉脉地望着妳,妳怎么可能都没发现!那个英布什么的人挑那时跟妳说话,就是想暗示妳邀她跳第三只舞,妳还呆呆地和他聊得这么高兴!哪有这么迟钝的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别说伊东华这时根本没有心思去分神注意这大宅子里的其他动静,就算她注意了,也不太可能听出什么端倪。吉勒斯德邸的地下,居然有一条秘密的楼梯连往一个祭坛似的房边,楼梯口被公爵大人最亲近的两名男侍严密地把守着。 屋里的其他人若是想要接近这楼梯一窥,一定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赶走,甚至就连伊东华来了也不例外,顶多是赶走的时候言词动作比较客气一点。 祭坛似的房里,方才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杜黎娜,这时却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装束,恭恭敬敬地跪在典礼主持者的身前。典礼主持者则身着宽大的黑袍,赫然便是女孩的亲身父亲,在这恩居奇维邦联最位高权重的男士之一──吉勒斯德公爵。 他翻开一本厚重的经书,慎重地念着:“阿不埃朴列系欧沙鲁斯赛方尼酷丹法得可拿勒则森……” 女孩静心等待。 “杜黎娜。”主持者终于结束了咒文,吩咐道:“虽然妳已经满了十三岁,我就依惯例解开妳身上部分的封印,让妳可以运用第二环级的法力,但是这绝对不代表父亲已经认为妳有足够的智慧驾驭这些法力了。妳要好好谨记在心,葛理布林特所有的法师所拥有的力量,都必须为了带给众生最大的利益而妥善使用,否则父亲我随时会亲手重新加以封印,妳明白吗?” “父亲的教诲,杜黎娜时刻谨记在心,不敢有一时或忘。”女孩恭谨地说。 “希望如此。”吉勒斯德公爵衣袖一抖伸出了右手,赫然出现了一把长而沉重的权杖。他举重若轻地挥舞着权杖,就在杜黎娜的头顶;她虽然很清楚父亲应该不会失手,可是还是为了“父亲失手敲到自己的头”这幅想像中的画面差点笑出来,千辛万苦终于忍住了。 头上可以感受到复杂的元素波动,那是她所不了解的法程序。 终于,在公爵手中的权杖末端停止在女孩的头顶正上方的同时,一股法力从她的天灵盖处直灌而下,女孩有种四体百穴都被按摩过的舒畅感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长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她十分明白,自此之后,自己能够自由运用的法力又更上了一层楼。 之后吉勒斯德公爵又反反覆覆地叮咛了好久,仪式才总算是结束了。女孩装出疲累模样地早早回到房间,一进房间就转圈圈跳起非社交舞来,仿佛是不能吵闹的自己只能用这种动作来表示兴奋的心情。 “耶!这样就再也不会输给那个死猪母了!”杜黎娜握紧了双拳,细细品尝这份感动:“以后要打就来呀!谁怕谁!再也不怕妳了,怕的人是猪母!喔,我都忘了妳本来就叫猪母,哦呵呵呵呵呵呵……” 她又低声笑闹了一会儿,灵机一动说道:“对了,那一招我现在一定也能用才对!”说完沉思了一阵,然后伸出右手轻轻一抓。 法杖登时出现在她的手中,再也不需要冗长的施法过程了! “成功了!成功了!”杜黎娜笑着把玩着自己的魔法杖,把它像指挥棒般的旋转着移到自己身后,再一个大大的横扫动作挥了出来,喊着:“爱德华!” 说时迟那时快,吉勒斯德公爵这时正巧开门走进来。而横扫的魔杖前端变出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彩带,它们就这样轻轻地飘了下来,装饰在神情严肃的公爵脸上。 “啊,啊……”杜黎娜吃了一惊,最后还是决定恶人先告状,嗔道:“爸,妳怎么不敲门就突然跑进来?” “一、妳忘了锁门。二、妳在房里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妳在做这种事,我有什么好敲门的。”公爵严肃地说:“爸爸刚刚怎么对妳说的?法术是让妳用来变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闹着玩的吗?”他边说边揭着挂在头上的彩带,不弄还好,越弄看起来越是滑稽。 “……对不起嘛……”女孩噘着嘴说。 “……唉!爸也不是真的怪妳;爸爸十三岁生日那晚,可能比妳现在还要兴奋。我们家族中只要是会用魔法的人,都天生至少具有二环级以上的能力,可是接下来能不能升到三环甚或是四环,就要看妳的天赋跟努力了。”吉勒斯德公爵闲聊般地说完后,又问道:“爸爸来是想问妳,妳有没有看到我的摄影机?” “哦,因为姊姊问起,我就拿去借她了!”杜黎娜笑着说。 “哦!东华要用啊!”公爵想了想,板起脸孔说:“妳真是越来越皮了,拿了爸爸的东西都不说一声。” 女孩撒娇道:“我只是还没跟妳说嘛!前两天妳这么忙。” “好吧,算啦!下次记得说一声,爸爸不在的时候至少要跟管家说。”吉勒斯德公爵点了点头,和女儿互道了声晚安便关门回房去了。 那晚杜黎娜公主为了庆祝回到自己身上的法力,玩到多晚,变了哪些把戏,就不一一详述了。第二天早上,杨颠峰睁开血红的双眼看看床头几上的手机。 七点钟。 九点钟好像在什么地方有一场决斗。如果要让自己的体能保持在最佳状态,这时似乎应该起床活动活动了。 可是少年没有这个打算,转了个身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啊!忘记跟伊东华拿摄影机了……”他喃喃抱怨道。 花了将近一整夜的时间,杨颠峰仔细地回想了自己在昨晚宴会中的任何一举一动,如果真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从旁人的异样眼光中应该可以看出端倪才是。可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端倪,虽然自己引起旁人侧目的次数着实不少,可是大致上是很平均地分布在整个宴会的各个时段中呀! 他又在床上滚了一个小时,宿舍管理员才敲门道:“杨颠峰先生有人找妳,是请他先回去吗?还是……” “……可能是英布里逊,他关心我决斗的结果,就算部分是为了他自己,好歹也是一片好意,装睡未免失礼。”杨颠峰喃喃自语着,提高了音量:“麻烦您,请客人等我一下!” 但是来人不是英布里逊,而是吉勒斯德公爵邸派来的使者。他的任务很单纯,就是把昨天杨颠峰在宴会上被弄脏的西装送来,自然是已经洗好了的。吉勒斯德公爵邸的佣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件外套的原主其实是他们的伊东华小姐,当然,他们本来就没有机会知道。 杨颠峰这才想起自己顺手把公爵家借来的外套拐带回来了,也就交给那人让他顺便带回去。经过这么一折腾,少年再也没有赖床的心情,反正时辰已近,就抓了菱鞭往塔山森大教堂前进。 那教堂显然是相当有名的地点,距离城中心处不远,杨颠峰乐得走路过去,省一点马车费。一到了那儿少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观赏这场“决斗”,比自己参加勇武大会时还要多出几倍之多! 杜黎娜跟她老爸都来了──虽然正如意料中的,伊东华没来。嘉希昂带着同代表团的长枪大汉,即杨颠峰下一战的对手来了;英布里逊带着他的“亲卫队”来了;另外一堆女的想必是凡彻勒斯的亲卫队?拉兹亚家的香菇头少爷和他老爹也来了;几位在勇武大会上常见的熟面孔“纪录员”来了。这些都不算,杂七杂八的人还来了一大堆!看来,几乎一定会演变为流血事件的决斗,对好奇群众们的吸引力比勇武大会上的决斗要强烈多了! 虽然广场周围的围观群众很多,但是有人出声提醒大家,走近的杨颠峰正是决斗者之一之后,他很顺利地经由人们让出的走道来到了广场中央。他的对手显然比少年早来了片刻,现在拄着剑闭目养神中。 那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长发青年,尖削的脸庞上缀着两枚鹰隼似的锐目,浓厚的眉毛挺得笔直,让少年一眼就联想到那个武侠小说的常用形容词“剑眉星目”,明白了此人确实拥有聚集广大女性支持者,且被英布里逊视为劲敌的条件。 那名叫凡彻勒斯的青年闻得有人走到他的正面站定,马上双目一睁,简洁地说:“我叫凡彻勒斯拉兹亚,代表自己的兄弟,赌上自己的性命与拉兹亚家的名誉和妳决斗。我要说的只有这些,妳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本来没什么,既然妳问起了我就说说吧!”杨颠峰说:“我叫杨颠峰,其实我的女朋友昨晚跟我闹情绪,搞得我心情不太好,刚好妳那兄弟又生来一副欠扁的模样,所以我才想扁他出气,这就是我来决斗的理由;跟我杨家其他人没有关系,跟妳更没有关系,有那样的兄弟妳真倒楣。” 随着英布里逊首先笑出声来,以他的亲卫队为主的一区马上笑成一团。相反的凡彻勒斯亲卫队那边却传出阵阵杀气,逼得站在她们附近的群众就算想笑也不敢笑了。而凡彻勒斯本人对这番肺腑之言则没什么表示,淡淡地说:“这里可以清楚的听见教堂钟塔大钟的声音,我们就以钟响第九下为决斗开始的信号。” “嗯,好。”杨颠峰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英布里逊杀气腾腾地拔出剑来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不禁让英布里逊为他担起心来,后悔没有趁刚才多提醒他几句。不过,大钟上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接近垂直,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钟声响起。 第九声。 杨颠峰没有任何动作。 凡彻勒斯双手持剑,慎重地以弧形移动的步伐向对手逼近,在杨颠峰随着和自己相对角度的变化转动身体的瞬间,他出手了! 但,杨颠峰也出手了!惯见的“蟠蛇吐信”,牵制用的招式。 青年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动手的时机完全被看穿了,攻势不由得缓了一缓。英布里逊则直到这时才松了口气,凝神观战。 “第一次试着在对战斗中的对手使用感官分享,效果还不错。”少年心想。 凡彻勒斯不敢轻敌,稳扎稳打地和杨颠峰过了几招,谨慎地把鞭招一一轻轻拨开,然后突然一个箭步冲上。 虽然少年早料到了,可是他后退的速度并不比对手更快,临时把菱鞭抽了回来化为剑形,一个交锋化解了这一剑。 对手的青年眉梢微动,显然十分讶异。他很快地出了第二剑,杨颠峰虽然出剑抵挡,可是两剑交锋的瞬间,突然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很强的力道。 少年吃了一惊,紧急把剑身再化为鞭形化解了这个力道,才免于兵器脱手飞出的命运。他向后跳开,凡彻勒斯并没有急着追击。 那位青年暗忖道:“差强人意的鞭法,拙劣得可笑的剑法,虽然鞭与剑的交换十分迅捷,不过以此突出奇招也只能骗倒庸手的程度。下一招分胜负吧!” “果然跟波谢刚练了一个月的剑法还不能派上用场。”杨颠峰则如是想。 凡彻勒斯重新以双手握剑,缓缓地把剑举了起来。英布里逊知道这才是他的拿手架势,现在开始他才要认真出手,苦于无法出声提醒杨颠峰,否则他就是公然与拉兹亚家为敌了──心中正暗自焦急。 不用他提醒,少年也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了。他借助感官分享之力,发现对手似乎想要从那个距离直接发动攻击:“远距离攻击吗?是什么样的?” 青年出手了──自剑尖递出也碰不到杨颠峰的距离下直接挥出纵斩! “真空斩!”凡彻勒斯的亲卫队中爆出一声欢呼,她们显然没料到这么快就可以看到青年施展绝活,但是心中也有点可惜决斗这么快就结束了。 但是杨颠峰完全违反她们期待的,侧个身子就简单避开了。 “被躲开了?”不只是亲卫队的女性,最讶异的还是凡彻勒斯自己。 “……被我躲过之后怎么不趁机发动攻势?”杨颠峰则感到莫名其妙。 青年重新举起了剑,这次发出了横的真空斩,少年却毫不在意地矮身避过。如果是其他的对手,凡彻勒斯这时就可以趁机发动攻势了;可是杨颠峰不管蹲还是站照样都可以出鞭牵制他,他并没有觅到可出手的破绽。 英布里逊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妳的真空斩对这样的对手用处不大,凡彻勒斯,接下来妳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了,妳一定没料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居然会让妳陷入苦战吧?” 而场中的青年果然考虑着跟英布里逊同样的事。他缓缓举起了剑,再度发出了真空斩!虽然少年还是侧身闪过了,不过凡彻勒斯随后舞剑发出了一阵猛攻。 杨颠峰舞起菱鞭,且战且走。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训练,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把所有的鞭招运用在实战之中──虽然未免迟了点。 凡彻勒斯感觉到对手的每一招并不都像“蟠蛇吐信”一样有威力,所以慢慢加重了进攻的步调。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少年闪躲的步调也随之加快了,好像背后有长眼睛似的;更令他气馁的,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进攻,杨颠峰闪躲的范围居然不出三尺见方。 他终于决定使出压箱底的绝技,悄悄地放轻剑中力道,蓄积在双腕之中,然后,在寻常的剑招当中,突然夹入了一记真空斩! “喔!”少年连这一记都闪过了! 英布里逊不由得倒抽一股凉气,心想:“凡彻勒斯以真空斩配合攻击的战法又更上一层楼了,真庆幸我不是第一个挨上这招的人。” 杨颠峰这边情形不甚乐观。虽然他闪过了每一记真空斩,可是和对手间的空间也已经被压迫到鞭势难以施展的地步,登时险象环生。 他猛一咬牙,一边往后猛跃,一边使出压箱底三招之一的“一塌胡涂”。这招是把全身的力道灌入鞭中卷起“无数”鞭圈,环环相扣,生生不息──那当然是练成以后的状况;以杨颠峰之能,顶多卷三、四个圈圈就不行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把这招取了这么个名字。但是这招确实难以应付,鞭圈时而在中,时而在梢,凡彻勒斯既然是第一次见到,只有凝神化解,给了杨颠峰逃脱之机。 只见少年连退数步,突然扬鞭卷起附近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握在手中。 “这算什么?”凡彻勒斯心想:“妳的鞭招虽然精妙,可是威力不足,如果让我全部看过,妳就再也无法阻止我进攻了,妳也该知道才是。这场决斗我赢定了,只是让我多费了点劲。” 那石头拿来当暗器实在不是适当的形状和大小,杨颠峰取得后把它拿在左手,也没有投掷的打算。青年想了想不明所已,再度发起攻势。 这次他不以真空斩开头,直接挥剑进攻,把真空斩夹在八招开外。只见少年边闪躲边在真空斩的飞行路径上留下了手中的石头;石头并没有完全承受这种无形的剑气《不然杨颠峰早就用菱鞭挡下了﹞,只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便落到地上。 “他是在确认我的招式性质?可是,这时候才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凡彻勒斯心中怀疑,手底下却猛攻不止。 虽然杨颠峰的鞭招还不十分出色,可是速度很快,他单靠剑招要拉近两人距离还是有困难的。又是十数招开外,青年故计重施,在剑招夹杂了一记真空斩! 少年凝神细看,不闪不避,居然只是“啪”地在胸口用力地拍了手! 见杨颠峰不躲开真空斩却没有受伤,青年楞在原地忘了继续进攻,满脸写着无法置信。难以置信的岂只是他,围观的群众大多发出了此起彼落的惊叫声。 “呼,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少年笑着说:“︽修罗之门》里边片山右京的‘龙破封’!我已经有开膛破肚的觉悟了。” 英布里逊恍惚间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空斩可以用这种方法来破,他刚刚是用石头来推算剑波的行进速度……不,只有他能办到!我就算知道了这种破法,也不会想去练习使用它,他不但用了,而且是没经过练习就成功了!” 他望着决斗场中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凡彻勒斯,心想:“妳放心吧!妳的真空斩并不是自此之后就没用了。可是,的确对眼前的对手是再也派不上用场了,现在妳要怎么进攻呢?” 杨颠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突然说:“我不玩了。”他右手一拉,让菱鞭化作剑形,然后让剑身下垂指地。 “妳,妳是什么意思?”青年惊讶地说。 “意思?我决斗还没开始时就说得很明白了:我想扁的只有那个长得讨人厌的香菇头,不是妳。刚刚攻向妳的招式,只是以防万一。”少年一摊手说:“现在既然确定妳奈何不了我,那我何必再出手?” 凡彻勒斯气得浑身发抖,他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这样羞辱,哪知杨颠峰是实话实说,没有一丝羞辱他的意思。 “杀了他!杀了他!”快气疯的香菇头少爷,在场边歇斯底里地喊着。 “妳把神圣的决斗看做是什么?妳以为妳垂下剑我就不会进攻了吗?”青年怒吼道:“告诉妳,为了拉兹亚家的名誉,今天的决斗若是妳不倒下,就一定是以我倒下作了结!” 话毕舞剑攻上。少年虽然觉得很冤枉,可是也只得专心闪避。 “开始了。”嘉希昂低声说道,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讲给长枪大汉听:“这是当初对付我的战术,只不过那时他是为了赢,现在却是为了不赢。” “为什么?”长枪大汉困惑地说。 女骑士摇着头说:“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才刚知道决斗的严重性,想要刻意制造这种结果,以避免和拉兹亚家结下死仇吧!” 不用分神出鞭之后,杨颠峰的脚步灵活度更增加了三成;不但如此,他还有精神分心使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以这些资讯猜测凡彻勒斯的进攻方位和招式。 但好景不常,初时青年还防着对手耍诈突然出鞭,等确定对手的精神全放在闪躲上之后,他就开始尽全力进攻了。这种打法几近于无赖,看得场边人等都暗自皱起了眉头,杨颠峰也因而越来越难闪躲,好几次都是靠了激化模态才勉强避过。 塔山森大教堂的大钟再度响起,距离决斗开始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在少年的苦撑之下,总算苦尽甘来,凡彻勒斯的动作越来越慢了。 “奇怪……”青年难以置信地想着:“他的动作比我大得多了,怎么会是我先体力不支呢?怎么可能……” 长发青年的仰慕者们在场边不由得渐渐露出失望的表情。决斗场中的杨颠峰依然显得如此从容,但凡彻勒斯则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动作也越来越凌乱了。这不是她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吉勒斯德公爵看看表,心想:“够了。无论结果是什么,杨颠峰已经保住了自己的面子。”他对杜黎娜和随从使了个眼神,一行人便转身离去了。 英布里逊的心中则充满寒意,拙劣之极的剑法,还算可以轻松应付的鞭法;拥有这两种技巧的异界参赛者杨颠峰,却以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力、身法,或许还有点别的未知物而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这不是决斗──如果这不是决斗,凡彻勒斯根本没有必要拖着疲累的身躯丑态毕露的勉强进攻;如果这不是决斗,英布里逊也不会有这种这辈子可能只会有一次的感觉──希望凡彻勒斯赢,不要丢了恩居奇维邦联,甚至葛里布林特的面子。 想通这一节后,他拔剑冲进场中,代杨颠峰接下了凡彻勒斯的剑,厉声说道:“住手吧!这已经不是拉兹亚家的名誉问题!杨颠峰不是恩居奇维人,他甚至不是葛里布林特人!妳想清楚了没有?” 长发青年经此一喝,终于醒悟了过来,登时失去了所有的斗志,颓然坐倒在地上说道:“我输了!” “妳这个废物,枉费我拉兹亚家把妳养大,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香菇头少爷他爹发疯似地怒吼着。虽然,后来他权衡利害之后,并没有把凡彻勒斯逐出家门。 这本来是凡彻勒斯最在意的事,不过此时他听了养父的怒吼声,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见杨颠峰皱了皱眉头,说:“妳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妳输了?妳只是赢不了吧!大家都看见了,而我也赢不了妳,所以当然是平手。” 杨颠峰本来可以说“我大概也赢不了妳”,因为他没试。可是他试都不用试,就很确定现在的自己绝对赢不了对方,这也是无数战斗中累积的“自信”。但是这个反过来的“自信”却在这个场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观众们都以为他是谦虚,不由得大声喝起采来。 可是他却并不领情。决斗刚结束,少女冷漠的身影又重新占满了他每一寸脑细胞,让他的心情登时跌落到谷底,挥着鞭子向观众们出气:“滚啦,散啦散啦!决斗已经结束了啦!平手的决斗很稀罕吗?走开!我们又不是街头表演的艺人,给妳们看爽的呀?再看打人了!” 英布里逊笑着迎上前去说:“杨兄连我也要打吗?” “唉!妳以为我撑得好轻松么?我快累死了!”杨颠峰可不是说谎。激化模态和分享感官讯号连续使用的结果,已经让他头昏脑胀:“我没吃早饭就来了,现在快要饿扁了!昨晚英兄指点之恩未报,走吧!找个地方,我请英兄吃饭。” “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英布里逊笑着说:“我和舍妹一起来的,她也一起去可以吧?来,这是舍妹。” 一直躲在他身后的女孩这才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向杨颠峰笑了笑。 “喔!妳好!”杨颠峰转向英布里逊说道:“有个这么标致的妹妹,老是藏在自己身后,英兄未免太自私了吧!” “是她自己爱躲在那里,绝对不是我有心藏私。”听着英布里逊的回答,少年心想:“这女孩大概很怕生吧!昨晚也没去宴会……” 她有去。 三人坐上英布里逊的马车走了之后,大概是少年刚刚那句“艺人”的提醒,有些女孩如梦初醒地说道:“啊!那是在广告里和英布里逊阁下演对手戏的男生。” “是他吗?咦,真的很像耶!广告里明明很丑恶的。” “这就叫做‘扮谁像谁’吗?没想到现实中的他这么帅!” “对啊对啊!而且武艺能与英布里逊阁下比肩,甚至比凡彻勒斯还高明一些!” “……妳不是凡彻勒斯阁下的迷吗?” “从今天开始不是了!从今天开始,我是杨颠峰先生的第一个迷!” “啊!真狡猾,只是抢先说出口的不算,我才是第一个!” 如果英布里逊的妹妹在场,会不会去抢这个“第一”的称号,另当别论。镜头先转到主角这边,两人──事实上是三人,不过杨颠峰总是忘了英布里逊他妹妹的存在──来到附近的早餐店,各自点了想吃的东西。 红茶过三巡,英布里逊忍不住说道:“杨兄的身法真是高明,是我看过的人当中最高明的一个,或许比葛里布林特王国所有的人都高明。但,光是身法高明再加上惊人的体力,是没有办法在比武大会上获胜的。” “我知道,这就是我最大的缺点。” “妳知道?妳都明白了吗?” “我当然明白呀!”杨颠峰闷闷不乐地说道:“勇武大会的目的是选出能够打倒魔族的勇者,可不是为了选出魔族打不倒的勇者吧?” 英布里逊觉得脸颊有点发热。事实上,他是想跟杨颠峰解释,如果像他这种没没无闻的选手和自己这种优胜候补选手进入消耗战,裁判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判决自己获胜的,更别说像杨颠峰那样处处遇险招了。 少年完全没有发现,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妳应该也发现了,我是个异人,所以我练武的过程也异于常人。这个问题总要想办法解决,就算在勇武大会上不解决,迟早还是会遇上,所以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这么说,杨兄已经为这个问题烦恼很久了吗?”英布里逊亲切地说:“那总有想出一些头绪了吧!何不说出来跟我研究研究。” 杨颠峰正想说,可是楞了楞,突然瞪大眼睛说:“英兄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勇武大会上的竞争者呢!我会把自己研究出来的致胜之机说出来吗?” “……唉呀!差一点点就可以套出来了!”英布里逊话毕,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其实,他是真的忘记了,就像杨颠峰差点忘记那样。 虽然杨颠峰根本就把她给忘记了,可是女孩在席间不时偷瞧着对面的少年,好像怎么看都看不腻似地。在他们快乐地享用迟来的早餐之时,嘉希昂和长枪汉子已经回到了班司塔尼选手下榻的饭店。 “妳都看清楚了?说是这样说……”嘉希昂说道:“连我都看不太清楚,妳能看得清楚才有鬼咧!” “是的,我都明白了,正如子爵女士所说,那少年的身法速度远远超乎我本来的估计。”长枪大汉恭敬地说道:“可是,就连麻雀也飞不进我所施展的枪舞之中,这种程度的身法我还能够应付。总之,我所拟定的战术似乎没有修正的必要,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地去完成它,我一定能够……” “妳有获胜的把握?”嘉希昂问道。 “不,我一定能跟对手两败俱伤。”长枪大汉连忙说。 嘉希昂知道对方是顾虑自己曾经输给那少年一招,所以就算本来能赢的也绝对不敢赢了。可是,反正女骑士认为长枪大汉绝对赢不了,而制造两败俱伤的结果本来就是这些卡位选手的主要任务,所以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女骑士心想:“如果妳中招了,这也表示妳只不过尔尔;杨颠峰,我可不会再提醒妳任何一句话,妳自己小心点吧!” 因为聊得很愉快,所以杨颠峰和英布里逊多花了一些时间才结束了这顿早餐。在宣称“选手村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而挥手道别的杨颠峰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英布里逊回头埋怨道:“妳怎么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啊!这样的话,我帮妳制造机会根本一点屁用都没有嘛!” “没,没有关系啦!慢慢来就可以了。”女孩的脸马上红透了好似苹果。 “慢慢来?还慢慢来咧!昨天晚上宴会上妳也看到了吧?杨颠峰先生被那个吉勒斯德公爵的继女儿吃得死死的,妳再不积极一点,没机会的啦!”英布里逊说。 女孩抗议道:“那个不要紧!我看得出来,他们交往得还很浅,我不会没机会的。我看这种事情最准了。” “好好,妳说的算。”英布里逊不耐烦地说:“总之,虽然是从广告中迷上的,好歹妳这次喜欢上的算是正常的对象,哥哥一定会全力支援妳的。” “哥妳怎么这样说!”女孩气得跳脚:“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不正常的对象?” “莫非妳觉得体操节目的长颈鹿布偶,跟歌剧里边驼背长指甲的怪人角色,都算是正常的恋爱对象?”英布里逊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最新全本:、、、、、、、、、、 第四章 疯中奇缘 杨颠峰虽然才刚吃完早餐,可是他无头苍蝇似地在恩居奇维城转了几圈──表面上是告诉自己在寻找练拳的适当地点,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之后,回到选手宿舍刚好赶上吃午餐。\\、qb5//吃完午餐,他也提不起劲来练拳或练鞭,浑身乏力地倒在床上,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也不知躺了多久,至少有两三个小时了吧?才传来敲门声划破了房中的寂静:原来又是宿舍管理员来通知,吉勒斯德公爵邸有东西送来。 是摄影机。只有摄影机,没有伊东华的只字片语。她虽然在发脾气,可是却想到少年向她借摄影机或许有要事急事,不想因而耽误。这让杨颠峰心情更复杂了。 他送走公爵邸的使者,拿了这hi-8般小巧的摄影机坐在床边把玩着,也不知只是发挥了机械狂的好奇本能,还是真的想学会摄影机的操作方式。 杨颠峰向伊东华借来摄影机,本来是想录下重要的比赛的过程。毕竟,虽然摄影机的镜头底下会漏掉很多东西,却至少可以帮助他回忆比赛的过程。比方说之前长枪大汉的首战,虽然几个关键的动作杨颠峰都还记得,可是他所记得的部分已经无法连贯在一起了,若是漏掉了什么,这时他就再也回想不出来了。 “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呀!”少年喃喃自语道:“莫非真的要我在人来人往的公园中练我小鬼打架的绝招左勾拳,让人家看笑话?或者干脆专心练鞭算了?”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他所烦恼的事情。 想了又想,杨颠峰还是支起了身子,拿起菱鞭打算上楼顶去了。可是,才刚决定要这么做,少年就想起了上次练鞭时留下的不解之谜──为何光晕在自己不盯着看的情况下,会比较快消失? 他已经不打算把那个看起来漂亮,实际上没啥威力的光晕练成攻击道具了。可是谜题还是谜题,总得解开才是。当然,想要简单解释的话,说是因为不盯着光晕看精神集中力就不够,似乎也说得通;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杨颠峰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摄影机,灵机一动:“对了!把光晕消失瞬间的画面拍下来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当然是好事,他很快地忘了原先的烦恼,带着摄影机和菱鞭到了楼顶。本来还是准备照以前一样舞着菱鞭,等待光晕消失的那一瞬间以便拍摄下来,后来发现舞不舞菱鞭都一样,只要不盯着看,那团光晕过一阵子之后一定会突然消失,也就没有再练鞭了。 他拍下了至少十次光晕消失瞬间的镜头,兴冲冲地到了宿舍起居室想要借电视机一用。摄影机上虽然有个小萤幕,可是能用大萤幕看的时候谁愿意迁就小萤幕?起居室曾是他和瑟那、乎也目嗑牙聊天的地方,这两天则没看到他们人──想必是“和少年一样”正为了下一场比赛做准备。说实在的,别说赛期将近,就算刚比赛完的选手,也没什么人会到起居室溜跶的。 杨颠峰反覆看了几遍,只觉得光晕消失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画面。他只好启用慢速放影功能,一格一格地寻找。 这样下来,也仅能确定真的有道白影掠过镜头前,可是却看不清楚那白影是什么。它在底片中最多出现两张,这一张刚出头,下一张已经只剩尾巴。杨颠峰耐心地寻找每一段光晕消失瞬间的影像,因为他录了十几次。 可是,当他看到摄影机偶然拍到那道白影较清晰的画面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呆住不动。如果不是他正巧闭上了嘴巴,或许连口水都会从嘴角流出。 因为,镜头中清清楚楚地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牠──如果它有资格称为牠的话──像是一条巨大的白色管子,没头没尾就是一条大管子;只是前端的管口撑开了些,好像张了嘴正要吞掉那团光晕。牠身上除了通体白皙,或许还有些透明的管子之外,唯一可辨识的器官就是身体两侧波浪状的鳍翼。 杨颠峰花了至少半刻钟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催眠似地说服自己说:“对,对了,这里是魔法王国葛里布林特,有一两种联合国没有的魔法生物也不奇怪,妖精森林里不是也有那个……那个叫什么的鬼东东。说不定我请一位本地人来看看这个画面,他还怪我大惊小怪哩!” 这样想之后,心里舒坦了些。可是一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生物在他练鞭时从他背后掠过几十次,。自己却从来没发觉,还是令人毛骨悚然。这个生物的大小从镜头中模糊的画面虽然不容易估准,不过少说也有两米开外的长度,而“管径”大约比双手合抱稍粗的程度。 少年定了定神,开始对这个来无影去无踪,以令人难以致信的高速飞来飞去却不会让人察觉的生物产生兴趣。“其实我虽然有点怕牠,牠也不见得就不怕我。对了,牠只挑我不盯着光晕看的时候取食,或许就是因为对我有戒心。”杨颠峰楞了楞,笑着继续自言自语道:“妳看不说我都没注意到,牠居然爱吃那种东西?不过就只是一点点电子而已嘛?爱吃这种东西的话,要吃多少我都可以给妳的呀!咦……” 这不正好吗?或许可以用这个诱饵把牠引诱出来?别说驯养了,就算只让少年抱一抱、摸一摸那晶莹剔透的管状**,他也甘心了! 他马上把菱鞭和摄影机拿回房间收好,兴致勃勃地到了屋顶上。这一天风清气爽、万里无云,是决斗和赏鸟的好天气。 总之杨颠峰打算先“看到”那家伙再说。先得估计好发动激化模态的时间,这个比较容易;困难的是回头的时机,如果过早回头被那家伙发觉,牠当然就不肯来吃了;若是太晚回头,光晕当然早就被吃掉了。 杨颠峰反覆试了几次。他相信自己已经抓到回头的时机,可是依然顶多只能看到错觉般地一道白影划过眼前,看来就算把反应速度提得再高也看不见牠的,因为是受限于眼中感光细胞的能力及运作方式。 上午的折腾之后,少年的乌德萨能力本来就所剩不多,何况还浪费在这里?没几次就累得他头晕眼花、心浮气躁。他很生气地又造了团光晕维持在手中,对着天空大喊道:“来吃啊!我又不会伤害妳!” 想想不对劲,这样大喊,岂不更把人家吓跑了。杨颠峰有点沮丧,正想放弃,没想到眼前一花,手中的那团光晕居然不见了! “妳,妳──吃了吗?”他不由得左顾右盼起来,白痴一样地用目光搜寻着那不可能见着的巨大身影,惊喜地说。 空中自然没有回话。 杨颠峰重新在手中造出一团光晕,静心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反应。正当他以为自己刚才是分了心才让光晕消失时,冷不防眼前一花,又“被吃”了。 “妳真的肯吃了!太好了!来,多吃一点!”少年欣喜若狂,这次两手一起运出各一团光晕,双手高高举起。绝对不会错,两团光晕在瞬间一起消失了! 虽然他的乌德萨能力已经耗掉很多,可是造出这种光晕对杨颠峰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其实连“简直”都可以省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伸出手掌的时候不小心发出光来的。杨颠峰努力地造了许多光晕来“喂牠”,直到日薄西山,才出言恳求道:“妳能不能出来……不对,妳能不能停下来?停在光晕附近,让我看看妳?拜托拜托,我只想看看妳,没有别的意思!”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又用力地“想”这句话──因为他猜测或许可以用思考波和这种魔法生物沟通──试了好几遍,那家伙终于在杨颠峰面前现身了! 杨颠峰原先猜测,或许他一辈子都以如此的高速在空中来回绕行,真要停下来是不可能地,顶多放慢一点速度在自己身边绕圈圈。没想到那家伙说停就停,丝毫不拖泥带水。只见阳光下一条带点白色的半透明管状身躯辉映着夕阳的霞色,幻化出一种如在梦中的气氛,十分耀眼动人;两侧对称的鳍翼薄如蝉翅,随着空气中微乎其微的喣风而成波浪状摆动,显然不是这巨大身躯的浮力来源。 “嘘──”那家伙发出了口哨般的声音。 “妳,妳好。”杨颠峰因为太过兴奋而说得有些结巴:“我,我可以摸,摸摸妳吗?只是摸一摸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意图!” 那家伙不知明白了没有,只是又“嘘──”了一声。 少年举步维艰地走近,可是才跨了一步,那家伙就一溜烟地消失了。又试了好几次,杨颠峰才想起以光晕为诱饵。这次终于摸到了! 牠的身体软软、滑滑的,乍“摸”之下还以为是液态,整只手简直陷进去了。虽然严格说起来与摸到水母没什么大差别,可是少年心中还是充满了感动。 “来,给妳。”他笑得合不拢嘴,又弄了几团光晕给牠,才说:“我……我可以抱抱妳吗?” 刚说完心中又有点苦涩,因为类似的要求杨颠峰好像对某个女孩提起过。 “嘘──”那家伙转了个方向。 杨颠峰慢慢张开双臂环住了牠。少年心想牠总不会每一寸构造都软的像水母,或许只有表面几寸如此?便稍微加重了拥抱的力道。 没想到那家伙“吃痛”居然像火箭般“咻”地冲飞了出去──杨颠峰当然还“黏”在牠的身上! 看着地面的景物快速地掠过眼前,锐利的风势简直像要划开他的脸颊,少年惨叫道:“救命呀!救,救命!放我下来!慢一点,慢一点,慢一点啦!” 他一紧张双臂自然抱得更紧,而那家伙自然也就飞得更快,恶性循环之下,等好不容易牠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杨颠峰惊魂甫定,回头望望,恩居奇维城只剩下一个小点。 “放,放我下来好不好?”杨颠峰哀求着。 他说了几遍,那家伙好像听懂了意思,突然来个上下颠倒!杨颠峰不由得又把牠抱了个死紧,尖叫道:“不是这样!接近地面一点!不然我会摔死的!” 这一人一兽又“沟通”了好久,杨颠峰终于顺利地“骑”到了牠的身上,在牠的帮助之下于夜色中回到了选手宿舍的屋顶。虽然少年自己都快饿扁了,可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又造了许多团“光晕”把牠喂了个饱,才与牠道别下了楼去。 吃完晚饭后,杨颠峰回到房里,在床边坐下,无意识中又叹了口气。 突然有人碰了碰他,少年回头一看,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原来那管状的魔法生物正从他身后的墙上伸进半截身子来,一缩一伸着好像在跟他要光晕吃。 “妳吓死我了!”杨颠峰定睛一看,想想威特多也能穿墙,这家伙能穿墙倒也不怎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又叹了一口气,挥着手说:“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一天到晚喂妳,不好意思。” “嘘──”也不知牠听懂了没有,却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当然,牠真要离开的话,怕不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妳每天除了吃和睡还要担心些什么事?无忧无虑的真好!”杨颠峰半真半假地埋怨着。仔细想想,自己的烦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倒是有些脸红。 看牠一时没有要走的模样,少年又问道:“妳叫什么名字?名字,懂我的意思吗?妳们应该也有类似语言吧!用那种吹口哨似的声音发出。”他指着自己,说“杨颠峰”,又指着那奇怪的生物,如此反覆几次。 牠好像听懂了,叫道:“zooooooooooooooooozu──” “妳的名字就叫做zooooooooooooooooozu──吗?”杨颠峰嘻笑着说:“太长了,我能不能叫得简短一些?嗯……以后我叫妳肉肢好不好?” “──嘘!”看牠好像对这个简称并不太满意。 杨颠峰也不理会,说道:“唉,肉肢啊!妳就不知道,我最近实在非常烦恼着一件事,也就是说……就是说……”他犹豫了一下子,才继续说道:“……我找不到合适的练拳地点……对了!” 他突然站了起来,把肉肢吓了一跳,不过牠只是颤了颤而没飞跑。 “妳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杨颠峰笑嘻嘻地说:“妳能不能常常过来,载我到城外的森林里去练拳?” “嘘──”还是一样,根本看不出来肉肢听懂了没有。 “妳在这边等我一下哦!”杨颠峰转身跑了出去。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不过附近的杂货店还开着,少年很顺利地买到了一捆麻绳、几双各式各样的手套。 接着他直接带着这些东西到了楼顶,又在掌心造出一团光晕,肉肢果然一呼即来,把光晕给吞了。“现在要请妳帮忙把我载到城外的森林……嗯,城外的森林,妳听得懂吗?”杨颠峰说道:“就是妳傍晚的时候差点把我摔下去的地方。麻烦妳!” 他跨坐在肉肢身上。一时间肉肢还没有什么反应,少年忍不住问道:“妳听懂了我的意思吗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没说完,肉肢已经冷不防冲出去了! 速度果然快得吓人!到底有多快呢?少年无法估计也并不想估计,简直就像是一翻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转眼间就到了恩居奇维城外的森林边缘。 杨颠峰惊魂甫定地从肉肢身上下来,又在手中造了几团光晕来喂牠,才说道:“我有事情要忙,妳爱在旁边看或是爱到别处去玩都没关系,等一下回程时再麻烦妳,好吗?”然后也不管肉肢懂了没有,便走进森林,开始寻找合适的标的。 少年寻找的是和对手腰围类似粗细的树干──当然,这并没有什么道理,只是他习惯这么做而已。找到之后,把绳索一圈圈缠绕在约胸腹的高度上,这就是他挥拳的标靶。 他把杂虑排除在脑外,摆出了尘封已久的打架姿态,一拳重重地打在树干上。 还没离去的肉肢又吓得“嘘!”了一声,乱飞乱窜了一阵才停下来。 “咦!不会痛耶?”杨颠峰兴奋地说:“这也是恩西欧勒菌在改造**上的功效吗?这样就可以全力挥拳了!” 这下那堆各式各样的手套全部派不上用场了。以前少年在练拳的时候,总是烦恼着只是稍微挥几拳拳就痛了;他也试过带拳击手套,但毕竟带着拳套挥拳的感觉和直接握拳攻击感觉差太多,练一练打架技术反而退步,现在则是刚好相反。可是现在就算有恩希欧勒菌帮忙加强体力,还是挥一挥就手酸了。关于这点,早上的决斗当然影响甚钜,可是少年却没有注意到。 杨颠峰看着根本不会发疼的拳头,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想把力气练大,不知要练多久?我看可能要练很久,不如想想有没有办法可以短时间增强力量。” 否则就赶不上勇武大会的第二战了,对手可是铁塔般的大汉,像杨颠峰这样的小鬼,照理来说打他一两百拳恐怕都不痛不痒。 少年首先试着冲刺再挥拳,效果没有想像中的大,而且实战中哪有这样出拳的机会?一想到就令人心灰意冷。其次,他又把念头动到了乌德萨能力之上。 “如果在比赛场上瞬间移动,总有种作弊的感觉。可是我这么年轻,对手这么老,如果要站在同样的基准上,我用念动力加强拳劲应该不为过吧?就当是补足了我十年练习的份量。”杨颠峰安慰自己说:“好,就来试试看。” 他试了几次,觉得有点怪。这个姿势似乎并不适合在挥拳的同时把念动力灌注在拳头上。杨颠峰对这打架架势也没啥感情,马上换了鞭招的起手式试试看,成效也不怎么好。 最后,还有形意拳三体式可试,可惜在右手拿鞭的情况下摆出三体式十分不合适,少年只好把姿势稍微加以变化。姿势是摆出来了,拳头却挥不出去。 杨颠峰苦笑道:“奇怪,身体好硬。这要怎么出拳呢?不是崩拳那样的直拳,而是勾拳的话……勾拳……”他脑中突然浮现出巫厚德的临别礼赠,便把那套拳法的每招每式回想了一遍,再取出几个片段动作组合成能挥出勾拳的姿势。 这次果然成了!一拳打出,好像有模有样! “成了成了,接下来就是试试看能不能用念动力加成拳力。”杨颠峰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移步到树干前摆开变形的三体式,执鞭的右手在前,似曲非曲,似直非直,而右手握拳护住心口。 他做好在挥拳时同时加成念动力的心理准备,顺势前跨了一步,左勾拳挥出。 突变徒生! 一股强烈的热流沿着背脊和旁边两条对称的位置,分三股急窜而上,流经之处有如蚁咬般微痒,又暖暖的好不舒服,一团耀眼的光晕则从下腹急窜而上,所经之处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沿着左臂到达了拳头,到达的瞬间也是拳面击中大树的瞬间──击中处发出了轰然一声巨响,粗达三十寸以上的树干居然应声而断!上头刚发春芽的树冠枝丫在风中呻吟着,随着树身上半截的倾倒而洒上了地面。 杨颠峰愕然维持着出拳的姿势站立在夜风之中,好像这是比在魔法王国看到肉肢更超乎他常识的事情。有好一会儿,他才换了个姿势握住拳头,边跳着脚边哀嚎着说:“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虽然拳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了,少年还是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没想到“用念动力来加强拳头的威力”有这么好的效果! “这样一来,我也已经拥有可以击倒对手的有效攻击了!”杨颠峰笑得合不拢嘴,又绕着圈圈跳了一阵子,才重新镇定下来。左手甩了又甩,疼痛程度才稍微减轻,少年今晚再也不敢以树干为标的了,只好摆出姿势空挥拳来抓住刚刚那一瞬间奇妙的感觉,心知肚明一时间很难达到刚刚那一拳的威力了。 毕竟是少年心性,只练了一会儿少年就心浮气躁了起来,再也练不下去,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着:“得为这招想个好名字才行,我想想,嗯……自由平等博爱拳!好像稍微长了点。真神龙烈破……那个‘真’喊出来的时候,不就等于告诉对手要出拳了吗?再短一点吧!” 杨颠峰千思万想之后,还是决定把这招命名为“中华万岁拳”。可怜他语汇贫乏的小脑袋中只能想出这种东西…… 因为今晚不能练拳了,少年又动起别的脑筋:“既然有了这决胜招,对付下一战对手的策略可以重新拟定才行。”但是未曾细想时,总觉得这一招在第二战还是派不上什么用场,毕竟对手人高马大,长枪攻击的范围更是远,区区左勾拳怎么能派上用场? “这样岂不是和‘板崎良’的一击必杀正拳突一样没用了吗?”杨颠峰烦恼地想着:“又不能像瑟那一样钻入对手的怀中,这一招现在得要在正确的姿势下我才打得出来,而且还需要一点点蓄力时间……” 他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自然而然蹲起了三体式,静静享受着夜风拂过发梢带来的些微凉意,突然灵机一动! “要我自己钻进他怀里有困难的话,干脆让他把我拉进他怀里如何?”杨颠峰觉得这个点子可行,十分兴奋:“如果我伸出右手抓住他的长枪,他横扫或回抽来试图把我甩掉的机会各是多少呢?嗯……也不能忽视他出脚踢我的可能性,但是若是有激化模态也许可避得过。总之,值得一试!” 要运用这个战术,首重右手握力。杨颠峰想了个办法,可是眼下无法实行,只好先找了棵小树效法水浒好汉鲁智深来练习拔树。练了一晚,正想招来肉肢回恩居奇维城的选手宿舍,却发现肉肢来是来了,却离得远远的不肯过来。还是少年又在手中造出了很多团光晕连哄带骗,才让牠载着自己回城,免于露宿野外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杨颠峰先兴冲冲地上街买了根长长的晒衣竿,这才回选手宿舍楼顶请肉肢把自己载到森林去。抵达之后,他挑了一棵够大的树,把晒衣竿的上端牢牢地固定在一只结实的枝干上垂直竖立起来,而晒衣竿另一端当然是深埋入地面。 说了这么多,其实他只是想自制一个爬竿架罢了,先不管这边的学校有没有此种运动器材,总不能随便闯进人家校园去做比武大会特训。 接着他以媲美猴子的运动细胞矫捷地爬了上去,再滑下来。重点是滑下到几乎接近地面的瞬间,用右手紧握竹竿,以此力量阻住自己的下坠之势! 只试了两三次,右手手心就磨破皮了。正好,昨晚买的一堆各式各样的手套,这下可派上用场。 这个练习比鞭法或是三体式有趣多了,杨颠峰从一大清早一直练到中午,一点也没有倦意。练习期间那魔法生物肉肢三不五时就会跑来向他要吃的,少年自然也没什么好吝啬的,尽量弄给牠吃。 日正当午,春天的山林间显得十分暖和。虽然已经过了吃午餐的时间,可是少年一点也不饿,明天开始还得要天天去图书馆上班,他打算利用这难得的星期天练习一整天。 不过,这也只是他过分自大的想法罢了!看看摆在旁边树下的手机,没有任何人留的讯息……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 杨颠峰已经饿得受不了,而且右手也已经握不太起来了。“今天大概只能练到这里为止了。”少年苦笑着对自己说道。 他请来肉肢载自己回城,刚在选手宿舍的楼顶降落,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倚在边缘的矮墙上往下一看,附近人来人往甚为热闹,而且其中不乏杀气腾腾的选手团,显然是和比武大会有关的事情。 “对了!”少年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公布勇武大会第二战的场次对应位置与时间表的日子。” 他可没打算挤着跟大家一起去看,所以先去吃了顿迟些的午餐。仅仅一顿饭的时间,人潮就已经散去大半,为什么大家都要抢着第一时间才去看?看来多半又是一种暗中较劲的体现吧! 场次排得非常奇妙。决定杨颠峰第三战对手──如果他在第二战胜出的话──的那一战,就在明天,也就是礼拜一下午。 而杨颠峰的第二战,却排在赛程最后一天的下礼拜五。 少年喃喃自语道:“摄影机明天就要派上用场了,先跟管理员伯伯请个假。” “妳要去多久?”管理员伯伯却问道。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大概半小时……顶多一小时左右吧!”杨颠峰这实在是高估了,因为像他星期六和凡彻勒斯那样漫长的决斗,在比武大赛会场是几乎不会出现的。 “那就不用请假了啦!”管理员伯伯笑着说:“妳请假了我会很伤脑筋的,妳先帮忙把书排一排,然后开小差去吧!会去查妳勤的人只有我而已。” “多谢长官!”杨颠峰笑嘻嘻地说。 他把还书全部排回架上,又把书架巡过一遍,把被随手翻阅的学生公子小姐们弄乱的部分也排整齐。这时明明还在上课,却有脚步声接近;杨颠峰听出这显然不是“那个人”的脚步声,此情此景,更是令他伤心。 走近来的人偏偏是拉兹亚家的那位香菇头少爷。他神情踞傲地瞪了杨颠峰一眼,便伸手把旁边架子上的书全都拨到地上。 “喂!那个排书的奴隶,书都掉下来了,妳在排什么东西?”他斥骂道:“还不快点过来排好!” 杨颠峰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站起身来,却不是要排书,而是“砰”地一拳砸在他脑门上! “呜!妳干什么!妳……”他还没叫完,杨颠峰又一拳砸在他的嘴上;虽然没有把牙齿打掉,可是也让他痛得叫不出声来了。 香菇头的少爷畏畏缩缩地说:“妳……妳竟敢打我!” “我真搞不懂耶!妳凭什么认为我不敢打妳?我还想跟妳决斗说!”杨颠峰冷嘲热讽地说完之后,拳脚并用雨点般落在那家伙的身上。 虽然只用上了三分力,也真够那家伙受的了。 “不,别打了!痛啊!痛死我啦!我,我要叫学校把妳开除!”香菇头少爷眼见讨不了好,转头就逃。 “欸!”杨颠峰哪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 “妳……妳想怎样?”拉兹亚家的继承人,早已不复来时的贵族气势。 “妳弄掉的书呢?给我排好!”杨颠峰命令道。 他战战兢兢地把书排好之后,少年才照准他的屁股狠狠的一踹,斥道:“快滚吧!”这一脚把香菇头少爷踹飞了出去,栽了个跟斗,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杨颠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出了图书馆觅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僻处叫来了肉肢,便一飞冲天往勇武大会的赛场去了。 “糟糕,这个实在太方便了,我的双腿说不定会退化!”少年感动地说:“对了,或许可以用这个来送伊东华放学回家,这个交通工具可比马车炫得多了。只是,学校到公爵邸这么点路程一眨眼就到了,没办法在路上聊天吧!” 一想起那位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杨颠峰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伊东华的班上找她,想想自己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如果她不肯过来,自己过去了又有什么用? “嘘──”仿佛感应到少年寂寞的心情,肉肢叫了一声。杨颠峰欣慰地摸摸牠的头,表示自己没事──如果那一截算得上是头的话。 话说拉兹亚家的少爷后来怎么了呢?这个也得要交代一下。他怒气冲冲地跑到办公室跟教务主任哭诉了半天,拉开衣服一看,却连一点瘀青都找不到。“我,我真的被他打了一、二十下呀!”任性的少爷虽然难以置信地呼喊着,还是被客客气气地赶出了办公室。 杨颠峰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怎么揍那种会向大人哭诉的讨厌家伙才不会留下把柄,这方面他可是千锤百炼。之后拉兹家的少爷再也没敢找他的麻烦,就先把他摆到一边去吧! 因为时间算得几乎刚刚好,所以当少年到达赛场观众席坐定时,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他连忙架好摄影机,定睛往场内望去。 只见左手边的选手使用一柄单、双手兼用的单锋剑,有点像日本武士刀;刃身和握柄都比一般单手剑长些,但是又不至于到非得用双手才使得动的地步。那位选手的架势是把剑平举到耳际,马步沉稳,一看就知道,只要他逼近对手到自认可以一攫而取的距离,就会毫不留情地发动突刺,在猎物的身上开个大口子! 而右手边的选手却是双手各反握着一把短匕,腰间还插了一排。那种起手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砍人投掷两相宜,若是对手以为距离还远就轻忽大意,飞刀马上会毫无阻碍地深深刺进他的心窝! 杨颠峰心想:“这两人看起来都架势十足,显然都是一方高手──对了,这两人之前都已经在比武大会第一场中胜出!”他这时又再度深刻感受到了比武大会条件的严峻,不禁收起练成“中华万岁拳”的骄傲之心。仔细想想,就算有能够确实击倒对手的技巧,他也不过勉强和其他对手站上同等地位罢了。 “这场比赛很快就会结束了。”不知哪里传来的评论声,少年甚有同感。这并不是因为选手实力悬殊,而是因为两人的架势都偏重攻击而非防守,显然打算把所有的精力灌注在最初的几击上的缘故。 杨颠峰看不出来谁会胜出,只好同时分享这两人的感官讯号。 “比赛开始!”裁判挥下了红旗。 平举长剑的选手脚步缓缓滑出,动作非常漂亮,他的脚板几乎是贴着地面磨擦前进,而只有下半身微动,上半身的姿势居然丝毫不变,有如石雕木像。 而反持双短匕的选手则凝神静立,以不变应万变。 长剑选手虽然看似以对手为中心划弧形移动,其实却是以之字形的路线缓缓推进,给对手造成很大的压力。双匕选手若是随便退开,马上会成为利刃的猎物,他只有先发制人和先接下对方一剑这两种选择。 他会怎么选择?能选择先发制人的机会越来越少,空气中充满紧绷的气氛。如果对手逼近到自认有利的距离,必然会马上出手──而在那个的前一瞬间,相反的就是双匕选手发动攻击最有利的距离。但是,那个距离到底是多少?到底是当局者迷还是旁观者迷?观众席上千百对眼睛和场上的两对眼睛到底谁看得比较清楚?大概没有人计较得出来吧! 双匕选手先出手了!随着划破空气的劲风,与观众席上发出的惊呼声,他果然是把短匕当成飞刀掷出!对手不敢大意,轻轻挥剑把短匕拨开──但是一切在一瞬间就有了了结,另一把短匕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使长剑的选手带着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倒下。 “原来如此。”杨颠峰暗忖道:“事后谁都会说那双匕选手自忖就算留下一把,也不见得能挡住对手的剑,这才选择一口气把两把都丢了出去,做孤注一掷;可是这只是事后诸葛亮──事前谁能猜到他选择怎么做?恐怕两边的机率都不小吧!使剑的选手只是不幸料错罢了!” 他收起摄影机,缓缓地步出了比赛会场。 最新全本:、、、、、、、、、、 第五章 休闲下课后 杨颠峰虽然人还坐在课桌椅上,不过心思早已经不在课堂上了。/.qΒ5/ 他思索着:“那双匕汉子,显然是看穿对方已经决定挥刀切拂自己的第一把飞刀,蓄势待发的第二把飞刀才瞄准了对手挥刀时露出的破绽丢出。这并不是他的反应速度真够快,甚至直逼激化模态;应该只是长年战斗累积下了足够经验使然──这就叫斗士的第六感吧!” 可是,光是飞刀对杨颠峰是没有威胁可言的,飞刀再快也不会快过真空斩,无论双手一起丢或是双手轮流丢也骗不过激化模态下的反应力。值得担心的不是飞刀而是……正思索到这里,少年的四周突然热闹起来。 同学们纷纷起身离座,杨颠峰吃了一惊,看看手表才知道已经下课了。“真是的,又没听到下课钟响,这样可不行!”他懊恼地想着,收起书本也离开了教室。 看来周伯通的一心二用之术可不是这么容易练成的呢! 在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大部分的课程中,是没有“旷课”这回事的,妳对授课内容有任何不满,尽管不去上即可。不过,反正也没有人禁止学生在课堂上发呆,与其把自己关在房里发呆,不如去课堂上发呆,说不定还可以分心听到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这是杨颠峰至今还保持着高出席率的唯一理由。 他才刚烦恼自己怎么都练不成“一心二用”,分身可能会被抓包,一出门就遇上“乌德萨专门课”的教授,脸色阴沉地在走廊那端向自己招手! “唉唷不好!”杨颠峰心中惨叫着。不过惨叫也没用,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向教授走过去。 “跟我过来一下。”教授也不多说,转身就走。 少年自以为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以闲聊般的口吻道:“教授要带我去哪?” 外表还很年轻,个性却很老成的教授冷冷地说:“带妳来一下我的研究室,我要对妳的乌德萨能力做一些检测!” 这个答案让少年的脑中发出“轰”地巨响,简直快要窒息,不断盘旋着的只有一个念头:“糟了!分身的事情被拆穿了!我在葛理布林特的分身要被强制送来这里了!我不能再跟伊东华相处了,我就要在被她讨厌的情况下离开她了!” 问题很明确,可是能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却一个也拿不出来。 杨颠峰从来没背过三十六计,不过这时三十六计却一一浮上他的脑海:第一计瞒天过海,已经失败大半,少年这时才后悔没有先研究怎么骗过测量仪器,现在迟了;第二计围魏救赵,先犯个更严重的校规转移教授的注意力?不行,这个教授精明得很,怎么可能骗得过去;第三计借刀杀人──杀谁呀!又不是杀了一两个人就没事了;第四计以逸代劳,好像不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时机;第五计趁火打劫,可是没火可趁;第六计声东击西,可是要声什么“东”才能瞒得过去?这个节骨眼上怎么想得起来呀?唉唷!研究室已经近在眼前,还有什么招式可用?无中生有、暗渡陈仓、隔岸观火……怎么都是一堆派不上用场的东西!苦肉计好像可以用,哀求教授放自己一马,可是这是最后关头才能用,不然岂不是自爆;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啊!对了,逃跑吧! 教授指了指房内的椅子,说:“坐下!”看来杨颠峰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好面如死灰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研究乌德萨能力的教授把一个类似血压计的东西缠在少年的左臂上。杨颠峰知道这个是用来测定乌德萨能力消耗状况的,心中暗自后悔:何必这么冲动中了那该死香菇头少爷的挑拨,去跟凡彻勒斯决斗?现在自己的乌德萨能力肯定剩不多,任何人都会检出有异;若非如此,说不定还能骗得过去! 如果分身的事情真的因此拆穿,他非得趁被强制送离葛里布林特之前再去狠狠的揍那家伙一顿不可!下午在图书馆里打得实在太轻了! 数值出来了,果然很低!教授虽然开始测定第二次,可是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杨颠峰的心直往下沉,盘算着使用苦肉计的时机。 “……好了!”教授把测定结果的数值列印了出来,摆在杨颠峰的面前,说:“对于这张单子上的数字显示的意义,妳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杨颠峰苦笑着说:“能不能请教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一马?” 教授很生气地说:“放妳一马?妳要我放妳什么一马?对什么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妳要知道,我在课堂上强调过,乌德萨能力是妳自己的东西,妳想怎么用是妳的自由,但是!这句话的前提是指一个已经被星际法规认可的自由的乌德萨!妳现在还是一个学生,又没有‘师傅’跟在身边,妳当然应该以完成乌德萨的学业为第一优先,这个大前提妳明白吗?” “我明白!”杨颠峰皱着眉头说:“既然如此,只要我能顺利通过课程就行了吧!我是否使用乌德萨能力不当,等我的课业进度落后了再加以指责也不迟吧!” “还顶嘴!”教授“砰”地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让少年打了一个寒颤。 ……看来这遥远的艾基尼卡星上,也有用拍桌子表达愤怒的习惯呢! 教授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才较为平静地说:“妳知道我为什么找妳来?” 杨颠峰的心直往下沉。不就是因为自己在课堂上老是发呆?虽然他只会在那种本来就可以翘掉的课堂上发呆,不过现在想想,破绽未免大了些。这样一来,若是教授以此指责自己因为用了分身而影响学习,根本无法反驳。 教授看他没有答话,从桌上“大型”电脑中又印出了一张纸,在杨颠峰面前挥舞着,问道:“妳看看这是什么?” 少年调好目光焦距看了看,困惑地说:“我的‘加退选’选课单?” “对!”教授说:“我对妳要求一个‘良好的学习效率’,不是一时的假象,是要能长时间保持才算数的!这件事起先是艾基尼卡语《二》的教授来问我,可不可以让妳这个刚入学的新生加选他的课,我才注意到的!妳开学才一个月,居然就已经通过了八个学分,而且大部分都是《一》或是《上》这类挡修其他课程的科目!这八个还不算,妳开学的时候就选了四十个学分,加退选的时候又选了十几个学分,妳这个学期居然还想再修五十几个学分!妳一共想修六十几个学分,比别人整整多一倍呀!” 杨颠峰感到有些困惑,抓了抓头。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所谓的“刚开学就通过了八个学分”,也不过就是他趁有空的时候在自己房里考过了某四个科目的期末考罢了。若不是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多过几科也不是很难。 “别发呆!”教授吼道:“解释一下这张选课单是怎么回事!” “呃……”杨颠峰还真的接过了选课单,掏出一只笔开始解释起来:“教授妳看,这几个打勾的科目,才是我真正打算用心修过的科目,算一算,也不过才二十几个嘛!这几个打圈的科目,则是我认为不容易一次就修过的科目,反正我的学分费是银河法庭出钱,我打算先去上课听一听,能过就过,不过拉倒;这几个打三角形的科目,我甚至连上课的时间都可能抽不出来,不过选课单不填白不填,所以先给他填上去,说不定我那天比较有精神,就可以去听一听课……” 解释完毕之后,少年反问道:“教授,妳是不是站在银河法庭那边?所以认为我没有把握修过的课应该不要选,给银河法庭省点钱?” 给他一逗,教授便忍不住笑了出来,道:“银河法庭多花钱了,关我什么事?等他们破产了,连我的薪水都付不出来了再说。”他叹了一口气,肃容说道:“妳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明白,不是每一个能公费来这特教学园就读的乌德萨学生,都把这个当成一种恩典。我相信妳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满心只想早一点结束课业,回到母星和故乡的家人团聚。”教授把选课单和乌德萨能力测定数据两张纸送进了旁边的碎纸机,才继续说道:“如果真如妳所说的,妳这学期真正想全力应付的课程也不过只剩二十几个学分,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妳的乌德萨能力测出的数值又这么低,叫我怎么不担心?” 杨颠峰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举手发誓道:“这只是一个不幸的巧合罢了!我真的是因为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大量消耗了乌德萨能力,不是因为勉强自己读了太多书,今后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请教授放心,谢谢教授关心!” “若是那样最好。以后我还会多多留意妳的状况,希望看到妳以后都健健康康的,不要像今天一样脸色苍白得像死鱼肚子一样。”教授说:“那这科艾基尼卡语《二》,妳还是想要加选吗?” 少年坚决地说:“请教授通融,因为不学好艾基尼卡语的话,我上其他的课程会十分吃力!” “好吧!那暂时就这样啰!妳多吃点东西多运动,不要一直念书搞坏了身子,我看妳加选的课里边体能学分比较少,那就自己运动来补足吧!”教授说:“艾基尼卡语课程的问题我来跟那位教授说,妳回去吧!” “谢谢教授!”杨颠峰大喜过望地向教授鞠了个躬,退出了研究室。 四只手的好友波谢就在这栋校舍的出口等他,见面便问道:“快上课啰!妳最后两堂课还要不要去上?” “要啊!要去,咱们快点去吧!”杨颠峰抓起了附近摆放的动力滑板车,踏了上去直接发动了引擎。 波谢马上乘上另一具跟了上来,说道:“我还在想妳如果再不出现的话,这两堂课我就翘掉了说。教授找妳去有什么事情?” 少年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笑开了嘴回答道:“没什么,只是一点琐事,他好像对我的加退选课单有一些指导性的意见。” 动力滑板车流畅地滑过这个学园市镇处处绿意成荫的街道。杨颠峰曾经觉得若能乘着这滑板车长途旅行一定是一种最棒的享受,可是骑过肉肢之后已经不再这么想了。事实上也不可能以这个动力滑板车做长途旅行──因为它充电一次能前进的距离十分有限;一旦到达目的地,放在各个建筑物出入口的专用放置架上,它就会自动进行充电。 两人很快到达了另一栋校舍,而上课预备铃也已经响起,使他们不得不匆匆忙忙地赶到教室。其他来上课的学生早已在位置上坐定,使得最后进来的两人变得特别惹眼,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没什么好介意,可是耳尖的波谢却听到两个教室里的女孩子窃窃私语的声音:“呐!那个就是开学一个月就修了八个学分,这个学期好像打算再修五十几个学分的新生!” “真的?骗人!比我想像中帅多了!我还以为是书呆子那型的!” 两人在位置上坐定后,波谢忍不住问杨颠峰说:“喂,妳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很引人注目?尤其是女孩子。” 杨颠峰楞了楞,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波谢的肩膀说:“妳当然会引人注目,莫非还害臊了?妳身体这么强壮,又比大多数的人多出两只手!” “……”波谢好气又好笑地用左上手按住了额头,假装换了个话题:“对了,妳好像不常留意周围的状况,呃──我是说,妳们乌德萨不是有个能力叫什么‘感官讯号分享’的,可以发挥出类似雷达的功能?” 少年欣然答道:“对啊!我最近才发现这个能力很有趣,常玩耶!妳知道吗?这个能力不只能接收到别人的感官讯号,也能接收到别人思考的事情──但不是这么可靠;大部分时候接收到的讯号非常模糊,只有当某人非常专注在想某件事的时候,可以接收到稍微清晰一点的讯号。” “那么妳接收到什么有趣的讯号了吗?”波谢问道。 “有啊有啊!”杨颠峰兴奋地说:“妳听我说,我居然从某个陌生人那里接受到一个奇妙的风景,最奇怪的是,那个风景居然是上下颠倒的……” 波谢恍然大悟,心想:“这家伙并不是对什么事情都很迟钝,应该是对于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才特别迟钝……” 也许是因为杨颠峰从小就只注意有谁又取笑了他的名字,天天等着跟人打架吧!因为太专注于接收某个讯息之上,接收其他讯息的能力就退化了。 珊珊来迟的教授中断了两人的交谈,开始上课。听了一会儿课,葛里布林特那边的杨颠峰已经结束在图书馆一天的工作,走出校门很失望地发现少女果然没有等自己一起回去,便叫来肉肢,回到选手宿舍,先提早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才又骑着肉肢到了城郊的森林当中,开始“爬竿”握力训练…… “杨颠峰!”波谢叫道。 “啊!”他“回过神来”,连忙问道:“什么事?” “妳又在发呆,刚刚已经叫妳好几声了。”波谢说:“已经上完第一堂啰?现在是下课时间,要走趁现在。我看妳也没有专心上课,都在发呆,我也觉得这堂课没什么意思,咱们走还是不走?” 杨颠峰笑了笑,说:“那就走吧!刚好教授叫我多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今天可以早点回公寓睡觉。” 随着两人步出教室的学生还不少,看来觉得这个教授讲得不好不只一人。在这银河法庭特教学院里,大多数的课程并没有规定学生一定得上课,相反的,出席率是校方决定要不要续聘教师的重要参考依据之一,所以所有的教师无不挖空心思把课程讲得生动有趣,如果要杨颠峰来说的话,每一堂课都比台湾学校里上的课要有趣得多。可惜有比较就有胜负出现,学生们还是会挑比较无趣的课翘掉,多点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带给那些徘徊在续聘边缘的资浅教授成长的压力。 “现在要去哪里?”波谢问道:“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咱们先去社团?” 杨颠峰答道:“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扁了!” 社团──两人加入的是武术社。还记得第一次刚踏入社办的时候,负责招待新生的学长双眼发光地迎上前来,对波谢说道:“妳是法路提星人?我们这一届真是太、太、太幸运了!务必请妳担任这一届武术社的社长!” 而波谢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少年这时只能苦笑着心想:不管实力再怎么强,一年级新生一入社就被邀请担任社长的这种事情,在台湾的学生社团是几乎不会发生的,除非学长通通幽灵化了。 特教学园的武术社十分积弱不振,而波谢也没有在艾基尼卡星参加武术比赛的打算,所以社长的职务算是十分清闲,可以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指点杨颠峰的剑术上。相对来说,杨颠峰所回报的鞭术,花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点我早就料到了,别的星球的武术跟我们的比起来本来就是这样,妳千万别放在心上。”波谢笑着说:“妳的菱鞭化剑不论是剑长、重量和柄长都介于单手剑和双手剑之间,应该是单双手兼用剑,我就教妳一套单双手兼用剑的剑术做为交换,它叫做凯亚辛格拉瑞提剑法。” 杨颠峰埋怨道:“名字太长了,我以后简称它叫做凯辛剑法好不好?” “随妳便!”波谢答道:“这套剑法虽然是刚入门就可以学习的剑法,可是多练几年便可以发挥出相当惊人的威力,我自己使剑时也常用的。目前我能教妳的一共有十三招;确定存在,可是被禁止传授的十四招据说有伤人伤己的强大威力,我也没学过。可是这第十四招还不是这套剑法最强的一招,传说中这套剑法有鬼哭神号的第十五招,创招者有感于这招杀气太重,无法在战斗中得到任何积极的胜利意义,所以创出以后立刻自杀了!” 少年不由得反问道:“他创出以后立刻自杀,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真的创出来了?是因为他自己遗书中这么说,或者他创出这一招的时候被别人看见了?” 波谢笑着说:“妳答对了!有人看见这第十五招,为了尊重创招者的意志,所以至死不肯传下来。这套剑法名称中的凯亚和辛格拉瑞提,就分别是创招者和在旁边看的两人的名字。” 杨颠峰在心里嘀咕着:“这个故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虽然剑法只有十三招,可是列印出来却有厚厚一大本,和波谢随身携带的那本武术教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这个要全部记下来呀?”杨颠峰哀嚎着。 “哪可能?真的全记下来的话,临敌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出剑了!”波谢笑着答道:“这里边大部分的东西只要看过,有印象就可以了,主要是以此剑法面对不同的对手时,可以迅速查到‘标准化的应对方针’才是最重要的。老是在背记这个本子里的东西的话,哪还有时间练剑?” 至于练剑的方法也很单纯,波谢自己也拿了一把短剑,说:“妳尽全力攻过来吧!我不会还击,刚好我要做防守特训,一举两得。” “这样练要练多久?”杨颠峰问道。 “等我一把短剑守得很吃力,我会换成两把。”波谢说:“两把守不住,会换成三把、四把。等到我拿了四把短剑也守得很吃力了,那妳这个阶段的练习就差不多了。一般人大概要花上七、八年的时间。” 少年困惑地反问道:“那这样我岂不是只练了攻击、不会拿剑防守?” “我正是要妳如此练习。”波谢意味深长地回答道:“妳可是乌德萨,在激化模态和感官讯号分享的条件下,跟一般对手作战时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把锻炼集中上攻击面上岂不是很好?妳要自己练习以剑防守也成,恕我不奉陪。” 这番话照杨颠峰解读起来,就是波谢毕竟对自己存有一番竞争之心,如果他要让杨颠峰练习防守,必然得自己出手攻击,那样一来他的武技岂不是很可能被杨颠峰给看穿?他认为自己有必要隐瞒一半以上的实力。不过这也正好,少年正苦于自己攻击面能力的不足,这种练法对他而言正是一拍即合。 一个多月的练习下来,波谢手中的短剑已经增加到两把。杨颠峰曾心痒难熬地问他说:“我这样的进展算是快还是慢?” “妳何必跟人家比较。”波谢只是淡淡地说:“前期阶段练得快的人未必有大成就,练得慢的人反而可能慢工出细活,妳以自己的步调练习就好了。要让我手中的短剑从两把增加到三把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妳好好加油吧!” 话说回来,这天下午杨颠峰和波谢既然已经决定要先填饱肚子再去社团,两人便放慢了动力滑板车的速度,释放出五感在路上觅食,就像他俩百万年前那野生的祖先一样。 “喔!”杨颠峰首先发难:“那里那里,那一栋建筑物传出很香的味道!” 这栋建筑物刚好是背对着两人的,两人便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波谢笑着说:“杨颠峰妳搞错了,这里不是餐馆,是料理课程教室的校舍!” 少年自己也看到了,隔着大面透光度良好的玻璃窗看见教室里穿着厨师服的女学生。当然女学生也看到了他们,引发了一些小骚动和窃窃私语。 “哈哈!”杨颠峰觉得有点糗,干笑了几声便自我解嘲说道:“可是闻起来真的很香嘛!女孩子只要有这种手艺应该都可以嫁人了,不用再上料理班了吧!莫非这里上课的这么多人都想要当厨师?” 波谢还没回话,距离他们最近的二楼教室中,突然有个女孩挥着手跑到了窗边,笑容满面地拉开了窗户并探出头喊道:“杨颠峰!好久不见!” “唷!灵茵?真巧啊!”杨颠峰也笑嘻嘻地挥挥手打招呼。 “谁啊?”波谢好奇地问道,而少年答覆说:“也是乌德萨,来的时候刚好跟我搭乘同一艘客轮的。” 这时灵茵突然自窗口钻出,从二楼一跃而下,让杨颠峰吓了一大跳──她可不像姿荷妲身上带着飞行石吧!不过眼见少女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杨颠峰才想起灵茵就算不戴飞行石也不可能摔死的。 她向四只手的少年点点头,开朗地笑道:“我叫灵茵,妳是波路提星人?” “‘法’路提星人!”波谢笑着说:“我叫波谢逊诺,很高兴认识妳!” “妳上课中就这样跑出来,不要紧吗?”杨颠峰问道。 “嗯……”灵音用鼻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妳一见面只有这种话呀?告诉妳,我很生气!妳居然一通电话也不打给我!我不管,我课也不想上了,妳今天一定要陪我吃饭才行!” 她把厨师服脱了下来捆成一个包,往上一抛,抛到了二楼教室的同班同学手中,然后攀着杨颠峰的肩膀跳上了他的动力滑板车后方,喊道:“走吧!” “呃……”杨颠峰转头望了波谢一眼,他耸耸肩笑道:“有什么关系!” 两部滑板车重新启动。灵茵问道:“妳们打算去哪里吃?” “我们还没决定。”杨颠峰答道。 “正好正好,我刚听说了一家不用钱的好餐厅,前边右转,快!”灵茵伸手指前面的转角处。 三人在她的导航之下来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简餐店,门、窗甚至整栋建筑物都是奇妙的圆弧形状。灵茵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进门就伸手高喊着:“学生三位!” “好!请随便坐!”闻声不见影的老板在柜台后方答应着。虽然这附近没有校舍,不过到访的学生还不少,似乎已建立起一定的口碑。 “……下次约施蒂莱一起来这里尝尝吧!”杨颠峰心想。 好死不死,灵茵突然嘻笑着问道:“妳走进店里的时候,心里想着下次要跟谁一起来吃呢?” 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指指灵茵又指指自己的心脏说:“妳有读心术?” 灵茵楞了一楞,表情瞬间变了,哭丧着脸说:“妳果然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那又怎么样嘛!妳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很丢脸呢!”杨颠峰尴尬地说,找了个四人座的位置,和波谢在同一边坐了下来。 波谢心想:“我怎么听都觉得她是故意喊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餐厅的装潢虽然并不是特别女性化,可是在座却以女学生居多,或许跟地缘有关。 灵茵在对面坐了下来,噘着嘴抱怨道:“对!事情跟我无关!亏我还觉得跟妳一见如故,妳却只把我当成不相干的外人,真是亏大了。”她转向波谢问道:“那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告诉我好不好?” 波谢抓了抓头,苦笑道:“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我也不清楚是哪一个,这家伙从来也不跟我聊这档事情……” “什么!居然有这么多个呀!”灵茵像是恨得牙痒痒的,居然真的抓起了桌上的餐巾当成手帕用力咬着。 杨颠峰窘得无以复加,连忙试图转变话题:“对了,灵茵,妳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嗯……妳修了哪些课?” “忙?我一点也不忙,哪像妳忙得连打电话给我的时间都没有。”灵茵接过老板递上的菜单,边翻阅边说道:“我这学期选的课很少,闲得要死,每个礼拜都往隔壁的贝斯克提市跑。” 杨颠峰点了自己要吃的东西,问道:“我本来还以为妳修的课,应该会有很多跟我重叠的,让我们有很多机会能见面;比方说乌德萨专门课……” “我修那个干嘛?”灵茵双手一摊:“我已经待在被继承人身边两年多了耶!再回去念那些基础知识,岂不是很好笑。” “跟我想的差不多。”杨颠峰又问道:“那,‘机械人整备学’呢?” “妳还真把我看扁了!”灵茵扁着嘴巴,在个人电脑──手表──上按了按,让某个东西显示在画面上。 杨颠峰看了也不明所以然,波谢倒是一眼就认得了:“喔!妳居然有战斗机械人整备士执照。” “这么说妳‘机械人整备’和‘战斗机械人整备’都不用修啰!”杨颠峰笑着说:“真好运。” “当然啰,她去要做什么?当助教吗!”波谢笑道:“我虽然不清楚详情,不过这个执照一般来说是成年人才能考的吧!” 杨颠峰惊奇地说:“原来妳这么厉害,真看不出来!我好像不小心认识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从刚刚开始,妳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灵茵噘着嘴说:“不管我有没有整备员执照,我为什么非得去修机械人整备课不可呢?” 少年抓了抓头,困惑地说:“妳不想修‘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抱歉,我好像有点自以为是,我总以为所有对整备有兴趣的人也会自己想驾驶看看的。” 少女楞了楞,问道:“战斗机械人实战演练?有这种课?我根本不知道!” 杨颠峰和波谢一起摔倒在地上。 灵茵马上操作着个人电脑查阅课程资料,说:“我看看喔!机械人……实战演练……啊,有了。下学期的课嘛!妳们下学期要修是吗?那我也一起修!” “不是啦!这堂课程对一般学生来说是不能直接选的。”波谢答道:“我们要到二年级下学期才能修,妳的话……” “好,那就说定了,我也明年下学期再修。”灵茵笑着说:“越多人一起修越好玩嘛!” 波谢心想:“她也免修‘机械人驾控’吗?难道她连机械人驾照都有?看她的样子,好像对驾驶机械人战机也十分感兴趣,但从没考虑过要在特教学园选修相关课程。她不这么想的原因,或许跟我不想在特教学园修剑术的理由一样!” 他重新估量起这个年纪轻轻就拥有机械人战机整备执照的女乌德萨,毕竟第一印象让波谢差点把她当成一个以贤妻良母为职志的乌德萨,事实上浩瀚银河系中当然不乏这种类型的人。这时,杨颠峰和灵茵已经聊了开来:“这样正好,其实我最近修了机械人整备学,打算直接把学到的知识应用在坚纳利夫的整备上,可是又有点怕怕的,想找人随时在旁监督。”杨颠峰说:“妳不是很闲吗?如果不会太麻烦妳的话……” “当然可以!没问题!ok,noproblem!”灵茵很高兴地说:“妳打算先从哪方面下手?” 事过境迁,少年对灵茵早已没有初见面时的处处提防,兴高采烈地说:“妳之前也看过坚纳立夫一次,应该还记得后侧群甲拆掉了一堆零件对吧?其实我拆掉那些零件之后根本没办法再照原样组回去,所以现在后侧群甲上那几个姿势制御喷嘴是装在那里好看的,根本不会喷出东西来。” “是这样的啊!妳把那些拆下来做什么?”灵茵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妳一定是想要自己学着整备,手痒了,听说后侧裙甲是对整体影响最小的部位,所以才试着练习拆装这边的零件对吧?” “刚好最近读了机械人整备学之后,我才知道应该要应驾驶人的习惯动作把全身姿势制御喷嘴的推力比例给最适化,所以打算用自己之前几次驾驶时的资料拿出来分析分析,然后把喷嘴的推力依照我个人使用的习惯给最适化。当然我暂时还没有钱,如果有需要添购新的零件的部分,我只能暂缓改装,不过我是打算把方案先拟定出来……”杨颠峰滔滔不绝地说道。 波谢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餐点早已被送上桌,甚至于不知不觉当中,三人的杯盘都已见底了。杨颠峰吃到最后一口,才恍然转头对波谢说:“不好意思,这个话题妳好像不怎么感兴趣?” “没关系没关系,妳们尽管聊!”波谢笑着说:“我知道其他行星的驾驶员大多数习惯于自己研究、整备自己的座机,不像我们星球把整备和驾驶的工作分得很开。说起来也惭愧,我虽然跟妳一起修了整备课,但是一心只想着随便应付过去就算了,没想到妳和灵茵小姐一聊起来,我什么也听不懂!” 灵茵很感兴趣地说:“嘿,在法路提星是这个样子的啊!对了,叫我灵茵就可以了,别叫我灵茵小姐,听了就起鸡皮疙瘩。” 杨颠峰问道:“波谢没有自己的机械人座机?打算存钱买一台吗?” “我有自己的专用座机啊!不过也不算是我自己的,是公家的。”波谢答道:“而且就算不是公家的,也不可能运到这里来,运费很可观的呢!其实一般人要存钱到买得起一架机械人座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要是肯当佣兵的话大概没有问题,然而我又志不在此。” “妳不是想加入阴影舰队吗?”杨颠峰糗他说。 波谢笑道:“那是理想,理想!阴影舰队哪可能让我这个刚毕业的无名小卒加入?我好歹在法路提的战斗机械人部队当个二、三十年兵,立下可观的汗马功劳,看看退休之后他们能不能对我看得上眼。”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灵茵听到‘阴影舰队’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其实波谢也不知道自己想观察出什么,就算灵茵对阴影舰队这个名词感到讶异,这又代表了什么?代表她可能是佣兵关系者、还是银河法庭关系者?或许,一切都只因为灵茵全身上下都像笼罩在迷雾中令人觉得捉摸不定,惹起了波谢的好奇心吧! 最新全本:、、、、、、、、、、 第六章 乐趣与想像中的自由 “那,妳把坚纳立夫保管在哪里?”灵茵笑着问道:“找一天我们一起先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拜托妳了!”杨颠峰边说边拿出了小笔记本,边翻边自言自语:“我看我哪一天有空哦……” 灵茵站了起来──看不到下半身,或许她是飘了起来──探出上半身,贴近少年的脸侧好奇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杨颠峰笔记’吗?” 杨颠峰连忙把笔记本合了起来。\\。qВ5\\“有什么不可以给我看到的吗?”灵茵失望地噘起小嘴儿说道。 当然有,里边还记载着什么时候要去贵族学院图书馆打工、什么时候要去作爬竿握力特训、什么时候要去为瑟那和乎也目的第二战打气。 “我什么时候‘成为传说’了?”少年换了个话题。 “当然有啰!”灵茵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支颊笑咪咪地说:“妳在这特教学院中已经变成名人了耶!开学不满一个月就修完了八个学分,这个学期甚至还打算再修五十几个学分,大家都很怀疑妳的时间到底是怎么排的──但是据可靠消息指出,妳的时间表居然不是排在电脑里,是记在笔记本上!这笔记本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诀呢?大家都很好奇呢!” 杨颠峰发着牢骚说:“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大家突然都知道了?到底是谁乱传出去的?我用笔记本记,单纯只是因为我没有个人电脑呀!” “嘿!”少女一副不信的模样。 少年重新翻开了笔记本的行程表页,算了算两头的行程,做出结论说:“那,就约这个星期八,下午两点钟本市五十六之九一号仓库门口见,这样可以吗?” 如果有读者已经忘记了,提醒您一声:在艾基尼卡星,一个星期有九天,一个月只有三个星期左右。 “好啊!那天我也没课……” 这时有下楼脚步声响起,吸引了杨颠峰的注意力。他这才第一次注意到餐馆里有个螺旋梯通往二楼,看来二楼也有座位呢!而现在,应该是有几位原本坐二楼的顾客用完餐后从那儿下来。 那是──居然是施蒂莱!这么巧! “唷,施蒂莱学妹,妳好。”波谢看杨颠峰还在发不知所以然的呆,扬手先打了招呼。 “波谢逊诺学长妳好,杨颠峰……”施蒂莱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在这里遇到两人,一阵错愕之后,这才看见两人的对面还坐了个女孩。 她忍不住气往上冲,脸颊鼓了起来。 而杨颠峰偏偏这时才跟她打招呼说:“哦!真巧,是施蒂莱呀!苏希没跟妳在一起吗?” “没!她今天下午没课!”女孩气鼓鼓地说:“杨颠峰,送我回去!” “命令我啊?”少年也发起牛脾气来。 施蒂莱扁了扁嘴,神情变得冷淡,走到门边说道:“不送就算了,妳又要放我一个人离开了吗?” 这句话正中杨颠峰的要害。他苦笑着站了起来,对波谢道:“对不起,今天我可能不能去社团了。” “没关系啦!”波谢笑着说:“我会在社团待到平时待的时间,妳如果还有空的话就过来找我吧!” 少年追了施蒂莱出去。波谢一时还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回头一看才发现灵茵也气鼓了脸,眼珠子一转也追了出去。 波谢也只好跟了上去。 杨颠峰追着施蒂莱到了门口,无奈地说:“我送妳回去。” “命令我啊!”女孩当场反击。 “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少年有些不耐烦了! 施蒂莱欲哭无泪地说:“妳就不能温柔一点……算了,自从我刚认识妳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送我回去吧!” 杨颠峰站上了动力滑板车,施蒂莱也上了后座。这时灵茵已经追到门口,脸上丝毫不见方才气愤的神情,微笑着招招手说:“等等,杨颠峰,妳刚刚说的约会时间我还没记起来呢!再说一遍好吗?” 可想而知“约会”这个词她当然特别加了重音。 少年却不疑有他,翻开笔记本又报了一次:“这个星期八,下午两点钟本市五十六之九一号仓库门口见,可以吗?” 灵茵故意只问“时间”没问“地点”,可惜杨颠峰还是连地点都报了出来,令她听在耳里,气在心里;不过少女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以撒娇的语气说道:“约在仓库门口多煞风景呀!妳早点来我宿舍门口接我,不可以吗?” “好呀!应该的。妳宿舍在……” “回头打个电话给我,我再告诉妳,到时候见啰!”灵茵神情亲昵地挥挥手。 施蒂莱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她本来只是照着一般的姿势站在后座,双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这时索性整个身子贴上了少年后背,双手也环紧他的腰,轻声说道:“妳们说完了没?走吧!” “哦,好。”少年对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发动引擎走了,这次换成灵茵气得脸色发青。 等一车两人消失在她的视线之间,她转头就揪住跟上的波谢的领子,凶巴巴地说:“就是她吗?就是她吗?杨颠峰喜欢的女孩子!” “都跟妳说我看不出来了……”四只手的少年无辜地说。 “那个家伙是什么来头啊?妳们好像认识,快点告诉我!”灵茵丝毫没有放松地逼问道,好像波谢理应站在自己这边。 波谢答道:“她跟我们同一间公寓,所以我认识;我发觉她和杨颠峰之前好像就认识,可是看不出来有多熟……”他突然想起施蒂莱是史乌基犹星的“政变”难民,觉得其身分事涉敏感,便说:“至于她是什么来头,妳还是自己问杨颠峰好了。” 灵茵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放松了揪住波谢领口的双手,苦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一时气恼。” “没关系呀!这代表妳对我一见如故,我很高兴。”波谢微笑道:“妳接下来要去哪?我送妳过去吧!” 少女自己取了一辆动力滑板车,回头微笑道:“不用了,谢谢妳。再见!”然后也没有招呼他一起走,就自己骑跑了。 这动力滑板车,光就动力而言,和地球上的新产品差别不大,载一个人刚好,多载一个人会显著地变慢。杨颠峰这才发觉刚刚载灵茵的时候她一定又飞着,所以刚刚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这番思绪只是稍微掠过脑海,他的脑海马上重新被背上传来那少女身躯的柔软触感给占满。“糟糕……我怎么可以对外星球的女王动情咧……就算是落难皇家的女王也不行啊!不过……那两‘块’的感觉好明显呀!施蒂莱又长大了呢……不行不行,我到底在想什么呀!这样下去我岂不成了有了阿圆还觊觎小光的春日恭介了?”不过最近又刚好遇到伊东华在闹别扭,让杨颠峰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听他叹了一口气,后座的施蒂莱忍不住问道:“妳不再生我的气了?” “啊?”杨颠峰有些困惑地说:“我没有生妳的气啊?” “妳有!”女孩坚持说:“不然妳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我没有理由要生妳的气呀!妳又没有做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情……”杨颠峰说着说着,心中忽然一惊──类似的对话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 “……对啊!妳没有理由对我生气,妳自己也知道。所以妳嘴巴里不承认对我生气,可是行动上表现出来了!”施蒂莱继续说着:“好吧!妳说这不叫生气就不叫生气好了,妳在跟我闹别扭!” 杨颠峰苦笑了一声,说:“我有什么理由要跟妳闹别扭?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相信妳不知道,因为妳一向这么大而化之。”施蒂莱低声说道:“我觉得妳是在气我让死去的提恩丝重新出现在妳面前了。可是,苏希并不是提恩丝,如果妳把苏希当成复活了的提恩丝,那死去的提恩丝……就太可怜了。” “她不是拥有和提恩丝一样的身体和一样的记忆,有什么不一样?妳不是也承认她是提恩丝的复制人?”杨颠峰不禁问道。 “现在还没有任何技术可以把记忆完整的从人的灵魂中撷取出来,所以苏希并不觉得那些记忆真的是属于自己的。”施蒂莱说:“就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这一个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甚至于想过什么事情,另一个都知道,可是妳会把双胞胎视为相同的人吗?” 杨颠峰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比喻,不由得默然以对。而施蒂莱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以现在银河系的技术,连只把死者的记忆备份传给没有记忆的复制身体,这种妳所认为那种定义上的‘复活’都没办法做到。苏希和提恩丝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单纯。” “那么苏希到底是……”杨颠峰问道:“而且妳说她其实是提恩丝三号?” 施蒂莱默然片刻,俏皮地答道:“妳现在愿意听我说了?想听的话,得请我喝点东西!” 杨颠峰随口答道:“好啊!”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带着施蒂莱进了路边的咖啡店,这才惨叫道:“我身上一毛钱也没有!” “别鬼叫鬼叫的,丢脸死了!”施蒂莱好气又好笑地说:“妳不会用转帐……唉唷,妳连个人电脑都没有!好嘛!我请妳就是了。” “……不,还是我请妳,只是得先欠着。”杨颠峰笑了笑,贴近了施蒂莱的耳边说:“反正我还欠妳很多,不差这一笔。比方今天的咖啡帐单一共一百四十,那我就欠妳二十亿零一百四十元……” 施蒂莱傻呼呼地听完后,敏感的耳朵又被少年吹了口气,才知道又上了当。她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只能狠狠地踢了杨颠峰一脚。 幸好这时候咖啡店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两人就选了离旁人最远的地方坐下。都点了热咖啡,这里的咖啡带点蓝色十分漂亮,味道倒是和地球上的咖啡差不多。杨颠峰喝了一口,低声问道:“在这里谈这件事情好吗?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保密?” “是啊!是该保密的,泄漏出去的话我可能有杀身之祸。”虽然施蒂莱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但是杨颠峰知道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少年担心地说:“那我们应该回小鸡庄去……” “妳觉得小鸡庄比这里安全?”施蒂莱反问道。 杨颠峰仔细想了想,小鸡庄并没有特别优良的隔音设施,外观和内装都尽量装成普通的公寓房子;就算在地球上,也有“指向性麦克风”这类窃听道具,不用踏出房间一步就可以在外边进行窃听。如果施蒂莱被哪里来的特务注意到了,小鸡庄当然会被窃听;而这个咖啡馆十分冷清,只有几名普通的当地居民留连,杨颠峰和施蒂莱刚才在空荡荡的大马路上一路飙来,就算行动被从远处监视,也不可能有人预料到两人会偶然停在路边的这家咖啡店聊天,更不可能这时才对这家咖啡店进行窃听,打草惊蛇…… “对了,我还有感官讯号分享能力可用,拿来当雷达侦查一下四周几公里,这样就完全安心了。”杨颠峰想完了便说道:“这里比较安全。” 施蒂莱啜了一口咖啡,浅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妳也要想这么久,真仔细。那么,要从哪里说起呢……” “从提恩丝……提恩丝二号,和苏希的差异说起。”杨颠峰说。 “妳也不用这么在意她是提恩丝二号,对妳我来说她就是提恩丝不是吗?连我对‘真正的提恩丝’也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施蒂莱带点哀伤地笑着说:“妳还记得吗?当妳使用学习机的时候,曾经发生‘超出安全容许量’的警告。事实上,大量的记忆转移不能在数据资料与人体之间进行,只能在人体与人体之间进行──当然是活着的人。” “妳是说,妳们趁提恩丝弥留之际……”杨颠峰问道。 “哪里来得及?不,就算来得及也不行!”施蒂莱说:“我才不会准许他们这样亵渎提恩丝的遗体!” 杨颠峰困惑地说:“我不懂耶。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这个提恩丝……苏希,她是怎么成为提恩丝的?” 施蒂莱闷闷不乐地说:“她从来没有成为提恩丝……正确地说,她只是花了很久的时间在学习成为提恩丝,在未超出学习机的安全使用容许范围内。” “那,在那之前,她是谁?”杨颠峰困惑地说:“我是说,她刚醒来的时候,是转移了谁的记忆?” “这个人必须本来就很熟悉有关于提恩丝的一切,接受度才会高,最好是从小就跟她形影不离的人。妳想那会是谁?”施蒂莱淡淡地反问道。 少年愕然张大了嘴巴,伸手指着施蒂莱说:“是妳……妳……妳……” 女孩轻轻地咬了那指尖一下,让他触电般地缩了回去之后才说道:“是我,不是我我我。还有,不要乱指别人,很不礼貌。” 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实,让杨颠峰的思绪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施蒂莱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只是慢慢品尝自己的咖啡,等他恢复。 杨颠峰总算回过神之后,又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侦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在留意她俩之后,才发问道:“那,那这么说,她既是妳,也是提恩丝?” “可能像我还比较多一些。”施蒂莱答道:“这是很专门的事情,但是跟妳说了也没关系:其实对于一个原本没有记忆的复制躯体而言,本来照推论,输入记忆让他苏醒应该不成问题才是,可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如果我们复制提恩丝的身体,然后再把从提恩丝的灵魂中所取出的记忆备分输入那个身体的话,不知怎地居然只会害她成为废人。” “等一下!”杨颠峰问道:“妳说记忆从灵魂取出?” “是啊!有什么奇怪?”施蒂莱反问道。 “……一般地球科学家相信记忆储存在脑部……”少年苦笑着答道。 “那真糟糕,请他们继续努力在脑海中寻找记忆吧!找得到才怪!”施蒂莱笑着说:“不过,银河系其他行星的科学家好像也没有立场取笑他们。像我刚刚说的那种现象,唯一的理由就是取出的记忆资料备分并不完全;可是比对这个‘预先取出的记忆资料备份’,和‘在活人对活人进行记忆复制实验时的传输资料’,又找不出什么决定性的差别。所以,科学家只能假设:当活人对活人由仪器进行记忆传输时,其实灵魂私底下交换了其他的情报而未透过仪器,这才让复制人真正的醒了过来。那个谜般的资料被叫做‘隐藏层’。” “我总算弄懂了。”杨颠峰苦笑着说:“所以苏希拥有妳全部的记忆,和提恩丝全部的记忆,再加上提恩丝的身体和妳的‘隐藏层’。” 施蒂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妳弄懂了,我却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了。本来以为提恩丝喜欢妳,我也喜欢妳,加起来的苏希应该也一样喜欢妳才是,不知道苏希对妳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呢?之前莉琪安小姐也对此一样惊讶。” “啊!”杨颠峰这才明白,原来莉琪安之前对他所说的:“妳或许会感谢我的安排。”就是指苏希的事情。看见已死的提恩丝以苏希的身分重新活了过来,任何人都会受到打击;可是如果苏希和提恩丝一样对杨颠峰有好感,杨颠峰毕竟很快就会接受她的;没想到苏希却对他十分冷淡,这是莉琪安始料未及的。 少年想了又想,问道:“她会不会是在闹别扭?” “就是这点奇怪呀!”施蒂莱懊恼地说:“那么又是谁在闹别扭呢?我吗?还是提恩丝?我本来还以为我们都是坦率的好孩子呀!” 杨颠峰随口说道:“妳不可以把苏希当成妳和提恩丝的综合体,妳应该把她当成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格。如果妳总是把她当成自己和提恩丝的综合体,对苏希来说未免有点失礼。” 施蒂莱愕然答道:“妳……妳说的对,原来真正搞错的人是我!” “那么提恩丝和提恩丝二号又是怎么回事?”杨颠峰问道。 “很普通……又有点不太普通的事。所谓很普通是针对有钱人而言。”施蒂莱闷闷不乐地说:“提恩丝自小就患了绝症,五岁的时候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不可能再撑过下一次的大发作了。本来没有人会想要做出复制健康的新身体让她活下去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偏偏……” “偏偏?” “偏偏五岁的时候已经看得出来了,提恩丝跟我长得很像。”女孩说完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杨颠峰明白了。复制提恩丝而让她健康的活下来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她担任史乌基犹女王的替身。可想而知这么做的费用是很昂贵的,说不定提恩丝自己家里还无法全额负担,有一部份的钱是史乌基犹皇家出的。 “我觉得这倒是没什么不人道。”杨颠峰说:“能让提恩丝活下来不是很好?患了绝症的提恩丝反正是死了,而复制的……咦?” “妳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吗?”施蒂莱瞪了少年一眼,说:“刚才才告诉妳记忆转移只能在活人之间进行啊!对于重病垂危的提恩丝而言,就像睡了一觉醒来,然后──可能她已经在新的、健康的身体之中,继承了所有的宠爱;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出现另一个新的、健康的自己夺走了自己的一切!对于被留在绝症病床上但是还活着的小提恩丝来说,这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说到这里,女孩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 杨颠峰也忍不住心神激荡。换做是自己,愿意冒这个二分之一的危险吗?愿意的,照理来说当然是愿意的,能有二分之一活下去的机会有什么不好?可是……又不是真正经历绝症的人的判断,怎么作得了准呢! “这应该要尊重提恩丝自己的决定……”杨颠峰刚说出口就打了自己一嘴巴。五岁的小孩子哪懂这种事情? 施蒂莱惨澹地微笑着,说:“提恩丝当时当然是答应了。可是我后来问过她几次,五岁时她是不是真的懂得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她只是尴尬地笑着,换个话题敷衍了过去。我想她懂事以后一定一直背负着一种罪恶感,她已经认定自己夺走了死去的小提恩丝的一切!” 杨颠峰不由得胸口一阵抽痛,后悔自己没有趁提恩丝活着的时候多爱她一些。 “等等,妳这边又有什么不一样!”少年突然想起,惊愕地说:“妳该不会也是一觉醒来,可能还是施蒂莱,但也可能成了必须学习成为提恩丝的苏希……” “那又怎么样,苏希既是提恩丝,但也是我呀!”施蒂莱淡淡地说:“提恩丝只是她表面上的身分,实际上她既然是我,就该拥有和我一样的权利──虽然那个权利现在说起来已经微不足道了。” 史乌基犹王位的继承权? “如果妳现在死了……”杨颠峰问道。 “苏希会继承我成为女皇,过程完全‘合法’,这是我所要求的。她有另一重伪造的身分,就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施蒂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我当然要想办法保障另一个自己的权利,毕竟那也是我呀!有了苏希,我就比较不用被催着跟别人结婚,生出史乌基犹皇家的继承人了……” 说到这里她有点不高兴地说:“那些老古板们把朕当成什么?生育史乌基犹国王的道具吗?”说完轻轻地笑了起来。 杨颠峰却笑不出来。他不断搅拌着自己面前早已均匀的咖啡底渣,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妳是不是打算在再有枪口指着苏希的时候,像个替身一样张开身子去保护她、死去,然后让她继承王位?” 施蒂莱结结巴巴地说道:“妳,妳在胡说些什么?” “妳别想连我也瞒。妳对提恩丝之死的愧疚之心,就算旁人看不出来,莫非以为我也不知道?”杨颠峰冷笑道:“如果只是要复制一个王位继承人,为什么要用提恩丝的身体?又为什么要让苏希继承提恩丝的记忆……” “妳根本误会了!”施蒂莱苦笑道:“那完全不是我的主意,是银河法庭代表的主意,说是这样可以让苏希冒充提恩丝,多一重保障……” “就算不是妳的提议,其实妳很乐于牺牲自己,让拥有提恩丝的身体和提恩丝的记忆的苏希登上史乌基犹王位,不是吗?妳把这当成对于为了妳而死的提恩丝的一种补偿……”少年毫不放松地逼问道。 “不……”女孩捂住耳朵,闭着双眼哭着说:“别再说了!苏希会听到!” “苏希会听到?” 施蒂莱深呼吸了几次,总算平静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回答说:“嗯。我和苏希因为拥有共同的记忆,所以像双胞胎一样有时候会互相感应彼此的想法。刚刚妳说的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苏希知道。” “是吗?我现在跟妳说的事情倒是希望苏希也听到。”杨颠峰伸手握住了施蒂莱的双手,低声而恳切地说:“妳们千万不要存着谁牺牲、让谁活下来的思想,妳们俩都应该尽可能努力地活下来!因为,要是弄不好两人都死了,史乌基犹皇家的血脉又要怎么办?” 虽然因为少年握住了自己的双手而有些脸红,但是施蒂莱依然闷闷不乐地说:“妳应该知道史乌基犹皇家的血脉是否断绝,我一点也不在乎的;只有那些老古板的王公贵族们在乎。” 杨颠峰耸耸肩道:“也许在乎‘史乌基犹皇家血脉’这种虚幻的东西的人,并不如妳所想像的那么多。妳怎么知道他们在乎的不是妳?” 施蒂莱没有回话。直到两人结完帐走出了咖啡店之后,她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不管妳的身分是什么,妳还是这么可爱的一位小姐。”杨颠峰说着说着突然把施蒂莱紧拥入怀中,笑道:“让任何人都会忍不住重视妳。” “杨,杨颠峰,妳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女孩惊慌失措地说。 少年放开了她,邪恶地笑着说:“意思就是说在孤男寡女的时候就可以做?” 女孩回答不出来,两靥红得好像苹果一般。 回小鸡庄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是杨颠峰的心情却开朗了些。 “其实黑夜也是很舒服的。”杨颠峰望着和地球不一样的星空心想:“虽然每个人都不能免俗地等待着黎明,可是等待本身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或许没有自己想像的这么喜欢伊东华吧!” 他回到小鸡庄之后,并不像以往一样一进自己房间就坐在大型电脑前用功,而是坐在床边发呆。这次倒不是因为葛里布林特那边出了需要全神处理的状况,而就只是想给自己一些发呆的时间罢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桌上有具“大型”电脑。“多么煞风景的房间。”杨颠峰心想。 行李都留在地球上,连想听个随身听都没有办法。如果研究一下,应该可以用电脑播放出音乐来,可惜那多半是要花钱的,杨颠峰没有钱。 “就算没有钱,应该还是有一些免费的音乐可以听吧!”少年心想:“不过一首一首试听,找出自己喜欢的音乐实在太累了,我现在没那个力气。” 他脱了鞋子枕起双手,躺在床上。 他的视线落在房中一面空白的墙上。那里可以挂点什么,或是摆点什么作为装饰,虽然杨颠峰从来也没想过要当画家,可是他突然很想画点东西把这个单调的墙面给遮住,真是一种奇怪的心情。 “关灯。”他说。 灯熄了。 “这种生活真是无趣,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他说:“可是我到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啊!对了,人的‘志向’就是这么决定的。” 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不久又睁开了。 就算房里只剩下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在眼睛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现在,也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对于沉思而言,这样是不是太亮了一点? “好寂寞呀!”杨颠峰叹息道:“或许我该养一只狗,而不是猫;猫才会因为闹别扭而好几天不见踪影,狗是不会闹别扭的。” 既然太亮了,就让它更亮一点吧!少年伸手画圆,造出了几团光晕漂浮在房间中。这次他试着一次维持很多团的光晕,马上就发现这并没有什么上限,只要自己的精神持续集中,每一团光晕都不会消失。 “如果肉肢在这里的话,它一定很高兴;如果我转过身去的话,或许在这艾基尼卡星上有它的远亲会来把这些光晕吃掉,哈哈哈。”杨颠峰笑着说。 哪知道维持已经好一阵子的光晕,突然“咻”地一声通通都被吸进了管端状的大嘴巴当中。少年愕然回头,望着那从墙上透进半截来的身躯。 “妳,妳……”他结结巴巴地说:“妳是肉肢?或者是它的同类!” “嘘?”奇妙的生物吹了声口哨。 “不,不可能呀!这里离地球有超过万光年的距离耶!”杨颠峰惨叫道:“妳不会是肉肢吧?不可能吧!” 可是它却靠过来用嘴顶着少年的脸颊讨光晕吃,跟肉肢完全一样。 少年又喂了它几团,才说:“……唉!是肉肢或者不是肉肢又怎么样?跟我根本就没关系呀!妳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既在这里又在那里。” 他靠在肉肢庞大而柔软的身躯上,恍惚中喃喃自语道:“其实我谁也不爱,只爱自己……我的志向大概只是拥有一大笔钱,可以过着懒散而衣食无忧的生活吧!事实上我却欠了一大笔钱,梦想和现实差距真大呢!”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杨颠峰发现自己没脱衣服就睡着了。房里没有肉肢,没有光晕,没有预计要画完挂在墙壁上的画,一切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肉肢它真的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跨越万光年而来,无视于空间的非连续性?抑或者它的本体存在于更高的次元,无论投影在四次元宇宙的哪一个时空都没有什么困难?少年并不想追究,他没有卫斯理般的好奇心。 他坐在床缘,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突然很后悔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其实到葛里布林特去也没有什么好的,为了一个表演似的重新封印任务资格而和一堆高手争斗,简直是不文明到了极点的事情。我实在很讨厌说谎,或许我应该去找教授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方法可以让自己的分身离开葛里布林特。” 如果不急着读书、练剑的话,艾基尼卡星的学生生活其实是很惬意的呢! “……还是多考虑考虑吧!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了不可挽回的决定。”杨颠峰犹豫了一会儿,毕竟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所以,他先洗了把脸,然后就穿着拖鞋到了餐厅,胡子也没刮。 少年相信有些同学的早餐是习惯在公寓宿舍附近的早餐店就近解决,很不幸的,小鸡庄附近没有早餐店,所以他从冰箱中取出了四片土司烤了一会儿,然后用平底锅煎了一个蛋和培根似的薄肉片,和果酱一起夹在面包里吃。 今天杨颠峰起得算是蛮早的,可是波谢比他更早,少年相信那是因为他每天都早起做体能训练。总之当杨颠峰笨手笨脚地弄熟自己的早餐时,波谢已经吃完了。可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餐桌,而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妳觉得灵茵可靠吗?” 虽然是闲聊般的语气,可是杨颠峰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或许是因为刚起床头脑不甚清醒:“她……可疑的地方太多,反而变得不怎么可疑。说实在的,我怀疑她的程度,并不超过怀疑妳。” “嗯,妳怀疑我是正常的,不过正常人是不会怀疑我的,因为我在法路提星的成长经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还挺有名气的。虽然这也有可能被调换……”波谢说道。杨颠峰咬了几口面包,突然说:“等一下。” “嗯?”法路提的外星少年对他投以疑惑的眼神。 少年又咬了好几口面包,趁这段时间想了想才问道:“妳怎么问起这个?” 最新全本:、、、、、、、、、、 第七章 淑女与浪子 波谢好整以暇地答道:“其一、因为妳说过和灵茵是在来艾基尼卡星的渡轮上才认识的,我想那并不是很久;其二、她昨天问我施蒂莱是什么来头。\.qb5.c0m\\虽然问得并不突然──我是说,那种情况下她会这么问并不奇怪。” “等等,我知道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杨颠峰问道:“那妳说施蒂莱是什么来头?” “不就是史乌基犹的政变难民吗?”波谢咕哝道:“只不过是比较大牌的政变难民,可以劳驾银河法庭把她们千里迢迢地从托直翁星送来艾基尼卡星念书,还安排了好几名乌德萨级的保镳和特别的住处。” “妳说安排了保镳,这个我相信妳看得出来,可是那个‘特别的住处’又是怎么回事?小鸡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杨颠峰追问道。 波谢反问道:“妳不知道?那妳又为什么问我?” 杨颠峰耸耸肩说:“我真的不知道小鸡庄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我想妳既然看得出来,那么新史乌基犹政府的特务更看得出来,那岂不是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攻击目标。” “原来如此。”波谢说道:“妳还记得小鸡庄门口望出去是什么样子吗?” “不就是向下的阶梯吗?”杨颠峰说:“十分开阔,一望无际……” 波谢淡淡地说:“对。一眼望出去,就可以发现完全没有可以埋伏狙击手的地点,我想这绝对不是巧合。” 杨颠峰困惑地说:“可是小鸡庄窗外的景色又十分正常,没啥特别……” “妳小说看多了。”波谢说:“要对付从窗外来的狙击,只要不靠近窗户就好了,天底下没有一个有所防备的人会被这种狙击所伤。路上的狙击也一样,其实狙击移动中的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事。最佳狙击地点是出门处和进门处。” 少年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 “咳。早安。”换好衣服的施蒂莱走进了餐厅,开始打点自己和苏希两人份的早餐。杨颠峰觉得有点糗,便随便挑了个话题问道:“苏希好像没有出来餐厅和我们吃过任何一顿饭?” 施蒂莱带点些微哀愁地说道:“嗯,没有。” 波谢随口问道:“她从小就这么害羞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突然笑着说:“我不知道,我跟她也是最近才认识的!”然后拿着两人份的早餐回房间去了。 杨颠峰觉得这番话很有趣,忍不住像傻瓜一样地笑个不停。 施蒂莱拿着两份早餐敲了敲苏希的房门,苏希便开了门让她进去。施蒂莱把一份早餐塞在她手里就迳自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始享受自己的一份。 苏希却没有立刻开动,她问道:“妳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妳既然要听我们说了些什么,就干脆出来嘛!”施蒂莱抱怨了两句,便解释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 苏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苏希……” “嗯?” “我在想……” “嗯。” “妳是不是怕我嫉妒,所以妳才故意远离杨颠峰?其实妳也知道,杨颠峰的心从来没有向着我过,如果跟别人比起来,我宁愿杨颠峰喜欢的是妳。” 苏希剧烈地呛咳了起来。她喝了一杯水才停止咳嗽,没好气地说:“他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不喜欢他,我不懂妳为什么老是希望我们好好相处?人总有处不来和处得来的对象,妳应该知道的。” “骗人。”施蒂莱说:“杨颠峰只对妳做过一个动作、说过一句话而已,妳就讨厌他了?他只是把妳当成提恩丝罢了,我还不是常常这样。” “没办法呀!人对人的好恶常常是只凭第一印象就决定的了。” “那又不是妳对他的第一印象。”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苏希冷笑着说:“不然妳认为是哪一个?‘是她有事找我商量,不是我有事找她商量’,还是‘那干我……事,我想当普通的地球人,不要烦我’?” 施蒂莱楞了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拥有妳大部分的记忆。”苏希笑着说:“可是我跟妳毕竟有个决定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有些妳还记得的事情,妳觉得那些记忆不重要;可是那些对我来说,却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可,可是我不明白!”施蒂莱困惑地说:“不管发生过什么,我已经接受了杨颠峰,提恩丝也已经接受了他,为什么妳偏偏就……” “提恩丝接受了他?”苏希轻轻地说:“妳太自以为是了。” 施蒂莱的脑中突然有几根神经接在一起了。她犹豫着说道:“提恩丝并不喜欢杨颠峰?她是为了我才去装作喜欢他的?” 苏希突然觉得有种心如刀割般的感觉,说:“不,也不是这样……” “那不然是怎么样!”施蒂莱含泪说道:“没必要因为我喜欢他就去讨好我喜欢的人吧!提恩丝这么做太过分了!我以为她明白我把她当成亲姊妹!” “我说过不是这样嘛!”苏希皱着眉头说:“这该怎么说呢……提恩丝没有办法选择杨颠峰以外的人,这样讲妳懂吗?可是我不一样!我可以选择,所以我不会选择去喜欢杨颠峰!” “听不懂。” “提恩丝是妳的替身,那不是妳的错,所以妳不用耿耿于怀,可是那是客观事实──提恩丝是妳的替身!表面上她是史乌基犹女皇,她不能用这个身分跟杨颠峰以外的男孩子一起玩,但是杨颠峰可以跟她一起玩,所以她不讨厌杨颠峰,或许说是感激杨颠峰更恰当。可是我不是妳的替身。”苏希急忙说了一大堆,看施蒂莱渐渐镇定下来,总算放心地放慢了语调:“我可以选择和其他男孩子一起玩,而这种情况下我就不会选择杨颠峰。这样讲妳应该就懂了吧?” “那也不能解释妳为什么讨厌杨颠峰。”施蒂莱问道:“照妳这么说,妳并不讨厌杨颠峰,只是不想被我认定妳喜欢他而在闹别扭罢了。既然妳已经解释清楚,而我昨天也对杨颠峰说过妳的事了,今天开始妳可以正常地跟他相处了吧?” “哦,原来妳跟他说了。”苏希拨了拨头发,淡淡地说:“但是,其实我并不认为妳希望我和杨颠峰相处融洽。” “我是有一点嫉妒提恩丝,但是那又怎么样。”施蒂莱噘起嘴说:“提恩丝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情呀!” “而杨颠峰好像比较喜欢提恩丝,比较不喜欢妳。” “这个……提恩丝也本来就知道。我有跟她说过。” “妳和杨颠峰、提恩丝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杨颠峰看着提恩丝的时间,一直都比看着妳的时间还多。”苏希淡淡地说:“这件事,提恩丝本来不知道。” 施蒂莱沉默了一会儿,懊恼地说:“我其实没有这么小心眼吧?” “才怪,妳最小心眼了,我清楚得很。”苏希得意地说。 女孩尴尬地说:“可是我真的担心提恩丝也喜欢上杨颠峰嘛!妳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我又觉得杨颠峰这么的特别……” 苏希这时才拉着椅子在远离窗口的地方坐了下来,淡淡地说:“这妳倒是真的不用担心。我不会喜欢杨颠峰这个不用说,而提恩丝也不会喜欢上他。因为提恩丝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她是很单纯的人,容不下第二个。” “是谁?”施蒂莱惊讶地说:“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呀!” “她怎么可能没有告诉妳。”苏希浅笑道:“是妳太不把它当成一回事了,所以渐渐地她就不常提了。” 施蒂莱想了想,才不安地说道:“那个‘神秘的初恋少年’?她还在喜欢那个男生?对不起,我……” 苏希笑着说:“怎么这么见外呢?提恩丝不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人。毕竟从窗口看到那个男生的只有她而已,妳没有什么感觉也是当然的事情。” 施蒂莱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这个遥远的往事。大约在两人六岁的时候,有天小提恩丝兴冲冲地坐车入宫来找她,对她说“我恋爱了!” 小提恩丝恋爱的对象,是一位她偶然从房间窗口望见的,来提恩丝家里拜访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对小提恩丝和小施蒂莱来说正是十足值得憧憬的“大哥哥”的年纪,而听提恩丝的描述,他有着一头奇特的黑发和黄里透红的肌肤,穿着非常正式而帅气,走路的姿势也很奇特,浑身散发一股异样的气质。 照纯真的小提恩丝和小施蒂莱当时对其实很复杂的世界建立起来的单纯世界观来判断,那少年既然以这样的服装拜访过提恩丝家一次,以后必然还有机会再见到他才对。可惜她们都料错了,和那少年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也是最后一次! 不到一个月,两人都发觉情况有异了。提恩丝开始向母亲大人打听关于那位大哥哥的事情,母亲大人却困惑地笑着、敷衍着,没有提供什么确实的情报。长大一些之后,施蒂莱旁敲侧击地弄清楚了当天陪少年拜访提恩丝家里的女官是谁,找来了特殊事件处理课事务官询问关于那位少年的事情,不过却得到“那属于特殊机密事项,请问公主殿下是基于什么理由而发问”这种会吓到经常被提醒要谨言慎行的小公主的官样答覆。很快的,那位提恩丝和施蒂莱共享的秘密“初恋少年”,就被两人正名为“神秘的初恋少年”了。 后来就正如苏希所说的那样,本来提恩丝还常常提到他,可是她慢慢发现施蒂莱对这个话题越来越不感兴趣,所以渐渐地也就不再提了。 “妳……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施蒂莱惊讶地说:“妳真的还在喜欢那个男孩子?只不过远远的见上一面,连相貌都没看清楚呀!” 苏希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虽然我们已经朝夕相处了很久,但是还是有对彼此不了解的地方,不是吗?” 施蒂莱无奈地耸耸肩,道:“喜欢又怎么样?妳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直悄悄地喜欢下去吗?” “当然不。”苏希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细细地咀嚼并吞了下去,然后才从容地回答道:“仔细想想,住首都圈附近,黑发黄皮肤的人应该很少,查户籍资料的话应该很容易找到。当然现在我年纪还小,史乌基犹也还乱着,等再过一阵子局势定了,我要自己去找他。” “妳要回史乌基犹去!”施蒂莱尖叫起来。 “妳不回去吗?”苏希反问道。 两人相看两瞪眼,彼此都有点尴尬。过了一会儿还是施蒂莱打破闷局干笑着说道:“哈,哈哈,既然今天这样都说清楚了,妳以后可以偶而跟我一起到外边的餐厅去用餐了吗?” “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就是不想嘛!跟今天说的这堆事情有什么关系?”苏希嘟嚷着嘴反驳道。 这天早上的谈话到底对苏希、施蒂莱甚至包括杨颠峰三人之间的关系起了什么样的影响,目前还不得而知。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在闹别扭”一般,杨颠峰并没有因为咖啡厅的一席交谈就和施蒂莱变得亲昵起来。敏感的少女心这才察觉到他是为了一些别的事情而烦恼着,根本没有心思放在跟自己的交往上。 这天早上,杨颠峰出门时边揉眼睛边打着哈欠。波谢关心地说:“妳最近好像很疲倦,都在忙些什么呀?” “刚好相反,我什么也没在忙,而且还睡很多。”杨颠峰沮丧地说:“我只是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越睡又越累。” “天啊!妳才十六、七岁,怎么说起话来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波谢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我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生存意义了?我只不过想成为宇宙第一的机械人战机驾驶员呀!妳不是也很想要造出最佳的机械人战机吗?前几天还约了那个叫做灵茵的女孩子。莫非妳是觉得落后别人太多而心灰意懒?” 地球少年叹息道:“不,我只是觉得矛盾罢了!我觉得战争不存有任何积极意义,有的只有破坏和杀戮罢了,那么我又为什么对兵器这么感兴趣?难道不是因为我无法以理性克制原始的**吗?什么兵器存在的积极意义就是备而不用、阻止战争发生的这种话,事实上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嘛!” “也许妳说的对,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妳是错的。”波谢若有所思地答道。 “时间?” “我也跟妳有过类似的怀疑。其实法路提星也很和平,让我有时候也会怀疑和平会永远持续下去。”法路提星的少年,缓缓说道:“虽然历史上所有的战争都是在一瞬间粉碎了和平假象而发生,不过那毕竟都是别人家的事情。虽然所有的法路提教材都提醒学生们:不要忘记历史的教训、不要懈怠于备战,可是事实上是有很多人懈怠了,因为有太多时候我们都以为战争会发生,但是战争事实上却并没有发生。” “类似狼来了的故事?那是地球上的一个寓言,牧羊的少年骗人说狼来了,等到狼真的来了,他怎么喊都没有人相信了。” “喔,这个寓言很得体。就是这样,经历过战争的人念念不忘战争的教训,对我们夸大战争的惨痛,事实上,被卷入战争而过着非人般痛苦生活的人,就算号称有几亿人,但在全人类中只占了很小的一个比例吧!那么,事实上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和战争发生关系的人更多呢!这是我们法路提星的状况,我相信地球附近也差不多。就像尔斯尔瑞昂会战,法路提星军校的孩子们全都兴致勃勃地等待动员,但是战事一下就结束了,并未扩大。” 杨颠峰问道:“等等,妳刚刚说什么?” “尔斯尔瑞昂会战。”波谢道:“我还以为妳听得懂。那是咱们猎联和类联在妳们地球附近发生的纷争,后来银河法庭马上进行调停了,战事并没有扩大。” “在地球附近发生的?”杨颠峰惊讶地说:“那个尔斯尔瑞昂是什么东西,妳为什么以为我听得懂?” “因为那是地名啊!而且是用地球语言音译过来的。”波谢困惑地说:“莫非译得不好?” 地球少年想了半天,才恍然失笑,原来是从eartharea这个字译过去的。 “原来地球附近还发生过这种事。”杨颠峰苦笑着说:“妳的话我明白了。总之,妳认为战争不要来最好,而且真的来临的机率也不高;可是要是真的来了,没有准备的话就糟了!对吧?” “是啊!”波谢说:“妳何不试着成为宇宙最顶尖的战斗机械人设计者?如果我们都达成了理想,我请妳也为我设计一架专用战机,两人一同翱翔在宇宙中不就已经很快乐了?没有战争发生最好,有战争我们也不怕,不是吗?” “呵,妳说的对,谢谢妳。”杨颠峰边答边想着:“其实我只是为了伊东华不理我而在发愁而已。唉!我的视野也未免太狭窄了。” 波谢问道:“灵茵不是叫妳打电话给她,妳已经知道她的住址了吗?” 少年惨叫道:“唉唷,我忘了!” “妳到底在搞什么嘛?”波谢皱着眉头说:“妳的行程没这么满吧!” “我的行程还不算满吗?”杨颠峰也无法对他解释,只好无奈地心想:“到达教室之后,那边的我马上就要起程往比武大会赛场去了呢!第二战就要到了。” 虽然已经做了一个礼拜的握力特训,不过那顶多只能保证抓紧对手的长枪;至于能不能顺势贴近他的怀中击出中华万岁拳,杨颠峰并没有把握。 不过既然时间已经到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乎也目和瑟那都没有到选手休息室来,应该是直接到观众席上准备为自己打气吧!伊东华和吉勒斯德公爵今天应该不会来的,杜黎娜则不知道会不会来?嘉希昂应该还是会来,英布里逊就又不一定了。虽然对手的长枪大汉只是班司塔尼的卡位选手,杨颠峰现在却希望有多一些人来为他加油,否则观众席上说不定会比第一回战时更冷清。 如果一战获胜,来观战的人却越来越少,实在是件令人垂头丧气的事。 杨颠峰就这样垂头丧气地拿着菱鞭走进了赛场,可是却被吓了一跳。观众席虽然算不上是爆满,不过人却比第一战时多得多了。 他感到有点欣慰,但是毕竟都是些生面孔,想必都是为对手加油的吧?杨颠峰挥起手向嘉希昂、英布里逊、瑟那和乎也目等人打了招呼,便打起精神站到了比武场中央的定位。 对手一振长枪,摆开架势。巨大的身躯加上长兵器的魄力果然不是盖的,近看和远看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少年连忙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遍最初想出的策略,心情才比较笃定,也摆开了架势。 裁判举起了双手的红旗,眼看着就要挥下宣布比赛开始,而场边突然传来让杨颠峰大吃一惊的叫声:“love──iloveyou──yang──yang颠峰!加油加油加油!” 抬头一看,观众席上居然有一排年轻女孩子穿着“我爱杨颠峰”的衬衫,整齐一致地挥舞着彩球或指挥棒呼起口号来!她们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可是却一点也没有扭捏瑟缩的模样,尽情地呼喊着加油声。 少年楞在当场不出一言。而惊讶的又何只他自己,整个观众席都为此静默了几秒钟,然后,许多观众开始为此议论纷纷起来。 等杨颠峰回过神来,已经羞得连耳根都红了,恨不得地面上有个洞可以让他钻进去。偏偏那些女孩的加油声还没有结束:“我们支持妳,杨颠峰!我们爱妳,杨颠峰!对手不够看,打倒他!” 裁判不耐烦地问道:“可以开始比赛了吗?” 少年连忙摆出了架势,尽力把加油声摒于耳外并说道:“请开始吧!” 裁判挥下红旗。 对手似乎不为所动,一开战就大跨步逼了过来。速度比少年预想的还快一些。 “这家伙的精神面比我料想的要脆弱。”嘉希昂凝重地望向场中,心想:“杨颠峰,妳忘记卡位选手的任务了吗?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少年别无选择,按照之前演练几百次的战术,全力一鞭击向长枪大汉的右肩。 大汉随手一挥枪就拨掉了这一鞭,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现在已经到了对手伸长手就能刺中杨颠峰的距离。可是正如少年之前所观察到的,他挡掉往自己右肩的攻击后,枪尖会顺手向下一摆。 所以杨颠峰马上第二招“开门见山”就由上而下,攻往对手的头顶──那也是离他现在的枪尖最远的地方! 大汉显然没料到少年会抢攻,但是并没有因此露出慌张或失措的模样,长枪向上一挑,迎击逼近的鞭梢。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一个虚招,杨颠峰中途就把菱鞭硬生生拉回成剑形,使出刚练一个多月的凯辛剑法,往对手的死角突刺而去。 死角? 是的!任何人只要举起手来,正面的视线都会出现死角。少年唯一的误算就是距离──本来他以为自己必须往前跨一步才能用菱鞭化剑刺中对方,但是对方的前进速度比他想像的还快,所以他现在只要站在原地轻松地刺就可以了。 长枪大汉连忙收枪抵御这一剑,可是这时,任何外行人都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失去主动地位。 杨颠峰又虚了一招,兵器依然没有和长枪接触,剑再度化为鞭,一招“龙卷残云”紧紧地卷住了长枪大汉的右脚,使劲吃奶的力量往后一拉。 而连被少年虚晃两招的长枪大汉早已空门大露,哪里还有运劲回拉的反应力,居然就这样骤然一声“砰”地摔倒在地上。 少年虽然为战术奏效而喜出望外,可是他知道这一摔对强壮的对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马上收回了菱鞭蓄势待发。 而对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呆楞楞地望着自己方才摔倒之前重心所在的右脚。 嘉希昂低声咒骂了一声:“混帐!破绽全给人家看穿了!”虽然表面上很不高兴,实际上却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时谁都可以看出来,若是杨颠峰在对手倒下时就立刻挥鞭抢攻,长枪大汉已经没有命在了。边审向着场中的裁判使了个眼色,裁判便举起了红旗,眼看就要宣布杨颠峰获胜。 观众席上也已经响起了欢呼声。 可是在那一瞬间,欢呼声却变成了惊叫声,因为在裁判喊到“胜负已……”的瞬间,长枪大汉居然全力把长枪往杨颠峰的胸口掷了过去! 对一个普通的观众而言,杨颠峰只花了三、四招便击倒对手,眼看着裁判就要宣布他获胜,却挨了这一枪,全都是在一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简直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就全都接连发生了。 少年的身子顺着威猛迅捷兼具的枪势飞了出去,落叶随风般地摔在地上。 会场静默了数秒钟,给人的感觉却像一世纪这么长。 “杨颠峰!”乎也目和瑟那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大吼着:“裁判──” 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少年却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摆摆手说:“别激动,我没什么大碍。”然后把枪尖从胸口拔了出来。 说是拔了出来,也只不过是刺进去一寸左右。如果要询问少年现在的感想,他会说被枪势带得摔倒的摔伤还比较疼一些。 长枪大汉的奇袭虽然突然,但是进入激化模态的杨颠峰当然还是来得及反应,只是来不及避开罢了。来不及避开当然就只好试图把枪拨开,只是右手触及枪身的瞬间,少年就知道以枪势之猛是连拨开也来不及了,所以他只剩最后一个方法──握紧枪身使劲往回推。虽然和预定不同,不过握力特训毕竟发挥了作用──即使这一枪的劲道之大居然把杨颠峰整个人推飞了出去,他的右手却还是牢牢握紧了这把差一点洞穿他胸口的长枪。 边审“砰”地拍了一声桌子,起身怒吼道:“那个班司塔尼选手,搞什么?” “对不起,我还没听到判决声……”大汉站了起来,鞠了躬连连致歉道。 “还想鬼扯!妳当我们裁判团是白痴?看不出来妳为了让自己代表团其他的选手获胜,蓄意狙击对方高手!”那位边审用眼神寻求同事的支持,便继续怒吼道:“妳开战不到四招就被打倒在地上,每个裁判都知道妳已经输了,满场观众都觉得妳已经输了,妳自己倒以为自己还没输,妳睁眼说瞎话不会脸红吗?” 长枪大汉恭敬地说:“真的很对不起,只因为我打从开战就只想着要获胜,全神贯注于要如何把对手打倒,我旺盛的斗志一时蒙蔽了理智……” “妳少说两句行不行?妳的口才又不是很好,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样说简直是火上加油……”嘉希昂苦笑着心想。 这时满场的观众已经鼓噪起来,全都是附和那位边审的声音:“就是说嘛!妳这个班司塔尼选手,打不过人家只会耍阴的!”“班司塔尼人就是这么阴险,我们早就认清楚了!”“妳们还想耍阴到什么时候,还我们一个干净的比赛!”“杨颠峰选手是从联合国应邀来参赛的,妳简直是丢了我们全葛里布林特的脸!” 少年有点惊讶地举目四顾,心想:“他们都认识我吗?怎么认识我的啊?我还以为都是来为对方加油的咧?” 瓶瓶罐罐开始从场边往杨颠峰的对手头上丢,让少年想起广告中的那一幕。 也不知谁先喊出“班司塔尼选手代表团在这里”,观众席上不属于班司塔尼代表团的人纷纷离座,把以嘉希昂为中心的几名来为长枪大汉助阵的班司塔尼人都突显了出来,仿佛是为了表示不屑与卑鄙的班司塔尼人为伍。 嘉希昂旁边的选手低声问道:“我们要不要先避席?” “避什么席?这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所以裁判大多是恩居奇维本地人,局面对我们太不利了,如果他们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判决,我们当场听到总比事后才知道要来得好。”嘉希昂低声答道:“不过我们绝不能声援惠洛克,还要装出对他的行为感到羞耻的样子。” 她一声令下,所有观众席上的班司塔尼人都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大汉得不到伙伴的声援,更着慌了,连声说道:“我真的非常抱歉,这绝对不是我预谋的举动……” “各位听到了吗?这居然不是他自己的预谋!”边审巧妙的扭曲了他的语意,怒吼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剥夺他的参赛资格和奖金?这样做没有意义!另一位选手杨颠峰已经因为决斗以外的理由受伤了,大会的公平性已经遭到了侵害,很显然其他班司塔尼代表团的选手将会因此获益,我们能坐视这种状况吗?” “剥夺班司塔尼的参赛权!”不知谁首先喊了出来,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沸扬了一阵之后,统一成整齐的呼声。 杨颠峰看着被孤立在场中的大汉,想想他显然也是班司塔尼的一个人物,或许是一城一地之霸,在家或是在工作上应该都是尊长地位,刚刚上场时摆开长枪的姿态何等威风,现在却因为作弊的手段太拙劣,颤抖着等候裁决,说不定回头还要受到同代表团员的责怪,真是情何以堪。 “各位听我一言!”少年大喊道。 满场观众静了下来。嘉希昂的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显然早料到他会有此一举。 杨颠峰清了清喉咙,继续喊道:“大家好像对我的对手有一点误会。他当然是知道自己惨败,输得心服口服,所以才会丢了自己的武器以表示失去战意!我只是接的时候太大意了,手滑了一下,才在胸膛上面轻轻擦了一下破了点皮……” 观众们听他说的有趣,有的鼓掌,有的大笑。 少年走近边审面前,拱手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比武大会胜负还在其次,主要的目的是选出对抗魔族的勇者,不是吗?也正因为如此,恩居奇维邦联才会如此宽宏大度,把请帖也发给了班司塔尼邦联。就算班司塔尼邦联代表中十个有九个无耻,剩下的那一位,谁也说不准他正巧就是全葛里布林特翘首以盼的合适勇者人选。没有确实证据之前就连带处罚整个代表团,虽然各位裁判先生问心无愧,只怕人言可畏,暂时处罚犯规的一人也就够了。” 那位边审见好就收,欣然道:“既然杨颠峰先生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如此判决吧!” 因此大会重新宣判,班司塔尼选手因为犯规取消选手资格,不但连带剥夺参加奖金,还要课以罚金。杨颠峰获胜。 观众席上重新响起了欢呼声,少女啦啦队当然也跳得更起劲:“love──iloveyou,yang──得第一!杨颠峰,得第一!” 少年面红耳赤,简直是逃也似地跑着回到了选手休息室。 相较之下,长枪大汉回选手休息室的脚步就沉重得多。嘉希昂为首的班司塔尼代表团成员已经等着他来,表情自然不怎么好看。 大汉垂着头恭立在嘉希昂面前,而女骑士也一点都不客气,一照面就“啪”一声狠很地甩了他一巴掌! “真是非常对不起。”大汉挨着这一击,无怨无尤。 “哦?妳说对不起?看来妳好像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嘉希昂很愤怒地说:“说说看?” 大汉有点困惑地说:“我不该拙劣地用抛掷长枪投掷那个对手……” “那件事情我怎么会怪妳?那是妳对班司塔尼忠诚的表现,易地而处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那些卑鄙的恩居奇维人小题大作罢了!”嘉希昂温和地说完之后,神色转厉吼骂道:“我是气妳打得太不像话!虽然我也没指望妳能打出什么漂亮的成绩,但是居然四招就被撂倒了,妳敢说这就是妳的实力?不是因为妳太轻敌了?妳既然代表班司塔尼出战,妳的武技就代表班司塔尼的武技,妳到底有没有把这点放在心上?班司塔尼的面子都被妳丢光了!” 大汉这才颤抖起来,悔恨地说:“是……是我太轻敌了……” “妳真的明白了吗?好,妳如果不轻敌的话,妳自认在对手底下能走得过几招?”嘉希昂不耐烦地说道。 那大汉想了想,答道:“那少年耐力惊人,我必无法取胜,终究免不了败北的命运;不过在裁判判定那少年获胜之前,撑个数十招应该不成问题……” 最新全本:、、、、、、、、、、 第八章 亲亲我心 “哈,哈,哈!”女队长满脸怒意地大笑三声,举起手比出一个数字并骂道:“七招!如果对手全力进击,这是我估计妳能支撑的数字,刚好比妳原来以为自己能赢的数字还少一招!我之前不跟妳说,怕妳口服心不服,还特地多带妳去看了他的一场比武,没想到我的苦心全都白费了;现在跟妳说,我看妳心中还是不服,对吧?那妳四招就败了的事实,怎么说!妳以为都是那小子运气好?” “不敢不服!” “妳最好不敢!如果妳能支撑到第八招,现在我就会拍拍妳的肩头,说声辛苦了;妳连对手的实力都弄不明白,还谈什么轻敌不轻敌?差得太远了!空有一身威力十足的枪法,却没有知己知彼的眼光,有个屁用?回去好好补强,明白吗!” “遵命!”大汉吼着用力敬了个礼。/。qb5/原来一死以向班司塔尼王谢罪的念头,当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嘉希昂摆平这件事后,抓抓头心想:“要不要去跟那小鬼打个招呼……这次就算了,搞不好还会遇上英布里逊那个浑球,要是被他说我猫哭耗子假慈悲,可真受不了呢!” 比赛结束后,大多观众都还停留在席上议论纷纷,毕竟相对矮小的杨颠峰只花了四招就击倒了长枪大汉的事实本身,就很具有视觉的震撼力。更有许多当地居民宣传自己的后见之明;他们早就料到杨颠峰必然获胜,因为连恩居奇维第二把交椅的高手凡彻勒斯都胜不过他云云。当然还有人提及之前广告片导演居然懂得找他来拍广告,显然是识马伯乐,真人不露相,至于杨颠峰在广告中扮相的丑恶,这时已然没有人再提及了。 但是场边却有一人悄悄地离席了,神色凝重得走出了比武会场外。与第四名同盟每位成员都照过面的眼镜男子,跟上来搂住他的肩膀说:“妳觉得怎样?” “阁下,不是我说丧气话,我觉得自己赢不了。”原来此人正是杨颠峰下一战的对手双匕男子,他沉声说道:“那杨颠峰连凡彻勒斯阁下的真空斩都能若无其事地躲过;刚刚那掷飞枪威力和时机都恰到好处,我亲眼目睹,而那掷飞枪居然也起不了作用。这可能是一种天生的异能,无论我再耍什么花招、使什么战术,我的飞匕再练十年也威胁不到他,就算要逼和也有心无力。” 眼镜男子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我不存有获胜的指望,该怎么做才能确实削减对手的战力,全赖阁下指示。阁下于我有再造之恩,无论是上刀山下油锅……” “小声点,这种话可不是在街上说的。”虽然街上人不多,眼镜男子还是谨慎地说:“如果妳第一战就对上了他,结果或许真的是这样。不过,现在不一样。” “请阁下指点。” 眼镜男子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道:“他看起来十分精明,这一战是全抓住对手的破绽抢攻,身法也很高明,但这也反映出他实力的不足。他最不该就是在和妳交战前先让我看了他三场战斗──勇武大会一、二战,还有教堂前的决斗;我已经把他摸了个通透。” 双匕汉子双眼一亮,道:“莫非我还有获胜的指望?” “当然,不是有获胜的指望,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妳赢定了。”眼镜男子冷笑着说:“他的身法虽然高明,可是后退再快也赢不过前进;他的鞭法我已经几乎全部记下了,共有十到十二招,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他的剑法很少使用,别人或许会以为他是刻意留一手,我却看出来了──他对自己的剑术一点也不信赖!而那显然是因为……” 他附在双匕汉子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 双匕汉子眼睛一亮,微笑道:“我懂了。要用那个吗?” “对!”眼镜男子得意地说:“鞭和剑转换得再快,还是会有一瞬间的破绽;而只要有了那个,就算他一开始就把剑拿在手里,也来不及了。妳赢定了!” 点了点头,那双匕汉子道:“既然战术已定,我马上回去针对这一招专心加强训练,阁下栽培大恩感谢不尽,口说无凭,只有效犬马以报!”说完后他恭恭敬敬地向眼镜男子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去了。 眼镜男子越想越得意,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杨颠峰!要是早知道妳有这种身手,其实我会认真考虑跟妳合作的,谁教妳自己这么不领情!哼,妳若是跟我合作的话,拿个第四名又有何难哉?妳既然不肯合作,那就注定了提早败亡的命运,我要教妳后悔跟我耍大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面来了个半秃的丑陋中年男子推了推他,说:“喂!别挡在路中间做些奇怪的举动。”眼镜男子连忙告歉让路。 杨颠峰回到选手休息室之后,边接受医护人员的医疗,边在心里读秒:“十、九、八……”果然还不到十秒,瑟那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乎也目也跟在后边。 “妳好厉害!”瑟那兴奋地说:“轻松撂倒比自己高大的选手,我看得好过瘾呢!也许是因为我总是面对比自己高大的选手吧!” 乎也目笑着说:“我第一战的对手还不是比我高?我只是比他胖而已。现在就这么兴奋,等小杨打到决赛时妳不就心脏病发?对了,胸口的伤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这么点伤。”杨颠峰说:“枪上又没有毒。” “就算是一点小伤,累积起来也会成为日后败北的主因。”乎也目说:“幸好这才第二战,前几战之间的间隔时间较长,还有充裕的时间休息。” 瑟那叹了口气,说道:“我很羡慕妳或乎也目这种,能够针对对手弱点来拟定战术的人呢!其实我的攻击方式很单调,不外乎从上下左右钻进对手怀中攻击,如果无法这么做的时候,等于就注定了败北的命运。”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伙伴们都知道他是在烦恼即将来临的第三战,必须跟剑法绵密、几无破绽的嘉希昂对仗。杨颠峰摇摇头,道:“我才羡慕妳呢!” “为什么?”瑟那惊讶地说。 “其实我是因为缺乏能决定性致胜的技巧,所以才想要用战术取胜。”杨颠峰说:“像妳在战斗中只要专心想着如何发挥自己的长处,这样就能赢了,不是比较单纯明快吗?我从妳的战斗中感受到真正的功夫,而我的胜利只是华而不实。” 乎也目斜着眼笑道:“妳们谁也别羡慕谁,能赢就好了,想这么多?对啦!第四名同盟的第二战又是全员获胜,今晚再去喝两杯吧!” “好啊好啊!”杨颠峰兴奋地说。 “不能喝酒的人还答应得这么爽快。”瑟那糗他道,而少年一本正经地辩解:“能不能喝酒和喜不喜欢喝酒本来就是两回事!” 敲门声响起,然后英布理逊领头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恭喜获胜,杨兄!妳受了点轻伤,我本来不想打扰妳休息,可是我老妹无论如何都想来,谢谢妳让她看了一场好看的比赛。” 他让开身子,示意妹妹上前。那个少女瑟缩着犹豫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上前几步,递上手中一小束的捧花说:“恭喜杨颠峰先生……” 说也正巧,这时突然旋风般地从门口涌入几个女孩子,每人拿了一大束捧花递到杨颠峰眼前,七嘴八舌地说:“恭喜杨颠峰先生获胜!”“我们没经过妳的同意就擅自成立了亲卫队,妳一定吓了一跳吧!”“那是因为我们想给妳一个惊喜!”“对不起,我们看见门开着就进来了!”“请杨颠峰先生一定要继续赢下去,给那些不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迂腐封建贵族一点教训!”…… 英布理逊的妹妹看看她们手上的大束捧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小束花,眼眶一红,转身跑掉了。她老哥连忙说:“不好意思,她的个性比较奇怪一些,我得去追她,再见!”然后追出去了。 亲卫队的少女们呆楞楞地目送她们前后跑掉,显得有些困惑。杨颠峰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不过他比较快复原,便抓着头说道:“嗯……我杨颠峰无才无德,各位愿意在比赛中声援我,我实在觉得十分感谢,不过……” “哪里!怎么好意思让妳感谢!我们都是自愿的!”“妳看!我就说他一定不会生气的!”女孩们又兴冲冲地闹成一团,没人理会语尾的“不过”。杨颠峰看她们兴奋的模样,有点担心现在浇冷水的话会被她们撕了,只好闭口不言。 等到骚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亲卫队中年纪最轻的女孩、仿佛才十三、四岁的那位,便自我介绍道:“杨颠峰先生妳好,我是亲卫队的队长迪乌姆。我是在妳和骑士凡彻勒斯的决斗中第一次见到妳,就深深的为妳从容不迫的身影和纯熟的战技而着迷,所以我大着胆子请了和我有一样感想的伙伴们成立了妳的亲卫队,只是希望给妳一个惊喜,希望不会对妳造成困扰。”说完便敬了个礼。 杨颠峰连忙把接过的一堆花束放下,回礼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其实没有妳们想像的那么从容……嗯?迪乌姆……迪乌姆,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是他望了望眼前的女孩,又觉得十分陌生,便问道:“我们有见过面吗?” “是指礼拜六早上的决斗以前吗?”女孩笑着说道:“我不记得呢!不过或许是前生有缘,我一见到杨颠峰先生的时候,就与妳有命中注定的感觉……” 旁边的女孩马上发难:“妳怎么可以自己偷跑!太狡猾了!” “啰唆,是妳们自己不会把握机会的!”亲卫队长反驳道,马上便引起了众人围攻,闹成一团。 她们抢着跟少年说话,杨颠峰一一回话就已经很吃力了,一时之间看来没有精神理会其他事情;乎也目便看着瑟那笑了笑,喊道:“我们先走,晚上老时间老地方见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好意思,不送了!”杨颠峰抽身招了招手目送他们离去,继续应付着亲卫队女孩们的“采访”。 他心里想着:“对了,还要打电话给灵茵,喝酒之前打吧!” 距离万光年以上的外星艾基尼卡。 可是,当杨颠峰回到位于小鸡庄的房里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这才发现不知道把灵茵的电话号码弄到哪去了。 找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得房间空一点也有方便的地方。他先检查了电脑和笔记本,都没有找到号码,然后找出在艾基尼卡星时身上穿的衣服,所有口袋通通搜了一遍。最后是在床垫下才找到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纸。 隔这么久才打电话过去,灵茵一定生气了吧?杨颠峰这么想着,拨了号码。 慵懒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喂?” “哦,我是杨颠峰。”少年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隔了这么久才打电话给妳。明天的约会妳还记得吗?我可以去妳宿舍门口接妳吗?” 话筒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少女才哀怨地说道:“妳还会感到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妳是彻底的木头人咧!算啦!不用来接我了,仓库见就仓库见吧!妳再说一次地点好了。” 杨颠峰连忙翻开手册再报了一次地点,心里十分歉疚,便问道:“星期八晚上妳有没有空?我该怎么谢妳好呢?” 电话那头少女打了个哈欠,道:“不用特别谢我了。” “这怎么好意思!”少年坚持道。 灵茵想了想,才说:“妳这个笨蛋,该怎么谢我自己想,我懒得自己指定嘛!一点惊喜都没有。” “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要是想的不合她意,她一定会马上发飙的。唉!手头没钱真是难过,先向波谢借一点吧!”杨颠峰想了想,才答覆道:“好,就这样吧!那么明天仓库前面见啰?” “喂喂喂!妳认真的吗?妳要挂我电话呀!” “我又还没挂……” “妳难得打电话来,又把我的午觉给打断,不会多说一点呀!” “妳这个时间有睡午觉的习惯?” “……没有,随便睡睡。” 少年抓抓头,换了个姿势斜躺在床上,说道:“可是我觉得不知道该跟妳聊什么好啊!因为不知道妳有哪些事情不愿意告诉我,我怕妳会生气。”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错啰?”少女的声音很明显地让人联想起她平时使小性子时的表情:“我不想说的事情就不会说,那不就没事了!妳不问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说?我才不会因为妳问了我不想说的事情就生气咧!” “好好,是我不好。”杨颠峰道:“嗯……该说些什么呢?唉!不问妳的事情可以吗?我想说一些自己的事情,其实,我现在非常想找人吐吐苦水。” 灵茵好像终于睡醒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些窸窸窣窣像是变换姿势发出的声音,她兴奋地说:“好呀好呀,我要听!” “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了。”杨颠峰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少女想了想,怀疑地说:“上次在餐厅见过面的那个?” “她不是我女朋友。”少年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应该说,她单方面的在生我的气。” “妳修这么多学分,居然还有时间交女朋友……”灵茵突然尖叫起来:“啊!分身那边的啊?” “妳终于想起来了吗?我的分身老师。”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还是妳还没有睡醒?” “哈哈,醒了。”少女干笑了几声,连忙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 杨颠峰楞了楞,答道:“我是听了她的歌声之后喜欢上她的。她的声音像天使一样,有种水晶般透明清澄但又闪烁着动人色彩的感觉。认识她本人之后就发现她的个性和歌声一样动人,妳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会温柔地安慰妳;而妳太过自满的时候她会适时的提醒妳;妳嫌生活空虚平淡的时候,和她在一起便可以增加生活情趣……” “我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听他炫耀自己的女朋友呢?呜……是我自己问的。”灵茵不耐烦地想着,便插嘴道:“世界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如果她真的这么好,也不会发脾气害妳现在这么郁卒了吧?啊!我知道了,妳根本不是跟她本人在交往,只是在跟自己心里描绘出来的虚像在交往,难怪她会生气!” 杨颠峰想了一会儿,反驳道:“才不是这样,我真的觉得她本人就是这么好,妳可以说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她现在使使小性子,我心里还是觉得她很可爱呀!我宁愿为了她的事情而烦恼,才不要回到没有她的日子!” 灵茵冷笑着说:“先别紧张嘛!妳会这么激动,不正代表妳已经怀念过去那段单纯憧憬她的日子?” 少年被击中要害,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妳有交往的经验吗?” “妳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是正在跟妳交往吗?”灵茵反问道。 “不是这种的,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交往。” “要交往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男女朋友之间的交往?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粗枝大叶,搞不清楚呢!比方说,妳认为我们之间的交往不算是男女朋友之间的那一种,可是──如果我明晚想跟妳**,妳会不会考虑答应?” 杨颠峰笑着说:“我会尽可能以不伤害妳的方式拒绝!” “怎么这么干脆?”少女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楞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啊!我都忘记了,妳们地球人……地球上的东方人,有着莫名其妙的贞操观念。” 少年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仔细一想才回想起来:“对了,施蒂莱也说过的,外星人的贞操观念跟我们地球人……地球上的东方人,大不相同。这样一来,就算我跟灵茵说我背着女友跟别的女孩子**很有罪恶感,她也完全不懂吧!搞不好还会反问我为什么。对了,这么说起来,如果我们明晚的约会愉快,她一时心情好,真的会邀我去宾馆过夜也说不定?”只是想像灵茵邀约的情境,杨颠峰就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或许这也是少女口中“莫名其妙的贞操观”的一部份? “……算啦!有关男女情爱的事情放一边去,这方面咱们和妳们地球人的想法差异太大,我帮不上妳的忙。”少女说:“回到朋友之间交往的原点吧!” “就这么办吧!” “妳说她在生妳的气,那么妳自己觉得有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除了和唐惠婕的事情之外,我还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杨颠峰略为思考一下,这才愕然惊觉,因为那件事情给自己的罪恶感太重,居然让他忽略了其他所有的事情! 少年越想越发寒,流了一身冷汗,这才以颤抖的声音说:“我,我,我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对得起她的事情……她是对哪一件事生气?或是每一件事都惹她生气了吧!只是累积下来的不满一次爆发而已!我……” 灵茵温和地说:“既然妳自己都认错了,那还不快点去道歉?妳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也好,把妳认为对不起她的每一件事情都说出来,总会有说中的;就算都没有说中,她也能感受到妳道歉的诚意啦!好吧,快去吧!” “谢谢,我马上去!”杨颠峰坚定地说:“有妳这样的朋友真好!电话我挂断了喔!明天我们再好好聊一聊,掰掰!” “哦……” 灵茵有点失落地放下已经传来挂断铃声的手机。她叹了一口气,把略呈弧形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因为弧形的机身与桌面只有一个接点,所以磨擦力很小,让少女可以把手机转着玩。 “呼!我到底是怎么啦?”少女边玩边喃喃自语:“我对他应该没有这种感觉吧!只是听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自然而然想要亲近他罢了。” 她烦恼了一阵,突然发起脾气来:“可是就是很令人生气嘛!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主动亲近他耶!他却好像……好像认定我就是来跟他交朋友的,气死我了!可恶!我就是生气嘛!算了,继续睡。”然后少女又倒在床上蒙上了被窝。 小鸡庄的杨颠峰打完电话之后,葛里布林特原来在选手宿舍发呆的杨颠峰,马上霍然站了起来。“对了,还有第四名同盟的酒会……没办法,放他们鸽子吧!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 他连忙奔出房门外,找到宿舍管理员,给他一张纸钞并说道:“麻烦妳帮我办一件事。晚上八点钟我在柳橙枝酒吧三号店有个聚会,但是临时有事情不能去了,请妳找人或亲自帮我跑一趟,找瑟尼它皮丝和乎也目先生。” 管理员马上找了纸笔记了下来。杨颠峰心急如焚地等着,这时候就觉得科技进步的地方真方便,如果是跟灵茵说话,只要见她扬起手表录音就好了。 然后,他就马上使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想要找出伊东华所在的位置,没想到感应不到她的人。少年二话不说,马上招来出租马车坐上,沿路感应直到公爵邸,可是直到公爵邸前都还感应不到对方。 难道是感官讯号分享有什么使用限制吗?或是伊东华真的远行了?扬颠峰忐忑不安地问了公爵邸的门房,得到了一个令他心焦的答覆:“伊东华小姐出去了。去公爵的领地探望夫人。” “那么请问一下公爵的领地在哪里?”杨颠峰急忙问道。以他现在的心情,就算是瞬间移动过去也要去。 门房楞了楞,答道:“公爵的领地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星期才能到;伊东华小姐已经出发两天了,而且路有很多条,就算您用比马车快的交通工具追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到呢!” 杨颠峰哪管这么多,问明方向之后,找个僻处召来肉肢就追了过去。可惜他在空中转了大半夜,还用自己的雷达能力搜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伊东华的影子。 “……只好等她到了公爵领地再说了。”少年绝望地想着。 他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对方果然还是没有开机。杨颠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手机自言自语道:“她居然躲我躲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或许不是躲我,只是想见见她的母亲,唉……现在去酒吧找瑟那和乎也目也来不及了,自己弄点酒喝一喝然后睡觉去吧!” 少年在唉声叹气中踏上了归途──因为骑着肉肢或许不算是踏上──果然买了两瓶酒来喝,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也因此次日和灵茵约会时,饱受宿醉之苦。 “妳真差劲耶!跟女孩子约会前一个晚上还喝得醉醺醺的!”灵茵当然很有理由大发脾气,不过接着又平心静气地说道:“和她不顺利?” “没见着她,她出门了,追去了也没找着。”杨颠峰苦笑着说:“我真的很抱歉,我以为只有那边的身体会醉,这边应该不受影响才是……呜……” 灵茵笑着说:“这倒是很有趣,妳有试过吗?” “有一次宿醉的经验,上次比较没那么严重。”杨颠峰说:“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那边睡着的话,这边就不会有事;可是我那边现在还醒着,所以这边也跟着一起晕头转向了起来。” 少女吁了口气,双手插腰说道:“好吧!给妳一个赎罪的机会。今天就这样算了,我不去了,妳下次再约我。” “谢谢妳!”少年喜出望外地说。 隔了两天,第三战的时程表就公布了。算算日子,伊东华的马车到达领地的日子刚好就是第三战的日子,真是不巧。 “幸好比赛是在早上。”杨颠峰自言自语地说道:“解决掉第三战的对手后,再去找伊东华。然后还要约灵茵出来好好谢谢她。” 想到第三战少年就头疼,虽然能够应付对手的飞匕,可是对那个对手的其他方面却一无所知。杨颠峰连录影带都不用看,只是回想了几遍那一战的过程,就低声地念道:“威特多拉斯甲及特**莱锡艾尔夫” 妖精男孩没有出现。 那家伙今天放假吗?或是开小差去跟爱莎露约会? 杨颠峰又念了一遍,对方还是没有出现。他喃喃抱怨了几句,抬头一看,才发现这里是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市小鸡庄的房间里。 “难怪,叫得出来才有鬼!”他笑了笑,连忙改成另一个身体叫。 这次多多马上应声出现了,兴奋地说:“老大,有什么事?” “最近都没有看见妳,妳做了些什么啊?”杨颠峰问道。 “我最近勤劳得很哦!老大,看看这个!”威特多变出魔杖点了点,突然有一大堆录影带冒出来落在杨颠峰的头上! “哇,妳干嘛呀!把冒牌的弄不见啦!我分不出妳要给我看的是哪一卷呀!”杨颠峰挥着手说。他以为只有一卷录影带是真的,就像爱莎露在法庭上曾经利用嘉希昂的参赛契约书变过的把戏那样。 “老大妳在说什么,这些录影带全部都是很重要的!”妖精男孩胸膛一挺,得意地说:“妳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到处赶场,把赛前预料中前八强的每一位选手的每一场比赛都录了下来!” “……喔,妳这样干很好。”杨颠峰说:“可是我比较关心我眼前的比赛。我的第三战对手是使用双匕的,他的第二战我自己去看了,妳有没有他第一战的录影带?” 威特多楞了一楞,心虚地笑着说:“那种杂鱼,老大随便打发掉就好了嘛!我想老大不会需要他的比赛的录影带……” “去给我找!不管妳偷抢拐骗都一定要给我弄来!”杨颠峰笑骂道。 “遵命!”妖精男孩行了个军礼,马上从窗口穿出去了。 目送妖精男孩远去,杨颠峰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太过分了,应该说是不容易派上用场吧!哎唷,糟了!下一堂是乌德萨专门课,快开始了说。”他看了看手表──没有手表。只有艾基尼卡星那边的杨颠峰才有手表,连忙换了过去,看看手表便冲出房间跨上了动力滑板车。 之前也提过,这堂乌德萨专门课只有四个人上,包括杨颠峰在内,两男两女。杨颠峰已经知道这不是因为学校中的乌德萨只有这四人,而是这堂课太初级了,在被继承人身边待过一阵子的乌德萨都可以免修,例如灵茵。说不定,免修的乌德萨学生占的比例还比较高呢! 杨颠峰外的另一个男同学,上课时总是把脚翘在课桌上,眼神也十分凶恶;脑后用发带打了个大蝴蝶结固定马尾的女同学,上课总是在打毛线;另一位半长发、发梢内卷的女同学,上课时总是有一只耳朵在听耳机。他们上课时是绝对不会出声的,和他们比起来,杨颠峰虽然也以轻松的态度上课,但却是最正经的了,偶而也会发问。 教授进教室之后,先调整了一下冷气的温度,然后才坐到讲桌后方,说:“我们今天的进度是第六讲,主要的内容是‘伴随者’。” 少年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门课他并没有预习,所以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所谓的伴随者呢!与其说是乌德萨的一种能力,倒不如说是乌德萨身边发生的一种现象更为贴切。”教授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大部分的乌德萨都有一些伴随者,不过也有乌德萨终身都没有伴随者出现。” 杨颠峰心想:“这个伴随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伴随者到底是什么?”教授马上就解释道:“有科学家认为伴随者是乌德萨潜意识的具像化,可是此说未有定论。伴随者会以各种形式出现,比如说一种实物件、一个额外的器官或是一块位于乌德萨四周而拥有特殊性质的区域。” “到底是什么鬼东东?”少年虽然听了定义,却更是一头雾水。 教授却并不急着解释,缓缓说道:“在进一步对伴随者的型态举例,或讨论伴随者的产生原理之前,我要先告诉大家一个观念。刚刚我才强调过,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伴随者就是一位乌德萨之潜意识的具像化身,可是有这种先入为主的刻板观念的人,在银河系中曾经有很多。也因此,曾有乌德萨非常羞于让自己的伴随者被人看见,如果他们不能避免让它被人看见,就会想办法隐藏甚至转换它。对了,我刚刚还没提到过,伴随者毕竟是乌德萨自身意念的化身,所以是可以转换的,但是转换或是维持在不自然的型态下,都要额外的消耗乌德萨能力。” 他喝了一口茶,擦了擦眼镜上的水雾,便继续说道:“总之,我希望各位都能把伴随者的存在往好处去想。如果妳喜欢妳的伴随者,就把它当成是自己潜意识的具象化也无妨;如果妳的伴随者不那么令自己满意,妳也不要排斥它,更不需要刻意隐瞒或是转化它花掉无谓的力气。”教授背起双手站起来走了几步,说:“当妳放开心胸告诉别人之后,妳会发现别人并没有像妳想像的这么在意妳的伴随者。尤其是彼此都是乌德萨,能互相体谅的时候,分享彼此的伴随者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教授转过身来,对打着毛线的女同学微笑道:“妳桌上的音乐盒很漂亮呀!实在没必要老是摆着放毛线的花篮,让它不那么突兀吧!” 脑后绑着大蝴蝶结的女同学羞红了脸,拿起那个小音乐盒顺手就想收入怀中,可是想想教授刚刚说的话,又不知该不该藏起来。 “什么?什么意思呀?”杨颠峰和其他同学一样对那女孩行注目礼,惊讶地想着:“那个音乐盒……教授的意思是说,那个音乐盒是那女孩的”伴随者“?那是她的乌德萨能力造出来的物件?我还以为会是个虚像,但是那音乐盒怎么看都是正常的音乐盒呀!说不定打开来还会演奏音乐……” 教授笑着说道:“今天在这个课堂上,我希望有伴随者的同学都能主动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其实一个乌德萨要找到能了解彼此的人并不太容易,在高年级的课程中竟争会更为激烈,这堂课只有四个人上,希望大家珍惜这难得的机缘。” 他又转向那绑蝴蝶结的女同学微笑着说:“妳可愿意跟大家分享这只音乐盒的铃声?我相信它的声音一定很真实。”杨颠峰注意到教授并没有说它的声音一定很“悦耳”,大概是不悦耳的可能性也有吧! 可是女孩羞红着脸点了点头,打开了音乐盒,声音非常清脆悦耳。少年失礼地盯着音乐盒一直看,怎么看都觉得它只是个普通的音乐盒,难道那会是虚象? “啊……我的分身也是个虚像,只是和真像没有区别……”杨颠峰心想。这样一想,一个乌德萨会有这样的伴随者也不奇怪了。 另一个男同学想了想,起立说道:“既然教授这么说了,我也给各位看看我的伴随者。我并不想相信自己是一个很暴力或是有好战倾向的人,虽然我曾经以为自己是。我也希望同学们不要这么看我。” 他一振袖口,掏出了一只剑柄似的东西,然后扣下了柄上的板机──剑柄前端真的出现了光之刃,这是一柄光剑! “好帅!”杨颠峰脱口赞扬道:“有这样的伴随者不是很方便吗?能不能请妳示范一下它的威力?” 那少年有点害羞的摸了摸头,望望教授,得到他点头首肯之后才说:“好。”教授找出了一张纸递给他,而他把纸抛向了空中──正当杨颠峰以为他要表演“吹毛立断”的时候,却见他并不是把剑刃放在纸的横方向,而是放在纵方向,轻轻地一挥,整张纸立刻烧得干干净净! “好厉害!真的有威力呢!”杨颠峰又叫了出来。 “我绝不会轻易使用它的,可是就像教授所说的,变成别的东西又很累,放着不带,过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回到身上,所以才……”男同学不好意思地说。 教授欣然说道:“妳以为学校会允许学生随身携带这么强力的兵器吗?我早就知道那是妳的伴随者了。不过妳大可不必为妳的”暴力倾向“介意,因为据统计,天生伴随者以物件型态出现的男性乌德萨中,有六成左右那个物件都是兵器。妳应该高兴,因为剑刃是要妳自己按上机括才会出现,这表示这个武器跟妳自身一样,都会由妳的意志来决定是否具有杀伤力。要知道,”伴随者“本来的型态就具有杀伤力的乌德萨,也不是没有!” “谢谢教授,听妳这么说了,我真的放心很多。”那位同学感激地说,坐回了位置上,也不再翘腿了。 教授转向另一位女同学温和地说道:“妳的伴随者可以让大家看看吗?虽然以后也得麻烦妳收着,不然太引人注目了,不过一直收着很累吧!” 半长发的女孩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取下耳机说:“其实也还好,只是变小而已,不花什么力气。” 正当杨颠峰以为她的伴随者是耳机或是收音机时,那女孩却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边性感的露背装。令人惊讶的事就在后头,她伸了一个懒腰,背后居然长出了一对美丽的翅膀! “嗯,这就是以额外的器官型态展现的伴随者。”教授笑着说:“十分美丽,不是吗?” “祇是好看而已,一点用都没有,拍动它也飞不起来──当然我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让自己飞起来。”女孩羞赧地说:“害我现在到哪里都得是里边露背装,外边大外套的组合,现在有点痛恨自己小时后憧憬天使了。” 她重新把衣服穿好。现在同学之中只剩下杨颠峰还没展示自己的伴随者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杨颠峰不等大家问,就抓着头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的伴随者倒是很逊,没有大家的那么炫,教授也见过的。”于是他转动双手,把光晕一个个地放了出来。 女同学露出惊移不定的神情,而另一个男同学哈哈大笑了起来。 “同学,妳没有仔细听课哦!”教授笑着说:“那个并不是妳的伴随者,我刚刚怎么说的?伴随者会以物件、器官或是念场的型态出现──念场就是位于乌德萨身边拥有特殊性质的区域之称呼──如果那个怪光就是妳的伴随者,妳为了它的事情来找我商量的时候,我就会告诉妳了。为什么伴随者通常是这三种型态?因为只要简单计算一下就能发现,能以实物件型态出现的伴随者,若以能量形式出现会有多么强大的能量!那样强大的能量只能稳定存在于更高次元中,直接投射在三次元空间的效果就是念场。” “原来如此。”杨颠峰摸着头苦笑道:“可是我好像没有别的伴随者了。” “据我的观察,妳的伴随者还没有出现。”教授说道。听教授这么说,女同学们才露出释然的神情。 少年恍然道:“是这样啊!对了,教授说过,有些乌德萨终身没有伴随者。” “是的,而且还不少呢!约占两成左右。”教授回到讲桌后方坐下,缓缓地说道:“没有伴随者也无须在意,更无须强求,因为伴随者确实对很多乌德萨的生活造成困扰,就像那位有美丽翅膀的女同学。” 他意味深长地对着杨颠峰一笑,道:“尤其在乌德萨基本四类能力特别杰出的乌德萨中,以没有伴随者居多。这或许是一种补偿吧!” “原来如此。可是我还是想要一个伴随者呀!比方说,若有柄剑傍身的话多么有趣。”杨颠峰胡思乱想时,教授继续说道:“当然,也有学者主张其实任何乌德萨都有伴随者,只不过终生未被观察到,包括乌德萨本人都未曾知觉;比方说念场好了,一个具有特殊性质的范围,到底是怎么样的特殊性质呢?如果不是很明显的特殊性质,或许一样具有强大的效果,却不易为人所察觉……” 半长发的女孩举手发言道:“会不会有人具有爱念场,本来并不受欢迎,因为有了乌德萨能力之后突然变成万人迷……”她的话得到了哄堂大笑的最好奖励。 而杨颠峰边笑却边不由得想着:“难道我那些无法解释的艳遇,到了必须乱掰出这个设定来进行‘不合理的合理化’的地步了吗?” 最新全本:、、、、、、、、、、 第一章 奉行失败主义 虽然妖精男孩多多值得赞许地找来了双匕选手第一战的录影带,不过,就像杨颠峰所预料的一样,对方在第一战当中也没有动用到近身战的技术就赢了。全/本/小/说/网 在拿不出任何对策也没有多少多余的心思能思考这件事情的情况下,杨颠峰的勇武大会第三战已经逼近。少年一个人坐在选手准备室里无奈地心想:“伊东华应该已经到了吉勒斯德公爵的领地了,我却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干脆我一开战就站着不动等他来把我打败……不,我应该宁为玉碎,毫无防备地向对手冲过去,让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打败,这样我就可以早一点离开了。” 他随即转念又想:“这样对于一路拼斗上来的对手好像不是很尊重,也辜负了为我加油的人……算啦!我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管别人做什么。” 杨颠峰认真地思索起“主动战败”的方法:“我干脆一开战就把武器丢下,然后背着双手往对手走过去,等他丢出飞刀,再用比较不痛的地方接飞刀,挨个一刀裁判应该就会挥旗了……不行,这样未免太明显了。对啦!我一开始就把剑拿在手中,装出很积极的样子大吼着向对手冲过去,对手想都不想一定也会丢出飞刀牵制,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挨一刀了。” 他还在想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女,冷漠地说:“如……如果妳获得了冠军,会跟我约会吗?” 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杜黎娜,今天不扮成妳姊,改扮安普洛西亚吗?怎么,妳没有跟妳姊去探望妳们的母亲呀?” 少女取下墨镜,正是变成伊东苗的杜黎娜,她闷闷不乐地在杨颠峰身边坐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这种说法。” “但是,”杨颠峰说:“我今天只是为了自己,应该极力争取失败才对。” “妳在胡说些什么呀!”伊东苗惊讶地说。 “我想去跟妳姊道歉。有了上次重逢的经验,我虽然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可是不由得还是在心中把道歉的过程推演了几千遍,结果时好时坏。”少年困惑地说:“也不用给脸上贴金自比是独孤‘求败’,像我这样不专心的参赛者,照理来说不求败也会败的吧?” 伊东苗耸了耸肩,随口答道:“我不知道妳做了什么必须要道歉的事情,可是我觉得道歉是一件很狡猾的事。一个人要原谅别人不一定得等对方道歉,但是一个人要原谅自己就一定得道歉并获得对方的原谅。这样说来,道歉只对犯错的一方单方面有利,不是吗?除了道歉以外,一个人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还有很多方式,不是吗?” 杨颠峰双眼一亮,大喊道:“对了!这就是我不安的理由!伊东华根本不是为了原谅我才答应跟我交往的,不是吗?她为什么愿意跟我交往?我为了道歉而去见她,根本是个错误!我要重新修正自己的心态!” “啊,对啊!”伊东苗边说边懊恼地心想:“我干嘛要当他们的邱比特?我是白痴吗?……不对,我根本没做什么,是杨颠峰自己造成的。” 少年可不知道这番少女心思,认真就“伊东华为什么愿意和我交往”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会儿,直到工作人员敲敲休息室的门请他准备入场,他才坚决地起身回头给了伊东苗一个拥抱,兴奋地说:“谢谢妳,妳们毕竟是姊妹,认识妳真好!” 伊东苗笑着挥挥手目送杨颠峰离去,直到门关上后片刻,笑容才从脸上消失。又过了片刻,她居然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她的心中反覆回响着杨颠峰和姊姊说过的这两句话:“妳们毕竟是姊妹,认识妳真好!”、“妳还想以女朋友的妹妹身分和杨颠峰交往多久?” 该死的杨颠峰浑然未觉,走到了比武台认真地想要采取刚才的方案。见到他杀气腾腾地拿着化剑菱鞭摆出架势,双匕汉子暗自心惊,想着:“莫非阁下的策略早已被他识破了?”之前那阴沉的戴眼镜男子虽然说过“就算他先把剑拿在手里也来不及了”此语,可是两人都不认为杨颠峰真的会舍鞭用剑。 场边观战的眼镜男子也正有此疑虑,不过剩没几秒钟就要开战,现在调换策略哪来得及。同样在观众席的乎也目却对瑟那说道:“我料中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吧!杨颠峰果然采取了这种战法。” “我不懂?”瑟那困惑地说:“就算对手可能针对他的鞭法定计拮抗,可是杨颠峰之前显示出来的拙劣剑法好像也不是假的……” “不只是怕鞭法被破解的问题。”乎也目说:“之前的战斗中,杨颠峰一直靠鞭法对其他武器而言有较长的攻击距离,来使出后发制人的策略,但是相对起来飞刀的攻击距离却又比鞭法更远,就算杨颠峰有躲过飞刀的把握,也不见得愿意为了应付飞刀而落入被动。” 瑟那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果然有道理!” 见杨颠峰摆出了不同的架势,议论纷纷中亲卫队的加油声却依然起劲。裁判举起红旗挥下,大喊道:“比赛开始!” 少年双手握剑,气势汹汹地大喊了一声“杀啊”,以破绽百出的姿势向对手冲过去,心里却想着:“快丢!快把飞刀丢出来!” 对手却并不如他所愿,也大吼了一声,舞着双匕冲了过来。 杨颠峰还不及细想,对手已经逼近武器攻击范围中,反射性地放开左手使出了凯辛剑法,一剑往对手左臂削去。这本是牵制性的招式,作用就是吓阻对手逼近。 可是双匕汉子却依然冲了进来,只是换了个姿势用背脊来卸这一剑。见剑身只能在对手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少年暗叫不好:“砍得太轻了!” 对手的双匕已经狠狠地向他的心窝刺来。 实在很奇怪呀!对手的破绽之大就算不用激化模态也看得很清楚啊?杨颠峰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发动了激化模态,然后闪开双匕一拳狠狠地击中了对方的左脸。 “砰!” 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双匕汉子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拳,然后昏倒在比赛场上。 “搞什么?”杨颠峰望着昏倒的对手,心中不由得想着:“他也赶着要去跟女朋友道歉吗?” 他忍不住蹲了下来,摇摇对方的肩膀说:“妳还好吧?我没有打得很大力呀!好像是妳自己来撞我的拳头耶?” 医护人员已经到了台上,亲切地说:“杨颠峰先生,交给我们处理吧?”原来在少年还没发现的时候,裁判已经挥旗宣布他获胜了。 也难怪杨颠峰感到难以致信,全场观众一样鸦雀无声,毕竟见那双匕汉子没头没脑地冲过来,然后挨了一剑一拳并倒地的自灭举动,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嘉希昂的笑声才划破了寂静:“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多谢啦,杨颠峰!妳让我看了一场很有娱乐效果的比赛。其实我应该谢的是妳的对手而不是妳,反正他也听不见,所以我只好谢妳啦!哈哈哈!这就是所谓弄巧成拙的示范教学吧!哈哈哈哈哈……” 她边笑着边离开了会场,瑟那困惑地问乎也目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呃……”乎也目的表情明白地显示他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能猜测着说道:“我想大概是对手自认打远距离战毫无胜算,又没见过杨颠峰展现出什么近距离的战斗技巧,因此想闯进他怀中试试看能不能捞点好处吧?” 因为过程实在莫名其妙,就连场边响起的掌声也有些稀落,虽然观战人数着实不少。阴沉的眼镜男子铁青着脸步出比赛会场,心想:“斯格如兹,妳的牺牲不会白费的,他的这一拳已经被所有的对手纪录下来了,当然包括我们在内。” 正如他所说,因为比赛过程没啥好提的,观众席上正在对最后致胜的那一拳议论纷纷,包括忘了呼喊获胜口号的亲卫队员们:“妳们看到了吗?我好像有看到,那一拳有发出光来哦!”“有有,我也看到了!” 杨颠峰回到了休息室,见伊东苗已经走了,便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虽然没有上次那么快,幸好瑟那和乎也目还是很快就来了,少年不等他们开口祝贺,便抢先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要去办,等会儿来打招呼的朋友们,就请两位帮忙解释一下。” “好啊……”瑟那说完后有点欲言又止。 杨颠峰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明天妳的第三战,我一定会到场为妳助阵!乎也目,妳的第三战没问题吧?” 乎也目笑着说:“虽然不见得像妳一样轻松,但是我会赢。好,快去吧!” 杨颠峰跑着出了比武大赛会场。除了瑟那和乎也目替杨颠峰为他的朋友们致歉及道谢之外,这场比赛中还有一点需要交代的小事。 地点是发生在医护室。双匕汉子虽然暂时没有醒来,不过生命无碍,医护人员刚松了一口气。这时有大会工作人员进来,很客气地说裁判需要取走这位选手身上的衣服。 “为什么?”医护人员惊讶地说:“这时最好不要动到伤者。” “虽然说这是观战的一级裁判的特别要求,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请您把它当成例行性的抽验即可。”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说:“当然以选手医护为优先,如果不好脱下的话,请妳把衣服剪开让我取走吧!” 医护人员考虑了一会儿,便照他所说的动用了剪刀。 杨颠峰回到选手宿舍,自己的房中,急躁地踱来踱去,嘴里喃喃念着:“伊东华为什么愿意跟我交往?这个问题我得先想出答案,不然去见她也是白见。” 少女那时是怎么说的?“我喜欢妳……对不起……上次没有能够说出来。送别会的时候,十二月妳说要远行的时候,和杜黎娜回来的时候,每一次在捷运站分手的时候,也许,在屋顶上的时候,在ktv的时候……” “在ktv的时候,在屋顶上的时候,每一次在捷运站分手的时候……”杨颠峰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对了,我不是歌星,她并不像我一样把海报贴在自己的房间上,她也没有我的歌可以听。伊东华会喜欢我……是因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他忍不住跺了跺脚,气愤地说:“原来如此,妳看我有多么白痴!那时伊东华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还是得陪着继父去跟王公贵族们交际应酬,我却顾虑多多地不陪着她去,自命清高地一个人在旁边喝着闷酒!难怪她会生气,她……她应该只是希望我多花点时间陪着她吧!” 杨颠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想:“对了,杜黎娜刚刚怎么说的?‘如果妳获得了冠军,会跟我约会吗’,这一定是伊东华现在的心情写照!杜黎娜是在暗示我,我为了参加伊东华所不喜欢的比武大会,把她姊姊冷落了!就是这样!” ……杜黎娜铁定没有这样想。 “好!道歉是其次,我今天该做的事情是——去约伊东华!”少年下定了决心。 天气已经回暖,他找出了上次参加宴会用的服装,把自己扮得帅气些,反正也没有好看的外套,约会时索性脱下来吧!本来还想买束花,可是想起公爵的领地还远,那就到那边再找个花店买就好了。 主意已定,少年检查了身上事先买好的大范围地图,跨上肉肢便往吉勒斯德公爵领地出发! 虽然肉肢的速度很快,不过从上面俯瞰和参考旅人用的地图是两回事,杨颠峰还是迷了一会儿路,才看见吉勒斯德公爵领地中央的城堡。在城堡上空感应了一下,伊东华好像不在城中。 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杨颠峰饥肠辘辘地回到地面上,买了花束后又买了几块面包吃,觉得好多了,便开始寻找伊东华。 他活用自己雷达般的感官讯号分享能力在城内搜索了起来。虽然有几次好像感应到了伊东华的感官讯号,却不能清楚的辨别那是什么样的环境。 “糟糕,讯号不够清楚,这样一来要瞬间移动过去好像有困难。”杨颠峰焦急地想着:“她好像在逛街,眼中的景象一直变,所以不会留下清晰的感官讯号。这样一来我要怎么找到她呢?” 不能瞬间移动过去的话,还有什么方法吗?少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而且还真的想出了个方法来。不过,这时突然发现伊东华的感官讯号变得清晰了一阵子,杨颠峰便没有把那个方法付诸实行,直接移动过去了。 为什么伊东华的感官讯号会突然变得清晰呢?原来她经过一条小巷边的时候,望着小巷里入神,心中胡思乱想着:“要是杨颠峰这时捧着花来找我多好!唉——我早就知道他不是这么机灵的人,又何必这样期待?如果真的这么想他的话,还没来之前就去找他和好嘛!我真是一个别扭的女孩子,杨颠峰一定讨厌我了吧?” 偏偏杨颠峰就正巧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不是她想像中平常那副痞样,反倒打扮得光洁亮丽,捧着花大步地向少女走来。 伊东华疑惑地回头望望城堡的顶端——这里是吉勒斯德公爵领地没错呀!杨颠峰明明还留在恩居奇维参加比武大会。自己真是不像话,连幻觉都出现了。 少年把花束献上,诚恳地说:“伊东华,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少女茫然地把花束接过,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哇!”了一声,转头焦急地问道:“凯琳、凯琳,妳看见了吗?是不是只有我看得见?” 她的女仆忍住笑说道:“小姐,我看见了,是杨颠峰先生。” “是吗?果然只有我能看见……”伊东华错乱中伸出了手,碰了碰杨颠峰的身子,又惊叫一声:“我居然摸得到!” “伊东华小姐,是真的!杨颠峰先生特地来这里找妳了!”凯琳笑了笑,贴在她的耳边大喊道。 少女惊叫了一声,拉着凯琳背着杨颠峰说:“糟糕!他突然跑来,我、我看起来有没有很奇怪?” “和平常一样美丽可人!”凯琳笑着答道。 杨颠峰追到她的正面来,诚恳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才来,因为在妳来这里的路上遇不到妳……” 伊东华感动了一会儿,才气愤地说:“妳怎么跑来了?妳今天不是还要参加勇武大会的比赛,妳弃权了?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我参加了,我结束了比赛才赶来的!” “那妳还说在路上遇不到我,妳比赛结束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到了!” “我是在路上遇不到妳才回去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后才赶来的!” “妳怎么可能这么快来回,妳用飞的啊!”伊东华气冲冲地说道。 “呃……伊东华小姐……”凯琳在旁边好像想要劝架的样子。 杨颠峰无辜地说:“我本来就是用飞的啊……” “对了,杨颠峰有外星人给他的超能力,本来就能‘飞’。”少女定了定神,别扭地说:“那妳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要说得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少年听了,脑中“当”地一声有如撞钟,心想:“我……我刚刚把这件事说得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吗?莫非我以为伊东华在等我来找她,所以表现得过度自信?” 凯琳气急败坏地贴近少女耳边说道:“小姐现在要是骂跑了他,以后不就更难合好了吗?” “要妳管!”伊东华歇斯底里地说。 杨颠峰看着朝思暮想的佳人就在眼前,再也按捺不住,突然把她紧拥入怀中,大声说道:“求求妳跟我来吧!给我一点时间,拜托!” 伊东华羞红了脸,挣扎着说道:“杨、杨颠峰,大家都在看……”的确,这里是市集的一个角落,虽然大多数路人都对此习以为常的模样,但就是有不识相的人在起哄、吹口哨。 少女手中的花束顶到少年的胸口让他感到有点痒,可是他忍住了并说道:“妳答应我,我就立刻放手。” “我、我为什么要答应妳!”少女又别扭了起来:“我跟凯琳约好了要逛市集的,妳突然跑来,凭什么要我跟妳一起……” “拜托!妳跟凯琳小姐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可是我并不能一直待在葛里布林特!”杨颠峰一时慌乱,口不择言地说。 伊东华明显地沉默下去,并且颤抖起来。少年十分后悔,可是他还是对凯琳说道:“对不起,请把妳们家小姐让给我一段时间。” “我完——全不介意。”凯琳欣然说道:“伊东华小姐,我自己先回城堡啰!” 小女仆离去后,伊东华不再抵抗,任少年默默地把她拉进了巷子里。走了几步,两人才发现这里是一条死巷。 “……妳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伊东华怨怼地说。 “不是,请妳闭上眼睛一下。”杨颠峰回想起来时的路上,对少女说道。少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少年便带着她瞬间移动到一个风光明媚的草坡上——幸好这里果然离吉勒斯德公爵的城堡不到一百公里。 伊东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美景,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突然一个晕眩倒在草坡上。 “哇!妳怎么了!”杨颠峰惊慌失措地跪在她的身边。 “我……我突然晕得很厉害。”少女梦呓般地说。 “对不起。”少年抱歉地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对妳的打击这么大。” “妳在胡说什么,我是真的头晕!”伊东华生气地说。 少年楞了楞,又说:“那么就是妳那个来……我是说,贫血?” 虽然他连忙改口,可是大腿上已经被少女狠狠地掐了一下。 伊东华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并说道:“咦?好了?真奇怪。” “妳常常这样吗?”杨颠峰关心地说。 “从来没有。”少女摇了摇头。后来,杨颠峰问了乌德萨专门课的指导教授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对瞬间移动适应不良。 这时他只是急切地追问道:“真的完全好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的胸膛和大腿都可以借妳用。”伊东华默然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妳可以待到什么时候?” “……我本来只预计待到这个学期结束。喔!换算成地球的时间,是八月下旬的时候。”少年闷闷不乐地说道。 伊东华想了想,很不高兴地说:“就不能为我多留些时候?” “我……” “我才不要听理由!我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嘛!”少女埋进了少年的胸口,用力槌着他说道:“用这个当借口逼我跟妳合好,太过分了!” 杨颠峰痴痴地望着她尖削的肩膀曲线和白嫩的后颈,忍不住紧紧地拥住了她。少女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颤抖着。 “……对不起。”杨颠峰说。 “……妳如果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就不要道歉!妳如果认为自己有错,就不要做!什么对不起嘛!”伊东华哭喊道。 “不是这件事。”少年困惑地说。 “……不然是哪件事?” “……我……我八年前跟妳分手的时候,不该粗鲁的推妳一把。” 伊东华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惊喜地说:“妳想起来了?” “……”杨颠峰反问道:“想起什么来了?” “啊……妳是说歌词……”伊东华呻吟般地说道,又沉默了下去。 少年抓着头心想:“八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她天使般的歌声,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耶……” “还有呢?”伊东华反问道。 “还有……”杨颠峰说:“在游乐园的时候,我不该把伊东苗误认为妳而跟她告白。” 少女惊讶地说:“……那怎么能怪妳!我还觉得抱歉哩!不说清楚就让伊东苗代替我去游乐园,欺骗了同学们。” “我本来就有责任弄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不是看到脸一样就给她告白下去,这样对杜黎娜来说太残酷了。”杨颠峰坚持说。 “她活该。”伊东华心想,嘴里却说:“那关我什么事?妳去跟她道歉呀!或者,妳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少年诚恳地说:“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妳,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 “这么说,妳若是开始考虑别人,就很可能把我甩掉啰!”少女生气地说。 暖暖的春风吹散了少女的发丝,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小恶魔似地笑了笑。杨颠峰困惑地想着:“这个台词明明是漫画里边常见的,怎么别人用都没有问题,我用了就会出问题呢?” “别发呆,妳说完了吗?”少女催促着。 “哦……我第一次送妳补完习去捷运站,妳跟伊东苗交换身份的那时,我居然没认出来,这也很过分。” “哼!那是因为我演技好。”伊东华骄傲地说:“伊东苗想要装成我,当然很容易被人看穿;若是我扮成伊东苗,就算是现在妳也不一定能看穿。还有呢?” “我不应该瞒着妳把杜黎娜带到葛里布林特来,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两个月。” 少女气愤地说:“嗯,这个真的很该死。”不过杨颠峰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她嫉妒自己的妹妹嫉妒得要死。 “回来以后,我也不应该在没弄清楚前就告诉妳我会再离开,害妳伤心……”杨颠峰说道。 “够了够了,妳今天占用我的时间,就是为了说这些?”少女不耐烦地问。 “不是。”杨颠峰诚恳地说:“我今天来,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伊东华没说什么,眨了眨有点不舒服的眼睛,往草坡下的远方眺望。少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远方见到了一个平滑如镜的美丽湖泊,很自然地联想起姿荷妲和守护神米迦梅撒拉沉眠的那个湖泊——虽然杨颠峰实际上没见过它。 “什么事?”少女轻声问道。 “就是——我在妳身边的时候,能不能让妳觉得幸福……”杨颠峰说。 “……” “还有,我不在妳身边的时候,能不能让妳觉得幸福?”少年苦恼地说:“就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给妳一些小小的幸福;若是我不能常常陪在妳的身边,而妳就会因此更伤心、更不幸,那么我接近妳或许本来就是个错误……” 伊东华气愤地说:“不要这么说!我……一点也不讨厌为了妳的事情而伤心,妳、妳其实只是想用这种理由把我甩掉,对不对?” “妳以为我真的不想留在妳的身边——”杨颠峰苦恼地说:“可是,先不说我能不能做得到,就算我真的留在妳的身边——就像大人所说的,学生的本分是读书,那么那个留在妳身边的杨颠峰,只是一个差劲的小鬼而已。” 少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气愤地说:“好,那我反问妳一个问题!” “嗯?”少年困惑地应道。 “我凭什么会认为妳想留在我的身边,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呀!” 杨颠峰惊讶地说:“妳一无是处?这样说会让其他女孩子憎恨的!妳的声音像天使一样悦耳动听……”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我的喉咙痛得很厉害,我已经不能唱高音了,最近几张专辑都是用修的!” “妳这么的美丽动人……” “我从小就化妆,害我肤质变得好差,十七岁就有眼角纹,二十岁大概就老态龙钟了!” “我、我们之间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然后对照起现实丑恶的我,妳就更想把我甩掉了!” “我已经喜欢上妳了,不会再去喜欢别人!” “妳还不是喜欢过席佳宜,又移情别恋了!” “那是因为她曾经甩掉了我!” “要我管,关我什么事!”伊东华像个小孩一样哭闹着说。杨颠峰楞了一楞,觉得她好像在模仿席佳宜的语气,又觉得可能是错觉,继续争辩道:“当然有关系啊!那妳只要不要甩掉我,我就不会移情别恋了嘛!” “那妳只是因为责任感才跟我在一起,实际上妳已经喜欢了别的女孩子,不是吗!”伊东华依旧哭闹着说。 杨颠峰不耐烦地说:“那妳要我怎么办!妳要问我妳变老变丑之后我还会不会喜欢妳,我实在没办法想像,因为妳在我心中就是这么美丽,永远不可能和老啊丑啊这种字联想在一起呀!我会一直喜欢妳,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但我也不知道妳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呀!” “不要!我不要妳喜欢上别人,妳只可以喜欢我,妳只可以看我,妳只可以给我看!妳以后不可以喜欢别人,以前也不可以喜欢别人!我不管妳是外星超人还是呆呆傻傻的河堤少年,妳不可以又不见了!”伊东华歇斯底里地喊着,突然投入了杨颠峰的怀中,紧紧地拥住了他。 少年感受着少女的体温,再也忍不住了,温柔地说道:“我绝对不会不见了,我不管去哪里,一定会向妳报备,一定会按时回到妳的身边,我发誓。”然后,他紧紧地拥住了怀中的少女,又深深地吻了她。 俩人双双倒在草坪上。而因为这里有些坡度,又不能不转身,所以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转身中,渐渐翻滚着到了坡下。 “好——痛!”少女娇呼道。 少年觉得有点冷,虽然是春天,这里毕竟是温带,连忙取了外套为少女披上,困惑地问道:“为什么会流出血来?” “……妳自己弄的,居然来问我。”少女埋怨道。 “妳知道我不是在问妳这个。”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好像听某人说过她是处女或不是处女之类的事情。” 伊东华想了一想,懊恼地说:“……我以为不会流出血来。” “那是什么意思呀!”少年惊愕地说。 “就是那个意思啦!”少女红着脸说:“有一次在片里头有骑脚踏车的镜头,我那个……摔了一跤,就流了一些血。医生跟我说破了一些,所以以后可能不会流出血来,说……一定要跟丈夫解释清楚,可是……这种事有什么好解释的。” 杨颠峰苦笑着说:“妳是不想解释,结果反而得解释了嘛!” “还有啊!我的心情也不像是处女。”伊东华别过脸说道:“我跟男人交往过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也曾为了拍床戏去钻研过许多性知识……嗯,虽然后来导演一句话就把床戏剪掉了,但那是因为对方害羞不是因为我害羞。” 少年沉默了一阵,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妳……妳借我的那件外套,就是妳男朋友留下来的?” “对、对不起!”少女惊惶地说:“我把它留在身边没有那种意思,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分手之后还像朋友似的往来,这件衣服只是他忘在我家,我又不小心把它收进了行李之中……” “我信任妳。”杨颠峰诚恳地说:“所以,妳也要多信任我一些好吗?” 少女沉默不语。 “我……我还是得离开妳。不过,只是去外星人的超能力学校读两年书。”杨颠峰坚定地说:“之后,之后就算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我……我也一定会带妳去!妳可以信任我吗?” 伊东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妳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当外星人了?妳不打算在台湾服兵役了?妳能带我去服兵役吗?或者妳认为妳一定能常常回来看我,一定不会抽到外岛?” “唉唷!”杨颠峰抓着头心想:“我只是在想就算去当佣兵也不见得不能带她去,而且我还没有答应要去——我都忘了台湾还有兵役!” 少女看他哑口无言,气恼地叱道:“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最新全本:、、、、、、、、、、 第二章 服从裁判决定 杨颠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伊东华,说:“我想看着妳换,不可以吗?” 伊东华陶醉在他的眼神中伸出了双手,搂住了少年的头,突然用力把它扭转到背对自己的方向,大骂道:“当然不可以!” 杨颠峰的颈骨发出很大的声音,他按着自己的脖子哀嚎了起来:“很痛耶!” 俩人穿好衣服后,很自然地又回到了草坡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全//本//小//说//网少女依偎在少年的胸口,把自己满头青丝随兴地洒在他身上,幽幽地说:“都是妳随便把我带来,等一下我怎么回去?我不要再被传送了,我怕又像刚刚那样头晕。” 少女的本意是想和少年一起在附近农家借一样传统的交通工具,俩人浪漫的循着乡间小路慢慢晃回去,可是——她一时居然忘记对方是个不解风情的大猪头。 “放心好了,我有很炫很快的交通工具,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把妳送回领地。”杨颠峰推开少女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得意地说:“现在也该是时候了,我就把它介绍给妳吧!” “妳要介绍给我……什么?”伊东华疑惑地问。 少年笑而不答,只是旋转着双掌制造出许多光晕。不过,今天好像因为有生人在场,只见空中一道白影闪来闪去,却不肯停下来。 那只是杨颠峰以为自己见到的,伊东华大概什么也没看见吧? “妳未免太胆小了吧!这么可爱温柔的女孩子耶!”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搂了搂少女的肩膀,对着天空中大喊:“停下来跟她交个朋友嘛!” 伊东华越来越感到莫名其妙,只好呆望着天空不发一语。 杨颠峰又威迫利诱了半天,肉肢才终于在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少女望着这奇妙的生物,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好——可——爱!” “很可爱吧?”有了姿荷妲和杜黎娜的经验,杨颠峰对这种反应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些得意。没想到伊东华接着就挪前了几步,陶醉地抚摸着那晶莹滑嫩的管状软躯说:“妳真的好可爱,妳叫什么名字?” “嘘——”肉肢显得有些困惑。 “它叫肉肢……”杨颠峰有些不是味道,抢着回答。 少女忍不住搂住它说:“妳才不会叫这种白痴名字,那一定是白痴帮妳取的名字,对不对?妳——妳愿不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只要妳说一声愿意,我愿意为了妳把现在的男朋友甩掉!” “唉唷!”少年哭丧着脸说道。 “……谢谢妳介绍这么英俊潇洒的他给我认识。”少女顽皮地问道:“那,很炫很快的交通工具在哪里?” 杨颠峰尴尬地指着肉肢,不出一语。 “妳坐在它身上!”少女尖叫道:“难以置信!妳这个虐待动物的残忍家伙!妳凭什么要它背妳,妳为什么不背它!” “没有啦!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骑它……我是说让它背我。”杨颠峰连忙解释道:“本来我只是想抱抱它,结果一抱它就飞起来了,我怕摔下来只好抱得更紧一点,自然而然就习惯让它背着我飞了。” 伊东华斥责道:“别找藉口,找藉口的男人最差劲了!”随后她又摸着肉肢温柔地说道:“离开那个残忍的小子到我身边来吧!我会好好疼妳的。” 肉肢困惑地答道:“嘘——” “呃……”杨颠峰焦急地动着脑筋想要扳回一点局面,终于想出了一个方法:“东华,妳不想抱抱它吗?” 少女害羞地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可以吗,小杨?” “试试看嘛!”少年倒没什么感觉,坏心眼地鼓动着。 伊东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张开双臂轻轻地环住了这晶莹剔透的可爱管状生物。杨颠峰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突然张臂把少女的纤腰和肉肢一起紧紧搂住,大喊了一声:“飞吧,肉肢!” 它很听话地飞了! “呀啊啊啊啊——”少女也很听话地尖叫了起来。 转了好一会儿,恶作剧的一人一“兽”才在空中停了下来,少女已娇喘连连、花容失色。在少年的帮助下,她好不容易才转换姿势骑稳在肉肢身上,刚坐定就回头狠狠地捏了少年一下,声泪俱下地说:“妳欺侮人!” “我只是用实际的例子来解释为什么我会骑上来,看!妳还不是骑上来了?”杨颠峰忍住痛,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我不管!我说妳欺侮人就是欺侮人,妳要还我一个公道!呜……唔……” 俩人都暂停了呼吸将近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杨颠峰发现高空中风强,又脱下了外套裹在少女身上,温柔地说:“要回去了吗?” “……嗯。” “其实,我很羡慕肉肢。我也希望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随时应召唤而来,载着我亲爱的人去跟她分享我所喜欢的风景。” “……杨颠峰,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妳。” “什么事?” “我呢?我该怎么做才会让妳感到幸福?” “妳只要做妳自己就可以了。” “不要说这种狡猾的话嘛!我自己又该是什么样子呢?我自己也不明白要怎么做我自己呀!比方说,那个勇武大会,我可以去为妳加油吗?” “……我以为妳不喜欢这种斗殴。” “我不喜欢,可是我喜欢看妳努力的样子。但是,我也想过,妳来到葛里布林特却不跟我联络,是不是怕我去加油让妳分心?我不想成为妳的负担。” “有一点,不过那是第一战以前的事情。现在,若是能得到妳的支持,我会精神百倍,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喔!” “我不要妳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我只要妳平平安安的结束比赛。” “我答应妳,不管妳有没有到场为我加油,我一定平平安安的结束比赛。” “嗯,说定了喔!还有,我可以做便当给妳吗?虽然我的手艺一定比不上选手宿舍的大厨。” “说什么傻话!对我来说妳的便当是世界第一的!名寿司师傅将太也说过,料理中最重要、最可口的一样成分就是‘爱’!” “……” “……替我向凯琳道谢。” “我才不要,妳自己去跟她说。” “要我去向令堂请个安吗?” “……现在不合适。我……我还得陪妈一段时间,可是我会尽快回去的。” “我星期六还会再来找妳。” “嗯。” “……” “杨颠峰,已经到了耶,妳不把我放开吗?” “我……我现在才知道,相爱的两人会想住在一起、分分秒秒随时随地都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放开之前,我可以再吻妳一下吗?” “妳、妳为什么偏偏这次要问呢?妳坏心眼!” 少女羞怯不可方物的神态,是少年打算一辈子珍惜的宝物。 ************* 虽然杨颠峰现在的感觉是幸福得想在地上打滚,可是回到选手宿舍之后,他却必须尽量克制自己露出快乐的样子。毕竟,瑟那的第三回战必须对上嘉希昂,而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时刻已近,乎也目约了杨颠峰,两人一起往比赛会场前进。等一会儿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在脸上的事情,现在写满两张苦脸。 “唉!”杨颠峰不禁觉得有些郁闷,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能有任何好的结局,却还是非去面对不可,真是件令人无奈的事。 “杨颠峰啊!妳觉得瑟那有胜算吗?”乎也目呆望着前方也不知有没有看路,状似闲聊般地问着:“妳跟嘉希昂有交过手,对她的实力应该很清楚才是。”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如果瑟那的实力仅限于前两战中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我看不出有任何胜算。不过,瑟那的实力应该不只如此,所以……” “这么说一点都不让人放心啊!”乎也目叹息道:“这岂不是表示,瑟那的胜机完全取决于他未显露出来的部分?而就原本显露出来的实力来比较,是那位女骑士嘉希昂稳操胜券;若以未显露出来的部分而言,她也不见得没有藏几手呢!” 杨颠峰只能苦笑以对。他何尝不知,自己虽然曾经骗了她一招,但那是完全依赖着对方过于轻敌所致的战果。大家都还年轻,离那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她的剑术更不致于原地踏步、毫无精进。 两人步入比赛会场时,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和自己或瑟那的其他场比赛不同的气氛。观众席座无虚席不说,且不知为何席上相当安静,就算偶有交谈声传出,也只是轻细的交头接耳。比赛明明还没开始,选手们也还没有出现,但是观众们就是自然而然地保持一种严肃的态度,好像深怕交谈喧闹声打扰了待会儿出现在场中的激斗。除此之外,在场中及走道整理环境的大会工作人员好像比一般的比赛多出一倍左右,席间一小片垃圾都找不到。 这样的比赛,“观察员”的配备自然也不同凡响,别说手提式摄影机、照相机差点人手一部,就连大型的摄影机具也随处可见。这样一来,当杨颠峰找到位置并坐下来之后,开始觉得自己没把摄影机带来颇令人心虚。 “赛前预测的前八强选手的比赛,每场都如此慎重吗?”杨颠峰不由得低声对乎也目询问道。 “妳怎么问我?不过,我想是吧!”乎也目笑着摊了摊手:“毕竟八强都是有身分地位的人,而这里还是阶级社会。” 少年心想:“听乎也目这么说,他好像不是住在阶级社会……对了,说不定联合国台湾在他或者外星人的眼里,依然是阶级社会。” 除了场地被清理得比较干净之外,眼尖者也可以发现场中有些不一样的硬体设施。比方说,边审的席位就增加了一倍之多,而且写着两方选手姓名的木牌架子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面大幅的直布条。 “能够撑到和赛前预测的八强选手比赛的话,名字才会被写在这个大长布条上吧!”杨颠峰胡思乱想着:“但运气成分也很大,说不定第一战就遇上了。一些没志气的参赛者,或许会觉得这是一种好运也说不定!” 不仅如此,场边还有转播员——或者该说是司仪?让杨颠峰有种在观赏美式摔角比赛的错觉。 这时选手们已经陆续进场,首先进场的是嘉希昂。杨颠峰一看到她的装扮,不由得心里“突”了一下,心想:“有化妆!她一定有化妆!” 当然有化妆呢!毕竟都已经穿上一身华丽的礼服,为何不化妆? 她俏丽的短发梳得很整齐,不似平常那副乱糟糟的模样,里边穿着一件素色的紧身衣,不但防止“曝光”、更有“塑身”的功效,让她原本就凹凸有致的**更有峰峦之胜;上半身加了一件罩衫,又短又开,领口由金链条系起,下身则是迷妳百褶裙,缀饰得腿部的曲线更加修长美观;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长相吧!浅紫色的眼影配上一双有着修长睫毛衬托的棕色眼睛,浅红色的樱唇和明眸皓齿交映生辉,坦白说看不出来有化妆,倒是让杨颠峰觉得她平时是故意化了让自己变丑的妆。 随着嘉希昂踏上场中的定位,身后突然有一群大汉倏然起立,挥舞着手中“嘉希昂将军必胜”的大旗,除了大旗带起的风声外不发一语,带给人异样的震撼力。 瑟那也已经进场了,也许是因为气氛或是灯光的效果,他看起来也比平时更帅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情相当坚定,面对强大的对手没有显露出一丝畏惧。 待瑟那也站到定位,播报员的声音便传来了:“第六届勇者选拔比武大会,三回战,这场比赛由右边的妖精魔法使推荐人选——班司塔尼邦联的‘织帛剑’嘉希昂佩姆居子爵,出战左边的里悉达邦联代表——‘蟹走拳’瑟尼它皮丝!” 两人摆开架势。杨颠峰飞快地感应了两人眼中的对手,只见瑟那像只上弦绷紧的箭,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斗志;而嘉希昂却相对的从容而冷静,更显得实力高深莫测。 “要赢哦,瑟那!”杨颠峰不由得吼出了声。矮小的男孩只对他比了一个胜利手势,就恢复了架势。这时裁判挥下红旗,喊道:“比赛开始!” 语声未绝,瑟那已经冲了出去! 嘉希昂虽然已经出剑迎上,可是已经慢了一步。虽然她连绵不绝的剑势阻住了瑟那的攻势,不过也被逼得后退了三步。 杨颠峰握紧手掌,心想:“瑟那,干得好!” 并不是退完三步之后就稳住了阵脚,虽然到目前为止瑟那和嘉希昂一次都没有互碰,但是武器上相对有利的嘉希昂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乎也那皱起了眉头,不明所以,杨颠峰却知道那是因为瑟那抓到了对付这些剑招最有利的距离——他既不会被剑尖扫到,又可以随时冲入对手怀中发动攻势。嘉希昂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连连后退想要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态势,却一直无法拉开这个距离。 可是她还是显得十分从容,就算已经退了七、八步之遥。 杨颠峰喊了一声:“保持下去,瑟那!”虽然如此,可是他却知道女骑士不会这样就败北的。 嘉希昂又退了一步,眼见后边就是场壁,眉头微蹙,突然长啸一声,换了一路大开大阖的剑法。 局面登时逆转,瑟那再也抓不到对自己有利的距离,连连后退,这次换成他连续被逼退了七、八步之多。 观众席上人人露出惊叹之色,闪光灯闪烁之声不绝于耳,间或有工作人员取缔使用闪光灯照相的观众。这,大概是因为嘉希昂第一次施展这样的剑法吧! 乎也目看杨颠峰额间冷汗直流,安慰他说:“这本来就是瑟那想要的结果,虽然他一时后退,但局面还在他的掌握当中。他本来就是要封住嘉希昂那种绵密的剑法不是吗,现在他就更有机会钻进去发动攻击了!” “不……”少年苦笑着说:“嘉希昂的剑势十分猛烈,带起一道道的劲风,现在更冲不进去了呀!” 胖大汉一惊,凝神细看,果然看见瑟那在对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很难受的样子。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嘀咕:“怎么说得好像妳感同身受一样。” 情况并没有好转,只见嘉希昂眼观鼻、鼻观心,慢条斯理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剑势只有在瑟那试图反击时会突然加快;而瑟那这边则左冲右突,却一直找不到可以反击的机会。局势已经逆转了,这次变成瑟那快要被逼到场边。 他趁着嘉希昂回气的时候,硬着头皮钻进了剑底! “不行,太勉强了!”杨颠峰心底暗叫。 场中传来清脆的“啪啪啪啪”四声! 嘉希昂倒转了剑柄,硬碰硬地抵挡瑟那的上勾拳攻势。挡住第三拳的几乎同一瞬间,她的右脚也已经踢出,准确地踹中了瑟那的心窝。 虽说是踹中了心窝,可是在那之前瑟那已经向后跃开,所以这一脚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创伤。矮小的男孩落地后一个后手翻就化解了这一踢的力道,摆好架势准备迎击;可是嘉希昂却没有立刻舞剑攻上,神态依然显得十分从容不迫。 两人正要再度交手,边审却对场中的裁判使了个眼色,裁判连忙挥下红旗喊:“胜负已分!右边胜!” 杨颠峰刚为瑟那伤势不重而松了一口气,听到这番话,错愕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观众席上也响起一阵低语议论,倒是那些操纵着大型机具的电视台转播人员和各大选手团观察员,见怪不怪地收拾起器材来。 “什么嘛!”附近有个粗人大声地抱怨道:“亏门票还卖得那么贵,这么一下就打完了,不过瘾!” “就是说啊!”有许多观众纷纷附和那人起来。 杨颠峰一时没有多想,也随之起立大声抗议道:“对手明明还没有失去战力和战意,也没有被击倒,怎么就这样判决了呢!” 嘉希昂望望少年,想起长枪汉子那时自己还欠他一份情,转身对裁判道:“反正把对手彻底击败也多花不了我多少力气,这样对买票进场的观众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更改一下判决,让比赛进行下去?” 裁判很为难地说:“这个……判决不能轻易更改的……” “不,”瑟那却哀伤地出声说道:“我输了,继续打下去只是败得更惨,我认输了。”然后,他垂头丧气地步下了比武场,好像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意志。 杨颠峰愕然望着他,无言以对。就在这时,观众席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是有些人行色匆匆地来到席上,对收拾着大型机具的观战者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就突然加快了收拾的节奏——不,有的是根本来不及收,扛着机具拉着线路就三步并两步地往另一个比赛场地跑去。 “……怎么回事?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乎也目问道。 “可是瑟那怎么办?”杨颠峰反问道。 乎也目犹豫了一下,马上做出了决定:“我去安慰瑟那,妳跟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看了要一五一十地转告我唷!” 少年点了点头,答道:“就这么办!” 这时有同感的观众显然不在少数,席上的人潮已经散去大半,大多往同一个方向移动,那也是杨颠峰的目的地。他半走半被推挤地到达了目的地——另一场比赛的观众席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依然感到十分惊讶! 观众席上挤得满满的都是人!别说走道了,甚至有些地方的座位上甚至还“一位纳两人”,也就是原来坐在位置上的人站起来看,旁边的人就趁机占上他的座位来个鹊占鸠巢。反正也没有人介意,大家都已经被场中惊人的景象震慑了。 杨颠峰探头也看不见,不过他有感官讯号分享可以使用,自然可以看的比观众席上任何人都清楚。只见右手边的那人艰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两手戴着金属的拳套,上身半裸、只有一件鳞片串成的短背心,身高十分壮硕,似乎比对手要高出一个头有余;可是当他挥舞着拳头向对手冲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对手悠闲地举起左手,随后掌中突然散出一整面强烈的“气墙”! 少年虽然把它形容成“气墙”,可是撞上它的感觉和撞上实墙毫无二致;这不仅仅是撞墙,而且还是墙主动过来撞妳!随着那人向后飞了出去,连杨颠峰也差点陪他一起飞出去。 “小心!”嘉希昂以为他是被前面人潮挤得站不稳,托住他的肩膀说:“一起上来吧?” 杨颠峰回头望望刚从后边跟上来的嘉希昂,困惑地说:“嗨?” 原来她有随从,一看嘉希昂被前面的人墙挡住看不见前面,立刻伏倒在地充作人垫,嘉希昂也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她的另一名侍从想起主子曾叫少年“一起上来”,马上也跟着伏了下去。 少年忙不迭地说:“不不不,不用了,谢谢!”也不知道该看嘉希昂还是那位趴在地上没有答话的侍从。嘉希昂没有理他,望向场内看得入了神,这提醒了杨颠峰重新注意场内的动静。 他发现以另一人的角度而言,从掌中发出那种气劲十分轻松,好像可以源源不绝地从体内冒出一样;更惊人的是,就算对手挥舞着那双强悍的拳头试图击碎这面无中生有的墙,但是也只能毫无意义地击穿过去罢了,接着那堵墙还是会狠狠地撞击过来! “好像第一次对上‘狮子咆哮弹’的‘乱马’呀……”杨颠峰想着。 对手当然不会这么单调的进攻,左闪右绕着试图躲过气墙——从侧面看起来应该称为气柱吧——可是那名选手只要挥挥手就能放出这样的攻击,左手放完了还有右手;右手放完了左手又能放;毫无破绽可言,怎么也攻不进去啊! 这时,那戴着金属拳套的大汉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击倒,喘着气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目光也有点涣散了。而他相对矮小的对手转向了裁判,很不高兴地说:“妳们还不判决啊?到底要浪费我多少时间?” 边审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做主向场中的裁判示意。那人无奈地双手一摊,说:“好吧!我就多花点力气让他败得更惨一点。”话毕双手一振,大剌剌地向对手跑了过去! 这实在让少年有点错愕,因为他的动作也未免破绽太大了;可是对于已经无力反击的那使金属拳套的大汉而言,这并无法让他扳回劣势。只“见”那人双手连挥送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连续气柱,让对手在哀嚎中被击上了天,最后又凄惨地摔回了地面。他还待进攻,突然听到一声冷酷的声音说:“够了!在搞什么!” 只见一人从休息室方向走入场中。一见到此人到场,其他边审全都站了起来,并有一人向场中的裁判致意,他马上便挥下红旗喊到:“胜负已分!左边胜!” 杨颠峰不由得心想:“那是什么人?” 既然胜负已分,人潮便逐渐散去。少年直觉地想留在场上多看那个最后走入比赛场的人一眼,可是现实却不容许他那么做,嘉希昂拉着他顺着人潮流动的方向走避,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不会被人潮冲走的转角。 人潮稍微散去之后,嘉希昂神色凝重地询问少年说:“妳看到比赛了吗?妳的感想怎么样?” “看是看到了,要问我的感想的话……”杨颠峰苦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会有这么多人观战。” 女骑士队长呆呆地望着他,伸手往比赛场内指去。 少年转头一看,赫然发现一张长布条,上边写着“艾非尼加邦联代表团选手——‘凶拳’尼克卡拉”等字样。 “被打倒的那人居然是赛前预料中的前八强人物?意思是说,这场比赛中出现了黑马?”杨颠峰惊讶地想着,望向另一个布条,布条上写着“叶锡阿邦联代表团选手——‘透骨刀’斯渥波苏”,果然是名不见经传的选手,他刚刚的招式更是分毫看不出与“刀”有任何关连。 嘉希昂待他反应过来,便急切地问道:“妳的感想怎么样?快说!” “我的感想……”杨颠峰反问道:“喂,我们是敌人耶!妳怎么不先说妳的感想?毕竟,这又不是那个拆骨刀的第一回比赛,妳们代表团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的身手了吧!” 女骑士队长抓了抓头,随便挑了一个观众席的空位坐了下来,便说道:“妳说的没错,之前就很引人注目了,不过总得要看他们真正和高手打一场,才会让人了解到那种攻击的恐怖之处。” “他们?”杨颠峰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叶锡阿是个海岛邦联国,规模并不大,选手的名额只有三名,而他们三人都使用类似的招式进攻——却不是之前叶锡阿盛行的刀法。”嘉希昂解释道:“当然这样做并没有犯规,他们腰间依然有配着刀,只是没有使用武器,只以空手作战,也没有使用诡计偷袭,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少年耸了耸肩,又问道:“妳对这种招式的感想呢?” “朴实,但是很有效。”女郎苦笑道:“只能从最基本的两种应付手段中挑选一种,不是吗?” “两种!”杨颠峰惊叫道:“哪两种?” “承受,或是躲开呀?”嘉希昂困惑地说:“莫非妳还有别的办法?” “茄,我还以为妳要说什么,这样分未免太简单了吧!就像是把人类分成男人和女人一共两种……”少年埋怨道。 看少年陷入沉默,女郎便继续说道:“如果要闪避的话,我或妳的体型较小,实行起来应该能比‘凶拳’尼克卡拉要有利,可是光看那种气墙源源不绝地从他的双手发出,光用想的也令人腿软;但如果说要承受这种攻击,妳或我恐怕没有办法做得比尼克卡拉要好了。” “对了,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杨颠峰却说。 嘉希昂惊奇地问:“什么方法?” “看穿他的弱点。”少年解释道:“正常来说,看似无懈可击的攻击方式,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弱点,不是吗?” “什么?大家看了三人九场比赛都想找而找不出的事,妳只看了一场就发现了吗?”女郎兴奋地说:“妳有什么线索?” 杨颠峰很干脆地说:“没有。”害嘉希昂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那妳说的是废话!”她叫骂道。 “因为妳说只有两种方法,我才这样讲的啊!”少年冤枉地辩解了,又说道:“这第三先不管,光说这第一、第二点,也有很多施行的手段,不能一概而论。比方以闪躲来说,就算那个尼……呃,‘凶拳’选手,体型较大不容易钻进气墙的隙缝;但是他的速度也够快,如果一直保持横向移动,那气墙想要击中他,根本是痴心妄想吧?如果演变成延长战,也不见得就对‘凶拳’比较不利些。” 嘉希昂苦笑道:“他位列赛前裁判团预料的前八强选手,怎么能用这种难看的打法?不过妳的建议很有趣,我回去会和选手团成员们商量商量。” “还要顾虑这么多,那不是败给对手,根本是败给自己嘛!”杨颠峰皱着眉头说道:“再以承受方面来说,那个气墙最大的麻烦处就在于不是实物,所以无法用集中一点攻击的方式将其整个击溃,这个凶拳试过但是失败了;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一些办法可以尝试,比方说,先用头槌击破,整个身子再顺势穿过去……” “头槌?”女郎尖叫道:“头槌这么好用吗?我是知道有人把头练成武器,但对一般人而言头部是弱点吧?” 杨颠峰摸了摸头,说:“啊?试试看就好啦!如果怕撞上去太疼,先后退着给它碰一下看看?真的不想用头,也还有其他方法,比方说用铁山靠……我是说用肩膀撞,说不定也可以撞过去……” 嘉希昂呆呆地看着少年一会儿,叹口气道:“妳的作战方式真灵活。像我剑练练久了,只想着要怎么用剑攻击,根本不会想到用其他方式。这应该说是妳尚未专心在什么特定招式上,还是天赋异秉?妳的三回战那一拳打得也很不错哦!” “过奖过奖。”杨颠峰有点不好意思地心想:“瑟那也羡慕过我类似的事情。唉!其实只是因为我贪多务得、不专心,又依赖乌德萨能力才获胜的吧?” 两人缓缓步出比赛会场,只见两名衣着华丽,看起来又有几分像是穿“制服”的男女也正从另一扇小门离开会场。杨颠峰一见那两人,马上就张大了嘴“啊”了一声,道:“那、那个人,还有那个人……” “是一级裁判!主导勇者选拔大会核心的,‘光明圣徒会’的成员。”嘉希昂惊讶地说:“妳认识他们?” “不,说认识谈不上。那个带面纱的女子我曾经在医院见过一次,我那时候还以为她是医生;另一个男的后来他进了比赛场,然后裁判就马上判决凶拳输了,那时我还在想他到底是谁呢!”杨颠峰顿了顿,又问道:“‘一级’裁判是什么?” “唉!有妳这种突破三回战的选手,其他那些对比赛了解非常透彻;但在第一战就落败的选手若知道的话,大概会晕倒吧!”嘉希昂苦笑着说:“做裁判也是需要专业技术的,所以依照专业的程度分成三级,直接由光明圣徒会中本身拥有高深武术或魔法修养者担任最高的一级,以下再分出训练时间较长的二级裁判与训练最精简的三级裁判。因为前几回战场次太多,所以需要大量的二级与三级裁判。像今天的情况,就是因为边审席上少数的二级裁判不敢做主判赛前预测的前八强选手输,才会等到一级裁判到场才判下去。” “原来如此……”杨颠峰心想:“我受伤的事情或许跟大会保安有关,所以有个裁判来关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难怪我觉得她不像医生。” 最新全本:、、、、、、、、、、 第三章 保卫比赛公正 两人走到路口,嘉希昂说:“好啦!我要回下榻的旅馆了,妳也要回选手宿舍去对吧?我们在这里分手,妳的建议如果我们讨论后有进一步的结论,我会偷偷转达的。全\本\小\说\网对了,看看这个,然后替我向妳那位朋友致意。” 女骑士队长把配剑的剑柄秀给少年看——她只是用剑柄挡下了瑟那三拳,剑柄居然就裂开了! 杨颠峰只能苦笑着说:“我想他不会因此感到得意的。” 嘉希昂欲言又止,只是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去。少年目送她离去,并且再度确认几名随从确实还跟在她身后——那些人真没有存在感,或是说他们故意让自己不具有存在感的——突然心念一动,忍不住挥着手说:“妳今天很漂亮哦!偶而像这样打扮打扮也不错,不是吗?” 女骑士队长愕然回头望了望少年,脸上不由得有点发烫,笑骂道:“笨蛋,武人打扮得漂亮要做什么?” 那两名一级评审走进赛场所在的建筑物,却并不是进入赛场,而是到一间类似会议室的地方,其他四名穿着类似服装的男女已经在此等候了。看着两人坐下,首位的一人也不打招呼,直接进入了主题:“好,我们开始吧!在场有几个人亲眼看过叶锡阿邦联代表选手的赛事?” 六人中倒有四人举手,看来他们“黑马”的程度十分引人注目了。 “以亲眼看过的人为中心发言,各位认为有没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是否违规的调查?”首席裁判问道。 众人皆没有立刻发言,仔细地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曾为杨颠峰医疗的带面纱女子才举手说道:“我认为没有必要。其实,我曾和纳布约鲁一同在他们的其中一场比赛做了一个小尝试;我们试着隔断赛场和外界的元素交换,结果叶锡阿邦联的选手毫无所觉,攻势、威力也没有受到影响。” “那只能证明他的元素之力并不是即时由外界供给。”另一名一级裁判说道:“我想在场的大家比较在意的是——他们的能力到底是天生的异能,还是后天用魔法改造的结果?” 许多裁判点头表示赞同。可是原先发言的女子似乎在面纱下笑了笑,又说道:“基拉翠,妳的环级与我相同,妳说说看,如果由妳来用魔法改造一位选手,妳会如何进行?改造之后可能会出现哪些状况……等等。” 名叫基拉翠的裁判登时成为目光焦点,他沉思一阵后说道:“不能与受术者保持连系,又要达到那种威力与持续力的话,非常困难。简单地说,不是每个人都适用相同的法程序。光要找出适合的人选就已经很难了,而且那只是就体质上而言,那个人在精神上也必须完全接受施术才行……这只是表面上的一些小问题,实际上法程序的构筑细节还有太多问题,连是否可行都不能确定,得实际上试过才会知道。” 带面纱的女子笑道:“妳漏说了一件事。施这法术,妳认为需要多少人?” “妳跟我加起来大概勉强可以,低一个环级就乘十倍啰!”基拉翠说。 听到这个结论,其他裁判们都发出惊叹之声。带面纱女子转向其他裁判说道:“各位,这样的法术别说是小小的叶锡阿邦联,就算是其他更大的邦联若是实行成功了,会轻易公开吗?我们回到勇武大会的原始举办目的来看,是要选出能独力和魔族相抗衡的武术高手;他们身上的改造虽然对战力有帮助,却不能施加在其他选手身上,这和异能有何不同?要用什么理由去质疑他们参赛的正当性?最多最多,也只能说是具有争议性。如果改造尚未完全,他们身上还有什么特别的弱点,不待今后魔族们识破,其他比武大会的参赛者也能识破才对!我们应该把精神花在其他明显犯规的事情上。” 其他裁判没有异议,首席裁判点头道:“好,这件事就这样决定。对了,基拉翠,妳是不是有另一件事?” “是的。”那人拿出了一件上衣,还有被剪刀剪开过的痕迹:“就是这个。” “什么情况?”另一人问道。 “战斗发生当时,我确实感应有微弱的元素波动,现在检查不出任何迹象。”基拉翠说:“所以我怀疑是‘那个’。” 首席裁判道:“既然是妳说的,那么当然有检查的必要。大家一起来吧!我们一起做的话可以省点力。时间呢?” 基拉翠报上了杨颠峰第三回战的时间,六名裁判便一起伸出了手,齐声诵念起咒文:“蚩乌蚩夷发昂德其克赞司席尤……” 六人伸出的十二只手发出光来,不约而同地将桌上的衬衫包裹住,当咒文完毕时,光芒也随之散去,这件上衣已恢复成未被剪破时的完整模样。 基拉翠用食指在上边点了点,马上放出了刺眼的魔法光辉。 “没错。”他说:“是时限褪魔术,连结于施展在这件衣服的魔法强化术上。这种强化术,对抗割裂伤的效果相当好;有了这个,一般轻型开刃武器几乎不可能透过这件衣服还造成重大创伤。” 面纱女子埋怨道:“又是褪魔武具!那些家伙使用这种四百年前的老招作弊,是出于纯粹的无知,还是瞧不起我们‘光明圣徒会’?” “总之,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上衣等它褪魔术生效,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后,再退还给那位选手。基拉翠,这件事就由妳去调查,动用多少人都无所谓,清查这人背后的组织,一场比赛也不能让他们白讨到便宜。”首席裁判道:“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了吧?解散。” 如果吉勒斯德公爵在场,大概会对此情此景惊讶的合不拢嘴吧!之前他为了杨颠峰遍查书籍不着的“让一样物体回到不久之前的状态”的法术,这些光明圣徒会的代表们居然不靠法阵、术材,做个手势念念咒语就轻而易举地使出来了。 杨颠峰当然完全没发觉自己先前的一战中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心情沉重地回到了选手宿舍,直接走到瑟那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请进!”瑟那的声音意外的开朗。 少年在狐疑中打开了房门,一看之下惊讶地张大了嘴说:“妳、妳……” “杨颠峰妳来得正好,帮我劝劝他吧!”乎也目也在房里,苦笑着说。 原来瑟那的房间中已经收拾干净,行李都打包好了,看来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杨颠峰正想说话,瑟那抢着说了:“妳要劝我什么?输了的参赛者留在这里干嘛?从明天开始,我住这间宿舍就得交钱了呢!我只赢了两场,奖金四枚金币,连当成回程的车费都有点勉强,更别说是住在这里了。” “不能这么说啊!”少年理亏气虚地劝道:“嘉希昂是赛前预料的八强选手之一,她有很大的可能性打进决赛的。我记得没错的话,如果她打进决赛,妳不就可以参加败部的赛程了吗?” “同样是前八强,还是有高下之分。”瑟那平静地说:“妳和嘉希昂好像相当熟识,妳可以帮我去问问她,只要她说有把握能打入决赛,我就留下来好吗?” 杨颠峰窘红了脸,答不出话来。 瑟那打点好行李,背上肩,这才分别与杨颠峰和乎也目握了握手,道:“很高兴认识两位!胜负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虽然和各位组成了第四名同盟,第四名毕竟只是个梦想而已。我只不过是实力不足罢了,不值得同情,也不希望妳们同情我。我会在电视机后面为妳们加油的,请妳们继续赢下去!” (作者注:这里的电视机比较类似联合国的投影机,所以看电视的人都是待在电视机后面。以后不再重复。) 少年和大汉面面相觑,一时想不出其他的话来留他了,只好有默契地送他到了宿舍门口。“我会记得妳的。”乎也目说。 “我也是。”杨颠峰连忙跟进。 “谢谢妳们!如果妳们碰巧到了里悉达来,请务必跟我联络,让我做个东道主喔!”瑟那笑着挥了挥手,很干脆地转身离去了。 虽然他的笑容还残留在两位友人的印象之中,但这只是让男孩的背影显得更为孤寂而已。杨颠峰一时只能呆望着他夕暮下拖长的身影,像是木头般丧失了语言表达的能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乎也目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世界对失败者而言本来就很残酷,尤其是认为一定可以找出‘失败的原因’这一点。如果是我败了,和他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两人转身回到宿舍,不约而同地在起居室坐了下来,开始啃起瓜子。等到两人面前各多了一小座瓜子壳山,杨颠峰才说:“呃……乎也目啊!” “什么事?” “瑟那虽然叫我们到了里悉达邦联要去找他,让他当个东道主;可是没告诉我们他的联络方式耶!” “他在那里大概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只要报出名字自然找得到吧?说起来,我在我所居住的城市里,也是如此呢!” “真好,如果妳到了我所居住的城市报出我的名字,只会引起一阵哄笑。” “哈哈哈,真的吗?” “……刚刚瑟那说嘉希昂还不是八强中被预料能打进决赛的人,那么赛前预料的前三名又是哪些人?” 乎也目从椅子上摔了下去,爬起来时没好气地说:“妳没常识也要偶而看看电视吧?虽说是前八强,不过‘双尖金枪’素云藏和‘一隙斩’罗丝诺公认是八人中实力最突出的,其中罗丝诺和嘉希昂正是八人中唯二的女性。第三名争议比较多,不过一般相信是‘凶拳’尼克卡拉,因为败部战注重的是耐力……” “凶拳!”杨颠峰惊叫起来:“那妳刚刚怎么不安慰瑟那几句,连凶拳都在三回战败了,可见天有不测风云、人有……” “什么!妳说凶拳败了!”乎也目叫的比他还大声。 “……啊对哦,妳还不知道。”少年抓了抓头。 “就是人潮涌去方向的那场比赛吗?”胖大汉急切地说:“妳答应过我的,快把过程一五一十的详细告诉我!” 杨颠峰当然没有隐瞒的意思,就把那场比赛的过程仔细地叙述了出来,当然也把自己和嘉希昂的讨论一并说了。说完后,他加了一句额外的感想:“没想到那个平常小气又抠的嘉希昂,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跟我讨论起战法来。” “妳忘记啦?”乎也目皱着眉头说:“四回战、五回战的对手都是重新抽签决定的,所以能打倒尼克卡拉,表示那些人至少有和前八强比肩的实力。就算是嘉希昂,谁也说不准她下一战就会碰到对方?她当然着急,说不定天下就妳不着急。” “哈哈哈!”杨颠峰拍拍后脑说:“我没有这么了不起啦!” “我不是在夸奖妳!”胖大汉好气又好笑地说完后,陷入了沉思。 少年不敢打扰他,连自己吃瓜子的声音都觉得有些刺耳。 过了一会儿,乎也目沉声问道:“妳看那‘凶拳’的身上有没有外伤?” 杨颠峰想了想,皱着眉头说:“这么远,我看不清楚。不过应该都是内伤。” “那就没错了。”乎也目凝重地说:“我见识过类似的攻击。” “真的?”少年大喜过望地说:“这么说,妳有办法应付?” “妳说呢?对我使用类似攻击的人,是我师傅。”胖大汉说。 这个答案登时让杨颠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乎也目却继续说道:“可是叶锡阿的选手毕竟不是我师傅,我如果遇上的话,还是非得尽全力打倒他不可!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个气墙并不是一种实体,而是精神攻击。” “精神攻击!”少年惊讶地说:“妳是说那是一种幻术?” “幻术?不是啦!”大汉埋怨道:“我指的是那是利用精神力做出的一种特殊的攻击形式,刚好就是本门所擅长的——只是无法适当的翻译成这里的话。” “反正就是气功吧!只是葛里布林特语里边没这种东西。”杨颠峰思索着,突然灵机一动:“对了,因为是精神攻击,所以只要内力——我是说,精神方面的防御够强劲,意志坚定……之类,受到攻击的创伤就会减轻,是不是?” 乎也目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道:“哈,说的好!我有办法了,只不过不是像妳所说的‘意志坚定’这么简单。” “不然咧?”少年反问道。 胖大汉却反问道:“妳认为意志坚定的人的精神防御能力,和一般人的精神防御能力相差多少?” 杨颠峰心想:“这是在问我‘根骨奇佳’,但没练过内功的人,和凡人之间对气功的防御能力的差别?”便答说:“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就像天生皮肤比较硬的人和皮肤比较软的人之间,对利刃的防御能力的差距吧!” “唉,有道理!”杨颠峰苦笑着,但犹豫了一会儿便眼睛一亮:“但是在我们的片界,有些经过锻炼的人可以把皮肤练到刀枪不入,那样就差很多了吧!” 乎也目笑而不答。 “对了,妳说那人是妳师傅!我知道了,妳的内力……我是说,精神防御能力,对那气墙的抵抗程度,就像练过金钟罩的人皮肤对刀剑的防御能力一样?”少年撇着嘴说:“……那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嘛!只是妳有对付它的把握了?” “说是把握,照我的战术,我推算胜率大约也只有五成而已。”胖大汉苦笑着说:“很抱歉帮不上妳们的忙啰!” “不过妳还是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考方向。”杨颠峰笑着说:“我拿去和嘉希昂交换情报,不介意吧?” 乎也目大笑道:“当然。只是,若讨论出什么有用的结果,要告诉我哦!” 次日就是周末,也就是可以去找伊东华约会的日子,可是这晚杨颠峰在选手宿舍的床上却一直辗转难眠。他先是嫌灯光太亮,妨碍入眠,拉起了窗帘又找了行李把门缝给塞起来。可是在一片漆黑的房里,伊东华、嘉希昂、“凶拳”和瑟那寂寞的背影依然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很难分清是谁停留得久些。 他已经躺了半个多时辰,正当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又坐了起来。“不行!”杨颠峰低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件事不好好处理掉,我周末就不能安心地去跟伊东华约会!” 他穿了衣服,抓起了菱鞭就开门往通往屋顶的楼梯方向去了。 正如少年所料,瑟那果然是熬夜赶路!他离开恩居奇维城郊还没有多远,虽然身形矮小,但是背着这么大的背包,在空中还是很容易找到。 瑟那趁夜赶路,已经走出了数十公里之遥,附近人烟绝迹,甚至已经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可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之处。毕竟,在这葛里布林特大陆上,瑟那本身已经算是少数相当危险的生物之一了。 可是危险还是出现了!一个身影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路中央,挡住了瑟那的去路。“把背包放下。”对方冷冷地说:“这不是比赛,是决斗。” “……哼!”瑟那冷笑一声,把背包放了下来。对方缓缓地把剑拔了出来。 杨颠峰来之前曾经仔细的想过,自己挥剑的力道还是不足,要模仿嘉希昂后来那一路大开大阖、剑气狂暴的剑法太困难了!可是如果适时使用激化模态,也许能模仿之前那一路防御力高又省力的绵密剑势。 他使用的当然还是凯辛剑法,只是模仿了嘉希昂的转折手法和力道。瑟那很快就察觉了这一点而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不过,再怎么模仿也十分有限,至少剑长和剑法都有些差异,瑟那一时是不可能抓住和嘉希昂对战时那个“最佳距离”的。 瑟那试着冲了几次,每次都被杨颠峰发动激化模态以突然加快的剑势逼退,倒给了杨颠峰步步进逼的机会。和比赛的时候相反,这次反而是瑟那被逼得连连后退,没多久背后就接近了树干。 可是杨颠峰也不好受,不习惯的出剑方式和连续发动激化模态,都让他大感吃不消;如果再持续片刻,恐怕又会像和凡彻勒斯决斗之后一样累了。“还不行吗?既然如此我就把妳逼到绝境吧!”幸好瑟那的背后已经是树干,他避无可避,少年发动了最后的激化模态向他突刺而去。 在与嘉希昂的一战中,瑟那随时都像个拉满弦蓄势待发的箭;而这一战他在这时才总算是“拉”到了定位,此时身形一闪,也不见有什么脚踝的动作,居然就跳了起来。 “上面?不……”杨颠峰一抬头举剑没看到人,心叫不好:“后面!” 他及时转头接住了本来瑟那瞄准他后颈全力踢出的一脚,避过了致命的打击,不过还是翻了一圈摔倒在地上。 瑟那也没有追击的力气,蹲在地上喘息着。毕竟,他下午才与嘉希昂有过一番激战,刚才闪躲少年的攻击也花了不少力气。 杨颠峰扭着脖子,捂着脸危危颤颤地爬起来,呻吟着说:“哎唷,瑟那,痛死了!妳也不会踢轻一点。” “……是啊!我可是尽了全力踢下去。”瑟那深呼吸着把气息调匀,便笑着说道:“这样我也可以知道这招对拥有八强实力的参赛者可以发挥到什么程度,再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了,真是多谢妳了!” “糟糕,我是来激励他的,这么一来岂不是刚好收到反效果?”杨颠峰闻言有点心惊。见瑟那重新背起背包上路,连忙追上去说:“这招真的很厉害呢!换作是嘉希昂,也未必能够爬得起来!要知道我可是赢过她一招的人,虽然剑术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反应力和耐力绝对不会输给她——不,应该说是远胜她才对。” 瑟那平静地说:“杨颠峰,我刚刚那一招在嘉希昂后来那套剑法中是使不出来的。当时我唯一的选择是重新拟定战略,可是连自己能撑到想出战略之时的把握都没有。的确,妳跟嘉希昂不一样,但是妳们都比我有实力多了!知道这一招能够确实击中妳们这种层级的对手,我已经很满足了,真是谢谢妳。” 杨颠峰看他似乎真的没有很沮丧的样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道:“我特地赶来,妳不会马上把我赶回去吧?我送妳一程。” “好啊!”瑟那笑着说:“对了,杨颠峰啊!不是我说妳;妳那套剑术想要模仿嘉希昂,实在学得有够拙劣的。”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绑手绑脚的施展不开!”少年笑答道。 两人这时还都完全不知道,这次的实战经验对今后杨颠峰的剑术造诣起了什么决定性的影响。 “要不要我帮妳背背包?”杨颠峰问道。 瑟那瞪了他一眼,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地说:“杨颠峰啊!妳那个时候出言向裁判抗议,实在做得不对。”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当时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少年不好意思地说。 “妳好歹算是嘉希昂的半个朋友,怎么这么轻率呢?”男孩责怪地说:“妳难道忘了这里是恩居奇维,而嘉希昂正是班司塔尼最有希望拿到好成绩的选手?她可说是在四面为敌的情况下作战,多花一点力气都可能陷入致命的危机当中!” “啊!”杨颠峰惨叫一声,登时也发觉那些席上叫嚣的观众们显然不怀好意。可是他并不觉得自责,毕竟嘉希昂的处境是一回事,大会的公平性是另一回事。 瑟那却沉重地说:“妳知道吗?前几天有自称‘几哩刮拉邦联’的人来找我,拜托我想办法把嘉希昂打伤,开出的价码是——只要让她流血一处就十枚金币,伤了眼睛或断指之类的‘重伤’一处五十枚金币,累积计算!” 少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夜风的凉意和心底的寒意登时一涌而上。他当然早就料到会有类似的状况,可是一旦由亲近的人**裸地说了出来,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冲击。瑟那之所以说对方是“几哩刮拉邦联”的人,自然是指对方报上的名号根本没意义,谁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 “所以,我宁愿遵照非恩居奇维籍裁判的判决,虽然照传统他可能偏袒了前八强选手。我觉得,这比中了那些小人下怀要光荣一些。”瑟那笑着说:“而且妳也来追我了!虽然没拿到好成绩,可是能亲眼见识到大陆上许多顶尖高手的战斗,甚至亲自和其中的两名交手,我心里真的很轻松快活。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他把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睛轻松地向前走,享受夜行的趣味。 杨颠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花了约有一分半钟的时间慢慢吐出来,这才换了个话题轻松地说:“对了,妳刚刚怎么跳到我背后的?又没有利用树枝或树干,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瑟那笑答道:“哈哈,我能告诉妳吗?那是独门秘诀!……” 少年就这样静静地陪他走完附近到达村落前的最后一段路。 这个周末,杨颠峰和伊东华在吉勒斯德公爵领地那儿是如何渡过一段甜蜜快乐的时光,就省略吧!各位读者大概也看得有些烦了。他也照伊东华所说的,亲自请小女佣凯琳一起吃了一顿饭作为赔礼,虽然一时让她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态,但三人很快的就混得相当熟了。 而他还在那里享受如胶似漆、**的乐趣的时候,令人挂心的勇武大会四回战赛程表——“据说”——对手完全由抽签排定也已经出炉了。 夕阳西下,公布栏前的人潮稍微散去的时候,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壮汉孤身前来这儿。那人奇特的身形确实引起了很多注目,但是绝对比不上他穿的那件鳞炼交错而成的奇特铠甲引人注目;何况那铠甲在夕暮中清晰地倾诉着它的厚重,但这人却像穿着便衣一样轻松。 阴沉的戴眼镜男子也注意到他了,挥着手笑道:“嗨!” “嗨!”壮汉笑容满面地说:“大伙儿的晋级都还顺……” 他见眼镜男子比了个手势,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抱歉。” “不要紧,不过为了避免横生枝节,最好不要让人觉得我们属于某个组织。”眼镜男子笑容满面地说:“其实以您的实力,就算不跟我们联手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不太好意思要您遵守我们的规定。” “都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我是自愿加入的,也从妳们这儿得到一些好处,大家彼此彼此嘛!”壮汉低声说完,提高了音量:“呵!让我看看我的对手。” 阴沉男子马上为他指出了姓名所在,而壮汉的视线便落到了和自己姓名并排的那个名字上:“嗯……妖精魔法使推荐选手,杨颠峰?这是什么来头,根本完全没听过啊!看来我又可以轻松晋级了。” “是啊!真没想到居然是您遇上他。”眼镜男子边说边想着:“嘿,第四回战就碰到了咱们勇者养成联盟的第二把交椅,真不知道是妳这小子的不幸,还是咱们的幸运?” 当然,第二把交椅云云,他是不会讲出来触人霉头的。 “原来妳认识这小子?”壮汉笑着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嗯,能赢到第四回战,也确实有些本事,而且也……”眼镜男压低了音量:“打败过我们组织里的选手。” “那我倒要好好见识,妳那边有他的资料吧?”壮汉大笑道:“妳认为我会赢还是会输。” “有,资料很齐全。”眼镜男笑着说:“您会赢还是会输,这要取决于您能承受对方多少攻击,还有对方能承受您多少攻击,我是说不准的。” “说来说去都是废话!”壮汉笑骂着,两人转身离去。 星期天晚上,杨颠峰陶陶然、醺醺然地带着傻笑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转头大叫了一声“哇”! “哇!”飞到他身后正打算大叫吓他的妖精男孩,吓得落下了一公尺左右才恢复平衡,拍着翅膀哭诉道:“老大妳别吓我嘛!” “轮不到妳说。”少年冷淡地说。 “妳怎么知道我会来?”威特多狐疑地问道。 “我没去看榜,妳当然可能看到什么了不起的对手就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我,我要是特别留意自然就能发觉。”杨颠峰说:“那,我的对手是谁?” “老大啊,不得了耶!” “我还李登辉被**用水果刀砍成重伤咧!到底是谁啊?” “……”妖精男孩想了想,说:“老大,等我查一下——” 他拿出了笔记本,念道:“嗯,这个人叫做艾迪欧,来自士玛佩卡邦联……” 杨颠峰一掌把他挥到墙上,笑骂道:“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光看他来自士玛佩卡邦联,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多多坚持道:“老大妳不知道,士玛佩卡邦联以武具工艺著称,大会虽然禁止使用魔法强化武具,可没有禁止使用以传统方式强化的武具;他的兵器和防具在之前的战斗中就已经引起了很多瞩目,普通的魔法强化武具或许还比不上!一般预料,这次勇者所使用的武器防具应该也是交给士玛佩卡邦联制作了!” 少年摇摇头说:“武器再好,砍不中敌人也是没用;防具的问题比较伤脑筋。多多妳应该已经把他的比赛录影带借来了?” “嗯,是啊!” “那我们马上看吧!” 他接过录影带,带著录放影机到了起居室,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人了。乎也目看到少年走近,就按了遥控器关上了萤幕,说:“妳要看对手的录影带?那么我让给妳吧!” “不,不用客气呀!妳先看吧?” “鬼才会跟妳客气,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乎也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啰!对了,妳的对手是?” 胖大汉子脸色一沉,道:“……‘拆骨刀’特瑞玻,来自叶锡阿邦联。” “叶锡阿邦联?”杨颠峰楞了楞,喊道:“气墙!”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乎也目严肃地说。 少年看着乎也目手中的录影带,想来既然已经从录影带确定,此人使用的武技也是气墙无疑了,而乎也目之前说能有五分胜率,应该是既没高估也没低估。杨颠峰坚定地伸出手说:“我会去为妳加油的,妳要赢!” “既然妳都这么说,我能输吗?”乎也目也伸手和他互握,坚定地说:“下一场比赛中,妳就能看到我拿出全部的实力!” 乎也目回房后,杨颠峰就看起自己对手的比赛录影带来。他并不知道,对手也正在看他的比赛录影带。 “老大啊!”多多在少年肩上说道:“接下来的赛程会比较紧凑,妳别再像昨天跟今天一样跑得不见人影了,要好好保养自己啊!” “靠,我是机器吗?还保养咧!”少年笑骂道。不过他随即心想:“对了,这种淘汰赛的赛程都是越到后来越紧凑;一回战结束过后,很多临时搭建的比赛场地已经拆除了,而现在所有剩下的场次,还不到三回战的一半呢!” 妖精男孩连忙说:“讲错了啦!是调养。总之,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消耗战,避免无谓的体力浪费是很重要的……” 杨颠峰盯着萤幕说:“靠,妳说的好听,这根本不是我节省体力就应付得了的对手啊!对了,好歹对方也是突破了三回战而来。多多,妳还没告诉我比赛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星期三,而且星期四就要公布最终赛程表了。”男孩答道。 “嗯……星期四就要再抽一次签,决定到决赛为止的比赛场次了。”杨颠峰胡思乱想着:“不知我的签运如何?还有会不会如嘉希昂所愿地跟她碰上……算了,还是先集中精神在眼前的赛事再说吧!” 画面中的壮汉对手,拿着一面小而厚实的圆盾和刃身成波浪状、形制奇特的单手斧,战车般地捣碎对手的武器、防具,再施予致命的一击,胜利之后举起光芒四射的武具放声嘶吼的模样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好像是十分擅用盾击配合单手武器进攻的对手。嗯,面对有盾的对手,老大用鞭时应该觉得很麻烦吧?”多多想起第一战的过程,便问道。 “是啊!不过这种盾我可以试着把它打破。”少年忖道:“中华万岁拳连那么粗的树干都打碎了,打破这种盾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如果对手看穿我拳头方面也有两下子,自然不会让我轻易成功……” 他把三场比赛各反覆看了三遍,之后就取出了录影带交给威特多说:“好,还妳了。我得去实施通宵特训!” 最新全本:、、、、、、、、、、 第四章 完成克敌大业 “老大,妳就看这么一下子?”威特多惊讶地说:“而且离比赛只剩下两天,妳要做什么特训?” “就因为离比赛只剩下两天,才要把握特训的时间啊!”杨颠峰笑骂道:“不特训的话,我连对手现在的程度都没把握胜过,多看几遍录影带做什么?” 他当然并不知道,这晚他的对手和那眼镜男子不断地研究着自己的录影带,讨论对付自己的策略,一直到深夜呢! 两天的时间实在不怎么够用,何况还有乎也目的比赛插在中间。.qВ5\少年照常翘掉在图书馆上的班去为乎也目助阵,不过还带了摄影机去,这就摆明了他也很介意那种气墙攻击,去看比赛多少带着几分私心。 杨颠峰有乎也目所赠的票,不过他还是花了千辛万苦才保住自己的座位。这一战果然很引人瞩目,而且大多数人保证不是来为乎也目加油的。少年只见大会工作人员穿梭于人群中“劝导”没有票的人离开,这在阶级社会中多少容易些。 而杨颠峰的位置是在第一排,当然是特等席,不虞受到干扰。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两人交谈道:“大家都很想找出那种奇怪气墙的弱点,可是至今还没有人能成功,叶锡阿的选手中有一人已经突破第四回战了呢!这一场那个叶锡阿代表的对手是来自其他片界的人,希望他能成功啊!” 少年想了想,忍不住插嘴道:“对不起,请问一下,用那种奇怪攻击的叶锡阿选手一共有几个人?” 他连忙又加了一句:“我是他对手的朋友。” “一共有三个人。这种武技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却有这么强大的威力,真是出人意料。”那人答道。 “三个人?三个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杨颠峰心想。 待选手进场,杨颠峰仔细一看,依稀辨认出乎也目的对手正是赛前那在森林中见到的三人之一,这下完全确定了——那气墙,一定和那位女法师搞的鬼有关! 他一时陷入沉思之中,连乎也目进场的时候都忘了跟他打招呼:“糟糕,既然跟比赛公平性有关,我是不是该把当天看到的事情告诉裁判?唉!这样一来不就爽约了……不,爽不爽约还是其次,我实在讨厌管别人的闲事啊!维护大会的公平性又不是我的责任。可是,如果乎也目今天输了呢?” 他犹豫不决,心中委实难定。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乎也目已经进场了,却不是站在赛前的定位,而是站在边审席前。 杨颠峰马上用感官分享能力“窃听”。只听到乎也目不耐烦地说:“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妳们简直是在对我旺盛的斗志泼冷水嘛!” “真的很抱歉,请您原谅。”那裁判却不卑不亢地说道:“可是这场比赛的选手相当引人注目,相对的我们对于公平性的顾虑也会比较多些,请您稍安勿躁,就再等一会儿,等一级裁判到场做出裁决吧!” 乎也目气冲冲地说:“好,我等!妳们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是妳们请我来参加比赛的,可不是我来求妳们让我参加比赛呢!” 这时,边审席旁边有人走近,这人身上的制服杨颠峰已经相当熟悉。只见边审席上的首席——应该是位二级裁判——匆匆迎了上去,而那位一级裁判劈头就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我们忙得很呢!” 二级裁判低声说道:“请您看看他脸上那个有没有违规之虞……” “脸上?”杨颠峰心想:“乎也目的脸上有什么吗?” 那位一级裁判楞了一下,眼光只是稍微掠过乎也目,就一拳砸在那位二级裁判头上大骂道:“妳这个白痴!他在脸上画什么妳也要管!” 二级裁判低声辩解道:“可是有……有些符纹、图像本身就具有法力,而且他画脸的药膏也有种很刺鼻的味道,我无法判断这是不是违规行为……” “哦?那我问妳,妳看到了这个符纹,妳也闻到了那个味道,请问妳老大因此受到了什么影响?力气变小了?行动变迟缓了?还是心情不好?”一级裁判倒是一点也没有压低音量,大声责骂道:“类似的判例在裁判手册第一百五十四页有,妳拿出来翻一翻……没带在身上?妳搞什么?” 乎也目冷冷地说:“妳们吵够了没有?我可以离开了吗?我只是照我们民族的传统习俗在脸上画个斗者的脸谱,这样居然也会受到刁难,我真是受够了!” 那位一级裁判马上上前,深深地对乎也目鞠了一躬,道:“我,一级裁判基拉翠,代表勇武大会主办单位郑重地在此对您致上最深的歉意,请您万勿因为我们的过失而退出比赛。” 那位二级裁判一看一级裁判都鞠躬了,连忙跟过来鞠躬;其他边审席上的三级裁判则显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妳要说的话只有这样?”乎也目面无表情地说。 基拉翠答道:“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赔偿方式就用这场比赛的奖金——八枚金币,不知道您满不满意?如果您有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了,我们会重新为您安排第四回战。” 乎也目还是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答道:“这样还好。不过不用重新安排比赛了,就开始比吧!” “谢谢您的原谅。”目送乎也目转身往赛场选手定位走去之后,基拉翠回头大骂道:“回去我会调查妳成为二级裁判的培训、考核过程有没有疏失,如果没有的话,八枚金币全从妳薪水里扣,知道吗?别想在判决上动手脚,这场比赛我会全程在旁观战的!” “……是。”那位二级裁判灰头土脸地说。 杨颠峰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乎也目的装扮——他果然穿着显然是自备的很有民族风味的战衣,再配合着脸上画的凶恶脸谱,给人极端严肃之感。“他说这场比赛中要拿出所有的实力,果然是真的!”少年不由得挥舞着拳头高喊加油。 乎也目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向他致意。只见那叶锡阿选手冷哼一声道:“嘿,装腔作势,等下就让妳吃不完兜着走!” “妳也算是不错,只凭着这种骗人的把戏还能突破到第四回战,甚至还要劳驾我来拆穿妳的假面具。”乎也目倒是轻松以对。 “骗人的把戏?什么意思?”那人马上火大起来。 乎也目毫不退缩地反瞪着他,道:“妳自己应该最清楚,还要问我?” “妳马上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体验这种骗人的把戏!”对手咆哮着摆出了架势,而胖大汉子并不答话,只是相应地也摆出了架势。 “比赛开始!”裁判挥下了红旗。 只见胖大汉子挺起胸膛,大步向对手迈去。他的体重本来就很重,又似乎刻意加重了脚步,每一步都像引发了一场小地震般。 “找死!”对手马上挥出一堵气墙向乎也目撞去。 观众席发出了惊呼声!因为烟雾散去后,只见乎也目不闪不避,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他居然动也不动地承受了这一击。 “还有呢?”胖大汉子又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对手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吼道:“既然如此,我就来个连续攻击把妳送上西天!”只见那人双手连舞,一道又一道的气墙连续往乎也目撞去。 “好机会,只要躲过这一击……啊咧?”杨颠峰发现乎也目没有闪躲的意思。 “怎么样?”叶锡阿的选手吼道。 没想到这记连续攻击换来的是胖大汉子的一阵大笑:“哈……哈……哈……我想的果然没有错!” 那位本来擅用什么骨刀的选手楞了楞,大吼一声:“装神弄鬼!”然后又连续挥舞双手,一道又一道的气墙源源不绝地向乎也目撞去。 “白痴,有必要这样连发吗?威力减弱了不少呢,就算气墙用不完,妳的手也会酸吧!”杨颠峰已经有点了解乎也目的战术,心想。 只见那叶锡阿选手放了又放,果然直到手酸而停下,气喘吁吁地说:“知道厉害了吧?怎样?” “怎样?”乎也目却轻松自若地站着,双手一摊说道:“我不是早就告诉妳了吗?在赛前我就已经看穿了,不过是个幻影罢了!” 他的话登时在观众席上引起了一阵大骚动! “妳、妳胡说!”面对逼近的乎也目,对手又后退几步,轰出了一面气墙,大骂道:“幻影能够撞到人吗?能够把人打飞出去吗?” 乎也目却在气墙散去后,继续前进并说道:“催眠术也可以逼人从楼上摔下来自杀,妳能说那是催眠术把人推飞出去的吗?妳的对手只是被幻影所骗,自己跳出去罢了!只要精神强韧到不受影响,自然就不会飞出去啦!” 叶锡阿选手的面孔已经扭曲得很厉害,他喃喃自语道:“妳胡说!妳胡说!这会是幻觉,会是幻觉才怪!”他又连挥双手发出了好几道气墙。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乎也目并未如他所愿地飞出去,而且还轻松地步步进逼。 “不可能!”那人嘶吼道:“明明打断了树干、打碎了岩石!幻觉、催眠术对树干和岩石会生效吗!” “幻觉和催眠术对树干和岩石当然不会生效,但是对自己本身倒是会生效的呢!”乎也目叹口气说:“妳们也真傻,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哪有不劳而获的事呢?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刀法应战,即使落败,也好过中了幻术师的诡计,在神圣的勇者选拔比武大会上成为全世界人们的笑柄?” 见对手没有答话,胖大汉子继续说道:“他能让妳们学会这种幻术,弄个假石头、假树来骗妳们又有何难?妳们打碎那些树、石头之后,想必是不会去检查一下它们的真假了。唉……乡巴佬真是好骗啊!要不是妳们坚信不移,妳们的幻术在之前的比赛中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住口、住口!这才不是幻术!不是幻觉!”那人已经濒临错乱,乱挥舞着手臂发出气墙。就算不是杨颠峰,这时所有观众也已发现气墙威力大不如前了。 乎也目待气墙过去,反倒后退了一步,温柔地说:“妳何不自己试试?这比赛场地的地面也是石头做的,和妳之前所打破的岩石,照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不同,妳试试看能不能打破它?” “这句话真够狡猾。同样是岩石,坚固程度大不相同哪!”杨颠峰心想。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睁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地面瞧,举着手却挥不下去。 “可怜。”乎也目叹了口气说:“连试一试,然后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吗?” 会场一片肃静,仿佛已经看到了叶锡阿代表选手们的末日。 胖大汉子双手叉腰,严肃的说:“我给妳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拔出妳的佩刀来,向个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地战斗。” 叶锡阿的代表大吼了一声,把佩刀抽了出来。 “另外,我也要教妳真正的气墙是怎么一回事。” “故……故弄玄虚!”对手大吼一声,举刀冲杀了过来。 乎也目也大喝一声,往对手直冲而去。瞬间,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而叶锡阿选手的身影却像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凝滞在半途——然后鼻孔流出血来,脸上也冒出多处瘀青,缓缓地倒在地面上。 胜负已分。 有许多观众是跑着出会场的,大概是急着回去通报这个惊人的消息,这让在观众席上等着人潮散去的杨颠峰节省了不少时间。虽然观众席上吵成一团,不过少年还是听到了几句话,例如:“真没想到那位别的片界来的选手会使真的气墙,不过好像不能连发的样子。”、“我就觉得奇怪,这么强的武技怎么能连发嘛!” “乎也目的师傅既然能使用气墙,他当然可以发个一两发,可是这场比赛中哪有真的气墙和假的气墙之分?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少年心想。 待人潮散去,杨颠峰跑到乎也目的休息室,也不敲门进门便说:“恭喜妳突破第四战!妳的伤势不要紧吧?” “虽然不是完全不要紧,不过没有大碍就是了。”乎也目笑着说,精神看起来果然还不错,让少年松了一口气。 “妳也会用气墙,真让我吓了一跳,真是的。保密功夫做得真道地。”杨颠峰坐了下来,说道:“可是啊!真没想到那家伙的精神这么脆弱。” “嘿嘿,我的声音是很有说服力的。我说过要让妳见识真本领的嘛!”乎也目笑着说:“人都是这样,突然拥有不习惯的强大能力的话,一时之间精神上都会有些脆弱的。” 这点少年可比别人清楚多了,呆笑着忘了说话。 胖大汉子不明所以,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杨颠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笑着说:“说起来,我也是托那家伙的福才能看到妳全力作战的模样呢!妳连民族装扮都摆出来了,叫做——斗者的脸谱,是吗?” 乎也目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妳……我很惊讶妳居然听到我们的交谈,可是没想到连妳也骗倒了?” “还好啦!我想听的话自然能听到。”少年不知道乎也目听到这话,以为他是派妖精来偷听,继续说道:“可是——连我也骗倒了是什么意思?” “妳以为我们真的有什么鬼民族传统,要在脸上画东西?”胖大汉子莫测高深地说。杨颠峰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道:“啊!是为了掩饰脸上的瘀青!” 乎也目笑着说:“是啊!那个选手实在太过于自信,我的体重比其他选手至少多一倍,如果硬是让自己不飞出去、要把我打飞谈何容易?” “说不定拿大象来拉也拉不动吧!”少年说着却心想:“但若像其他人那样顺势被打飞出去,其实受的伤会比较轻呢!” “可是脸上的伤就没那么容易掩饰了。”乎也目说。 杨颠峰担心地说:“嗯,既然那是一种精神攻击,如果心理怀疑那是幻影,只怕以后所有叶锡阿选手的气墙威力都会打折扣了。可是妳真的不要紧吧?反正妳都赢了,就去住院吧?” “也没到要住院的地步。” “反正妳这场比赛多赚了八枚金币,奖金一共有二十四枚了,不错耶!这笔钱应该够从医院请个美美的看护来照顾妳吧!”少年笑道:“我看妳对那位护士不是挺有意思的吗?上次还看到妳们一起……” 乎也目居然老脸一红,骂道:“妳居然敢糗我!” “啊、啊,妳真的不要紧的话,我先走了,我是翘班出来的!” “等等。”胖大汉子说:“我注意了一下,妳这次的比赛也不好应付吧!” “……是啊!”杨颠峰说:“他那身密不透风的铠甲真的很棘手。” “不要只盯着那身铠甲看,虽说他的武具很了不起,但是这场比赛能打入四回战的选手,谁的武具没两下子?”乎也目郑重地说:“妳那把剑不像鞭的怪武器还不是一样,和凡彻勒斯的宝剑交锋也有几十下,连点刮伤都没有。” 少年倒是从没注意到这件事,尴尬地说:“呃,毕竟是外星人合金吧!” “总之,那铠甲就算质地再奇特、再轻,好歹也有个几十公斤,穿着这样的铠甲而能活动自如的那位选手,他强韧的**才是值得妳注意的地方。” “我明白。”杨颠峰严肃地说:“妳能给我什么忠告吗?” “虽然妳们的战技完全不同,可是我觉得这场比赛中妳们的战术会很相似,这会让比赛变成延长战。”乎也目说:“而延长战的胜负判定方式——妳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对方虽然不是八强,但是也是大陆成名已久的选手,不过妳有恩居奇维本地的贵族撑腰,声势并不输他。剩下的就是妳能在对方身上制造多少伤口了,妳明白吗?不要计较要害不要害的。” 少年听完后静静地思索了一阵,这才眉开眼笑地说:“谢谢妳,不过这种战法并不符合我的性格。而且我参赛的第一目标是全身而退,第二才是获胜!” “鬼扯,照我说的去做,才更容易全身而退啊!”胖大汉子笑骂道。 “不好意思,可是我集中力不够啊!演变为延长战的话,我很难全身而退!”杨颠峰笑着说:“所以,我认为全身而退的最好办法是尽快打倒对方!” 杨颠峰拟定了什么尽快打倒对方的战略,乎也目不得而知。星期三早上,少年看了送到他房门前的报纸,得知另一名叶锡阿选手也败北了——他全场比赛中只用了一次气墙,而且在对手躲过后以嘲笑般的口吻说道:“妳要不要先打地面试试看有没有效?”之后,就马上落败。 “乎也目的威吓还真是有效。”少年心想:“他们真的连试试看是真是幻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心中越是怀疑,精神攻击的威力就越低了吧!” 他看完报纸后把它随手一扔,丢到床边去了,自己连衣服也不换,就在床上躺了下来。反正今天难得请假,不用赶早去图书馆上班,少年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是他刚阖眼,房前就响起了敲门声。杨颠峰嘀咕着打开了房门,眼睛登时一亮,睡意全消:“伊东……华。早安呀!” “早安!”少女笑着说:“我想来为妳做个早饭,可以吗?” “是没什么不好啦!如果我有这个荣幸的话。”少年答道:“可是妳说要做早饭?在这里做?” “是啊!我已经借了厨房。”伊东华笑着说:“妳那是什么打扮?真是,今天又不是星期天,怎么像个星期天早上的老爹似的。” “好,我去梳洗换衣服,早点就麻烦妳了。”少年关上房门,暗自觉得好笑,这样简直像是同居生活嘛,不禁有种异样的幸福感。 他想道:“这小妮子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上次也很奇怪,突然来比赛的选手休息室看我。嗯……大概是姊姊不在,有些事想找我商量?今天一定要问出来。” 杨颠峰换好衣服之后,便开了门打算到餐厅去,没想到少女已经把早餐送到他的房门前了。“妳已经换好衣服啦?”少女害羞地说:“不好意思,只有三明治,请妳趁热吃吧!” 说是三明治,不过还没包好,像是要让少年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夹着吃。杨颠峰还是照例拿了四片烤得香喷喷的吐司夹了培根、蛋和果酱,正要往嘴里送,只见少女呆楞楞地望着自己。 “呃……”少年抓了抓头,道:“我知道一般人培根和蛋夹在一起的只会是起司,可是我觉得那也是奶制品、蛋白质,培根和蛋也是蛋白质,不太均衡,所以我习惯夹橘子酱或草莓果酱均衡一下。真的有这么奇怪吗?” “嗯,很奇怪,很怪,非常怪。”少女连连点头,困惑地说:“妳……吃进去的时候都不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对劲?” 杨颠峰不以为意,把三明治递往少女面前说:“很好吃啊!不信妳吃吃看?” “不不,谢了。”她困惑地说。 “只是草莓果酱而已啊!一般人还不是用吐司夹着吃。”少年咬了一口,嚼了嚼便继续说道:“就像——对了,汉堡也是面包夹肉,大多数人都会加蕃茄酱。还有热狗也是面包夹洋火腿,一般人吃的时候也会加蕃茄酱……” “蕃茄酱不太一样吧!”少女尴尬地笑道:“大概是因为蕃茄介于蔬菜和水果之间,一般人好像并不把蕃茄酱算进果酱中。” “蕃茄又怎么介于蔬菜水果间了?”杨颠峰边吃边说道:“蕃茄水又多,又是果,它当然是百分之百的水果啊!难道因为它能入菜所以算是蔬菜吗?凤梨也可以入菜,没听过有人把凤梨当成蔬菜的!” 少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傻笑了几声,夹了自己的份开始吃。 两人用餐完毕后,少女问道:“那个垃圾桶可以丢吗?”得到少年肯定的答覆后,就收拾好剩余垃圾往垃圾桶迈去。杨颠峰顺口便问道:“那个啊!杜黎娜,俗话说吃人嘴软,我都已经吃了妳的东西,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的话,尽管说吧?” 少女顿了顿,默默地把垃圾放进桶里之后,回头说:“我是华。” “……啊!”杨颠峰惨叫了一声,而伊东华已经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妳、妳……”少年登时染上口吃,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慢慢说没关系。”少女陶醉地说:“我什么都愿意详细的为妳解释。” “妳为什么要这样做!”杨颠峰半惨叫地说道。 “因为我上次说:‘就算现在,我也可以把伊东苗演得很像!’妳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哼!”伊东华插起腰,得意地假装生气。 少年马上使出了猛虎落地势,说道:“是我不好,对不起!请妳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我会完全陷入混乱的!” “既然妳都知道错了,我就原谅妳吧!”少女笑着说:“好,我答应妳,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变成别人,一定只做我自己。” “可是,妳怎么会回来了?”杨颠峰刚问出口,就大叫道:“哎唷!妳作弊,妳一定是用魔法飞回来的!” 少女双手插腰,没好气地说:“怎么,这葛里布林特的天空就只允许肉肢或是妳用超能力来飞,我就不能用魔法来飞?我好歹也是堂堂吉勒斯德公爵的继女儿,之前去的时候,是想顺便散散心才请继父让我坐马车的呢!” 少年深吸了口气,握住少女的手温柔地说道:“当然能!不但能,而且我觉得真是太好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又跟妳在一起了。” “……”伊东华脸儿红了红。 “可是妳这么顽皮,还是要罚!”杨颠峰脸色一变,咆哮道:“妳分明是算准我以为妳至少要一星期后才会回来,才装成伊东苗来骗我的!这算什么演技?” 伊东华抗辩道:“我还没跟妳算妳认不出我的帐,妳还想罚我!” “罚亲个嘴儿!”少年不由分说,扑过去就想亲,可惜扑了个空。他想:“好像没有办法像韦爵爷那么顺利哪……” 少女半真半假地闹起别扭来。杨颠峰只好自言自语地说:“说真的,我也没看妳做什么特别像是伊东苗的动作,怎么就是分不出来呢?” 果然一谈演技,伊东华兴致就来了:“什么动作不动作,那根本是细微末节的问题啊!这妳就不懂了。” “我是不懂,快教教我,说不定我还有拍广告的机会。”少年趁势坐到了她的身边去。伊东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演戏要传神,最重要的是揣摩扮演对象的性格。比方说妳演广告那时,当妳挥着鞭哈哈大笑的时候,一定是在心里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坏人了吧!” “是啊!” “苗她只是模仿我的语气、动作,我却是模仿她的性格,比方说——”少女笑着说:“我才不会关心妳爱吃的东西味道怎样,对我来说,知道那是妳爱吃的东西就已经很够了。只有苗才会关心这种细微末节的小事。” “原来如此!”虽然是无心之问,杨颠峰确有融会贯通的感觉。只不过他想到的是自己模仿嘉希昂模仿得很糟的那套剑术。 少女犹豫了一下,轻启樱唇问道:“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苗……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私底下来找过妳?刚刚妳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这样。” “嗯,不过也没什么,就是比赛时来给我打打气。”杨颠峰解释道:“我是看她好像有心事,又和今天‘她’奇怪的举动联想在一起才有这样的结论,如果她没有来为我做早餐,我是不会这样想的。” “是这样子吗?这么说来,那时她果然怪怪的?”伊东华边问边责怪着自己:“这样追问下去好吗?就算苗真的跟杨颠峰告白了……” “我也搞不太清楚,妳应该知道我也是很粗线条的人。”杨颠峰说:“……妳真的这么介意?” “咦?” 少年凝视着少女,缓缓地说道:“妳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对伊东苗再好,完完全全都只是为了让‘妳’的妹妹不讨厌我罢了。不管长相再相似,我也不会弄错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我早就知道了。”伊东华闷闷不乐地想着:“而且我更知道,杜黎娜如果还老是变成我的模样,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偏偏那又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回望着少年,并且在他的双臂环住自己之后,闭上了眼睛等待那越来越近的双唇…… 一阵煞风景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别理它。”杨颠峰低声说道。 “不行啦!”伊东华含笑推开了他:“去应门,说不定是杜黎娜唷!” 少年干笑了几声,万般不愿地舍下了手中温软的身躯去开了房门。门外是宿舍的工作人员,眼角瞥见房里有女孩,有点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是怕您还没有起床,所以来通知一声,您今天早上有比赛。” “我知道了,谢谢妳。”杨颠峰说完便看了看表——可惜他左手上还是空无一物,怀里也没有手机,手机还放在床边的柜上。 那人离去后,伊东华温柔地说:“妳早点准备,我不打扰妳了。我可以去为妳加油吗?” “当然!啊,妳等一下,我这里还有好位置的票。”杨颠峰手忙脚乱地找了一阵,找出了票送给少女:“妳直接去观众席上等我吧!” “可以给我两张吗?我想让凯琳也一起。” “那有什么问题!” “答应我……” “我答应妳,绝对尽可能全身而退。” 说起杨颠峰今天的准备,还真是比之前慎重一些。左手戴上了自制的拳套,腰间居然还插了一支请主办单位代为准备的短刀。不过,这些伊东华刚在观众席坐定的时候,都还没有机会发现。 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群少女给吸引住了——那群啦啦队打扮的,身上还穿着写着“杨颠峰加油”字样的衬衫。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凯琳心中嘀咕着:“难怪之前杨颠峰先生不敢叫小姐来为他加油,如果看了这种情景,小姐闹别扭的程度岂不是更严重。” “凯琳……凯琳……”少女梦呓般地说。 “是,小姐?” “我……到底是在跟全世界几分之几的女性为敌呢?”她说完便回头,一望之下突然瞪着凯琳说道:“对了,说不定妳也会成为我的敌人呢!” “没、没这回事,小姐!”小女仆慌慌张张地说:“那家伙的条件哪有好到这种地步……呃,我是说,杨颠峰先生这样专情于妳,别的仰慕者很快就会知难而退了。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因为杨颠峰先生在勇武大会连战连捷、所以比较引人瞩目些,只要他败北之后,这种暂时性的热潮很快就会消退的。” 伊东华闷闷不乐地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我早就知道了,别说他坦白地说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就算他嘴里说不走,心也时常不在我的身边。” 凯琳只好想办法转移话题,指着附近的观众席说:“啊!小姐妳看,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咦!不会吧!” 少女很少听到她这样大惊小怪,连忙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看之下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又连忙遮住。 那个不是别人,正是杜黎娜——不是伊东苗,是十三岁的小女孩本尊。 这倒也罢了,问题是她正笔直地朝杨颠峰的啦啦队走去,手中还拿着两粒彩球。 杨颠峰亲卫队的女孩们,在选手还没入场的时候,本来坐在席上吱吱喳喳地闲聊着,一看有拿着彩球的女孩走近便不约而同对她行了注目礼。 杜黎娜到了她们跟前,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边同样写着“杨颠峰加油”的制服,双手插腰说道:“请让我加入妳们。” “咦?可是……”离她最近的啦啦队员说道。杨颠峰的亲卫队成员每场比赛都有渐渐增加,现在已经有七、八人之多。 “请让我加入,应该没什么不可以吧!妳们的加油呼、胜利呼我都自己练习过,配合上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杜黎娜噘着嘴说。 “有问题!”亲卫队队长迪乌姆也噘着嘴走过来了。 最新全本:、、、、、、、、、、 第五章 发扬中华文化 “死猪母,有什么问题?”女孩反问道。\、qb5.c0m\ “猪母是什么东西?”杜黎娜是用台语说的,迪乌姆当然听不懂:“……不用解释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妳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不会自己用眼睛看?” “我就是看不出有问题,才要问妳。” “妳看不出来我们不欢迎短腿吗?矮子。” “妳自己还不是队里最矮的!”杜黎娜气得胀红了脸:“只不过发育期比我早些、身高比我高个五公分,妳在那里神气什么东西呀!” “哼!要打吗!”迪乌姆随手一抓,手中多出把羽毛扇来。 “打就打,谁怕谁!”杜黎娜右手一挥,彩球也变成了魔法杖。 “队长,别这样嘛!”旁边的队员劝架道:“我们亲卫队的宗旨不是‘有爱就能加入’吗?身高不论,只要是真心想为杨颠峰先生加油的话……” 迪乌姆望了她一眼,转头瞪着杜黎娜说:“也有道理。好,我问妳,妳对杨颠峰先生有‘爱’吗?” 杜黎娜红着脸骂道:“死猪母,说得这么暧昧干嘛?我只是真心的想为杨颠峰加油而已,因为他是我姊的男朋友嘛!” “什么!”迪乌姆尖叫道:“杨颠峰先生有交往的对象了!而且还是妳这矮鬼的姊姊!不,杨颠峰先生一定只是一时疏忽,才会被那妖女迷惑……” “妳说谁是矮鬼、妖女呀?妳自己才是妖女,会用妖术迷惑男人!” “妳说谁是妖女?我是妖女的话,妳就是魔女!”迪乌姆喊道。 “哼!要打吗!”杜黎娜右手一挥,魔杖又变了出来。 “打就打,谁怕谁!”迪乌姆随手一抓,羽毛扇又跑了出来。 旁边的亲卫队员有的忙劝架,有的窃窃私语道:“妳……妳不觉得她们的争执层次很低吗?”、“唉!别理她们,她们俩早就认识,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这时,会场突然一起安静下来,原来选手终于进场了。 “快排队!”迪乌姆指挥着,又回头瞪了杜黎娜一眼,说:“……好吧!妳想加油的话就赶快排到队伍最左边去,快点快点。” 在观众席的另一头,伊东华一看杨颠峰出场便焦急地左顾右盼,知道他是在寻找自己的身影,忍不住用双手组成了传声筒的形状,深吸了一口气,再用力地喊了出来:“杨颠峰,加油!” 那少年登时兴奋得跟猴子见到香蕉一样,又叫又跳挥着手说:“我会全力以赴的!为了妳,我一定会赢!” 少女登时成为附近观众目光的焦点,羞得低下了头,自言自语抱怨着:“真……真是的,我不是说赢不赢没什么大碍,平安回来就好吗?……” “小姐,其实妳很高兴吧?”凯琳好像感染了这种心情,笑得合不拢嘴:“这样大家都知道妳们是一对了!” “凯琳妳敢糗我!”少女拳脚并施展开了报复行动。 迪乌姆望了望少女所在之处,又望了望杜黎娜的表情以为确认,自言自语道:“那就是杜黎娜同母异父的姊姊。对了,宴会上好像有见过嘛!” 不过却被旁边耳尖的朋友听见,问道:“迪乌姆,杜黎娜小姐的生日宴会妳也有去吗?我没有见到妳呢!” “啊?妳说哪个宴会?杜黎娜是哪家的小姐?她最近过生日吗?算了,等会再说。”迪乌姆困惑地说,又甩了甩头提高了音量:“不要输给她!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杨颠峰痴痴地笑着对佳人挥手时,根本忘了自己有亲卫队,等到队呼传入耳朵,登时觉得如坐针毡。 “love,iloveu,yang;yang颠峰,加油、加油、加油!” 更另他觉得如坐针毡的事情还在后头。少年听出声音中有个比较熟悉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杜黎娜的时候,登时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偏偏,这时候第二段的加油呼又来了:“我们支持妳,杨颠峰,我们爱妳,杨颠峰,对手不够看,打垮他!” 跳完以后杜黎娜还向他吐了吐舌头算是招呼,看来是真人无疑。 少年眉头一皱,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 “哇!杨颠峰先生怎么了?他不要紧吧!”啦啦队员们不由得十分紧张。 “别紧张,那家伙只是用搞笑来掩饰害羞而已。”杜黎娜习以为常地说,双眼一让也不让地瞪着对面的姊姊看,心想:“姊姊这家伙,果然是特地用魔法飞回来赶着为杨颠峰的比赛加油的,简直是存心跟我打对台嘛!” 伊东华这时也瞪着她,心里想着差不多的事情:“苗这个小鬼,明明知道我赶回来要为小杨加油,挑这种时候加入啦啦队,根本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嘛!” 这次杨颠峰没有等裁判过来关心他,只害羞了十秒钟就硬着头皮站上了比赛定位。他一见对手的模样就立刻把尴尬全抛到了脑后,马上玩起了“找找看有哪些不一样”的游戏。 最明显的是武器不一样了,不是那把令杨颠峰头疼的、碰一下恐怕就有身首两分之虞的锋利波刃斧,而换成了一把特制的锤矛——那是为特定用途设计的特殊形状的重锤加在棒杆的一端制成的敲击武器。盾还是同一面,可是拿法不太一样——录影带之中显然是固定在手腕上,现在却是用手提着。 “盾的改变被我料中了,那把武器是啥?光靠想,可能想不出来,还是得打打看才知道……可是亲眼一看才知道:他真的有够壮啊!身高来说比我还矮些,体重却有我的两倍吧!整整一百多公斤的肌肉吗?”少年迅速地转着念寻思对策。 不单是他,壮汉也在猜测腰间的短刀和拳套的用意,同时出言挑衅:“哦?有女人来为妳‘饯别’啊?那妳可以毫无遗憾了吧!我马上送妳下地狱去!哈哈!” 杨颠峰登时想起录影带中对方有场比赛获胜之后仰天大笑,反讥道:“如果妳要扮成八神庵,怎么少了最重要的一项配件?” “那是谁?什么道具?”对手明知不会有好话,这叫做明知故问啰! “找个布条绳子之类的,把两只脚绑在一起呀!”少年笑着说。 “小鬼妳把我当白痴吗!哪有人这样上比武场的!”壮汉怒吼道:“我非要把妳碎尸万段不可!” 见他气势汹汹地舞起槌矛来,杨颠峰连忙也摆开了架势,心里觉得有些无辜:“八神庵真的就是这样上场比武的啊——虽然我也觉得他很白痴。哎唷,这句话不能被他的亲卫队听到,不然我可惨了。” “比赛开始!”裁判挥下了红旗。 对方虽然气红了脸,不过不知有几分是为了带起观众情绪,开战后只是很慎重的举盾接近。而且移动的身形十分柔顺,和其他的重量级选手有显著的差异,让杨颠峰想起了乎也目。 “杨颠峰妳应该看得出来才是。”嘉希昂并不因为少年为了女朋友冷落自己,忘了跟自己打招呼而介意,只是冷眼旁观着:“以艾迪欧的实力加上士玛佩卡邦联的特制武具,就算被选入八强也不令人意外,只因为他是平民才没被选中。这场比赛一定能看到妳拿出实力来应付了,否则妳只会以落败收场。” 少年想:“对手果然打算打持久战?那就让我发动攻势吧!” 这次大会中,他首度先发制人的出鞭向对手攻去! 没见壮汉怎么转动手腕,只是槌矛轻轻一挥,居然就带着鞭梢转了个方向。“原来那槌矛前端的怪形状是这种功用,凡彻勒斯对付我的鞭击都没这么轻松!”少年心想:“不只是菱鞭,看来轻型开刃武器都要吃上一点亏……” 还不及细想,对手已经连续拨开重重鞭影逼近,虽然他落入后手,但是前进的速度一点也不输其他高手。而这次少年只是忽左忽右的移动着并出鞭,并没有注意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距离差不多了。”他想。 “老大妳想做什么?这种距离的话会被……”好不容易偷个空在旁“偷看”的妖精男孩多多紧张地想着,毕竟这是少年第一次在勇武大会上遭逢真正的高手。 果然,那壮汉又一次拨开鞭招后,毫无预警的一个跨步,狠狠地用盾朝杨颠峰撞来!这招在录影带中见过两次了呢! 只是那时的盾和现在的盾持法不同,姿势多少有些差异,威力却没有下降。 “来得好!”杨颠峰气沉丹田,全力挥出了左勾拳正面朝盾迎去。 乒砰! “真的发光了!真的有发光!”亲卫队的女孩们尖叫了起来:“看见了!看得很清楚,沿着手臂通往拳头,和拳头一起击中对手的光芒!” 能把大树打断的威力不是盖的,壮汉连盾带人向后飞了出去——应该说是,往后跳出去更为贴切。 “怎么样!”杨颠峰挥舞着菱鞭,得意洋洋高喊说:“中华万岁拳的威力!” “中华万岁拳!”杜黎娜和伊东华的下巴一起掉了下来,在场只有她们听得懂这四个字的意思——毕竟少年是用中文说的。 “原来那叫做‘中华万睡拳’!”迪乌姆急忙说:“预备呼,二号!” “我们支持妳——杨颠峰!我们爱妳——杨颠峰!中华万睡——一定胜!” 这个杜黎娜不会喊,只好手忙脚乱地跟着慢半拍跳完,然后才气急败坏地低声对队友说道:“那是中华万‘岁’拳不是中华万‘睡’拳,这可天差地远,妳们是来为杨颠峰漏气的吗?” 不管亲卫队怎样,比赛还在进行。 “不怎么样啊?” 话说杨颠峰的对手虽然飞了出去,却毫发无伤,头盔下只露出了阴沉的微笑:“请问妳还能挥几拳?就算戴了护手,这面盾也保证比妳的手骨耐操……” 他突然警觉到少年的鞭圈不是随意乱挥,大喝了一声想要举锤抢攻。 “太迟了!”杨颠峰一招“三阳开泰”已经攻了过来! 就是这招,曾一口气穿透阴影舰队的特级机械人战机的盾牌,同时将它打倒。虽然少年的腕力远不及坚纳立夫,可是面对重装甲的对手时,还是优先考虑了威力最强的这招。 就算不知道名字,对手也认识这招,不敢用锤矛硬卸,只好举盾来挡。 “中!” 小盾牌“匡当”一声跌落到地面,带着杨颠峰“得手了!”的得意叫声。壮汉只错愕了千分之一秒,便后退着还算从容地接下了少年随之而来的鞭攻。 “果然有效!”小胜了一招,少年忍不住有些得意。 和壮汉同样惊奇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往跌落地面的盾牌望去,只见上面居然没有手柄!而且,壮汉退着退着,也趁隙把手中剩下的一截手柄抛了! “真漂亮的战术!”乎也目第一次对杨颠峰感到佩服起来:“对手料定那个中华什么拳是正面冲击,所以改了持盾方式、想用手腕的巧劲减轻盾面受到的冲击;杨颠峰一开始就料到了这点,所以一开始就打算利用鞭上的巧劲,狙击这种情况下最脆弱的盾握柄的部分!” 可是一时间看不出少年因而讨到多大便宜,鞭招一一被壮汉轻松化解,嘴里还有闲功夫挑衅:“怎么啦?就这么几招?妳不过来我可要过去了,没有盾我照样可以发动冲刺攻击哦!” “好,那我就如妳所愿!”杨颠峰使了个“开门见山”,身形随之冲上。 观众们有些不解,可是壮汉艾迪欧却把这招记得很清楚,所以锤矛没接上化剑菱鞭后,丝毫没有怠慢地转而迎接剑招! 少年一换成剑就用激化模态抢攻,嘴里还喊着:“妳真是好狗运,妳是第一个在本大会中见识全套‘凯辛剑法’的选手,乖乖去死吧!” 壮汉凝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虽然他的武器对化解剑招也很有利,可是激化模态实在太快,很快就让他显得左支右绌。 “死吧、死吧!就算是波谢现在也得靠两只短剑才挡得住我的剑法,妳只靠一只短棒能有什么作为?”杨颠峰心想:“以为我只有‘中华万岁拳’就错了,我不用中华万岁拳也能给妳开个口子——着!” 他第二次发动了激化模态,觑准锤矛的破绽刺了进去。 没想到壮汉眉头一皱,见锤矛已来不及,居然只是举起左腕迎上。 叮! 菱鞭化剑,居然只能在壮汉坚固的护腕上留下一道白印子! 杨颠峰连忙向后跳开,不过艾迪欧没有追击,只是哈哈大笑道:“妳白痴啊!只是把我的盾打掉而已,以为我左手就废了?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在参加这场比武大会之前,从来没有用过盾哩!” “哇咧,没想到他左手也能打?这样和双手拿短刀的波谢有啥不同,我的剑法岂不就废了。”少年皱着眉头想道。 “杨颠峰妳发什么呆,快进攻啊!”一旁观战的英布里逊好气又好笑地想着:“护腕再坚固,拿手挡剑,手一定会麻的啊!他是在说话拖延争取时间恢复!” 壮汉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小鬼妳确实有本事,所以我也要拿出实力对付妳。接下来才是真格的啰!”他一扳机扣,左手护腕登时伸出了许多利刺,又魔术般地挥了挥手,左手上变出了一只带刺的拳套,向裁判秀了秀。 杨颠峰心想:“哇咧,幸好勇武大会的精神不奖励用诡计取胜,不然若是他在近身中突然‘变出’那些利刺或拳套攻击我,我就算用激化模态可能也会着了道。好吧!果然需要动用到第三、第四预备方案。” 艾迪欧用拳套和锤矛撞击了几下,发出刺耳的“铿锵”声,精神旺盛地吼道:“来吧!好久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好,来吧!三回合解决妳!”杨颠峰跳退一步,举剑大喝:“真空斩!” “真个屁啊!”壮汉丝毫不以为意,挺着胸好像在说“有种斩过来”。 “嘿”少年也真的斩了下去。 不过不是真空斩,而是剑又化鞭朝壮汉卷去。壮汉不耐烦地挥锤迎上,可是鞭势突然起了变化——是“龙卷残云”,紧紧地卷住了锤矛! 一道劲力传来,好像打算把锤矛卷走。壮汉不以为意,运劲回拉。 可是那是骗人的,杨颠峰一待他运劲回拉,马上顺势箭步冲上!激化模态让他冲入的角度恰到好处,艾迪欧想挥左拳迎击已经来不及。 这只是对长枪大汉那一战,没用上的战术的变化应用罢了。 “中!”少年全力击出! “我们支持妳——杨颠峰!我们爱妳——杨颠峰!中华万岁——一定胜!”这次啦啦队的口号喊对了。 中华万岁拳准确地击中了壮汉的右侧腹! “不够看!”壮汉马上挥拳反击。 杨颠峰错愕之中向后跳开,和刚刚艾迪欧盾被打掉之后完全相反,少年马上被对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入劣势,转眼间身上已经多出许多伤口。 “杨颠峰,杨颠峰!小心!”伊东华颤抖着眯上了眼睛,不忍看又告诉自己不能不看。凯琳看得又担心又是感同身受,便伸出并握住了她家小姐的手儿。 旁边有人叹息道:“太精采了,真是太精采了!妳看嘛,我就说又不是只有在八强的战斗中可以看到精采的比赛,这两个一般预料实力仅略逊于八强选手的参赛者,打起来也如此精采!喔喔,那少年把短刀抽出来了,锤矛加拳套对决长剑加短刀,这就是这两名选手真正的实力吗?” 如果嘉希昂在旁边听到了,大概会对“实力略逊于八强选手”此语嗤之以鼻!不过就算她在旁边也听不到,因为她所有的视觉和听觉都集中在比赛场中。 中华万岁拳击中后的距离太近,就算退得再快也不够,鞭势根本施展不开;而就算杨颠峰把菱鞭化成剑形,因为从来没练过用凯辛剑法来防守,也阻止不了壮汉艾迪欧的进攻。 当然,这都是藉口,真正的理由是因为中华万岁拳居然没效所带给少年的震惊。虽然事前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也拟了一些应对方案,但实际见到了却又是两回事。 但是对手惊讶地发现少年抽出了短刀,并趁机把剑也握成反手后,自己就不能像刚刚那样予取予求了。 “变成波谢,变成波谢,我办得到的!我看他用这路技巧看了这么久……可是这把剑还真长,好难用啊!”杨颠峰想着想着,喊道:“我才不会在这里输给妳!我可是少年武术大赛的冠军!” 知道杨颠峰底细的人闻言都愣住了,因为想不出他说谎的理由。啦啦队倒是很高兴地为“联合国少年武术大赛冠军”欢呼。 “再来一次!”一次武器之间的重击之后,少年借力往后跳开拉出了距离,又是一招龙卷残云向锤矛卷去。 “来吧!这一次我会好好接住!”艾迪欧主动让锤矛被卷住,然后大喝一声,用力把少年拉了过来,左拳当然已经准备妥当。 杨颠峰心想:“妳中计了!哪有人会同一招用两次!”他再被拉到中途时,居然翻身跳过了壮汉的头顶,还能同时把菱鞭从锤矛解下。 艾迪欧心叫不好,猛挥左拳想拦,但失败了,只有拳套前端的尖刺在少年的腿腹开了个大口子。 少年稳稳地落在他的身后,壮汉暗忖已不及转身,只是马步一沉准备接受冲击。 “这个怎样,中华万岁拳连发!” 乒砰!乒磅! 杨颠峰左右拳交出,连续以光拳准确的击中壮汉背心的同一点! 壮汉往前冲出几步才停了下来,稳稳地转身说:“早就告诉妳,没用的!” “不可能没用的!”乎也目忘情地大吼起来:“战术,那是他的战术!” “有没有用,妳自己用身体来确认吧!”壮汉沉声说道,挥舞着锤矛和刺拳又抢攻了上来。 虽然听到了乎也目的叫唤,杨颠峰还是陷入了参加比武大会以来最大的窘境。 他的事先不管,观众席上这时正有位稀客,伸长了上半身像是恨不得再多靠近比赛场上一点。而这位稀客的脸上,还戴着面纱。 “怎么了吗?族长大人。”随从担心地说:“是不是该制止比赛了?” “啊?”面纱女子回头说道:“为什么要制止比赛?还早还早。我只是在看那少年腿上的伤口。” 随从听了楞了楞,心想:“不愧是治疗师出身的鲜卑族长,连看比赛都在注意伤口这种小事。”他看了杨颠峰一会儿,随口应道:“好像是小伤,血已经止住了。” “不是小伤。血已经止住,是因为那少年肌肉绷得紧,又没伤到动脉,还有当然就是——因为他那强得怪异的恢复能力。”一级裁判,也是鲜卑族族长的面纱女子,总算缩回上半身,叉起手说道。 随从困惑地说:“族长大人治疗过那名少年?” “是啊!可是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伤口已经结痂了。”女族长道:“所以我刚刚才再感应看看,结果在他的伤势第一时间恢复时并没有感应到任何显著的元素波动,看来那是一种天生的异能了。” 杨颠峰的伤势复原快这件事,不仅面纱女子注意到了,他的对手艾迪欧也注意到了。他明知那腿腹的伤和其他的伤大不相同,却见少年毫无所觉,好像把它当成和其他身上、臂上的擦伤差不多,心惊的程度不在“以为中华万岁拳无效”的杨颠峰之下。 可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挨了三、四发中华万岁拳的壮汉艾迪欧,除了盾被打掉之外,简直是毫发无伤;相对的杨颠峰却伤痕累累。 “好,既然如此,我就在妳身上多开一些口子,让裁判判我获胜吧!”壮汉心想:“我一定要撑到那时候!” 他的小动作增加了,杨颠峰身上的小伤登时以更快的速度增加,可是少年却没有发现,只是一边机械式地模仿波谢的双短剑防御剑术,一边寻思对策:“就算乎也目说的没错,可是我已经没几发中华万岁拳了。左手已挥了三拳,就算戴着拳套也已经是极限了;右手更糟,没拳套,只能再挥一拳。只剩一拳的中华万岁拳,真的能够确实打倒对方吗?” 少女担心的表情从少年的视界掠过。 “……她是第一次来看我比赛耶!我已经辜负了伊东华的期待,不能全身而退了!要是连比赛都输了,岂不是逊到了极点?都到了这种节骨眼,就算用了乌德萨能力,我也要赢!可是我本来就已经用了念动力啊!瞬间移动有个屁用啊?移动过去也不能把对方击倒……” 少年十分懊悔——要是之前有多花一点心思在“怎么应用乌德萨能力战斗之上”就好了!就算被嘲笑,也应该试着去问问指导教授的! “只好寻找最佳时机把最后一拳打出去,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好像天不从人愿,才刚这样想对手的攻击就慎重了起来,难道他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了吗? 场外的人似乎不做如此想,乎也目握紧双拳兴奋地想着:“看吧!杨颠峰,中华万岁拳的威力生效了,对手的行动缓慢下来了。” 杨颠峰浑然未觉,又对最后一拳的利用方式踌躇了起来。他想:“唉,要是没有分身就好了,现在多叫一个分身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办到,但是怎么用分身同时攻击对手也是个问题……嗯?等等?‘分身’?” 乌德萨的能力,强大到足以制造出分身。发生氛爆时,虽然是“散乱、浪费”的能量释放形势,可是也能打散一艘驱逐舰份的质量。要对付这样的对手,应该轻而易举才是啊!问题怎么就是一个方法都想不出来呢? “对了!”少年灵光乍现:“我叫一个分身,也只是为了用来复制一招中华万岁拳而已,实际上打一拳用不到一整个人;我只复制一只手……好像不行……那么……那么……如果我单只复制‘拳劲’呢?” 他只是刚想出这个办法,却猛烈地相信自己有能力办到。 “拳劲是种‘力’,无形无质的东西,照理来说怎么能复制呢?不过这里是魔法世界啊!连冷和热都可以被当成元素单独思考,‘力’又有何不可?” 杨颠峰精神大振,往后跳开,吼道:“分胜负吧!接下我最后的诚意!” 艾迪欧并未抢攻,只是冷静地想“这一击我也要撑住”,回吼道:“来吧!” 少年手一振,又舞起了鞭圈。 “原来不是中华万岁拳,是打掉盾的那个鞭招吗!”壮汉凝神细看,一边也暗自为了对方已经发不出中华万岁拳而庆幸。 可是杨颠峰只是故意扰乱对方的判断,这不是“三阳开泰”,却是鞭势的蓄法有些微差异的另一招“心花怒放”! 壮汉只见鞭势接连卷来,冷静未失,一一挥舞锤矛化解。 但最后一发连鞭柄也一起飞了过来,他就不由得楞了一楞,待见到少年已经发动激化模态冲入他的怀中,已经来不及躲开。 “吃我这一记!”杨颠峰抛了菱鞭,右手握紧发出蓄势已久十二分的实力,和依然微弱的光芒,全力朝艾迪欧胸口轰下! 壮汉不敢硬吃,向后跳出。 砰磅——观战中的一级裁判面纱女子,突然娇躯剧颤。 “复制”到底有没有发生,杨颠峰根本没有把握。他已经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这拳打了出去,看壮汉后跃之后站定,连忙举起双手说:“不打了!妳再不倒的话,我就要投降了!” 艾迪欧果然没有倒下。 少年叹了口气,抓抓头转向裁判说:“嗯,裁判,我说话算话……” 裁判举起红旗,可是突然换了另一只手,才挥下并喊叫道:“胜负已分!担……担架!快点!” 杨颠峰愕然转身,只见壮汉好像想向前跨一步,却跨不出去,然后鼻、嘴都流出血来,缓缓地跪下,仆倒在地上。 “天啊!”、“难以置信!”观众席上,英布里逊和嘉希昂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惊呼着:“‘要塞战车’艾迪欧倒下了!过去十年中,就算败北也不曾倒在战场上的艾迪欧,居然倒下了!” 喊完后惊愕地互望一眼,连忙怒目相视,转身朝与对方所在相反的方向离开。 本来有些失望,现在才转而相信杨颠峰刚刚的宣示是在耍帅的亲卫队们,连忙舞起胜利呼来。可是她们虽然喊得起劲,和席间的骚动比起来,还是细如蚊吟。 结束胜利呼后,有个队员提起胆量大喊道:“杨颠峰先生!请问杨颠峰先生,刚刚那一招是?也是中华万岁拳?” “是……是中华万岁拳,再加上……”杨颠峰抓了抓头,举起手高喊着:“草剃流古武术三神技之壹——无式!嗯,是最终决战奥义的样子。版权所有:日本电玩公司snk。” 会场中少年的支持者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让他不得不一一挥手致意,只是偷偷地向少女比了个表示歉意的手势。 “笨蛋,道什么歉嘛!”伊东华热泪盈眶地说道:“平安回来就好。” 因为被场中热烈的气氛感染,面纱女子的随从也为少年欢呼了几声,回头一看才愕然发现族长大人娇喘连连、香汗淋漓地倒在自己的椅背上。 “族、族长大人,您没事吧!怎么了!”那随从连忙说道,想伸手去扶,又不敢,缩回来也不是,只好放在半空中。 “我没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面纱女子起身说道:“我们走吧!” “是。”随从连忙跟上,还追问着:“族长大人您不要紧吧?到底是……” “没什么啦!我只是感觉到了那少年的异能罢了。好强烈的元素,不,玛那波动啊!”面纱女子自言自语地说道:“难怪他会被胸口的咒印灼伤。虽然他看起来不太会运用那种异力的样子,不过这样一来第三名勇者候补人选就确定了。” 随从对她的自言自语早已见怪不怪,一句也不敢听,刻意落后了几步。 虽然累得很想直接回宿舍去倒头大睡,杨颠峰毕竟还是先回到休息室等着接受支持者们的道贺。只是,见惯的身影中已有一人再也不会来了,想想都令他鼻酸。 第一个进来的果然是乎也目,而且他似乎也想到了和少年一样的事情,笑容显得有点苦涩。接着进来的,还是英布里逊……加一。 “我去帮妳守门,妳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年轻的男爵坚定地安慰着自己的妹妹,然后守门去了。 少年不明所以的时候,女孩已经瑟缩着走进前来,战战兢兢地说:“杨……杨颠峰先生,谢谢妳让我看了一场这么精采的比赛。” 杨颠峰笑着接过大得有点过分的捧花,说:“谢谢妳的花。没有啦!我也没有特意要让比赛变得精采,只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像上一场比赛,我不知道妳有没有看?不就很无趣吗,真对不起。” 乎也目冷眼旁观心想:“说什么傻话?如果是故意要让比赛变得精采,会这么精采才有鬼哩!” “不,杨颠峰先生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少女连忙说:“上一场比赛我也有来为杨颠峰先生加油,只是您先走了,我……我……” 少年好不容易想了起来:“对,我是先走了。” “我……我……”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为了答谢杨颠峰先生让、让我看了一场这么精采的比赛,我可不可以请杨颠峰先生跟我……跟我……” “什么?”少年竖起了耳朵,这只有让对方更为害羞。 “跟我……跟我约……” “嗯……不好意思,我听不清楚,能不能麻烦妳大声一点点?” “跟我约……约……” 她终于忍不住又红了眼眶,转身跑掉了,把莫名其妙的杨颠峰与更觉得莫名其妙的乎也目留在休息室里发呆。房外的英布里逊搞不清状况,跳着脚说:“妳怎么又跑掉啦?”他想了想,还是先回到房里对杨颠峰说道:“对不起呀!杨兄,我知道妳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可是当哥哥的看她这样实在不忍心,所以还是鼓励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好意思让妳受窘了!” “英兄妳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少年困惑地说:“她话讲一半就跑出去了,到底是怎样啦?” 最新全本:、、、、、、、、、、 第六章 消弭民族隔阂 英布里逊大惊道:“啊!是这样的吗?那个家伙……不好意思,恭喜妳获胜,真的很了不起!可是我还是得去追她,下回见。\\.qΒ5、c0m\”然后他又转身追出去了。 乎也目呆愣楞地目送他离去,这才转头对杨颠峰说道:“妳真的听不懂她要说什么?” “妳听懂了?”杨颠峰反问道。 胖大汉子还没回话,见门外一人躲躲闪闪地进了房间,原来是嘉希昂。她困惑地说:“英布里逊那家伙怎么了?跑得飞快耶!” “大概是恋妹情结吧!”少年打了个哈哈。 “真有这回事?下次可以拿来当题材取笑他,比起那个……”女骑士队长郑重地走到少年面前,逼问道:“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杨颠峰抓了抓头,反问道:“我是觉得自己蛮了不起的,但是——妳又是怎么知道的?” “瞎子才会看不出来吧!”女骑士队长拉了把椅子,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大骂道:“他的‘玄钛’胸甲板金居然被打凹了,链条也断裂了!妳的右手能不能借我看看?” 少年边伸出手边担心地说:“要看手相的话轻一点哦,疼得正厉害。” “我要看的是手背,不是手心!” “我的指甲隙缝保证没有油污(注),所以可见得我现在还不适合当机车或是机械人战机保养员。” (作者注:因为有很多读者反应本故事中很多笑料典故都没有注明出处,这次特别注明一下,是在东立版漫画《幸运女神》十四集p.32.) 嘉希昂摸了半天,把少年弄得又痒又痛,连忙说道:“看,都肿成这样了!” “看,只是肿起来!”嘉希昂尖叫道:“正常来说,这么大力的挥拳应该会把所有的指骨都打碎,或是至少断个三、四只吧?妳的骨头居然连点裂痕都没有!” 她气急败坏地转向乎也目,指着杨颠峰的右手说:“妳看这合理吗?” “就算问我,我也……”乎也目苦笑着说。 少年连忙说:“大概是因为我的拳中灌注了真气,所以受伤变轻了!” “鬼扯,什么屁真气,妳到底是怎么打的!”女骑士队长逼问道。 “我……”杨颠峰叉起手说:“这是独门秘诀,能告诉妳吗?” “我知道妳不会告诉我,可是我很想知道啊!”嘉希昂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妳难道不知道吗?虽然没选入八强,艾迪欧的承受力和那身装甲的强度,在高手之间也是人尽皆知的!这是他成名后第一次在战场上倒下来!” 少年不耐烦地说:“那个啊!妳有自己用拳头打过吗?说不定他比妳想像得要脆弱,妳也可以用拳头把他打倒,妳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我是没有自己试过,可是、可是……” 亲卫队们突然像以前一样一窝蜂地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祝贺着,让少年不得不把嘉希昂舍弃了。女骑士队长有再多不满,也只得暂时吞回肚里。 杨颠峰一一回话,十分吃力。 “吵死了!安静一点!”突然有个尖叫声传来。 亲卫队女孩们愕然回头,一齐望着发出尖叫的那个队员。 杜黎娜轻咳了一声,说:“大家看不出来杨颠峰……呃,杨颠峰‘先生’需要休息吗?想要祝贺他的心情,我和大家都一样,可是那应该以不妨碍杨颠峰先生喘口气的前提来进行,不是吗?” 气氛一时变得很僵。迪乌姆冷笑着心想:“说的不错嘛!杜黎娜。可是这样妳等于是在与所有的亲卫队员为敌,妳是不想待下去了吗?” 只见杨颠峰排开众人,神情漠然地走到杜黎娜跟前,突然一拳往她头上敲下。 小女孩马上眼泪汪汪地回骂道:“好痛啊,妳干嘛啦!” “妳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样子!”少年没好气地说:“妳以为在场上拼死拼活很有趣吗?妳以为我很喜欢把力气浪费在上边吗?我就算再也没有力气浪费在比武大会上了,也很乐意跟各位可爱的支持者们聊天的!” 亲卫队员们之间马上染上了一股桃色的陶醉气氛,而杨颠峰的话还没说完:“杜黎娜。”他又转向女孩说道:“我不知道妳干嘛加入,可是妳既然要加入就好好跟大家相处,不要乱说话!”接着转向其他亲卫队员们苦笑着说:“对不起,其实因为我跟这家伙的姊姊很熟,杜黎娜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想她可能只是为了糗我才加入各位之间的,她年纪还小,脾气又坏,常常乱说话,请各位多多包涵。”然后压着杜黎娜的头一起对其他人鞠了一躬。 “杨颠峰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不会介意的!”迪乌姆陶醉地说,其他女孩们马上也七嘴八舌地附和了。 杜黎娜简直快气炸了:“杨颠峰妳……”可是少年马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妳今天再胡闹的话,就滚出去,知道吗?” 迪乌姆马上抢着说:“我们大家都很想知道,杨颠峰先生,妳跟杜黎娜的姊姊到底是什么关系?”其他的亲卫队员马上赞同了。 少年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抓着头说:“……我们正在交往,我深爱着她。” 刚刚吵杂之声浪大有卷土重来之势的亲卫队们,突然又陷入一片寂静;尤其是刚才还满腹怨气打算伺机反击的杜黎娜,听了这番话,登时差点晕过去。 “我……我是怎么了?我受到打击了吗?”女孩心想:“我早就知道事实就是这样,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一个头发往后梳的亲卫队员泪汪汪地说:“杨颠峰先生,妳是开玩笑的吧!这是假的吧?” 杨颠峰尴尬地笑着,迪乌姆便替他解围道:“如果杨颠峰先生是一位把感情随便说说,或是不专情的人,我们也不会这么支持他了!”她转向少年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迪乌姆会继续为杨颠峰先生加油,不管是比赛还是恋情!” “谢谢妳!”少年忍不住心想:“这女孩虽然看起来年纪和杜黎娜差不多大,可是不只是身高高一些,也很懂事呢!”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然后小女佣凯琳就带着正主儿进来了;就算不知道她是正主儿的人,一看到杨颠峰望着她那痴呆的表情,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凯琳、乎也目和迪乌姆悄悄地赶着其他人离开了房间。唯一的例外是女骑士队长嘉希昂,她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凯琳临去前得意地回头一瞥,心想:“嘿嘿,这两人个性单纯,现在又正爱得如火如荼晕头转向,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一群人离开选手休息室之后,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离去。其中,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亲卫队员们,连刚刚说了好听话的迪乌姆,都忍不住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杨颠峰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真没意思!”那个头发往后梳的女孩,眼眶泛红地说。 “只是喜欢而已,又不是婚约。”迪乌姆安慰她说:“杨颠峰先生还年轻,如果我们这么快就放弃了,当他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刚好在他身边的女孩子。” “说的也是!”另一个亲卫队的女孩这才破涕为笑。 杜黎娜落在队伍最后头,心情沉重地想着:“妳们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想得这么轻松。姊姊和杨颠峰之间的羁绊,岂是这么单纯的‘喜欢’。” 迪乌姆瞪了她一眼,悄悄地放慢脚步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道:“杜黎娜,妳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了?” 女孩有气无力地回瞪了一眼,像是连回嘴的兴趣都没有。 “真的还假的啊?开玩笑!”迪乌姆吃惊地想着,连忙追着逼问道:“妳堂堂一个公爵之女,居然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姊姊抢男人?太没出息了吧!” 杜黎娜霍然转头,恨恨地瞪着她,右手一振登时把法杖变了出来。 “妳,要打吗?”迪乌姆倒退一步,手中也多出了一把羽毛扇。 女孩对她怒目而视了几秒钟,表情渐渐转变为悲伤。正当迪乌姆困惑的时候,杜黎娜却突然挥出了手中的魔法杖。 “哇!”迪乌姆连忙用扇子遮住了脸,大骂道:“妳太卑鄙了吧!居然做假动作……啊咧?人呢?” 杜黎娜早就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旁边有啦啦队成员惊叹道:“哇!杜黎娜小姐居然会‘意念转位’的法术,真是了不起!” 迪乌姆皱起眉头,收下了羽毛扇说道:“……还好啦!大概只比我差一点。”她心里想着:“那个女孩真是不像话,就算放弃竞争女皇之位了,一个堂堂公爵之女居然去喜欢上那种平民?真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杜黎娜,她到底怎么搞的?” 有了伊东华的陪伴,这天晚上杨颠峰当然在选手宿舍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不过当晚恩居奇维城却不是每一处都像少年的房间那样安详宁静。 某高级旅馆三楼,与少年有三面之缘的性感冶艳女法师,正在小酌一杯色泽如宝石般晶莹水亮的鸡尾酒,享受着客房服务。 侍应生来敲门了:“女士,有两位自称是叶锡阿邦联来的客人想要拜访您。” “哦?”女郎显得有点惊奇:“……请他们进来。” 两名大汉神色不善地进来了,侍应生大概是害怕被卷入,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女法师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神情妩媚地问道:“两位,晋级还顺利吗?咦?原来不是三位的吗?两位还有一名伙伴怎么了?” “妳还敢说!”为首的短髭大汉怒吼道:“都是妳这妖女害的!特瑞彼的肋骨裂了四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也就罢了,妳居然害得我们叶锡阿邦联成了全葛里布林特的笑柄!” “他这么快就输了吗?”女法师汀佩妮惊奇地说:“怎么输的?” “妳还装蒜!”短髭大汉身后的那人恶狠狠地说:“还不只是他输了,我也输了!妳以为妳的骗术在世界级的勇武大会中可以用多久?一下子就被人揭穿了,还丢尽了我们祖国的面子!” 汀佩妮皱着眉头问:“什么装蒜不装蒜的,我真的不知道呀?妳们到底怎么输的?说我用骗术又是怎么回事?” “还敢装蒜?”两名大汉怒吼一声,“唰”地一声各自拔出了弯刀,一前一后摆开阵势喊着:“我们要把妳这妖女扭送到纪律委员会!就算我们不免贻笑全天下,也要把妳这个罪魁祸首给送办!” 女法师柳眉一蹙:“什么?妳说谁是妖女?” “就是妳这妖女!乖乖束手就擒!”短髭大汉身后那人刚输掉了比赛,满肚子气无处出,抢上前来伸手就想抓。 汀佩妮怎么会被他抓到?那两人眼前一花,女法师已经从原地消失,飘在房间深处,神情冰冷地说:“我原谅妳们一次,把被打败的经过告诉我。” 两名大汉一楞,然后同时大笑了起来。 “妳、妳原谅我们?笑死人了!妳以为我们还会再害怕妳的幻术!” “别忘了这里是恩居奇维城!在别处我们怕着了妳的道,在这里,妳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可是勇武大会参赛者!” 短髭大汉假笑完毕,重新目露凶光,道:“咱们别跟她多啰唆,让她去跟勇武大会治安委员会解释吧!如果她再抵抗,卸掉她一只手臂也不要紧!” “唉唷,好可怕呀!要卸掉我一只手臂呀?小女子我怕得全身发抖,站都站不稳了呢!”女法师神色一变,笑得花枝乱颤。 “动手!”两人不敢大意,一齐向她杀去。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叶锡阿邦联的勇武大会参赛代表,而且精擅合围战法,默契十足;看这两人联手进攻之势,锋锐难当,就算当事人换作是赛前预料中的二强“双尖金枪”素云藏或是“一隙斩”罗丝诺,想必也不敢轻忽大意。 可是女法师汀佩妮只是若无其事地挥挥手,两名叶锡阿选手的胸膛登时便喷出了汩汩血柱,他们就像在奈伊锡翁面前毫无还手余地的班司塔尼亲卫骑士一样,还来不及在自己的脸上现出错愕的神情,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喷出的血柱在女法师的面前受一道无形之墙所阻,连她的衣服都没有弄脏。可是女法师还是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布料不多的衣服,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两个大傻瓜,别说我根本不怕那个什么纪律委员会;就算我真怕他们,顶多也就是今后在城里的行动比较不方便一点而已。居然敢对法师拔刀相向?谁能救得了妳们!” 她抓了抓头,继续自言自语道:“这样杀了也有点麻烦,不是连那个叫凶拳的都被打倒了吗?后来出了什么状况?我还是得查清楚才行,不然实验就白费了。要去哪查呀……嗯……啊!对了,不是有个‘勇武大会报’,城里到处捡得到,去拿这几天的份来看看吧!” 说完之后,女法师汀佩妮就把两具尸体抛下不管,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旅馆。 说到这个勇武大会报,每天早上每个选手宿舍的房间都会收到一份。杨颠峰自从上次被乎也目骂“妳没常识也要常看电视”之后,每天早上就会抽点时间来看看这份报纸。 今早他起床也是如此。坐在床边摊开头条一看,登时吓了一跳,满版印着“叶锡阿两名选手遭人以残忍手法杀害”的报导,当然也有大幅照片。 “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突然回到了台湾,头版就是社会版。”杨颠峰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 他随便看了看叶锡阿两名选手死亡的报导,感叹地说:“没想到震撼勇武大会一时的气墙三名选手,突然就二死一伤,这也是不劳而获的下场吗?” 虽然又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通知勇武大会主办单位关于女法师的事,可是报导中有提到旅馆侍应生的证词,而杨颠峰知道的事情并不比旅馆侍应生多多少,也就将它置之不理了。 原来放在头版的八强近况,被放到二版去了。杨颠峰想起嘉希昂的比赛应该就在昨天下午,于是特别留意了一下。 “哇!嘉希昂受伤了?”他说。毕竟上次才和瑟那谈过那些事,所以会对这种字眼特别敏感小心。看报导所述,伤势应该并不严重,不过接下来才正要进入消耗战最严苛的时期,任何伤势都不得轻忽大意。 少年放下了报纸,开始盥洗着装,心想:“下午就要公布五回战直到决赛的最终赛程表了……不过我还是等下班再去看吧!反正若是真碰上了什么好运或是倒楣事,威特多一定会敲锣打鼓地跑来告诉我的。啊!昨天好像有点招待不周,下班以后顺便去探望探望嘉希昂的伤势,当是赔礼吧!” 主意已定,他就赴贵族学校图书馆上班去了,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痴笑。毕竟,本来就很喜欢泡在图书馆里的伊东华,最近因为某些缘故,留在图书馆的时间又增加了许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虽然也考虑过要不要邀请少女一起去,不过伊东华和嘉希昂完全不认识,这样把女友带去好像有点奇怪。杨颠峰决定自己去,便婉拒了少女用马车送他回宿舍的邀请,在夕暮下班时分换下自己担任图书馆管理员的制服后,便在桌上摊开了恩居奇维城的地图。 “唷,下班啰!”少年的顶头上司也进了更衣室,笑嘻嘻地换着衣服说:“妳参加那个什么比武大会,比赛还顺利吧?” “托您的福!”杨颠峰笑着点头打了招呼。 嘉希昂所住的旅馆离这里还蛮近的,少年打算走路去,然后在回程中再顺道去看看下午公布的最终赛程表。不过,路上当然少不了得买束花意思意思。 杨颠峰只知道嘉希昂住哪间旅馆,并不知道她的房间号码,不过这只要在柜台问问“班司塔尼代表团一行人”的住处就行了,不是很大的问题。询问之前,少年的龟毛症突然发作,心想:“这样冒昧拜访,会不会不太好意思?说不定人家受了伤正需要多休息呢!我还是先探探情况再去吧!” 他在大厅沙发上以最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分享嘉希昂的感官讯号,没想到立刻听见了她属下的吼叫声而吓了一跳。 “队长!那些恩居奇维猪简直欺人太甚!我们应该立刻打道回国,再度向恩居奇维邦联宣战!没想到他们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少年挖了挖耳朵,心想:“恩居奇维邦联又怎么欺侮嘉希昂她们了?” “哥米奥副官,妳先冷静一点。”嘉希昂自己的声音确实很冷静。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这张赛程表简直是为了阻止队长您晋级,让恩居奇维代表顺利晋级而量身订作的!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 女队长冷冷地说:“闭嘴,哥米奥!妳是在直指抽签过程作弊吗?妳是在质疑监督的‘光明圣徒会’的公正性吗?要知道,八百年前那场大战虽然惨烈,可是咱们班司塔尼受到的波及程度并不大;真要严格来说,什么勇者选拔、魔王封印跟我们根本就没有直接关系,不是吗?如果妳打算要与光明圣徒会为敌,一开始就不该来参加勇者选拔比武大会吧?” “可……可是……”副官依然怒不可遏:“虽然我不想怀疑光明圣徒会,但恩居奇维邦联好歹是地主,是主办人!如果说光明圣徒会对他们的卑劣行为没有睁只眼、闭只眼,我是不相信的!队长您也在场,您没有看到吗?当席次抽出来的时候,那些恩居奇维猪得意的表情!” 只听嘉希昂淡淡地分析道:“八强选手只剩下七人,而在甲乙组当中居然是五比二这种分配;而‘双尖金枪’素云藏和其他四人在甲组,‘一隙斩’罗丝诺和英布里逊在乙组。妳如果说这是恩居奇维人为了让英布里逊顺利晋级才做的安排,我不打算否认。可是,我的位置刚巧必须连续和八强中的四人对阵才能顺利晋级,我宁愿相信这是由于我的运气太差。要知道,在甲组的每个选手都不好过,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队……队长!”副官继续劝说道:“再怎么说,您的万金之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就算受到任何发肤之伤,也会愧对陛下的期许的!” “不要说了!”嘉希昂坚决地说道:“我要是在这里弃权了,岂不正中那些恩居奇维的小人下怀?我偏不弃权,定要奋战到最后一刻!” 杨颠峰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向柜台去要求会面。 这样高级的旅馆,办事效率自然也高,很快就有人把杨颠峰领到嘉希昂的房门前。少年斟酌着自己的措词,把刚刚听到的话全部从脸上隐藏起来,以平常的神情敲开了嘉希昂的房门,正经八百地说:“我来探病的,妳不要紧吧?” “妳有毛病啊?”女队长笑骂着指着自己的左上臂绷带说:“这么一点小伤,妳也要来探病?” 杨颠峰还是一副正经八百的神情:“因为昨天早上我招待不周,又担心妳是因为见识到我的神功之后惊魂未定,才受伤的!我认为我有一部份责任。” 他本以为女骑士队长会继续笑骂,没想到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说道:“见识到妳的神功之后惊魂未定……吗?也许是吧!” “妳……妳的伤势很重嘛!”少年并未就此放弃,惊愕地说。 “……这样妳也能看出我的伤势轻重?”嘉希昂疑惑地指着自己的手臂说。 “当然!”杨颠峰理直气壮地说:“妳的伤口一定是发炎了,所以妳一定发高烧了,不然小气又抠又骄傲的嘉希昂队长怎么会说这种话!” 女队长终于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挥舞着右拳逼近过去边大骂道:“妳这家伙欠扁呀!找死——” 少年突然把藏在身后的花束递到她的面前,诚心说道:“祝妳早日康复。” 嘉希昂初见花束有些错愕,不过很快恢复为若无其事的表情,单手接过了花束插在房里的花瓶后,重新坐了下来。 “对了,结果我和妳最快会在第几回合对上?”少年问道:“我还没去看最终赛程表呢!” 女郎惊异地说:“这么重要的事,妳居然不去看?妳下午都在干些什么?” 杨颠峰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在打工呀!勇武大会比完之后,我还是得要回去过一般的生活耶!没有钱是不能过日子的!” “啧,搞不懂妳在想些什么!”嘉希昂皱着眉头说:“这个最终赛程表嘛!说起来我的运气也真背,或者应该说妳的运气真好。除非我们都晋级到决赛,不然是不可能会碰头的!当然,还有在败部碰头的机会。” 杨颠峰迅速地转着念:“这么说我是被分到战况比较轻松的‘乙组’啰?”嘴里当然是若无其事地笑着:“哈哈!那我真是太幸运了!” 女队长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反正妳这里应该有赛程表吧!就拿来借我看看吧!”少年问道。 “啊?妳要在这边看呀!”嘉希昂烦恼地抓了抓头,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把班司塔尼代表团自己印的最终赛程表给了一份给杨颠峰。 晋级到五回战的选手,还有六十四名。杨颠峰先看乙组,即第二组的赛程。反正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装模作样而已。接下来,他在甲组的赛程中找到了嘉希昂的名字,一路往上看,脸色立刻变了。 嘉希昂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杨颠峰再仔细看了看,乎也目也不幸被分到甲组,而且第五回战就要对上八强选手。他想了想,问道:“妳觉得我这个位置怎么样?” “说好运也是好运,说坏运也是坏运。”女骑士笑着说。 “怎么说?” “坏运的部分是,妳在第六回战就会碰上‘一隙斩’罗丝诺,除非妳想傻瓜一样的硬拼看看,不然妳的连胜就要中止了。这下妳的那些亲卫队员们会很失望;而好运的部分是……” 少年惊奇地说:“什么叫像傻瓜一样硬拼看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嘉希昂很不高兴地说:“听人家的话要听完嘛!罗丝诺几乎已经笃定晋级为乙组冠军,就连英布里逊对上她大概也只能以弃权收场,所以妳只要在第六回战弃权就可以笃定进入败部。以现在的赛程表来看,妳在败部的晋级应该会很轻松。” “去妳的,我才不要弃权!”杨颠峰笑骂了几句,叹口气说:“不弃权我看我也赢不了吧!那妳呢?妳能顺利进入败部跟我打吗?” 女骑士欣然笑道:“甲组最有希望的优胜候补是‘双尖金枪’素云藏,我要在第八回战才会跟他碰上,所以我会在八回战的败部等妳,之前妳还得要……” 少年板着脸说:“妳把我当傻瓜呀?妳以为我当真看不懂这张赛程表?” “什……什么意思。”嘉希昂听得一楞一楞地。 “真——是的。”杨颠峰抓着头说:“妳来参加这个勇武大会,不是为了抢这个莫名其妙的勇者头衔,是为了再跟我打一场吧?真是的,何苦呢?不嫌太麻烦吗?妳想要报仇雪耻,我答应去班司塔尼时再跟妳比一次就是了!” 女骑士惊讶地说:“少臭美了,我才不是……”心中则暗骂道:“那只该死的妖精,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 “真的不是?那就好,我告诉妳,我参加这个勇武大会也不是为了当勇者,而是为了赚奖金,才不会想要因而赔条胳膊赔条腿。就算我们在败部遇上,我也不会跟妳认真打的啊!”杨颠峰说道。 嘉希昂气得七窍生烟,道:“妳这个混帐东西……” “我是尊敬妳才这么说;两个人都不是最佳状态,打起来有什么意思?”少年理直气壮地说:“妳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妳,再跟妳好好比一场。” 女骑士楞了楞,问说:“我要是在比武大会落败,就会回班司塔尼去了,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来恩居奇维了呢!” “妳以为我会爽约?”杨颠峰叉起手来,没好气地说:“我还没看过班司塔尼城的光之巨神像,也很想念塔尼夫夏的朋友,迟早得去一趟的。” “好吧!”嘉希昂摊摊手说:“答应妳什么事?” “弃权!”少年正经八百地答道。 女骑士楞了楞,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连妳也这么说!我弃不弃权干妳屁事,我弃了权对妳有什么好处……” “有天大的好处。”杨颠峰温柔地说:“妳弃权了,我就保全了一个朋友。” 嘉希昂满肚子脾气再也发不出来,又不想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滴下来,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少年十分尴尬,咳了一声说道:“呃……总之,我的条件就是这样,妳如果现在就弃权了,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去班司塔尼找妳再比一场;如果妳不弃权,现在开始参加了任何一场比赛,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情,明白吗?我还要回去研究一下赛程表,妳也好好休息养伤吧!再见了!” 女骑士没有答话。 杨颠峰硬着头皮转身离开了房间,刚关上门走出没几步,一个班司塔尼军官就上前热泪盈眶地握住少年的手。 “杨颠峰先生,实在是太感谢您了!”那人泪眼婆娑地说:“小的哥米奥,虽然以前就知道您其实来自联合国,不是恩居奇维人,可是一直认定您站在恩居奇维那边,所以一直反对队长和您结交。现在小的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 “妳……妳在说什么呀!”少年最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结结巴巴地说:“嘉希昂……子爵,她剑术高强,我是最清楚的了!我不想在勇武大会上碰到她,劝她弃权完全是出自一片私心……” 那军官感动地说:“请杨颠峰先生别再说了,小的再有眼无珠,也不至于这么没见识——非常对不起,刚才两位的交谈小的都听见了,小的就算无知,也知道甲组的战况越激烈,参战高手越多,对乙组选手而言正是有利无害;而杨颠峰先生正是乙组,天底下哪有乙组选手为了让自己顺利晋级劝退甲组选手之事!您的友情小的会永远铭记在心,不敢一日或忘,日后一定报答!” 杨颠峰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付着,快步离开了这间高级旅馆,心里还想着:“那个什么胜部败部、甲组乙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嘉希昂也送了我一张赛程表,我还是直接回去问问乎也目好了。” “也就是说……”乎也目道:“不计败部赛程,在这种单淘汰制的比赛中,前三十二名选手和后三十二名选手中各只会有一名胜出,而在决赛碰头决定冠亚军;所以,前半和后半的选手除非打入决赛,不然就没有碰头的机会。两边赛程可以分开加以分析,无论叫甲组乙组还是a组b组,都只是个代号,没什么分别的。” 此时,杨颠峰已经回到宿舍,静静地听乎也目分析着。 “预料中的八强选手有七名顺利晋级,甲组一共有五名,乙组只有两名,这种分法是不太平均没错,可是也没有到夸张的地步;可是再加上败部冠军可以获得和亚军一样的荣誉,情况就比较复杂了。”乎也目拿起铅笔,在赛程表上画着说:“妳看,如果赛前预料的两强都顺利晋级的话,他们晋级的路线就是这样……相对的,在他们晋级的过程中被打败的选手都会进入败部。” “嗯……那其他选手呢?”杨颠峰似懂非懂地说。 “也就是说,所有其他选手都得要晋级到‘败给两强选手’的地步,才能参加败部的赛程,而遇上两强选手前的赛事就很重要了。”乎也目继续画着并解说道:“妳看,这就是其他八强选手的晋级曲线,甲组的赛程中几乎都挤成一团,如果非两强的选手们必须这么早就彼此比拼,一定有败者出现;而败者就连进入败部战的资格都没有——正确地说,甲组的五名八强选手,除了素云藏外,只有一人能进入败部,真的很夸张!相对的却有一些较早碰上两强的废渣可以进入败部战。我呢,正属于老早就碰上其他八强选手的倒楣者之一。而乙组这边就很轻松自在,罗丝诺和英布里逊不遇上任何八强的选手就能顺利晋级,到准决赛才会碰头;而妳也相当轻松,如果在六回战赢过罗丝诺,接下来的唯一难关就只剩准决赛的英布里逊,打赢他就是勇者候补,坐二望一;就算输给罗丝诺,在败部只会先遇上甲组被素云藏淘汰下来的废渣,可继续轻松晋级。而且,败部的赛程会直到准决赛结束才举行,妳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休养;相对的打到第八、九回战才落入败部的那些其他八强选手们,却是伤痕累累,疲累不堪。” 少年听得晕头转向,终于放弃了弄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直接问道:“那,嘉希昂弃权对我来说是有利还是不利?” “当然是不利的啰!甲组的战况越激烈,乙组选手越能坐收渔利呀!”乎也目笑着说:“不过像那位女士这么倔强的人,大概不会轻易弃权吧?如果是别人的话早就弃权了。我也打算弃权。” 最新全本:、、、、、、、、、、 第七章 提升精神境界 杨颠峰惊愕地说:“妳……妳也要弃权了?妳的伤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胖大汉子摸了摸已经包上绷带的胸口,苦笑道:“是比我想像中的还严重一点。//。qb5/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虽然不像嘉希昂这么惨,我也得打倒两名八强选手才有进入败部战的指望。把报酬和可能受的伤比较一下,就觉得太不划算了。” “是这样啊……”杨颠峰感叹地说:“那我还真的要感激自己的好运呢!瑟那早早就倒楣而败了,妳的弃权也是运气成分居多,我无才无德却……” 乎也目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背说:“说什么傻话?妳可是我们第四名同盟最后的希望了,要好好加油呀!一定要保住第四名同盟的名声!至少晋级到第四名,而我也相信妳有这个实力!” “我就算晋级,也是靠了这张——简直是为了阻挠嘉希昂而量身订作的——赛程表的帮忙,这样我一点都不会感到高兴呀!”杨颠峰愁眉苦脸地说。 “这要看从哪个角度来看。”乎也目大笑道:“说是为了阻挠我或嘉希昂晋级而量身打造的赛程表,都说得通;而说是为了让妳或英布里逊或两强顺利晋级而量身订作的赛程表,也都可以说得通!” 杨颠峰跟着大笑了起来,“这张表是为了让杨颠峰晋级而量身订作的”这句,两人都完全把它当成笑话。笑了一阵之后,少年有些感叹地说:“对了……被妳打败的叶锡阿邦联,同团代表选手被杀的消息,妳有没有听说?而且报上还猜测是改造他们的法师为了毁灭证据下的毒手。” “嗯,我听说了。”死了人毕竟不是说笑的事,乎也目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妳会不会有点后悔?如果妳赛后马上住院接受治疗,妳的伤势就可能恢复得比较快,而且那些叶锡阿或许就不会执意认定那是幻觉,而去找那位法师算帐。”杨颠峰的话虽然大半出自猜测,却非常接近事实。 胖大汉子摇着头说:“我才不后悔。说起来可能不好听,可是听说另外两名使用气墙的选手死于非命,我心里非常痛快呢!” “……”杨颠峰苦恼地说:“是因为他们的强大力量是不劳而得的,是吗?” “噗!”乎也目笑道:“我去怨恨不劳而获的人干嘛?光这葛里布林特一地,就有一堆公子小姐天生就是公爵侯爵,难道他们不是不劳而获?我恨得完吗?” 他神情一肃,厉声说道:“我讨厌他们的理由,当然是因为他们用了跟我师门绝活的外观相同的武技!” 少年楞了一楞,心情轻松不少,揶揄他说:“那,反正妳‘大仇已报’,妳的奖金有二十四枚金币,也不算少了,就入院好好养伤吧!” “哈哈哈!”乎也目笑道:“我刚刚才想告诉妳,因为勇武大会的举行,现在恩居奇维城里的医院是人满为患,像我这种小伤,就算有钱也找不到床位呀!” “唷!”杨颠峰笑着说:“妳怎么这么清楚?又是那位可爱的护士美眉告诉妳的吧?妳们什么时候又‘不小心’一起吃了顿饭?” 乎也目胀红着脸骂道:“妳这家伙又糗我!快给我滚出去,滚回妳房间研究比武大会策略去!我要弃权妳还没弃权哩,妳的第五回战马上就到了!” 少年笑个不停地带着赛程表离去了。胖大汉子等房门关上后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说:“杨颠峰,我真是摸不透妳,妳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就算拼老命打进了败部,在败部终究还是得跟妳那发光怪拳交手,别说我的胸骨已经受伤,就算没伤,也不见得撑得住!我有一半是因为这样才弃权的啊!” 杨颠峰回到自己房间之前,本来还在想怎么没见到多多,一进门就看到妖精男孩在那里懒散地躺在床上听音乐、吃零嘴。 “妳好厚脸皮,自己随便拿我的随身听来放。”少年板着脸道。 威特多头也不回地说:“哎唷,大男人不要在这点小事上龟龟毛毛的,妳马子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嘛,借我听一听都不行!” 杨颠峰无奈地摊了摊手,道:“看妳这副轻松的模样,我那五回战的对手是真的很好应付了吧?” “对啊!老大妳之前场场扮猪吃老虎,教我冷汗捏了一把接一把,结果还不是一路赢过来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点,我怎能不好好把握机会喘口气?”妖精男孩还是没有回头,反手指了指桌上说:“妳五回战对手的录影带在那儿,有兴趣就拿去看一看吧!其实我是觉得不看也不要紧啦!” 杨颠峰心里嘀咕着:“妳又懂什么了,说不定对方也是藏了一手,打算扮猪吃老虎呢!”可是嘴里倒没说出来,只是拿了录影带和摄放影机往起居室那边去了。 可是等他看了录影带之后,也只能无奈地抓着头心想:“没想到像这种人也可以晋级到五回战,瑟那还真是有够倒楣呀!” 毕竟,武技可以隐瞒,可是对上同样不怎么样的对手却还被打伤,这一点却是假也假不了的。 他撑着好不容易把那人全部四场比赛的录影带看完,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决定这几天不特训了,反正身上也有点轻伤,还是直接回房睡觉去吧! 而他的对手这边,这时可没有这么轻松了。 话说那阴沉的眼镜男子此时正待在那本为豪宅储藏室,临时转用为“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总部的房间里。本来这儿只有写字台、资料柜和一堆选手资料卷宗,现在又多了电视投影机、放影机和堆积如山的录影带。 他一遍又一遍播放着之前的比赛,看着看着眉头也不由得皱得更严重了。而萤幕上所显示着的,正是之前杨颠峰打倒艾迪欧那场比赛的关键部分。 “可恶!”他低声咒骂道:“看艾迪欧的伤势,侧腹、背后明明只有不算严重的瘀伤,只有胸口那一击直接把肋骨打断、甚至还让肋骨插进肺部造成内出血,可是画面上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最后这一击和之前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眼镜男子把画面停格在那里,起身来回踱步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着:“他的剑术有的时候会突然变快,不过似乎只能维持很短暂的时间,还不难应付……最麻烦的还是那可怕的反应速度和惊人的体力,还有就是那个发光怪拳!” 虽然这房间很大,不过挤了这么多资料之后也未免有点拥挤,他能来回踱步的地方相对变小了。只听得他口中继续念念有词道:“叫什么,中华万岁拳……和……草剃流古武术无式?……虽然我已经命人去查,不过那是联合国那边的武术,大概查不出来吧!到底是怎样的武术呢?” ……就算去联合国那边查,大概也查不出来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然后有人在门外说道:“阁下,杰育夫先生来访,要请他进来吗?” “啧,他来干嘛?”眼镜男子低声咒骂了两句,提高音量道:“请杰育夫先生进来吧!”然后便把电视机给关了。 略过片刻,一阵短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敲了两下门也不问一声,就迳自把门打开了,露出一张气喘吁吁的脸孔,正是杨颠峰不久前才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人。 他见到眼镜男子十分从容镇静的模样,不禁觉得自己这么大惊小怪有**份,深呼吸了几口气把喘息平静下来,这才笑道:“我五回战的对手,您应该已经晓得了吧!这场比赛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才能获胜,还全赖您的指点!” “啊,是这件事啊!”眼镜男子和善地笑着说:“其实关于下一场比赛的战术策略,我没有什么好建议您的,也不认为有此必要!” 那人狐疑地说:“咦?可是,可是那小子连……连……” “连艾迪欧先生都被他击败了?”眼镜男子问道。 “是啊!”名叫杰育夫的选手,理直气壮地说,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承认自己不如艾迪欧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就是因为这样啊!”眼镜男子笑着说:“凭您的实力,要用怎么样的战术策略才能打倒一个连艾迪欧先生都不敌的选手呢?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吧!” 杰育夫楞了楞,这才气得发抖道:“妳……妳……” “杰育夫先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人贵自知呀!”眼镜男子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得罪此人,以讽刺的口吻说道。 “妳不能这样就把我打发掉啊!”杰育夫见他从容不迫的样子,想起对方底细未明,闹翻了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只好忍气吞声地说:“我……我为了加入贵组织也已花了不少钱,没想到妳们的情报支援,只能应付一些我自己也能打发掉的杂鱼为止吗?一但对手的实力超出我之上,妳们就打退堂鼓,这样太不讲道义了吧?” 眼镜男子皱着眉头心想:“什么叫做妳自己也能打发掉的杂鱼?要不是有我们的情报支援,妳能赢到五回战才有鬼!”可是嘴里却不是这样说,反而和善地笑了出来:“杰育夫先生先别激动。我刚刚是怎么说的?以您的实力,要以战术、策略之类的方法胜过对手是不可能的!还记得吗?我们联盟保证或提出能确实战胜对手的方法建议,而建议的内容可不限于基于实力的战术策略呢!” “啰哩叭唆,有什么办法,还不快说!”一见眼镜男子态度变和善,名叫杰育夫的选手口气又嚣张了起来,让眼镜男看在眼里,厌在心里。 他附在杰育夫的耳边低声说道:“您五回战的对手,也就是那个名叫杨颠峰的少年,正在迷恋吉勒斯德公爵家的干女儿,一位名叫伊东华的小姐。” 杰育夫听得一楞一楞的:“什么意思?” “虽然说是吉勒斯德公爵的干女儿,不过好像有什么情由,所以并不是很受到公爵大人的疼爱。之前,她回吉勒斯德公爵领地探望母亲的时候,居然是坐马车去的,而不是使用贵族家公子小姐常用的空间转移法术。而,算算也该是时候了,她在近期内应该会坐着马车从领地回来。”眼镜男子话毕,双手一摊道:“完了。” “妳……妳这是什么意思?”杰育夫吼道。 “是什么意思,您可以自己想想。”眼镜男道:“我必须说,我已经殚尽竭虑才想出这个唯一能让您突破五回战的方法,如果您对采取这个方法有兴趣的话,必须及早行动了。您的比赛就在后天下午,谁也说不准那个吉勒斯德公爵的继女儿会不会刚巧在这两天回来,就算您下定决心了,也不一定能成功呢!” 杰育夫还呆在那里发愣,眼镜男子已经拉了拉铃道:“来人,送客!” 自有仆役进门把这位困惑的选手领出门去。眼镜男瞪着他的后背心想:“这家伙一点也靠不住,我看他九成九会失败吧!在他被抓到之前,要好好消除他和我们的一切关连形迹才行。”便回头继续研究杨颠峰的比赛了。 伊东华早已经利用传送法术回到城中的事,眼镜男子自然是不知道的。第二天早晨,杨颠峰起床后盥洗完毕,便打算照常去图书馆打工。 他打工上下班是搭乘便宜的出租马车,跟马车业者讲好每天早上、下午都来定点接他,钱一次付清。这是恩居奇维城中很普通的平民上下班方式,而有钱人和穷人的差别,顶多在于所租用马车的品级罢了。 而少年所租用的马车停在勇武大会选手宿舍门口,或者贵族学校后门时,当然是很引人注目的,甚至连马车夫自己刚开始来接送时都感到有些窘困,后来也就习惯了。不过杨颠峰还没搭上马车,就在门口见到了不速之客。 “凯琳!”他惊喜地说:“什么事情?妳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正是伊东华的小女佣,只不过她并没有穿着华丽的女佣服,而是朴素的便衣打扮。她的神色十分愁苦,待少年走近,突然哭着投入了他的怀中! “呜呜……杨颠峰先生!呜呜……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来打扰您,可是,呜……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 “别、别惊慌!有什么事情慢慢告诉我!”杨颠峰虽然勉强可以说是“经验老道”了,可是也许今天凯琳着意打扮了,身上看似朴实的衣着也经过精心设计,又哭得有如带雨梨花,登时又让少年心慌意乱起来。 女仆啼哭了一会儿,才哽咽地说道:“我……我刚接到家乡来的急信,说我弟弟生了重病!” “那还得了!”少年惊讶地说:“妳不好意思说,我去跟伊东华说,妳现在赶快赶回乡去。对了,妳缺旅费吗?缺多少?” “那个……”凯琳为难地说:“……旅费的问题好解决……” “不然是什么问题?”杨颠峰困惑地问道。 “……虽然伊东华小姐一定不会介意,可是我才刚进入公爵邸工作,如果这样就请了长假,公爵大人一定会生气,一定会把我开除的!”凯琳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而且……我就算赶回去,呜呜……对弟弟的病情,也没有帮助!” 少年愣了愣,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妳的,尽管说就是了。” 凯琳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杨颠峰先生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千万不要跟伊东华小姐或是杜黎娜小姐说。”女佣怯生生地说:“如果她们知道了,公爵大人一定也会知道的,那样的话跟直接告诉公爵大人没什么不一样。我不能失去相依为命的弟弟,也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虽然觉得凯琳想太多了,杨颠峰还是安慰她道:“好,我答应妳,绝对不会向伊东华或是杜黎娜提起这件事。我该怎么帮助妳?” “我……我……”凯琳结结巴巴地说:“实在很不好意思,可是又没有别人可以拜托。我……我需要十枚金币,做为弟弟的医药费用。” 杨颠峰吃了一惊,心想:“十枚金币!” 少年已经在葛里布林特生活了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币值也比较清楚了。葛里布林特的金币拿去联合国使用的话,大概只能折合金价台币一千元;可是在葛里布林特使用的话,却要值钱得多,以民生物资来换算的话,价值比台币一千元高出十倍还不只!他想道:“十枚金币就是台币十万多块……以医药费来说,的确不是个夸张的数字,不过我的存款可能不太够用……啊!对了,我的比武大会奖金已经有十六枚金币了,若是预支这些钱的话……” 凯琳见他考虑了好一会儿,连忙说:“这本来就太冒昧了些,如果杨颠峰先生手头不方便的话……” “怎么会呢?”少年笑着说:“妳等我一下哦!我马上去拿存款簿,然后我们上马车,我直接带妳到钱庄去领。” “这怎么好意思!”凯琳惊讶地说。 杨颠峰怜惜地为她拭了拭泪痕,道:“人命关天,怎能不赶快些?妳在这儿等我一下喔!”然后回头就进宿舍去了。 小女佣目送他离去,顽皮地笑了笑,从袖口抖出眼药水藏好在隐密的口袋中。 而少年已经进了宿舍大门,一边快步往房间走去,一边从怀里掏出了行动电话,直接用嘴下指令说:“帮我接伊东华……” 之后,杨颠峰带着凯琳坐上了出租马车,先请他绕到钱庄去提钱。说实在的,凯琳见到少年是租用这么便宜的马车上下班,心中感到有些诧异,可是并没有显现在脸上。等到少年在她面前提出了十枚金币现金,并且到了僻处,珍而重之地交在她的手中,小女佣这才感激地又哭了出来。 “杨颠峰先生……的大恩大德,凯琳……凯琳无以为报……”她哭着说:“如果杨颠峰先生不嫌弃的话……” 女孩颤抖着把外衣脱了下来,里边居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没有内衣!平常掩饰得很好的玲珑浮凸的身材,这下曲线毕露,甚至连胸峰尖端那两枚粒状物都清晰可辨。 “哇哇哇……妳做什么……”少年在手忙脚乱之中,好不容易才抓出了她脱到一半的外衣,帮她穿了回去。 “伊东华小姐不会知道的。”凯琳误会了。 “不是这样啦!”杨颠峰假装生气地说:“我不是贪图这个才借给妳钱,妳难道不明白吗?” “说是借,杨颠峰先生应该很清楚才对……”小女佣哽咽地说:“以凯琳微薄的薪资,一辈子也还不起这样的钜款,凯琳就是因为家贫才被卖到吉勒斯德公爵家当女佣的,又不可能分身再卖给杨颠峰先生一次。” 少年不耐烦地说:“好!我不是借妳,是送妳,这样可以了吧?快点拿去,妳的弟弟不是病重吗?还在这里拖拖拉拉干什么?要不要我叫马车先送妳?” “不……不用了……我还是得先回公爵邸,我没向小姐请假就私自跑出来呢!”凯琳茫然地说:“这,这样真的可以吗?” 杨颠峰忍不住起了捉弄她的念头,低头亲了她一下,道:“这样就可以了,这十枚金币妳尽管拿去,是妳的了,一辈子都不用还。妳没事的话我可要先走了,已经迟到了,我还得赶着去上班呢!” 少年乘着马车离去后,凯琳的表情从哀伤的失措渐渐转变为困惑。过了一会儿她才自言自语道:“管他的哩!反正钱已经骗到手了,就算他今天中午在学校就跟伊东华小姐提到这件事情,也来不及追上我了。” 然后凯琳嫌恶地用袖口擦擦脸颊,道:“这种奇蠢无比的贵族公子还自作多情地亲我一下,真是恶心死了。”便匆匆招了出租马车离去。 杨颠峰到了打工的贵族学校之后,虽然伊东华三不五时就跑来图书馆跟他腻在一起,可是从来没有提及凯琳的事。 恩居奇维城贫民窟僻处有个废屋,平常绝无人烟,今天一早却有许多形迹可疑的人忙进忙出。 他们主要是找来许多木板、黑布、黑纸之类的,把屋子大大小小的缝隙都给填满,连窗玻璃都完全遮住,务要让整个房间变得密不透风,连声音都不容易泄漏出去。过了不久,有个蒙头遮面的汉子进来了,比了个手势,废屋里的“工作人员”自然便晓得了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上前候传。 “准备得怎么样了?”虽然隔了一层口罩,不过那蒙面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多少有些令人感到耳熟。 “这个地点大致上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过……”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地说。 “不过什么?” “这个……要绑架的对象,是吉勒斯德公爵邸的……” “妳放心好了,绝不会引来吉勒斯德公爵的报复。”那蒙面人得意地说:“妳们弟兄跟我多久了,我害过妳们吗?妳们顶多只要关她一天就好,无论她什么时候到,明天傍晚就可以放人。我们手中有她的把柄,她事后也绝对不敢声张;换句话说,绑架的事情公爵绝对不会知道。” “……既然您已经这样保证,那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蒙面人走出废屋之后,不过转了一个街角,马上和另一名侍从打扮的人物碰头了。蒙面人急忙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侍从答道:“是的,已经雇人埋伏在恩居奇维城和吉勒斯德公爵领地的必经之路上,只要有镶有公爵家徽的马车经过,他们就会立刻动手,只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蒙面人显得很急躁。 “据我们派人跟吉勒斯德公爵邸的下人打听的结果,听说伊东华小姐在这几天已经回到府里了呀!”侍从困惑地说。 “哪有这种事?”蒙面人气愤地说:“我得到的情报是说她正要从领地回来,难道她用飞的不成?妳告诉我,妳和我得到的情报哪一边可能是错的?” 侍从心想:“不用飞的,可能用转移法术……”可是他嘴里可不敢讲,连忙解释道:“我们只能向身份地位较低的邸府下人打听,那些人从来没有亲身接触到公爵大人或小姐的机会,所以当然是我们这边的情报比较可能是错的。” “那就好!”蒙面人擦了擦额头的汗,下令道:“可不会时常有公爵邸的马车来回于领地和恩居奇维城之间呢!从今天到明天下午三点钟这段时间之内,只要他们看见了有公爵徽的马车,不用请示立刻动手!如果里边坐的是男人,关他两天再放;只要是女人,通通送到我这里来,报酬就照事先说好的价码,知道了吗?” “遵命!”侍从敬了个礼,马上传话去了。 虽然这两人已经刻意“轻装简从”了,可是他们的衣着在这贫民窟还是引起了不少侧目,毕竟这儿的居民,大部分连一件干净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同样的衣着,如果移到吉勒斯德公爵前,就绝不会太引人注目了——虽然这样的衣着以贵族子弟来说还嫌太朴素些,但是贵族宅邸当然也会有下人出入,并不是每个出现在贵族宅邸附近的人都一定是贵族。 比方说凯琳,就躲躲闪闪地进了吉勒斯德公爵邸,因为她是不假外出。等她回到府中换上女佣制服,又把金币贴身藏好,这才安下心来,开始进行下个步骤。 她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找仆役领班商量。 “仆役长先生。”凯琳说:“伊东华小姐有些私物留在公爵大人的领地那儿忘了带回来,她吩咐我去帮她取回。” “啊?”仆役长说:“这又何必特地让妳再跑一趟,我打个电话跟那边的人联络一下,叫他们派人送过来就是了……” 小女仆红着脸说:“当然是不方便说的东西,不然伊东华小姐也不会……” 仆役长拍了一下自己头,苦笑道:“这样啊——嗯,好,我看还有没有马车……哎唷糟糕,府里下人用的马车都出去了呢!事情很急吗?” “这个,事情急不急不是我说了算的,其实用马车来回领地再快也要两个星期的,应该是不差这一点时间。我只怕伊东华小姐心里不舒服……”凯琳很技巧地把事情推到了她小姐的身上。 仆役长烦恼了一阵子,才说:“那也没办法了。妳是帮小姐办事,借用一下小姐的马车应该不为过,反正有备用的马车,妳就搭那辆去吧!妳在这里等一下哦!我帮妳找一个有空的马车夫。” 随着仆役长的离去,凯琳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趁着下人用的马车都出去了的时候来借马车,当然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虽然会在这个阶段多冒一些风险,不过只要能借到车上有公爵家徽的马车,接下来赶起路来会顺利很多! 她的心情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只不过等了大约一刻钟,却历经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好不容易那仆役长笑颜逐开地回来了,道:“马车已经备好,就在后门等妳,妳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谢谢您,领班先生!”凯琳终于笑出来了,这是她好一阵子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先不论这个小女仆怎样笑,杨颠峰只要是和伊东华在一起的时间,有八成以上都在傻笑。这天下午换下图书馆管理员制服后,他也是这样傻笑着把票递给伊东华说:“明天下午就是我的第五回战,这次应该可以轻松获胜,希望妳能来观战。” “嗯,我一定会去。”少女笑着说:“可是我还是想说……” “我知道,‘胜负是其次,安然无恙最重要’,对不对?我明白的。”少年笑道。他想了想,有些尴尬地说:“那个……今晚去贵府上拜访,方便吗?” 少女惊讶地说:“可以呀!有事情吗?当然,没事也很欢迎。” 杨颠峰抓了抓头,最后还是照实说了:“其实昨天妳来以前,杜黎娜不是先来了吗?我跟她……那个……总之我骂了她几句。所以,想跟她道歉。” “哦……”伊东华忍不住心想:“一定是苗不好。” “就是这么一回事啦!”少年说道:“我可以去吗?” 少女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心道:“我能说不吗?死猪头。” “那么,妳应该知道吧!杜黎娜喜欢吃的东西?”杨颠峰问道:“我要去跟她赔罪,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 少女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就是元味屋的蓝莓蛋糕!” “那个元味屋在哪?”少年一楞楞地说。 “妳就搭我的马车跟我一起回家吧!今晚我继父也不在!”少女笑嘻嘻地说:“路上就会经过那个‘元味屋’,顺便买就好了。” 杨颠峰嘿嘿笑着:“其实我早就有此意了,今天早上我还特地吩咐自己租的马车夫说,今天下午不用来学校后门接我呢!” “哼!”少女虽然板起了脸孔,不过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了。 于是两人在路上买了蛋糕。到了公爵邸之后,伊东华和杨颠峰商量好了瞒住杜黎娜,等她来一同用晚餐时再给她一个“惊喜”。 少年在豪华的餐厅坐定,静静地等待着。想想前不久才在血迹斑斑的比武场上拼搏,现在却坐在这样豪华的贵族宅邸饭厅里等着开饭,有种浮生若梦的感觉。乳白色的桌巾是绸缎质材的,摸上去有种十分光滑细致的好触感;银质为主,镶金的餐具和烛台擦拭得雪亮,在璀璨的吊灯下更显得夺目耀眼。当然,就算这些都十分引人注目,也比不上身边这气质高雅的佳人。 不过仆役们已经开始上菜了,公爵的女儿却还不见踪影。 “凯琳?”伊东华往身后望了望,那儿大概是平时凯琳站立的位置,却望了个空。“小姐不是吩咐凯琳出去办事了吗?”另一名女仆连忙问道。 “嗯……啊,是啊!我忘了。”少女问道:“苗……杜黎娜呢?” “杜黎娜小姐身体好像不太舒服,说她现在不想吃,叫我们晚一点再把晚餐盛在盘里送去给她。”女仆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伊东华想了想,说:“麻烦妳去请她下来吃饭,我有话要跟她说。” 女仆转达去了,当然她转达的话大不相同,改成了“伊东华小姐请您与她一同用餐,因为她有些事情希望在席间与您商量”。总之,伊东华虽然以姊姊自居,不过在这个家里,她的地位和杜黎娜是不同的。 不过那也只有对府里的仆役而言,对当事人来说似乎并不如此。这位千金大小姐烦恼了一阵子,还是乖乖地下楼来到了餐厅。 “杨颠……峰。”她惊讶地站定在餐厅入口处,十分后悔自己下楼来之前没有把头发给梳一梳,或是至少用魔法换件衣服。 杨颠峰诚恳地上前,双手捧上蛋糕,道:“我是来跟妳赔罪的!” “哇!”能看到他,女孩早已把一肚子的怨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眉开眼笑地接过了蛋糕说道:“是元味堂的——” 揭开盒盖的一瞬间,杜黎娜的笑容冻结了。不过,幸好她比杨颠峰矮了不少,伸手捧蛋糕的这个角度她的表情正好被蛋糕挡住,少年并没有发现。 她狠狠地瞪了同母异父的姊姊一眼,只见少女忍笑忍得很辛苦。 “真是谢谢妳!其实也没有必要特地来这么一趟嘛!”当她再度对少年开口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一副小女主人气派。杨颠峰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又想不出来,只好跟她回餐桌边坐下。 杜黎娜提高音量道:“苇茵,杨颠峰先生送我蛋糕呢!快帮我拿刀过来。” 少年第一个反应是:“妳桌上不是有刀吗?”接下来才想到她们大概不太可能把切肉的刀和切蛋糕的刀混着使用。果然,马上有个小女仆拿了切蛋糕专用的刀子过来,有点像是三角铲的那种。 杜黎娜“公正”地把蓝莓蛋糕分成了三块,盛在女仆一起送上的小盘中,把其中两盘推到杨颠峰和伊东华的面前,笑容满面地说:“来,我们一起吃吧!” “啊?我也有吗?”伊东华连忙说:“我不用了啦……” “姐——”女孩笑得很甜美:“别客气了啦!这么大的蛋糕我一个人又吃不完,摆在冰箱里的话,如果父亲大人看见了,一定会骂我怎么又吃甜食而丢掉的!” 伊东华勉为其难地说:“那……那我就却之不恭啰!” 于是,在三人享受了份量似乎稍微有点减少的晚餐之后,下人们送上了盛在超高级茶具中的红茶,意味着关键的甜点时间已经到来。 杨颠峰端起红茶啜了一口,望着茶杯心想:“这个磁质和花样都好漂亮啊!拿去台湾卖的话,一组大概可以卖到几十万吧!”他放下茶具,却正巧看见伊东华姊妹正在互瞪,虽然立刻又转开了视线。 “刚刚怎么突然觉得她们视线的交界处并出火花。”少年感到莫名其妙。 “……那,我先开动啰!”杜黎娜笑着说道,挖了一口蛋糕吃。 杨颠峰见到伊东华盯着妹妹慢条斯理地咀嚼了,吞下去,心中的疑惑更盛。而杜黎娜吃了一口之后,笑着说:“姊,妳不吃吗?” “喔……我吃。”伊东华望了杨颠峰一眼,有点尴尬地自己也挖了一口吃。 而少年一边注意着少女的神情,一边也挖了一口送进嘴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蛋糕入口的同时,自己登时觉得去地狱转了一遭! “好……好……好酸!”杨颠峰酸得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更没有办法分心去注意伊东华的表情了:“而且还有一种苦苦的……不,该怎么说呢……很奇怪的味道——我,我早就知道杜黎娜的品味可能不太寻常,可是,可是,这个蛋糕的味道也太奇怪了!杜黎娜怎么吃得下去?” 他勉强看了对面的女孩一眼,只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只如此,身旁的伊东华虽然眉心微蹙,居然也耐心地吃着。 最新全本:、、、、、、、、、、 第八章 促进世界大同 杨颠峰于是又吃了一口这气味古怪的蓝莓蛋糕,并且喝了点茶配下去。/。qb5。c0m\\这一次早有了心理准备,受到的冲击就没这么大了。 习惯了以后,不但那种酸到骨子里的酸十分过瘾,就连那股不知道算不算是苦味的怪味,都感觉“有深度”了起来。 少年又吃了一口,然后无意识地吐了一口气。 “怎么了?”少女关心地说:“都来到这里了,就放轻松嘛!” “啊?”少年摸了摸自己紧绷的脸,问道:“我看起来真的这么不轻松吗?” “是很不轻松呀!”对面的女孩说:“杨颠峰啊!妳都打入五回战了,而且也打倒过葛里布林特成名已久的战士艾迪欧;就算现在败了,也不会再有人小看妳的实力。如果妳只是为了不辜负别人的期待而战,这样已经够了。” 少年拍了拍脸,问道:“是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在心中告诉自己:“放轻松、放轻松。” 把脑中关于勇武大会的事屏除之后,杨颠峰望望身边美丽的少女,再望望对面可爱的女孩,又望望手中雅致的茶杯,登时觉得世界多么美好,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又吃了一口蛋糕,享受那种直冲脑门的刺激强酸,然后笑着说道:“对了,杜黎娜,从今以后我可以叫妳妹妹吗?” 杜黎娜正把一匙的蛋糕放入口中,闻此言大声呛咳了起来,连忙掩着嘴喝了一口香浓的红茶,没好气地问道:“怎么突然这样说?杨颠峰——先生。” “因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杨颠峰看了同样困惑的伊东华一眼,依然笑着说道:“我们就会‘结亲家’不是吗?” 少女满脸通红地很快吃了几口蛋糕,站起身说道:“我……我去补个妆。” 杨颠峰目送她快步离去,心中只有甜蜜的滋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杜黎娜则是在心里暗骂:“真会挑时机,妳脸上哪有妆可以补。” “杜黎娜!”少年诚恳地说:“妳还在生我的气吗?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啊!”女孩淡淡地应着。 “那个时候……”少年抓着头,苦笑道:“我并不是真的想摆出哥哥的姿态责骂妳,我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当时不说些什么,以后妳可能会比较不容易跟那些啦啦队的女孩们相处。当然,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说了那些话也不见得对妳有帮助,或许还有害也说不定,总之我是做了件蠢事。” 女孩惊讶地想:“啊?是这样的吗?”可是嘴里却说:“嗯,我知道。” “那么妳原谅我了吗?杜黎娜小姐。”少年诚恳地说。 “好,这次如果妳愿意嫁给我的话,我就原谅妳,呵呵呵呵呵……”杜黎娜模仿迪乌姆般地笑了几声,见杨颠峰的窘像感到十分得意,便又吃点蛋糕喝了口茶。当她放下茶杯,这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 女孩有点紧张地说:“妳、妳想干嘛?” 杨颠峰突然合掌道:“妳穿啦啦队服的样子好可爱,能不能在这里变给我看?拜托!”然后便鞠了一躬。 杜黎娜吓得魂不附体:“妳……妳……妳在说什么傻话,别傻了,我才不要!” “妳明天不来为我加油了吗?”杨颠峰好失望地说。 “……会去呀!”女孩红着脸说。 “那反正明天也是要穿,也会被我看到,只是那时我没什么机会仔细看,现在让我看一看嘛,拜托啦!”少年嘻皮笑脸地说。 杜黎娜有点混乱地想:“他、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迷上我了吗?这是一种新的捉弄人的伎俩?还是……还是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看’?” 女孩忍不住向通往厕所的门望了一眼,像是深怕姊姊已经回来了而被她看到。不过仔细一想,被她看到又怎么样?她可能又会嫉妒得脸色发青,或者是冷言冷语地丢下一句:“那妳就给他看呀!那不是很好吗?他总算迷上妳了!” 杨颠峰可不知道这番少女情怀,只是继续嘻皮笑脸地说道:“拜托啦!我真的很想仔细看看,只要妳让我看,我就嫁给妳!” “臭美,我才不要娶妳!”女孩笑骂道:“好啦!给妳看就给妳看。” 只见她起身离座,手儿一振就把法杖变了出来,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少年抠着脸问道:“呃……需要我转过身去吗?” “不用了啦!反正妳转过去了还不是一样会偷看。”女孩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挥魔杖,魔法杖前端登时生出许多光辉将她包裹住。 等光团散去,她已经换上了啦啦队服——细肩带的紧身背心,把手肘整个包裹住的长白手套,芭蕾舞装般的短裙和白色裤袜。只差胸口没有“杨颠峰加油”那几个字,女孩忐忑不安地搓着手说:“妳……快点看,看够了快跟我说……” 杨颠峰还真是老实不客气地把她从头到脚看了几遍,然后伸出手说:“对了,我觉得妳这个发型比较好看,而且摸上去也没有弄乱头发之虞……” “哇,妳敢摸?不准摸!”女孩连忙压住了自己的头发。 她中计了!少年正是想要她做出这个动作,趁机双手往她的双腋一伸,就把她抱了起来!杜黎娜见到眼前风景丕变,只觉得一阵晕眩,夹紧双腋呻吟着说:“臭杨颠峰,不要啦!快放开我!快放我下来……” “咦?妳变重了,是不是胖了?” “死杨颠峰,妳才胖了!妳肥了!妳肥猪!”女孩已经完全把教养抛在脑后,歇斯底里地吼骂起来,拼命挣扎。 挣了一挣没有效果,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了杨颠峰一眼,正巧看见他往下望着说道:“咦?原来不是变胖了,妳的脚是不是有长长些?好漂亮呀!” 女孩的脸儿红得更厉害了,恨恨地骂着:“杨颠峰,妳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说一句‘妳长高了’吗?”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不待杜黎娜叫骂,少年已经把她放了下来。女孩连忙把自己变回原来的模样,坐回了位置上大口大口地吃着蛋糕。 可是杨颠峰却没有匆忙回座,而且,当伊东华回来时对他俩若无其事地问“妳们在做什么?”的时候,少年才慢条斯理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边从容地答道:“我刚刚把杜黎娜她……” 女孩“砰”地拍了一声桌子,猛然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杨颠峰一眼并说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我要去‘补补妆’,两位请自便。” 伊东华怀疑地目送她离去,心想:“妳刚刚心里一定在偷笑我,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等杜黎娜走远,她才继续问道:“把她怎么样?” 杨颠峰抓了抓头,苦笑道:“没什么啦!我在加深我们的兄妹情谊。总觉得那个时候——呃,就是我不小心把她拐跑的那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可是回来以后她就一直刻意疏远我。” “她不是加入了妳的啦啦队吗?”伊东华没好气地问道。 “就是这点奇怪呀!我心里虽然高兴,可是总想不通,她只要跟妳一起来看我比赛就……”杨颠峰“啊”了一声,突然问道:“莫非妳们姊妹吵架了?” “……没有吵架啊!”少女神色淡然地说道。 “我想也不可能,那……” “……只是我单方面的讨厌她。” 少年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少女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好一会儿才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像妳想像得那么完美,不是吗?” “怎么会扯到这里来。”杨颠峰说:“我只是觉得,妳讨厌她的理由,一定是因为某种我无法想像的原因。” 伊东华听了这番话,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恶念站了上风。她说:“其实苗她……她对妳那样,只是因为害羞吧?她好像喜欢上妳了!” “哇哈哈哈!”杨颠峰拨了拨头发,得意地说:“我真的有这么帅吗?啊!我真是罪恶的男人,早知道她这么为情所苦的话,我就……” “不要说得一副好像妳都懂的样子啦!”少女没好气地说。 “我是都懂呀!”少年冤枉地说:“我可不是以为妳在开玩笑,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妳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认真而已。十三岁的小女孩仰慕我这种年龄的哥哥,是很正常的事情呀!妳……” 伊东华闭上了双眼,很懊恼地说:“所以我说妳什么都不懂!我第一次遇到苗的时候,很高兴自己有一个双胞胎的——姊姊!” 听了这番意料之外的告白,杨颠峰张大了嘴,一时愕然不知该说什么。 好一会之后,他才食而无味地吃着蛋糕,心想:“如果是伊东华变成杜黎娜现在的模样,我可能会不好意思那样抱她吧?不过,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毕竟杜黎娜也只不过出生十三年……” 好像想到什么事情。 少年有些困惑了:“难道我也得把苏希当成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吗?之前杜黎娜好像也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我想想她是怎么说的:‘如果葛里布林特的时间和地球不一样,我其实已经四十岁了,妳怎么办?’……啊,原来如此!” 杨颠峰兴高采烈地对伊东华说道:“我完全明白了!” “妳明白了?”知道他根本还不明白的伊东华,困惑地说。 “我明白了!”少年自信满满地说:“杜黎娜讨厌我把她当成小女孩对吧?早说嘛,我以后改进就是了!” 伊东华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见少年若有所思地把蛋糕吃完,然后问道:“可是……具体地说,该怎么做呀?我其实没有什么头绪耶,妳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 少女只好说:“那……妳以后就把她当成凯琳好了。” “当成凯琳?嗯……我再想想看。东华?” “小杨?” “妳蛋糕不吃了吗?” “啊?嗯,我吃不下了。” “剩下来的话会被令尊丢掉吧?我帮妳吃好吗?”杨颠峰问道。 “咦?可以呀!”伊东华恍惚地说:“可是,不用勉强唷!” 少年欣然说道:“只要一想到这个蛋糕的价钱,我就一——点都不觉得勉强,下次吃大概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吧!”他把少女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开始吃了。 伊东华瞪大了眼睛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才放下心来,浑然没发现杨颠峰心里甜滋滋地想着:“间接接吻耶!间接接吻耶!太棒了!” 刚巧这时候杜黎娜正从洗手间回来,一见到这种状况,马上笑嘻嘻地说:“杨颠峰,妳‘也’喜欢吃?多吃一点没关系,我的也给妳吧!” “真的吗?多谢!”少年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心想:“真要把她当成凯琳?实在很难呀!跟凯琳间接接吻可能会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跟杜黎娜的话……” 总之就这样他吃了一块加两个半块酸死人的蛋糕,肚子终于也有点不舒服了,向两位小姐告了声歉,杨颠峰也去“补妆”了。 姊妹两人默然相对片刻,伊东华打破了沉默:“刚刚杨颠峰跟妳说了什么?” “杨颠峰说他迷上我了。” “妳胡扯。” “真的啊!他说他迷上我穿啦啦队服的样子。” 伊东华不再搭腔,心里觉得很有可能。 “姊,妳们又聊了些什么。” “我对杨颠峰说,妳爱上他了。” “妳……算了,反正他也不会相信。” “他老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把妳放在眼里。” 杜黎娜忍不住眼眶泛红,站起来大骂道:“妳到底要我怎样!要我正视自己心情的也是妳,故意讲这种话伤害我的也是妳!” 伊东华也高声回嘴道:“我是叫妳正视自己的心情没错,我可没有说我不会阻挠妳耶!现在跟他交往的人可是我耶!” “那妳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女孩哭闹着说:“妳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的……,总之,妳一定要看到杨颠峰甩了我才高兴吗?” “对!”少女气急败坏地说:“因为若是再拖三年,被甩掉的人可能是我!” “妳、妳、妳好奸诈!” “妳就死了心,快点向杨颠峰告白,然后被甩掉吧!” 杜黎娜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平静下来,冷淡地说:“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被他甩掉,不代表三年之后他还会甩掉我,不是吗?妳希望发生的那件事,事实上只有一个精神上的自卫(慰)效果,不是吗?” 这次换她站了上风。伊东华眼眶一红,听得脚步声接近,连忙把眼泪擦干。 但还是被少年发觉了,他关心地说:“怎么了,东华?” 这句话又让杜黎娜重重地挨了一记,可是少女却没那个闲暇得意,只是别扭地说:“因为那个蛋糕太难吃了!苗明明知道我不爱吃,却要分给我!” 如果杜黎娜说:“谁教妳明知我不爱吃,还叫杨颠峰买回来”,那也就扯平了,没想到女孩却装着无辜说:“姊,我真的不知道呀!不想吃说一声嘛!” “对啊!”杨颠峰顺理成章地说:“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吃呀?” 少女只觉得今天一败涂地,只好闷不吭声。 见她脸色苍白,少年连忙说道:“我也该走了,东华,送我出去好吗?” 杜黎娜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强打精神笑道:“姊,用马车送他回去吧!” 伊东华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只听杨颠峰若有所思地说道:“妳们一起送我回去嘛!有些事,在马车上比较好讲。” 两姊妹困惑中和他一起上了马车;杨颠峰先上,然后杜黎娜,最后是伊东华。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往选手宿舍的路已经过了一半,杜黎娜终于忍不住问道:“杨颠峰,妳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少年抓了抓头,问:“听说妳喜欢我,杜黎娜?” 女孩没料到对方突然蹦出这一句,吓坏了。一句“妳臭美”卡在女孩的嘴边,硬是出不了口,倒是在眼眶里打转的东西快要跑出来了。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少年继续说道。 “杨……杨颠峰!”伊东华担心地叫了一声,忍不住想:“这……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我不是……” 而这时杨颠峰还在继续对杜黎娜说道:“虽然我喜欢的人老是想把我跟妳凑在一起,可是我喜欢的是她,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女孩困惑地回头望了姊姊一眼,而少女马上大声抗辩道:“杨颠峰!妳在胡扯些什么!我才没有……” “妳还叫我把她当凯琳,妳自己都没这样。”杨颠峰指着杜黎娜说:“如果她是凯琳的话,妳会让她坐我们俩人中间?” “……”少女张大了嘴巴,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杜黎娜更困惑了,可是少年还是继续对她说:“虽然我喜欢的人她比较喜欢妳,可是我不会放弃的。她一点都不明白,当我跟她单独相处时,她老是提到妳,我的心中有多么嫉妒……” “等、等一下!”伊东华终于尖叫了起来:“小杨,妳到底在胡扯些什么!”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杨颠峰坚持道。 女孩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之中,也跟着尖叫了起来:“妳们不要一人一边在我耳边叫,好像立体身历声广播!” 马车内登时安静下来。女孩狠狠地瞪着少女,眼神仿佛是在说“我才不要妳这样同情我”,而少女一副困惑又无辜的模样。 杜黎娜深深地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这才隆重地微笑着对杨颠峰说道:“杨颠峰,我才不喜欢妳呢!” 少年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 “我只是……”女孩忍住了那和蓝莓蛋糕的口味一样的心情,自然地说:“只是……只是有点羡慕妳和姊姊的恋情吧!” 杨颠峰只能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 “所以,我一时还没办法叫妳哥哥,可是我愿意试着把妳当成哥哥,我也允许妳把我当成妹妹!”女孩开朗地笑着说:“到了!滚下车吧!” “嗯,我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杨颠峰一边下车,一边还是有点担心地回头说道:“妳们姊妹俩要合好唷!虽然我不太清楚妳们到底为什么吵架……” “好啦好啦,不要妳管!我们回去啰!”杜黎娜自己关上了马车的门。 少年目送马车远去,无奈地笑了笑抓着头说:“我明天还有比赛耶!”然后叹了口气就回宿舍去了。 他边走边想:“本来想要模仿雪兔拒绝小樱的办法,可是看到杜黎娜那时的表情,就是没办法把她当成小孩……或者是,我自己远不及雪兔那样成熟?” 而吉勒斯德家的姊妹俩,回程中在马车里漠然相对,气氛十分尴尬。最后还是伊东华打破了沉默:“苗……妳是认真的吗?” “什么认真不认真,我都被甩了,妳高兴了吧?”女孩没好气地说。 “不是啦……” “不是什么?我才不要妳的同情,妳这个大笨蛋!妳以为妳把杨颠峰甩掉,他就会跟我在一起吗?妳太自以为是了!” “我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杨颠峰现在很听妳的话?哼,要是妳把他甩掉了,他会听妳的话跟我交往吗?别傻了!”女孩气愤地说。 伊东华眼前一黑,仿佛那时杨颠峰对席佳宜的态度已经重现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烦恼了一阵子,还是继续说道:“不是啦!我是问妳,妳是真的这么想?” 杜黎娜沉默了一阵,才反问道:“想什么?” “妳是……真的愿意当他的妹妹?” “我不要这个哥哥的话,妳就愿意把他甩掉?”杜黎娜没好气地说:“那好,快快快,把他甩掉吧!我不想要这个哥哥!” 伊东华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女孩叹了口气,想:“会像这样被妹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姊姊还真不多呢!”她终于说道:“……开玩笑的啦!我才不想妳把他甩了。如果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连‘女朋友的妹妹’这样的身分都没有了?” 少女终于放心地笑了,口中唤着:“杜黎娜……” “我会试着去认真扮演‘妹妹’这样的角色……”女孩说。 伊东华忍不住抱住了她,爱怜地抚摸着她。 “……三年!”女孩说。 “杜——黎——娜!”少女尖叫了起来,试图捏她的脸,可是女孩已经顽皮地变出魔杖把自己变跑了,变到马车顶上。 而公爵家的马车夫神色如常地继续驾驶着,仿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第二天早上,杨颠峰一起床就在烦恼她们姊妹俩到底合好了没,可是担心不出什么结果来。无论如何,他还是拉开了窗户,对着朝阳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夏天快到了,这边好像没有梅雨哩!” 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敲门声随后响起,是宿舍的工作人员。 杨颠峰开门从他手中收了一封信,回到床边之后,好奇地把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像这样纸质不错,却没有任何特征的信封真是罕见。 蒙面人……呃,他现在没有蒙面,应该称呼他为杨颠峰五回战的对手杰育夫先生,正在自己房间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着。他的行动表现了自己的焦躁,毕竟只有今天一整天和明天上午这样短短的机会,而转眼间这些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铃铃铃铃铃铃!”桌上的魔法通话器如他愿地响了起来。 杰育夫奔到桌边,接起来急躁地说:“喂!” “少爷,抓到了一个女的!”电话那端犹豫地说。 “什么抓到一个女的!说得不清不楚!”“少爷”破口大骂说:“是袭击了有吉勒斯德公爵家徽的马车吗?” “是的……可是……”电话那端还是犹豫者。 “我管妳可是不可是,立刻把她送进城来,送到‘那个地方’去!至于马车夫就先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懂不懂?” 虽然他的命令是“立刻”,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的手下们还是等天黑之后才悄悄地把被绑架的可怜女孩儿运进城,毕竟不管她是谁,都是难惹的吉勒斯德公爵家的人。然后,杰育夫……不,这时他又成了蒙面人,为了慎重起见,亲自来见了这个关键的筹码一面。 幸好他亲自见了她一面,而且还把眼镜男子提供的照片拿来比对。虽然被害人嘴上贴着胶带,眼上蒙着黑布,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和身躯又被重重绳索固定在一把牢靠的椅子上,但是面容毕竟还是很容易辨别出来。蒙面人比了半天,这才拉着随从到了旁边的房间,气急败坏地骂道:“她不是吉勒斯德公爵的干女儿!” “她当然不是,因为……”随从苦笑着解释:“因为她乘坐的马车,和您指示的刚好相反,是从恩居奇维城往吉勒斯德公爵领地去的!” “……那……” “……之后埋伏在路上的人并未撤离,不过也没有再拦到别的公爵家马车。而且我想也拦不到了,因为……” “那她到底是谁?” 随从附耳对蒙面人说了几句,见少爷脸色阴晴不定,只好补充了一句:“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请您自己问问她吧!” 蒙面人果然做了。他到了被害人的面前,示意随从撕下被害者嘴上的胶布,故意捏着嗓子说:“我问妳什么,妳就给我全部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妳就有苦头吃了!知道了吗?” “是……是的。”女孩含泪答道。 “妳的名字是?” “凯琳兰卡斯。” “身分?” “我是吉勒斯德家的女佣,是……是伊东华小姐的贴身女侍。” “妳一个女佣为什么坐在有公爵家徽的马车上!胡扯!” “我……我知道那不合规矩,可是,那是因为小姐吩咐我办一件很急的事情,想说用这样的马车送我去会快一点……” “……妳一个女佣,身上怎么会有三十几枚金币?” “那是小姐给我的,那个……和我要办的事情有关。” 蒙面人懊恼地抓了抓头,又问道:“妳的小姐——也就是那个叫伊东华的,现在就在恩居奇维城里?” “是的。” “妳说谎!”蒙面人大吼一声:“她明明还在吉勒斯德公爵的领地!” “不、不,我没有!”凯琳哭着说:“小姐确实几天前还在公爵大人的领地,可是她这两天才用魔法转移回来的!” “妳还想说谎!”蒙面人又大骂道:“她去的时候明明是乘马车去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就改用魔法了呢!” “小姐去的时候只是想慢慢走,一路散散心罢了,回来的时候有急事嘛!”小女仆已经害怕得几乎崩溃了,哪里像是有想到要隐瞒什么事情的样子。 蒙面人懊恼地按住了额头。无法在城外绑架伊东华倒也还有办法可想,但如果小女仆所言属实,那么“伊东华不受吉勒斯德公爵疼爱”的传言也十分可疑。若是公爵对这名少女疼爱得视如己出,叫杰育夫向天借胆也不敢绑架她呀! 他不由得心想:“这女孩真的是伊东华小姐的贴身侍女?莫非只是骗了钱要跟马车夫私奔?”就继续问道:“妳真的是那个伊东华的贴身侍女?” “是……是的!” “那么妳家小姐的事情,妳应该了若指掌啰!” “是的!” “有个叫杨颠峰的人,妳认不认识?” 这个名字好像让凯琳吃了颗定心丸,道:“再熟悉不过了!” “为什么?” “他是小姐的恋人!” “妳说妳很熟悉他?妳一个侍女又怎么熟悉自己小姐的恋人?” “那……那是因为我撮合了他俩,有……有一些功劳,杨颠峰先生还因此请我吃过一顿饭!” “……妳真的对他很熟悉?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他……他……伊东华小姐是从另一个片界搬来的,跟公爵夫人一样;而杨颠峰先生就是和伊东华小姐来自同个片界,是从那个片界来的勇武大会参赛者!” 坦白说,吉勒斯德公爵夫人是从别的片界来的,这件事杰育夫是初次听闻。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转着别的脑筋:“对了,我记得那家伙给我的情报上说,这个叫杨颠峰的是个滥好人……”他心念一动,便语气一转:“哼!勇武大会参赛者?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他敢来,我们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小女仆听对方口气好像有点胆怯,忙说:“劝妳们不要小看杨颠峰先生,他虽然来自另一个片界,可是勇武大会八强选手中已有两人肯定了他的实力,而且……”幸好她时常留心勇武大会新闻,这下有很多题材可以说得口沫横飞。对于这些事情,杰育夫自然再清楚不过,对于凯琳熟识杨颠峰这点更无怀疑。 “那、那又怎么样!”蒙面人厉声说道:“妳不过一个吉勒斯德家的女佣,干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来救妳!” “他会来的!”凯琳肯定地说:“我和伊东华小姐情同姊妹,只要伊东华小姐跟他说,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蒙面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对着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随从连忙又把凯琳的嘴给堵上。凯琳本以为自己的威胁一定会有效,怎么都没料到之后又被堵了嘴,重新沉入令她恐惧的寂静和黑暗之中。 “这是报应?”她绝望地想着:“是我背叛了小姐、公爵大人的报应?” 旁边的房间里,蒙面人得意地说:“妳听到了没有?没鱼虾也好,天色已经晚了而且明天就要……咳。总之,虽然没抓到正主儿,但是或许因祸得福了呢!” “可是我觉得……”他的随从显然并没有这么乐观,苦着脸说。 “闭嘴!马上拟一封威胁信,然后送到杨颠峰那里去。”杰育夫说。 随从连忙说:“我把威胁信写出来,念给您听听,您觉得可以了,我再找报纸剪贴字拼成信,这样可好?” “就这样办,开始吧!” “嗯,开头就写——杨颠峰先生亲启:妳女朋友的女侍凯琳兰卡斯小姐……呃,或是‘恋人的女侍’?或者是‘恋人的贴身女侍,也是她的好友’?” “这么麻烦干嘛!就写‘朋友’就好了啦!” “‘杨颠峰先生亲启:妳的朋友凯琳兰卡斯小姐,现在在我们手中。如果妳希望她平安回去,今天的比赛该怎么做,妳是聪明人不用我们多说。别以为大会纪律委员会能像广告中那样把她即时救出来,那里面有我们的人,只要妳敢泄漏这件事,她就死定了!’”杨颠峰阖上信,疑惑地说:“凯琳不是出城去了吗?” 他的行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里是伊东华焦急的哭声:“杨颠峰!公爵家的……的一个车夫刚才遍体鳞伤的回来,他说凯琳被绑架了!” 少年温言安慰她几句,挂断了电话,脸孔已是气得扭成一团。 他恨恨地举起手机,硬是摔不下去,最后摔了枕头:“可恶!可恶、可恶!怎么连凯琳也……我带给身边的女孩子的厄运还不够吗!”杨颠峰拼命抓着头懊恼着。他想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地说:“来啊!有种尽管来,勇武大会打赢打输我根本不在乎,但是如果妳们敢动她一根寒毛,给我试试看! 最新全本:、、、、、、、、、、 第一章 心有千千结 杨颠峰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便先找了一个塑胶袋把信封和信纸装起来,然后直奔勇武大会选手宿舍楼顶。\.qb5.c0m\\他想,既然凯琳是在城外不远处被绑架,现在应该也只被藏在这恩居奇维城附近罢了。 他在楼顶召来了肉肢,开始利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自上空对这恩居奇维城作逐尺逐寸的地毯式搜索。 虽然理论上一次就可以搜索十公里方圆的地区,不过杨颠峰没有测试过自己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的极限,而且照理来说从上空进行搜索又得扣掉一些距离,所以他实际上选择的大小是一次半径五公里左右的区域。从城中心往外搜索,拿出地图略微估计,就算连周边市镇也算上应该也用不了一上午。 “上午还有我六回战对手‘一隙斩’罗丝诺的第五回的比赛……算了,救人要紧,那边就不去看了。”杨颠逍南搿? 虽然明知不可能在城中心附近找到,不过杨颠峰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在城郊西南边的贫民窟感应到类似凯琳的感官讯号的时候,还是暗自埋怨自己干嘛要从十二点钟方向顺时针绕起,逆时针的话不就可以省些时间吗? 确认凯琳的讯号以后,少年碰上了不久之前在吉勒斯德公爵领地寻找伊东华时相同的麻烦──或许比那种情况还糟。当时伊东华只是因为在逛街,感官讯号一直变换,就让杨颠峰无法抓住位置瞬间移动过去了,而现在凯琳的情形却好像是眼睛被黑布蒙住,根本没办法提供少年任何移动目的地的资讯,等下去也没有希望。 杨颠峰虽然发现了这种情形,却并不太失望。因为,他打算藉机试用当初寻找伊东华的时候便想出的法子。 他在城中找了个僻处下来,并挥别了肉肢之后,很快的招了一辆马车,与车夫讨价还价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用两千钱雇用他到中午为止的协议。 “好,客人妳第一站打算赶去哪里?”马车夫待他上车后,便问道。 杨颠峰在车上摊开了地图,找出了口袋中的铅笔,仔细端详着地图并目不转睛地说:“妳仔细听我说哦──从这儿开始,直直往南走,马儿每走三十步就停一次,停下来从一数到二十,然后继续走,再走三十步再停下来……这样反覆不停,直到我叫停为止。听得懂不懂?” “懂……懂是懂,可是,这样是要做什么?”车夫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我把妳包下来了,妳管我干什么?快点!”杨颠峰没耐心地说。 车夫有点困惑的照办了。他偷偷回头留意少年在做什么,发现他只不过是在马车每次停下来的时候在地图上画注什么记号,心想:“大概是政府雇用的打工,呃……什么都市景观调查员之类的吧。”也就心下释然。 走了一段路之后,少年又下令道:“可以了,前面那个路口右转,改成西行,同样马每走三十步就停二十秒这样。” 这次马车直直驶进了贫民窟,而少年并没有要求车夫一定得直行,每次遇到路狭难行的地方时,杨颠峰便会要求马车绕道而行。 又走了一会儿,少年兴奋地大喊一声:“停──这样就可以了!”然后掏出两个银币交到车夫手中,跳下马车急急忙忙地走了。 “喂、喂喂,客人啊!……算了。”车夫看他急急忙忙地跑了,本来想提醒对方中午还没到,最后不管他要去哪,自己都可以再送他一程。可是杨颠峰既然跑都跑了,钱也已经付了,也就懒得再管他了。 其实杨颠峰哪有这个水磨耐性让马车送他回选手宿舍或是任何地方,一到僻处就跳上了肉肢,重新摊开了地图。 他所要使用的,是一个高一学生也懂的简单几何常识──利用任意三个通过圆周的点来找出圆心。因为,任意三个圆周上的点能决定的圆,最多只有一个。 换句话说,因为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的有效范围大致上成一个正圆,所以只要找出圆周上的三个点,也就是三个感官讯号由有至无的地方,就可以找出圆心、也就是目标所在地。其中当然有模糊地带,所以杨颠峰才要逐点尝试,并依照找出感官讯号的清晰程度的平均值,找出最适合当成作图根据的圆周上的点。 接下来就是找出圆心,也就是凯琳理论上应该在的位置。 杨颠峰找出大略位置后,马上以肉肢赶到了那附近,并运起了另一种感官讯号分享能力,小心翼翼地在附近闲逛了起来。因为照推想,肉票被囚禁的地点附近应该有守卫,而一个尽责的守卫一定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他的感官讯号会比常人清晰得多。少年边逛边过滤着讯号,很快就找到了疑似守卫的人。 而且他也从守卫的位置找到了那间刚布置得密不通风的“原”废屋。少年即时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留意有没有人在监视自己了一下,马上发现自己已被疑似守卫的人留意,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远离了此处。 “那废屋那么大间,笨手笨脚的冲进去救人,要是没找到,岂不是反而害了凯琳?那不就跟白痴一样!”杨颠峰在不远处驻足,低头烦恼着:“中午了啊,比赛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像这种制服恐怖份子救出人质的工作,应该交给专家吧。早知道就花点时间玩玩电玩《counterstrike》了,现在也不至于全无头绪。” 照理来说,连凯琳被窝藏的地点都找到了,接下来只要通报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救人抓人即可。可是,信上既然写着纪律委员会中有他们的人,虽然只是空言恫吓的机率相当大,但这又让杨颠峰感到实在放不下心。 少年烦恼了一阵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地图查了一下。说也真巧,今天下午比赛的场地,距离凯琳被窝藏的地点居然不到十公里。他马上召来肉肢赶到那个地方,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确定可以接收到凯琳的感官讯号。 “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少年自言自语着,走到街上四下顾盼了一会儿,感觉这儿的街道有点熟悉。对了,之前好像也有一场比赛在这里打过。 是哪一场呢?一时之间想不太起来。或者不是自己的比赛?那就难想了。 想着想着,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身材高佻的女子,虽然没写┳胖品匆廊淮髯琶嫔穿ぉな怯挛浯蠡帷耙患恫门小敝唬安痪迷镅畹叻逯瘟乒歉銎婀值淖缰涞呐瘟剖Γ? 少年登时感到喜出望外,心想:“把威胁信给她看看,好好说的话她应该会帮忙。由一级裁判出面、指挥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办案的话,应该会保险一点!”主意已定,便快步往她身后追了过去。 不过还没追到,就见那位女治疗师转身进了一家咖啡厅。杨颠峰不由得抬头望了店门口的招牌一眼,登时双眼一亮,想起了自己来过这家店! 是的,这里就是杨颠峰曾经和女法师汀佩妮一起来聊过几句的店。当时少年还不知道勇武大会的三名参赛者后来因为接受了她的改造、以“气墙”似的武功在这场大会中掀起一场风暴,更没想到女法师现在会因为杀人罪被通缉。现在回想起这些事情,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裁判大人应该不是特地穿着便服来这里享受香蕉船的吧?”杨颠峰想:“正常来说,应该是私下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啰。看来现在不是她的上班时间,我这样突然跑进去为了比赛的事情吵她,好像有点不礼貌?” 他躲进了一条小巷,背靠墙开始分享那位女治疗师的感官讯号,见她对面果然坐了一个女子,正在庆幸自己没有冒失闯进去,等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登时把少年吓得魂不附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杨颠峰怎么也没想到,坐在勇武大会一级裁判──“光明圣徒会”核心成员的女治疗师对面的,却正好就是两名参赛选手凶案的最大嫌疑人──神秘的女法师汀佩妮! 这个奇特的组合让少年的脑中好一会儿一片空白。过了片刻,他才想到要感应一下那幕头下脚上的异星风景来确认汀佩妮的身分,而也确实感应到了。 “……四百年了。”少年突然“听到”汀佩妮对面那女治疗师说道,说完后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汀佩妮一边享受着自己最爱的香蕉船,一边随口回答道:“对啊,没想到转眼之间又过了四百年,‘我们’又见面了。” 杨颠峰听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他突然有一种预感,觉得会听到一些什么惊人的内幕消息,真希望自己可以把听到的东西即时录下来。 “说什么‘我们’又见面了,妳根本就不是她吧?”女治疗师苦笑着说。 “当然啰,就算是‘我们’,也不可能活了四百岁而长相都没有变呀!”汀佩妮笑着说道:“我可不像妳是活了四百年的老妖怪,我还年轻呢!” 见面纱女子没有答话,汀佩妮用汤匙指指她的饮料说道:“妳为什么刻意要点那个苦苦的、黑黑的水?我也喝过一次,难喝死了啦。妳有自虐倾向吗?为什么不点我点的这个?很甜唷。” 面纱女子苦笑了一会儿,撕开糖包和奶精一起酌量加入咖啡当中,说道:“这个是要这样才好喝的。”说完便啜了一口。 “啊!是这样吗?”汀佩妮大为惊讶地说。 杨颠峰困惑地想着:“这位女法师未免不经世事过头了……不只如此,而且她在女裁判的面前显得十分……轻松?是因为知道对方年龄比自己大,以晚辈自居的心理因素影响吗?或者是……” 此时咖啡厅中的两人默然相对片刻,女治疗师终于开口了:“唉,我直话直说了,那两个人是妳杀的吗?” “唉唷!”汀佩妮惨叫了一声:“这么快就穿帮啦!” “不穿帮才有鬼吧?”杨颠峰莫名其妙地想着:“我一时之间,还以为她们不会提到这件事情呢!” “果然是妳杀的啰。”女治疗师无奈地说:“那么妳打算怎么样?勇武大会还没结束,现在就在这恩居奇维城中大闹一场吗?” 汀佩妮显得十分困扰,吃了一口香蕉船,说:“好像不行的样子哪。” “那就请妳尽快离开这恩居奇维城,勇武大会有选手被杀,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光明圣徒会绝不能坐视不管的。”面纱女子说道。 “真的有这么严重啊?”汀佩妮惊讶地说:“不过死了两个人渣罢了。” “‘这边’的价值观和妳们‘那边’的不一样啦。”面纱女子苦笑着说。 汀佩妮烦恼了一阵子,说:“既然妳都出面跟我说了,我能不给妳面子吗?好吧,我吃完这杯香蕉船之后就离城,几年内不会再来了。” “多谢配合。” “不,对了,还有一件事,妳能不能帮我弄来这几天的勇武大会报?” 面纱女子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颗水晶并说:“这个记忆水晶里边记载了勇武大会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相关资料,比勇武大会报详细多了,妳要看的话只管拿去吧。” “多谢啦。”汀佩妮收下水晶,加快速度吃完了香蕉船,就这样坐在位置上笑容可掬地对面纱女子说:“那就告辞啰,有缘再会!” 她就这样突然自座位上消失了。 面纱女子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拿起帐单离座。 “……唉唷!”杨颠峰惨叫一声:“凯琳现在有生命危险,我还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四百岁的老妖怪和巫婆的私下协议干我屁事!” 他等面纱女子走出了咖啡厅,便加快脚步追上了她,喊道:“请留步,瘟剖e浚门写笕耍辜堑梦衣穑俊? 面纱女子讶然转头,望着指着自己的脸的少年,笑道:“认得唷。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午在这里有比赛……”杨颠峰演技百分百地指着赛场方向道。 “噢,原来如此。” “这个先不管,有件事情想要求女士帮忙!”少年急切地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了被塑胶袋包好的信封。 面纱女子一看少年的动作,知道他不希望有人碰到信封信纸,便伸指点了点,只见信封从塑胶袋中飘出,信纸也从信封中飘出,悬空摊在女治疗师面前。 杨颠峰忍不住心想:“要是我的念动力也有这么灵光就好了。” 面纱女子一眼就读完了信的内容,勃然大怒道:“居然公然向大会纪律挑衅,这家伙好大的胆子!放心吧,孩子,这件事交给我了!” “谢谢裁判大人……”少年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有点错愕。 她想了想,说道:“但是妳的比赛就在下午,还是弃权吧。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妳的选手资格会保留的。” “好……不,不可!”杨颠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弃权?等我弃权之后,那个人看我的朋友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会杀了她!” “那不然咧?”面纱女子惊愕地说:“只能赌一赌啦!” “我个人是希望大会方面能在比赛前就把她救出来,或是至少在比赛进行途中把她救出来。”少年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只能答应妳尽力而为,可是没有把握。”面纱女子说道:“或者妳宁愿冒着牺牲这位朋友的危险也要在比赛中晋级?这样的话我也尊重妳的决定……” “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她被囚禁的地点了呢?”杨颠峰压低声音说道,并且故作神秘地四下望了望,却只见路人们都毫无所觉地走过身边。 面纱女子欣然道:“别担心,我身上有结界,对我说的话和我所说的话,只要我不希望第三者听见,就没有第三者能听见。” 杨颠峰心想:“如果我是妳就不会这么有把握,至少我刚刚就全听光了。”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掏出了地图详细地对面纱女子描述了地点。 “妳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面纱女子问道。 “这个不太容易解释,我只好说跟我的异能有关。”杨颠峰苦笑道。 “妳都找到地方了,居然能忍着不冲进去救人,这种见识十分可贵。”面纱女子嘴里是这样说着,可是听语气倒是对这种行为有些不以为然。 杨颠峰苦笑道:“说老实话,我对于自身异能的使用并不熟练,并没有把握应付救人过程中各种可能的突发状况。” “是吗?我对妳的异能很感兴趣呢!希望有机会听妳详说。现在先请妳快去为比赛作准备吧。”面纱女子道:“无论我这边查办得怎么样,我会在比赛开始前托人捎讯息给妳,请妳安心地等着。” 少年心下稍安,先用感官讯号分享确认凯琳安然无恙,便很快地回宿舍一趟拿了菱鞭。他来到选手准备室以后,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很惊讶地发现伊东华居然没有再打电话来。 “我还以为她会每隔十分钟打一通电话来问一次凯琳找到了没。”杨颠峰困惑地说:“她该不会自己也跑去找了吧?千万不要呀!可是她要怎么找啊。” 距离比赛的时间越近,少年也越加坐立不安,闭上眼睛感应凯琳是否无恙的频率也增加了。“这样紧张下去,不用对方拿凯琳来威胁,我也先输了。”杨颠峰想着想,就开始站三体式来安定精神。才刚摆出架势,巫厚德曾说过的那番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代表已经泯灭了七情六欲,只是为了在最重要的时刻作出最冷静理智的正确对处”之类的,便在少年的心中浮现。 他镇定不少,想想自己顶多在凯琳有危险时直接移动到废屋外头杀将进去,也就释然。杨颠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道:“那位女士不是说赛前一定会跟我联络?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是妖精男孩多多飘忽不定的身影飞了进来,抱着一卷纸递给他说:“老大,大会主办单位给妳的警急联络!” 杨颠峰摊开纸条一看:“出了点状况,不过于贵友性命无碍,麻烦妳在比赛中拖延一下时间,我们定会及时将贵友救出──勇武大会一级裁判仪蓓纹敬具” “那位女士的名字很好听嘛!”少年把纸条撕成许多细细的小片,抓起了菱鞭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确认了一次凯琳的状况,便出了休息室向赛场走去。 威特多神情疑惑地目送他出门,便跟着穿墙飞了出去。 他刚走入场中,便听见观众席上的少女焦急地大喊着:“杨颠峰,杨颠峰!妳有没有找到她?” 杨颠峰吓了一跳,等发觉伊东华是用中文问的之后,才依样画葫芦地用中文回喊道:“还没有!妳放心,没见到她脱险,我绝对不会赢!” 场上的对手显得十分愤怒,像是已经猜到他们大概在说什么,却又无法确认。少年想到这偌大的场中应该还有唯一听得懂中文的另一人,转头向啦啦队的女孩们望去,却很惊讶地发现杜黎娜并不在其中。 “怎么了?她昨晚不是才说愿意来为我加油的?”杨颠峰困惑地走入场中的定位,摆出了架势。 “嘿、嘿、嘿,妳以为妳赢得了我吗?居然敢不弃权,看来我一定是高估了妳的智商!”对手话中有话,神色阴险地说。 杨颠峰轻松地摊摊手说:“要弃权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这样好手好脚,还没开始打就弃权,岂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对手楞了楞,显然没想到少年也话中有话地顶了回来,而亲卫队员们并未发觉有异,高声为杨颠峰喝采着。 “比赛开始!”裁判挥下了红旗。 对手马上大喝了一声,举刀劈了过来,少年举剑挡上,两人成竞力之形。 “妳在搞什么鬼?”那人恶狠狠地低声说道:“妳不想要救她了吗?” “想啊!”杨颠峰故作无辜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如果我好端端地却直接弃权的话,这场比赛会引起额外的注意,这样对妳来说也不好吧?” 少年的对手杰育夫想了想,才道:“……也好。我们打久一点,妳最好乖乖输掉,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他又大喝了一声,使劲把少年推开,然后挥刀狂风暴雨似地往少年攻去。 “这倒是正好,对方好歹也是参加勇武大会的选手,可以帮我做以剑防守的特训。”杨颠峰想到这一层,便凝神注意,举剑把对手的刀招一一化解。 杰育夫并不知道少年本来就不擅长以剑防守,看他“故意”使得拙劣,心下狂喜,有意卖弄,便把自己得意的刀招一一使了出来! 观众席上,亲卫队员们看得不明所已,窃窃私语起来:“杨颠峰为什么不以得意的鞭招把对手尽快打败?” “他的剑法怎么这么烂?这是他的真本事?或者是故意耍弄对手?” “啊!我知道了。”头发后梳的女孩得意地说:“杨颠峰先生是有恃无恐,大概是觉得只要使出鞭招就必定能在短时间内取胜,所以拿对手来练练剑。” 此言一出,其他亲卫队员们也同意了,登时大声地为少年打气加油了起来。 而伊东华却看得胆战心惊,恨不得少年早些弃权算了。 数十招过后,杰育夫开始加重了刀招的力道,而防御剑法急就章的杨颠峰,渐渐地无法抵御,显得左支右绌不过,他的对手很快便发觉,每次他就要把少年逼到绝境时,少年的身法却会突然加快,躲过那关键的一击。 眼镜男子正在场边仔细观战,灵机一动,好像发现了什么,蹙眉细想。 杰育夫却并未发觉有异,心道:“可能是这小鬼反射性的自卫本能作祟,要他硬是挺着挨我一刀未免太不自然、太勉强了。既然如此的话……” 他刀势一卷,杨颠峰抓不紧剑柄,菱鞭化剑登时脱手飞出。 “哎唷!怎么办,我的剑掉了!”少年大讶地说。 亲卫队员们当中起了一阵哄笑。 “故弄玄虚,死吧!”杰育夫狂喝一声,举刀劈上。 没想到杨颠峰的左拳刷地就迎了上来,虽然只是空挥了一记,但是却向对手的脸上刮出一道劲风,阻止了他的行动。“对不起,我好像忘了跟妳说。”少年解释道:“我的拳头虽然大概比不上‘凶拳’尼克卡拉,不过也是十足的凶器,如果妳靠得太近过来,我可能会不小心把妳打昏。” 杰育夫表面上气得发抖,骨子里却不敢不怀疑这番话可能是真的。而杨颠峰的亲卫队员们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也没忘整队,喊了一次“中华万岁”呼。 少年的对手想了想,只好放下刀说招招手:“我不砍妳,妳过来一下。” 他的举动十分令观众侧目,但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杨颠峰居然真的靠了过去,还作出了附耳倾听的手势。裁判看得瞠目结舌,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如何,因为规则中并没有禁止选手说悄悄话。 “妳到底想怎么样?”杰育夫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 杨颠峰无奈地低声答道:“我已经很努力了,连武器都丢了,我还以为裁判这样就会判我输,妳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背对妳让妳砍?” 对手愤然大吼一声:“臭小子妳敢瞧不起我!”举刀就劈,少年忙转身逃开。他还真的说到做到,一路背对着对手逃跑,杰育夫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追着。 观众们开始议论纷纷,怀疑这俩人本来就认识,内里有什么情由。有些不喜欢看戏的观众起身离席,有些观众却正因为是看戏而笑容满面地看了下去。 边审席上的二级裁判十分烦恼,正在想要不要制止这种滑稽的行为。他曾收到知会,那少年是一级裁判──光明圣徒会很看重的选手之一,判决时要审慎一点,不然他早就命场中的裁判制止、甚或直接判他输了。 场中的裁判也正在向边审席望来,似乎在等待他下指令。这场比赛的裁判长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给杨颠峰一个警告。可是就在这时,有人来到边审席畔,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彻底改变了他的决定。 观众们很惊讶地发现,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的成员突然大批出现,把比武场团团围住,而且还有个惊魂甫定的少女,在他们的护送中出现在观众席。 “凯琳!”伊东华惊喜地叫着,而凯琳却羞惭地低下了头无颜见她。 汗流浃背的杰育夫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跌跌撞撞地走近裁判并哀嚎着:“我、我要弃……” 杨颠峰早就扳着手指走近他,“轰”地一拳挥出,怒吼:“弃妳的鸟蛋!” 只见对手的身形被拳势带得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摔落在地上。 裁判挥下红旗说:“比赛结束、这边胜……”突然有个大会纪律委员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裁判便重新宣布道:“比赛中止,杰育夫选手因为涉及指使绑架凯琳兰卡斯小姐的嫌疑而丧失比赛资格,由杨颠峰选手晋级!” 观众们愕然望着被打晕的杰育夫由纪律委员押出场外,好一会儿鸦雀无声,过了片刻,才有啦啦队的女生喊道:“啊!这是那个广告的真实重现,只不过角色调换了,杨颠峰先生变成了正义的一方!” 群情哗然,而少年并不像广告中的英布里逊那样、奔上观众席拥抱刚被解救出来的人质,却只是在啦啦队员们的欢呼声中满脸通红地逃回了休息室。 亲卫队员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呼什么,随便挥舞着彩球尖叫着。只有头发后梳的那个女孩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杨颠峰先生之前装得可怜一点,像广告中的英布里逊先生那样,现在应该可以受到更大的欢呼。只是他的自尊不允许吧?” 附带一提,眼镜男子对于这一切表现得十分冷漠,仿佛事不关己。比赛结束后不久,混在退席的人潮之中悠然离去了。 杨颠峰前脚刚回到选手休息室,少女后脚马上就边哭边笑地小碎步跑了进来,拥住少年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妳和凯琳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妳顺便担心我。”少年哭笑不得地说。 伊东华吐了一大口气,松手凝望着少年说:“……傻瓜。不过,妳比我想像得还要成熟一点,居然能选择信任大会纪律委员会,也幸好纪律委员会不但没有背叛妳的信任,还有如此良好的办事效率。” 杨颠峰眨了眨眼,笑道:“是啊。不过我不是完全信任勇武大会纪律委员会,我可是有买了保险的。对了,杜黎娜怎么没来?是跟凯琳被绑架有关,还是?” 少女望向别处,说:“嗯,算是和跟凯琳被绑架有关。” 此时戴面纱的女裁判仪蓓纹女士领着几名纪律委员会成员和凯琳走了进来。杨颠峰连忙起身道谢。 “不,纪律委员会中真的有人被收买,也已经被抓到了,关于这点我才要向妳道歉。”面纱女子道:“妳和好友终于重逢,我们不打扰了,其他的事情我过阵子再找妳聊聊,好吗?” 杨颠峰答应之后,仪蓓纹便领着纪律委员们离去。不过倒有另一名纪律委员匆匆进门,拿着一袋金币说:“这位是伊东华小姐吗?据绑匪供称凯琳小姐曾说这是您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伊东华接过一袋沉重的金币,那位纪律委员便也匆匆离去,而少女想了想,望了望伏首掩泣的凯琳,把钱递给了杨颠峰,杨颠峰又把钱递给了凯琳。 小女佣红着眼睛,困惑地接过了钱袋。 “这不是妳的吗?妳干嘛说是妳家小姐的。”杨颠峰语气轻松地说着,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而伊东华也拉了椅子坐下。 凯琳只觉得一片混乱,想想事已如此,小姐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企图,现在越是客气、等会儿处罚越重。还不如一切坦白,便道:“杨颠峰先生,这的确不是小姐的,不过至少有十枚金币是您的呀……” 她颤抖着掏出了十枚金币,少年不伸手接反而骂道:“妳在胡扯什么,我钱都已经送给妳了,我不管妳怎么用,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小女佣更加困惑,手足无措。 “凯琳,”伊东华柔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以为有公爵家徽的马车可以让妳走得快点,才答应仆役长借给妳,没想到反而害妳代替我被绑架。真的很对不起,妳知道我其实本来就有些大而化之、思虑欠周详,妳愿意原谅我吗?” 凯琳听得头都晕了。 伊东华看她不答话,又说道:“害妳担惊受怕,都是我的错。妳要不要先回府里休息一下?还是妳现在就想走?放心,继父不在家,家里没有人敢刁难妳的。那三十多枚金币的事情,妳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管妳本来是借的、还是……还是不告而取,我都会尽量帮妳还的……” “等等,妳在胡扯些什么!”杨颠峰发脾气说:“我明明说十枚我出,妳也答应的了……”刚说完才想到自己答应过小女佣不跟伊东华说,连忙掩住了嘴巴。 凯琳茫然说道:“妳都知道……小姐妳都知道,杨颠峰先生也……” “其实……我也曾经很生气,我以为妳相信我把妳当成朋友。可是,生气归生气,妳要去追求幸福,我没有不支持的道理呀!”少女苦笑着说。 小女佣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投入了少女的怀中。一旁的杨颠峰如坐针毡,连忙起身回避。他刚走出门口,发现亲卫队女子们一拥而上,连忙把门关了起来,比着手语道:“里边绝对禁止打扰。” 亲卫队员们面面相觑,各自比出了“嘘”的手势。可是,不能出声的话,教她们献完花之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尴尬片刻,头发后梳的女孩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封邀请函说:“本来应该由队长迪乌姆小姐来做这件事,可是今天她和杜黎娜小姐一起无故缺席,就由我副队长洁希卡银特琳代表,镇重邀请杨颠峰先生在百忙中抽空参加我们明天下午的茶会。” “喔,我只能说,得考虑考虑。”杨颠峰苦笑着接过了邀请函,心想:“嘉希昂或是乎也目不来很正常,但英布里逊和他那怪怪的老妹都没出现……对了,他的比赛时间好像跟我重叠了。” 虽然少年的这场比赛,因着种种因素,到场加油的熟人是历回最少的一次,可是知名度却是至今最高的一次。理由很简单,大会纪律委员会真的在比赛结束前即时将人救出的消息,第二天刊在勇武大会报的头版! “关于这件事情,我还是不得不感谢妳一声。”面纱女子道:“尤其是妳这样来自其他片界的选手,居然愿意选择信任我们光明圣徒会。”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级裁判仪蓓纹请杨颠峰吃饭“聊聊”。 她继续说道:“其实,因为前一阵子的选手谋杀事件的凶手迟迟未能抓到,而且最终赛程表出现了罕见的离奇分布状况,以全体弃权的班司塔尼代表团为首、有许多人怀疑抽签过程不公,大会主办单位的信誉低到了谷底,刚好藉妳这件事情挽回一点声望。” 杨颠峰翻看着勇武大会报,心想:“什么抓不到凶手,明明是妳自己把人家放走的!不过要是跟这么厉害的法师就在这城里打起来,损失一定很惨重,妳的顾虑我倒也能体谅啦!”因为凯琳被及时救出了报导占了头版满版,嘉希昂率全体班司塔尼代表团选手弃权的消息就被挤到二版去了。 最新全本:、、、、、、、、、、 第二章 失火的天堂 仪蓓纹见少年没有答话,略感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想到妳手头如此拮据,要靠打工维生,害妳还得请假出来,早知道就约晚上……” “啊?这个不要紧啦。\\.qΒ5//”杨颠峰连忙说:“这样刚好,我下午本来有个茶会的邀请,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既然都请假了,就决定去了。不过,妳到底要问我什么事情?我想很多事妳们一查就知道了,应该比我知道得还多。” 面纱女子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事,和善地笑道:“不是啦,我主要不是邀妳出来谈那个绑架案,那件事情的详细情形我们会调查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找妳轻松地聊一聊,请妳把这当成一种朋友间的闲聊。” 杨颠峰欣然笑道:“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我就不客气地问了。”仪蓓纹说:“妳知道,我虽然是光明圣徒会的成员、勇武大会的一级裁判,不过也是个法师。我对于各种人体异能十分感兴趣,不知道妳对自己的异能了解多少?能不能对我说说?” 少年点了点头,道:“那是不要紧啦,不过我可不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或许有点冒昧……”照他的想法,只有单方面有问有答,对自己是很吃亏的。就算自己本来没有什么事情要问她,也得要先试试对方交谈的诚意。 “当然没问题,请说?” “我听过有人在背后骂您那个……这个……”杨颠峰小心翼翼地说:“四百岁的老妖婆。……人怎么能活四百岁呢?您真的活了四百岁?” 面纱女子一听,气得立刻站了起来,削瘦的双肩颤抖着,骂道:“哪个家伙说的!是谁!谁说的!我不会害妳被他知道,请告诉我吧!” 少年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一个也穿着一级裁判制服的,我也不认识他,也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了……” 仪蓓纹恨恨地说:“是基拉翠,一定是那家伙!我早就怀疑他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背地里一定在偷偷骂我……” “他这样说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也许只是开玩笑……”杨颠峰连忙劝架道。 “放心,我下手知道轻重的!”面纱女子总算坐了下来,拿了纸巾擦擦溢出来的咖啡──这里虽然也是咖啡厅,但不是她和汀佩妮见面的那间。她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虽不多,不过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告诉妳也无妨。我们光明圣徒会的运作方式就是这样,为了确保勇武大会精神的传承,每届六名一级裁判当中,会有三名是当代的新人,而这三人会在封印仪式顺利完成后,以冷冻睡眠的形式,度过四百年漫长的光阴,负担起传承的任务。” “喔!”杨颠峰马上就听懂了:“另外的三人,就是上一次魔王封印任务结束后进入冷冻睡眠,此时刚苏醒的三人啰!” “是的,而我就是那睡了四百年的三人之一。”面纱女子悠悠说道:“四百年来物换星移,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呢!说起来,唯一过了四百年还在的,也只有天皇陛下呢。” “喔──”杨颠峰也为之动容,想像着四百年前的世界,悠然神往。 “我……本来是‘鲜卑族’的族长。我们一族因为出了许多魔力顶尖的法师,在历史上享有盛名。这些我是醒来以后才知道的。”仪蓓纹感叹地说:“他们本来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四百年之后鲜卑族居然已经完全从历史舞台中消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连消失的理由都查不出来。” 少年默然失语,享受着自己的热可可。 “……哎呀,不要光说我的事情,说说妳的异能?”面纱女子亲切地说。 “这里有一个麻烦。”杨颠峰说道:“妳应该知道我来自联合国,我们联合国的文明发展和这边大相迳庭,我可以用联合国那边的方式解释我的异能,只怕妳完全听不懂。” “那样的话也没办法,说说看好吗?” “据联合国那边的研究,人类其实是由一种更小的单位组成的,叫‘细胞’;而每个细胞都像人有肺脏肝脏那样,有自己的器官。其中一项器官叫‘粒腺体’,它的功能很重要,负责提供能量,像魔法制品中的晶核一样的。”杨颠峰说:“我的异力来源,似乎是因为我的粒腺体和常人不同。” 仪蓓纹想了想,苦笑道:“果然很难懂,不过我想听听,请继续?” “嗯,我的粒腺体,怎么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少年道:“它本身只是我的一部份,和我的其他部分有共荣共存的关系,一旦那些粒腺体有了意识,就有可能接收到我的思考,于是就有可能运用它过人的能力来完成我的愿望。” “这个部分比较容易理解。”面纱女子点头道:“也就是说,妳之所以没办法妥善运用自己的异力,很可能是因为那些粒腺体根本不完全听从妳的指挥?” “或者是说,它们根本听不懂我的指挥。”杨颠峰答道:“以生物的角度来想就很容易明白;有些小虫朝生暮逝,如果妳想跟它们解释什么叫‘天不假年’,他们有可能明白吗?粒腺体比那些虫更小,虽然寿命比较长,但就算它们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的思考中一定有很多它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方。” 仪蓓纹点点头说:“是这样呀……啊,对了,妳要不要考虑学习魔始语言?魔始语言是已知最能清晰地表达法术内涵的语言,如果妳改用魔始语言来思考,或许妳体内的那些‘粒腺体’会比较容易理解?” “喔喔!”杨颠峰兴奋地说:“我听说过这个‘魔始语言’,我很感兴趣,妳愿意教我吗?” “妳可能有些误会……”女族长笑着答道:“魔始语言并不是这么专门的东西,如果妳想学,我可以推荐几本书给妳。” “那我就先谢谢您了!”少年老实不客气地说:“还有,我对于魔王重新封印仪式、勇武大会、勇者选拔与试练和光明圣徒会的事也十分感兴趣,能不能请您也一起推荐几本书给我?” “没问题。喔对了,我还有件小事想问妳,那个威胁信的信封信纸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妳把它交给我的时候,为什么刻意放进了塑胶袋?” “啊?那也是我们联合国那边的习惯,我们会小心保管犯人可能摸过的东西,然后用一种特别的方法从那上面采取指纹,以指纹来寻找犯人。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的方法,不过还是照着习惯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杨颠峰茶会的时间将至,才向仪蓓纹女士辞别并起身离去。面纱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句句属实但是多所保留……是吗?感觉上不是这么容易让他卸下心防。我也没那么多闲功夫,也就算了吧。” 少年则是想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这边’‘那边’又是什么东西,可惜这个不能用之前那个办法问出来。莫非那个性感女法师汀佩妮来自另一个片界?这倒也罢了,还有那个冷冻睡眠应该不至于老化吧?仪蓓纹女士……说不定是小姐,脸应该和四百年前刚睡下时差不多吧?那时她是几岁呢?” 杨颠峰在胡思乱想间,回宿舍换了件衣服,便往下午茶的场地前进。 据邀请函所述,茶会的地点是在富豪旅馆露天宴会厅。可是,到底是什么性质的聚会,少年对彼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他还是穿着最好的一套衣服赴约了。 他在旅馆柜台出示了邀请函,马上有侍者领着杨颠峰到了露天宴会厅。说是露天宴会厅,其实也不过就是这间旅馆的中庭庭院。一见少年莅临,亲卫队的女子们马上尖叫着围了上来。 杨颠峰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环顾茶会现场,虽然确有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也有女孩穿着稍微高级些的便服就出席了,甚至还有人穿着学校制服。另外,也没有看到专门的侍者,只有旅馆的服务生穿梭于其中。 少年抓住机会,问头发后梳的女孩道:“妳……洁希卡小姐?请问一下,这大概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 “咦?”她惊讶地说:“有点难以形容──没有什么特定的性质吧!这只是城里年轻男女的例行联谊会,每个月一次。城里类似的聚会好像不只这一个。” “联谊会呀!”杨颠峰惊讶地说:“杜黎娜常来吗?” “杜黎娜小姐每次几乎都会来,但也是每次几乎都会迟到!”洁希卡笑答道。 杨颠峰还想再问,不过其他吃醋的亲卫队女孩们马上忍不住群起插嘴了:“杨颠峰先生好像还很年轻,请问妳今年贵庚?” “我今年八月满十七……” “好年轻哦!年纪这么轻就……”“妳的生日是在八月吗!八月几号?” “哦,八月六号,……” “嘿嘿,是狮子座的,果然像狮子一样勇猛呢!”“狮子座的特质就是具有领袖气质,会主动保护弱小、主持正义呢!”“杨颠峰先生居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妳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杨颠峰先生练武有多久了?”…… 少年几乎被话题淹没,觉得这个比参加勇武大会还要累得多了。 正当他以为自己永远也没办法从这种咒缚中解救出来的时候,“外圈”突然有个女的冷冷地说道:“喂!这本来是女孩子的聚会,妳们邀请男生来,怎么不先知会我们一下!” 亲卫队的女孩们霎时全都静了下来,讶异或愤怒地往来人望去。洁希卡代表众人反唇相讥:“我怎么没听过这条规矩?妳们上次请凡彻勒斯先生来,莫非也有先征求过我们的许可?” “嘿,这是什么话?”来者轻蔑地摊着手说:“凡彻勒斯先生是男爵家次子,再怎么说也一定是位绅士,请他来有什么不得体的?妳们自做主张请这种乡野鄙夫来,也不怕弄脏了咱们的茶会!”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杨颠峰的亲卫队们全都呵呵大笑了起来,洁希卡尤其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原来妳是为了凡彻勒斯先生被杨颠峰先生打败的事情怀恨在心,早说嘛!妳放心,凡彻赫斯先生回去再练十年,或许就可以沾到杨颠峰先生的衣角!” “什么!”不但来者气得脸色发青,后边马上有凡彻勒斯亲卫队靠了上来。 “我没有打败凡彻勒斯……”少年虽然刻意提高音量,可是还是被喧哗淹没。 来者怒吼道:“妳们这群只会见风转舵的母狗,这家伙不过小嬴了几场就抢着对他摇尾巴,要不要脸啊!露珂芬,妳之前不是还支持凡彻勒斯先生的!” “我选择支持强者这一边,有什么不对?” “这就叫做见风转舵、只会逢迎拍马的母狗!” “哎唷,终于承认杨颠峰先生是强者啦?败狗在远处狂吠,真是不堪入耳!” 为首的来者终于怒吼道:“妳们想打吗!”然后低声默念了几句,从手中变出了一支头粗尾细的曲柄魔杖。 洁希卡也不甘示弱,拉起袖子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臂膀,默念了咒文,变出了一只金光闪闪的臂环。 “不!不可以打架!”杨颠峰再提高了点音量,可是还是显得有点有气无力。 “对,不可以打架!” 一个女孩从宴会厅入口处、也就是旅馆建筑通往中庭的走道靠近过来,挥舞着手中的羽毛扇,此时洁希卡和手拿魔杖的女子,都突然身子一软倒在草地上,然后呼呼大睡了起来。 凡彻勒斯亲卫队们看着来人,明显露出畏惧的眼神。 “有什么问题,我事后再来跟各位协调,好吗?”刚到场的女孩以老成的口吻对她们说道:“在客人面前吵起来,不是很没有风度?有什么不满意不能晚点说?请各位看在我迪乌姆的面子上先回座吧!” 来挑衅的女孩子们不再吭声,拖着睡着的同伴就离去了。 “迪、迪乌姆小姐,洁希卡小姐她……”杨颠峰邻座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 “让她在地上睡一下!”迪乌姆噘着嘴说:“反正天气已经回暖了,让她躺一下应该不至于感冒。我才不在几分钟,她怎么把事情搞成这样?妳们这几个也全部都是笨瓜,看!杨颠峰先生的饮料呢?” 其他亲卫队女孩们这才发现杨颠峰桌前还没有饮料,不由得都羞红了脸,自动让开了些。迪乌姆神情亲昵地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为他摊开了点单说:“杨颠峰先生要喝点什么?” “喔,那我就点个──可尔必斯冰淇淋苏打。”少年答道。 女孩弹了个手指,马上有“队员”招来了侍应生,点了可尔必斯冰淇淋苏打。“没想到杨颠峰先生百忙之中居然愿意赏光,我迪乌姆身为邀请人实在备感荣幸,如果早知道您会来,迪乌姆一定飞奔而置!”女孩抱歉地笑着说:“可是她们几个小气鬼居然没人肯告诉我,害我怠慢了您。” “不,我是今天中午才临时决定要来的。”杨颠峰笑答道:“迪乌姆小姐也是这里的常客吗?听说杜黎娜常来这里。” “叫我迪乌姆就可以了。”女孩欣然说道:“是呀,我几乎每次都会到,杜黎娜也是……不过杜黎娜今天不会来了。” “喔!妳怎么知道?”少年惊讶地说。 “因为我听说她把家里的东西弄坏了,被父亲大骂了一顿,今天大概得花上一整天的功夫把弄坏的部分复原。”迪乌姆说着说着,忍不住真心咯咯笑了起来。 杨颠峰跟着笑了笑,心中有点失望,不久以后,饮料送上来了。 迪乌姆说:“且不打扰杨颠峰先生享用饮料。”便转向其他女孩们低声急切地问道:“妳们刚刚打听到了些什么?快告诉我!生日,星座,血型……” 她掏出小记事簿不劳而获地掠夺了其他人的战果之后,又陪着杨颠峰优雅地闲聊着。少年以此与刚刚群雌无首、一团混乱的状况相较起来,真觉得如在天堂。 “没想到她的年龄较小,却能完全控制情况,让其他人对她服服贴贴的。”杨颠峰并不知道今天是特例,只要杜黎娜也出现,场面就会完全失控,心想:“果然是因为她过人的法力的缘故吧。就像学校里的不良少年势力中,必定都是‘拳头硬的说话’这样……看来这个文明的阶级制度还会存在很久。” 聊着聊着,迪乌姆的身上突然响起“嘟嘟嘟”的声音。她惊讶地掏出了一支怀表,只见怀表上的红宝石正闪烁着。 她鼻头一酸,泪汪汪地对少年说:“杨颠峰先生……” “哇哇哇,别哭呀,怎么啦?有我可以帮忙的吗?”少年手忙脚乱地说。 “不,只是,难得有机会跟杨颠峰先生聊天,没想到父亲大人却有急事召唤,迪乌姆不得不先行离席……”豆大的泪珠已经从女孩修长美丽的眼睫间滚了下来。 “那不要紧,妳没事吧?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杨颠峰急切地问道。 迪乌姆有点困惑地看了少年一会儿,才说:“不,不要紧的。”她微笑着后退了几步,挥手作别,便取出扇子一挥,在一团光晕聚散之间消失了。 杨颠峰担心地说:“她真的不要紧吧?” 邻座的女孩解释道:“杨颠峰先生,您误会了啦!迪乌姆小姐的怀表三次茶会中倒是会响两次,她都说是父亲急召。其实,迪乌姆小姐应该是个大忙人吧!” “没事就好。”少年抓了抓头。这时,躺在地上的洁希卡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缓缓坐起身并伸了个懒腰。 她回过神来,咋咋舌低声对其他女孩问道:“迪乌姆小姐来过了?” 那女孩无奈地笑道:“是啊。” “哎唷,明天又要挨骂了。”洁希卡噘着嘴回座,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念了咒文让上臂的饰环消失,并把袖子放了下来。 “对了,妳们知道我是从联合国来的吧?我并不知道葛里布林特这儿的一些情形,比方说──”杨颠峰好奇地问道:“这里会魔法的人很多吗?洁希卡小姐,妳的魔法是跟谁学的?有魔法资质又想学的人都可以学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最后洁希卡带着歉意道:“杨颠峰先生,在我们葛里布林特这边,公开询问关于魔法的事情是禁忌唷!就算看到了,也得装作没看到的。” “啊,是这样啊!”少年连忙鞠躬道:“真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其实也不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另一个女孩解释道:“其实像是到底有多少比例的人会魔法这种事情,我们也真的不知道,因为自从法令开放以后,二环以下的各种法术已经融入日常生活当中了,时常接触魔法制品的我们,就算本来根本就不会魔法,都会有种自己会魔法的错觉呢!只是,因为看起来像是普通一环二环的法师的人当中,也不见得没有拥有倾国倾城之力的三、四环法师,若是问东问西惹恼了人家,人家弹弹指头就能送妳往生极乐。所以这种不闻不问的习俗,只是为了自身安全自然而然发展出来的。” “是啊,其实这都是那些老古板的死规定,我们年轻人不用太拘束的。”洁希卡甜甜地笑着,投入少年怀中并说道:“如果杨颠峰先生愿意私下问我,我什么都愿意说唷!” “哇,妳怎么这么狡猾!”马上有别的女孩七嘴八舌地抗议。 “咳!”杨颠峰为防场面失控,连忙找了个话题说道:“之前我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有各位了解我好像不太公平,现在能不能请各位做个自我介绍?就从这一位开始吧!” 洁希卡欣然起身说:“嗯,就这么办吧。我告辞片刻,去一下化妆室。” 女孩们目送她离去,并不马上开始自我介绍,而是彼此使着眼色。最后还是杨颠峰邻座的女孩低声对他说道:“杨颠峰先生,待会儿等洁希卡小姐回来以后,她会装作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也请妳配合她。” “为什么?”少年困惑地说。 “就是因为……那个嘛。”女孩有点尴尬地说:“而且洁希卡小姐也会使用魔法,所以显然应该是贵族吧。” “贵族就贵族,有什么不好说?贵族又不会吃人!”杨颠峰苦笑着。 “这个说起来也麻烦,跟刚刚魔法的事情一样,总之是不成文惯例。”那女孩解释道:“照古法来说,贵族子女别说是来参加这样的茶会,就算只是踏进这种不是贵族专用的旅馆,都是不行的呢!可是,中产阶级已成为社会主干分子的现代,贵族们想要自外于和平民之间的交流,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各种场合有各式各样的变通办法,比方说,在这样个茶会中,如果有参加者不愿自我介绍,就千万不能问她,因为这表示她可能是贵族。当然啦!也一定会有那些故弄玄虚、不是贵族也不肯自我介绍的家伙,但是贵族们彼此之间又大都认识,一但团体中有了真的贵族参与,这样假冒的家伙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很少见。” 少年听着听着觉得十分有趣,笑道:“也就是妳们都明知道迪乌姆和杜黎娜是贵族,只是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贵族,也装着不知道,这样真好玩!” “虽然不知道确定的情形,不过心里也大都有个谱,比方洁希卡小姐一定比迪乌姆小姐低些,而杜黎娜小姐和迪乌姆小姐一样。”那女孩笑道:“这件事只说到这里为止,贵族子女们听到了要恼的。就从我开始自我介绍吧!” 半个多时辰以后,杨颠峰愉快地结束了这次的茶会。他几乎忘光了在茶会中聊了些什么,而这也是这场茶会之所以能让他得到充分放松的原因。依稀记得有一些让他加深对于葛里布林特的了解的话题,比方说这里的教育程度和普及度还不是很高,这可以从几个女孩以能够诵诗为荣看得出来──当少年随口背出十几条唐诗,并且实话实说自己这样在台湾算是普通程度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第六回战,杨颠峰先生会弃权吗?”“请不要弃权!” “嗯?我不打算弃权。” “我们一定会全力为您加油的!” 但对方可是葛里布林特数一数二的高手呢!就算她是从真正的高手中剔除掉没有贵族身份的、没有实绩的、脸和身材不够好看的之后“剩下来的高手”中的数一数二,也已经够令人惊畏了。 最糟的是,明天就要比赛了,少年对她还一无所知,只知道一个名字。 他叹着气回到了位于选手宿舍的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又看到妖精男孩躺在床上边吃零食边听音乐。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杨颠峰问道。 “嗯?”威特多回头看了看,嘻笑着说:“老大妳回来啦,茶会好不好玩?随身听借我听一听哦。对了,妳看到今天的勇武大会晚报了吗?据说……” 少年在床边坐下,没好气地说:“我下一战对手的资料呢?” 妖精男孩咯咯笑道:“老大妳别发神经了,败部的赛程表要准决赛打完过后才会排出来,就算我料事如神,但也没这么厉害现在就知道那……” 杨颠峰一巴掌把他拍扁,骂道:“败什么败,我还没败耶!” 少年移开手掌后,多多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呻吟着说:“老大,妳不是要弃权啊?我还以为妳昨天早上看了她的比赛后……妳不弃权,怎么昨天不叫我出来?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才看资料,赢得了吗?” 少年抓了抓头,本来想解释说“这边”的昨晚“那边”正在忙得分不开身、因为威特多也是少数知道他分身之事的成员一份子,结果还是没说,只是说道:“总之妳快点拿出来给我吧!” 妖精男孩点了点头,念诵着咒语变出了好几卷的录影带。看它们的侧标,不但有罗丝诺前五回战所有的纪录,还有之前她比较著名的几场战斗的影片,甚至还有一本厚厚的书面报告! 少年先仔细地看完了书面报告,接着便把所有的录影带看了一遍。虽然录影带的片长总计有一个多时辰之多,可是少年看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重看了一遍。 而全部看完之后,夜已经深了。他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靠在沙发上,叹息道:“这样子的武功,只看录影带和书面报告,要怎么打呀?如果不亲自体验体验看看,根本拿不出对策来呀!昨天早上没去亲自看她的比赛,真是大损失。”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愕然发觉在“那边”马上有课要上,索性连器材都不收,只是关掉了电视、就斜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阖起了眼睛。 “一隙斩”罗丝诺桑敏生,出身于若细里安邦联,她的故乡也是葛里布林特最大的两个邦联之一。她的长发在战斗中一概扎起,梳成单边的发髻,纤细的身躯在宽松的功夫装下若隐若现,透露出俐落笔挺的曲线,再配上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更年轻些的娇俏瓜子脸儿,为她吸引了为数庞大的支持者,就算在恩居奇维城也不例外。不过,并不是只有一张脸好看,和在战场上被视为军神化身的“双尖金枪”素云藏比较起来,这女子在战场上则被视为死神的化身。 在战场上,她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三个。其一是她的双手──“一隙斩”是若细里安著名的主流武学,御前亲卫每人都得学的,初学者比武者必须着铠甲重盾共四十斤,铠甲的形状非常奇怪,要害处都露出难以狙击的小缺口。这也还好,随着武艺的进展,护甲的总重递减为三十五斤、三十斤、二十五斤,等到升级至道场师范的等级,用联合国的说法就是“高段黑带”,所着用的十斤链衣,只保护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简直是要害尽暴。他们并不只是这样“比武”,而且是直接这样上战场──即使是在箭雨弹林之中!因此与若细里安邦联为敌的军队,反而是见到对手铠甲越轻便越是害怕,因为那可能是最厉害的禁军。 据说练至极限,一隙斩的高手将裸身上战场,不过是否真有人练至此地步,无人得知。在罗丝诺的的段位,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以外,只有手上的一双手套以为防御,那手套由极其神秘的质材制成,据说刀枪不入、冷热不侵,在原产地若细里安一共也只有三双,除了罗丝诺手上这一双之外,其他两双就藏在皇宫里。 这么奇怪的武功,基本理念却很单纯,武学的基本原理是刚柔并济,一隙门的创始者认为要就是要把刚和柔各自练到极限,刚柔并济才有最大的威力。因此一隙斩的门人只做两种练习,一是拂守,另一是拔刀。拂守就是柔的极致,所以铠甲越穿越少,若是真能练到极致,穿越多反而越是妨碍,当然只好裸身上战场了,箭林弹雨又何惧之有?拔刀就是刚的极致,关于罗丝诺的刀没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一柄奇流宝刀,有许许多多的传说,幸好它不会鬼叫鬼叫、自己乱动或是发怪光线,只单单就是一柄好刀。刀身比一般一手半刀还要长些、窄些,当然是罗丝诺才有资格使用,据说一隙斩新入门者练拔刀,只能用菜刀。 罗丝诺需要注意的地方,除了手、刀之外,另外就是异能。是的,她是个大陆著名的异人,而就是因为她有那样的异能,练起一隙斩才能事半功倍。她的异能说单纯实在很单纯,但是也够麻烦了。 简单地说,她的身体周遭直径三公尺左右的球状领域中,她可以让进入领域的某种东西变慢、停下来。那个效果十分强烈,而且罗丝洛本人似乎不用分神去照顾它,任何东西只要进入那个范围,都会减慢乃至于停下。 那被称之为冰之领域,因为法师在里边观察到了强烈的冰元素作用,所以罗丝诺的另一个外号是“冰之罗丝诺”。据非正式传言指出,罗丝诺自己也试过让领域全力发挥,真的能让领域中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 “果然是传言,就算空气中所有的水气都凝结了,也不过就是一层薄之又薄的冰霜罢了,哪来这么多冰?”杨颠峰心想:“用科学的说法来说,就是她能让那个范围之内的所有物体的动能、热能都平白流失吧?称为静态领域似乎更合适。” 此时这堂课的讲师已经走进教室,他连忙把思绪拉了回来,因为这可是重要的乌德萨专门课。只听得讲师把投影片放了出来,开始了课程:“所有的超能力者运用超能力时,都有两个重要的变因,就是‘专心’和‘信心’。乌德萨能力的运用基本上也没什么不同。”教授说道:“专心可以是后天训练,信心这方面就比较难说。我们今天的课程进度,虽然表面上是‘物质拟态’和‘造出念场’的训练,可是却和前不久讲过的‘伴随者’有点关系。” 他歇了歇口,环视教室中,马上有同学举手发言道:“教授,我明白了!拥有伴随者的乌德萨,如果伴随者的来源是物质拟态,他的物质拟态能力就比较强;而如果伴随者的来源是造出念场,他的造出念场能力就比较强,是不是这样?” 自从上次伴随者那堂课之后,上课的发言情况就越来越踊跃,同学们的参与感都高,杨颠峰也和其他三人都成了很好的朋友。 “妳大半说对了。”教授笑答道:“并不是绝对的,但是物质拟态和造出念场能力高下确实和伴随者的类型成正相关。但是,更重要的关联是──‘成功率’。天生伴随者为物质拟态或造出念场类型的乌德萨,刚开始训练这两项能力的成功率都远较其他乌德萨为优,很多学者认为这就是‘信心’的影响。” 那位背上有翅的女同学失望地说:“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天生伴随者为念场的乌德萨,而天生伴随者为器官的人又要怎么办?” 教授苦笑着说:“当然,在自己的身上造出额外的器官,也是乌德萨经过训练之后可能拥有的能力,而且天生伴随者为额外器官的乌德萨、在这方面的成功率也的确比其他乌德萨高。问题是,造出额外器官的能力本身成功率就极低,困难度很高,并不在这堂课的范围当中。” 他见到那女同学十分失望的表情,笑着说:“不过,也有乌德萨天生可以简单地运用这项能力。待会儿课程结束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就来试试看。” 杨颠峰在这堂课里边,成绩只是差强人意。在物质拟态方面,他好不容易造出了一个有影子的砖块,可是却无法伸手抓到它,而且一试图去抓、砖块就不见了;而在造出念场方面,他们一开始训练是号称最简单的念场之一──一个由双手食指与拇指扣起、可以接住很轻的物体的空盘子,训练时既要“专心”也要“分心”,确保那盘子里盛的东西是用念场而不是念动力接住的。 少年盛了几个豆子,背起“床前明月光……”,背完后想起之前也把诗念给亲卫队的女孩们听过,分了一会儿神。低头一看,豆子还在,不由得喜出望外。 “我成功了!……”他自言自语道。 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而杨颠峰一回头,那些豆子就“哗啦啦”地落在地上。 “不,妳失败了!”背后的教授苦笑道:“我说过多少次:信任妳的能力。妳不要想像信任一颗颗豆子般的恩希欧勒粒腺体,因为它们实际上比灰尘还小,它们根本不知道妳想的是它们。妳得想像信任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妳的乌德萨能力来源。如果妳一直分心照料那些盘里的豆子,就算妳自认是分出极小极小的一部份心思,妳的乌德萨能力就绝不会代劳,而它就是念动力而不是念场。 杨颠峰愁眉苦脸地说:“伤脑筋。”其实他真正伤脑筋的是,如何不要在课堂上花掉太多乌德萨能力,让教授注意到他的能力恢复速度极慢。 “妳好像不太专心,是不是有什么疑惑?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跟我商量呀。”教授问道。 少年灵机一动,便答道:“对了,我确实有一些疑问。” 最新全本:、、、、、、、、、、 第三章 却上心头 “说吧。、qb5\”教授鼓励他道。 “嗯……要怎么说呢?”杨颠峰问道:“在地球上也有一些超能力者。” 教授笑着说:“当然!” “其中有一个人,嗯,我确实认识的人,”少年继续说道:“她天生有一种能力,可以使得任何进入她周遭一定范围内的东西变慢、乃至于停止,甚至包括让水汽分子凝结成霜。这被地球上的人称之为静态领域……” 教授点点头说:“作用相当剧烈的念场。” 杨颠峰惊讶地说:“这果然就是念场?和乌德萨的念场有什么不一样?” “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吧!”中年男子扶了扶眼镜,笑着说:“或许力量的来源不太一样,不过也仅止于此了。妳知道吗?任何的后天改造的能力,当然没有任何一者可以超乎人类的想像;而自然超能力的存在形式,有甚者却能超乎人的想像之上。更精确地来说,妳想像得出来的任何能力,都有可能存在于自然突变生出的超能力者身上,连妳想像不出来的,也有!” “连伴随者也是?”少年惊愕地说。 “当然!”教授笑道:“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而其中最常见者,被妳们地球人称之为‘鬼附身’!” 少年几乎为这句话喷出血来,高喊道:“我亲身遇过这种现象!是真的!呃,如果它是伴随者的话,当然是真的……可是,可是,教授妳是说,妳是说……我、我以前曾有段时间被亲哥哥的灵魂附身,我以为那真的是我哥,可是教授妳是说、妳是说那是我自己造出来的?” “那当然是妳自己造出来,不然怎么会紧跟着妳?”中年男子连忙说:“不过妳又是从哪里得到造出它的能量?那很可能真的有妳哥哥残留意念的作用,因此那不一定就纯是妳自己造出来的幻影──虽然据统计,有八成以上是。” “什么……什么,是这样啊……”杨颠峰显得有些恍惚。 “以一般人的能力,通常只能造出这样模糊的影子,而那个影子的存在感又和一般人对灵魂的刻板印象很类似,所以容易被残留意念所激起。”教授继续说道:“也幸好它是一个朦胧的影子,所以很容易消失。如果它像乌德萨的天生伴随者一样通常终生不变,那可就伤脑筋了。” 少年的眼眶有些模糊,说:“教授,就现在科学的观点来说,我的哥哥是不是从死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了?” “他从来不曾消失,消失的只有生命。”教授安慰他说:“以现在科学观点来说,灵魂的片段以残留意念的方式留存下来的现象并不出奇,就跟编写这本乌德萨基本教材的以逝教授拉伟弗先生一样,他的一部份以教材的形式留了下来。他活过所留下来的一切痕迹,都只是随着影响力的多寡自然消失或留存,不是因为死亡。这些事情说穿了很单纯,一点也不浪漫。或许只除了隐藏层……” 他本以为少年会询问何谓隐藏层,没想到杨颠峰只是无奈地笑笑,低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对啊,还有隐藏层──这是生命的浪漫最后的防线吗?” 课程结束后,教授果然没有食言,让大家试着用乌德萨能力在身上造出一个额外器官。不过这果然很困难,包括天生伴随者为翅膀的女孩在内,没有人成功。反正这不是课程内容,教授便不再干涉少年的心不在焉──其实,这是最近杨颠峰在特教学园上课时少数“真正的”心不在焉。 造不出别的额外器官的带翅少女显得十分失望。她在下课钟响前一分钟举手发问道:“老师,妳有时候用‘天生伴随者’来称呼伴随者。这有什么不同?” “其实差不多。”教授解释道:“有极少数乌德萨会有复数的伴随者,甚至跨越了三种基本的型态。但是最不消耗乌德萨能力的伴随者还是只有一种,而它通常也是最先被观察到的那种,被特称为天生伴随者。由于伴随者可以转化,所以是不是伴随者?有时区分起来不是很明确,通常的定义方式就是:如果当事人不刻意去抑制它的存在时它就会存在,那就是伴随者。这个定义和念场的定义有重叠,所以最常见的情况是:有些乌德萨会有念场形式的非天生伴随者。” 拥有念场形式的伴随者的乌德萨本来就较少,教授这么一说,同学们登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复数伴随者的乌德萨为数极少。 教授继续说道:“我的课程内容只讲到已经证实的部分。其实对于伴随者的形成机制、功能和限制,有很多人有直觉般的假设,因为无法证实,通通被屏除于教材之外。如果同学们对这些假设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书目……” 在下课铃中,杨颠峰抄下了这些书目。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空闲去找它们来读,不过却有了一种崭新的想法。这是从刚刚教授所说的“不是伴随者怎么会跟着妳”而联想出来的。 他快步追上了离去的教授,试探着问道:“您刚刚说,实物件、额外器官和念场,那是所谓伴随者‘通常’的三种型态。意思是说……” “没错,有些伴随者的类型很模糊,不容易区分。”教授答道。 “不,我想问的是,”少年小心翼翼地说:“有没有这三者以外的伴随者?比方说,一个生物。” 为什么肉肢也能出现在数万光年外的艾基尼卡星?“因为是妳造出来的,所以跟着妳”?这是个相当合理的猜想吧。 可是教授却摇着头说:“生物?虽然那还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生物,可是通常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杨颠峰惊讶地问道。 “简单地说,因为生物太复杂。”教授解释道:“不过乌德萨能力也足以产生器官,所以这样的解释妳可能很难满意,我试着用比较详细的方法跟妳解释吧:一个最基本的生物,也可以做到繁殖和区分他我两件事,而器官都做不到。先假设把一个生物体的构成视为一种‘设计’,就设计的难度而言,如果设计一个器官的难度只有一,设计一个由这些器官构成的生命的难度,其比值随着生命的高等化而越大,以智慧生物而言大概是一比十亿,就算是单细胞生物也有一比一千左右。这个‘难度’其实是有个客观的衡量标准,而且有个专有名词,被称为‘韵度’。” 少年听得目瞪口呆。 “总之就是乌德萨能力没有办法设计那样高韵度,高难度的东西啦!”教授摊摊手说:“如果说把构成一对翅膀或是类似器官的韵度用来设计一个生物,成品大概比单细胞生物高等不了多少吧!真要说起来的话,妳自己来设计,然后用物质具像、拟态能力把这样的生物造出来,可能还更简单一些。” 肉肢怎么可能是比单细胞高等不了多少的生物?显然不是了,杨颠峰感到有点失望。教授打趣着说:“妳还是这么想要伴随者啊。对了,妳之所以会这样问,该不会是因为有个生物老是粘着妳吧。” “算是吧。”少年苦笑着说,在一瞬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肉肢介绍给教授,可是因为想到肉肢一定不乐意而作罢。 教授却并没有发觉,继续说笑道:“那是什么?一只阴魂不散的蟑螂?” 虽然第二天就要比赛,可是这天杨颠峰还是于放学之后到了社团和波谢练剑,因为体力调整是那边那个身体的事情。 无论杨颠峰怎么样用激化模态进攻,波谢还是只以两把短剑就守得固若金汤。想到这样拙劣的剑法对上葛里布林特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可能派得上用场,少年便越来越急躁了。 波谢有所感应,但是暂时不动声色,只是继续做防守练习。 杨颠峰一剑递出,波谢照常身子一缩,差了半寸,剑便刺不到。可是少年这次突发奇想,运用手指和手腕把剑多递出了一寸,看看能不能刺中他。然而波谢还是轻松识破,用双剑一夹、一绞,少年的剑便脱手缴了械。 波谢把剑递还给他,说:“怎么了?今天的剑法很乱哦,而且也太依赖激化模态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两人慢慢在武场中央盘腿坐下,武场铺面的质材软硬适中,坐起来很舒服。杨颠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突然有感于自己和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差距。照这样下去,我会进步妳也会进步,我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妳啊!” “妳在说笑吗,怎么一点武学常识都没有!”波谢笑道:“任何武学进境有所谓的瓶颈,不同层次的瓶颈突破的难度也不同,如果生命能无限,或许就能突破所有的瓶颈达到神乎其技的境界,然而生者定灭是必然的道理。所以就算说几乎所有的武者都是停在瓶颈而死,也不为过。而瓶颈的位置虽然对每人来说不会差太多,但也还是有高下之分。妳虽然比我晚起步,但也只是比我晚到达瓶颈,说不定停在瓶颈的妳比停在瓶颈的我略胜,那不就后来居上了?” “是这样啊。”杨颠峰苦笑道:“练这剑法到达妳遇到的瓶颈要多久?就像妳先前所说的,大约七年?希望到时候妳还没突破瓶颈,哈!” “去妳的!”波谢笑骂着心想:“妳现在就已经遇到了一个小瓶颈,虽然已经有一点点突破的迹象,慢慢来吧。” “我在想哦,”少年却继续说道:“这套凯辛剑法好像确实缺少一个决定性的招式,而且我也摸索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了。那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第十四招?” 他只是随口说说、等着被波谢嘲笑,没想到四只手的好友却认真地说:“对,那就是属于妳的第十四招。” “什么意思?”杨颠峰楞楞然地说。 “就像妳所说的,凯辛剑法本来就缺少一个决定性的招式。”波谢答道:“可是不同的武者会用不同的招式自然加以补足,这就是这个剑法的特性。我和某几个师兄弟们很早就做了这件事情,包括我在内共有三人都认为自己使出的才是真正的第十四招,三个人都去找了一位本来就会第十四招的武师评理,结果他有些技痒,叫我们三师兄弟围攻他,使出了真正的第十四招,一次就把我们都给击败了。” 他望着远处,陶醉地说:“太厉害了,我们三人自以为是第十四招的招式,比起那个简直就是幼稚到了极点。别说我不能使,我虽然见过它一次,可是却没有办法模仿,想使也使不出来。” “只见过一次而无法模仿是很正常的,波谢。”杨颠峰满脸黑直线地想着,又问道:“不能使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法路提星使这第十四招是犯法的吗?” “犯妳鸟蛋,实战中,怎么进攻都悉听尊便,会有人这样讲究吗?”波谢笑骂了几句,便道:“据老武师所说,第十四招有一种魔性,会让妳直觉知道还有第十五招,可是我们和凯亚或辛格拉瑞提天差地远,就算想一辈子也想不出第十五招,老武师说他在这上面就荒废了五十年。” 杨颠峰咋了咋舌。 “所以他使出这一招给我们看看的交换条件是:把凯辛剑法第十四招这个名字给忘了。”波谢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妳也把它忘了吧,不过妳得继续想那个凯辛剑法给妳的领悟,那是杨颠峰剑法第一招,不是凯辛剑法第十四招。” “这个说法我喜欢!”少年笑道。 引人注目的勇武大会第六回战,就快要开始了。而这个时候,杨颠峰还不知道这一战有多么引人瞩目。 赛前一个时辰,他刚吃过伊东华手制的午餐,准备往勇武大赛会场前进之前,正在翻看妖精多多提供的那本“罗丝诺完全攻略手册”做最后的复习。 “弱点。”少年无意识的读了出来:“罗丝诺几乎没有弱点。当然,大家都知道,那样娇弱的身躯不可能承受太多的打击,不过前提是她毫无防备的让妳打击。一隙门这种阶层的高手,是用全身每一寸肌肤作拂守,并不只是用手或脚。就一隙门武学上的造诣来说,罗丝诺受过极多名师的指导,早已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继续念道:“不过倒是有一个曾经被提出来的、和一隙门武学无关的破绽,那和她的异能有关。曾有谣传说,有军人在战场在曾看过罗丝诺的小腿被武器落下时溅起的小石子击中,因为那个小石子没有破坏力,被罗丝诺的武学忽略是当然的事情,然而当时她的冰之领域正在全力施展,照理说所有的东西进入后都会变慢,尤其只是那样的小石子,根本不可能飞得到她的身上。因此有人推测,一个被罗丝诺视为不具杀伤力的东西,将可避过冰之领域的影响。不过这样的破绽简直可说是没有,因为如何才能让教身经百战的罗丝诺把具有杀伤力的东西错辨为不具有杀伤力?” 杨颠峰念完后,自言自语道:“我把那个短刀也带去试试看吧。先找机会把它丢在地上,然后用念动力操纵它刺向罗丝诺,试试看这个破绽是不是存在?” 他配上了短刀。本来不想把拳套带去,后来想到就算拳头打在罗丝诺身上也打不痛她、不一定代表自己也不痛,所以还是带上了拳套;最后是关键的菱鞭,他以和四回战相同的装备应战。 幸好他还是把拳套带上了。少年之前没有留意,其实罗丝诺在之前的每一场比赛中,都没有带上宝刀和手套,而这一战去全部配上了。如果杨颠峰却没有把全副武装给用上,说不定会被罗丝诺视为奇耻大辱。 不过罗丝诺只是预定如此,她这种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在走进比武大会场前就装扮妥当。总之,她以普通的装扮走进了会场,后边当然跟着大批的随从。走的是选手专用门──不过勇武大会的八强选手的比赛,场地既然不同,选手专用门和选手休息室自然也豪华得多。 “哈啰!”有个轻浮的男子倚在专用门边,挥着手向她打招呼。随从们正要上前把罗丝诺围住,她却伸手阻止了她们。 “什么事,素云藏。”她冷冷地说。 “我不是来找妳吵架的──妳们看了也该知道嘛!我一个人也没带。”那位连胡渣都没刮干净的成年男子摊摊手说:“我是好意来提醒妳的。” 不知道是否因为惯于被人称之为冰之罗丝诺,罗丝诺还是冰冰冷冷地说:“我不需要妳的提醒。” “别这么说嘛!”那不修边幅的男子咧嘴笑道:“如果是我说我不需要妳的提醒,那当然没问题,因为我很显然非常精明;可是妳看起来就是一付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模样,我来提醒妳可真的是一片好意……” 袭的一声,罗丝诺的随从们全都整齐划一地握住了刀柄。罗丝诺再度挥手平举阻止了她们,道:“给妳十秒。” “等等,我定一下码表。”素云藏真的定起码表,道:“预备──开始!十、九、八,罗丝诺啊,妳这回的对手,五、四、妳要留点神,没这么容易应付。” “妳以为我的眼睛只是在头盖骨上凿出两个装饰用的洞?说完了滚吧!”罗丝诺没好气地说。 “别这么凶嘛,咱们难得不是兵戎相见,哪个男人不想跟妳这样的美女聊天,让咱们多聊几句嘛。”素云藏转身离去,头是不回,可是话越说越大声,就是要说给罗丝诺听:“我好羡慕妳耶!妳那一边有这个奇怪的小子,然后那个叫英布里逊的家伙剑法诡谲多变、也相当有趣;我这一边就乏味得紧了,唯一能遇上的八强选手,居然很可能是那个无聊的赫尔艾铁……” 罗丝诺根本无视于他的话,等他离得够远,率众走进了选手专用门。 杨颠峰比她早到不少,已在选手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这时有大会工作人员敲门进入,恭敬地问道:“请问杨颠峰先生,您的称号是什么?如果未有称号,就用‘中华万岁’可以吗?” “我才不要为了大中华牺牲到这种地步!”杨颠峰心想,连忙说:“不可以。嗯,称号都是怎么取的呢?大家都是用武功、流派的名称来当称号?” “不一定。”工作人员道:“有人用封号来当称号,也有很多只是单纯的绰号转变而成的称号,比方说‘要塞战车’艾迪欧先生。” “封号?对了。”杨颠峰说:“就叫‘啸侠’吧,我曾经在联合国那边被某位女王封为啸侠,呃,虽然那是个很小很小的国家。” 其实一点也不小,只是名存实亡罢了。而工作人员丝毫没有不信,慎重地把发音正确地记了下来,心想:“那大概是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邦国,而以杨颠峰先生的身手,他会认为至今只受过这样的册封有点尴尬吧。” 工作人员离去后,少年心想:“对了,比赛前要朗诵参赛者名号。等一下还有播报员播报比赛经过;啊!罗丝诺的加油队伍比起嘉希昂的大概只多不少,我的啦啦队却不到十个人,真丢脸~~” 他并不是觉得比不过别人很丢脸,却是觉得自己的啦啦队一定因此更引人注目而感到丢脸。准备妥当后,看看开赛时间已经接近,少年主动走向了比武场。 即使已经见识过两次八强战,可是自己成为当事人后感觉便不同了,走进赛场后才发觉,一倍以上的席位万头钻动的感觉真是壮观,也给选手更大的压力。他定了定神,还是先挥手向伊东华打招呼。 英布里逊就坐在她的隔壁,也挥着手说:“杨兄,多谢赠票!” 杨颠峰只好苦笑以对。他怎么能说,那是因为送给瑟那和乎也目的票都多出来了,想想也没别人可送,就吩咐大会处理单位送给英布里逊? 对了,瑟那和乎也目应该也都坐在电视机前面,不,后面,为自己加油吧!少年不由得举目四顾,找到了电视台的摄影机。 “这个位置真是太棒了,特等席啊!”英布里逊又喊出声来。对伊东华努了努嘴,又比了个“好赞的马子!”的手势,被少女发现,羞得她满脸通红。另外,杨颠峰发现了他手上也有摄影机,看来不单纯是来加油的了。 的确,如果只是来加油的,或许英布里逊还不愿意来坐这个位置呢,毕竟以往他都和亲卫队同进同出。只听他又喊道:“杨兄,妳一定要赢!把那个目中无人的母夜叉狠狠地修理一顿,然后我们再在准决赛分个高下,来个精采的比赛!” “妳说得倒轻松!”杨颠峰终于忍不住回吼道:“我可是紧张的要死!我还真希望现在我们就调换一下,我坐在那里,对妳喊这些话!” 英布里逊楞了楞,赛前公开说丧气话是太不智了,不过杨颠峰的口吻却相当轻松,一听就知道是在说笑。“这家伙真的想打倒罗丝诺?真是个大人物!”他想着想着,只听身边的少女忍不住问道:“这次的对手……很厉害?很危险?” “……是的,非常厉害,也非常危险。”英布里逊严肃地回答,却又破颜为笑道:“不过妳不需要太担心,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胸有成竹了。” 此时罗丝诺也登场了。杨颠峰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加油呼,回头一看,差点又要找地洞钻,原来他的啦啦队成员增加了差不多四倍,站成三排之多,杜黎娜和提乌姆都站在抢眼的位置,卖力地喊着跳着。 “……对了,也许是大会帮我找来凑数的。”少年这样想,心里轻松不少。其实他有一半猜对了,因为第三排真的有几个人是迪乌姆拉来凑数的,不在话下。 参赛两人刚走到定位,观众席上又起了一阵骚动。 有观众喊出声来,为少年解答了疑惑:“‘却魔者’赫尔艾铁和‘双尖金枪’素云藏!”“晋级的八强六人当中,居然有四个人到了这个赛场!他们都是来看罗丝诺小姐的比赛的吗?”“笨,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一场才来?那个罗丝诺的对手他们也很在意!”“他叫什么?”“赫尔艾铁或英布里逊先生可能在败部遇上他,他们在意还有道理,几乎笃定成为甲组冠军的素云藏也来做什么?” 素云藏跟刚才不同,胡渣剃掉了,也带了大批随从,可是他的衣服倒是还有些凌乱。只见他在位上坐定后一看罗丝诺的手套和佩刀,再看看另一边杨颠峰精神抖擞不像是要弃权的样子,忍不住欢呼道:“爽毙了!来这里已经三个多月,总算亲眼看到了一场能看的比赛!” 旁边的随从心想:“素云藏先生该不会只是真心喜欢看比赛所以就来了……” 罗丝诺的加油队伍则是乐队(附指挥),使用的清一色是一种若细里安独特的传统乐器,个头虽小声音很宏亮。因为有很多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除了两方的啦啦队以外,场中的吵闹声很快地消失了,两名选手来到了定位。 “……”罗丝诺并不说话,只是瞪着对手握着刀柄欠了欠身。 杨颠峰连忙也跟着欠了欠身。这却让对方忍不住噗哧一声,道:“这在联合国是一种礼仪?” “……这在贵国是一种挑衅?”少年马上想到了。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看了观众席一眼,淡淡地说:“妳好像有情人。来之前应该有好好地跟她诀别了吧!” “妳也有情人吗?”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那,我也祝妳在今天的比赛中全身而退,回去和情人团聚。” “我有没有情人关妳什么事!”罗丝诺有点恼羞成怒,但不失冷静地说:“我上战场的目的不是全身而退……” “我上战场的目的是全身而退,不是获胜;妳跟我相反?”杨颠峰抢着说道。 “我上战场的目的也不是获胜,是把对手杀死。”罗丝诺冷酷地说。 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但一股杀气登时从她身上冒了出来。少年忍不住摆出了三体式、气沉丹田才化解了恐惧,故作轻松地说:“我吓得发抖呢。” 英布里逊皱着眉头心想:“气势上果然还是输了对方一截啊。” 战况播报员从刚刚开始已经朗诵了不少东西,而杨颠峰竟然完全没听见。“比赛开始!”裁判挥下了红旗。 罗丝诺马上前进了,不过不是冲上前,而是以脚几乎贴地的方式前挪。杨颠峰错过了出鞭的最佳时机,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冷气。 “一开始就用上了‘冰之领域’,罗丝诺果然认真了。”素云藏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空气分子的动能也会被夺走,所以当然会凉飕飕的。”少年心想:“这个念场到底有多硬,打打看吧!” 他出鞭了。而念场的作用力,远超乎他的想像之外!杨颠峰的菱鞭前端,好像打进了水中!只见罗丝诺捻花似地一拂,正中菱鞭七寸要害,整条鞭子好像断了的风筝线一样软了下去。 杨颠峰运劲抽回,而罗丝诺已经随之欺上,少年连忙手腕一阵抖出几个鞭圈,勉强阻止了罗丝诺进一步逼近。 “原来这招‘一塌糊涂’可以这样用。”少年心中想着、手下不停,接着一招‘开门见山’向对手攻去,而对手却未卜先知地先一步冲上前来、拔刀! “哇!”杨颠峰惨叫了一声,踉跄后退,下巴出现一道血痕。 伊东华双眼一黑,差点晕倒,邻座的凯琳连忙握紧了她的手。 少年惊魂甫定,心想:“这种距离砍得到吗?危险!” 他全然不知罗丝诺却想:“这种距离砍不到吗?危险。再近半尺的话,他用那光拳击中我要花0.27秒,我拔刀要花0.14秒,才差0.13秒……太冒险。还是照预定用‘那个’解决他吧。” 罗丝诺的亲卫队中起了一阵骚动:“妳、妳有见过罗丝诺小姐拔刀挥空吗?”“一、一定是手下留情了啦!那个对手还不认输,真是呆子……”“妳才是呆子,要手下留情的话,一开始小姐就不会拿真刀上啊!勇武大会果然卧虎藏龙。” 杨颠峰明知练拔刀者一刀没中是很大的破绽,却无法贸然进攻,因为对冰之领域的底细未明,他想:“她好像从肩膀动作看穿了我的出鞭时机,幸好我练过光用手腕发招,但是那个冰之领域实在太难对付──试试那个吧!” 他掏出了短刀,没想到罗丝诺却毫不犹豫地欺身向前,拔刀砍掉了那把短刀。这次杨颠峰趁机挥鞭进攻了,而虽然对手轻描淡写地化解着,可是也让少年渐渐把握住冰之领域的效力有多大。 “糟糕,只用手腕发招,而且还要额外施力对抗冰之领域,累人啊。”杨颠峰虽然拥有几乎无穷的体力,可是在连续运动下的酸痛程度,却比一般人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那是源自于氧化不完全的废弃物的堆积,虽然他的新陈代谢速度快,但还是需要休息的机会。 不过已经渐渐把罗丝诺逼到掉落的短刀附近,少年心下暗喜。他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样让刀掉得比较自然,没想到对手那么配合。 没想到罗丝诺一踏近掉落的短刀,就用脚尖灵活地一挑,把短刀远踢到观众席上去了。惊人的是,她这么做的时候一边轻松地应付鞭招,丝毫没有失去平衡。 “我是傻瓜吗?就算她不知道我能让短刀飞起来,也不会让场上留着会让她分神的东西呀!”杨颠峰失笑着收了鞭,在这样挥下去,他要先累垮了。 罗丝诺一样随着少年的收鞭逼上,虽然少年早有防备而退开,她却足不贴地的一直逼近了过来。 杨颠峰也展开步法相抗。少年的菱鞭步法就算是嘉希昂也不敢小看,何况罗丝诺的移动速度乍看之下并不快,英布里逊本来以为他能应付裕如。 但是罗丝诺只花了片刻去适应,便渐渐地把杨颠峰逼出了“楼顶”之外。少年虽然心叫不妙,但是这里毕竟不是他家楼顶,又不是一踏出去就摔落楼底、宽敞得很,便沉住气继续和罗丝诺绕着***,也观察对方脚法的破绽。 两人移了数十步之多,这一部份就是“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没热闹看”了,英布里逊或素云藏看得目不转睛、兴味盎然,而迪乌姆只觉得无聊。 罗丝诺的支持者们不安地想着:“这一场比赛拖得真久,比前五回战全部的时间加起来都久,真希望小姐是准备跟以前一样一刀把他的头砍掉,不然光是让他拖了这么久才输、那家伙也已经能声名大噪了。” 杨颠峰心想的却刚好相反:“我刀子被打掉、下巴也被‘下疤’了,现在步法较量也是落入下风。对方是勇武大会两名最被看好的选手之一,我再不出招,裁判要判我劣势输了。嗯,她的‘那边’好像是个破绽,我来试试看。” 他出奇不意地出鞭,是一招“龙卷残云”、卷向罗丝诺的刀鞘! 罗丝诺显得有些惊愕,匆忙伸手让手臂代替刀鞘被卷住,仗着手上有戴那双宝贝似地手套、决不至于被割伤。 少年却不敢冒险试着运劲折她的手,送出一个鞭圈打算松开她的手,但罗丝诺却反着卷了几圈,手还是缠在鞭上、身子逼了上来! “有招叫‘蛇随棍上’,她这是‘蛇随蛇上’。”素云藏心想。 杨颠峰留意着对方拔刀的右手,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赢了!” 说时迟那时快,罗丝诺本来绝不离刀柄的右手突然离了、还捉住了鞭身,喊了“杀”声便把少年往自己拉去。 少年连忙双足一点,想要跳开;而罗丝诺却早已料到这个动作,借势抛出! 瞬间移动、激化模态、念动力,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不了杨颠峰即将背脊着地的事实了。他只能把撞击的力量试着分摊到四肢上。 “砰磅!”巨响过后,裁判挥下了红旗:“胜负已分!” 罗丝诺显得面无表情,心中却十分懊恼:“我没有手下留情,却摔不死他。” 杜黎娜和迪乌姆才懊恼,因为少年不但输了,还输得“五体投地”,躺在地上呻吟着。伊东华焦急地探出了上身,直到见到杨颠峰爬了起来,才松了口气。 “我不但摔不死他,他还爬起来了!”罗丝诺更懊恼了。 “那、那是什么!那是拔刀吗?”英布里逊忘情叫喊道:“那当然不是拔刀,可是、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像!” 素云藏心想:“不用功的小鬼,那是一隙门在罗丝诺那个段位才能练习的三奥义之一:‘借拔’!真没想到,场中这小鬼能把她的奥义给逼出来。” 杨颠峰起身后,垂头丧气地挥了挥手,苦笑道:“被妳说中了,我没有全身而退,骨头都快散了。不过就算半身不遂,也有半身而退吧!那也不错了。” “妳逃过一死,要好好感谢自己的运气。”罗丝诺冷冷地说。 “妳也逃过一死,要好好感谢我。”少年开玩笑似地说道,转身走了。 女子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向支持者们挥手致意,缓缓走回休息室。突然觉得颔下一凉,轻轻一拂,是一条血丝。 “什么时候!?”罗丝诺忍不住惊叫出声。她想起来,是菱鞭,菱鞭的尾端! “怎么可能!”她心想:“我已经完全把鞭势化解了,尾端怎么可能又扬了起来!……不,战场上没有所谓的不可能,那可能是他的异能!我明知那个鞭子的尾端也是凶器,把它拽进了怀中却没有防备!是我自己的大意……” 没有任何人发觉。罗丝诺的架势极低、动作又快如闪电,摄影机没拍到,连素云藏也没看到。天地之间,居然只有罗丝诺和杨颠峰两人知道──如果这是性命相搏,现在死的人是罗丝诺! “可恶!我下次一定要杀……”女子咬牙切齿着。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的心中却漾起了从未曾有过的异样情愫:“……不。我并不想杀了他?奇怪?怎么会?我只想好好地跟他再比一场……” 最新全本:、、、、、、、、、、 第四章 庭院深深 迪乌姆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在观众席上坐了下来。/.qΒ5/观众纷纷离场的此刻,感受不到激战的紧张感的她,对曲终人散的失落感倒是非常敏锐。她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仔细想想,从另一个片界来的土包子少年在群强环伺中力争上游、脱颖而出,成为勇武大会冠军、勇者候补这种事情,也未免太戏剧化了一点。大概只能存在于小说当中,我也未免太多心了。” 她重新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其他啦啦队员懒洋洋地挥挥手道:“散啦散啦,杨颠峰亲卫队就从今天此时起解散。” “喂!妳说什么!”杜黎娜马上火冒三丈地说:“败部战还没打呢!” “那又怎么样?要我们去败部战再看一次败战吗?”迪乌姆冷淡地说:“妳若是喜欢的话,我就把杨颠峰亲卫队队长的职务交给妳吧,总之我不管了。” 她披上了外衣,决绝地回头离去。洁希卡犹豫了一下,跑着跟了上去。 其他女孩虽然没有跟上去,不过这不表示她们打算待在这个亲卫队里头。“仔细想想,”杜黎娜听到别人的低语:“正如杨颠峰先生自己也说过的,他并没有打败过凡彻勒斯先生,其实也没打败过任何一位勇武大会赛前预料为八强的参赛者。虽然他这么年轻就在勇武大会中连战连捷,回想起来还是十分惊人,不过他的实力大概也就到此而已了。” 小女孩犹豫着,终究没有勇气站出来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跟着她继续为杨颠峰加油。毕竟,“现在”可能是这么做的最差时机。 杨颠峰回到选手休息室之后并没有坐下休息。败北的耻辱感沉重地压在他的双肩上,压得他头也垂了,背也弓了,甚至手脚还有些发颤。 可是这一切都在她的来临之后得到舒缓,因为她含泪说了一句:“幸好妳的伤势不重。欢迎回来!” 那晚,少年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位如柳枝般来去、如钢丝般强韧的纤细女子,从她雪白的喉管处流出了很多鲜红的血液,并且就倒在这样的血红之中。然后,还是女官打扮的难民女学生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准确地射中了凶手的眉心——那就是少年视界的正中点。 少年在呻吟中想起了关于真实的自己的一部分。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了好久总算撑开了眼皮,瞧见了小鸡庄二0三室的天花板。 然后他盯着漆色柔和顺眼但是单调乏味的天花板一会儿,本来想说“陌生的天花板”,后来还是放弃了搞笑给自己享用,低声地说了一句:“真煞风景的房间。” 他勉强坐起身来,伸手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表。这只表是在台北街头随处可见的电子表,有着记忆第二组时间的功能,只要勤加对时换算,就算再一天不等于二十四小时的这艾基尼卡星,也可以当作计时工具。 杨颠峰看了看两边的时间,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真糟糕,刚好完全颠倒过了来。那边才刚睡下而已,看来整天都得待在‘这一边’了。”为什么整天都得待在这一边会是“糟糕”他并没有细想,也不认为有必要解释。 他这时才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坐起来的时候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低头一看,那是一条湿毛巾。湿毛巾这种东西出现在额头上通常只会有一种理由,而且,床头柜上的盛水脸盆又证明了这个理由。 杨颠峰摸摸自己的额头,并不觉得温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后他想起来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手也并不拥有正常的体温。总之,头有点晕,这倒是真的。 少年重新在这煞风景的房间中的煞风景的床上躺了下来,心想:“我是不是还在作梦啊?对了,我不是乌德萨吗?乌德萨也会生病吗?” 他自言自语道:“有点害臊耶,不知有几年没发烧了?想不起来,我真是个健康宝宝——藤仓玲奈的台词。” 杨颠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回忆着刚才的梦境,也回想着和梦境有点类似的某些真实。他皱了皱眉头,起身为自己换了一条刚浸过凉水的毛巾,重新躺了下去。 虽然窗帘是拉上的,可是阳光还是从间隙中透了进来。在这艾基尼卡星特教学园市的早夏,如果没关紧窗户打开空调的话,房里的气温很快就会追上少年现在的体温。他叹了口气,挪了挪额上毛巾的位置,翻了个身。 “好胜真的是一种可怕的本能。”杨颠峰想:“我觉得比贪婪还要可怕。毕竟贪婪总是被指责,而好胜却不必然被视为缺点。那时,我居然真心想要用念动力控制鞭梢刺进罗丝诺的喉管,只因为不想输给她。” 他又叹了一口气,又有点庆幸自己及时悬崖勒马了。这种想法让他开朗了些,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道:“不过,我也真的完全没料到冰之领域有这样意外的弱点在。本来是攻防的利器,可是当我看见鞭梢的摆动并不受冰之领域的干扰的时候,马上便发觉罗丝诺对鞭梢疏于防备。其实她就算不动用冰之领域,我恐怕也奈何不了她——这会让这场战斗拖比较久;结果是她用了冰之领域,反而因此露出了破绽吗?” 仔细想想,她可是几乎笃定成为勇者候补之一的人呢!杨颠峰暗自决定,不管会不会招来白眼,他都要在罗丝诺离开恩居奇维城之前把这件事告诉她。 这时有脚步声移近少年的房门口,来人并且在敲门之后走了进来,笑道:“躺着没关系。妳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帮妳向学校请假了。” “谢谢妳,管理员小姐。”杨颠峰笑了笑,又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乌德萨也会生病吗?这是正常的吗?” 来者正是冶芳。她很惊讶地说:“就算不会生其他的病,也免不了发烧啊!其实发烧只是……嗯,妳应该不至于连发烧的机制都不清楚。总之,相反的,妳这个症状应该是典型的水土不服吧!如果不是乌德萨,说不定早就病倒了呢。” 杨颠峰想了一会儿。发烧的机制到底是什么?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妳肚子饿不饿?”女郎亲切地微笑着,边问边帮少年换了脸盆中的水。 “不是很饿,谢谢妳。”少年答道。 冶芳离去之后,杨颠峰继续观察房中的天花板。可是,天花板再看也还是天花板,不会变成其他的东西。他非常想念伊东华,说起来,他跟她简直是朝夕相处,可是他却不能不想念她。而且,他也很想念肉肢。但是杨颠峰却有些提不起勇气用光晕团把肉肢叫来,如果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该怎么办?说怎么办,其实那在平常的时候倒也无所谓,只有在这时会让他感到特别寂寞罢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生病呢。”少年喃喃抱怨着:“一天变得好长啊。” 他翻了个身,注意到从窗帘隙缝间渗下的光柱角度改变了些。如果一直盯着那一束光线看,或许可以目睹斜度正在变化的事实? 他真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并且自以为真的看到了斜度正在变化的事实。 虽然闲不下来的杨颠峰埋怨过一天变得很长,事实是他只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而且他也不打算翘掉下午的课。吃完小鸡庄谈不上可口的管理员手制料理,离课程开始还有一点时间。 少年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会儿,并不打算用这些畸零时间来读书。事实上,他这个学级已经至少有把握通过四十五个学分。可是,杨颠峰不禁要心想,就算自己只用三个学期便修满了一百二十八个学分,银河法庭会让他顺利毕业吗?会不会让他们联想到“一个不是心甘情愿来读书的学生可能会在考试中作弊”的问题? 他又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放在床底下的游乐器。虽然提恩丝一开始就建议他把游乐器带到特教学园来,不过杨颠峰那时并不打算这么做;而这个外星产品收在他台湾的家里总让他觉得怪怪的,所以他把游乐器收到了提施号上。这反而阴错阳差地让他把游乐器带到特教学园来了。 “对一个普通高中男生来说,玩游乐器应该是比参加勇者选拔武术大会还要正常的娱乐。”杨颠峰喃喃自语道。 不碰游乐器有一些理由,比方说怕施蒂莱或是苏希见到游乐器触景伤情之类。杨颠峰望着房中一面特别空旷的墙壁,认为该是时候找点东西装饰它了,而少年很缺钱,首先考虑的点子当然是不花钱的装饰方法。 在墙上挂画是很普通的点子,而这个点子也很容易让少年想到:厄姆安在这里的化身是一位学生画家。他应该不至于选择一个完全不拿手的身分当成掩护自己真实目的的幌子,所以或许他真的喜欢画,这样的推测也很合理。 “就算我不喜欢他的画或是他不肯送我一张,我也可以跟他讨点画材自己涂抹一番,至少这个他应该不会小气。”少年想着想着,便付诸行动。 他下到了小鸡庄一楼,敲了敲厄姆安的房门,没得到回音。 倒是公寓的另一头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女孩的招呼声:“杨颠峰?妳好些了吗?”是施蒂莱,她下午没课的样子。 “啊,不要紧了,而且我等一下要去上课。”少年答道。 “如果妳要找厄姆安的话,他出去了,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他。”施蒂莱笑着说:“遇到妳正好,我刚帮妳把这件事情搞定。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在用存摺了,银行的办理人员十分惊奇呢。” “存摺?”少年笑着说:“谢谢妳,我真的没想到。其实我应该自己去的。”他笑着接过了存摺——那东西的长相和地球上的虽然有些差异,但是依然十分容易明白,所以当杨颠峰翻开第一页时,笑容登时冻结在脸上。 施蒂莱困惑地问道:“怎么啦?哦,这里还有信用卡(其实称‘它’为钮扣会比较符合它的外型,地球上没有更接近的东西了),妳拿去买具个人电脑,然后就可以把它给处理掉了……” “喂!”少年并不接过钮扣般的信用卡,翻开第一页气急败坏地指着它对原史乌基犹领袖吼叫着:“这是怎么回事?” “咦,我以为地球人会用存摺呀?”施蒂莱解释道:“这个就是妳现在的存款余额,约合台币有一千零五十四万多块钱……” “去妳的!”杨颠峰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我要问的就是这个数字!别说前面那一千万,就算是后面的那五十万,照理来说也不可能出现在我的户头里呀!” 施蒂莱笑骂道:“妳的记性真差啊,这就是乔邦先生的遗产呀,我们,呃,史乌基犹流亡政府,已经遵照他的遗嘱过户给他的乌德萨继承人了。” “妳才记性差!”少年怒吼道:“我早已说过要用这笔钱来还债了,我还欠史乌基犹流亡政府二十亿台币,这点钱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女孩冷漠地说:“那是妳的事情,跟我讲做什么?妳爱还给史乌基犹流亡政府就去还去,我还得帮妳转帐不成?” 杨颠峰楞了楞,问道:“那,我要汇到哪个帐户?” “自己去问史乌基犹流亡政府或是银河法庭的人员啊!我哪知道。”施蒂莱没好气地说,噘着嘴转身要上楼去了。 少年无话可驳,只好叹了一口气,把存摺和信用“卡”收入怀中。可是女孩到了楼梯口,突然回头问道:“对了,妳找厄姆安有事情吗?” 杨颠峰看了看表,还有点时间,便说:“嗯,有点事。能不能请施蒂莱小姐告诉在下,厄姆安先生到了何处?” 女孩被他逗笑了出来,不假思索地便道:“我带妳去吧!” 虽然施蒂莱说过厄姆安在院子里,其实小鸡庄的院子很大——说是小鸡庄的院子,还不如说整个后山都被这户人家霸占了;在地广人稀的艾基尼卡星这是常有的事情。反正后山崎岖起伏,不可能用来盖房子——这是指艾基尼卡星的建筑标准,台湾山坡地的利用方式不在此类。喜欢穿围裙扫地的沃夫刚大叔在那辟几块苗圃,盖几间温室,已经是尽了它最大的利用价值了。 这样大的“后院”,要找出拿着画板出门去写生的厄姆安,谈何容易?如果施蒂莱知道他大概在哪里,那是再好不过。 杨颠峰跟着施蒂莱绕过了一间玻璃温室——在盛情难却的大叔邀请之下参观过一次温室的少年,坚认为它称之为“烤箱”应该更贴切——来到了一个风景不错的僻处。厄姆安的画架和凳子都在,但是人却不在。少年正在疑惑的时候,却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施蒂莱用手语说着:“在那边”,然后很自然蹑手蹑脚地往发声处靠了近去。杨颠峰自然也跟了过去,两人都没有一丝罪恶感。 吵架的两人是有点令人意外又不太令人意外的组合:冶芳和厄姆安。他们吵了一阵,就像地球上也常见的情人吵架那样,冶芳哭了出来,然后厄姆安屈服软语安慰着她,把她拥入了怀中。 然后,再自然不过的,两人接了吻。 施蒂莱摇摇晃晃地退开了,总算没有发出比松鼠更大的声音,相对的杨颠峰就撤退得比她自然得多。看着女孩双颊红得跟苹果一样,少年心想:“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发觉到施蒂莱只有十四、五岁。” 仿佛知道少年在想什么,女孩怨怼地望了他一眼,责问道:“是什么时候?” “什么是什么时候?” “妳的初吻。” “啊?”杨颠峰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跟唐蕙婕?绝不可能!“恶毒”那次要更早些;可是,跟眼前的女孩私奔那一次也还在这之前。更之前呢?跟席佳宜?没有啊! 难道眼前的女孩真的就是自己的初吻对象?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之前、之前还有什么事情吗?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施蒂莱更气恼了,悻悻然地说:“不说就算了。”然后加快了脚步。 “……应该是跟妳。”少年只好凭可靠的记忆作答,然后又问道:“妳呢?” “咦?”女孩颤了颤,停下了脚步。 “难道也是跟我啊?”杨颠峰胡思乱想着:“据说有些外国人自小都会和父母亲亲嘴,不知道外星人会不会也是……” 施蒂莱终于重新走了几步,可是却不是小鸡庄的方向。她走了好几步才发现不对,回过头来红着脸傻笑着。 “妳、妳不要紧吧?”少年担心地问道。 “杨颠峰,我喜欢妳……”施蒂莱说。 少年静默半晌,才忍不住反问道:“外星的女孩都是像妳这样,先把男生拉进宾馆才告白的吗?” “不要笑!”女孩红着脸说道:“我以为地球人的‘告白’是这样嘛!” “呃……偷窥了接吻场面然后告白的倒是有,不过也好像只有成濑川。”杨颠峰的思绪乱得可以,简直没有逻辑可言。 施蒂莱靠到少年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说:“我会乖乖的,请告诉我地球上的女孩子会对喜欢的男生怎么做,所以,不要再躲着我了。” 少年结结巴巴地说:“呃……不对!立论立足点就不对。我现在和在地球上我喜欢的女生……我是说,我在来之前和我在地球上的喜欢的女生……怎么说呢,进展得很顺利。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别的女生喜欢我的话……” 施蒂莱专注地听着,一双明亮诚恳的大眼睛流露出来的眼神,令人想起忠实的小狗儿。杨颠峰的嘴巴张合了几次,就是说不出“我该拒绝她”这样残酷的话。 “我要拒绝她什么?”少年不禁反问自己:“她知道我不愿意,不,应该说是她知道有些事情我会不愿意,她也愿意配合我。她并不期待我成为她的性伴侣、丈夫或是情夫,可是已经无法跟我保持普通的友谊,所以她才说了喜欢我,不是吗?我还要拒绝她什么?” 施蒂莱没有不耐的神情,她还在等待。 “呃……首先我绝对不能跟妳上床。”少年尴尬地说:“别说我另外有喜欢的人,就算我没有,台湾的法律也不容许我跟十四……妳几岁?” “下下个星期才满十五岁。” “喔!到时候要盛大庆祝!” “……不用特别盛大啦!” “……总之,这在台湾的法律中是犯罪,不可以。然后,两人独处不可以,接吻不可以,爱抚不可以……”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施蒂莱笑着说:“我们可以去约会,只是不能单独到非公众场合;我们可以为彼此吟诗谱曲,可以用歌声交换心情,我们还可以在节日交换礼物和祝福。” 杨颠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呃,是啊。” “那就这么说定啰!”女孩开朗地笑着挥了挥手,说:“我先回小鸡庄去了,妳的上学时间也到了吧?回头见!” 她转身跑了,但每跑几步就会停下来回头挥挥手,直到再也看不到彼此为止。 少年有些困惑,抓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半哄半骗地对自己说:“对啊,女孩子跟男孩子毕竟不一样,说不定她其实对**还抱持着相当的恐惧,听我这么说,还感觉松了一口气呢!” 他甩了甩头,也跟在施蒂莱的后面向小鸡庄走去,不过他并不打算进去,只打算在入口处取动力滑板车以便上学。 杨颠峰当然不会知道,施蒂莱一直撑到再也看不见他,强忍着的泪水才一涌而出,随着她意兴阑珊的脚步点点洒落在小鸡庄的后山土地上。 虽然这天一早还在发高烧,不过后来少年几乎把这回事给忘了。托了恩西欧勒粒腺体的福,杨颠峰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当放学时波谢关心地问他今天还要不要去社团练剑时,他甚至觉得好友问得莫名其妙。 就像两人刚进社团时所看到的一样,银河法庭特教学园武术社十分冷清。杨颠峰和波谢除外,社团里称得上是主要社员的学生一共只有九人,而他们之所以被称作“算得上是主要社员”,只是因为他们肯接受波谢的安排、每个星期抽出一天轮流来顾社团办公室。 既然来人的任务是顾社团办公室,那么大部分时间当然就只能坐在办公桌前,而不能进练武场了。其实如果对照杨颠峰每次经过社办进练武场时打声招呼留下的印象,那些负责顾社团办公室却看小说或做着其他事正入迷的同学,就算有空或是有人愿意替他一下,他愿不愿意进练武场还成问题呢! 杨颠峰今天练剑的时候,想起了冰之领域,便试着用念动力干扰波谢的防守。他并没有预先警示他,因为他知道这四只手的异星友人并不需要;而且他果然也应付裕如,丝毫没有因此露出破绽。 两人歇手的时候,波谢笑着说:“我还在想妳什么时候才要试我一试。其实妳应该也发觉了,念动力应用在鞭法上威力比较大,双方都是使剑的时候,念动力能发挥的影响实在有限。” “是这样啊!”杨颠峰笑道:“不,我是听妳说了才发觉,虽然这好像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念动力高明的乔邦师傅才会选择学鞭法。不过,听妳这么说,妳好像对于怎么和拥有念动力的战士交手很有研究?” “很有研究谈不上,但是当然得要研究。”波谢答道。 “为什么?宇宙中天生拥有念动力的超能力战士很多吗?”少年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天生拥有超能力的‘战士’当然很少!”波谢笑着解释道:“不过后天的可就不少了吧,比方说乌德萨……” 杨颠峰正想在问,突然听见有人敲了敲道场的门,然后是顾社办的社团同学拉长尾音说道:“有——访客哦——” “找我们的吗?”波谢惊奇地说:“请进,不过请换鞋!” 来人虽然听话地换了鞋,不过脸色十分难看,双手还插着腰,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杀意波动,一副来踢馆的模样。但是杨颠峰和波谢都没有因此提高警戒。 理由一,来人是个女生。 理由二,来人是个可爱的女生。 理由三,来人是个可爱的女生,而且波谢和杨颠峰都认识她。 “灵茵?欢迎妳。”波谢笑着说:“我想妳来总不会是因为对武术社有兴趣,或者是来找我的。” 杨颠峰想了想,才反问道:“这么说是来找我的啰?” 灵茵杀气腾腾地说:“呵呵呵,妳现在把手放在胸口,仔细地想一下,我是不是有事情要来找妳?” 杨颠峰还真的把手放在胸口,仔细地想了一下,他想得越久,少女的脸色也就越难看。最后,少年终于惨叫一声,坐倒在地伏首请罪。 “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杨颠峰哀嚎着。 “妳敢给我真的忘记?”灵茵吼叫道:“我要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 波谢好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少女两人突然沉默了下去。然后,少女狠狠地瞪了趴着的少年一眼,道:“妳自己说!” 杨颠峰尴尬地说:“真要说的话会很复杂,我先说简单的版本:总之灵茵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答应过要好好酬谢她。” “这么重要的事情,妳也能忘啊!”四只手的少年严肃又惊愕地说。 少年被他责怪,比被灵茵半真半假的大发脾气责怪还要痛,悔恨地又向少女鞠了一躬说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一定加倍补偿妳!” 灵茵气鼓鼓地说:“妳耳背吗?我不是来要妳道歉的,我也不是来要求加倍补偿的,我是来听理由的!真正的理由!” 其实少女的本意是想要知道少年和他女友到底顺不顺利,可是杨颠峰却为她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刚分身的时候,我会觉得两边的身体都得各自吃饭、各自睡觉,很不方便,巴不得各自分开,缩短花费心思做这些事情的时间。”杨颠峰想:“但是回过头来仔细一想,我只要把两边身体的睡眠时间错开,马上平白多出八个小时可以利用的睡眠时间,好处很显然远大过于坏处啊!这么看来,不仅仅是分身本身在消耗乌德萨能力,处理两个身体所接收的讯息也在持续损耗我的精神,如果我不是乌德萨,可能早就受不了了也说不一定!” 少女等了半天,这时才催促他说:“妳找到理由了吗?” “是的。”少年诚恳地说:“显然我自以为能负荷的一些事,其实已经远超过我的负荷能力,疲劳渐渐累积下来,已经出现了一些病症;而我忘了答应妳的事情这件事,很不巧的正是其中的一部份。” 灵茵知道他指的是分身,而她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对自己劝他使用分身自认为需要负一些责任;但她还是忍不住心想:“不是啦!呆木头,我只是想知道妳跟妳女朋友在那边到底顺不顺利……” 波谢笑着说:“这个理由,这位小姐好像可以接受。不过,不管怎么样,就算只为了让杨颠峰这家伙心安理得,灵茵妳也应该让他加倍补偿妳吧。” “那有什么不好?”灵茵摊了摊手,道:“妳要怎么补偿我?” “呃,机械人整备的事情先放一边,另外再说;”杨颠峰说:“先请妳把这个星期八空下来吧。” 灵茵侧着头想了一下,说:“好吧,我把星期八空下来。” 少年怂恿好友道:“妳也来吧。” “当然好呀!”波谢说:“对了,我也该做一些像是武术社社长的事情了。灵茵妳对武术有兴趣吗?妳都做哪一类的运动?” “武术运动呀!”少女好奇地环顾四周,说道:“其实我学过剑击呢!” “剑击是指细剑吧!”四只手的少年双眼一亮,兴奋地说:“这里应该有,妳要不要跟我们交交手,流流汗?” 灵茵有些意动,迟疑了一下又说:“妳开玩笑的吧?杨颠峰姑且不论,要我这样普通的乌德萨跟法路提星的武术体优生交手,未免有点……” “那还不简单!”波谢得意洋洋地说:“妳们两人一起上啊!来呀!从哪个角度攻过来都可以!” 他的四只手真的弯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招着,杨颠峰第一次注意到波谢的手非常灵活,弯到背后也不会逼近伸展极限,灵茵倒像是见怪不怪,笑道:“好大的口气,妳要一次应付两个乌德萨呀!听说法路提星的武术高手完全不畏惧从背后来的攻击,我和杨颠峰一前一后的夹攻,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尽管来!请挑剑吧,女士。”波谢笑着说。 少女果然挑了把细剑,而且还有模有样的戴上了专用护具,显然不是生手;杨颠峰难掩心中的兴奋,深呼吸了好几次,外表倒还算从容;而波谢第一次把四把短剑都拿了出来。虽然他的剑比对手还多了两把,想必不会有人认为他就因此能够和对手打平甚或讨到便宜。 杨颠峰站在波谢前面,灵茵站在波谢背后,各人摆出架势正要开始,少女突然出声抱怨了:“不对吧!现在这个阵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波谢维持架势,头也不回地问道。 “照常理来想,强一点的人攻妳的正面,弱一点的人攻妳的背面,这样子胜算会比较大。我这个推测,以法路提星武术高手的角度来看怎么样?”灵茵问道。 “通常正确,除非妳想牺牲较弱者来试着创伤对手。”波谢一本正经地答道。 “既然我的推测正确,为什么杨颠峰站妳前面,我站妳后面?妳两人很自然地面对面了,没把我放在眼里呀!”少女埋怨道。 波谢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杨颠峰皱着眉头说:“我们等一下有的是机会较量,现在可不是起内哄的时候。” “……哼,好吧!”灵茵的俏脸写满“虽不满意但可接受”的神情。 她甩了甩剑尖,没有其他预警就一剑向波谢刺去。灵茵并不打算和少年分进合击,所以完全没有向他打招呼,可是杨颠峰习惯性地用上了感官分享,居然能和她几乎同时出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少女十分惊奇,而波谢也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凝神化解。 可惜那也只是开始的一瞬间,两人很快地陷入了各自为政、牛头不对马嘴的境界。波谢巧妙的步伐甚至逼得两人有好几次差点撞在一起,也就更别说要保持一人攻一边的情势了。 “等一下!”灵茵收剑跳开,十分不满地说:“波谢,妳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还半招,都只是闪躲和防御而已!” “嗯,对呀!”波谢顺理成章地说。 少女看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转而向杨颠峰咆哮道:“妳这个笨家伙,妳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杨颠峰解释道:“我不是没发现,我只是已经习惯了……” “什么!”灵茵尖叫着:“妳不会觉得丢脸吗?” “喂,灵茵小姐。”波谢以挑衅地口吻说道:“如果妳觉得很屈辱的话,就用实力逼我还招吧?在没有必要还招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情愿动手的吧!” 灵茵气得揭下了面罩摔在地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检了起来,放到练武场一边去放好。杨颠峰正想劝她戴上,灵茵却走向他说:“戴着我就听不到妳的呼吸声了。为了乌德萨的面子,怎么样也得逼他还招才行,哼!我来配合妳。来,我们调一下彼此的呼吸。” “哦,好。”杨颠峰说。既然灵茵都说了要配合他,他想自己也得振作些,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少女进攻的节奏,然后思考要怎么调整自己的进攻让少女的配合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灵茵不只是“听”少年的呼吸,还观察了他一会儿,才说:“我准备好了。” 杨颠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可以了,咱们上吧!” 这次灵茵乖乖地走到了波谢身后,摆出了架势。波谢的架势却比上次还轻松,话语里也充满挑衅意味:“哎唷!妳们要开始玩真的了呀?我好害怕唷,请两位乌德萨大人手下留情!” “嗯,就算心中不愿意,我们恐怕多少还是会手下留情的。”少年笑着反击回去,说:“我们要上啰!” 最新全本:、、、、、、、、、、 第五章 烟锁重楼 杨颠峰一剑刺出,本来以为灵茵会和自己同时出手,却发现少女慢了半拍才出手。/。qВ5。c0m他因此放慢了半拍等她,但是她却还是故意错开了出手时机。 即使如此,却攻了个波谢左支右绌。 “原来是这种‘配合’吗?”少年愉快地想着:“好,看我的!” 他剑势一变,忽快忽慢了起来。但是不管他怎么变,招招之间有时少女攻出两招、有时三招,却总是能跟他错开。波谢手忙脚乱地应付了十来招开外,突然剑势一变,整个人像铃鼓一样地来回旋转了起来! 杨颠峰灵茵联军登时又落入了下风,完全被波谢的剑法压制住,两人只见四把短剑交错来回,似乎用来应付杨颠峰的是四把,对付灵茵的还是四把! 不过两人都没有陷入慌乱,一边保持阵势不被搅乱,一边观察波谢剑法中的破绽。战到四十招左右时,两人的剑法也都有所改变。 少年虽然来来去去都还是只有那十三招凯辛剑法,可是招与招间的联系更顺畅了,正确地说,更切合两人合击的情势了;而灵茵的剑法好像总算找回了记忆般,开始利用细剑本身柔软、易曲的特性,发动一串又一串诡谲多变的攻势,就仿佛剑尖长了眼睛总是能弯曲成和下一招切合的形式一样。 于是,两人重新把波谢锋锋相连、延绵不绝的诡谲剑舞给压抑了下来。波谢的剑舞范围渐渐越缩越小,虽然因此还是守得有如铜墙铁壁,但是杨颠峰和灵茵心知肚明、这样他的体力消耗也会加剧。 他突然毫无预警地“卷”出了一招!灵茵虽然即时躲开了,不擅剑守的杨颠峰可就没有这么幸运,长剑应声落地。 “妳真没用耶!”少女大骂了一句。 “人家这个学期才开始学剑的嘛。”杨颠峰害羞地说。 “哈哈哈,不过妳们总算把我逼得非反击不可啦!”波谢笑着擦擦额角的汗,说道:“好久没有流这么过瘾的汗了,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这次他不待杨颠峰摆出架势,见少年捡起剑就一闯步向他攻去。不过灵茵机警地来个围魏救赵解了少年的围,但这也使波谢逸出了包围圈。 两人重新展开了攻势,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再以前后夹攻的最佳攻势来留住波谢,而且还要提防波谢突如其来的还招。虽然两人攻得很辛苦,波谢倒是打得很开心。杨颠峰皱着眉头看波谢酣畅痛快的模样,似有所悟。 这时,练武场外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顾社办同学的叫声:“哇,妳们是干嘛的,怎么直接闯进去啊!” “哈哈,学长,我们来参观参观。”来人根本未曾驻足,直接走到了练武场门口。场中三人不得不为此停手,却还僵在最后一招半式中途的怪异姿势,波谢就以这个姿势出声喊道:“进练武场前请换鞋啊!” 闯进练武场的人们都没有理会他,大剌剌地站进场中,正巧也一共三人。波谢皱起了眉头,视线从被来者弄脏的练武场地板移到他们身上,收式站了起来。而来者的视线却没有留在他的身上,兴致勃勃地四下打量着练武场,活像一群打算买房子而刚踏进样品屋的暴发户。 波谢对追过来的顾社办学长使了个眼神,他便毫无忧色地离去了。 “哎唷,妳看看,这练武场设备还不错嘛,小花。”来者之一的男子说道。 “是呀!咱们本来只想来这里参观参观,现在看来,就把这个社团收下,倒也挺不错的呢!小平妳看呢?”三人中唯一的女子说道。 “对啊对啊!就这么办吧!小万。”被称作小平的男子答道。 “什么小万小花小平,妳们是《青春男孩》吗?”杨颠峰也皱着眉头,问道:“妳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被称作小万的为首一人傲然说道:“妳有资格问我们是什么人吗?” “我们听说这银河法庭特教学园的武术社十分积弱不振,所以想要接手。”被称作小花的女子也冷笑着说:“妳不会有异议吧?现在的社长是谁……” 突然,三人的视线都落在杀气腾腾的波谢的身上。正确地说,是六道目光落在他健壮的四条胳膊上。然后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窃窃私语着。 虽然说是窃窃私语,可是另外三人要听到他们的交谈都不是难事:“喂!那家伙是法路提星人哩!他一定是社长!” “要是他还不是社长,那才恐怖吧!” “我是听说过这学期有个法路提星武术体优生入学,可是没听说过他加入了武术社啊!这下子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人。” 商议已定,为首的“小万”重新摆出了傲然的脸孔,拍着胸脯对波谢道:“我们听说这银河法庭特教学园的武术社十分积弱不振,所以想要接管,妳不会有异议吧?现任社长。” “异议倒是没有,不过妳们得靠实力接管吧?”波谢的怒意不知几时已经消失无踪,轻松地耸着肩道:“上吧,妳们打算推哪一个人当社长?” “当社长不能只靠单打独斗,人望也是很重要的。”那个小万大言不惭、毫无愧色地说:“不管我跟几个人打,我身后这两位都会挺我,妳呢?” 波谢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知道,我还没有需要别人挺过。” 杨颠峰毫不犹豫地接口道:“那是因为妳以前还没认识我,现在不管妳需不需要人挺,我都会挺妳的。” 灵茵也嘻笑着说:“我当然也是一样啰,社长。” 三位不速之客愣了愣,哈哈大笑了起来。 “妳看看,真感人的友谊啊!小万!”那位名叫小花的女同学说。 “是呀小花,不知道这个临时建立的友谊可以持续多久呢?不知道能不能持续到听见我们的身分之后呢?”名叫小平的男同学则笑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身分呢,哈哈哈!”小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孔说道:“我们是‘阿苏梅杰’!三个人都是。怎么样?需要更详细的解释吗?” 杨颠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却听灵茵娓娓道来:“阿苏梅杰,嗯,就是被阿苏梅卡巴德菌感染后出现的一种智慧生物变态,主要能力分为四群,就是体能强化、耐性强化、念动力和热源感应力,是银河系中很受佣兵团欢迎的特种步兵人选。怎么样,需要更详细的解释吗?” “我有点需要!”杨颠峰兴致勃勃地举手发问道:“请问耐性强化的意思,是不是就表示我在跟‘阿苏梅杰’打架的时候可以用力一点,不用担心把他打死?” 波谢猛摇头道:“不,千万别冲动,妳还是打轻一点得好。” 那被他的伙伴称作小平的来者,虽然队列最后,可是脾气却最火爆,怒吼一声“妳们敢小看我们阿苏梅杰!”然后便朝波谢冲了上来。 四只手的少年怡然以对。只见那人一脚踢出,势若猛虎出闸般地袭向波谢的心窝;波谢却丝毫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双手一扣一翻,便把那人的脚给捉住。 捉住后波谢很顺手地就向上一提,像是打算把他的对手摔在地上,杨颠峰却看见另外两位“阿苏梅杰”的眼角露出喜色。 原来那小平居然顺势跳了起来,好像早就知道波谢有此一“举”,而且还扭腰踢出了另一脚,几乎和前一脚循相同的轨迹攻出! 不过杨颠峰既然已经发觉有异,当然就不会让他得逞,赶上前一步把那人的另一腿也给捉住──然后他当然就只能背脊朝地地摔倒在地上了。 “哇!”另两人赶上前一步,气急败坏地吼道:“妳们干嘛,二打一呀?” 地球少年莫名其妙地说:“这本来就是群架啊,是妳们自己来找架打的,找这种荒唐的藉口不会脸红吗?” 名叫小花的女子脸果然红了红,骂道:“好,我们就一起上!” “小平”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小花一起出足合攻波谢,两人用的是和小平刚刚那招一模一样的招式,只是小花先出左脚、和出右脚的小平就像镜像一般;而另一位“阿苏梅杰”、叫小万的那人却攻向了灵茵。 波谢挡下了两人的第一脚,却放心地只处理小花的第二脚,完全信赖杨颠峰能帮他对付小平的第二脚──事实上扬颠峰也再度赶上前一步帮他应付。 只见小平整个身子虽已腾空,却还有余力扭了腰变化了脚势,不踢向波谢转而踢向了地球来的乌德萨少年;而杨颠峰只是吸气吞腹、硬吃了这一脚,然后就仿照波谢的手法把他的这只脚也给抓住。 然后,为了帮助灵茵,两个少年都使上了劲,这次用力地把抓住的两人四只脚重重地摔在地上,务要让他们在地上呻吟哀嚎一时爬不起来。 然后两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灵茵连手中的剑都没举起,一边轻松地闪躲“小万”的踢击,一边装模作样地尖叫着。 两人上前形成个三角形把最后一位站着的“阿苏梅杰”给围住。只见那人表情有点惊疑不定,问道:“妳们两个也不是普通人,却也不像是练武者……” “唷,我们没有告诉过妳吗?”灵茵神情亲昵地挽着杨颠峰,娇笑道:“我们两人都是‘乌德萨’呢!” “小万”震了震,冷笑道:“一个法路提星的武术体优生,两个乌德萨?好,看来小平和小花得认栽了。不过,我可不像他们俩这么好对付,接下来就看我一人发挥三个‘阿苏梅杰’的战力把妳们通通打败吧!” 杨颠峰不由得胡思乱想道:“难道阿苏梅杰当中也有像乌德萨当中有‘乌德萨战士’一样,特别厉害的阿苏梅杰吗?” 只见那位阿苏梅杰突然指着地球少年的腿间说:“啊!妳的石门水库没关!” “唉唷,糟糕!”地球少年大惊失色地往腿间望去。 那人嘴角逸出一丝冷笑,箭步冲前正想一腿踢向杨颠峰,他的脸上已经砰然挨了一记重拳,毫无意外地倒了下去。 地球少年呆呆地望了对手一眼,转头问波谢道:“他是傻瓜吗?” “别问我。”波谢苦笑着答道。 “别……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阿、阿苏梅杰才没有这么容易被击倒……”那位被称作小万的人挣扎了一下,正想爬起来,可是却又摔倒了。这次很不幸在摔倒时后脑时撞到了场边的硬地面,昏了过去。 波谢等三人面面相觑,只见小平和小花挣扎着爬起来后,怨毒地望了望他们,便扶起小万蹒跚地走了,而波谢在他们身后喊着:“喂,进练武场不脱鞋的事,我不跟妳们计较了,有空再来参观参观吧!” 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杨颠峰叹道:“其实他们……阿苏梅杰?他们的皮和骨头真的很硬呢,我的手到现在还在痛。” “我也没料到妳能一拳就把他打晕,看来妳的确用上了力。”波谢说道。 “刚刚妳的拳头有发出光来哦!”灵茵说。 “嗯……以前是不会的,最近好像不管怎么打都会发出光来。”杨颠峰苦恼地说。两个朋友不知道他在苦恼什么,呆望着他一会儿,然后少女突然尖叫起来! “唉唷!都是妳们不好!我玩过头了,我等一下有很个想看的节目!”她急急忙忙地看了看手表──个人电脑──,然后把护具脱了下来。 “录下来不就好了?”地球来的少年问道。 “能录的话我还赶回去做什么?当然是互动节目啊!”灵茵脱了衣服马上跑到练武场入口处穿鞋,匆匆说道:“武具麻烦妳们帮我收一下啰,谢谢!星期八的事情,杨颠峰妳决定之后再告诉我,就这样了!” 她穿好鞋之后便快步离去,少年还在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只见她跑了几步就飞了起来。灵茵离去后,波谢说:“我们也该走了,收拾收拾吧。” “唉,今天才再度确认,妳还真是厉害呢!”少年边收拾着边叹息道:“灵茵的剑术显然还在我之上,我们两人一起进攻都奈何不了妳。其实就算没有我们,妳一个人对付那几个阿苏梅杰一定也不成问题吧!” “什么叫妳们一起进攻都奈何不了我,胡扯一通。”波谢埋怨道:“妳们根本没有全力跟我打,像是灵茵没有用上任何一丝乌德萨能力──没有飞、没有感官讯号分享、没有念动力、没有激化模态,什么都没有。她的剑术有相当火候,一定接受过名师指点,而且这套剑术还很显然是为了发挥乌德萨能力而设计的。” “对哦,她居然连飞都没有飞。”杨颠峰惊叫道。 “总之,不用乌德萨能力顶多只能发挥那套剑法威力的……的……我一时也估不出来约有几成。总之,她隐藏的实力之多,正似妳不曾以更擅长的鞭法、拳法加上剑法一起进攻一样。”波谢说。 杨颠峰咋咋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波谢又说道:“对了,妳之前跟她解释的‘超过负荷的病症’,也包括今天早上的发烧吧?那个负荷到底是指什么?和妳前些日子的苦读有关吗?” 少年烦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对好友说分身的事,毕竟兹事体大。他说:“应该说是一堆事情的累积吧,当然,苦读也包括在其中。” “要是妳乌德萨课的教授知道了,更有理由找妳去再骂一顿了。”波谢笑道。 “总之,我不打算接下来也这么用功了,我要多休息。” 这晚,杨颠峰回房后暂时把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放在一边,认真思考有关分身的事情。“睡眠的功用不仅仅是体力的恢复,也包括了记忆的沉淀和分析整理。”少年坐在床边,仔细地思索着:“如果两边同时睡眠,当然不成问题;但若两边的睡眠时间错开,脑袋就会短路,就像电脑硬盘若是不整理的话,效率会变差一样。” 彻底的解决方案当然就是停止分身。不过,离学期结束只剩短短的两个多月,无论如何要撑到那时候才行。 “延长睡眠时间吗……又不是想睡就睡得着,行不通吧?”杨颠峰心想:“对了,这个症状在刚开始分身的那段时间中几乎不存在,应该不只是‘累积’的问题……对了!是因为那时候常站三体式。对记忆的沉淀整理,冥想应该可以发挥出类似睡眠的效果。” 他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只要睡眠时间错开一小时,两边的身体就各要挪出半小时的时间站三体式;如果八小时全部错开,就要站四小时的三体式。 “仔细想想,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比小心分身的事别穿帮与多点时间跟伊东华在一起这两件更重要的事。”杨颠峰心想:“勇武大会的事情,还是别再管了,反正现在每赢一场能得到的酬劳虽然高,但是相对的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很大。” 下决心之后,他就开始站起三体式。 而这时小鸡庄的另一端,还另外发生了一些事情。施蒂莱门也没敲,只是拿个人电脑对着门把照了照,就直接开门进了苏希的房间。 “施蒂莱,先坐一下,要喝饮料自己倒,我作业还没写完。”苏希坐在电脑桌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 “……哼!我不是来找妳的,我是来找布布诉苦的。”施蒂莱噘着嘴在苏希的床边坐了下来,抱起了床头一个半人高的可爱动物玩偶,哭诉道:“小布布,我好可怜唷,我又被杨颠峰给甩了啦!” 苏希叹了一口气,放下了作业到茶水几边倒了两杯热可可,递了一杯给施蒂莱并说道:“妳不是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地球人,尤其是地球的东方人吗?妳确定自己被甩了吗?我觉得或许他并没有甩了妳……” “我还是不知道啦!”施蒂莱落寞地望着杯里的黑色浓液,说道:“文化隔阂造成的又厚又高的巨墙,哪有这么容易跨越。” “但是妳觉得自己被甩了吧?”苏希冷静地说:“或者妳只是对于杨颠峰把妳放在‘真正喜欢的人’的次位,觉得不甘心?要是这样就不要紧;若是妳真的觉得自己被拒绝了,那么妳表现得比我想像得还要坚强。” “哎呀!没事了啦,我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呢!至少我努力实践。” “……这又是哪一套地球漫画的台词?” “《贵公子传说》。哎,不说我的事了,妳呢?” “我什么。” “妳什么时候才要跟大家一起吃晚饭?” “我总有一天非得跟大家一起吃晚饭不可吗?”苏希又倔强了起来:“妳再提这件事情,我就赶妳出去!” “好好,不提不提。”施蒂莱无可奈何地换了个话题:“妳们班上不是有个男生对妳很有好感吗?后来怎么样了?” “他跟我说他喜欢我了!”苏希无所谓地说道。 “哇!妳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拒绝他了。” “……妳有没有委婉地说,因为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有喜欢的人关他什么事?”女孩困惑地反问道。 “这是地球人的思考模式呀,地球人认为这是有关系的。”施蒂莱笑道:“很奇怪对吧!啊,对了,苏希,妳这么喜欢动物,为什么还是买了一堆布偶放在房间里?养一只嘛,现在又不是不能养。” 苏希欣然道:“妳不说我倒是没想到。嗯……不过养宠物要付出感情的,我再考虑考虑好了。” 施蒂莱听她说着,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个鬼主意。但她不动声色地跟苏希又哈拉了几句,与“小布布”吻别之后,离开了苏希的房间,立刻下楼把刚想到的主意找冶芳商量去了。 两人商议已定,冶芳又把这个主意转告了波谢。至于杨颠峰,因为那晚一直站三体式没离开过房间,所以还不晓得这个主意。 而第二天波谢也一直没有告诉他,直到放学后才说:“今天直接回去吧,一天不练剑应该不要紧的。” “咦?好是好……可是这吹的是什么风啊。”杨颠峰问道。 波谢只是笑而不答,但即使是如此,少年也明白小鸡庄可能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反正回去就知道了,也就没问。 他注意到波谢才到阶梯中途就下了动力滑板车,然后把滑板车折起来扛上肩开始爬楼梯,少年自然也就如法炮制。两人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在玄关放好了滑板车,蹑手蹑脚地进了一楼起居室。 起居室里,看电视看得正高兴的女孩愕然抬起头来,和两位同居人目光相对,正是苏希。她不仅手里端了碗面,嘴里还含着几根面条。 “嗨。”波谢扬手对苏希打了个招呼,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妳在看什么电视啊?” 苏希把面条吞了下去,尖叫道:“……妳们为什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我们不能这时候回来吗?”杨颠峰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道。 女孩狠狠地回头瞪了厨房一眼,当然见不到合力设计她的冶芳。她端着面碗站了起身,气鼓鼓地说:“哼,我回房去吃。” 待她走到楼梯口,只见地球少年早先一步抢到了楼梯口,若无其事地张开双臂挡住了楼梯。“喔喔!干得好,杨颠峰。”波谢喝了声采。 “妳干什么?”苏希冰冷的眼神刀割般地切过少年的脸颊。 杨颠峰才不吃这一套,轻松地吹了声口哨,说道:“没什么啊,这里是公众走道,我爱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因为,我就是喜欢站在楼梯口呀!” 女孩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又拿他没办法。这时波谢出声了:“苏希学妹,妳的电视开始了唷,广告没了。哇!好可爱!” 苏希忍不住回头看了电视萤幕一眼,叹口气终于屈服了,回到沙发上坐下。杨颠峰也到起居室坐下,很自然地和波谢一人一边把苏希围住,好像在防止她逃跑似的。电视上播的,原来是介绍可爱宠物的节目,苏希看得如痴如醉,正眼也没瞧身旁两位少年一眼。 冶芳含笑另外端了两碗面出来,分别递给了两名刚回到家的少年,她以为苏希没看到她,正想转身回房去,只听得女孩突然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冶芳,妳敢跟施蒂莱合谋设计我,我一定要报复!” “唉唷。”管理员小姐打了个冷颤,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厨房。 “何必这么说,跟我们一起吃饭有这么痛苦吗?”波谢忍不住一本正经地责问道。苏希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正面答覆道:“妳不觉得日久生情是一种最无趣的友谊形式吗?如果我愿意跟妳们同桌吃饭,那会是因为我愿意跟妳们几位做朋友,我不希望只是因为我们刚好住同一间公寓。不要吵我看电视。” 波谢没想到她随口说出这样的一番大道理来,一时无言以对,倒不全是因为苏希要他别吵她看电视。杨颠峰倒是不以为意,一边看宠物节目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做好心理准备、舀起一匙和地球上的汤面长相类似的汤面送入口中。 啊……这味道…… 很普通啊!不!应该说是……很好吃……乱马说过的台词…… “冶芳小姐!管理员小姐!”杨颠峰马上喊了出来:“这个很好吃耶!” “唷!这个总算合地球人的胃口了吗?”冶芳俏皮地问道。 “对呀!这个……啊”少年掩住了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管理员小姐笑着说:“妳吃不惯这里的口味,虽然嘴里不说,瞒得过我吗?我可是有职业营养师执照的呢!” “营养师执照跟我吃得惯不惯有什么关系呀……”杨颠峰心里虽然想着,可是汤匙连发很快地就把一大碗吃了个精光,眼睛盯着电视看,也不知美丽的管理员小姐是什么时候来帮他又添了一碗。 这个苏希最爱的节目今天介绍的宠物是一种长耳朵的老鼠。它的耳朵很尖,尾巴也像地球老鼠是细绳状,总之也不能形容为小号的兔子,是一种地球上从没见过的可爱生物。节目从这种生物刚出生介绍起,那时毛还没长出来、像是一团粉红色的小肉球,然后开始长出稀疏的毛、直到长齐一身柔软茂密的绒毛…… “啊……好可爱……简直可爱得要让人晕倒了。”苏希陶醉地说。 “……那就养一只吧?”杨颠峰接得理所当然。 “买不起!”苏希认真地计算了起来:“刚刚节目有报价,一只要十八万哩,我一个月的零用钱才六千块,就算把存款全部用上,也还得再存好几个月……” (作者注:为读者理解方便,文中提到的金额已全部换算成新台币币值。) 地球少年忍不住心想:“她贵为皇女,手头不可能拮据吧,所以就是对金钱的使用很有计划啰。我却从来没想过这类事,真是惭愧。” 节目结束之后,苏希把空面碗放在茶几上,便起立对波谢说道:“借过,我要回房去了!”波谢也只好让路。 她徐徐地走到楼梯边,杨颠峰忍不住叫住了她:“妳可能觉得因为妳并没有打算要跟我们做朋友,所以不需要跟我们一起用餐;而我们却正是因为想要有个跟妳成为朋友的机会,才想办法跟妳一起用餐的。谢谢妳给我们这个机会。” 苏希没有回话,只是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然后就继续走上楼回房去了。 杨颠峰回房之后,做了几件事情。首先是为自己计算了一下接下来一年多需要预留的生活费,其他的钱他还是打算还给史乌基犹帝国流亡政府;另外就是寻找星期八请灵茵去玩的恰当地点。 “夏天就是要去海边!”杨颠峰在心中呐喊着,开始寻找恰当地点。 对了,还有就是要准备给施蒂莱的生日礼物……等等,这么说起来的话,苏希的生日要算是什么时候?提恩丝的生日?施蒂莱的生日?还是苏希以苏希的的身分苏醒过来的那一天?天哪!这真是一笔糊涂帐。 “管她的,两人的礼物都准备。”少年主意已定,便拨了电话给所有的朋友说了时间──这个星期八早上十点在学园市车站集合。他没有打电话给苏希,而是叫施蒂莱想办法把她给骗去。 事情安排得十分顺利,杨颠峰除了波谢外也约了其他的男性友人,虽然最后只有一个人答应要去;施蒂莱为了避免苏希起疑,也多约了一个朋友和小鸡庄的其他房客,人数在行前当晚确认无误了。 星期八早上九点钟,为了避免被苏希识破,杨颠峰和波谢先溜出了小鸡庄,去接另外一个朋友。施蒂莱、苏希、冶芳和沃夫刚大叔,大约九点半的时候,便一齐往学园市车站出发;而厄姆安好像快考试了,所以不能来。 四人到达车站的时候,施蒂莱另外约好的朋友还没来,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个人等在那里。“啊!”灵茵指着施蒂莱说。 “啊!”施蒂莱也指着灵茵。 “……妳们一家大小要去玩吗?呵呵,这样做就对了,国中小女生出去玩,是该有监护人随行呢!住旅途愉快。”灵茵笑着说道。 苏希虽然没见过她,可是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得柳眉一竖,只听得施蒂莱反唇相讥道:“哪里哪里,我们还在等朋友哩,出门游玩有监护人随行虽然听起来很逊,总比‘形单影只’的高中女生放假出去玩好多了!” “哼,形单影只?那也只不过是暂时的。”灵茵撩了撩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撩的半长发,骄傲地说:“我当然是在等‘男人’。” “唷,这也真巧,我也是在等‘男人’呢。”施蒂莱得意地笑着说:“不知道让妳这样一位豆蔻年华的高中女生单独在车站苦苦守候的,是多么好的男人呢?” 苏希心中暗想着:“唉,大姊,别装了……” 灵茵一边在心里暗骂杨颠峰怎么还不来,一边心里又在暗自得意,认为等施蒂莱知道自己是要跟杨颠峰去约会,一定会气炸,便笑嘻嘻地说:“哪里!我等的男生其实也不怎么样,大概只会比妳等的男生好上这么一点──点。哎,口说无凭,等人来了就知道啰,妳的他还不也是放着妳在这边等嘛。” 这次换施蒂莱在心里暗中咒骂杨颠峰怎么不快点来,虽然她早就知道杨颠峰打算在十点整过来,让苏希没有反悔的机会。苏希为了结束这场低级的争论,悄声对施蒂莱说:“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妳那个朋友?她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喔,好,我打个电话给她好了。”施蒂莱说着便把“手表”解了下来。虽然带在手上也可以直接打电话,但是一直举着手毕竟很累,所以通常打电话的时候会解下来,表面的部分是受话筒,隔着表带的另一头是话筒,表上还有挂勾可以挂在耳朵上,不需要用手拿着。 施蒂莱走到一角去打电话去了,苏希和灵茵初次见面,都好奇地打量着彼此;冶芳和沃夫刚大叔则都没有介意陌生女孩的存在,坐在候车室的椅上轻松地闲聊,聊的居然是化妆品呀、保养呀之类的问题。 “施蒂莱打个电话怎么那么久。”苏希有点不耐烦地想着,看看站内的大钟,时间已经接近早上十点了。 就在这时,女孩才结束了长得意外的电话,边把个人电脑戴回手上,边愁眉苦脸地说:“妳说怎么办,苏希,那家伙在家里赖床,我叫她她也不肯起来,她硬是说要坐晚一班车比我们晚一点到。” “还有怎么办,那我们就先走吧!时间也快到了。”苏希没好气地说。 “她们也是坐十点的车啊!杨颠峰怎么还不来?”灵茵不耐烦地想着。 施蒂莱正不知道该怎么拖延时间,珊珊来迟的男孩们才终于到了。 “嗨,杨颠峰……” “杨颠峰!妳终于来了……” 灵茵和施蒂莱惊讶地对望了一眼,尖叫声随即淹没了少年们的招呼声! “杨颠峰!妳也邀了这家伙去?” “杨颠峰!妳顺便邀别人也就算了,妳要请我去玩还敢约她呀!” “施蒂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希也加入了尖叫的行列。 “我们还是快上车吧。”杨颠峰找了最好的藉口:“喔,对了,这位是我在乌德萨专门课班上认识的朋友,我们上车以后慢慢介绍。” “施蒂莱!妳居然又搞这一套!我要回去了!”苏希看来不打算吃这一套。 施蒂莱无视于她的尖声抱怨,假情假意地说:“咦?我没有告诉妳杨颠峰会来吗?哎,有什么话上了车再说!”然后把她推进了收票口。 灵茵虽然气得泪汪汪,可是还是在波谢和杨颠峰两人半哄半骗之中进了站。经历了一番波折,一行八人终于来到了月台,而他们的车厢已经在等候了。 最新全本:、、、、、、、、、、 第六章 浪花 一行八人来到月台,杨颠峰忍不住问道:“我们要搭的捷运呢?” “……”灵茵无语指着铁轨上的那截车厢。.qb5/ “这是什么啊!”地球少年惨叫道:“这简直就是玩具嘛!” “……地球上的捷运不是长这样的吗?”波谢反问道。 来自地球的少年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和灵茵来这特教学园市的路上,也是搭乘这个不知该称为捷运还是火车的东西,可是那时候对这种交通工具的印象明明和对地球的运输工具差不多——一节节长长的车厢,从每节车厢的前后门渐次下车和上车的人潮││那、那眼前这个玩具似的一截车厢是什么东西! 是的,一截车厢。只有一截而已,而且短得很,侧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底边只有高的两倍多的梯形,大概只能坐十个人。这是到底是什么?回想起来,杨颠峰之前和灵茵一起来特教学园的时候所搭乘的车厢,明明一截也可以容纳三、四十人之多,和地球上的铁路运输一模一样! “喂,还不快点上车!”波谢继其他六人之后正打算上车,在车门口不放心地回头喊道:“我们不等妳了唷!” 杨颠峰连忙跟着上了车。没错啊!果然只有十个座位,更重要的是没有车头,这个东西真的能动吗?不,它真的动了! 虽然动了,不过动得十分平顺,虽然少年还呆站在走道上四下张望,不过也没有失衡的顾虑。杨颠峰看了又看,忍不住对外星友人们问道:“动力呢!这个奇怪的交通工具的动力车头在哪里?” “……”波谢无言地指着车厢地板。 “骗人!我刚刚就看了,这下面明明只有轮胎和一层地板,哪有容纳引擎的空间!”杨颠峰叫喊着:“就算外星人科技再高,难不成把引擎藏在轮轴里!” 灵茵问道:“杨颠峰啊,我们来的时候也是坐的这个,怎么那时候妳没问?” “我们来的时候哪是坐这个!我们来的时候是明明是坐很多节的那种……”杨颠峰说着说着,想了一会儿,又问道:“莫非那个也没有车头?” “妳车头车头说了半天,车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灵茵问道。 施蒂莱用中文查了个人电脑:“‘车头’,开发中行星的轨道运输工具中,用来拖行其他数节车厢的动力源。” 杨颠峰突然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半天,很丢地球人的脸,便定了定神在波谢旁边坐了下来,问道:“那么这里的轨道运输工具到底是用什么动力?为什么车厢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用电磁线性加速呀。”波谢说:“……喔!我知道了,妳以为这车厢是靠转轮胎来前进的对不?不是啦,那个轮胎只是为了让这个车厢停电的时候也能拖得动才装上的。利用电磁线性加速的话,动力源是来自轨道,车厢里只要装一些紧急用的控制装置就行了。” “对了,也就是磁浮列车啰!”杨颠峰更加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点,打了个哈哈并说道:“这个地球上也有啦!只是比较少见而已,哈哈,伤脑筋,我怎么像个乡巴佬似的。不过,这么短的车厢真的能符合运输成本吗?坐起来好爽啊!总觉得像是在坐专车一样……” “这本来就是专车。”灵茵从后座探出头来说道:“这样不好聊天,妳们把椅子转过来好不好?” 波谢依言而行了,杨颠峰连忙追问道:“本来就是专车?” “是专车呀,妳是上网订票的吧。”灵茵继续解释道:“如果今天早上十点从特教学园市方向要到威安奥海滨的人不到十个,它当然就只调了一截这么小的车厢来啦。现在又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要往那个方向去的旅客很少啦!” “可是我们已经几乎坐满了耶!”杨颠峰问道:“要是到了下一站有人临时进站想要上车,该怎么办?” “他们会搭上他们那一站的车厢啊,然后我们这两节车厢可能会在行进途中连起来,也可能不会。”灵茵解释道:“除非流量临时和预估的出现很大落差,不然只要坐到这种小车厢、很少出现我们还必须停下来等其他客人上车的情况。杨颠峰啊,我们搭火车来学园市的途中,车厢也增减过好几次,妳都没有注意吗?” “……没注意。”少年苦笑着说。毕竟,这种磁浮列车的行进本来就比地球的轨道运输要平顺,就算偶而减速加速,坐惯地球上的铁道运输的人绝不会因而觉得有丝毫异样,也不会注意车厢的节数有什么改变了。 杨颠峰又想了一会儿,问道:“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个车站都是调车场,车厢的灵活运用程度比较高啰。这样是比把调车场设在市郊方便,但是地价方面……唉唷!我问了一个蠢问题。” 因为这里地广人稀,所以才能这样做呀!灵茵打断他说:“妳别想就这样混过去。我说,妳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约了我居然还约这么多其他的女生!” “……我,我只是觉得人越多越好玩呀!”杨颠峰委屈地说:“我说我另外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的时候,妳并没有异议呀。” “别人是没有关系呀!可是她、她、她……”灵茵气鼓鼓地说:“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啦!总之,我很不高兴就对了!” 那边施蒂莱好不容易才把苏希安抚住,马上过来插嘴了:“喂,妳这是什么意思!妳以为我高兴跟妳一起出来玩呀!杨颠峰愿意邀妳来妳就该偷笑了!” 灵茵马上反唇相讥:“妳什么都不知道就‘惦惦’!杨颠峰本来就还欠我一次约会的!” “杨颠峰,我看妳一直都很忙才没约妳,妳居然先跟旁人订了约会!而且还是跟这种女生!”施蒂莱尖叫道。 而灵茵也提高了音量:“什么叫这种女生!” “妳们也不过只见过一次面,不用这么针锋相对,大家和睦相处嘛!难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妳们还另外发生了些什么?”杨颠峰劝架道。 施蒂莱和灵茵欲言又止地望了彼此一眼,“哼”了一声把头转开不作声了。 “真羡慕妳,看不出来唷,居然有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为妳争风吃醋。”隔着走道的另一端,另一位男性友人打趣着说。 “喔对了,我要跟各位介绍一下。”杨颠峰拉着他站了起来,说:“这一位是我在乌德萨专门课上的同班同学,名叫瑞齐赛,妳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要自我介绍什么呀?”那人不太好意思地说。 “随便介绍嘛!喔,对了,他虽然随身携带凶器,可是绝对不是凶手唷!”杨颠峰取笑着,把他腰间的光剑拿出来晃了晃。 “哇,妳干嘛,危险呀!”瑞齐赛慌慌张张地阻止他说。 灵茵笑着说:“请多多指教。咦?妳是杨颠峰乌德萨专门课的同班同学,那意思不就是说妳……?” 瑞齐赛问:“我……?” “妳也是个乌德萨?”灵茵问道。 杨颠峰和瑞齐赛一起从座位上滑倒在地。波谢若有所悟地说:“难怪妳和杨颠峰处得这么愉快,简直是夫唱妇随嘛。” 这时,列车——呃,其实只有这一截特别短的车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开始减速,缓缓地滑入车站。 “咦,已经到了吗?我记得沿路有六、七站之多耶!”杨颠峰惊奇地说:“每一站都没有停呀!” “在非旅游旺季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施蒂莱笑着说:“我们下车吧!” 虽然一行人还是取用了车站的动力滑板车,不过海滩离车站不远,大约是徒步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像这种情形地球上也很常见,显然是因为这个聚落是基于这个游玩地点而发展起来的。 海滨不远处有许多店家,提供泳具出租、小吃和休憩,但是沙滩上就完全没有了,只有公共更衣室、淋浴间和化妆室等等,杨颠峰特别注意到这些设施没有任何人看管,当然也没有任何“公共设施请爱惜使用”之类的标语。 大家约好了集合时间和地点,便各自找地方租泳具、换衣服、买吃的去了,十分钟之后,杨颠峰换上了租来的泳裤、泳帽和蛙镜,先到海滩上铺好气垫、架起洋伞等候其他人。他弄好之后,忍不住回头张开双臂大喊着:“哇!是海耶!” “呼,虽然已经是夏天了,可是这里还是这么冷啊!”波谢虽然也只穿着一条泳裤,不过四条手臂都紧紧地怀在裸露的胸膛上。 “真没用,我们来做点热身运动吧!”杨颠峰大吼一声,跳踢了过去。波谢不以为意,轻松地抓住了对手的脚把他摔在柔软的沙滩上。 “噢噢!我也要加入!”瑞齐赛也冲了过来,他虽然换了泳裤,不过光剑还是用一条细绳子挂在腰间,波谢并不以为意。 三个少年就这样打闹了一会儿,各自汗流浃背。海滩上人并不多,所以当长发飘逸的女孩姗姗来迟时,没有人的视线遗漏了她。 周遭的男子们不分年龄长幼不约而同露出惊叹的目光,有女伴者接着各自承受了嫉妒的风暴。虽然以不同的角度来说,冶芳、施蒂莱或是灵茵也都算是美人儿,可是她们想必不会引惹这么大程度的关注。 “哇,苏希,妳真美,只差两只手就比得上法路提星小姐了。”波谢挥手打着招呼:“施蒂莱她们没跟妳一起吗?” “我故意撇下她们。”冰霜般的女孩冷冷地说:“杨颠峰妳给我过来一下。” 地球少年困惑地指了指自己,便跟着她去了,波谢和瑞齐赛则又妒又恨地想着“为什么老是他?就只有他这么好命!” 苏希拉着杨颠峰到了僻处,杨颠峰害羞地说:“虽然人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还是请妳对人家温柔一点!” “我说妳呀,杨颠峰,妳到底有没有神经呀?”苏希无视于他的玩笑,气愤地说道。 地球少年想了想,答道:“其实我也没有亲眼确认过,毕竟它太细了。” “我是说妳那位朋友的事情!”女孩烦躁地撩了撩头发,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妳有多么信任他,我也不知道特教学园有什么理由容许一个学生带着这样危险的凶器,妳把他给带来了,教冶芳或着沃夫刚大叔怎么安得下心!” 杨颠峰皱着眉头瞪着苏希一会儿,没好气地说:“小姐,能不能冒昧请教一个问题:妳把自己当成几岁?” “……?十四、五岁……” “十四、五岁的小鬼头出门玩的时候就只要专心玩就好了!”地球少年不耐烦地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说:“保安问题交给别人去伤脑筋!” 苏希气得胀红了脸,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 “我说苏希小姐呀,咱们换个说法;妳是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还是在为施蒂莱的安危担心?”杨颠峰又问道。 “有、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妳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管好自己就行了,管我怎么做?如果妳对施蒂莱的安危担心,未免越俎代庖了,妳是不是不信任其他负责她的安全的人?” “……妳不要说得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妳之前有考虑过让这样带着凶器的人跟来会不会有意外吗?” “当然有。” “那妳为什么还是决定邀请他?妳完全信任他吗?”苏希不吐不快地一口气说道:“说到底,妳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邀请了这么多人一起来海边玩呢?” 杨颠峰微笑道说:“那还用说,因为人越多越好玩呀!” “只是因为这样?真是难以致信!”就像她所说的,苏希的俏脸上挂满难以置信的神情。 少年无奈地耸耸肩,举起右手说道:“这样如何?我敢发誓:我就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才尽量多请朋友来。而且我也敢发誓屈臣氏绝不是最便宜。” 苏希楞了楞。这时,以施蒂莱为首的人影远远地出现在下往沙滩的阶梯上,两人连忙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海滩上以遮阳伞为中心的据点旁。 “杨颠峰!有没有重新爱上我呀!”穿着连身泳衣的施蒂莱边跑边大方地张开了双臂。地球少年瞪大了眼睛,对接近中的三人发表了直率的感想:“好可爱!” “好漂亮!” 施蒂莱气鼓鼓地想着“对成熟美女果然不同”,冶芳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好险!”最后一句是向沃夫刚大叔而发。 “什么叫做好险?”沃夫刚大叔穿着普通的一件直条纹泳裤,双手插腰板着脸问,而杨颠峰声音渐低地答道:“没、没什么,本来有点担心您会穿比基尼。” 施蒂莱急着问:“杨颠峰,妳到底有没有重新爱上我?” 地球少年避重就轻地说:“妳们已经迟到了,还有人比妳们还晚到……” “杨颠峰!”少女清亮的嗓音却从他的正上方传来:“妳看!我特地挑了妳喜欢的泳衣样式,找了好几家才找到,所以迟了!” “什么?”地球少年惊奇地抬头一看,只见虎纹比基尼在他的视界中扩大,突然把他的两只眼睛全给遮住了! 没想到灵茵的作风比施蒂莱还要大胆一百倍,直接搂住了杨颠峰的头、把它埋入了胸口!“哇啊,快住手呀,我快窒息了!”杨颠峰边喊叫边想着:“窒息倒是不会,可是鼻血快要留出来了!” “哼!”施蒂莱打翻了醋坛子,歇斯底里地吼道:“妳扮得一点都不像!人家是真皮的,不只是花纹而已!而且妳也没叫他‘达令’,一点都不用功!” 这边闹成一团的时候,只有波谢蹲在沙滩上画圈圈哭着说:“为什么只有那家伙这么好命?”瑞齐赛蹲在他旁边叹着气拍他的肩膀。 纷乱中,施蒂莱的动作突然暂停了一下,接着把手表贴近了耳边。其他人也暂停下动作等着她。她接完电话后,说道:“我那个朋友说她已经上车,待会儿就会到了。好,现在要做什么?” “热身运动!”杨颠峰笑着说。 “我们刚刚都已经做过了说……”波谢问道。 “……所以用这个来取代吧!”地球少年拿出刚租的充气球:“让我来告诉各位地球人在沙滩上进行的球类运动!” 他简单解说了沙滩排球的规则,大家都很感兴趣地玩了一会儿。接下来就是正式下水典礼!“哇!是海耶!”杨颠峰又喊了一次,波谢没忘记提醒他喊过了。 “地球人在水里有什么特殊游戏吗?”瑞齐赛好奇地问道。 地球少年冷笑了两声,道:“嘿嘿,地球人每到水边玩绝对不能忘记的一项活动当然就是——打水仗!”他马上双手齐发,攻向苏希和施蒂莱。 “哎唷,我才不要玩这种野蛮的游戏!”苏希潜进水里游走了,剩下的女生们马上受到三个男生的集中攻势! 沃夫刚大叔卷卷不存在的袖子,咬牙切齿地说:“可恶,既然这样的话……” “大叔,妳要站在哪一边呀!”杨颠峰大声叫。 大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加入男生这边。情势也因此变得对女生联军越来越不利,尤其是尖叫得最大声的施蒂莱遭到了集中“火”力攻击。灵茵看情势不对,连忙发动乌德萨能力反击,用念动力托着一大沱水飞到空中,喊声:“来啰!空军支援轰炸!”然后一口气往少年们头上泼去。 “哇呀!”男生联军败退! “耶咿!”“谢谢!” 施蒂莱和灵茵击了个掌,各自楞了楞,又“哼”了一声把脸别开。 “妳们地球上还有什么到水边常玩的游戏?”沃夫刚大叔好奇地问:“一样一样全部报上来吧!” “嗯,说到玩,问我就对了!”杨颠峰欣然答道:“有打西瓜——这里没有西瓜但是找个类似水果替代就可以了;沙滩抢棒、堆沙堡、沙埋人……等等!” 冶芳浅笑着心想:“其实到哪个星球都差不多嘛!”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口。 大家玩了一会儿,施蒂莱提议道:“我那个朋友也差不多该到了,我们上岸去迎接她,顺便找个地方吃午餐吧!” 大家都没有异议,便上岸了。说也正巧,远方已经有个人影挥着手欢笑地奔向这儿来了:“施蒂莱,我在这里!” “嗨!我们正要去找地方吃饭!”施蒂莱也挥着手又叫又跳地说。 杨颠峰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施蒂莱的朋友长什么模样,当然对方也正睁大眼睛好奇地回望着;然后两人,不,三、四人同时惨叫了一声“啊!” 施蒂莱困惑地说:“妳们认识?” 一行人挑了间风流雅致与便宜实惠兼具的露天餐厅坐了下来,施蒂莱便说:“来,重新为各位介绍一次: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在现在的班上最要好的朋友花攸次。她并不是个普通人,其实是个……” “我知道,是‘阿苏梅杰’对吧,小花?”灵茵笑嘻嘻地问道。 “不要这样叫我!只有最亲密的朋友可以这样叫我!”花攸次小姐尖叫道。 施蒂莱好奇地问道:“妳们果然认识!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呢?” “真是的,为什么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呢!”那女孩恼怒地说:“施蒂莱,我实在应该跟妳打听一下妳这些朋友的相貌之后才来的,或者至少打听一下妳的朋友他们所属的社团。” “别这么说嘛,学妹,我要是早知道妳还是国中生,或许会摔得轻一点。”波谢道:“妳的身裁这么修长,我还以为妳也是高中生……” “什么?”施蒂莱听出不对头了,骂道:“波谢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生?妳说妳摔了她!……对了,妳们到底是什么社团?怎么认识的?” 杨颠峰往这位新加入者看了几眼,问道:“……可以说吗?” 那女孩嘟着嘴说:“如果我说不可以,妳就不会说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奇的小女皇追问道。 “也没什么啦,其实我们是武术社的,这位花小姐她前几天曾经和几个朋友一起到我们武术社来参观……”地球少年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这时侍应生端着餐盘靠近,打断了一行人的交谈。吃了几口之后,施蒂莱又问道:“这么说来,也就是花攸次曾经跟妳们的社团起了一些冲突?真是的,就算这样也不可以打架呀!波谢妳应该跟我的朋友道歉!” “真对不起,花小姐。”波谢马上恭恭敬敬地跟她道了个歉。 “等、等一下!妳为什么这么听话呢!妳跟我道歉的话,我到底要站在什么立场才好呢!”那个外表比实际年龄稍微成熟的女孩慌张地说道。 苏希不解地说:“妳想那么多做什么,世上是是非非这么多谁能分得清楚?有人心甘情愿道歉,妳就冠冕堂皇地接受道歉不就好了?” 波谢马上又接着说:“我说真的,欢迎妳和妳的朋友们再来武术社参观。” “呜……真是的!施蒂莱,妳和妳的朋友都是一群怪人!”花攸次没好气地放下了餐具,起身离座。 施蒂莱连忙说:“别这样,同学,妳要回去了吗?” “去化妆室啦!”她气冲冲地说道,回头走了。 杨颠峰待她走远后,好奇地问:“施蒂莱,妳这位朋友在班上是什么样子?” “……妳猜想她会是什么样子?”小女皇反问道。 “嗯……她身高又比一般国三女生高,所以应该是很会照顾弱小,像个大姊头一样很得人缘的那种?”地球少年想了想,问道。 “才不是呢。”施蒂莱平静地说:“她在班上很文静、羞怯的,几乎都不主动找人讲话。因为我刚转学进来对团体也有些格格不入,自然而然就聚在一起了。” 杨颠峰多少觉得有些意外,却听得瑞齐赛说:“就跟一般的阿苏梅杰一样。” 花攸次上完洗手间回用餐处的途中,边擦着手心里边想:“真是有够巧的。哎,他们在美女面前装出这么彬彬有礼的模样,我有什么办法再找碴呀?对了,小万还说要找几个学长去向他们报仇,只好告诉他他们是我朋友的室友,劝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打消主意了。对了!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聚在施蒂莱她们住的公寓里……莫非施蒂莱还不知道?” 她急急忙忙地奔回桌边,指指杨颠峰又指指灵茵说:“他们都是乌德萨耶!施蒂莱妳知不知道呀?为什么刻意住在一起呢,这些怪乌德萨!” “我也是乌德萨唷!”瑞齐赛指着自己道。 “什么?”花攸次尖叫道:“就算这个特教学园集中了银河系半数以上的年轻乌德萨,也不到四十人呀!为什么在施蒂莱妳们宿舍里就有三个!” “不是啦!”施蒂莱解释道:“这位才是我的室友,这位小姐和这位先生都是他的朋友,只是一起出来玩而已,我事先也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全力阻止的。我可不是指这位先生唷!” “就是这样。”灵茵神情亲昵地挽着杨颠峰的手说:“我和他是在更久以前就认识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武术社的人,那天只是刚好去找他玩罢了,妳和妳的阿苏梅杰朋友们可以说是运气非常不好。” 施蒂莱毫不客气地把手插进了她和杨颠峰之间,试图用蛮力把他们分开。花攸次若有所思地说:“更久以前就认识啦,难怪妳们默契这么好。” 一行人再无芥蒂,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来,而这都要感谢波谢丝毫不计前嫌地爽快向那女孩道歉,杨颠峰清楚得很。可是,当他事后为此向波谢道谢时,法路提的少年却答说:“我只是为了自己而那么做。别忘了,一个出色的战士一定是一个出色的兵法家,任何稍有理智的兵法家都知道不是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而且多一个朋友一定比多一个敌人更能增添胜算!” 用餐快结束时,杨颠峰打趣着说:“对了,这么说施蒂莱妳一定不知道,其实花攸次小姐她也学过武术,而且身手相当厉害呢!” “真的吗?”施蒂莱惊讶地说,而阿苏梅杰女孩羞红了脸:“别提了啦!” 苏希竖起了耳朵,问道:“她擅长的是什么武术?” “是足技。”地球少年刚说完,瑞齐赛便兴奋地说:“真的吗?其实我学的武术也是以足技为主耶!我们等一下可以来切磋切磋吗?” 花攸次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怕生,欣然说道:“好呀!” 杨颠峰用餐巾擦了擦手,起身并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啊,我也要去。”灵茵毫无预警地飘了起来随了上去。虽然施蒂莱马上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苏希拉住了她的袖子。 地球少年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却发现少女还在外边等。 “妳怎么会比我还快?”杨颠峰惊讶地说,灵茵蹙眉埋怨道:“妳这个该死的大木头,为什么妳会以为我是真的想要来上洗手间?” “不然咧?” “……我不管啦!这本来就是妳欠我的,妳一定要单独陪我才行!我看见不远那个地方有个无人岛,我们等一下租小船去那边玩一玩好不好?” 杨颠峰想了想,问道:“小船是指汽艇?” “除了汽艇还有什么?” “地球上这种地方常有手划的小船出租。” “对唷!我想起来了,我有看过,还曾想去租来划划看,可是结果没去。” “总之,是汽艇的话就没关系,那我就陪妳去一趟。” “就这样说定了唷!” 总之,以幽会的这两人为首,下午这个小团体分裂成更小的数个,支离破碎地进行各自的行程:波谢缠着沃夫刚大叔打听他年轻时候和要犯搏斗的英勇事迹;花攸次学妹和瑞齐赛真的较量起足技来;苏希正在四顾寻找施蒂莱的身影,只见冶芳把软垫拖离了大阳伞的范围并且趴在上面,然后解开了泳装胸罩背后的釦子,并且拿起了一个小瓶子向她招招手说:“苏希,帮我擦擦防晒油好吗?” “好呀!”苏希欣然走了过去,接过防晒油放在身边的沙滩上,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烤肉酱温柔而仔细地涂在冶芳身上。 她涂着涂着,看见杨颠峰和灵茵谈笑间坐着小船出海去,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也不知几分是为了施蒂莱,几分是为了别的一些理由。 “……那时,如果我逼问他说‘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人越多越好玩这种单纯的理由’,他一定会反问我‘难道还需要更多理由吗’。嗯,对了,杨颠峰本来就是这种人。”苏希有点落寞地心想:“我本来就一清二楚,只是很想忘记罢了。” 冶芳并未发觉有异,睡眼蒙眬地享受着这所剩不多的幸福时光。擦得差不多的时候,刚好施蒂莱也出现了,手上还抱着一个类似海豚的生物造型充气玩具。 “苏希!这个很可爱吧!”她兴奋地说,看见冶芳快睡着了,又压低了声音:“来,我们一起玩!”接着就向海中奔去。 “好呀!”苏希收起了烤肉酱,追着她奔了过去。 两人多了一个巨大个靠山,于是离岸远了点,到了口鼻露出水面后足尖只能勉强碰到海底的深水处玩耍。表面上虽然笑得很开怀,施蒂莱却忍不住一再向那无人岛的方向眺望,流露出心底一角的焦急与彷徨。 “我说施蒂莱呀!”苏希忍不住说道:“妳应该要好好把握机会,毕竟,今天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呀!” “妳什么意思嘛?”小女皇闷闷不乐地说。 “妳和杨颠峰的第一次约会不是也到了海边?”苏希淡淡地说:“难道妳忘了我也全都知道吗?” “情况完全不一样啊,原来今天是他答应了要和灵茵约会,只是顺便约我来而已。”施蒂莱愁眉苦脸地说:“而且他都说了我们只能当朋友了。” “他没有这么说,只是妳自己这么想吧!”苏希有条里地分析道:“而且他是因为对象是妳才这么说的吗?如果灵茵能对他那样,妳凭什么不行?” “我……”施蒂莱无法反驳。 “总之,这正是个好机会呀,海边可是妳和他的回忆之地呀。”苏希说道。 小女皇困惑地说:“可是,到底该怎么做,我完全没有……” 苏希耸耸肩说:“妳顾虑这么多,当然什么都没办法做,难道杨颠峰说不可以的事妳就不做?妳如果做了他还能吃了妳不成?我看他忍得很辛苦,只要妳稍微勾引一下,他一定马上就会上勾的啦!” “我不要啦!”施蒂莱马上抗议道:“我才不要他变成野兽那样。” “那妳就把他约去喝酒,灌醉之后保证他就乖乖听妳的了。”苏希又说。 “哪有这种的……” “不然妳可以拿把铁锤从背后把他打晕,或是拿铁炼把他给五花大绑、拖到四下无人的地方,那么他再怎么哭怎么叫都没有人会听见的。” “那岂不是全反了!那、那岂不是我变成野兽了?” “总之啊,我说,妳好好考虑吧!”苏希双手一摊,说道:“杨颠峰是好心约妳出来玩的,妳要不就下定决心有所行动,要不然就痛痛快快地玩。” “……嗯……”施蒂莱叹了口气,说:“……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两人默然相对了一会儿,突有大浪来袭,女孩们一起尖叫着争相抓住了波奇君——那个临时给海豚充气玩具的名字——。 杨颠峰和灵茵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驶到了无人岛上;首先当然是绕了一小圈寻找上岸的地方,却有了个意外的发现。随后,两人在一个小沙滩登陆,地球少年为了不重蹈许多漫画男女主角被困在无人岛上的覆辙,很仔细地把小船用结实的绳子紧紧的栓在牢靠的岩石上,仔细的程度甚至让灵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接着,两人就在这个小岛上暂时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我说杨颠峰啊!妳好像很兴奋?”灵茵忍不住问道。 “是啊!无人岛是发生著名的《鲁宾逊漂流记》的舞台呢!”地球少年难掩激动之情:“可是在地球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机会到这种像样的无人岛上来游玩呀!这应该也是童年时代残留至今的憧憬之一吧!而且居然是在这异星实现,想想都令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呢!” 灵茵想了想,俏皮地说:“那么,那位鲁宾逊漂流到荒岛上的时候,身边也有一位像我一样如此青春焕发的美丽女孩吗?” “那怎么行呢!”杨颠峰笑骂道:“那岂不是变成了令人想入非非的《蓝色珊瑚礁》?鲁宾逊漂流是讲铁汉在荒岛上孤独求生的硬派故事啦!呵呵,这可不是我在夸口,就因为我对野外求生如此着迷,就算我不是乌德萨,妳要我只靠这双手在这岛上升出火来,也绝对没问题!” 少女一句也没听进去,心底暗自抱怨:“死木头,一点浪漫细胞也没!” 最新全本:、、、、、、、、、、 第七章 潮声 这无人小岛并不大,大概和景太郎漂流到帕拉拉克鲁斯时的小岛差不多程度,两人很快地就绕了一圈,来到了一个六、七公尺高的崖岸边。.qb5 “刚刚我们好像就是在这里看到的。”杨颠峰提议道:“下去看看吧!” “好呀!”灵茵欣然同意,接着直接往崖下一跳,又把总是忘记她会飞的地球少年给吓了一大跳。 杨颠峰活用着在塔尼夫夏村附近练习过的攀岩技巧,很快地下到到崖深一半之处。底下浪花和坚硬的岩石们撞击出许多白色的碎屑,很容易让人担心自己如果失足坠落也会变成那些碎屑的一部份;而且手中的岩石一角似乎不是完全牢靠,地球少年每当见大浪打来时、都会有一种整个岛因而摇晃的错觉。 不过这里没有守护神祭坛的高度,毕竟让他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那是在路上看不见、在海里的某个角度才能勉强看见的一个小山洞。灵茵先飞进了洞口,并且还拉了杨颠峰一把,助他爬入洞中。 岩洞并不小,比从前和姿荷妲一同躲避土产飓风的洞还要大些,也要深些。想起了姿荷妲,少年忍不住摸了摸颈间的飞行石。他并没有把飞行石带回去葛里布林特,却带来的外星;除了想找机会听听外星人对魔法道具的见解之外,更大的理由是他认为艾基尼卡星应该比葛里布林特还要危险。 “妳的女朋友送的?”灵茵忍不住问道。 “不是。”杨颠峰斩钉截铁地答道:“是护身用的实用品,有机会施展的话可以让妳见识见识。” 两人在洞口深处躺了下来。洞里的坡度走势和上次与姿荷妲独处的山洞相反,是往下倾斜,幸好此处离水面还有一点距离,波浪一时没有打进来,而且洞里也已经干了——这儿因为气温高,就算是海边的沙滩,只要一退潮也很快就干了。 “躺下来这样就完全看不到海面了呢!”少年换了几个姿势,说道。 “是呀!”灵茵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躺着不动。 “这么说来海面上的人也看不到我们啰,洞里有没有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的啰?”少年的语气中有一点点兴奋。 “是呀!那又怎么样?”少女还是懒洋洋地。 “怎么样啊……”杨颠峰坐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笑着说:“如果我们再年轻十岁,或许现在就会勾勾手指说:‘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唷!’” 灵茵听了这番话,却跳了一下坐起身来,连忙问道:“其他的小孩子……不,我是说,其他小孩在我们十年前这种年纪是会这样做的吗?” “我不能代表别人发言,我自己的确是会这样做的。”少年顺理成章地回答。他顿了顿,忍不住问道:“妳十年前在做什么?已经离开托兹亚星了吗?” 少女没有答话,只是神情落寞地把头埋入了双膝之间。杨颠峰一看就明白了自己又问了她不想回答的问题,连忙换了个话题道:“我不是刚说过自己也曾憧憬过鲁宾逊漂流似的遭遇吗?其实那已经是十一、二岁时的事情了,在十年期我憧憬的完全是别的东西。” “那时妳憧憬的是什么?”灵茵稍微开朗了些,浅笑着问道。 “喔,那时憧憬的好像是和心爱的女人以及一群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乘坐一辆可以居住的大型拖车四处旅行,而还还想像过最好有一台飞机能飞下来和拖车合体、然后把整辆拖车载着飞起来;合体的时候还可以打开车顶和飞机底部的小圆门,用潜水艇出入口那样的铁梯上下其间……”杨颠峰兴奋地解释了半天,突然顿了顿,疑惑地说:“那是我六、七岁时的想像吗?好像更晚一点呢!” 灵茵笑道:“哎呀,那个不要紧啦!这不是很有趣吗?对了,那就不要管年龄了,妳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梦想是什么?” “怎么都是我在说,妳也说说看妳的梦想?”杨颠峰反问道。 “嗯……”灵茵用左手食指点了点下巴,道:“妳先告诉我,我就告诉妳。” 少年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躺了下来望着洞口所剩不多的天空,缓缓道:“说起来妳一定会笑我的。其实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种奇怪的梦想。” “怎么奇怪?” “就是……我跟可爱的女生在一起玩乐,突然下起大雨来,我们为了躲雨而躲道一个山洞当中,两人又湿又冷,然后……然后发现洞里刚好有一床棉被,两人就很高兴地一……一起钻进了被窝里边。” 灵茵果如其然地尖叫了起来:“好低级!” “别笑我!”杨颠峰红着脸说:“拜托,那时候恐怕还没上小学,懂这种事情才怪!我想当时可能是看了什么电视剧有类似情节……” “什么电视剧会有男女为了躲雨一起睡觉的情节?”灵茵红着脸骂道。 “不,我是说躲雨那一段。”少年认真地解释道:“至于睡觉应该就是我自己的想像了,因为小时候家里不是很有钱,全家人睡在同一张大床上。爸爸常加班,我们几个小鬼都不知道他几点才回来;偶而能有一次爸爸早点回来,全家人一起上床,我和哥哥、姊姊都兴奋地缠着爸爸妈妈在被窝里说东说西,舍不得睡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道:“现在回想起来,温暖的被窝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应该就是所谓幸福的象征吧。” “嗯……可惜今天晴空万里,好像没有要下雨的迹象。”灵茵取笑他道,并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好啦,我们也该回去了。” “想混?”杨颠峰躺在山洞里动也不动,冷笑道:“妳还没说妳的梦想。” “我的梦想呀……”灵茵想了想,俏脸微红地说着:“我想要当一艘太空船的舰长,舰上的人员都是我的亲朋好友,大家相处和乐融融就像一个大家庭,然后一起在浩瀚的星海中探险。” 少年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灵茵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卖关子了。” “没有啦!我只是想……”杨颠峰解释道:“妳的梦想果然不像是女孩子……” “‘果然’是什么意思?‘果然’!”少女笑骂着追打少年。 少年哀嚎着逃出了洞口,突然纵身往下一跳。“哇,小心撞上岩石……”灵茵尖叫着飞着追了出来。 没想到杨颠峰的胸口发出柔和的绿光,让他轻飘飘地降落在岩石上。少女惊讶地望着他,少年得意地掏出胸口的飞行石给她看,说:“这可不是我的乌德萨能力唷!妳看,我说过这是实用品吧!” 灵茵拿着飞行石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儿,直到绿光散去,才把东西塞还给杨颠峰没好气地问道:“妳要秀这东西给我看是很好,可是妳要怎么上去?莫非想要我开小船来这里接妳呀?” “何必这么麻烦,就瞬间移动上去不就得了。”杨颠峰委屈地说。 “啊,对哦!我都忘记妳的瞬间移动能力是s级,从动念到发生只要几秒钟,不用等半个小时。”灵茵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我们还是离开了吧!好像开始涨潮了。” “真没想到这么小的海也会有涨潮,地球上的海大得多了。” “妳在说什么傻话,潮汐现象是受卫星的影响,别说是海,稍微大一点的湖都会有潮汐现象的。” 无人岛之旅无事结束了。两人登上小船往回程行驶时,少年还是忍不住抬头往头顶上的青天白云看了看,天气还是没有丝毫变坏的迹象。没想到事情这么平淡地结束了,杨颠峰有一点点失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艘快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两人撞来!正当负责驾驶的杨颠峰毫无防备之际,这下什么乌德萨超能力、激化模态、中华万岁拳全都派不上用场了,一声“轰”的巨响之后,少年少女一起被撞飞上了天。 “哇!我啸侠杨颠峰该不会就此英年早逝……”少年在混乱中落回了海面,激起了很大的浪花。由于事出突然,灵茵来不及浮在空中,下场似乎跟他完全相同。 两人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躲在水中往上望去。肇事者的船只好像也翻了,不过粼光闪闪的海面上只有两艘翻覆小船的影子,看不出有什么别的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两人才游上水面,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像只是单纯的意外。”杨颠峰说。 “是啊。”灵茵甩了甩头。因为事出突然,她根本没戴泳帽,头发全散了。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见细小的哭声:“救命呀、救命呀,我没有游泳圈就不会游泳了呀!” 少年少女惊讶地相视一眼,连忙游过去把那孩子救了起来。那小孩看起来大约六、七岁左右,眉清目秀,不说话的时候还算可爱。 为了救他,杨颠峰总计挨了六拳十脚,怒吼道:“妳再乱动我就把妳打晕!”才总算能把他抱住。 灵茵把翻覆的小船扶正并推了过来,三人才七手八脚地爬了上去。幸好救得早,那小鬼咳了几口海水,看来并无大碍。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令人火冒三丈:“喂!妳们这两个大笨蛋,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救我?” 少年二话不说,立刻把那小鬼又举了起来,作势要投入海中。那男孩连忙惨叫道:“住手呀!快住手!妳知道我是谁吗?” “早说不就好了?”杨颠峰把他放了下来,问道:“妳是谁?” “我……我……呃,”那小鬼犹豫了一下,道:“嘿,我叫摩多米,怎么样?很帅气的名字吧?” 少年毫不客气地敲了他一记,骂道:“什么海浪,要取假名也不会取个有说服力一点的?算啦!我对妳的名字反正也没兴趣,跟我们的船相撞的船是妳开的?” “摩多米”在艾基尼卡语中正是“海浪”的意思。 “是我开的又怎样?”自称摩多米的男孩挺起胸膛说道。 “嗯,妳没受伤就好,船上只有妳一个人?”杨颠峰却问道。 男孩楞了楞,答道:“嗯,是啊,只有我一个人……” “一个小鬼头还开着小船乱跑,妳的爸爸妈妈呢?”灵茵问道。 “我才不是小鬼头咧!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可是征服大海的男儿!”摩多米骄傲地说道。 少年少女无视他的自夸,担心地商量着:“杨颠峰,这艘船好像撞破了呢!妳看,开始进水了。” “没想到外星人的小艇也会破啊?那我们快点下去吧!不然这船说不定会沉。” “用这小鬼的小艇回去吧?” 摩多米发怒了:“喂,妳们两个家伙居然敢不理我!” “妳这小鬼真不懂礼貌,叫谁‘家伙’呀?”杨颠峰又把他举了起来。 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尖叫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男孩子不要老是尖叫,勇敢一点呀!”灵茵讥笑他说。 试过以后,那男孩的小艇虽然没有进水,可是引擎却发不动,看来是撞坏了。 “妳们外星人的小船也不怎么牢靠呀!”少年发牢骚说:“怎么引擎这么容易就坏?而且艇上还没有桨,地球的汽艇上一般来说都会放备用的桨,妳们这里的小艇连桨都没有,要是引擎故障或是没燃料了要怎么办?用手划吗?” “这里的小艇虽然没有桨,不过一般来说会有工具箱。”灵茵说:“有工具箱的话,简单的故障要修好是轻而易举的事。” “嗯,应该比修机械人要简单。”杨颠峰问道:“工具箱呢?” 少女无言地指着海底,道:“要去找找看吗?” “我看还是算了……” “喂!”那男孩发火了:“什么外星人外星人的,妳们莫非是外星人不成!” 少年和少女默默地望了他一会儿,才说:“是啊,我们都是外星人。”然后又交谈了起来:“不下去找的话要怎么回去?” “妳飞不回去吗?” “可是这小鬼要怎么办……” “这么个人我应该带得动,我移回去好了。” “妳,妳为什么只带他呀?那我呢?我也想玩玩看!” “喂,带人瞬间移动很累耶!” “那妳的超能力会被这个小鬼头知道耶,妳不介意吗?” “妳们不要无视于我的存在!”摩多米吼叫着。 杨颠峰转头大骂道:“我们在商量事情,妳这小鬼不要乱吵!” “对啊!追根究底,这还不是都是因为妳乱玩快艇引起的,妳欠扁呀?”灵茵也骂道。 摩多米有些害怕,却还是逞强地说:“妳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对未来的……的……的一流水手大吼大叫!” “我管妳未来是一流水手还是什么别的,现在依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呀!”杨颠峰讥笑他道:“不甘心的话,妳就把我举起来丢到海里去?” 他又把那男孩高举过顶,男孩吓得闭眼挣扎。可是这次不尖叫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少年却又把他放了下来——不是放在那只无助地在海面上漂泊的小船上,而是放在沙滩上。 摩多米困惑地四下望了望,又揉了揉眼睛,可是……没错啊!这里是海滩呀! “怎么样,高兴了吧?”杨颠峰问灵茵道。 少女撒娇似地说:“啊——不过瘾啦!一下就结束了,太没意思了,我还要再玩一次!”“妳把我当玩具啊!很累耶。”少年没好气地说。 男孩吼叫道:“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我刚刚是在作梦不成?妳们两个到底在变什么把戏?” “喔,”杨颠峰解释道:“其实说穿了就没什么,我刚刚趁妳闭上眼睛的时候很快地飞过海面飞回来了。” “妳鬼扯!”摩多米尖叫道:“人能飞吗?” 少年望了少女一眼,灵茵无可奈何地飞起来,说:“妳看,这不是能飞吗?” 那男孩呆楞楞地望了那飞行少女一会儿,揉眼再三,又伸手摸摸她的脚底下有没有玻璃管。少女没有理他,又向少年撒娇道:“我不管啦!妳再为我弄一次?” “好啦好啦,这是最后一次啰。”杨颠峰不耐烦地说,伸手牵着少女的手。 然后,那两人便像蒸发的水汽一样,不留痕迹地完全消失在夕暮之中。 摩多米在原地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颤抖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痛,这显然不是在作梦。 “有、有、有鬼呀!”男孩尖叫了起来,往海滩远处人较多的地方跑去。 海滩上三三两两的游客,自然不会把这么个乱跑乱叫的小鬼放在心上。摩多米跑了一阵,大概看到身边有许多好端端的活人,心下稍安。想想租来的小艇还无依无靠地飘在海上——那种小船自然不可能有锚——,便硬着头皮往租小船的地方前进。 接近那里,男孩听见了交谈声:“老板,妳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我还以为妳认识那个孩子,妳怎么可以把船租给那样的小鬼呢?” “哎,因为他一直在我店门口吵呀,我想说驾驶小艇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应该不要紧说,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也很困扰啊……” 他好奇地走近一看,登时滑倒在沙滩上,原来店门口和老板交谈着的正是那一对鬼哥哥、鬼姊姊! “嗨,小鬼头,妳也来啦!”灵茵笑着对他打招呼说。 “鬼、鬼、鬼、鬼呀!”摩多米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真失礼耶,像我这样美丽的大姊姊哪一点像是鬼了?”少女鼓着脸颊说。 “欸,小鬼,妳回来得正好,妳跟我再三保证不会把船弄坏,结果妳不但把船弄坏了,还把别人的船也给撞坏了!”老板一看他来,马上吼道。 摩多米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少年和少女,到了老板前面,马上换了一副骄傲的神情:“妳还好意思说?伟大的水手饱经风浪是当然的事情,明明是因为妳租给我一艘烂船,不然怎么可能这样轻轻一碰就坏了!” 老板哪吃他这一套,怒吼道:“我的船虽然不是高级品,可是租出去之前也有好好的检查过,不乱撞的话保证是不会故障的!” “妳别紧张嘛!老板,我又没说不赔给妳?”那孩子耸耸肩,伸出右手大拇指骄傲地说:“赔妳就是了嘛,拿去!” 杨颠峰为这个动作感到十分讶异,而老板只是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台用电线连着一块小板的机器,在男孩的手指上按了一下。 少年连忙低声询问少女道:“那个也是‘信用卡’的一种吗?直接用指纹辨识身分?那个这么方便,早知道我也去申请一个!” 少女没好气地答道:“妳是傻瓜吗,那个很不保险的,如果有不肖业者去偷采别人的指纹来盗刷怎么办?所以都是大人申请给小孩子在用,反正户头里边也不会放多少钱,被盗刷的损失也不会太大。” 杨颠峰想了想,觉得很合理,便又问老板说:“那个船现在还……” “客人您放心,船上有追踪器,现在又是涨潮,我等会儿会叫我弟弟开船去找的。”老板说:“既然肇事责任全都是因为这家伙,我也只能向您说声抱歉。” “不要紧啦!如果没其他的事的话我们先走啰!”杨颠峰问道。 少年和少女离开了租船处,随着夕阳西斜,影子也在沙滩上越拖越长,而两人的身后多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杨颠峰说:“对了,灵茵,妳下个星期三有没有空?” “没,下星期我很忙。”少女问道:“什么事情?” “就坚纳立夫的整备呀。嗯,不过学期末也快到了,如果妳最近很忙的话,这件事情就暂且押后吧,当然如果妳已经对坚纳立夫不感兴趣了,我也……” “我还是很想帮妳呀,可是,后来我回去之后有想了一下。杨颠峰,妳反正暂时也还是在纸上规划的试验阶段,何不先用电玩软件模拟看看?” “……电玩软件?” “是啊,妳不要小看电玩软件,模拟机械人的部分十分真实呢!就连真正的军队也拿它用来训练士兵的。” “对呀,这没有什么,在地球上也已经是这样了。电脑上的软件吗?” “电脑上也有呀,最新版的机械人战斗模拟软件,商品名称好像叫做什么‘终极佣兵竞争’的样子。” “……唉,那个多少钱?” “钱?软件不要钱,跟服务器连线才要钱,回头我烧一片给妳就好啦。” “啊,是网络游戏吗?那个吃钱更凶耶!” “妳放心,妳在游戏里边赚到的钱可以折抵消费时数,像我这样厉害的驾驶员还没有付过一毛钱给游戏公司;妳就算不及我,好歹也是个乌德萨啊!不过妳应该需要一具asfs控制器,用键盘的话是很难赢过那些游戏高手。” “asfs控制器!我哪有那种……啊,游乐器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啰,反正插头一样的话就一定可以啦。” “……他还在跟吗?” “还在后边。” 杨颠峰和灵茵回到他们租的遮阳伞附近,其他人已经在等两人回来了。不过仔细一数,还差了一个。 “冶芳……管理员小姐到哪去了?”杨颠峰问道。 “管理员小姐方才浑身上下散发出醉人的芳香,哭着跑去淋浴了。”波谢解释道:“我要去买个饮料,妳们两人要喝什么?” 虽然还是不太懂管理员小姐到底怎么了,杨颠峰还是跟着众人一起喝饮料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冶芳小姐红着眼眶回来了,地球少年便忍不住低声对施蒂莱问道:“她怎么哭了?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伤心事吗?” “不是啦!大概因为是肌肤刺痛。”施蒂莱尴尬地说:“妳有没有看到她背肩的肌肤颜色有点不对劲,那是被晒伤了;至于为什么会被晒伤,妳还是过两天等她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再自己问她好了。” 一行人开始物色晚餐的地点。等到开始移动,其他人也纷纷发觉后边跟了个鬼鬼祟祟的小孩了。此时波谢却附耳问了杨颠峰一个奇怪的问题:“杨颠峰,妳有没有见过一0四号房的房客?” 地球少年想了想,也一样低声回答道:“没注意耶,应该没见过吧!怎么样?妳见过吗?” “我是见过一次有人从一0四号房出来,不过那个人穿大衣、围围巾,还戴着太阳眼镜,妳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波谢问道:“妳应该知道我的听力很灵,我刚搬来的某一阵子夜里常听到一0四号房发出一些细微声响,那不像是人起居所发出的声响、但我也听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妳会不会觉得很可疑?” “可疑是可疑,不过……”杨颠峰沉吟一阵,回答道:“要是冶芳或是沃夫刚大叔对那个不以为意,我看我们最好不要多管。” 波谢也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是的,我刚才有稍微试探过一下,她们的态度好像的确是如此。好吧!妳说不用多管,那我也就不管它了。” 一番商议之后,晚餐大家挑了个较昂贵的地点,入座后,花攸次亲切地对那男孩招招手道:“妳肚子也饿了吗?一起过来吃吧!” 摩多米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挺起胸膛说:“咳!既然妳诚心诚意地邀请我,我就大发慈悲地赐与各位与我同席的荣幸!” 众人挪了挪座位,让他坐在波谢与花攸次之间。不过男孩并没有口头上显示得这么自在,直到他点的晚餐送来,他还是十分紧张的样子。 摩多米终于找到机会,低声对花攸次问道:“那个穿黑黄条纹的比基尼的大姊姊,她……她会飞耶!妳知不知道?” 少女把口中的饭吞下去之后,想也不想地说:“知道呀!” 男孩对这样的反应有点错愕。他想了一会儿,又转而对波谢问道:“那……那边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哥哥,他……他有时候会突然消失耶!” “嗯,应该会吧!” “我是说真的!我亲眼看到了!” “嗯,‘应该会吧’这样的说法有问题吗?嗯,换个说法好了——对!他会。” 摩多米愣了愣,又压低了音量说:“他,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波谢想了想,反问他道:“我为什么有四只手?” “……大概是因为妳是外星人吧?” “那妳又为什么有两只手?” 男孩想不出来了。趁他在思考的时候,波谢一叉夺走了他的烤香肠,放进了嘴中。摩多米大怒:“妳,妳怎么吃我的!” 四只手的少年耸耸肩道:“吃掉了,吐不出来。吃掉又怎么样?妳这么一个小鬼哪吃得了这么多,还点全餐咧,点儿童餐不就好了?” “别小看我,我将会成为银河系最伟大的水手!”男孩怒道。 波谢边吃边伸手戳戳男孩洗衣板似地、肋骨根根可辨的胸脯——有四只手实在很方便,取笑他道:“这样干瘪瘪瘦巴巴的,还想当水手?” 摩多米满脸通红地缩成一团,反驳道:“就是因为现在还瘦,才要多吃啊!” “我说妳一个男孩子家,不要老是瑟瑟缩缩的,还想当水手咧!”波谢道。 “妳不要岔开话题,还我香肠来!”男孩大怒。 杨颠峰笑着看摩多米和波谢打闹,想起了年龄显然比他大得多、身材却相仿的瑟那,便说:“摩多米,妳会不会倒立?” 摩多米眨了眨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会倒立?那种小丑般的把戏!” “腕力不够就乖乖承认,没有腕力还想当水手?”波谢道。一激就生效,男孩胀红着脸道:“我就倒立给妳看!”然后打算离座,花攸次连忙把他拉住。 “吃完饭再说!”花攸次斥责他道,又骂波谢和杨颠峰:“妳们两个也真是,哪有人边吃饭边逗人家玩的!” 杨颠峰想了想,掏出笔在餐巾纸上写了些什么,递给了灵茵。灵茵看了看,就对摩多米说:“喂,小鬼,妳是不是被大姊姊我的美貌所深深吸引,又不知道该怎么跟我们交朋友,所以才故意开船来撞我们的吗?” “喂,”地球少年打断她说:“我的纸条上,可没有前面那段‘被妳的美貌深深吸引’什么的,那是妳自己加上去的。” 灵茵无视于他的埋怨,笑着继续对男孩说道:“这样很危险唷,以后千万不可以这么做,知道了吗?” “我才,才没有呢!”男孩满脸通红地回答。 “不管妳有没有,姊姊告诉妳,我们就住在特教学园市,我们都是那里的学生或是居民。”灵茵笑着说:“来,我们交换电话吧?” 她在手表上按了按,便伸出了左手。摩多米犹豫了一下,才跟她交换了电话。 飞行少女看了看号码,随口问道:“这不是这附近的号码,妳不是说妳就住在这附近吗?或者是妳有手机?” “啊……对,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因为我来游泳不想戴,所以就把手机留在家里了。”男孩答道,并伸手指去:“我家就在那座山的后边!” 施蒂莱点的东西不多,在一行人当中是最先吃完的。她看杨颠峰也快吃完了,抓住机会说道:“妳吃饱了吗?陪我下海滩走一走吧!” “妳不是已经换好衣服了?”杨颠峰问道:“小心鞋子会进砂唷!” “没关系!”短发俏女孩从身旁的小袋中取出了一双鞋子,敲了敲发出清脆的“扣扣”声响,笑着说:“我买了一双这里的特产厚底木屐!” 冶芳看了看表,说:“那我们坐七点半那一班车吧!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就在这边消磨时间,妳们如果迟了就直接到车站去吧!” 杨颠峰和施蒂莱结伴下到了夜晚的海边。虽然室内是采用另一种光源,可是在这遥远的异星艾基尼卡星上,照亮海滩的却还是和地球上差不多的一只只排队似整齐的路灯。光线在夜空中渐渐变暗,最后一起和遥远处的细小浪花一起被深邃的海平面给吸收殆尽,给注视者一种自己也要被牵引而去的错觉。 点点星光无力的闪耀着,并不能带给旅人足够的安慰。 “夜风好舒服。”施蒂莱超前了几步,张开双臂用身体最大的面积来承受夜风的凉意,陶醉地说:“那天晚上,我们好像早早就去旅馆了,没有欣赏到海滩的夜景。当时应该再海边多留一下的?” 但那儿的夜风该用“寒冷”来形容呢。杨颠峰嘴唇动了动,但没说出口。 施蒂莱在风中转了一圈,让裙摆像花一样地展开,然后顿了顿,边踢着沙玩边向前走,就这样走了几步。 咦? 杨颠峰揉了揉眼睛。在那一瞬间,在女孩的身上有看见白底蓝点洋装的错觉。 “怎么了?”小女皇好奇地问道。 “哦……”少年感到十分抱歉,抓了抓头之后诚实地说:“我刚刚想到了别的女孩子,想到了我在地球上的女朋友。” 其实八年前还是九年前,和年幼的伊东华的那个邂逅,其经过前后杨颠峰已经几乎都记不起来了。就连对衣服式样颜色和歌声的记忆,都十分淡薄。 施蒂莱轻得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靠近几步挽着杨颠峰的手说道:“没关系,只要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偶而想起我就好。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偶而想起我吗?” “会的。”杨颠峰诚恳地说:“谢谢妳,施蒂莱。” “听妳这么说,我好高兴。为什么突然向我道谢?” “那天对妳那么说了之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妳会因为我那样说,连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了。我是真的很害怕失去一个像妳这么好的朋友。” “……这个才是妳来艾基尼卡星以后一直避着我的理由?” “……或许是吧!” “真是傻瓜!真是傻瓜!”施蒂莱生气地踢着海滩上的沙,好像是她是在骂这些沙才是傻瓜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想嘛!妳们这些原始落后行星的智慧生物的心态,真是教人搞不懂!” “别说妳们外星人搞不懂,地球人自己也不见得懂。”杨颠峰苦笑道。 女孩深吸了口气,心想:“这里是公开场合,我们又不是两人独处,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所以鼓起了勇气向少年靠了过去,身体紧紧地贴上了他的上臂。 杨颠峰不但没想到要拒绝,还在拼命挣扎着不要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啸侠……”施蒂莱轻轻地说:“妳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妳实现唷!” “啊,这句话不错,而且我也该趁这时候向她打听打听。”地球少年心想,便反问道:“施蒂莱妳呢?妳有没有什么愿望,希望我帮妳实现的?” “我?”女孩有些惊讶,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奢求更多了。妳愿意帮我实现愿望,这样就已经很够了。” 最新全本:、、、、、、、、、、 第八章 月朦胧鸟朦胧 那天,杨颠峰之所以会问施蒂莱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次周就是她的生日了,少年想要从这番谈话当中寻找一些关于送给她的合适礼物的线索。.qb5虽然女孩的答覆不能算是一个很有参考价值的答案,不过少年毕竟以此为出发点,绞尽脑汁想了一项礼物出来。至于要送给苏希的礼物,他早就决定了,与此无关。在回程的列车上,少年愁眉苦脸地叹气。 “怎么啦?杨颠峰,妳还玩得不够尽兴吗?”波谢问道。 “就是因为玩得很尽兴才叹气的啊!”地球少年哭丧着脸说:“妳看,玩得这么高兴,可是快乐的时间马上就结束了。” 法路提的少年愣了愣,也装模作样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花攸次笑着说:“喂,妳们怎么搞的啊?玩得高兴,下次再朋友大家约一约、一起出来玩,不就好了吗?” 众人怪讶地望着她,而她却完全不觉得这番话由她来说有什么不对劲。 “我觉得那个小鬼乱可疑的耶!”灵茵换了个话题,对杨颠峰说道:“他留给我那个电话明明不是手机号码,也不是这附近地区的号码——而且山的那一边根本没有住家,真不知道他干嘛要冒充住在这附近的人。”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个小鬼嘛。”地球少年回答:“而且,反正跟他交换电话号码的是妳又不是我,不管他有多么穷凶极恶,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 “哇咧,妳这是什么意思!”飞行少女鼓起了脸颊,气呼呼地说。 回到小鸡庄之后没几天,杨颠峰为了挑选生日礼物,便开了电脑上网。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少年望着电脑萤幕,用笔直接在上边点画着,完成了网络订购的手续,还一边自言自语着:“什么十八万嘛?那是因为电视节目介绍的广告费成本也加上去了吧?如果上专门的购物网站选购,根本不用花这么多。” 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他从口袋掏出了一张磁片,想了想,便用室内分机播了通电话给灵茵:“喂?您好,请问灵茵同学在吗?” “杨颠峰,这只电话是我的手机!”女孩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什么事情?” “谢谢妳送我游戏片,我现在要上去看看了,妳要上来吗?”杨颠峰问道。 “啊,我不行。”灵音的语调变成哭音:“我这个学期玩得太疯了,现在好几个报告都没做,考试也没准备,我快忙死了。对不起,妳自己先玩玩吧!” “好啊!” “我跟妳说哦!一开始先随便找个佣兵团加入,以后我们如果玩的人够多,就可以考虑自己组个佣兵团,现在先随便加入一个,加入佣兵团之后可以开一些比较赚钱的任务,要不然自己从最低等级玩起很辛苦。如果妳懒得自己挑,就加入”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团就行了,我也在里边。” “嗯,我知道了。” “妳直接到他们所属的聊天室,说是我介绍的,学长们一定很高兴地就让妳加入啦!带团的学长人很亲切,虽然很肉脚……哎唷,别告诉他我说过这句话。” “好,我明白了。” “那我就去忙我的啰?对了,妳千万不要说妳是乌德萨,不然会有一大堆人抢着追杀妳唷!可是游戏里边的乌德萨专用机又很烂,比开普通机还不如。” “我自己摸索看看。那我就不打扰妳了,谢啦!” 杨颠峰执行游戏磁片之后,先看到了标题画面:《终极佣兵决战——昏夜月下咆哮的猎人与猎物》配上快节奏的背景音乐,挑动了少年逞强好胜的心性。进入游戏之后,首先出现在萤幕上的便是——可爱的秘书美眉,对游戏做简单的检说。 游戏进行方式和地球上常见的网络游戏大同小异。简单地说,妳可以在用户端简单的使用任何最昂贵的零件组出梦幻机体,但是只能开上靶场打打靶过过干瘾。如果要进行任务,就必须连上游戏公司的服务器,而且机体和零件都要一一辛苦赚钱来购得。杨颠峰稍微试玩了一下,就发现即使是在这个科技水准相对高超的异星艾基尼卡,用户端和服务器端的反应时间还是有差距,对一般玩家的影响几乎是没有,可是就算那只是以十分之一秒为单位的差距,却已经足以让乌德萨的激化模态无用武之地。 “难怪灵茵叫我不要驾驶乌德萨专用机,这种条件下,运动限界回馈解除装置简直是沉重的废物了嘛!”少年自言自语道。他突然灵机一动,出了房间去敲波谢的房门,然后把他拉进房里来看。 波谢进了他的房间后打了个喷嚏,杨颠峰连忙把冷气关小。他看了游戏后也很感兴趣,不过他今晚好像有功课,所以只是先把磁片拷了去。 结果还是没有半个认识的人一起,少年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特教学园佣兵团的聊天室。“大家好!”他一进去就先使用数位笔尾端的麦克风打了个招呼:“我是今年刚进入特教学园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今天第一次玩。” 聊天室里原有三个人,互相都可以看到彼此的长相,因为笔记型电脑——在这里这叫做大型电脑——萤幕上就附有摄影机。杨颠峰怕一次记不住对方的名字,所以先记他们名字——应该都是化名——的头音,分别是艾、艾迪和艾德。 “哈啰,学弟。”艾迪说:“妳的id怎么这么奇怪?邦乔飞?奇怪的名字。妳的本名叫做什么?” “哦,我的本名叫做杨颠峰。” “我还是叫妳邦乔飞好了。” “什么意思啊?” “妳来的正好,我们正在三缺一……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就是特教学园团的团长,不过也只是挂名而已,别太期待我的战力,哈哈哈。”艾德说。 “哈哈,团长,妳这么谦虚干嘛!”艾说:“对,学弟,我们正在三缺一;不过妳说妳是第一次上来,妳现在立刻可以上吗?” “哈哈,不知道,如果我把保险关掉的话,至少不会误射吧?” 艾德问道:“妳有驾驶机械人座机的经验吗?一般人是不会来玩这么‘硬核’的游戏的呢!学弟,妳怎么会想到来玩这款游戏?” “哦,我只是现在在上机械人整备,好像不算是有驾驶经验……啊,我忘了说了,是灵茵介绍我来玩这款游戏的。” “喔!妳是她的朋友啊?那想必不会太差,妳就保险关着跟着我们来吧!” 画面上立刻显示了“艾德邀请妳一起加入任务”及接受、拒绝、任务简报等选项。杨颠峰连忙点选了加入。接着是挑选参加任务所要驾驶的机体,反正杨颠峰刚来只有买一架便宜货,也就只能选择这一架了。之后,他从床体下翻出了asfs控制器,接上电脑,马上就进入了驾驶模式。 一进入游戏,伙伴们看了他的机型,全部不约而同的狂笑了起来。 “我的天啊!邦乔飞,妳怎么买黑白花斑猫呀?”艾迪说:“就算是新手也应该看得出来吧,这个是很便宜、很烂的机体了耶!” “艾迪,别笑啦!哈哈哈哈,其实这台我用过,如果用十年前那次大修套件,在中低阶的任务中还算是容易上手的机体,可是、可是那组套件妳现在应该也买不起吧,邦乔飞。”艾也这么说。 艾德连忙说:“妳们两个别这样,新手就是要教呀。嗯,总之啊!学弟,妳现在买的这架出厂已经十七年了,性能虽然不错、在当时而言算是杰作机,扩充性却有限。妳拿来练驾驶技术是不错,不过记得不要花太多钱去改造它就好。” “是的,我知道了。”杨颠峰说。其实他之所以买这一架,只是因为这一架可以在极限改造时逼近坚纳立夫的性能,外型也有些相像。仔细想想,坚纳立夫也是七、八年前的老机体了,说不定设计时确实参考了这台杰作机。他根本还没有时间试试看哪种机体自己使用起来最上手。 “好,妳们两个笑够了吧?我们出发吧!”艾德说:“学弟,妳跟在我们后面三百公尺的地方,差不多就可以了,这样应该蛮安全的。” 少年依言而行。当他的机体后退到适当距离后,艾德便抢先冲了出去,艾和艾迪也不甘示弱,拼命向前冲着。这一关的背景是在虚构的行星迦度科,这里长年内战、政府军和**军已经交火很久,虽说这样的背景设定会让人想起史乌基犹,不过再想想也不可能变出什么新把戏;而这关的设定是在一块政府军刚夺回的丘陵区域,附近地形崎岖,有反抗军撤退前安插的地雷和壕沟,或许还有反抗军的机体躲藏。杨颠峰跟在后边,跑起来颠簸得厉害,心中有点害怕。 “哇,学长,这边地形这么复杂,妳们跑这样快,要是踩到地雷或是中了埋伏怎么办?”少年连忙问道。 “学弟妳放心啦!这种关卡以我们的改造程度来说,一个人打就绰绰有余了;虽然对妳的机体来说可能还蛮危险的,偏偏这个任务要四个人才能接。”艾好心地解释道:“妳就在后边静心观摩我们的精采战技,顺便吸奖金就好。” 杨颠峰想想也对,就切换了摄影机模式,就近观察三位学长的机体。这当然是模拟游戏中才有的好处,实战中这样的摄影机一下就损坏了。 跑了一段距离,突然产生了连锁的地雷大爆炸。“哇!学长小心!”少年吓得脸色发白,惊呼声脱口而出。 但烟尘散去,学长们的机体毫发无伤。“哇哈哈,学弟别担心,这种普通的土制炸药,怎么可能伤得了我的钨刚陶瓷复合装甲?” 虽然少年定了定神,可是一路上还是惨叫不断,有时候是因为学长们触动了奇形怪状的各样机关,有时候是因为藏于掩体中的反抗军机体突然奇袭。这种行为看在学长们的眼里,自然是十足的菜鸟表现。 这回,居然有六架反抗军的机体算准时间同时从掩体窜出,对学长们的三机隐然形成包围之势。虽然学长们抢得很卖力,可是还是漏了一架,它掉头就往杨颠峰的机体攻来。少年扣了板机才发现保险还关着,连忙掉转枪头,一跃而起用枪柄把对手打仆倒在地上。 追过来的学长艾迪补上两枪,把这架敌机也解决,略带歉意地说:“妳刚刚打得漂亮唷!没想到三百公尺还是有点危险,妳要不要再离远一点?” 艾德却说:“后面已经没有这种埋伏了啦!不要紧。” 杨颠峰惊魂未定,但还是硬着头皮一路提心吊胆地跟着学长进行任务。所幸后半段的确容易了些,最后出现一架反抗军的较高级机体,也是被三位学长围攻一下就解决掉了。就在这时,画面上突然有讯息显示:“有其他玩家加入这场游戏。” “咦?”少年好奇地问道:“别的玩家可以中途加入任务吗?” “中途加入任务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开‘密码任务’,别的玩家随时可以进入妳的游戏区域,而且不一定会通知妳。但是他们不管是否攻击任务中的目标,都不会得到任何任务赏金,所以通常是进来赚击落其他玩家机体的奖金。”艾迪没好气地说:“这游戏就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如果妳怕进行一半被人莫名其妙干掉,也可以开‘密码任务’,可是这样的话任务奖金会少很多。” 虽然来者进来前有通知,可是杨颠峰认为善者不来,所以还是扭开了保险,而学长们显然有同感,各自摆出警戒姿势。 来者还不只一机,而有六机之多,渐次降落在学长们面前。因为无法对非队友的机体使用追踪摄影机,所以杨颠峰只能用机上的摄影机望远观看。为首的两只耀眼的机体看起来十分相似,分别是蓝色与黄色,胸口还有明显的标记。 “是‘雷斯科普’!胸口的银蝎正是他们的队徽!”艾德学长咬牙切齿地说:“听说这群家伙到处找耶真特州的其他佣兵团挑战,要证明他们才是耶真特州最强的佣兵团,再去抢艾基尼卡星最强的宝座。” “这不是跟红太阳队一模一样吗?果然到哪里都有这种人。”杨颠峰心想。 “前头那个黄的和蓝的机体好像就是团长兄弟,蓝的是哥哥,黄的是弟弟。”艾也为学弟解说道,看来这个雷斯科普佣兵团的名气相当响亮呢。 此时,有soundonly的通讯进来,接通之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我们是雷斯科普。妳们想必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妳们就是特教学园佣兵团吧?团长哪位?” “团长是我!”艾德沉声应答道。 “我们一个星期之后举行交流战,就在这个任务的乱数场地进行,双方各派两名代表,一对一决胜负、比两场,可以吧?” 杨颠峰心想:“这种无聊的邀约,不用接受吧?”没想到团场艾德却说:“我接受了,那就一个星期之后见!在那之前,妳不可以骚扰我们的团员。” “知道啦,特教学园听说有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课程,程度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才对。虽然不是正式比赛,要不要先来场三对三的模拟战?”对方又说。 艾德心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便说:“好,来吧!” 黄色机体做了个手势,队列后方的三架机体马上上前。看来,模拟战他们也只打算派出二军而已。 这时,杨颠峰收到了讯息:“雷斯科普佣兵团提出‘变更为油漆弹进行模拟战’的邀约,妳接不接受?”他选择接受之后,心想:“嗯,就算是友谊赛,如果不变更为油漆弹模式,机体被击毁者还是得花一大笔修理费,这个游戏制作得的确很真实。” 虽然雷斯科普只派出二军,可是特教学园的学长们却被打得惨不忍睹,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杨颠峰看到学长们的机体被打得五颜六色、斑斑点点——要花一笔烤漆费复原;心中十分难过,可是又别无他法。 雷斯科普的团长兄弟侧面了解战况之后,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失望。 “哥,特教学园的学生驾驶技术也不怎么样嘛!别说是妳了,看来就算连我也不用上场,照样可以轻松把他们打败。” “别掉以轻心,团长是最有人望的人,未必是最厉害的人,而且他们的机体现在是调整为任务状态而不是决斗状态。总之,如果他们真的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差劲,妳就去拿一场完全胜利回来。” “知道了,哥哥。”这时黄机的驾驶者注意到远处还有一架改造等级较低的机体,用望远镜头看了看,认出是黑白花斑猫,心想:“来吸奖金的新手吗?” 模拟战结束后,雷斯科普便即离去。杨颠峰看学长们垂头丧气地结束了任务,回到聊天室,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才好。 “学长,为什么要接受这样无聊的挑衅?不接受不就好了。”少年道。 “不接受不行啊!对手也是相当大的佣兵团,如果接受比赛而输了,只是丢脸而已。”艾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不接受比赛,他们一定会持续骚扰我们的团员。我们团员中高等级的也不过六、七人,但是登记参加的有二十几人,大多是像妳这样挂在团名下以便接任务的学弟,要是他们开的任务一直受到骚扰,就没有办法好好进行游戏了!” “真是恶劣!”杨颠峰生气地说:“这游戏怎么这样设计呀!” “游戏是不是这样设计是另一回事,但是类似的事情在现实中听说也常常发生的。”艾叹息道:“游戏设计成这样,绝对没有比现实状况还恶劣。” 艾迪提议道:“团长,妳有没有认识得到过‘机械人战机实战演练’学分的学长?请他们来助拳吧!” “开玩笑,妳以为那门课是想修就能过的啊?”艾德骂道:“能修过这堂课的同学,大多已经在玩真的机体了,哪有时间来玩电脑模拟游戏。” 杨颠峰虽然打算修这堂课,却没有注意过它的相关情形,这时便兴致勃勃地问道:“那门课我听说过,真有这么难修吗?” “难哦,难毙了!一班招四十八个学生,通常只有六个人能及格。”团长说:“我和艾都修过这门课,艾还二修,但是我们都没及格,因为太花钱了只好放弃。这堂课是要自己出钱租或自备机体去上课的,而且还必须用减低威力的实弹交战,如果只是平时保养费还好,要是打坏了,修机体很花钱的呢!” “哇咧!”少年一听到又要钱,他什么不缺最是缺钱,便又惨叫了一声。 “好啦!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由我和妳出面应战,回去加紧特训,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团长说:“各位掰掰。喔,对了!学弟,妳去佣兵选单里边把加入申请书填一填,然后送给银河法庭特教学园佣兵团就行了,我下次上来的时候就会回覆妳。那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先走啰!” “唉,我也去睡吧!” 聊天室显示艾德和艾相继离线。杨颠峰好奇地问:“艾迪学长,灵茵玩这款游戏有多久了?她的等级不高吗,为什么不考虑派她出战?” “别叫我学长,叫艾迪就好,我不见得比妳老咧!”艾迪笑着说:“灵茵的等级很高呀,刚刚说高等级的人六、七个,里边一定有她的份,可是艾德学长不会去请她交战至少有三个理由;第一,她的机体很贵,是我们一起帮她攒钱凑的,要是被打坏了可就不得了;第二、灵茵刚说她期末很危险,要闭关苦读,我们哪好意思去吵她;第三、对手是藏头藏脑的小人,妳看他们不肯露脸,连声音都是假的,团长怎么忍心让美丽的灵茵小姐去跟他们作战?” “声音是假的?”少年急忙问道:“学长……艾迪,请问妳怎么听出来的?” “听熟就知道了啊!”艾迪说:“游戏里边只有八种预设音声,四男四女,很好认的。那边只要不用语音输入、用打字的,传到这边来自动变成假音。” “原来是这样啊……”扬颠峰想了想,欲言又止。其实艾迪的三项理由全都没有提到他最想问的问题,也就是他之前试玩时觉得改造等级的差距应该可以靠技巧克服,他想问问团里有没有技巧高超而改造等级还不高的团员,反正机体问题只要调度一下就可以解决了。 可惜聊天室之中五秒才传送一张的即时影像,是无法让对方看见“欲言又止”的细微动作的。少年想了想,还是把问题问了出口。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艾迪笑道:“一个礼拜的时间,光用来适应机体都不够吧?就算是比较厉害的机体,也需要花时间去适应才能发挥出相应的威力!”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大悟地说。 他又和艾迪聊了一些游戏中的常识,就跑任务去了。 为了替施蒂莱办生日宴会,这几天小鸡庄显得喜气洋洋。杨颠峰自从放弃苦读学生的身分之后,多了很多时间,因此很积极地帮冶芳布置着。 而且他所订购的礼物也陆续送到了小鸡庄,另一样还好,其中一样是必须有点空间和时间才能藏得住的,杨颠峰便先托放在冶芳那里。 生日宴会是一回事,学校课程又是一回事;施蒂莱的生日当天一早,该上学的学生们还是纷纷上学去了。而迎接着傍晚放学回来的史乌基犹难民姊妹花的,是亲朋好友们盛大的祝福。 “施蒂莱,生日快乐!”花攸次拉开了拉炮。 “……妳为什么也在这里?”杨颠峰斜眼瞪着瑞齐赛。 “我陪着花学妹来的,不行吗?这么点小事妳干嘛放在心上。”瑞齐赛说。 冶芳笑着说:“施蒂莱,快点来切蛋糕吧!” 施蒂莱脸上堆满了笑容,切了那个和地球上的蛋糕一点都不相像的“蛋糕”,分送给参加生日宴会的每位朋友。没有人向苏希祝贺生日,可是那天之后依然没有与旁人共进过晚餐的苏希,却也出席了,让冶芳心里暗自高兴。 杨颠峰吃了一口“蛋糕”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但冶芳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连忙对大家说道:“我有煮面哦!如果吃蛋糕不够的一定要说。” “哦,果然有煮面,我要一碗。”地球少年大喜:“在史乌基犹星,妳们也有吃寿面的习惯吗?” “没有……”管理员小姐却茫然以对。 施蒂莱好奇地问道:“在地球是这样吗?为什么生日要吃面?” “地球其他地方怎样我不知道,在我们国家是这样。”杨颠峰接过冶芳递上的碗面,边以动作示范边解释道:“妳看,这面不是一条一条长长的?然后我们中国人过生日的时候要吃面,就是希望这一生能像这面条一样长长的、绵延不绝……” 说也不巧,虽然杨颠峰已经夹得很小心了,不过那面条好像不似地球上的面条一样有弹性,居然啪地一下断掉了。众人登时鸦雀无声,少年更是窘得满脸通红,恨自己为什么不一次夹多条一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真是落后的迷信。”这时苏希却冷冷地插嘴道:“虽然说这个迷信好像也还有几分可靠性,反正施蒂莱的人生就像这面条一样,就算不被弄得支离破碎,也迟早会被妳杨颠峰给一口吞吃了。” 施蒂莱满脸通红地狠狠掐了苏希一下,那平时冷漠高傲的女孩却不由得痛得惨叫了一大声,引发众人一阵哄笑。 吃完蛋糕之后,施蒂莱拿出许多礼物,开始发送给客人们。 ……咦? “为……为什么是施蒂莱在发送礼物?”杨颠峰尖叫道。 众人呆楞楞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波谢问道:“地球人,是过生日的人收礼物,不是过生日的人发礼物吗?” “是啊!当然是啊!因为过生日值得庆祝不是吗?所以别人要送他礼物以示庆祝呀!”杨颠峰一口气说道。 “这跟庆祝不庆祝有什么关系?”厄姆安不解地问道:“因为要庆祝,所以办了宴会,所以我们来参加宴会帮过生日的人庆祝啊?因为我们来了,过生日的人送礼物回敬,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波谢也说:“而且,如果所有的朋友过生日都得送礼物,要是每个礼拜都有一位朋友生日,岂不是一整年每个礼拜都要为礼物的内容烦恼,不是很麻烦?如果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一次送礼,那么每年只要烦恼一次就好了,不是比较方便?” 杨颠峰有点尴尬,抓了抓脸说:“哦……妳们这么一说,我也开始觉得过生日的人送礼物而不是收礼物比较合理。不过来不及了。” “不会来不及啦!”施蒂莱笑着,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杨颠峰说:“我和苏希当然有准备妳的礼物唷,快打开看看?” 苏希埋怨道:“妳是什么意思呀,我才没有打算要送给他礼物,那根本就是妳一个人的主意,别把我牵连进去。” 杨颠峰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具手表型的个人电脑。其实他收到存款簿之后有打算为自己买一具,但是因为开始玩网络游戏,又害怕超出预算,所以就迟迟没有下决心买,结果就一直拖到现在。 “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妳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所以就买了实用品。”施蒂莱笑着说:“妳会用吧?记得要把”信用卡“给销毁唷!” “嗯,真是谢谢妳。”杨颠峰尴尬地笑着说:“不过我刚刚说来不及了,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我已经照地球的习惯准备了给妳的礼物。” 他往冶芳望了一眼,冶芳急忙回房去取了,不过管理员小姐心中觉得很奇怪:“不是有两个包裹送来吗?另一个又是什么?而且这个礼物,怎么看都不像是送给施蒂莱公主殿下的……” 无论如何,她还是把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抱了出来,递给了杨颠峰,杨颠峰又送到了施蒂莱的手中。施蒂莱接过了它,满脸疑惑地说:“好可爱的宠物……咦?是送给我的吗?” 听到“可爱宠物”等字,苏希突然睁大双眼凑了过来,等她看清楚那可爱长耳老鼠的模样,不由得红着脸尖叫了一声,从施蒂莱手中把它接了去。 她手里战战兢兢地捧着这可爱的生物,没好气地瞪着杨颠峰,口不择言地说:“妳在搞什么玩意儿?今天是施蒂莱的生日,又不是我的生日!” “对啊,今天是施蒂莱的生日,我是送给施蒂莱生日礼物,又不是送给妳!”杨颠峰没好气地回答道。 宴会上诸客听到这样奇妙的问答,想笑又觉得气氛有点僵硬,不太敢笑。 “哦……可、可是妳怎么会想到要送我这样的礼物?”施蒂莱问道。 杨颠峰把宠物从苏希手中“抢”了回来,答道:“理由很单纯啊!妳记不记得上上礼拜有一天我和波谢提早回来了,妳正在客厅里看宠物节目,然后看到了这只老鼠,红着脸直叫”好可爱、好可爱呀“的。” “那是我啦!”苏希红着脸大骂道。 “哦?是这样吗?妳们姊妹淘总是腻在一起,难怪我常常搞错,请见谅。”杨颠峰随便说着,又把手中的小生物递给施蒂莱说:“那这个礼物妳还要不要?” 施蒂莱犹豫了一下,有点勉强地说:“我、我要。”接了过来。 “施蒂莱,借我抱一下!”苏希伸出双手渴望地说,半邀半抢地夺了过去。 花攸次困惑地想着:“虽然苏希和施蒂莱是有一点像,不过一个长发一个短发耶,如果她们不是故意冒充彼此,是不可能让人搞混的吧?” 不只是这样,以她为首所有的与宴者都知道施蒂莱心中有些不痛快,现在只是强颜欢笑而已,可是谁也无法解决这困境。过了片刻,冶芳为沃夫刚大叔和厄姆安开了一瓶好酒,只闻软木塞离瓶的瞬间、香气四溢! “哇,好香!”杨颠峰羡慕地说:“我也想喝。” “未成年不能喝酒的。”大叔却板着脸说。 少年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四手少年,他连忙助言道:“好香,我也想喝,只喝一点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厄姆安点点头说:“嗯,只喝一点点的话……” 多么令人意外的,苏希居然也说:“我和施蒂莱也想喝!好嘛,好嘛!大叔!分一点给人家喝好不好?” 众人尽皆侧目,而大叔尤其瞠目结舌地说:“这样我再不分给妳们喝的话,好像是因为我小气,不是为了妳们好。好!麻烦管理员小姐再拿几个杯子来。” 大叔将烈酒对了冰水稀释,给席间所有年轻人都倒了一些。杨颠峰很快就喝干了自己面前这杯,而趁着大叔不注意的时候,苏希快手快脚地把自己和施蒂莱面前几乎没有变少的饮料都倒进了少年杯中,甚至无视于物主的意见把波谢、花攸次和瑞齐赛的酒也通通倒进了杨颠峰的杯里。 少年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全都给喝了。 不一会儿,施蒂莱趁席间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把苏希拉到一边责问道:“妳在做什么呀?” “我在想办法把杨颠峰灌醉呀!”苏希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施蒂莱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把杨颠峰灌醉对妳有什么好处?” “对我没有好处,对妳或许有一些好处。”苏希微笑着说:“妳今晚不去杨颠峰的房间吗?” “我,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杨颠峰的房间!”施蒂莱羞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可爱的小东西我要了。”苏希突然说了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施蒂莱傻傻地望着她。 苏希浅笑着说:“这样妳就有理由了吧?” 小女皇想了想,脸又红了起来。就在这时,杨颠峰也胀红着脸走近,还捂着嘴很痛苦地说道:“对、对不起,两位小姐借过一下,我要去洗手间。” 两人目瞪口呆地目送他挤过两人之间,往化妆室的方向去了。 之后,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回席上去了。苏希的眼神像是在说:“这种男人妳真的要?妳确定?”施蒂莱的眼神则是:“要妳管!” 当天晚上,醉得昏昏沉沉的杨颠峰躺在床上,痛苦地想着:“唉!我就是不能喝酒,每次喝多了都痛苦得要死,可是偏偏一喝就停不下来。” 敲门声响起,而这大半在少年的预料之中,他勉强撑起了身子打开了房门,而房门外也跟他预料的一样就是眉间忧色甚浓的施蒂莱。 和他的预料不一样的只有一件事。 杨颠峰让施蒂莱进到房中,便关好了门。两人刚在床边坐下,女孩便低声埋怨道:“苏希跟我要了那只小宠物,而我也已经送给她了。” “哦……” “我能明白妳想藉这种手段间接送礼物给她、讨好她的心情,可是,可是……”施蒂莱含泪说道:“妳就不会想到我也想要妳的礼物吗?” “呜……”杨颠峰痛苦地抓着头,回忆准备好的台词。 “只要是妳送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就算妳只是在路边摘一朵花、随便选一块石头,只要妳系上缎带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为什么偏偏、偏偏要送提恩丝或是苏希喜欢的东西……”施蒂莱哭着说。 “等等,妳好好回忆一下。”少年说道:“上次我不是问过妳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妳不是说过只要我有这份心意就够啦!我的确一直有着这份心意唷!” 施蒂莱愣了愣,差一点就要大哭出来了:“怎么这样!” 杨颠峰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只广腹细嘴的铜壶递给她道:“来,我的心意。” 小女皇的悲伤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眼泪却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只好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滚出来,她就这样边哭边笑地接过那只铜壶,说:“这是什么?” “这是油灯,是地球的,不过不是我们中国的古老油灯,是阿拉伯那边的。”杨颠峰解说道:“这边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我用订制的,幸好来得及。里边注满一种不容易流动的蜡油,盖子可以旋转固定,口又小,就算泼倒了,油也不会立刻流得到处都是,所以不易酿成火灾。妳在,在这边点火就可以了。” 他喊了声“熄灯”拿出准备好的打火机,为女孩点上了火。施蒂莱望着壶口小小的、浪漫的火焰,陶醉地说:“好漂亮。为什么送我这种东西?我虽然这样问,但是就算妳只是觉得想给我就给我了,我也很高兴哦!” “嗯,地球上有个流传很久的故事,是说这样的灯中住了一位可以为人实现愿望的精灵,所以被称之为神灯。”杨颠峰微笑着说:“妳看!” 他为了女孩揭开壶盖,里边有三根灯蕊。 “这是?”施蒂莱困惑着,因为这样的油灯根本不需要灯蕊呀! “这是‘愿望’。”杨颠峰微笑着说:“以三根灯蕊为志,我答应妳,无论什么时候妳只要拿出灯蕊向我许愿,我都会尽力为妳实现。妳不是说妳的愿望就是我愿意帮妳实现愿望的心意吗?这就是我的心意了。” 施蒂莱颤了颤,樱口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呃,妳不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少年尴尬地说:“没关系,反正我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我还有一次送妳礼物的机会。” “不,不是这样的!”小女皇激动地说:“我喜欢,非常喜欢!我喜欢这个礼物,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可是,可是我骗了妳!什么我的愿望就是妳愿意帮我实现愿望的心意,其实我的愿望根本就不是这样!” 杨颠峰只是笑着,突然吹熄了油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把灯送入施蒂莱的手里,轻声说道:“那么妳的愿望是什么?请许愿,我的女王陛下。” 施蒂莱把油灯放在一边,突然伸开双臂搂住了少年的脖子,娇躯也投入他的怀中,贴在少年耳边细语道:“我想要的,是妳不等我说就明白了我的愿望,并且主动为我实现。妳明白了我的愿望了吗?” 当她的身子贴上来的瞬间,杨颠峰只觉得全身血液轰的一声冲到头上、冲到“每一个”头上,比方说额头、眉头、鼻头、舌头、肩头、指头……反正他的每一个头充血了就对了;然后再和她目光相对,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哇!”少年仅存一丝丝的理智大吼着:“我都告诉过妳了,绝对不可以再跟别的美女独处一室的啊!” 来不及了,他已经贪婪地夺取了女孩的双唇,而且比起了那次的“初吻”,他的舌技大有进境,几个起落就吻得施蒂莱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啊!”她娇呼一声,因为杨颠峰一个翻身就把女孩按倒在床上,一边粗鲁地吻着她,一边还开始解开她领口的釦子。 釦子解开后,里边就是丝绸的内衣,这不但不是少年第一次看到看到年轻女皇的内衣,而且至少是第三次,但是却是第一次在外衣领口底下看见,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却额外诱人。 杨颠峰忍不住又吻了她,手还趁机伸进了那领口间,隔着薄如蝉翼的内抚弄着女孩胸口凸隆的形状。他的手指先是沿着峰底画弧,然后渐渐攀登……施蒂莱心中的期待感也随之慢慢高扬,甚至试图也伸手解开少年领口的钮扣…… 就在这时,无情的敲门声传来。如果说这个敲门声无情,接下来苏希冰冷的语调简直是无情到了极点:“施蒂莱,妳在这里吧?我有话跟妳说。” 少年和女孩几乎同时停手,然后理了理服装,心中的失望沉重得难以言喻。 施蒂莱气急败坏地出了房门去,问道:“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妳怎么能来得这么刚好呀!” “我当然来得刚好啊,很严重的问题呢!”苏希低声下气地说。 小女皇的气消了一半,惊慌地说:“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是说……”苏希把她拉离了杨颠峰的门口,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缓缓地开口了:“妳……妳跟男孩子那样的时候,我……我好像也会有感觉。” “啊!”施蒂莱埋怨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妳就不能为了我忍耐一下!” 苏希哭诉道:“妳当然无所谓,过了今夜还是处女却有经验的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妳才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对不对!”施蒂莱气到有些歇斯底里了:“妳根本就是嫉妒我,妳故意来妨碍我的,对不对!” 长发女孩愣了愣,气极败坏地掐了施蒂莱一下,骂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嫉妒妳!妳太过分了!”然后气冲冲地回房去了。 因为那实在很痛,施蒂莱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然后,她绝望地回到房中,懊恼地想着:“提恩丝才不会嫉妒得这么难看。嫉妒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施蒂莱苏丝尔芬二世自己、本人!” 第二天清早,两个女孩都没有吃早餐,直到快迟到了才一前一后红着眼眶从房里出来。虽然还是同行,可是却没有彼此道早安,而且还刻意隔了一小段距离。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到了楼下。 “……早安。”沃夫刚大叔每天都差不多这时起床,边刷着牙边道。 施蒂莱和提恩丝个别跟他道过早安,就在门口穿鞋打算出门。冶芳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道:“早餐不吃了吗?” “不吃了!”施蒂莱说。 “我今天打算吃外面的。”苏希却说。两人互瞪一眼,又别开了。 瞎子也看得出来两个女孩闹翻了。沃夫刚大叔漱了漱口把牙膏沫吐进了水槽,问道:“妳们两个昨天晚上怎么样了?” “没怎么!一点都没有怎么样!苏希她好得很,只是无理取闹!”施蒂莱愤恨地说。苏希马上反唇相讥:“对,妳就怎么样了?妳打算怎么样了我是不管,可是我差一点就被妳牵连了呢?” 冶芳呆楞楞地想着:“在说什么呀。” 两人赌着气各取了一只动力滑板车(平时都是共乘一只),出了门跨上了滑板车,便看到有个路人沿着阶梯慢跑了上来。 这实在太不自然。小鸡庄后边没有别的建筑物了,一般来说是不会有陌生的路人漫跑到这阶梯上。不过两个女孩正在气头上,谁都没有注意,正想离去,那路人却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支枪疯狂地往女孩们扫射而来! “呀啊啊啊啊──”苏希尖叫着伏下了身,可是以她的反应能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怎么可能躲得过子弹! 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变成蜂窝之际,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已挡在自己面前。而且冶芳也已经开枪把狙击者给射倒了。 为她们挡下这一击的,正是沃夫刚大叔! 最新全本:、、、、、、、、、、 第一章 时空特调官出动 杨颠峰那时和波谢都才刚起床,正在享用早点,一听到连串枪声爆响,马上奔到了楼梯口小心翼翼地往楼下探去。\\。qb5只闻冶芳喝道“别下来!”,只能待在楼梯口干瞪眼,杨颠峰还可以分享苏希的感官讯号了解状况,波谢则焦急得要命。 苏希睁开眼睛之后,马上扑到了施蒂莱的身边,哭喊着:“施蒂莱,妳要不要紧!冶芳,快点拿急救箱过来!” “别慌张,苏希,我不要紧。”施蒂莱按着血流不止的侧腹,还勉强说:“沃夫刚先生,妳怎么样?不要紧吧?” “啊啊,没关系。”大叔说:“只有一点皮肉伤。” “苏希小姐,麻烦妳去拿急救箱为施蒂莱小姐急救,然后扶她进一○四室。”冶芳却“抗命”说道。苏希定了定神,见冶芳还继续举枪警戒着四周、沃夫刚大叔又受了伤,想想确该如此,便依言行事了。 苏希搀扶着施蒂莱进了一○四室之时,拿手表对着门把一照,只见一○四号房的房门轻轻地摇晃一下,竟并不像其他房间的门一般地侧开,而是往后滑了一些,再往旁边平滑去。那竟然和外观完全不符,是一扇很厚重的金属门。 既然看到了这样的一扇门,门后的景象就没有太出乎杨颠峰的意料之外了。那是一个电梯,看来会直通下很深很深的地底。杨颠峰停止了分享苏希的感官讯号,他相信那下边一定很安全,而伤势不重的施蒂莱也会在那里受到妥善的照顾。 见苏希和施蒂莱进了一0四号房门之后,冶芳才收下枪,赶紧和厄姆安一齐为沃夫刚大叔救治。波谢和杨颠峰奔下楼来,只见沃夫刚大叔虽然倒卧在血泊当中,手、脚有多处创伤,可是胸腹间却只有一个个没有流血的弹孔。 “哈哈!”而且大叔的精神似乎不错,还能开玩笑:“妳看看,以前当警察时的好习惯又救了我一条老命,我总是习惯在衣服底下穿一件防弹背心!” 杨颠峰的脸上出现一些黑直线,心想:“大叔,不管是不是退伍警察,谁会有没事就穿着防弹背心的‘好习惯’呀?这藉口太拙劣了吧!” 等到沃夫刚大叔的伤势包扎妥当,银河法庭特教学园的警卫人员也已经闻讯赶来,把杀手给运走了。两名少年虽然为了这次的事件受到不小震撼,不过幸好施蒂莱和沃夫刚大叔都没有生命危险,他俩便决定如常去上第二堂课。 “……可是,”波谢在动力滑板车上对杨颠峰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两个女孩的身分这么紧要呀,杀手居然追到这特教学园来。妳应该是知道的吧,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虽然我知道了也不见得能派上什么用场。” 地球少年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妳想不出我不跟妳说的理由吗?” “想不出。”波谢道:“总不会是还不信任我吧?” “开玩笑。”杨颠峰说:“我认为,妳跟我之所以会被安排住进这个小鸡庄,应该就是因为我们不清楚那两人的身分或是没有参与警备工作。因为警备森严也总该有个上限,总不能警备森严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地步,所以银河法庭安排我们住进来,从观察我们的反应中来确认警卫有没有过度。既然我们是为了这么目的才被安排住进小鸡庄,自然还是继续让妳不知道她们的身分比较好。” 波谢也想了想,便说:“我想我知道妳的意思了,不过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东西?地球上的谚语吗?” 两人并没有继续和施蒂莱与苏希有关的话题,这一整天都是。不过杨颠峰毕竟是少年心性,有点沉不住气,去找了冶芳问问。 “管理员小姐,这次的事情之后,施蒂莱和苏希会怎么样?”少年说。 “嗯……学业还是得继续,不过银河法庭方面应该会安排她们搬离这里吧。”冶芳苦笑着说:“这是预想得到的事情。” 杨颠峰也苦笑着说:“又要和管理员小姐分别了,真寂寞。” 冶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不……我或许不会跟去。” “什么?”少年惊讶地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不管施蒂莱和苏希住在这里的事情是怎么泄漏的,再怎么说也没有怀疑到冶芳头上的理由呀!冶芳可是…… “关于这个安排的详情,银河法庭大概很快就会有联络了。”冶芳只说。 而管理员小姐的预料并没有错。当天晚上,杨颠峰就接到久违了的银河法庭代表莉琪安打来的影像电话。“喔!”少年惊讶地说:“妳人应该不在艾基尼卡星对吧?那么打这通电话不是很贵吗?” “是很贵呀!没关系,又不是我出钱。而且这个也不是最贵的,不是即时通讯唷,妳有没有注意到我的回话都会慢一下。”莉琪安笑嘻嘻地说。正如她所说的,杨颠峰讲完话之后大约要过个两秒钟,才能听到莉琪安的回话。只听她继续说道:“施蒂莱小姐和苏希小姐都没有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杨颠峰说:“对了,先不管妳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我有点事情要问妳,刚好趁这个机会问了吧!” “好呀,不过妳本来可以寄电子邮件问的。什么事情?” “我想问的是,如果我想汇款给史乌基犹流亡政府,要汇到哪个帐户?” “咦?这个我要查,而且没这么快查到;妳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还欠了他们一笔钱,要还呀!” “妳直接还给施蒂莱小姐不行吗?” “她不肯收。” “……莫非是很大笔的钱?” “呃……不算少吧!” “那还是晚点还吧!史乌基犹流亡政府现在出手阔得很,那些贵族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量入为出,何况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收入。”莉琪安说:“哎唷,不跟妳扯这个了,浪费了不少时间。总之我要说的是,施蒂莱小姐和苏希小姐的安危将完全由银河法庭派出的人员接管,这是当初就决定好的。” “等等,完全由银河法庭的人员接管是怎么回事?连冶芳或者厄姆安都不能知道这两位小姐的下落吗?” “没错。”莉琪安的嘴角溢出神秘的微笑。 “这太不合情理了!”杨颠峰认真地对这件不关己的事情发起脾气来:“厄姆安也就罢了,冶芳不是从施蒂莱小时候就陪在她身边的吗?” 莉琪安欣然说:“我知道妳不会赞同,所以才打算跟妳从头解释。关于上一次可埃斯舰内的暗杀事件,仔细想想,案情非常不单纯。” “怎么个不单纯法?” “间谍是从哪里取得敌方特务的记忆资料的?可埃斯上绝不可能允许这类的接触发生,所以一定是在更早之前就准备好的。而在那之后,由于连番激战,可埃斯舰上的人员经过非常大的调动,而官阶更是有升有降,负责此事的间谍根本是临时被指派担任此职务的,之前他甚至不可能知道自己有机会接触此职务,怎么会把这种碟片带在身上?更甚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被洗脑的女特务原本真的是一位特务,他只知道一个罪犯的编号罢了,又为什么要特地选这个机会来把记忆资料掉包?”莉琪安说:“当然,也并非绝不可能说,他觉得这样的记忆资料碟片可能有机会用到,所以甘冒大险带在身上了;而他终于有机会掉包时,对象刚好又是真正受过训练的女特务。但是仔细想想,这样的或然率简直低到不可思议呀!” “这或然率低过零呀!”杨颠峰说:“……这是个玩笑,请继续。” “比方说,做出这项判决的法官,事后就十分懊悔,他说如果当时有任何人提醒他一个女特务的身手本身就是一种凶器,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判决的。”莉琪安说:“换句话说,那场暗杀的安排简直是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巧合造成的。而这次的暗杀,虽然还没经过仔细的调查,不过我想也是如此。妳可能还不知道,学园中为了施蒂莱小姐和苏希小姐的警戒所做的准备,程度一定超出妳的想像。” “比方说?” “比方说……”莉琪安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有施蒂莱小姐回宿舍的路上会经过的咖啡厅、小吃店,都安排了便衣驻守;如果施蒂莱小姐要去海边玩,当天所有打算订去海边车票而身分有可疑之处的人,都会接到不正确的客满、建议改变行程路线时间的通知。” “哇咧!” “这么森严的警备,结果暗杀者还是出现了。所以,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此,银河法庭都有必要假设对手是时空犯罪者。” “……时空犯罪者?”杨颠峰愣了愣,心想:“我活在科幻小说之中?” “时空犯罪者当然就是指利用超越时空的能力来犯罪的人,不过时空犯罪没有妳想像得那么容易,相对的防范也并不是不可能。”莉琪安解释说:“比方说,如果有一个人本体来自一百年以后,因为一百年前的世界对他来说是半已知的,如果他想要藉着回到一百年前来进行犯罪,他在那个时代一定会受到因果率补正力的干扰;另外,只要是和这个时空本身有关联的人,无论是哪一种拥有时空移动能力的超能力者,都不可能自由自在地移到任何时空,会受到虫洞开口的限制。” 这些知识杨颠峰来到特教学园之后多少学了一些,就算有不懂的地方也知道该怎么查问,所以没有打断莉琪安的话。 “对付时空犯罪者,当然得由同样有时空移动超能力的特别调查官出马。所以接下来,施蒂莱小姐和苏希小姐的警卫工作就完全移交给他。” “开玩笑!”杨颠峰说:“我不知道那个拥有时空移动超能力的特别调查官有多么了不起的超能力……” “时空特调官。” “我不知道那位时空特调有什么了不起的超能力,凭什么要把施蒂莱和苏希的安危全部交给他负责,而且她们最亲近的人如厄姆安、冶芳甚至还不能过问?” “没办法,因为对付时空犯罪者只能这样。”莉琪安微笑着说:“为了逃避因果率补正力的影响,时空犯罪者只能用一些很复杂的手法来达成目的;比方说他先知道可埃斯上那位女特务被处以洗脑之刑时某人有机会调换磁碟,再回到过去影响那个人让他为自己效力,还让他带去了记忆资料碟片。对付这种犯罪者,就算我们知道冶芳、厄姆安‘过去’对前史乌基犹政府绝对忠心、不可能泄漏施蒂莱和苏希两位小姐的下落,根本就没有用,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呀!” “那,那么那个时空特调又凭什么值得信任!” “那当然是有特别的方式。”莉琪安微笑着说:‘详情我并不知道,总之就算到了未来他也绝不可能背弃任务,永远不可能。我们这样谈论这些时空特调官好像轻描淡写,实际上他们都是直属于我老板的,官阶比我大得多,能力也强得惊人的超能力者,既然老板动用了时空特调出马,如果事情在那人的手中出纰漏,不管是谁的责任、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那老板都要掉脑袋的。“ 杨颠峰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我看第一个环节就会出纰漏,到底我们要怎么确认那位来人的身分?如果是一个冒充银河法庭时空特调官的人呢?”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找妳呢。”莉琪安说:“总之,我会把照片传给妳,如果来者跟照片上的长相不一样,妳尽管立刻招呼其他人一起动手杀了他。” “妳说的倒是简单,如果我反而被他杀了怎么办……”少年埋怨道。 “除非妳命中注定要死在这里,否则如果他杀得了妳,他就不是有超时空能力的超能力者,这个道理很简单。”莉琪安说:“我会用其他的通讯方式通知厄姆安先生、冶芳小姐等人其他的辨别来人的方式,希望妳到时候别太大惊小怪。” 杨颠峰还想抱怨,但想到厄姆安、冶芳和其他史乌基犹流亡政府的人员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还有什么好插嘴的?也就不说了。 “哦,对了,其实乌德萨也是具有超时空能力的超能力者呀!不过因为这方面的能力通常并不突出,所以很难运用自如,相信妳会在比较高阶的课程中学到。”莉琪安说完后顿了顿,突然红着脸举起了戴着戒指的左手笑了起来,说:“啊!我还忘了告诉妳,我下次休假的时候就要结婚了唷!不过反正妳也不能来,请帖我就不发给妳了。好啦!没事了,再见!” “喔!恭喜恭喜!再见。”少年答道。 莉琪安结束通话之后,杨颠峰又把和她的交谈反覆听了几遍,心中有些嘀咕:“什么叫做‘这个道理很简单’嘛,我一点都听不懂呀!” 他马上进行检索查询,得到了简单的相关知识。 利用时空移动的超能力进行犯罪,严格说起来共有两种:主体型和客体型,而一般说到的时空犯罪都是指主体型。所谓的客体型,也就是单纯利用时空移动能力出入犯罪场合的时空犯罪,因为这种犯罪能带给罪犯的好处很有限,而拥有时空移动超能力的人通常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所以通常由精神状态异常或是年幼的超能力者犯下,并不常见。在这种犯罪下,犯罪者和犯罪场合几乎没有关联,所以称之为客体型,追捕这样的罪犯也不一定要动用同为具有时空移动能力的超能力者,因为目前已经开发出能够防止时空移动发生的科学装置,包括广域型。 最难对付的时空犯罪就是主体型。罪犯为了改变和他有关联的某种“现实”,而移动到和他有关联的时空。当然,这样的时空移动之后,他在那个时空的行为会处处受到因果率补正力的限制,无法采取对主体──相对于罪犯而言──时空会直接发生影响的行为,但是当罪犯采用迂回曲折的手法时,也就使案件侦办起来非常之困难。正如上述,因为拥有这种超能力的人通常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他想进行的犯罪事实也因此很可能具有难以想像的巨大影响力,所以虽然这种犯罪很少发生,可是星际间也严阵以待、不敢稍有怠慢。 附带一提的是,这种犯罪的特征就是:一个事前被视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一连串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巧合重叠之下发生了。因为这种事例在所有智慧生物的未开化时期历史中都发生了很多起,似乎也间接证明了这样的超能力者打从一开始就存在于所有的智慧生物族群中。因为法律具有既往不咎的精神,而且就社会公平性来说,拥有时空移动能力的超能力者,本来就无法在未开化族群中得到相应的社会地位,所以对于过去历史中的疑似时空犯罪的干涉是严格禁止的。 “照这样说的话……”杨颠峰边看着原文要长得多的文件,边在脑海中整理出这些结论,并喃喃自语着:“那位银河法庭的时空特调官就是一个超时空能力者。他可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或者‘去过’未来,甚至他根本就来自未来。总之未来已经和他发生关联,如果我在那样的未来中还活者,他就不能动手杀我,否则会直接受到因果率补正力的杀伤。啊!这也就是说,正因为这样的超能力者拥有非常巨大的力量,。大到足以突破时空,所以反而不能随心所欲的用这些力量做一些很任性的事情,否则会处处被因果律补正力妨碍。这也是一种大自然的平衡吧!” 越是阅读有关超时空能力者的事情,杨颠峰就越是沉迷,就这样一直寻找着相关文件直到夜深,根本就忘了莉琪安在电话结束前讲的某件和他有关的事。 也因此,在见面之前,少年就已经把那位银河法庭时空特调官的长相调出来看了好几次,简直是熟到不能再熟。那是一位十分俊美的青年,看相貌大概相当于地球人的三十岁左右,不知道实际上是几岁。照资料上说,一个经常进行时空移动的超时空能力者,其真实年龄可说根本无从计算。大头照上虽是严肃的表情,不过杨颠峰希望那只是因为拍照时的需要。毕竟,如果那真的是一位不茍言笑的人,地球少年旺盛的求知**恐怕就要当场大打折扣了。 正如莉琪安所说的,杨颠峰、冶芳、厄姆安、躺在床上的沃夫刚大叔各以不同的秘密通讯方式接到了辨识来人身分方法的讯息,而且还自发地彼此保密。这位银河法庭时空特调官预定到达小鸡庄的时刻,也就是地球少年接到银河法庭的女事务员朋友的电话的第三天中午,他特别翘掉了一堂课,兴奋地待在小鸡庄等候这位身分十分特殊的客人。 时刻将近,厄姆安和管理员小姐也陆续来到客厅。虽然他们的神情都很平常,可是一个准备考艺术学院的画者房客和年轻貌美的公寓管理员,在这种时刻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客人这种事情,本身就令人觉得不太寻常。当然,也很有可能这只是杨颠峰自己的错觉。 不一会儿,居然连沃夫刚大叔也包着绷带、拄着柺杖从房里出来了。“喔!大叔妳不要紧吧?已经可以起床了吗?”杨颠峰连忙问道。 “哈哈,当然,我二十岁之后这还是在床上躺最多天的一次。”沃夫刚大叔精神显得相当不错,所以少年也就放心了。 他扶着沃夫刚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大叔看似随意地说:“小鬼呀,我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握有什么辨识来人的方法,这样对保密来说比较有利些,不过如果要是因此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就好笑了。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妳都别慌张唷,管理员小姐和厄姆安会全权负责处理的。” “我才不会这么大惊小怪哩!”杨颠峰失笑道:“就算管理员小姐要把来人抽血、验指纹、验dna或是解剖,我都不会惊讶的!” “那就好。”大叔说完后吁了一口气、背靠在沙发上,显然并没有康复多少。少年相信杀手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弹头,因此虽然沃夫刚体格健壮、又没有被伤到要害,可是伤势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还要严重。 时刻已经接近正午。 杨颠峰闲着也是闲着,便闭上眼睛试着分享“看到小鸡庄外观”的感官讯号。不一会儿,果然有一个人缓缓地从阶梯上来,肩上还扛着一具动力滑板车。看来,他虽然身分特殊,不过却没有使用电影情报员似的特殊交通工具。 “据说真正的特务就是要尽量避免引人注目,像007那种虽然也有、不过是被拿来做炮灰的。这么说来,来人可能是真正的特务官了。”杨颠峰胡思乱想着,见来人已经走近了门口,便停止分享感官讯号,提心吊胆地望着入口处。不管莉琪安传来的照片是那人的真面孔还是假面孔,如果来者真的是银河法庭特调官,他必须要用照片上的面孔进门才是;如果不是,那少年有责任马上提醒在场诸人。 那人停在小鸡庄门口,用手表朝门把照了照,扭转门把发现门没关,便提高音量喊道:“管理员小姐在吗?我是银河法庭派来的人,我进去啰!” “请进!”冶芳和厄姆安一起站了起来,杨颠峰则没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公寓入口处。不过,当大门打开,露出了一张笑容可掬的脸孔,少年马上放下心来。 “报告管理员小姐!”杨颠峰举手说道:“来人的长相和照片吻合!” “喔!”厄姆安笑了笑,走向刚进门的青年,并伸出右手说:“妳好,我是史乌基犹皇家特卫军秘书长厄姆安少将。” 刚进门的青年连忙放下行李,伸出右手并说:“妳好妳好……” 变故突生! 厄姆安趁青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右手之际,突然伸出左手袭向来人的咽喉,而在他左手挥出的同时,他的手表也同时射出两道激光,曲刃般地朝向对手猛削而去。 青年虽然大讶,不过却侧头避过了这一击,或者该说是两击;不但如此,他的右手还照样伸出去渥住了厄姆安的右手,耍特技般一个右侧翻,就牢牢地把厄姆安压倒在地上! 杨颠峰虽然惊讶了零点几秒,心想:“如果他是那位刚进门的青年,这段时间已够他被那手表的狙击刺中了。不过他马上进入了激化模态,”厄姆安发现这家伙是冒牌货了吗?“少年一个动念便跳了起来,打算去救助被来者制住的厄姆安,可是他的衣角却被沃夫刚大叔扯住。 杨颠峰还来不及细想,冶芳已经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只有手肘长度的“大型”枪械,疯狂地朝来者扫射而去,看样子是想把他连厄姆安一起射死! 可是少年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所有的弹头没能击中那青年,就像碰上了一个吸收掉所有冲量的无形玻璃一样,弹头内藏的火药甚至来不及爆炸、就在空中被压扁,然后变成一颗颗扭曲的小金属块在地上滚着。 直到此时,少年才发现刚刚的枪击声震耳欲聋、震得他耳膜发疼,和前几天杀手用来攻击施蒂莱的、以及冶芳用来击倒杀手的枪显然都并不相似。他揉了揉耳鼓穴,回头望望拉住他衣角、面带微笑的沃夫刚大叔,眼神中满是疑惑。 “……真是隆重的欢迎仪式哪!”青年苦笑着说。 “请见谅,先生。”冶芳关上了保险,微笑着说道:“这样我们才敢把两位小姐的安危托付给您呀!” 杨颠峰马上领悟过来了:“刚刚那是测试的一部份?不管来者是不是真的银河法庭特调官,如果他没有本领对付冶芳和厄姆安两人的联手,冶芳打算就算害死厄姆安也要直接把他给杀死?” 少年发现沃夫刚大叔试图起身,便主动搀着他站了起来,大叔在少年的搀扶下走到青年的面前,这时青年已经松开厄姆安的手、两人都站了起来。杨颠峰这才注意到青年制住的是厄姆安的右手,而厄姆安暗藏凶器的左手不知为何从肘关节以下就整个消失了,再仔细一看,正确地说,从肘关节某处不知何时被套上的金属环以下,整条手肘都消失了,像是被那只金属环截断了一般。 沃夫刚伸出了右手,笑着说:“妳好,我是冯沃夫刚,是刚从星际刑警队退役的原刑警。贵姓大名?” 青年欣然伸手和他握了握,说道:“妳好,我叫金登自布雷斯密,银河法庭超时空犯罪组特别调查官。” 大叔童心未泯,模仿杨颠峰般举起右手说:“报告!名字也对了!”冶芳和厄姆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银河法庭特调官,开始为厄姆安“解除”左手的金属环。杨颠峰好奇地看着厄姆安的左手又从环中“长”了出来,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那个、那个……”他兴奋地比划着地上散落的扭曲弹头,因为太过于激动以致于有点口吃:“那个是妳弄的吗?怎么弄的?” 青年望着少年想了一下,笑着问道:“妳是杨颠峰?” “是的!”杨颠峰大声应道,好像被这样的人物知道名字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我听说妳是一个乌德萨。虽然妳不见得会用,不过应该知道乌德萨也有类似的超能力,不是吗?”这位布雷斯密先生微笑着答道。 “喔喔!”少年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景象──在这位特调官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只透明的玻璃,挡住了子弹……“我知道了,这是一种念场!”他说。 “是啊,只是很单纯的物理防护念场。”青年笑着答道:“妳经过充分的练习后一定也可以使用,而我和妳使出的念场的差别,顶多只在于强度方面。” “原来念场是这么方便的东西!”杨颠峰忍不住跳着转了一圈,看看地上那些已经失去杀伤力的扭曲弹头,又跳着脚到了冶芳身边,渴望地伸出手说:“那个枪很厉害吧?有多大威力?可不可以借我射一发看看?” 冶芳眨了眨眼睛,把保险扳成单发模式,用手护着扳机交给少年,有些迟疑地说:“射一发看看是没关系,不过一定要朝那边射。” 杨颠峰接过那支枪,朝冶芳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后山的方向,更重要的是射角相当低;出乎少年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冶芳会请他往上射。 他扣下了扳机。“磅”的一声巨飨,后座力却比少年想像得小得多。 杨颠峰目瞪口呆地望着弹着处。他并没有忘记先把枪关上保险还给冶芳,才去弹着点的墙上仔细观察。正确地说,“墙上的弹着处”这种说法有点不够精确,因为弹着处并没有墙壁,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从洞口望出去还可以看到别的洞,那是子弹穿入后山之后造成的。 特调官望了墙上的破洞一眼,问道:“两百厘米穿甲弹?” “是呀。”冶芳答道。 “两百厘米是什么意思?”杨颠峰还没有从见到这种子弹的威力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但是没有忘记问这个问题。他又向墙壁的破洞处观察了半天,发现小鸡庄的墙壁果然有特殊的夹层,不过它显然不是为了承受直接攻击而准备的。 冶芳想了想,说:“妳要不要查查个人电脑?” 杨颠峰依言而行,得到的答案是:“穿甲弹的规格,以距离为单位。在该种子弹最大有效距离朝向硬度8.5、屈服强度300kgf/mm的材料发射时穿入的深度。”虽然查了,可是这些数字对杨颠峰而言也没有什么意义,总之也只是让他重新确认那位特调官的超能力非常了不起,如此而已。 他活用自己身为好奇少年的身分优势,又跑到那特调官身边兴奋地说:“能请教妳几个问题吗?呃,布雷斯密先生……” “叫我金登就可以了。”青年随和地笑着说。 “金登大哥,像妳这么这么厉害的超能力者应该很少见吧!”少年兴高采列地问道:“现在银河系里大概有多少人呢?” “现在的银河系里?”金登皱着眉头想了想,答道:“顶多只有一位吧!” “喔喔!妳的意思是说,妳是银河系最强的超能力者吗!”杨颠峰笑道。 “啊?哦,不是。”那青年不好意思地抓着头说:“其实我忘了把自己也给算进去,也就是说,我不是银河系人。” “喔喔!我还觉得外星人已经很罕见了,没想到这里已经有外星系人了!”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绕着那青年跳起舞来,又转向冶芳问道:“现在恒星系之间的交流已经很发达了吗?” 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冶芳和厄姆安都脸色大变。杨颠峰感到十分疑惑,连忙举起手表问了:“与其他恒星系之间的交通?” “以银河系中的平均科技水准而言,能跨越恒星系的超长程空间跳跃引擎已经没有实用上的问题,唯一的问题还是出在导航方面,目前的事象素子导航法并不足以适用于恒星系间以百万光年为单位的空跃航行,也就是过得去回不来。” 少年听完之后,连忙转向青年问道:“这么说,妳回不去啰?或者是妳们的恒星系科技水准比较高、所以有办法回去?” “那是指通用性载具载着一般人、货进行空跃的结果,超能力者的时空移动不在此限呀!”金登解释道。 杨颠峰一听,便想起乌德萨的瞬间移动也有着相同的特性,不由得连连点头赞同,又问:“妳所居住的恒星系是什么样子的?” 那青年还没回答,冶芳就迟疑着问道:“妳……妳是‘艾休’?” 这个字眼仿佛有一种慑心裂魄的魔力,瞬间夺走了这小客厅中的所有声音,杨颠峰见厄姆安和沃夫刚大叔都屏息等待着这位特调官的回答。 而金登只是楞了一会儿,才苦笑了起来,道:“坦白说的话,我的超能力比起艾休还差了好一大截,虽然我并不惧怕艾休,因为我受过以艾休为假想敌的训练。总之我不是艾休,虽然也不算是完全自然诞生的突变超能力者……若是艾休的话,像使用刚刚的防壁念场那样强大的超能力时,这里会有一只眼睛出现,遮也遮不住的眼睛。”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额间眉心处。 杨颠峰听得一头雾水,想查查手表“艾休”是什么意思,又不太好意思出声打破现在令人尴尬的沉默。 “妳、妳知道艾休的特征?妳们见过真实存在着的艾休?艾休这种生物,不只是一个想像?”厄姆安忍不住迸出了一串连株炮似的疑问。 “当然不是!”金登笑着说,前一句话还让人疑惑他不知是否认“见过艾休”还是“艾休是一种想像”,不过下一句话就有了解答:“我们这组人当中,就有一位是艾休……呃,正确地说,我们这组人中以前有一位艾休──妳知道,有时空移动能力的人对于过去现在未来的分野有时候是弄不太清楚的。” 杨颠峰在心中猛摇着头,想着:“不知道!不知道!谁会知道这种事情!” “……呃,谈谈正事吧!”冶芳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问道:“金登先生,妳现在就要把施蒂莱小姐和苏希小姐接走吗?” “不,坦白说我第一次来艾基尼卡星,对这边还不太熟悉,我怕会像刚刚那样闹出一堆笑话来。”这位特调官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再这边看一整天的电视,先了解一下这边的环境。” 沃夫刚大叔笑着说:“十分欢迎,如果妳要过夜的话,我或者是厄姆安的房间都可以使用,我们有为客人准备的寝具。” 气氛缓和了些,少年才总算有机会想查查艾休是什么,没想到特调官却转头对他笑着说:“其实文明发展到一定水平之后,社会的状况就和文明水平高度越来越没有什么关系了,反倒是和该智慧生物族群的个性比较有关系。在我的故乡,大家都不喜欢和陌生人居住,所以几乎没有都市,最大聚落就是最大的……怎么说呢,办公大楼。我平时就住在一个像这样的办公室中,那个建筑物的外型很漂亮,不像这边的机能性办公大楼,反而比较像古代的城堡,因为同事们都把那里当成自家一样照顾;而因为自然复育早已完成,离城堡不远处就是原始丛林。我的情况是家人住在其他地方,也就是单身赴任;而也有同事全家搬来住在这个建筑物当中。” 最新全本:、、、、、、、、、、 第二章 不时有感情出轨 “城堡一样的办公大楼呀!内含宿舍,而城堡外就是原始丛林……”杨颠峰陶醉地想像着,又问道:“那栋建筑物当中住了多少人?” “人数视情况会有一些变动。\\。qb5、c0m//”金登答道:“我这次离开的时候,大约有五百人左右吧……” “五百人!”少年吃惊地说:“妳们不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一同居住吗?莫非这五百人都是亲朋好友?” “虽然不一定都是亲朋好友,不过是同事呀!住在一起也是职务所需呢。”特调官耸耸肩道:“而且要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陌生人呢?因为我们是同事,其实我们都有分享彼此的人身资料,这样已经不能算是陌生了吧。” 杨颠峰想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便问道:“谢谢妳,可是金登先生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 “妳刚刚不是问我故乡是什么样子?”特调官苦笑着说。 “啊!对耶,我都忘记了,真不好意思。”少年窘极了,红着脸欠了欠身。 金登先生笑着摆了摆手,这时冶芳欣然说道:“起居室有电视,或者是您要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不,我马上开始看电视好了。”特调官答道:“请带路吧!” 冶芳领着青年进了起居室,杨颠峰才好不容易举起手表查询什么是艾休。得到的答覆是:“艾休是‘最远血缘杂交突变型超智慧生物’的简称,由卢凡清周宾帅博士于联合历1483年提出。众所皆知‘杂交优势’的这个词,发生在许多生物的杂交上,也就是因为由于显性基因通常表现出较优良的一面,使得后代同时得到父体与母体的优点。卢凡清周宾帅博士认为,超能力者也可以利用这种概念由类型相差极远的智慧生物杂交中刻意诞生,而类型相差越远的智慧生物自然就有可能生出越强的超能力者──当然,已知杂交后代中、父体与母体类型相差越大,超能力者的诞生机率越低(作者注:关于超能力者的诞生机率,是外星文明的实验结果;至于杂交优势是在地球也存在的现象),根据计算,以‘类型相差越远越好、但是子体可以存活’为条件来设定父体与母体,后代诞生超能力者的机率只有十亿分之一,而这种梦幻中的超强超能力者就被称之为‘艾休’。” 少年想了想。从这个定义中,实在听不出这种“假想中”的超级超能力者为什么会有“使用超能力时额头上有眼睛”这种固定特征;可是听那位特调官说得如此肯定,又丝毫听不出任何造假的迹象和理由。 “如果去请教那位特调官的话,他应该愿意告诉我吧。”杨颠峰心想:“不过我或许还有其他事情可以请教他,一件一件跑去问好像有点烦人,先在脑海中整理一下再一口气问吧。” 而厄姆安这时却注意到另一件事:那位特调官从头到尾讲的都不是艾基尼卡语或是任何一种厄姆安了解的语言。说不定金登根本就不懂艾基尼卡语,可是却能和其他人轻易沟通,甚至没有人发现他用传心术和读心术,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少年换了件衣服便上学去了。不仅要上学,而且他在葛里布林特那儿上的班,也已经快到了下班时间。他到教室坐定之后,便让远在恩居奇维贵族学院某贵族学院附设图书馆的另一个自己“醒”了过来。 他拉开领口为自己扇了扇风,见夕阳从百叶窗的隙缝中透了进来,叹了一声:“本来觉得当个图书馆管理员还有制服穿,蛮帅气的;可是这件衣服未免也太厚了吧?入夏以来一直这样,什么时候图书馆阅览室才会开始开冷气呢?” 杨颠峰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看,离下班还有一点时间。除此之外还收到了伊东华的简讯:“今天是星期五,放学后我们去约会吧!” 少年的嘴角溢出一丝甜蜜的微笑,给了个肯定的答覆之后,收下手机并心想:“还有一点时间,今天也已经站过三体式了,做什么好呢?” 他在图书馆晃了一阵,突然想起之前勇武大会裁判仪蓓纹开给自己的书单,那是几本关于学习魔始语言和讲述勇武大会历史的相关书籍。之前杨颠峰也想起这件事情好几次,不过每次碰巧都不是在图书馆里,所以一直没有去找。 “怎么看,这些书都不像是能在这里找到的啊。”少年看著书单,轻声自言自语着。一楼的书库他已经负责了那么久,到底有哪些书没有哪些书,他的心里都大概有些底了。总之,绝不可能有语言学教材或是宗教文献这类的书。 横竖四顾无人,少年便擅离职守。垫起脚跟穿过了二楼的阅览室,来到了三楼的书库,这个书库并不见得比一楼自己负责整理的书库大,可是走道狭窄、书架拥挤,看起来藏书要比一楼的书库多很多。 杨颠峰的顶头上司,也就是本来的图书馆管理员,并了几张桌子大大方方地躺在上边睡觉,散发出浓浓的酒气,身旁还有空酒瓶。少年蹑手蹑脚地走过这位偷懒成年人的身侧,开始翻查藏书目录。 书单上的书大概都有,可是书名后方却大多有个钥匙的记号。少年认得那是表示这本书比较珍贵,所以锁在柜子里,要管理员开了柜子才能借走的。他回头看看,管理员先生睡得正熟,不过少年不打算取走就挂在桌后的钥匙。 “我又不是学生,说不定我根本就不能借,等组长醒来再问问吧!”少年想着想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书单上有,目录上却没有钥匙记号的书,那是《认识魔始语言》,一看书名就可以知道内容是什么。 以杨颠峰的本意,他其实比较希望先看看关于勇武大会的宗教文献,不过既然锁在柜里,那么下次再说。“对了,之前老是失败的念场、物质拟态等能力,如果学了魔始语言,说不定比较容易成功。”这样想了之后,他才勉强提起兴趣,去找那本《认识魔始语言》。 架上的书摆得很乱。少年心中埋怨着“组长根本就没有整理这个书库嘛,不过这里想必很少学生来,不整理也不要紧,他根本就是把大部分的差事交给我”,但他却边找书边顺手整理著书库。等找到他要找的书,他便站在那里直接把书取下翻开,从第一页的序开始读起。 “魔始语言,与其说是一种语言,不如说是一种‘表达方式’更为切合实际才是。对于魔始语言来说,一句话──也就是一个想要表达的完整意念,可以有无限种表达方式,每一种都能正确的表达出妳的意思,但每一种却都可以带给受念者不同的感受。妳可能已经知道了,魔始语言最大的优势是能‘精确地表达意念’,缺点则是句子太长。比方说下面这个句子──‘让我的眉心出现一只眼睛!’”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咒文。如果妳是施展简单的法术,这样的咒文已经足够;但是如果要施展的是一个如字面上所述那般超高难度的法术,这样的咒文就明显得不够精确。首先,谁能让妳的眉心出现一只眼睛?妳打算自己让它长出来吗?或者妳只是要让那里有一只眼睛在,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也可以?甚或是妳只是希望让别人觉得妳的眉心有一只眼睛?或者妳试图扭转因果,让妳的眉心就是出现了那么一只眼睛,仿佛妳本来就该有那只眼睛般自然?经过这样分析之后,读者们就可以了解到,一但妳的字面上涵义如果用不同方法解释、结果会天差地远的时候,当这句话用魔始语言来精确表达,长度就会延伸到惊人的程度。 “而‘让我的眉心出现一只眼睛!’其实是魔始语言书中常用的例句,它本来是个禁咒,但是却是少数无害而被流传开来的禁咒之一,这个咒语施展非常困难,但是史上所有施展成功的高级法师们,都表示有受骗的感觉。因为那真的只是让他在法术失效前多了一只眼睛而已。现在我们看看原句──‘唵的摩亚觉拉塔必勒克斯巴奥多玛皮加拉斯巴呀珂贾格……’”首先的‘唵的摩亚’就是‘让’的意思──应该说,它是魔始语言中可以翻译成‘让’的字之一,而这个字的‘指挥’对象非常精确,为‘会接受发话者的指挥而活动的所有力量’,当然也包括发话者自己。而‘觉拉塔必勒克斯’则是眉心的意思,但是又不只是眉心的意思;这个字精确的意思,可以翻译成‘它可以和我的全身都有所关联,但是呈现在我的眉心的部位’。‘巴奥多玛皮加拉’可以简单的翻译成‘属于我’,但是如果要精确的翻译的话……“ 杨颠峰皱着眉头看完了这整句话的精确解释,头有点晕了。 “……总之,就如同妳所看到的一样,‘让我的眉心出现一只眼睛!’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在魔始语言中却增加为五倍的音节。当然,把‘让我的眉心出现一只眼睛’翻译成这样的魔始语言句子,不见得符合发言者的原意;但那是因为发言者本来所使用的语言表达起来不够精确的缘故。如果用魔始语言沟通,一开始就不存在‘误解’的可能性。如妳所见,魔始语言是最精确但最麻烦的表达工具。” 少年叹了一口气,心想:“与其叫我搞懂魔始语言是干什么的,还不如叫我把魔始语言的句子背下来。就算音节加长了五倍,也不见得难背啊!”一边想着,一边他不知不觉地就开始背诵那一句“让我的眉心出现一只眼睛”的禁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唵的摩亚觉拉塔必勒克斯……唵的摩亚觉拉塔必勒克斯……”他背了几遍,回头一看,“哇!”地惨叫了一声。 管理员伯伯正站在他的身后,探头看他所读的是什么书。 “组,组长!原来妳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居然能够偷偷站在我的身后,而不被我发现!”杨颠峰惊叫道。 “……妳这句话有语病唷,这要在妳也是武林高手的条件下才成立吧?”管理员伯伯问道。少年楞了楞,笑道:“哈哈,是呀,没错,我都忘了。” 少年的上司欣然接过那本《认识魔始语言》,醉眼朦胧地看了半天,才问道:“现在除了法师之外,几乎没有人学魔始语言了,妳学魔始语言干嘛?如果我没弄错,妳应该没有法师的资质吧?” “哦,这是勇武大会裁判的建议,她说这样或许有助于我应用自己的异能。”杨颠峰说着说着,便把口袋中的书单掏了出来,递给了管理员伯伯。伯伯眯着朦胧的醉眼看了半天,边说道:“嗯……这几本是魔始语言的初级教材,这几本是和勇武大会历史相关的……唉唷,这本《七英雄传说》书库里有,但是禁止学生借阅,只有教授或者是研究人员才可以在馆中阅读的。” “这本书这么珍贵吗?莫非记载了很深奥的内容?”杨颠峰大惊。 “不,只是因为这本书以宗教上的理由禁止复印,里边又有很长的、流水帐似的历史记述,愿意去抄的人也少,本馆藏的是一个十分珍贵的古本,怕翻阅破损,所以才禁止学生借阅。”管理员伯伯说。 “这样啊,那这本就算了,其他的书我可以借吗?”少年问道。 “其实是不可以的,但是禁止妳借有什么意义,难道妳还不会请妳那小女朋友借了书再交给妳看?”管理员打趣着说:“妳不拿出去的话,在馆里尽管看,没人会发现的,要看的时候随时跟我拿钥匙就好。” 杨颠峰大喜过望地说:“谢谢!” 少年掏出手机看了看,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便回头把《认识魔始语言》放回架上。放好之后又随手整理几本顺序乱掉的书,转身一看,管理员伯伯还在发呆。 少年并不认为他是在思考什么,只是以为他酒还没醒,正想道别时,管理员伯伯突然问道:“妳……字写得怎么样?” “……很丑。”杨颠峰有点困惑地回答道。 “丑没有关系;慢慢写,能写得工整吗?”管理员又问。 “如果慢慢写的话,要让读的人认出那是什么字,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就好。妳想不想看《七英雄传说》?” “不是只有研究员和教授可以借阅吗?” “我记得前一阵子教授跟我提过,说他想找人抄这本书,可惜那些会写字的公子哥儿没一个肯干这种粗活。如果妳愿意抄的话,我跟教授提提看,若是他准了,妳自然就能看到啰!还可以顺便赚点小钱。” “啊哈!还有这一招!”杨颠峰喜出望外,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又皱起了眉头问道:“那……那一本书,很长吗?大概要抄多久?” “我哪知道,我没计算过它的字数呀,妳到底干不干?”管理官不耐烦地说。 杨颠峰抓了抓头,想想就算自己肯抄,校方不见得会答应,才痛下决心说:“好吧,我抄!麻烦组长帮我介绍吧!” “对了……”上司问道:“妳上来就为了找这些书吗?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少年想了想,答道:“请问一下,冷气什么时候会开始开?” “……妳觉得热的时候就自己把它打开。”管理员伯伯哭笑不得地说。 下班之前,少年灵机一动,回想刚刚那句“众所皆知的禁咒”,却发现记不全了。他心有不甘,便回头再查了一次,并且把它的发音记了下来。 这次他才发觉了自己如此在意这条“禁咒”的理由──仔细想想,眉心中出现一只眼睛,那岂不是那位银河法庭特调官所说的“艾休”的特征吗! 杨颠峰再把那句话背诵了几遍,就坐上了吉勒斯德公爵家的马车。 “到常盘街和渡边街口,晚上不用来接我。”少女对吩咐车夫道。 “那儿今晚有什么?”少年好奇地说。 “有夜市。”伊东华笑着答道。 这异界异国的夜市,除了卖零嘴和卖小饰品的摊位之外,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以运气分胜负、技巧为辅的小赌注游戏,规则和玩法和台湾夜市里的玩意儿是大同小异,比较一下两地玩法有何不同,相当有趣。 炎炎夏日间,趁着夜风凉爽逛逛夜市,实是一大快事,天有星光闪耀、地上流萤交辉,更惬意的是身旁有佳人为伴。但是,杨颠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少女冷不防身出手来触了触杨颠峰的眉间,道:“……妳眉心深锁唷!” “我……”杨颠峰迟疑了一会儿,可是“我担心施蒂莱的命运”这种话,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牵连太广了。 伊东华凝视了他一会儿,心中有点酸酸苦苦的说不出来的味道,换了个话题:“妳会不会热?走了一会儿,我有些热了呢!” 少年困惑地答道:“我不会啊!” “我会。帮我拿衣服好吗?”少女顽皮地笑了笑,解开了上衣的钮扣。 杨颠峰接过少女的外衣,手虽然动了头却动不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伊东华的外衣底下只有一件贴身的细肩带上衣,不但雪白细嫩的颈项和香肩全都暴露无遗,饱满的胸峰和纤细的腰肢组成的动人曲线也尽收狼眼,简直是完美地融合了少女的青涩娇嫩和熟女的性感妩媚,流露出另一种火辣的魅力。 少年看呆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怠忽职守,开始对来自四下大量投注的贪婪目光进行防御反击,挥着手大骂道:“不准看!再看打人了!” “糟了,会不会太过火了点?”伊东华忐忑不安地想着,迟疑着说:“我……我还是把外衣穿上好些吧?” “不是会热吗?没关系,就这样吧,走吧!”杨颠峰连忙说道,并鼓起勇气伸手环住少女**的香肩,两人继续甜甜蜜蜜地逛起夜市来。 走了一会儿,少女兴奋地指着前头一个摊位道:“啊!那个‘小猫睡大阪’的玩偶好可爱,还有知世企鹅!我要!” “嗯……那个应该是‘射的’的摊位吧!”杨颠峰说:“在台湾的夜市,射的一般来说是用橡皮筋或是塑胶尾翼的飞镖来射水球或气球,而日本的夜市则是用发射软木塞的玩具枪。这里则是用玩具十字弓。另外,不知道小猫睡大阪和知世企鹅有多可爱的人,请参考《笑园漫画大王》。” “妳在跟谁解说呀?”伊东华说完便转头对老板说:“我要玩这个!” “十块钱三只箭,二十块钱七只!”老板说。那个箭矢整只都很轻,豆状的簇头也没重量,后边的尾翼小得显然是纯装饰品,看来要让它直直地飞出去,通常只能全凭运气了。杨颠峰提议道:“我来帮妳射吧?” 少女噘起嘴道:“哼!我要自己射!”拿出发带把长发束起,接过了十字弓。 落空三发之后,第四发。少年偷偷用念动力作了一下毙,让少女射中了小猫睡大阪。不过少女拗执地连知世企鹅都要带回家,但是接着射了七支矢没中。 杨颠峰心想:“让老板多赚一点吧,这次让她自己蒙到。” “哎!气死我了,只差一点!”伊东华骂道,举着十字弓瞄准的身子越来越向前探了,姿势也越来越奇怪。 少年突然发现有很多人神情诡谲地朝少女望来。之前她也很引人注目,不过现在引来的眼光却多了一种嘲笑似的意味。杨颠峰回过神来,连忙用手中的外衣把少女环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妳的内衣从腋下露出来了!” “呀!”伊东华羞得满脸通红,放下十字弓就拖着杨颠峰跑了,不过她倒是没有忘记拿刚刚射中的“小猫睡大阪”玩偶。 两人钻进了一条小僻巷。“啊啊……羞死人了,早知道就穿比较不容易露出来的内衣了!”少女边喘气边呻吟着。 “那可不能这么说,我宁愿别人看见的是妳的内衣。” 她回头一看,见少年的脸差点儿比她的还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妳有什么好害羞的!”她笑骂道。 “我,我也看见了呀!不然我怎么知道露出来了。”杨颠峰嗫嚅着说。 伊东华羞得低下了头,细声抱怨着:“妳不是看过好几次了?” 少年却答得很有趣:“要是这么容易就看腻了,谁还要讨老婆呢?” 少女含情脉脉地抬起头来,象牙色的鹅蛋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凝视着少年一会儿,又偷瞧了巷口几眼。巷口望出去可以看见络绎不绝的人潮,可是通常却没有人会往这个不起眼的小巷中多瞧一眼。 她回望少年,怯生生地说道:“那这样如何呢?”然后右手轻拂,居然自己把左肩上的肩带放了下来,当然少女的右手还是放在胸前,谨慎地托住上衣免得春光外泄,可是这样的动作也强调了她的胸部曲线,让少女看来更加性感。 杨颠峰鼻血差点喷了出来,心想:“哇!她主动挑逗我呢!”两人都仿佛可以听见对方高扬的心跳声,那是在这种半私密半开放的特殊空间中被激起的**。 两人又忍不住各瞧了巷口一眼,巷口的路经的人潮带给他们异样的紧张感。 “这样还不行吗?”伊东华想着,确认细肩带背心不会因为失去一边肩带的支撑力之后就松开了手,然后心想:“那么,接下来……这样如何呢?” 少女举起双手松开了脑后的发带,让满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意披散在**的肩上,但是双手就这样放在脑后,还随手撩了撩柔顺的黑发,姿态极其性感撩人。 “呜哇!我忍不住了!”杨颠峰失去理智,化为一头贪婪的野兽,捉住伊东华的双腕把她按在墙上狂吻着。 而她也热切的回应着,直到少年吻到她的胸口才挣了挣,道:“不、在这里不行,其他的今晚再继续吧!” ……之前她的举动都是由“名师”凯琳指点,只有这最后的踩煞车是出于少女自己的意志。如果让凯琳知道了,大概少不得要摇头叹气“孺子不可教”了。 杨颠峰冷静下来,见少女有些发抖,便让她穿回了外衣。伊东华理了一下服装仪容,说不出口现在就想要“回去”了,只好转着眼珠想办法。 “今晚到我那里吧?”少年提议道。 “嗯。”少女望着小巷口变少的人潮,说:“夜市好像快结束了,人少了。” “对了,听说夜市快结束时还有烟火大会,我们去看看吧!”杨颠峰说。 “妳以为是在日本吗!夜市结束时还有烟火大会……”伊东华笑骂着,但是远方突然传来放烟火似的“砰砰”声! 少年笑着说:“去看看吧!”执起少女的小手,便拉着她向声音来源处跑去。 两人穿过几条僻巷,到了河堤边,一看只是有孩童在玩鞭炮,都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笑累了之后,杨颠峰柔声说道:“没关系,虽然眼中无烟火,但是我们心中有烟火就好,就这样望着夜空也是很美的。” 伊东华陶醉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望着星空心想:“就算是只会说笨拙的情话这一点,我也好喜欢。” “啊!”杨颠峰举起手指着天际的一圈不明光晕说道:“幽浮!” “喔!”少女灵机一动,突然跑上前去,拉着裙摆登上了河堤。 她在河堤上转了一圈、让衣摆像花一般地展了开来,然后踢着脚玩了玩,才沿着河堤上端向前走了几步。“啊!我想起来了!”少年惊叫道:“那个时候我就是追着幽浮,然后到了老家附近的那个河堤……” 少女清了清喉咙,轻声唱着:“天这么黑风这么大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 听狂风怒嚎真教我心里害怕爸呀爸呀妳快回来天是这么黑风又这么大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啊啊爸呀爸呀妳快回来快回来就算没捕到鱼也罢……“ 杨颠峰痴痴地望着她,享受着她天使般的音色。虽然很想专注地聆听,可是八、九年前的往事却自然而然的一一浮现了心头。 那个时候她也是唱这首歌……严格地说,它不是一首歌,只是把国小课本里的一首新诗套上了“天黑黑”的曲来唱罢了。对八岁的杨颠峰来说,八岁的伊东华唱着这首歌,除了浓浓的悲伤之外,歌声中还带了点其他的感情,那是八岁的小杨颠峰根本不可能明白的奇妙、神秘的感情。 而他现在却明白了。 是嫉妒。 伊东华嫉妒着等待捕鱼的爸爸回家的孩子。因为他有爸爸可以等待,伊东华却连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子、在哪里做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姓伊东的日本人。 “骗人!什么叫做把嗓子唱哑了、喉咙痛得很厉害。”少年打趣地说:“就算是现在,妳的歌声还是比任何一个歌星的都还要好听!” “‘骗人’是我的台词吧!算了,争论的那一段跳过……嘻嘻。”少女笑着跑下了河堤,以天真的口吻对着少年说道:“真的吗?” “保证是真的!” “那么……如果我去当歌星的话,会红吗?” “一定会比现在所有的歌星还红!” “……会红到日本去吗?” “一定会的!” “日本的爸爸看我出名了,会来找我吗?” “……”杨颠峰说不出话来了。 那时,小伊东华倒在小杨颠峰的怀里哭了起来。现在,少女也依偎在少年的怀中,可是并没有哭,只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妳,那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少年想了想,才问道:“妳现在还是很想找到妳父亲吗?” 少女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说:“我要送妳一个礼物,眼睛闭起来!” “哦?”杨颠峰不明所以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唇上一阵温热。 他眨了眨眼,心虚地惨叫了一声:“啊!” “想起来了?”伊东华调皮地说道。 是的,少年想起来了。八岁的杨颠峰对这个吻的反应,可和现在大不相同──他在惊愕中睁开了眼睛,怒吼一声:“妳干嘛舔我的嘴唇,恶心!”然后粗暴推了小伊东华一把,害她摔倒在地上,之后便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天啊,我居然自己把这段‘惨痛的’记忆给消除了……”杨颠峰羞惭万分地心想:“这么说来,我的初吻也不是跟施蒂莱了。对不起,施蒂莱,我绝对绝对不是故意要骗妳的啦!” “想起来了?”伊东华假嗔道:“妳要怎么补偿我?” “来,妳也推我一把,我们就扯平了。”少年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挺出胸膛。 少女迟疑了一阵,伸出双手正想推,少年却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杨、杨颠峰!”少女娇叱着:“我就知道,妳只是要欺侮人!” “我才不欺侮妳。”少年温柔地说:“我要疼妳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那天夜里,伊东华在杨颠峰的床上醒了过来。她躺了一会儿,再也睡不着了,便起床为自己盛了一杯水。起床时惊醒了杨颠峰,他咕哝着转了个身。 少女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额头,柔声问道:“妳有话对我说吗?” “嗯……我爱妳。”杨颠峰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傻笑,转个身又睡着了。 伊东华感动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要听这个啦……虽然这话我也很爱听就是了。” 她独坐在黑暗中,喝着热水。离少年之前所说的分别时刻只剩下一个月了,现在越是幸福,只让少女越感到孤单害怕。 “凯琳……”少女想着:“要到什么时候,杨颠峰才肯跟我分享他的一切?” 少女抬起头来,看见桌上有一个不明的黑色物体。她把它摸来看了看,发觉那是杨颠峰的手机。听少年说,这个手机是外星人送给他的,所以输入了相当庞大的电话号码资料库,甚至包括了某些人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电话号码──这么说来外星人并不怎么注重**权嘛,或者把地球人视为二等公民? 她自然而然查阅起这个手机内藏的电子电话簿来。还好,里边没有她家的电话号码,就算用阿姨或是姨丈的名字查也没有;至于那个手机号码,本来就是业务联络用的。既然是外星人的手机,应该还有很多超高科技的神秘功能? 伊东华玩了手机一会儿,竟然看到“通话纪录”这一项。她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泛滥溃决的好奇心,选了下去,却见到萤幕显示着:‘很抱歉,由于安全性与**权的限制,本功能只能由本手机的持有者加以使用。’“还有密码保护吗?”少女低声惊叫道。但是想了想,她又疑惑地自言自语:“没有输入密码的要求呀?这手机怎么知道使用者不是手机的拥有者?” 少女灵机一动,摊开了睡得死沉的杨颠峰的手掌,用他的手指在功能键上按了按,这次果然顺利地进入了通话纪录功能。 近期的通话纪录没什么问题,只有和自己这只电话的通话。伊东华忐忑不安地往前页卷,一直卷到了去年底的纪录。 有了!有打到美国的长途电话,还有──和“可埃斯舰”的通话纪录! “要打开吗?”少女的手掌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这已经完全是犯罪了呀!” 她望了望少年“蠢”真的睡脸,在黑暗的勇武大会选手宿舍寝室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终于决定不要偷听这些通话纪录。然而,正当少女在退出前快速地卷完通话纪录目录随意浏览时,却有一条纪录吸住了她的目光。 打往可埃斯舰的。时间是o月x日“凌晨零点零二分”。 前边还有一个通话纪录,时间是o月x-1日“早上九点五十二分”。 “杨颠峰为什么要在凌晨打电话给外星人呢?”伊东华虽然低声抱怨着,可是又不由得猜想那是什么很紧急的联络,于是忍不住要把通话记录播放出来听听。首先是前一天早上十点钟那一条:“是我,杨颠峰。”陌生女孩的声音,讲起中文有点生硬。 “喔,什么事?”杨颠峰的回话中伴随着少女自己的歌声,让她很有亲切感。 但是陌生女孩的下一句话就害她差点吐血:“我现在在台北,我们去约会!” “在台北就要约会的话,我和席佳宜就得天天约会了。”无论是声音或是那令人发冷的幽默感,都可以证实说话这句的人确是枕边人没错。 她难以置信地听完了这则对话的所有内容。不,怎么听都是普通的邀约电话,更可恶的是杨颠峰明明就答应了呀!难道“约会”是什么秘密任务的代号……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伊东华明知道那时候少年跟自己还算不上有什么关系,他要跟谁去约会自己根本无从置喙,可是心中的一股怨气就是压抑不下。她气冲冲地开启了下一条的通话记录内容,而这条内容竟是:“杨颠峰大人?”某位成熟女性的声音:“真的很抱歉!施蒂莱小姐也在吧?有不明舰队在太阳系附近宙域跃出,可埃斯已经发布了第二种战斗戒备。” “……可埃斯又面临了攻击?”杨颠峰的声音:“不是有银河法庭的护卫舰吗?”但是接下来他们又谈了些什么,少女已经听不清楚了。 少女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淹没而模糊,双肩剧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叫施蒂莱的外星女孩,居然从早上开始跟小杨约会,整天都跟小杨在一起,一直在他身边待到了凌晨!” 最新全本:、、、、、、、、、、 第三章 长眠睡狮醒出闸 话说杨颠峰在这个关键时候并不是真的在“睡觉”,而是在万光年以外的艾基尼卡星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宿舍“小鸡庄”二○三号房内──打电动。/.qВ5/如果他知道这晚的事情将会对他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想必没有这么悠闲的心情。 期末考快到了,而且对于学制统一的艾基尼卡星而言,这可是“世界性”的期末考季,值此时对于以学生为主要客户的“终极佣兵决战”游戏而言,自然很难有什么漂亮的营收成绩。不过这对于少年来说,却是练功的最佳时机,因为上线人数少,网速自然就高,也比较不容易被pker(注:杀其他玩家的玩家,yers-killer的缩写)狙击。 杨颠峰很喜欢越级挑战较高等级的任务,而加入佣兵团正可以满足他这方面的追求。虽然越级挑战打起来比较耗费心神,相对的甜头也比较大,几天玩下来,少年已经将自己的第一个机体“黑白花斑猫”改造成顺手的状态,然后便开始存钱。接下来这些钱是拿去对黑白花斑猫作进一步的改造,或是再买新的机体,杨颠峰打算等期末考结束以后再决定。那时候一定会有难以上线的拥挤时段,就可以利用那些时间用单机版试试看,看哪个机体驾驶起来比较称手。 他现在开启的任务编号是300103,在一个玩家就可以开启的任务中算是相当好赚的一个了。任务内容是运输军事物资的货柜车的护卫,其他玩家不是很喜欢这个任务,理由很多:第一、路途地形复杂,难走;第二、任务途中有许多乱数状况会发生、应变起来相当累,不一定能稳定的赚到任务奖金;第三、就算妳机体改造等级已经够高了、无论中途出现什么乱数状况都能应付裕如了,但是要达成任务还是得痴痴地等待慢如龟爬的货柜车到达目的地才行,妳先冲往前去把一路的障碍全部清除掉也是没有用的。 而这样的任务,却是杨颠峰最喜欢的类型。话说他进行护卫货柜车任务到了一半,在艾基尼卡星耶真特州的另一角,某个高等级玩家读书读到恶心想吐,就开着他的高改造等级机体上来了。 “唉!”那人心想:“虽然过几天有和特教学园团的比赛,可是那根本就是一群废物,打起来就没什么乐趣,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实在称不上是调剂呀!” 他检视其他玩家已开启的任务列表时,一看到大多是那种过关快、利润肥厚的任务,实在有种厌烦的感觉。但是突然看到有个玩家在进行任务300103,心情登时变得有些复杂。“这家伙是不知道哪个任务比较好赚的菜鸟?还是自虐狂呀?又莫非是偶然用低等级机体开启这个任务来练技术的高手,恰巧被我撞见?”那个玩家心想:“如果是菜鸟的话,我去把他击落,再告诉他哪些任务比较好赚当作补偿,虽然这样可能会让游戏里又出现一个操作技术不好、只会靠提升改造等级撑过任务的废渣,不过我不告诉他迟早也会有别人告诉他;如果是来练技术的,我去把他这个小只的干掉(作者注:高级的机体进行任务的成本也较高,如果用高级的机体进行较初阶、报酬较低的任务,会有入不敷出的现象,所以不管玩家是否拥有高级机体,他通常只会用小只——等级较低的机体来进行初阶的任务),他应该就会开大只的,等级较高的机体来找我报仇,那样的话就正中下怀啦!” 网络游戏小常识:虽然大部分的网络游戏玩家都很讨厌被其他玩家攻击,但谁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攻击其他玩家的兴趣,这是网络游戏呈现人性卑劣的一面。就pker来说,存着上一段所述心态来攻击其他玩家的pker,就算惹人厌,但也还算是品级较高的;更多pker根本只是单纯想要享受欺侮弱者的快感。 那人进入游戏任务之后,马上打开了声波探测器,很快就找到了杨颠峰和他所护卫着的货柜车队的位置。 “唷!已经快完成任务啦!”他想:“那我就卖个人情给妳,只把妳干掉就好。反正不管妳的机体有没有被击坠,只要货柜车到了目的地,任务就算完成了。” 那个玩家开启了静音行进系统,这样一来杨颠峰就没有办法反过来也用声波探测器发现已经有别的机体靠近他。 但是,当那个玩家接近黑白花斑猫到一定距离、开始用望远镜头窥视杨颠峰的机体时,杨颠峰还是马上发现了他──用肉眼。 “啧!是黑白花斑猫呀!”那人无奈的心想:“原来根本就是个菜鸟。黑白花斑猫虽然是个低等级的机体,可是扩充性并不好,一般熟练的玩家不会买这只的,就算买了也不会开来打这种艰难的任务、只会放在机库收藏用。” “喔!是上次看到的那架黄色的机体。”杨颠峰心想:“不过看不清楚队徽,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雷斯科普’的队长。”他后来去查了资料,便知道原来那台机体是斗列士三型,其实现实中还没量产,仅为实验中的机体,预定作为托直翁星的次期主力机械人战机用,是游戏中最高级的机体之一。 而对方还在窥伺这架黑白花斑猫:“唉唷,怎么枪还拿着ax-735,而且还没有加装榴弹发射器,好歹也换把离子枪啊!枪和机体又不成套的──等等,黑白花斑猫的出力不足以支持高功率的离子枪,与其买烂的离子枪,的确不如用ax-735……咦?没有飞弹荚舱,换成了迫炮发射筒?对了,是为了任务所需,装上了燃烧弹扫雷用的吧?那它根本没有能够伤得到我的武器嘛!这黑白花斑猫的转向动作也很奇怪,不,应该说是很简洁,难道是姿势制御喷嘴有做过针对驾驶员最佳化的微调吗?一般菜鸟玩家不会去动那些选项,说不定是哪个学长帮他调的……哇!糟糕,这队徽不是特教学园团吗?” 同样用望远镜头彼此窥伺,杨颠峰这边看不清黄色斗列士的队徽,而黄色斗列士却看得清黑白花斑猫的队徽,这两架机体连感测器都有很明显的高下差距。 黄色斗列士的驾驶者烦恼着:“再过几天就要和特教学园团比赛了,现在干掉他们的学弟有点不合道义。算啦!我先逼过去吓吓他,如果那个菜鸟搞不清楚状况主动向我开火,我干掉他就是正当防卫了!嘿嘿!” 而杨颠峰这时却心想着:“如果他要干掉我的货柜车,我实在无法可想呀。不过这么高等级的玩家应该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他如果要挑衅或是直接想干掉我,应该会直接向我冲过来才对,那样的话,我就有机会把他引开货柜车。等他进入有效射程距离……对了,大气圈内离子枪的有效射程距离是……” 所以当黄色斗列士满心以为可以吓对方一吓时,黑白花斑猫却在进入它的有效射击距离前就逃掉了!“什么!”那玩家惊愕地想着:“那家伙早就发现我了吗?难道我的静音行进系统出现了乱数的故障?对了,来之前我没有做装备保养……”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是被对方“肉眼发觉”的可能性,一看到猎物逃掉了,直觉的反应就是追了过去,忘了什么“先挑衅然后用正当防卫的理由”等等的策略。 杨颠峰看对方追了过来,心中暗自得意:“对对,离货柜车越远越好。” 他沿着任务路线往回逃,途中有一个被河道复杂切割的纵谷,之前是护卫任务中最难处理的难关之一,现在则是为自机寻求掩护的好地点。 “应该不会追进来吧!”少年心想,因为性能的差距,两机距离越拉越近,黑白花斑猫已经进入了对方的有效射程范围内,杨颠峰也保持着警戒以便随时闪过对方的射击。不过他还是分神看了一下对方的队徽,果然是银蝎! 杨颠峰心中咒骂着:“明明约好了要比赛,还来挑衅,真没品!”接着便驾驶着黑白花斑猫逃进了纵谷。 “太天真啦!妳就算在这里玩什么手段,我才不怕呢,妳好像不知道我们机体的差距有多大似的,妳那破破烂烂的黑白花斑猫再怎么样也伤不了我的。”那玩家却骄傲地喃喃自语着,追进了峡谷之中。 地球少年则想着:“我跑完了任务,对这里的地形可说是滚瓜烂熟,妳根本不知道地形还敢追进来,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非给妳一点教训不可。” 那黄色斗列士进了纵谷,拐几个弯之后就把黑白花斑猫追丢了。他打开声源探测器,发现干扰十分严重。“到处发射迫炮制造杂讯吗?还不笨嘛。”那玩家想着想着,便放出了侦搜子。 但是河谷中地形实在太复杂,当侦搜子电池用尽返航充电后,这河谷里的已知地形还是连一半都不到。“声源探测器也没反应……在某个地方躲起来了吗?好,我就亲自过去,把妳给逼出来!”黄色斗列士的驾驶员一想对方根本没有对自己有效的武器,更是自信十足地在河谷中乱逛了起来。 而这时,杨颠峰也计算着时间:“就算妳现在马上掉头回去找货柜车,也来不及了,任务快完成了。好,我就陪妳玩玩!” 黑白花斑猫突然现身,就在黄色斗列士正后方不远处,疯狂扫射而来! 但是,那只是让黄色斗列士的后侧装甲出现了一些凹陷的痕迹。 “哼,妳好像不知道我们机体差距有多大,妳击中我三次我还是不会受损,但我只要一发就可以把妳干掉!”只见黄色斗列士大大方方地转身,举枪──“打不穿吗?那,那只好狙击要害,斗列士的要害是在……”杨颠峰很快地切换了单发模式精确瞄准,可是──“去死吧!”对方开枪了! 相距不到两百公尺,黑白花斑猫却以右肩为轴心进行了180度快速回转,避过致命的一枪!同时,ax-735这种老式枪械的枪口也冒出了火花,准确地击中了黄色斗列士右肩和躯体的交接处! “轰”然一声,不是被击中处爆炸起火,而是黄色斗列士右手坠地的巨响。 而那黑白花斑猫头上脚下的落地后却顺势一个翻滚逃离,逃出一公里半开外才停了下来,然后接通了通讯道:“妳还有什么武器?机炮?不甘心的话来追我呀!闻闻我的臭屁屁!”并做出了拍拍屁股的动作,然后又继续逃跑。 黄色斗列士并没有追去,甚至一时之间连生气都没有,只是因为过于惊愕而发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击落的手臂,半晌才吐出一句话:“……qm69!” qm69,语出《超时空要塞七号》,是一种机械人对战时的高级回避动作,指的是以右肩为轴心进行头上脚下的180度回转。在进行回避的同时,还可以保持原来瞄准的方向,可说是守中带攻的好招。但是,若机体没有足够的姿势制御推力,是无法把这种动作实用化的,在该作品中,直到vf-19这种次世代机体出现后,才开始有人在战斗中使用这种动作──然而,那是在没有方向的宇宙战的情形。 在地面战中,使用qm69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之后会变成头上脚下,如果不处理好而接着让头部落地的话,简直是自灭。虽然这个缺点并不是无法克服,可是正常来说,是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要在地面战应用qm69进行回避。 先不说杨颠峰把高等级的对手打败,很是得意;黄色斗列士的驾驶者被打败之后,马上跑去找他的兄弟诉苦了:“我遇到了怪胎!” “妳是傻瓜吗!”他的兄弟听完事情经过后,骂道:“妳知道开没什么经过改造的黑白花斑猫、拿一把ax-735进行任务300103,有多么困难吗?” “……啊,好像蛮困难的样子。”那人答道。 “妳是遇到高手了,竟然连点警觉都没有。要是有警觉的话,机体差那么多,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他的兄弟说:“不过……qm69呀,在地面战中,而且还是近距离面对面的情况下突然就使出来,总觉得是刻意炫耀。对了,妳不是说他是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团的人吗?” “哼,就是!我们去下战帖的时候,那家伙也躲在远远的后边。我看他就是来讨面子的。既然这样,我就正式跟他指名叫阵吧!” 因此,隔天,特教学园团的团长就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署名“雷斯科普佣兵团黄色斗列士驾驶者”,内容如下:“敬告特教学园团团长:没想到妳们还隐藏了这样的秘密兵器,嘿,我期待四天后的决战,请那位黑白花斑猫的驾驶者务必出席唷!另外,替我转告他,虽然我上次吃了点亏,不过那只是对地形不熟悉,又一时大意,在条件平等的状况下我是不会输的!叫他别太得意了!” 那位学长──在游戏中的名字是艾德──困惑地说:“他在说什么东西呀?” 也难怪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在这里可没有加油站的站长告诉他特教学园最强的黑白花斑猫的传说。 艾德又仔细想了想,可是还是想不出黑白花斑猫的厉害驾驶者指的是谁。虽然他还记得刚加入游戏的某学弟邦乔飞,因为对游戏不熟悉而买了黑白花斑猫,可是绝对不会把这封信和那位新手学弟联想在一起的。 他决定发信给团里每一个“好手”,问问他们之中谁最近开了黑白花斑猫把别人击败了?信中那人并没有说自己被击败时是驾驶斗列士,这是后话。 杨颠峰完成任务之后便离开了游戏,觉得肚子有点饿。他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到楼下去,想去厨房找管理员小姐冶芳,看看能不能讨点东西吃。 虽然行李还没拿走,但二○一和二○二房内都没有动静,令人备感冷清。 少年到了楼下,往起居室探头一看,名叫金登的时空特务官还在看电视。 他看到茶几上摆着招待客人用的茶点,看看量还不少,想说自己也不是很饿,这样一来就不用麻烦冶芳了,便坐下来吃了几口。 金登把电视关掉,伸了个懒腰,欣然问道:“妳好像有事要问我?” “呃……是啊。”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闲聊般的问题也可以吗?” “同学同学!”金登笑着说:“银河法庭的特调官也是人,不会吃人‘滴’!” 杨颠峰听了对方现学现卖的俚语,忍不住笑了几声,才问道:“那个啊……关于艾休的事情。呃……怎么说呢,在我们的星球,不,在我们的恒星系中,所谓艾休的定义是:两种差距很大的智慧生物后代中的突变超能力者……” “嗯,我们的定义也一样,精确地说,lc值相差八十以上的智慧生物混种。” “……lc值是什么?” “那是测定智慧生物族群特性的一个数值。从正一百到负一百,越高表示这种智慧生物社会性良好、喜欢居住在族群之中;越低表示这种生物重视个人自由、不喜欢居住在族群之中。” “这个、这个种别差异程度的判定方式好像有点狭隘……” “可是却和艾休的产生关联性最大呢!为什么会和这一点特别有关,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了,可以说只是统计出来的结果。其实lc值是有个体差异的,不过用来衡量种族特性时,只取一个平均值也就可以了,比方说我的种族是负四十,艾基尼卡人是二十,妳们地球人则是四十左右。” “哦,这么说,如果妳娶了一个地球老婆,就有可能生出艾休……”杨颠峰笑着说完后,突然神情一楞,问道:“妳怎么会知道地球人的lc值?” 金登耸了耸肩,笑道:“其实我这趟来保护史乌基犹的两位小姐,还只是顺便的。我来银河系的主要任务是到地球看看。” “到地球看看!”地球少年神情大变:“莫非……莫非地球人制造的污染已经这么严重了?严重到了连另一个恒星系的特调官都来关注的地步?” “不不,那件事情其实跟妳们地球人没有任何关系。”特调官一边苦笑道。 杨颠峰好奇地问道:“那么那是一件怎么样的事件?要动用到……” “动用到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别人也不能来呀!”金登解释道:“坦白说那根本是一件很小的犯罪,只是牵涉到大人物罢了,我就被派来了。” “是什么样很小的犯罪?如果我不该问,请一定要告诉我。” “不,这也谈不上什么机密,那根本只是一个小偷。” “小偷!他偷了大人物什么贵重的东西?” 金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贵重吗?嗯……就某种意义来说,或许也算是贵重品吧!那人从精卵银行中偷了一些精子和卵子,包括大人物的。” “精卵银行呀……”少年感到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球上好像是有类似的机构,不过使用者好像不多,也很少包括大人物。” “我们那边不太一样,几乎人人都会利用的,这在高级智慧生物之中慢慢会变成一种趋势。”特调官仔细地解释道:“嗯,用妳们地球人的年龄来当例子好了,妳们最适合养儿育女是在十五至三十岁对吧?而且那也是妳们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一段时间对吧?这在演化上来说是当然的结果,因为对原始生物来说,没有比养育后代更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文明人来说,把一生中的精华花在养儿育女之上,就显然太浪费了一些。地球有句话不就叫做‘含饴弄孙’,显然养儿育女这种事情对于文明人来说,就连祖父母辈也可以胜任的。” “是啊,有道理!” “但是以生理来说,祖父母辈却不适宜生育。为了养儿育女,勉强家庭一定要成为三代同堂的形式也太麻烦了。因此,最后只好存下自己的精子或卵子,等到适宜养儿育女的年龄,才用代理孕母的形式和选择的对象生下后代。” “呃……”杨颠峰还不太能接受这种在外星人口中听来“理所当然”似的观念,便转变了话题:“总之,大人物的精子和卵子被偷了,他们果然很不高兴自己的后代可能流落在外,就命令妳追来了?” 金登双手一摊,道:“当初负责追赶的人又不是我,而且追丢了!就在这银河系猎户座旋臂附近。虽然照理说那附近的行星都很可疑,不过说到要非法入境,文明水准较高的行星就不太容易,所以最可疑的就是地球。” “原来是前一个人办砸了,妳来替他擦屁股。”少年笑着说:“那个小偷在地球附近逃过追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哎唷,这个可难算了……”特调官沉吟着:“以地球时间来说,大概……十几年有了吧!那小孩要是出生,应该已经长大了!” “十几年!”杨颠峰惊叫道:“那妳现在还来干嘛?” “我有什么办法?一回一来之间就差了这么久啦。”金登冤枉地说:“就算抓不到犯人,如果那孩子真的生出来了,我好歹一定也得把他带回去还给他的父母。对方偷走大人物的精子和卵子,是为了做改造人实验,可不是为了自己生一个呢。如果真的有后代出来,一定有异象的。” 少年竖起了耳朵,问道:“怎么样的异象?比方说,有极强的超能力?” 特调官关心地说:“这也有可能,妳有什么线索吗?” 杨颠峰当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佳卫表妹。可是,佳卫和姑姑在一起生活得很好,万一她真的是其他恒星系的某大人物的女儿,又要怎么办?岂不是徒增她生活上的困扰?主意已定,少年便说道:“我总要回地球的,到时候一定帮妳留意。” “……”青年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妳最初跟我提到艾休,到底是要问什么事情?” “……啊!妳看看,我把原来要问的事情全给忘了,扯了这么多别的。”杨颠峰笑着说:“我是说,那个艾休的定义和‘额头上的眼睛’根本没有关系吧?金登大哥为什么能肯定只要是艾休,都有这样的特征?” 这位时空特调官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答道:“这件事说起来,比较专门一些。妳应该知道许多超能力者都有早夭的现象,或者是成年后超能力慢慢消失,那是因为能力过强过大的话、用作媒介的身体根本无法负担的缘故。所以,后来就出现一些变通的办法,为了让超能力可以安定的存在于智慧生物体中,进行一些改造。” “……咦!难道妳是说……”杨颠峰指着自己问道:“‘乌德萨’或者‘阿苏梅杰’这些样的改造,最初的目的本来不是无中生有的让一般人得到超能力,而是为了让超能力者的能力稳定下来?” “什么叫超能力?其实这个词不正确的。”金登一摊手说道:“那些一点也不‘超’,那些全都是智慧生物固有的能力,只是因为不符合演化的需求,而没有在**中得到运用这些能力的机制罢了。比方说白纸上的一个点,在还没被点出来之前,妳可以说点不存在,也可以说点本来就存在;把点给点出来的时候,妳可以把点的出现给视为无中生有,但也可以认为它本来就在白纸上呀。” 地球少年又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相信对方的解释已经比守护神对姿荷妲解释自己时来得通情达意了。因此他只是用个人电脑把这些话录了下来,又问道:“那么这和艾休的眼睛又有什么关系?” “这边可以简单的区分成三个档次:一种是普通的超能力者,拥有的超能力因为性质或强度的关系、不至于对**造成什么负担,所以分布隐藏在各智慧生物族群中;另一种是类似乌德萨或阿苏梅杰这样的超能力者,他们运用的超能力是一般**不能负担的,如果它是一位天生突变型的超能力者,那么他的**之所以能运用这些能力,很可能对相对于生命而言却是缺陷品,结果可能有三;一、这些缺陷在成长过程中消失,当然超能力也随之消失;二、早夭;三、利用后天改造使他能保有超能力的存活下去。” “艾休不属于这两个档次?” “是啊,前面这两个档次的超能力者,不一定哪个强些弱些;艾休却比这两个档次明显的高些。”金登解释道:“妳听过具象化、物质拟态这类的超能力吧?” 杨颠峰兴奋地说:“对啊,我们前些日子才教过。” 特调官欣然说道:“乌德萨虽然有这样的潜力,但是绝大多数都必须练习之后才能使用,或者以‘伴随者’的形式施展出来;这对艾休来说却只是本能的反应之一。之前提过,艾休的**是自然诞生并未经过改造,事实上艾休不能施加改造或移植手术;它的排斥反应对任何改造而言都太强了;所以艾休施展超能力的时候,一样会有**无法负荷的问题。但是解决这个问题对艾休而言只是膝盖被敲的时候要伸直这样的小事,艾休反射性地会为自己虚拟出一个怎么说,可以负担起超能力使用的额外器官。” “就是那个眼睛?”少年困惑地说:“妳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一定是眼睛。” “为什么是眼睛?这个不知道,事实上我相信不一定是眼睛,不过我也只见过一个艾休而已。不管是不是眼睛,却应该都是类似的大小和位置。”金登指着自己的眉心说:“这个位置有个特点:它是体表适宜虚拟出器官的地点中,离大脑最近的地方。妳想想,神经的传导需要的时间,无论什么超能力都无法将它减少,所以它当然是越短越好,因此器官与大脑的距离也是越近越好;既然一定要长在这里,太小了的话不容易‘想像’,太大了的话自然也很妨事。更重要的一点是,对于艾休而言,这是反射动作,不是可以轻易凭意志扭曲的事实,就算全心全意想要掩饰那只眼睛,结果它还是会出现一瞬间。” 杨颠峰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哦,这么说来,那个眼睛……是不是可以视为一种高等级的‘伴随者’?它只有在需要时才出现……而且因为它的临时出现不受控制,无论是不是立刻将它转化掩饰,都很容易被别人给发觉?” “啊!说的正是。”特调官敲了一下手掌,道:“我早告诉妳那是种不受意识控制,忽隐忽现的‘额外器官’形式的伴随者,也就不用花这么多唇舌了。” “这么说起来艾休也蛮可怜的嘛!”少年笑道:“为了追求超能力的使用效率的本能,他们每个人的伴随者的部位、形式都差不多,我还是觉得像乌德萨一样、可以有多采多姿的伴随者比较有趣!” 金登失笑道:“妳的想法和一般乌德萨真不一样呢!据我所知,一般的乌德萨对于具象化自己潜意识、挥之不去的伴随者,都抱持着反感呢!” “等、等一下……”少年愕然说道:“妳说伴随者是潜意识的具象化?可是上次乌德萨教授才告诉我们说不是呢!” “为什么不是?”这位外恒星系的特调官惊讶地反问道,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不是?呃,教授只说,还没、没有证据说它是吧!”杨颠峰结结巴巴地说:“照,照妳这样说的话,如果某位乌德萨的伴随者是一件凶器,那么这岂不是说他必然有着暴力倾向?” “潜意识的运作哪有这么直观。”金登耸耸肩说:“我只能说那个凶器必定是曾经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某种东西,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喜欢它,甚至是恨它入骨也说不定!一个恨凶器入骨的人,必然会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吗?” 杨颠峰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这样说起来是有道理──那就是说,伴随者必然是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吗?这样说起来是很合理,所以伴随者一出现就很可能终身不变了,因为它一直在加深那个乌德萨对它的印象呀!啊,不过这个结论还是不要告诉瑞齐赛他们比较好,反正我也没有证据。” 金登吃了几块桌上的茶点,看他的样子,也只是在尝着怪味道,不似在享受异乡特殊风味的美食。杨颠峰又问道:“没想到只是一个无心的小问题,却让金登大哥说了这么多,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客套话不用多说了,都说了是闲聊嘛!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唷!” “……刚刚,金登大哥说……大多数乌德萨并不喜欢自己的伴随者。” “是啊!” “像我这样,没有伴随者却希望有个伴随者的乌德萨,果然很奇怪?啊,或者我其实有伴随者,只是他的性质很难察觉……” “不,就一般的定义来说,妳的确‘还没有’伴随者。”那美青年和善地微笑着,伸出手触碰少年的心口道:“其实我看得见妳的伴随者呢!在这里唷!它还不具有任何形式,只是一团浑沌的能量,就像……就像一个还没孵出来,不知道会孵出什么的蛋。妳要小心地呵护它,别让它孵出什么怪东西了。” “我宁愿它早点孵出来,什么都好。”少年闷闷不乐地说:“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奇怪的乌德萨,别人讨厌伴随者,我却宁愿自己有伴随者,什么都好……” 青年还是和善地笑着:“所谓事与愿违,就是这样的情形吧!想要伴随者的人得不到,不想要的人偏偏挥之不去。不过若以我所见到的妳的状况而言,妳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算奇怪。我猜猜,妳有着爱妳的家人,有着很棒的情人,也有宠物,对吧?那么为什么,妳的眼神还是这么孤单呢?难道妳曾经失去的东西,就是这么的巨大,巨大到连妳眼前所拥有的一切、都依然无法填补回来的地步?” 杨颠峰想起了自己死去了的哥哥,不由得眼眶一红。他匆匆与青年告别,回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度过了一个感伤的夜。 回头看看葛里布林特这边,伊东华得知那个令她肝肠寸断的事实之后,不知在漆黑的夜里静坐了多久。她手里紧紧握着那只行动电话,不,简直可以说是勒着,好像要把心中一股怨气发泄在其上般。 大概她实在是掐得太用力了,黑暗中只听到手机中传出了一句语音:“您好,本机是机密机械,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强固性,但仍然请您请小心轻放。” 伊东华听出那是“施蒂莱”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地低声咒骂道:“什么嘛!什么嘛!还用她的声音来当手机的智慧语音,小杨真是太过分了!” 她似乎并不记得,杨颠峰用她的歌声当来电铃声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少女举起了手机,正想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犹豫了一会儿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句:“那个外星女人是什么东西嘛!为什么要勾引我的小杨!她没有羞耻心吗!难道对外星人而言,女人去勾引有妇之夫是正当的吗!” “是的。”没想到手机却这么说。 伊东华停止了哭泣,疑惑地朝手机看了看。不是幻听,自己刚好不小心按到了“查询”键,那按钮还发着亮呢。 她犹豫着又问了一次:“对外星人而言,女人去勾引有妇之夫是正当的吗?” “是的。”一样平平板板的语音。 “……而言,一个男人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是正当的吗?” “是的。” “……一个女人同时跟两个男人交往,也是?” “是的。” “……一个男人同时跟两个女人结婚,或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结婚,或是一堆男人和一堆女人结婚,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结婚,都是正当的吗?” “不完全是。为后代身心健康成长着想,如果想进行一夫一妻以外形式的家庭组成,打算进行婚姻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先考取家庭教育执照。” “……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自己想养孩子的话,也是吗?” “是的。” “……如果有一个一夫一妻组成的家庭,丈夫跟妻子以外的女性,那个……**,会演变成什么情况?” “通常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但是如果那位丈夫是瞒住妻子进行的,当妻子知情之后,有可能演变为家庭纠纷。” “什么叫有可能演变为家庭纠纷,这样不犯法吗!” “在地球或是其他某些未开发智慧生物族群中,是犯法的;在史乌基犹星等已开发,已加入星际联邦的智慧生物族群中,没有相关法律限制。” 伊东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但是,她也不相信这只手机会故意编派出这番漫天大谎,来为它的主人杨颠峰脱罪。 最新全本:、、、、、、、、、、 第四章 虚拟第三眼出世 在恩居奇维城勇武大会选手宿舍的第二天一早,杨颠峰醒来后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发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qВ5\ 他四下张望,最后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纸条,上边潦草地写着:“有些私人的事情心烦,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来吵我。东华” 少年有些困惑地抓了抓头,把纸条撕成细细的小片,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垃圾桶里。他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不用赶着上班。 “今天这边和那边的时间差是……约三小时,所以站一个半小时的三体式。”杨颠峰喃喃自语着:“反正没事,一早就站吧!” 他喝了些水,活动活动筋骨,反正肚子还不饿,便开始站三体式。 无心之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杨颠峰突然想起那句让额头上出现眼睛的魔始语言咒语。他之前虽然已经背过了几遍,可是临时要想还是记不起来。 反正少年已经把它纪录在自己的手机当中,随兴所至,便收式拿起了手机。正想操作时,却听得手机的智慧语音说道:“杨颠峰先生,今天早上凌晨一点二十一分的时候,有一次其他使用者试图查阅高**资料的纪录。此纪录要消除吗?” “消除吧。”少年自言自语道:“大概是东华昨天半夜玩了玩我的手机。” 他把咒语查了出来,又背诵了几遍。然后童心大发,模仿杜黎娜的动作挥着手说道:“隐藏了星辰之力的钥匙啊,与妳缔结契约的小杨现在命令妳,封印解除!唵的摩亚觉拉塔必勒克斯……” 咒语念完,当然什么反应也没有,少年像个孩子般地哄笑起来、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说:“哈!要是随便念完咒语就可以施展出法术,那我岂不变成法师了!” ……其实他念咒文的时候有八成是认真的呢,只是用夸张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施法失败时的失望而已。 杨颠峰伏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呀,那位仪蓓纹裁判小姐之所以建议我学习魔始语言,并不是叫我用魔始语言来施法,是叫我用魔始语言来和恩希欧勒粒腺体沟通。要达成咒语的目的,得靠我自身的超能力才行。” 幸好咒语的内容,正好是前些日子才上过课的“额外器官拟态”。杨颠峰回想起老师指导的诀窍,默念着:“想像妳的细胞回到了还在胚胎时期的原始状态,开始分裂分化,渐渐分化出构成这个器官的各个组织……但是,不是想像这些事情现在才发生,而是想像这些事情以前就发生过,妳本来就拥有这个器官,把意志力集中于一点……不是一个具体的点,尤其不是器官具象化的那个位置,一个妳自己意念中假想的点……” 他突然觉得用三体式会比较容易集中精神。虽然,在课堂上器官拟态的实验没有成功,不过那时杨颠峰也不是很认真在做,当时的失败并没有动摇他“成功施展这个咒文”的决心。 他花在站三体式,集中精神的时间上意外的久。当杨颠峰好不容易排除一切杂念、完成眼睛分化的“想像”集中精神在意念中的一点之时。他念出了咒文──然后,睁开了眼睛。 仿佛他本来就有那只眼睛似的。 令人难以置信的景物映入了他的眼帘。 “哇!这是什么!”少年在心中呐喊着。 少年看见了光子……正确地说,看见了光子从分子之间的隙缝中透了出来。那应该不是可见光,可见光没有这么强大的穿透力。但那虽然不是可见光,却还是从不同的物体反射了一些出来──当然,也穿透了一些过去。 是的,如果要更正确地叙述他所见到的风景,那就是:一切景物都变成透明的了。虽然说是透明,但也不是全透明,可是距离“半透明”这个词又更远,总之是比玻璃更不构成视线的障碍,却不像玻璃那样有时会让人忽略它的存在。是的,每个视线中的物件都是如此清晰细致,清晰到每一个隙缝都看得如此清楚,杨颠峰从来没有发觉房中一切“平板”的表面、竟是如此粗糙。 少年试着回望自己,居然可以透视自己的身体;往屋外望去,可以见到街道上的景物、人们,也可以进一步地透视对面街道房里的人们。当他专注于每个细微的点上时,那儿的影像就会变得清晰──其实后来杨颠峰发现,就算自己本来的两只肉眼也有这样的能力,只是自己从来没注意到──因此如果朝正确的方向望去,调好焦距,甚至可以看见吉勒斯德公爵邸。 “喔喔!感觉好近,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杨颠峰不由得惊叹着,伸手摘了一片叶子……等等,怎么摘到的? 那是户外不知某处的行道树上的叶子呀!怎么跑到自己手上来的? 少年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叶子,心想:“这叫做隔空取物?我几时拥有这样的能力?我还拥有什么能力?不,我现在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办到!这感觉好棒……好像会上瘾似的,有点恐怖呀……” 他突然想起手机被伊东华动过的事情,不知为何就是很想知道伊东华拿这只外星人赠送的“行动电话”做了些什么事,便朝桌子伸了手──不!在他伸手之前,手机已经向他飞来了,只是伸手把它接住罢了。 杨颠峰拿起手机,正想查询操作纪录,却发现手机萤幕上的显示有点异样。 “什么异样?时间没错呀,九点零四……等等,秒记怎么怪怪的?” 是的,阿拉伯数字9和04之间的那个冒号,没在闪!啊!有在闪,可是好慢好慢。“糟糕!我现在在激化模态中!怎么发动的呢?因为‘眼睛’吗?停止、快停止呀!要是乌德萨能力过度消耗的话就惨了呀!” 秒计的闪烁,突然恢复正常了。不仅如此,视线中的景物也恢复正常了。杨颠峰不由得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摸摸自己的眉心。 眼睛已经不在了。 “奇怪,我在激化模态停留了多久的时间?以前每次激化模态,顶多持续两秒钟,就算我不愿意也会停止,可是刚刚我的眼睛出现绝对不只两秒钟……”少年心想:“不对,刚刚并没有明显的动作窒碍的感觉,又好像不是激化模态,到底是怎么样了呢?莫非……莫非我刚刚用了白金之星,把手机的时间给暂停了!” 他干笑了几声,甩了甩头。不管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的确消耗了很多乌德萨能力,现在少年感到有些头晕便是最好的证据。“幸好我及早‘停止’,情形还不算太严重,这两天多休息点,小心别被教授发现。”杨颠峰心想。 刚刚视线中还粗糙不堪的墙面,现在恢复成平板板的无趣模样,少年忍不住侧着脸贴近了它仔细看看,发现那些隙缝用肉眼也能勉强看到,只是平时绝不会去留意它的。而且,他也莫名其妙地“想到”,这选手宿舍虽然外表美仑美奂,但毕竟是临时建筑物,说道抗震和抗风性是绝对比不上外边陆上不起眼的砖造民房。大概是刚才“透视”的时候发觉的吧。 少年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丢。 “唉,这个透视、隔空取物、或许还有一点别的能力,好玩是很好玩,可是没想到虚拟器官这么费力,只能持续那么短时间,那就没什么玩头了。好不容易学会了这样的怪招,有什么用途吗?” 他有点发觉,是因为刚刚那种“无所不能”的错觉让自己感到很过瘾,所以明知消耗乌德萨能力甚钜,依然想要找个藉口让自己再试一次。 杨颠峰想着想着,渐渐在床上躺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想了一会儿,他才突然坐起来,惊喜地说:“对了,我一直想知道肉肢是怎样飞的,我骑在上边的时候它根本不能飞得太快,它一飞快了我又看不见。但是,有了这个奇怪的眼睛,说不定它自己在飞的时候我也能够看见了!” 主意已定,他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换了件衣服就想冲到楼顶上去。打开房门一看,带翅的小小男孩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哇呀!”少年惨叫一声,对贴在自己脸上的妖精虚抓一把,却没有抓着他。只见妖精男孩笑着在空中乱颤,边笑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哇哈哈,老大,妳,哈哈哈哈,吓着了吧?哈哈!我想反正,靠近妳会被发觉,就在门外躲着,哈哈哈,等着吓妳,果然成功了!” 杨颠峰哭笑不得地说:“能吓到我就这么高兴的话,那我每次都装作被妳吓到好了。怎么啦?有什么事情?” 威特多笑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止住笑,但嘴角依旧挂着笑意说道:“哦对了,嘻嘻,差点忘了正事。老大啊,妳下一场比赛的时间已经决定了,而且明天就有一场比赛会决定妳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少年问道:“什么比赛?” “……勇武大会呀!勇武大会的败部战!”多多怒吼道:“准决赛已经打完,决赛果然是由‘双尖金枪’素云藏和‘一隙斩’罗丝诺两位争夺冠军,不过这两位都已经笃定成为勇者候补了!还有一位候补就是败部战的冠军!” 少年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抓了抓头,问道:“总不会才刚打完吧?听说败部战不是早就开打了吗?都已经过了一个月,我还以为我早已经因为弃权输掉了。” 妖精男孩楞了一会儿,哭着说:“老大,妳说的是没错,基本上败部战是快要打完了,如果六回战后没有因为搜捕不到选手凶杀事件的凶手而停赛一段时间、加强安全措施,整个勇武大会现在也该已经结束了;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妳根本就不关心战况呀!那些弃权而输给妳的选手简直就是傻瓜了嘛!” “……妳说什么?”杨颠峰问道。 “我说妳的对手都弃权了!所以妳都晋级了!一直晋级到现在,老大妳已经是坐四望三了!如果妳再打赢另一场败部准决赛的优胜者,妳就是勇者候补了!”威特多用全力在少年的耳边大喊着。 少年还是听不太明白,又问道:“妳说我坐四望三?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妳就算在败部的决赛败了,至少也会跟人家并列第四;如果妳在败部的决赛胜了!妳就是勇武大会第三名了!妳就是勇者候补了!” “……”杨颠峰又想了一下,便再问道:“哦,这个我知道呀,那我还要在败部再赢几场才能打到坐四望三?” “老大妳‘已经是’是坐四望三了!因为妳的对手全都弃权让妳晋级了!妳现在已经累积了两百五十枚金币的参赛奖金了!呼、呼、呼……累死我了……”妖精男孩喘了一会儿,低声念几句咒文,便出了一张新闻纸,送到杨颠峰眼前说:“妳还不敢面对现实?看看这张勇武大会报吧!” 杨颠峰接过报纸一看,居然在头版看到自己的照片,登时吓了一跳。而头条新闻的标题居然是:“五胜一败晋级到第四名!史上以最少‘实际参赛场次’晋级到勇武大会第四名的选手!”标题下排的较小字还写着:“如果在联合国片界来的年轻选手‘啸侠’杨颠峰在败部决赛中获胜,还会以七战的数字成为史上以最少场次的实际赛事成为勇者候补的选手!” 仔细看看这位选手的简介,果然是在说自己呢! 同一版还有其他的文章,包括了在与自己的败部准决赛中弃权的那位对手的专访。专访内容没什么有趣,有趣的是另一篇“毒舌评论”的内容:“哈,藉口说得这么多,真正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是因为杨颠峰选手年纪太轻,不想因为输给年轻小毛头而遭到耻笑对吧?” 杨颠峰看完这篇毒舌评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当成别人的事。 “我说老大,妳难道都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吗?比方说妳在学校图书馆工作变轻松了,因为那些贵族子女不敢再随便把书弄乱;或者是一些贵族女孩子会对妳另眼相看等等?妳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妖精男孩难以置信地问着。 少年想了一会儿,说:“妳这么一提起,好像有这种情形……” 妖精男孩叹了一口气,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疲惫感袭上。 “那,另一场败部准决赛是什么时候?参加选手是谁?”杨颠峰问道。 “就在明天下午了!参加者是‘天罗将’英布里逊和‘却魔者’赫尔艾铁!”妖精男孩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双脚双翅说道。 “别激动嘛!待会儿又累了。”少年又说:“英兄要比赛啦!那么我无论比不比都该去给他加油了……等等,两人都是赛前预料中的八强选手呀!” “是呀!” “他们怎么先遇上了?应该有一人先跟我打才对吧!” “抽签结果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抽签结果出炉时,全恩居奇维城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但是有同情班司塔尼邦联者放鞭炮庆祝,差点酿成冲突哩!” “哪那么夸张!”杨颠峰笑骂着,又问道:“对了,是在明天下午吗?几点?啊,对了!票……” 妖精男孩把票变了出来,说:“票送来的时候老大妳不在,所以我先帮妳收起来了。哦,对了!英布里逊先生说过,该送妳两张票的,可是他要送的人实在太多、还自掏腰包买了一堆,怎么样也挪不出来了。” 杨颠峰接过票,笑道:“可以想像。”少年接过票,并不先看票上的时间,却先抬头往垃圾筒望了一眼,觉得就算有票。伊东华应该不会陪他去。 妖精男孩离去后,少年一点也不例外地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笑咪咪摊开了那前日的勇武大会报,看着那些吹捧自己的报导,明知夸大不实,还是有些飘飘然。 过了约莫一刻钟之久,他才好不容易从自满中把自己拯救出来,喃喃自语着:“原来赢了五场比赛,奖金三十二枚金币;但是之后一场也没打,奖金却已经暴增为两百五十枚了呀……讲到投资报酬率,两倍、三倍算是绩效吗?今天要跟各位谈的是八倍的投资报酬率。怎么做?连国际电话都不用打,只要住在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选手宿舍就行了!” 杨颠峰又出了一会儿神,才霍然坐起来道:“对了!我要用这‘第三只眼’器官拟态能力去看看肉肢在空中飞的时候的样子,我都忘了!” 他马上实行了,而且还真的看到了──没想到肉肢以高速飞行的时候,看起来不是管状、而是更拉长的雪茄状,停止时分布在身体两侧的波浪状鳍翼,也因为躯体伸长而扯成摊平的薄膜状,但却是旋绕在身体四周,看来肉肢停下时的收缩,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不过身体是花卷似地缠卷起来的。 贪嘴的肉肢受到光晕诱惑而停下来后,虽然发现“饲主”有什么异状而疑惑地吹了几声口哨,不过并没有拒绝饲主“在天上多飞几圈”的要求。杨颠峰又看了几次,发现它在快速飞行时有一伸一缩的现象,更有甚者,一伸一缩之后的前进移动居然有不连续的现象,因为实在太快,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地。 杨颠峰不敢过度使用第三眼拟态能力,匆匆解除了它,喂饱了肉肢以为答谢。 这时葛里布林特已经接近中午时分,而特教学园那里也已经离起床时间有好一段距离了。少年今天上午没课,就在宿舍里闲闲没事,开始帮冶芳东拭西抹。 他看到那位名叫金登的特调官还在起居室里看电视。 “金登大哥是几点钟起来的?”杨颠峰悄悄地对冶芳问道。 管理员小姐迟疑了一下,低声回答道:“他昨晚好像没睡。” 少年咋了咋舌。清扫到起居室的时候,他趁机“偷看”了那美青年一眼。只见他神态十分悠闲,丝毫没有熬夜后的疲态显露。 “杨颠峰,麻烦妳替我跟冶芳小姐说一声,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请施蒂莱和苏希两位小姐收拾收拾行李。”金登见少年走近,便低声对他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少年只觉得那个令他心情沉重、之前一直逃避去面对的事实,一下子跃到了眼前。他传完话后,不知道冶芳是怎么跟地下避难所联络的,不久以后苏希和施蒂莱便循原路从一○四号房出来,上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去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位小姐拖着行李箱来到一楼。特调官关掉电视迎了上来,以史乌基犹的一般行礼对着两人说:“两位好,我是银河法庭时空特殊犯罪调查官金登自布雷斯密,这次由我负担起为两位小姐护卫的任务,请多指教。” 施蒂莱也行礼、通名,可是苏希却神情倨傲地瞪着那青年不发一语。 “苏希……”施蒂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青年困惑地抓了抓头,突然行了一个对史乌基犹王位继承人的正式礼,重新说道:“在下,银河法庭时空特殊犯罪调查官金登自布雷斯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荣幸,能有机会担任苏希小姐的护卫任务……” 苏希连忙胀红着脸双手直摇,说:“妳、妳做什么,给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妳就乖一点,别闹别扭发小姐脾气嘛!”施蒂莱冷淡地说。 也来为两位小姐送行的厄姆安心中暗忖:“才一个晚上史乌基犹语、艾基尼卡语就都讲得这么标准了,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等苏希随便地应了几声,算是答应由他担任护卫任务了,金登才松了口气。他突然别有深意地向施蒂莱望了一眼,说道:“现在两位小姐应该还有些话要和亲友们说,我先回避一下……”然后又转向苏希说道:“请两位小姐趁这个机会回想一下,想带的东西都带了吗?有没有什么遗忘的。” 青年说完之后,就先出门去了。施蒂莱和冶芳、厄姆安简单的话别之后,便上了二楼去;苏希听了金登的话之后一时并没有想什么,可是等待施蒂莱的时间很漫长难耐,她才回想起刚刚那句话,心里有点嘀咕:“我怎么会忘记东西……” 但女孩又沉默了半晌,突然对冶芳问道:“雪糕呢?是妳在照顾的吧!” 雪糕是那只长耳朵老鼠宠物的名字,当成是施蒂莱送的,其实是杨颠峰送的生日礼物。冶芳愣了愣,答道:“是。” “那还不还我。” “……小姐最好和金登先生商量一下,说不定他认为不适合养宠物……” “他说不定还认为最好让我和施蒂莱在大铁箱里住上几年!啰唆!” 冶芳没有办法,只好把雪糕从自己房里接了出来,送到苏希手中。雪糕似乎对原本的饲主比较中意,兴高采烈地跟女孩玩了一阵,才停在她的肩上休息。 施蒂莱回到二楼当然只有一个目的──她敲了敲二○三号房的房门。杨颠峰马上便开了门,就像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 两人无语凝望彼此,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少年先打破了沉默:“来吧!进房里来坐坐?” “不了。”施蒂莱强忍住悲伤拒绝了,低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物事──灯蕊。 “我有一个愿望……”女孩娇唇启了又阖,但声音仿佛不是从她喉中滑出的。 “我会专注聆听,请说。” “我希望……”女孩哽咽地说:“我在离去之前,还能为妳做些什么。” “嗯,那我希望妳……”杨颠峰却笑着说:“把这个傻愿望收回去,好好珍惜它,不要用在这种小地方。施蒂莱是大笨蛋,妳许愿要帮我实现愿望,我也可以再许愿帮妳实现愿望呀,这种许愿法根本是无效的,变成无穷回圈了嘛!” 女孩破涕为笑,笑骂道:“哼!反正我就是笨蛋嘛!” “……妳要好好保重自己唷。” “嗯……” “而且,要好好读书,好好玩。” “嗯!” 少年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又说:“我送妳下去。” “……嗯。” 苏希见到杨颠峰伴着施蒂莱下楼来,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两人没有来个太激情的送别动作。这时大叔也来替两位小姐送行,倔强的女孩犹豫了一下,才对杨颠峰说:“谢谢,再见。” “谢我什么?”杨颠峰觉得有点困惑。 “……”女孩本来不想解释,烦恼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妳的努力,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向上次那样玩了。还是妳比较为施蒂莱着想,是我思虑不周,上次还骂了妳,不好意思。” 杨颠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会儿才反问道:“为什么光说我为施蒂莱着想?我就不能是为了妳着想吗?” 施蒂莱在一旁抢着说:“她知道,只是嘴巴不肯承认而已!” 两个女孩互相瞪着眼,气氛好像不太对,沃夫刚大叔连忙打断了说道:“两位小姐该动身了,不要让金登先生等太久。” 可是当两个女孩正要出门的时候,银河法庭的特调官却刚好进来,摆着手说:“不用出去,在这里就可以了,我刚刚只是出门去回避而已。能不能请两位小姐把手交给我?”说完后便向上摊开了双掌。 施蒂莱和苏希疑惑地对望了一眼,双双伸出手放在美青年的掌上。只听得青年说:“好,我们要走啰?” “……请妳尽可能让两位小姐过着普通的生活!”冶芳忍不住说道。 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遵命。何耶尼安塔此乌恩奇勒唉……” 接着,那青年和两位小姐的身形,便消失无踪。 杨颠峰目瞪口呆地望着三人消失之处过了一会儿,才惊叫道:“魔、魔法!” “……魔法?”大叔望了少年一眼,问道:“那跟魔法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魔法吗!他、他……”少年结结巴巴地说:“他念了咒文。” “那不是魔法吧,妳不是也会吗?那是瞬间移动。”厄姆安答道。 冶芳好奇地问道:“咒文是什么?”她随即查询了手表,得到的答覆是:“魔法文明诞生的初期,超能力者使用语言、五感触媒、耗材来帮助超能力的施展与定型化,他们所使用的触媒语言称之为咒文。参见魔法、魔法文明条。” 她继续查询了魔法文明,结果是:“利用精神力取代煤炭、石油等植物转化能源来源,用念积体取代机械来构成的文明形式。演化速度较科技文明慢,通常发生在植物转化能源来源缺乏的片界。迄今银河系尚未发现单靠魔法文明的发展进入已开发地区之列的智慧生物族群。” 杨颠峰觉得头脑有点混乱,他整理了一下,才说:“等等哦,照这个定义来说的话,魔法和超能力的差别在于……” “有没有在施展的时候用精神力驱动念积体构造物、借助念积体构造物把精神或其他的使用给定型化。”厄姆安说。 “念积体构造物……”少年抓了抓头:“是指魔法道具?像是杜黎娜的法杖?不,应该是指法杖或是魔法道具中真正发挥作用的法术结界……” “地球上是这样称呼的吗?”冶芳好奇地说。 沃夫刚大叔解释道:“虽然一般的文明是从植物转化能源来源、机械构造物开始,不过随着进化、待构造物的韵度高到一定程度,就会遇到瓶颈的,非得借助于念积体构造物不可。但是因为念积体构造物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领域,所以都是以套件的形式出售,比方说……比方说引擎里边就有念积体构造物,一般人就算自组自用车,总不会连发动机都自己动手制做,顶多调整一下而已。而较高出力的引擎商品套件中,就含有念积体构造物。” 杨颠峰目瞪口呆地听完后,半失神说着:“妳,妳是说坚纳立夫的引擎里边其实包含有法术结界!这、这岂不是成了《魔装机神》……” “对了,妳刚刚为什么直觉地说那是咒文?”大叔问道:“莫非妳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就算妳听不懂,可能只是因为他用自己的语言说‘瞬间移动’!” “呃,那是因为我……觉得他那句话很像我听过的某些咒文。”少年说了才发现,原来是因为特调官刚才那句“咒文”听起来很像魔始语言。 因为对这件事情发生兴趣,少年马上去查资料,试图在这外星文明中的“念积体构造物”的相关知识。他越读越有兴趣,决定下学期要选修相关课程。 也因为他沉迷于这件事情,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回想起肉肢的事,便把自己看到的、肉肢在高速飞行时的样子给画了下来。 “一伸一缩的……”杨颠峰边以拙劣的画技在纸上画出示意图,一边思索着:“我还以为看到肉肢以高速飞行时的模样,就可以知道它是以什么原理在空中飞行的了呢,结果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一伸一缩的……” 仔细想想,印象中好像有什么生物也是以类似的方式前进。 蛇?不对……蜗牛?不对……水蛭?可是水蛭是怎么前进的,杨颠峰根本不记得……啊对了,蚯蚓!“……蚯蚓?”少年觉得自己这个联想有点荒唐,不由得干笑了几声,毕竟无论是生态还是速度,肉肢和蚯蚓都差太多了呀。 第二天,少年犹豫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去打扰伊东华,自己拿了摄影机和票便往勇武大会败部准决赛赛场前进。 到了赛场附近,他看见一堆“全副武装”的记者,各自配备着和联合国样式大有差异的摄影机、麦克风,以全副精神盯紧每一辆停靠的马车、盯紧着从每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客人。“嗯……有什么贵宾今天会到场?莫非恩居奇维的女皇会来观战?嗯……如果英布里逊没有十足把握会赢,女皇来观战压阵也不奇怪,毕竟这可能是恩居奇维选手成为勇者候补的最后机会。”他想着想着,走进了会场入口。 有个眼尖的记者突然望了他一眼,叫道:“杨颠峰选手在这里!”然后所有的记者蜂拥而至,居然把少年的周围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如果杨颠峰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自然知道自己可以继续往前走,机灵的记者是不会挡路的,只会边追边问;但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闹了个目瞪口呆,面对着拥上的麦克风和镜头,呆在原地半晌才吐了一句:“有什么事?” 而这种身体语言的惯例意思是“我会接受访问”,所以记者们也兴奋地妳一言我一语地问了:“杨颠峰选手,请问妳认为这场比赛中谁的获胜机比较大?”“杨颠峰选手,请问妳打算在败部决赛弃权的传言是否属实?妳打算辜负千万支持声援妳的武迷吗!”“杨颠峰选手,请问妳有信心成为勇者候补吗!”“杨颠峰选手,要在败部冠军赛第二次和赛前预料的八强选手交战,请描述一下妳此刻的心情!” “呃……一个一个来吧!”少年苦笑着说。 记者们抢新闻抢久了,自然建立起默契,刚刚第一个问出口的记者,连忙把刚刚第一个问题重问了一次,而其他记者也屏息注目以待:“杨颠峰选手,请问妳认为这场比赛中谁的获胜机率比较大?” 少年楞了楞,反问道:“……差不多吧?” 兴奋期待着的记者,登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们都垂下了头去。有人回头吩咐菜鸟回去记得把这段剪断,也有人礼貌地对杨颠峰说:“年轻人,如果妳没有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拒绝回答还好一些。如果妳在新闻上看到记者访问的对象做出这样无力的答覆,妳会想继续看新闻吗?请您顾虑一下我们的生计呀!” “真抱歉,我会注意。”杨颠峰爽快地说:“重来一次吧!” 记者们重新燃起了希望。这是那位记者第三次问这个问题:“杨颠峰选手,请问妳认为这场比赛中谁的获胜机率比较大?” “英兄和赫尔艾铁先生都是大陆成名已久的选手,而且两位都很可能成为我下一战的对手,我当然自从赛前就对这两位的实力非常关注。”少年仔细又模糊地答道:“但是,事实上这两位选手的实力至少都和我在伯仲之间,如果他们的实力实际上在我之上,那已经超出了我所认识的范围,我无从置喙;以我的程度看来,只能认为这两位选手的实力在伯仲之间。而实力在伯仲之间的两位选手,胜负的关键就不在于谁的实力多出一点──点,而在于事前的准备是否充分,和是否能在比赛的时刻把体能调节到最佳状态。这些,我相信从那两位先生踏入比赛场的瞬间,就可以看得出胜负的关键。” 记者们露出惊叹的神色,心想:“这少年‘官腔’学得真快,难道从小看着人家打官腔长大?他到底在哪里长大的啊!”并且照顺序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杨颠峰选手,请问妳打算在败部决赛弃权的传言是否属实?” “完全是空穴来风!我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少年边说边想:“反正我从弃权的前一分钟开始考虑也还不算迟。” “这么说,妳有信心成为勇者候补啰!” “没有!我从来没有考虑要成为勇者候补,我全心只想着要赢得比赛!” “杨颠峰选手,这是第二次要和八强选手交战,请描述一下妳此刻的心情!” “我的对手不是‘八强选手’,只有一个!而到底是哪一个,现在还没决定,所以我暂时让心情保持平静,不多做臆想!” 这时有其他大人物莅临,分散了注意力,围住杨颠峰的记者才少了些。少年这才放胆前进,边应付采访边步入了豪华炫丽、万头钻动的赛场。 最新全本:、、、、、、、、、、 第五章 谁才是贵族出身 杨颠峰还以为之前和“一隙斩”罗丝诺一战的场地已经够豪华了,当走进今天的赛场,才知道那根本是小巫见大巫。。qВ5//的确,勇武大会已经接近尾声的此刻,其他临时搭建的建筑物都纷纷拆除,就连选手宿舍都只剩下一栋了,赛场自然也只剩下眼前的这一个。飙扬的票价对观赛者的身分起的自然过滤作用,使得席间个个非富即贵,衣饰和排场也争奇夺艳,令人眼花撩乱。 当少年在这前排的特等席间找到票号的座位时,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否不该待在这种地方。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其实动作十分僵硬地偷看了同排席位的“贵宾”们几眼,果然个个随从成群,一派皇亲国戚架势。 少年邻座的女孩胀红了双颊,心中大骂哥哥多事,表面上羞怯地点头向少年打了个招呼。杨颠峰尴尬地回了个礼,望定女孩一会儿,心想:“她是谁啊?” 这相貌……少年一定认识她,可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认识的。莫非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对方的打扮并不如今天花枝招展……啊──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可是如果让对方发现自己只想起她是英布里逊的妹妹,说不定会生气?所以杨颠峰只好装模作样地对她说道:“呃,不好意思,我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的时候,英兄好像没有为我们通过姓名?” “喔!是的。”女孩惊异地说:“杨颠峰先生您好,我是玛爱凡凯凡瑞,凯凡瑞男爵家之长女,英布里逊凯凡瑞的妹妹,请多多指教。” 杨颠峰根本不懂贵族礼仪,只好以最大的诚意说了:“我叫杨颠峰,来自联合国片界,家父是校级军官退伍,现任职于私人保全公司。呃,也请妳多多指教。” 玛爱凡小姐恍然说道:“原来杨颠峰先生也是将门之子!” “不,家父还算不上什么将……只是个比将军低阶一点的军官。”少年手忙脚乱地回答道,让英布里逊的漂亮妹妹忍不住吃吃笑道:“杨颠峰先生谦逊了!” 两人愉快地又聊了几句,直到选手入场才中断。这让玛爱凡小姐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对了!之前杨颠峰先生连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赠票的时候忽略了我也是当然的事情,我不该就此放弃希望。” 英布里逊精神抖擞地入场了,向来宾一一答礼,没见到女皇陛下莅临观礼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又更加强了自己“绝不能输在这里”的决心。他最后见到席末的妹妹和杨颠峰,看到妹妹乐得跟什么一样,心中欣慰;而见杨颠峰果然不是和女友坐在别处,而是取了摄影机到贵宾席观战,更另有一番思量:“他既然要在这一场比赛中好好收集我和赫尔艾铁的情报,就不是打算弃权。嘿嘿,之前选手宿舍员工传出他疏于练武、好像有弃权打算的情报,果然是被他蒙骗的外行人的想法!” 当然,英布里逊再怎么猜想也不可能知道,少年之所以会单身来观斗,纯粹只因为“他所迷恋的那个可人儿”正在发脾气的关系。 此时,另一位选手“却魔者”赫尔艾铁也登场了。虽然他曾经来观赏过杨颠峰和罗丝诺的比赛,可是杨颠峰可说对他毫无印象。但是说真的,就算杨颠峰对英布里逊很有印象,对他的真实武技却没有什么认识,所以看这两人交手,对少年而言是完全新鲜的经验。 “哦!英布里逊是左撇子呀!”杨颠峰惊讶地发现他把剑拿在左手,想:“拍广告的时候明明是拿在右手啊……对了,是不想因为拍广告泄漏了武技,故意使用非惯用手吧。赫尔艾铁的武器是一把铁杖,铁杖前端有奇怪的形状,应该和艾迪欧的槌矛前端一样是为了封锁对方武器而设计的……” 他并不知道那就是赫尔艾铁的成名武器“灭魔杵”,也不知道杵柄中还藏了一把长刀。当然,英布里逊可是清楚的很。 杨颠峰凝望着赛场中央的两人,心情有些不平静。这并不是少年第一次观战,可是却是第一次对场中的选手有着亦敌亦友的复杂情谊,之前若不是单纯搜集自己下一战对手的情报,就是单纯为朋友加油…… 说到朋友,就想起了第四名同盟的乎也目和瑟那。乎也目不知离开葛里布林特了吗?瑟那不知道有没有在电视机“后面”等着为自己加油?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第四名,大概很难坦诚地位朋友祝贺,心中多少有些顾忌吧?换作是杨颠峰自己,一定也是如此呢!对了,如果遇到那个凸额头的阴沉眼镜男子,一定要好好讽刺他一番,感谢他为自己成为第四名的“祝福”成真! 少年边想边嘴角含笑地瞄过四周的观众席,没想到果真见到了那眼镜男子!杨颠峰心念一动,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对了,那时他来医院‘唱衰’我们第四名同盟时,是怎么说的?他确实有说过,他们那个‘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中,有人已经成为赛前预料的八强选手!现在他既然来观战了,那不就是说……” 像素云藏和罗丝诺这种大有来头的人,怎么也令人无法想像会加入什么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何况如果是他们,眼镜男子也没有必要来观战吧?这么说,眼镜男子来观战的理由只可能有一个:赛场中的两人,其中有一个就是……! 更糟的是,杨颠峰又想起了另一件往事:当他为了勇武大会刚来到葛里布林特时,曾经拒绝了阴沉眼镜男子的邀约。其后,自己被鹦巢旅社的老板赶了出门,理由据说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恩居奇维的某个贵族。恩居奇维的贵族! 少年心寒地望着场中的英布里逊,而被他凝视的青年并没有发觉,因为他已经开始把集中力放在对手身上。“难道……难道在那之后,英兄不断接近我,甚至试图打探我的武功,全都是为了在比赛中获胜?不,不一定是这样啊!可是,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少年心情紊乱地想着。 这时那阴沉眼镜男子却另有一番思量,那是之前他和场中选手的一番对话,那选手道:“妳对于击败那个异界人杨颠峰的战术,研究结果如何?” “已经有了一些端倪。可是,阁下,现在应该专注于眼前的一战上……” “眼前的一战?妳以为我会输?” “输是不一定会输,可是您和对手的资料都已经曝光太多了,无论是就我的分析还是赛前其他专家的分析看来,都认为这一战是五五波……” “妳放心,我藏了一手。不过,那小子可能也有藏一手,但是我有把握比他先使出来,所以我赢定了。我比较担心下一战,快把妳的研究结果告诉我!” “……阁、阁下,难道您认定那小子比妳这一战的对手还强?”阴沉的眼镜男子听了这种说法,实在不是滋味。 “那小子令人不明白的部分太多,耐力又长,就连罗丝诺也不敢跟他拖长比赛时间;我不怕他,我是怕应付这一战花掉太多力气,到时……总之快告诉我!” “……好吧!杨颠峰他的剑法有时会突然变快,对吧?但据我观察,那个变快的期间只能持续两秒钟左右。如果那剑法的变快和他超级的反应速度是同一回事的话,这也就是说,如果能逼他使出超快剑法,待他超快剑法的期限结束,他也就会有一段时间的破绽期,不复拥有那种超强的反应速度……” “喔!这个弱点果然有利用价值!待我想想该怎么做……” 阴沉眼镜男子想了想,还是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泄泄满肚子怨气。心高气傲的他实在不愿意承认,“那小子”早已被其他八强选手认定拥有八强等级的实力,是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而杨颠峰还在混乱中,忽然听得选手唱名已经结束,比赛开始了!他连忙举起了摄影机对准场中拍摄,可是心情却糟得无暇利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观战”。 只见场中两人先是凝神对峙了一阵,然后英布里逊突然轻松地笑了笑,然后垂下剑尖迈步往前走去。赫尔艾铁毫不留情地出手舞出一片杖影击去,而英布里逊也举剑一一轻松化解…… “可恶……”少年还在烦恼着同一件事情:“要是英布里逊输掉就好了!只要他输掉,无论赫尔艾铁跟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有没有关系,我都会全力一战;万一英布里逊赢了,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唉,还不确定就是他,我怎么会希望他输掉呢?这样真不够朋友呀!……” 这时,英布里逊和赫尔艾铁已经交换了数十招,只见剑走轻灵的英布里逊渐渐把对手的杖法压制住,占了上风,赫尔艾铁眉心渐蹙,突然拔出柄中的长刀还了一招!杨颠峰关心则乱,吓了一大跳,可是恩居奇维骑士学院的首席青年却从容地避了开,连点微伤都没有。 青年伸了个懒腰,大喊着:“热身运动结束了!”然后平举剑齐眉、右手掌心朝下置于丹田正前方。赫尔艾铁并没有趁隙进攻,只是还刀回杵,摆出了另一个架势准备进攻。 他的架势也和之前有所不同,身形压得更低些,杵中的长刀也出鞘三寸。英布里逊露出了注意的神情,不过依然纹风不动。 杨颠峰虽然不知道英布里逊现在摆出的姿势就是成名的绝招“将前天罗”,不过可以从身边的女孩握紧的双拳中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不由得集中了注意力观战。他见到赫尔艾铁踩着之字形的步伐渐渐逼近,英布里逊凝神以待,心情也渐渐紧张了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有别的东西引开了少年的注意力。 会场涌入大批大会纪律委员会的成员,把赛场团团围住,就像杨颠峰的第五战那时一样。不同的是,那时场中的两人都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此刻场中的两名参赛者却都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和少年有过一面之缘的一级裁判基拉翠神情严肃地走入场中,看来是由他带领这批纪律委员办案的了,只听得他附耳对裁判说了几句话,裁判马上挥下旗子大喊道:“赫尔艾铁选手所属的‘科学化勇者养成联盟’组织,用违反规则的手段干扰比赛进行,罪证确凿,剥夺参赛资格!请赫尔艾铁选手配合大会纪律委员会接受相关调查,谢谢。本赛程由英布里逊选手晋级!” 只见“却魔者”赫尔艾铁神情一楞,气愤地举起灭魔杵往地下一砸,便随着纪律委员会的成员离去了。那观众席上的眼镜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站起想离开现场,没想到背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出几名勇武大会纪律委员。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纪律委员和善地笑着说。 “我拒绝!妳们是什么意思?拘捕吗?我可是恩居奇维邦联屋塔雷伯爵家的次男!凭妳们也有资格拘捕我?真不愉快,我要走了,让开!”眼镜男子吼叫道。 纪律委员不卑不亢地笑着说道:“如果您不肯配合调查,那我们也只好拘捕您了,就算您不知道在勇武大会帮助选手使用犯规手段参赛,可视同蓄意杀人罪加以起诉的。这里有着恩居奇维女皇陛下亲自签署的逮捕令──伯爵公子阁下!” 他亮出了逮捕令,其他纪律委员们便一拥而上把眼镜男子铐了起来,半推半拉地带走了。杨颠峰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目睹”了这一切,看到眼镜男子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说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这么说来,那位勇者养成联盟的最强参赛选手就是这位赫尔艾铁啰!”杨颠峰欣慰地想着:“对不起,英兄,我居然怀疑妳接近我是别有居心。对不起!” 这时会场已经一片骚动。观众席上大多是恩居奇维本地的贵族,见这个突发事件让英布里逊能无伤晋级,都不由得大声叫好起来。这时基拉翠取了广播席上的麦克风说了一些话,大致上是“虽然这是迟来的正义,不过请各位绝对不要忽视勇武大会主办单位维持比赛公正性的决心”等等官腔,当然没人在听。 英布里逊的神情闪过一抹不快,不过还是昂然扬首接受观众们的欢呼。他优雅地抱拳朝着周围一个鞠躬,角度算得精准,最后就是朝向杨颠峰伸出了手。 杨颠峰深吸了口气,在玛爱凡和其他邻近座位众人的注目下站了起来,和英布里逊同样举起右手、握拳。英布里逊也握起了拳,两人拳头默契十足地同时挥出,凌空交击了一下。 观众席上一片镁光灯闪烁,把少年拉回了现实,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作秀”般的举动,等会儿可能害自己被记者紧紧围住、必须重覆回答“妳有几成的把握能获胜”之类的蠢问题而走不出赛场。 所以,他“破例”在散场时进了男厕动用了瞬间移动──不是直接逃回宿舍,而是到了英布里逊的休息室附近,这一声恭喜不说总觉得怪怪的,何况杨颠峰还对那一场“错怪”心中有愧。 当他敲完门步入休息室,登时感受到英布里逊的亲朋好友们身上都传来一股强烈的敌意。不过当事人却笑着把少年介绍给长辈,并说:“杨兄是以朋友的身分来祝贺的,咱们的‘战书’刚才已经下过了,他不可能为此特地再跑一趟。” “是啊,因为我天性懒散,哈哈!”杨颠峰笑着,英布里逊也陪着他笑,总算冲淡了一些尴尬的气氛。没想到这时玛爱凡却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请问杨颠峰先生对下一场比赛有几成的胜算?” 气氛登时又僵硬了起来,英布里逊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敲老妹一记。而少年心想着“结果还是被问到这种问题”并且答道:“我完全没胜算。” “妳骗人,哥哥明明把妳当成是劲敌,他还跟我说过……”说过什么,在场众人都不得而知,因为英布里逊已经把她的嘴给捂住,防她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 杨颠峰欣然答道:“我完全没算,自然没胜算。我一但上了战场,就该全力以赴,胜算高了会让我骄傲,胜算低了会让我气馁,算它何用?” 英布里逊悚然动容道:“杨兄高见!” “不,不是我的高见,是我们国家人尽皆知的一句老话:”少年警觉自己不该抢了英布里逊的风头,连忙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么说,那位赫尔艾铁先生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赛绩!’”青年骑士叹道:“真是句隽言,果然和其他片界交流对葛里布林特大有助益!” 少年便说:“哪里哪里,我到这葛里布林特,才是大大长了见识!”话毕两人又笑了笑,重新化解了尴尬。杨颠峰发现,对方一方面把话题扯到赫尔艾铁身上,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提醒众人少年来自其他片界的身分,呼吁大家保持风度,对英布里逊打圆场的能力可说是佩服了个五体投地。 几句客套之后,杨颠峰便即离去,而转眼间选手休息室的闲杂人等都走得七七八八了。这时玛爱凡小姐的拳头才如雨点般地落在英布里逊的背上,边捶边骂道:“哥妳干嘛啦,人家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可以跟杨颠峰先生多讲两句,呜……” “啊?是这样啊!”英布里逊挨了一番糊涂打,埋怨道:“我还以为妳被他甩了很生气,故意讲这种话来害他下不了台的……” “我才没有被他甩了,杨颠峰先生原来今天才知道我的名字的!”玛爱凡又哭闹了一阵,才疑惑地问:“我刚刚那番话会让杨颠峰先生下不了台?” 而回途中的杨颠峰却抓着头苦笑着说:“唉,没想到这一战这么引人注目,看来弃权是不成的了,我弃权不知道会让主办单位损失多少门票收入?对了!今天的情况不比我的五回战,为什么要打到一半才来宣布赫尔艾铁丧失资格,就是因为不想损失门票收入吧!嘻嘻,不知道在场有几个人发觉这件事?” 对沾沾自喜的少年来说,不知英布里逊几乎在当下都发现了那回事,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不过杨颠峰傻笑了一会儿,却又叹了一口气,因为今天自己的多疑,最后摸清楚英布里逊底细的机会也落失了,现在他真的毫无胜“算”。 “比赛是在下星期三……还有几天,光靠录影带不知道能够了解英布里逊的剑法多少,只能恶补恶补了。等等,下星期三?好像那个时间还有别的事情呢?” 后来少年抽空去小鸡庄看了行事历,这才发现败部冠军赛的时间刚好和“雷斯科普”佣兵团和特教学园团决胜负的时间相同。不过对于后者少年原本就只打算去“观礼”的,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杨颠峰回到宿舍后,马上召来了多多,借了他所收集的英布里逊战历录影带。可是,就算他打算多花一点时间研究这些录影带,这不表示他星期一、二要请假不去圣菲特拉克贵族学园图书馆上班。 “唷!少年,早安。”管理员伯伯高兴地说:“事情帮妳敲定了,酬劳不算太多,抄一本有七枚银币,多抄几本就可以多赚些,妳只想抄一本也可以。虽然酬劳不高,不过看到书就算赚到了吧!” “谢谢组长!谢谢……”杨颠峰装出喜出望外的样子,连声称谢,又装出很可惜的模样说:“可是,勇武大会的败部决赛就在后天了,我这几天可能……” 那中年管理员疑惑地说:“妳不是人都已经来了?莫非妳下午要请假?” “我是来图书馆上班了,可是下班以后可能没时间抄书……”少年解释道。 他的顶头上司又楞了一会儿,才“赫赫赫”地大笑了几声,边笑边说:“像妳这样老实的孩子真的已经不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这么死板啦,反正妳整理书库也不可能花一整天,整理完了就跟图书委员说声我要差遣妳,然后把书库锁了上来抄书吧!” 杨颠峰这次真的喜出望外了:“可以吗?谢谢组长!” 所以,他上午时就加倍勤奋地整理书库,下午课程时间开始后不久,就已经把整个书库大致整理过一遍了。他和坐在书库外柜台的、由校中学生轮班担任的“图书委员”交代过之后,便锁上了书库,上了三楼。 管理员伯伯为他准备了一个抄书间,小房间里陈设简单,除了写字几和一把椅子之外,就是那本《七英雄传说》和抄写用的文具。 书蛮大本的,不过因为是手抄本、字也蛮大,少年翻了几页放下心来,便坐定在桌前开始边抄边读。正如管理员伯伯所说的,七英雄传说的记述参杂了大量的写景及对话叙述、也就是废话,如果最近一次四百年前魔族大举复活的事实不存在,任何一个人都会把它的故事当成虚构的小说。书中是描述两千四百年前葛里布林特第一位空中探险家“卢惠能”法师(音译)发现了仙境般的浮游大陆“贝居卢洲”(音译)之后,一时许多法师趋之若鹜,纷纷去那儿定居,但是却有人误触封印,让被封印在浮游大陆的上古魔王复苏了。 苏醒的魔王为葛里布林特大陆带来了浩劫,而有七位勇敢的年轻人各自开始了寻找击倒魔王方法的旅程,并且找到了各自的“神兵器”,最终集合在一起,成功将魔王封印──想必如此,少年还没抄到结局。旅程不但又臭又长,而且颇多明显夸大不实之处,比方说有一人拿到的神兵器称为“星炮”,号称威力其大无朋,可以一击把太阳一般的巨大火球击灭等等。 “哈哈哈哈!真是荒唐!”少年边抄边笑道:“太阳根本不是什么大火球,编写这书的人连这点科学常识都没有,太阳其实是比地球还要大上很多倍的一颗恒星呀!哈哈……等等,在这个世界,一直往天上飞会到哪里去?莫非在这个片界,太阳真的只是一颗大火球?” 他困惑地想了一会儿,甩甩头,继续抄书。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桌上的内线电话,呃,是魔法通话器响了。 杨颠峰接起电话,并不意外地听到图书委员通知他有人来借书。如果有人拿着书名来柜台接洽,从书库中找出书来交给借书人正是少年的工作之一,贵族的公子小姐们不会做这种“粗工”,他们只有无聊找书看的时候会自己进书库。 少年找好来者要借的书之后,便又锁了书库打算回三楼抄书。他经过二楼阅览室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阅览室一瞥,居然看到了令他痛彻心肺的景象:少女和一位英挺俊俏的男同学,比邻偕坐在书桌前神情亲昵地交头接耳。不仅如此,两人不知讨论到什么时,她还被逗得笑了起来。 杨颠峰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间阅览室,这间阅览室仿佛只剩下一个书桌,和卿卿我我地坐在桌前的一对男女。 那一对男女终于注意到他了,因为他的异常举动在阅览室实在也太引人注目。伊东华表情中的尴尬一闪而逝,假意把椅子挪开了男同学些;而她那位英俊潇洒的男同学神情更是尴尬,或许还有一点点恐惧。 少女站起了身僵硬地对少年挥了挥手,道:“啊,嗨?妳、妳怎么会上来?我听说妳有重要比赛,看一楼书库锁着,以为妳请假了……” “对……她原本根本不知道我会上阅览室来……”杨颠峰恍惚之中也举起了手来,说:“嗨……因为,管理员伯伯有点事找我办……” 他看见伊东华和邻座的男同学,两人都穿着华丽的贵族学园制服,说有多登对就有多登对,简直是珠联璧合、一对佳偶,而那男子高大俊美,又有着斯文高贵的气质,光就外表来看,就不知比自己强胜多少倍。 杨颠峰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卑微,再也没有资格待在这里,也没顾及少女好像还想跟他解释些什么,就转头往三楼书库上去了。 管理员伯伯看他上来,说:“啊,其实三楼这边也没什么事,妳帮我顺便看一下就好了,钥匙给我,我去顾一楼吧!” 少年只是有如机械人一般缓缓取出了钥匙,缓缓交给了上司,缓缓说声“那就拜讬您了”,然后缓缓走向抄书室。 “……妳还好吗?”管理员伯伯有点困惑地问道。 “……我可以完成您所交付的……责任。”杨颠峰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管理员伯伯不再说什么,耸耸肩也就下楼去了。 抄了一段书,下班,乘坐出租马车回选手宿舍,到餐厅吃晚饭,然后少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呆呆地坐在床边,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的视线偶然落到桌上的手机,又移到垃圾桶上。 “原来‘有些私人的事情心烦’是指这种私人事情……”少年绝望地想着。 桌前还堆积着威特多勤奋搜集来的英布里逊战历录影带。照原订计划,应该是一回来就应该勤奋地反覆观看这些录影带才对。 可是,一点看录影带的心情都没有。 杨颠峰颓然倒在床上,用被窝蒙住了头,全身缩成一团、好像打算把自己闷死一般地。他现在才重新确认,自己竟是如此的舍不得离开伊东华! 浑浑噩噩地渡过了两天,不知怎么地,少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坐在勇武大会败部冠军决赛场的选手休息室里的。左腰还是挂着匕首,左拳还是缠上绷带固定,然后再带上手套,可是那些仿佛都不是自己做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看看行动电话,离正式开赛还有一点时间,英布里逊是个什么样的对手呢?依稀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一些录影带,不过都像上个世纪的记忆一样遥远。除了来参加勇武大会之外,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算了,反正不会是重要的事。 少年垂首坐在椅上等待开赛时间,姿势好似一具松了线的愧儡木偶。 但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扣扣”的敲门声。 杨颠峰从椅上跳了起来,揉揉自己的眼睛,扭扭筋骨摆出一个自以为代表“斗志昂扬”的姿势,忐忑不安地打开了房门──他怎么也没料到门外来人的身分,居然是久违了的凡彻勒斯,凡彻勒斯拉兹亚!少年来到这葛里布林特之后,第一个正式交手的强敌。 “呃……”所以杨颠峰惊讶地连句问来意的话都说不出来。 “妳有几成胜算?”凡彻勒斯一如以往平淡地问道。 少年抓了抓头,懒得思考的他沿用了几天前的回答:“没有。” “我打不倒妳,妳若是简简单单就被英布里逊打倒,我岂不是大失面子?”那冷俊的青年骑士难得多言道:“所以我这番话纯是为了私利对妳说:小心英布里逊的右手。就这样子了。”说完后他便转身离开。 “右手?”杨颠峰关上门,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他的右手还能怎么样?顶多就用手刀打我,或者仿效罗丝诺抓住我的菱鞭,还能怎样?……不管怎么样,待会儿小心一点就是了。”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英布里逊的右手有什么玄机,之前看过的录影带中也根本没有蛛丝马迹。不过,少年倒是突然想起,艾基尼卡星那边,特教学园团和“雷斯科普”的比赛时间,好像也是现在。再怎么说也该去给学长们捧个人场! 杨颠峰连忙唤醒了万光年外小鸡庄的另一个自己,打开了桌上的笔记型,不,大型电脑,然后执行了游戏软件,戴上asfs头盔控制器,进入学长们开的游戏。 以前,只要一“进入驾驶舱”,无论是不是进行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少年都会觉得热血沸腾。可是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想赶快完成“进入游戏、和学长们打声招呼,站在适当位置假装在观战”的“阶段性目标”,然后“回”去参加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最后一战。 但是当他驶到定位和学长打了招呼之后,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艾迪学长,只有妳在吗?” “叫我艾迪就好,邦乔飞。”艾迪学长懊恼地说:“本来预计由队长艾德和艾两人来应战,可是两人都还没有来,真是奇怪。” “难怪那边等候的‘雷斯科普’佣兵团的机械人,都一副杀气腾腾的姿势。”杨颠峰往敌方那侧望了望,上次被自己击落一条手臂的黄色斗列士吓然在目,但是那架蓝色斗列士的队长机却不在,不知是不是认为用不到自己出手呢。少年想了想又问道:“艾迪,就算队长和艾都有事不能来,那就另外找两个人上去比一比不就好了?反正本来也没什么胜算,就算输得更难看一点……” “问题这么容易解决,我还烦恼什么!”艾迪苦笑道:“如果让对方看出来我们是随便派两个人上去应付,那他们一定觉得受到了污辱,还不是会开始袭击团里的学弟!至少也要派改造等级接近顶级的机型出战才是──而这里也只有我的机型有改造到这种程度,另一个人的缺怎么补呀!” 杨颠峰虽然“帮忙着急”了一下,可是实际上,反正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他抽空“回”葛里布林特看了一下,发现有大会工作人员来敲门了,显是开战时间将近,马上便动身往赛场前进。 从己方侧的入口走进了场中,入口的门随即在身后关上。略为举目四顾,观众席上明显坐得满满的都是人,背后还传来杜黎娜连同少数女孩声嘶力竭的加油声。 杨颠峰不禁对这些期待着看到一场精采比赛的观众们,感到十分抱歉,因为他自己并没有能以最佳状态应战。 少年的视线和观众席上的少女对上了。怎么?伊东华也来观战了?那副想挥手招呼又挥得不甘不愿、加油声也有气无力的尴尬模样是怎么回事? “可恶!”杨颠峰突然发疯似地拍击了自己的脸颊。“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两颊变得一块青一块紫肿,然后他跳起来拼命挥着手吼叫道:“东华,不管妳为什么来,我一定要赢!我才不要再让妳看到我落败后丢脸的样子──” 因为他精神恍惚,这些话居然是用中文吼出来的。观众席上的少女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距离太远少年看不太清楚;但是播报员任意把他的话解释为胜利宣言之后,倒是在观众席上引发起热烈的回响! 就在回响稍歇之际,英布里逊举着双手从容地从他那方的入口处进了赛场,不但保持了地主国选手的风度,也引发另一波支持者的热情欢呼。 杨颠峰和英布里逊同时向赛前定位走去,少年边甩出菱鞭边也担心着万光年外的机械人战机游戏交流战能否顺利进行,时时分神去留意。而接近比赛开始时间,那边也果然有了一些状况。 黑白花斑猫接到了有同佣兵团的成员新加入游戏的讯息,接着就看到一架线条纤细灵活的小型机快速接近,而那小型机背后却背了一管和机高一样长的长炮管,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唷!各位,我是来报讯的,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各……杨颠峰!妳也在呀!”来者居然是灵茵,她一见到杨颠峰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忘了报讯。 艾迪学长糗她两人说:“原来妳们两人是这种关系呀!” “讨厌啦!学长最喜欢欺侮人了!”灵茵半真半假地撒娇道。 少年提醒她说:“不好的消息呢?” “……喔,队长和艾学长是室友,今天放学的时候,队长出车祸摔伤了手,艾学长已经送他到医院去了,他指定艾迪学长替他的位置,另一个参赛者凑不出来,只好坦白跟对手解释一下是出了车祸……”少女连忙说道。 艾迪马上回答:“好,我现在就跟对方商量看看。” “妳开什么玩笑!”黄色斗列士的驾驶员一听,当然破口大骂:“妳是说一场比赛由妳出战,另一场比赛的驾驶员因为在现实中出车祸得弃权!弃什么权,妳们真正的高手明明已经来了、这场比赛想在旁观战,看清楚我们的战斗方式之后,再重新跟我们挑战一次打败我们雪耻吗?” “真正的高手?”感到莫名其妙的艾迪选手,想起队长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回头大喊道:“喂!妳们这些扮猪吃老虎的学弟,哪个是真正的高手,快出来!” 其他特教学园团的后进们各个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只有黑白花斑猫和那背着长炮管的矮个子同时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指着彼此。 最新全本:、、、、、、、、、、 第六章 扮猪吃老虎 “喂!妳什么意思!”灵茵先发制人:“妳凭什么说我扮猪吃老虎!” “我可以说吗?”杨颠峰冷笑着对灵茵“悄悄话”说:“一个自己开始练习整备‘真正的’战斗机械人的人,甚至还拥有战斗机械人整备士执照,手底下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简单的推理便知,以妳对‘真正的’战斗机械人的了解程度,玩这种电玩根本是牛刀小试吧!” “我还以为妳要说什么,那么我也可以说吗?”灵茵也冷笑着“悄”回来道:“妳可是啸侠杨颠峰,实战纪录击坠数四、真正上过战场的人!” 杨颠峰的气势马上矮了半截,不过他依然分辩道:“那是因为驾驶乔邦师傅留下的顺手的机体、又利用了乌德萨能力呀!我对战斗机械人的了解,跟妳比起来根本是幼儿程度嘛!” “对机械人了解多又怎样?照妳这样说,战斗中如果损失了驾驶员,那根本就不要紧,从资深整备员里边升调去补就好了!” “我是说整备员至少一定比外行人有经验!何况妳也未必没有实战经验、说不定妳的击坠数还比我更多,只是欺侮我不知道!” “啦啦啦,我就是欺侮妳不知道,怎么样?妳不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就存在呀!不要自己在那边胡思乱想!” 两人的争吵反映在受asfs控制的机械人动作上,黑白花斑猫和灵茵的机体──精梅尼四型,也是游戏中顶级机体之一──怒目而视。\.qb5.c0m\\艾迪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可是知道他们在吵架,连忙插断道:“邦乔飞,灵茵的确很厉害,可是她的机体不适合这次的比赛,所以不用争了。这次的比赛预计比两场,都是一对一;如果是二对二或者三对三,那么一定会考虑让灵茵出场……” “对嘛!妳就不要再扮猪了,赶快上去比!”灵茵顽皮地故意忽略了后边那个“吃老虎”三个字。 艾迪连忙问道:“邦乔飞,妳的黑白花斑猫改造等级怎么样?灵茵妳是不是有帮他改过或是给过他‘钱’?” 两人还没回答,后边的黄色斗列士看他们争执不休,站出来破口大骂道:“那边那个黑白花斑猫的驾驶员,妳有种就再开那架跟我比比看!上次那个是意外,妳就算开上级机体出来,我也不会输给妳的!” “……妳上次开黑白花斑猫赢过他?”艾迪学长神色大变。 杨颠峰解释道:“那个根本是意外中的意外,有点像是他因为机件故障、站着不动让我射那样……” “……妳这架黑白花斑猫的改造等级怎么样?还有没有更‘大只’的……” “……不怎么样;没有……” “……好吧!妳就出去给他击落一次,反正总要有一个人去送死的,妳就牺牲牺牲吧,去让他消消气吧!” “……知道了……”少年垂头丧气地站了出来,对黄色斗列士说:“喂!上次骗了妳一招的就是我,我没别只了,就这只跟妳打,行吗!” 黄色斗列士的驾驶员大发雷霆:“妳玩我啊?” 杨颠峰冤枉地说:“我是说实话……” 话说其实蓝色斗列士的驾驶员也在,不过他驾驶的是一辆侦搜机、打算搜集特教学园团的情报,这时他对黄色斗列士的驾驶员悄道:“有些高等级玩家一阵子没玩之后,都把大只的送人或卖人了,有什么好奇怪?那架黑白花斑猫显然经过很特别的改造,妳要是自信过度,小心阴沟里翻船;就算妳几乎稳操胜卷,我们不但可以观摩一下高手怎么把低等级机体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妳还可以讨回上次被击伤的耻辱,又有什么不好?” 黄色斗列士想了想也对,便对杨颠峰喊道:“好!第一战由我向妳讨教讨教,我倒要看看妳怎么用黑白花斑猫跟斗列士对抗!出来吧!” “妳说现在就上?”少年惨叫道。 也难怪他要惨叫,因为在万光年之外,少年的另一个身体同时看到、听到了,勇武大会裁判正挥下红棋并宣布道:“两位参赛选手请就定位!” 杨颠峰在慌乱中不禁哀嚎着:“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幸好他虽然慌乱但没“用错身子”,如果这句在勇武大会上喊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灵茵却嘻笑着照准“他”的背后就是一脚:“战场上会给妳时间准备?还装死,快点给我滚出去!” 黑白花斑猫跌跌撞撞的上前几步,黄色斗列士迎面冲来! “比赛开始!”另一头,勇武大会的裁判也挥下了红棋! 杨颠峰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心想:“总、总之先逃吧!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所呈现的同时空间的剥离性,表现了其实地球和艾机尼卡星之间根本没有所谓客观上的‘同时’可言,而主观上的‘同时’,只能以不同的连接方法加以定义,为什么我所使用的定义偏偏刚好让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呢!” 都这种时候了,少年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虽然几乎是同时发生,两件事情的急迫性还是有些微的差距。因为机械人战机开战前保持了相当的距离,黑白花斑猫只是转身逃跑而已;而英布里逊却与少年只有数步之遥、很快的举剑攻了过来! 杨颠峰垂下剑尖,边躲避贵族青年的攻击,边拼命转着脑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的黑白花斑猫“败得体面些”、再全副精神对付英布里逊。 观战的冠亚军素云藏和罗斯诺都想:“杨颠峰一开始就拿出了传说中制服嘉希昂和凡彻勒斯那招,真令人意外……”英布里逊见少年未还一招,反而慎重起来,不再随意出剑。少年刚松口气,偏偏那头灵茵又在他的通话器中吵个没完:“喂!妳怎么一直逃呀!丢不丢人呀!难道不顾妳乔邦师傅的面子啦!” “妳害惨我了,知不知道!”少年“抽空”回骂道:“我那边的身体正在忙,我哪有办法分神来对付他呀!” “啊?嘿嘿……”灵茵略带歉意地笑了几声,说:“妳怎么不开背景音乐?” “难听;妳别吵我!” “输了又不会死,玩嘛!哦,对了!妳听不惯这边的音乐?我有从妳老家带来的音乐,妳就开着通讯听吧!” 杨颠峰心中嘀咕“勇武大会那边输了可能会死啊……”,但还是照少女的话开着通讯听到了音乐: aroundtheworld原词:motsu词编译:玉风令 (nowwegottastartlet'sgetmove! 逛遍世界唷!herewego迈向未知的世界就在此地此刻诞生新的冒险者就算还有点不适应长途跋涉只因为决心坚定丢爱go! somanypeopleinthisworld所以中伤之类的事情也不可能不发生但无聊事就用warp给他都跳过只想顺着自己心意活下去that'souw! 丝毫不犹豫triponewaytickettoyoursoul,let'sgo!一再被揍飞才能看见的yourgoal去爱这可爱的爱之时代随着一幕幕人生戏码流过somanythingswewannatry流行音乐下潜藏有深层意念就算世界很混乱光辉也一定能在五十亿人中脱颖而出就快要无法呼吸永不沉眠的街道毫无喘息余地一局局买醉陪笑说谎比较safety其实都很empty像是大喊救命一样wannashutandbreakout! (nowwegottastartlet'sgetmove!) 让我们走向崭新世界让我们开始全新旅程让整个广大世界都为之颤抖反正一切都还刚开始现在顺节拍全速前进一定能让世界绽放光芒燃烧直到生命的尽头充满潜力崭新的世界没有地图也能描绘出未来无论亲情友情或爱情认真期待每一场邂逅it'sthetimetotravelin'aroundtheworld 音乐是很棒,而且也让少年身体发热、帮他找回了一些战斗节奏感;可是性能不够高的黑白花斑猫已经被斗列士追近,英布里逊看起来也像是打算着要展开另一波攻势了,杨颠峰为了错开两边的反应时间,焦急地伤着脑筋。 雷斯科普的团长──原蓝色斗列士驾驶者,在侦搜机体观察黑白花斑猫的资料,心想:“看极速就知道,那架黑白花斑猫的引擎出力大概只有150gaf,而斗列士却装上了250gaf的引擎。虽然花斑猫比斗列士稍轻,可是这1.67倍总推力差距不可能就这样补过来的,究竟是凭什么跟斗列士挑战?果然团副口中所说的‘怪胎’,不是指那架黑白花斑猫,而是指里边的驾驶员。” 黑白花斑猫待对手接近,突然双膝一曲,开了后燃器就喷射跳往空中。 “笨蛋!”斗列士驾驶员一愣,举枪连射并吼道:“怎、为什么跳上去!一般在地面战来说,随意跳到空中可是禁忌呀!” 雷斯科普的团长心想:“‘在地面战中随便跳到空中是禁忌’,这也只是一般论,是因为在空中机体会受到重力干扰而不好控制,而且又会把自己暴露在雷达下毫无掩蔽的关系──但是,那是指周遭敌人可能很多,状况不明的条件下,可能一跳起来就会被几公里范围内的防空飞弹、炮火集合招呼;而现在则是单挑──虽然机体暴露的缺点仍在,但是也有着可以保持和地面敌机的距离、可以攻击对手头顶弱点等的好处在,一个高手当然能设法消除劣势、活用优势。” 而黄色斗列士的驾驶员也渐渐发现这点了。一架机械人为了要模仿人类的体型设计——否则无法使用asfs为控制介面──通常背面比正面脆弱,上侧比下侧脆弱,而跳起来的机械人正是以自己的下侧面对对手,攻击对方的上侧,也就是以强项碰对方的弱项。 这时黑白花斑猫在空中几个漂亮的翻滚躲过了一连串的攻击,让观战的其他玩家们看得目瞪口呆,差点不分敌我大声叫好;也让黄色斗列士驾驶员打消了也跳上空中跟对方空战的念头,反而转着其他主意。但其实,杨颠峰根本没有把多少注意力放在这场游戏上,而是提心吊胆地应付着英布里逊越加谨慎的攻势。 青年骑士看少年完全不反击,居然自己也垂下了剑尖,表情从容地向他走了过来。这一招少年虽在败部准决赛看过,但是还没想到要怎么对付──他只好傻瓜一样地伸出了左手,像是在拒绝对手的靠近一样。 这无心的一个动作,却让英布里逊目瞪口呆、无从应付。 “喔!”素云藏惊叹道:“原来那小子的‘自然体’可以这样破!自然体看似轻松,其实却是用全副精神等着后发先至、并一面向对方逼近过去;对方明知出手的话会被后发先至,但又不能任意让对方靠近,只好勉强出手;但是杨颠峰却不是出手攻击他,只是不带杀气地伸手阻止他的前进。英布里逊再前进就是自己碰到对方的手掌,完全失去主动权;可是他若是不再前进、保持住自然体,杨颠峰也不可能会主动出手攻击,所以结果一定是……” 当然,这个破法不是一般等级的对手可以仿效的──如果英布里逊不惧怕妳的反击,出剑砍掉妳的手不就好了?至于素云藏、罗丝诺那种等级的高手,更不需要模仿别人破解的手段。 英布里逊望着杨颠峰如拂似捻的左手,额心冒汗;少年也紧张得要死,一见那青年对手微动、就连忙反射似地向后跳开──但是英布里逊也只是向后跳开。看似两人同时向后跳开,符合了素云藏的预测。 “吓死我了!”少年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分神关注另一头。只见黄色斗列士穷于掩护自己头顶的弱点,居然转身逃往不远处的一片石林。 特教学园团的观众们一楞,俱皆破口大骂:“斗列士居然在黑白花斑猫的强大火力下逃窜、真是世界奇观!”不过反正斗列士的驾驶员听不见。若是在地面上的机体找到掩护,空对地战斗的优势就大为减小,可说转为劣势了。 杨颠峰并没有做这种判断,只是直觉地追了过去,并且在对方进入石林的前一瞬间即时落到地面上、自己也追进了石林。 这时,勇武大会这头,英布里逊看自然体无效,便放弃了进攻,剑身往眉前一横,摆出了“将前天罗”!而少年还在石林里跟斗列士追逐,当然呆在原地不动。 进了石林之后,两人都想绕到对手的背后,这时就是比反应力、回转速度和回转半径了,也就是技术层面的劣势小、机体性能的优势大。杨颠峰本来是追在斗列士后边的,虽然斗列士渐渐摆脱了他的追尾,但是要绕到他的后面,可也没有这么容易;不过杨颠峰发现自己的追尾优势失去,已经够着急了…… 偏偏这时边审对勇武大会裁判使了个眼神,裁判立刻对少年挥下红旗道:“战斗积极性劣势警告!”杨颠峰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之前一剑未还。而英布里逊改为以逸待劳的此时,如果再不主动进攻,裁判就要判自己输了,心中更是焦急! 他灵机一动,突然伸出左手连挥,一团团光晕朝英布里逊丢过去!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是以全副精神在应付和斗列士的追逐战。 青年骑士大惊,连忙后退几步;不过杨颠峰当然不会让光晕一下就击中对手而泄了底,那些光晕在击中青年前就避开了、然后就停在空中一会儿才消失。 英布里逊十分困惑,开始慢慢试探起这些“光晕攻击”的特性,裁判和边审们弄不清楚状况,也不敢草率再给少年警告;而杨颠峰当然趁此机会对付斗列士。 此时斗列士见黑白花斑猫灵巧地在石林间左闪右躲、用技术弥补速度劣势,自己始终咬不到它的尾巴,灵机一动,突然后燃器一开、也跳上了空中! 花斑猫虽然马上对它一阵扫射,可是却只能在它腿部的装甲上留下几个冒烟的弹孔。不过有上次的经验,斗列士也不敢直接从正面逼近,而是在天空兜着***、寻找花斑猫背后的空隙,好像是在天空盘旋、对猎物虎视眈眈的老鹰。 比武赛场上的杨颠峰见英布里逊发现那些光晕只是装饰品,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过来,依然提防着突然冒出一个“不是装饰品”的光晕,知道这招拖不了好久,拼命地动着念头,看有什么办法能体面的把斗列士打败或对被它打败。 一个闪神,斗列士就朝花斑猫的背后猛扑了过来!它手中的大口径离子枪转换成单发模式,“唰”地一声,在勉强躲过的杨颠峰机体后方的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槽。少年逃过一劫,刚松口气,便拼命还击,尤其想要攻击斗列士肩上的弱点,却发现对方在那里补上的钢板来加强防御力。 他灵机一动,开始跑给斗列士追,拖它大绕***。 雷斯科普的团长和黄色斗列士的驾驶员,都发现花斑猫好像有什么企图,不过也不可能因此就不追上去,边追边等着看他玩什么花样。 这时英布里逊逼近到一定距离,突然挥剑攻了上来!少年之前光只顾着丢光晕,这下可闹了个手忙脚乱,没几招就给逼到了场边! “吾、吾命休矣!”少年正绝望之际,突然下意识地发动了瞬间移动、移到了斗技场的另一头,就像他成为乌德萨后的第一次瞬间移动一样! 勇武大会登时掀起了一阵惊叫声,观众们全都站起来疯狂地吼叫着,青年骑士也回头不敢立刻攻过来,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杨颠峰虽然自责:“怎么不由自主做了瞬间移动?”不过没有利用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又过去和斗列士周旋。 边审们难以置信地对这场比赛的审判长基拉翠说道:“真是惊人!那个少年居然可以单凭自己的异能做出‘意念转位’!” “什么意念转位,妳脸上的眼睛是装饰用的洞吗?”基拉翠的脸色十分苍白,郑重的说:“那个是货真价实的‘空间突破’!如果那是法术,可是三环以上的法师才有机会尝试的,而且还得花好一番功夫准备法圆、术材……” 边审困惑地说:“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移动到对手的背后发动攻击?” “妳不是说废话,能做的话他岂不早就做了,一定是有不能做的理由。”勇武大会的一级裁判,冷静地分析道。 此时的另一头,杨颠峰虽然已经让斗列士追着他绕了一大圈,可是没有什么突兀的举动,或者是这一次刚好不适合做出什么突兀的举动?总之,他开始绕第二圈。 这时会场的骚动暂歇,少年为了不再被警告,主动挥鞭向英布里逊迎了上去。本来他一边挥鞭还要一边闪避斗列士的攻击,这种已经被对手研究透彻的鞭法应该没有什么威胁性可言;不过他三不五时还以左手丢出光晕牵制青年骑士,所以还没有马上落入劣势。 这时,黑白花斑猫和斗列士的追逐战也已经进入第三圈,斗列士开始不耐烦了起来。事实上不只是他,连雷斯科普的团长也不禁怀疑,“对手有所企图”是不是故意营造的错觉?机械人战机使用后燃器虽然可以滞空一段时间,不过总是有燃料方面的问题,如果这只是对方的拖延战术,那岂不是乖乖中计了? 而英布里逊也有同样的怀疑──那光晕是否只是惑敌之计?对手能做出类似光晕而有杀伤力的攻击吗?或者只是混水摸鱼想把短刀趁机丢出来?那样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他的剑势暴涨,马上压抑住少年的鞭法! “哇!”杨颠峰拼命丢出几个光晕,青年骑士却恍若未觉,少年便知道这不管用了,而且因此更加左支右绌。更糟的是,空中的黄色斗列士好几次凌空下扑、高出力离子枪又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恐怖的槽沟,花斑猫只不过左腿被擦到一点、整条小腿就掉了下来!要是被直接命中,绝对只有当场肢解一条下场! 少年绝望地想着:“这下完了……最糟的情况是两边都输掉……我就算放弃佣兵决战那边、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英布里逊的攻势……再用一次瞬间移动逃掉吗?但是再被警告一次就等于输了啊……” 这时最后丢出的那几个、被英布里逊忽视的光晕,本来随便“散置”在比武场某处,这时突然一口气都消失了。杨颠峰突然听见肉肢的口哨声:“嘘!嘘嘘嘘!嘘──”显然隐含着怒气。 “不,这里很危险,不关妳的事,别过来!我不是要喂妳!”少年一边手忙脚乱地应付英布里逊的攻势,一边大喊道。 青年骑士虽有些疑惑,可是见胜券在握、只是加紧进攻。 “……嘘嘘!”肉肢口哨声中的愤怒已经到达极点,好像在下最后通牒! 裁判们已经发觉场内有异常“玛那波动”,神情紧张地交头接耳。基拉翠气急败坏地骂道:“这可是决定勇者候补的重要比赛耶!有确实布下阻隔玛那的结界吗?” “有的!结界还在运作,不信裁判长自己试试!” “那么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总不会一开始就已经在赛场里边了吧?” 而英布里逊虽然也听到了口哨声,不过以为又是杨颠峰拖延时间用的诡计,决定不加理会,正要使出绝活之际──青年骑士的身子突然凭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比赛暂停!”在裁判的喊叫声和会场一阵阵巨大的骚动中,杨颠峰趁机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专心应付斗列士。 此时是斗列士不知第几次下扑,同样觑准花斑猫的背后,直挺挺地冲了过来! “妈的!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花斑猫启动后燃器,往前冲出一段距离后进入惯性滑行,然后突然开始转身动作。 “白痴!在妳转身完成之前我会打不中吗?死吧!”斗列士大喜,马上瞄准扣下了扳机,一条致命的电离束直袭向转身中的花斑猫…… 没击中? “咦!我眼花了吗!刚刚那明明是惯性滑行啊!”斗列士驾驶员大吼着,但眼角瞥见花斑猫仅存的独脚正插在自己之前不知道哪一次射击在地上造成的槽沟里,才知道对方刻意用这招改变滑行路线,让自己的射击落空,中计了! 杨颠峰不过是抄袭藤原拓海的排水沟绝招,没想到这么有效,心中十分得意。 对手醒悟已经太迟,花斑猫已经逼到白刃战的距离,并不拿出搏斗武器,反而丢了手中的枪,伸出双手抓住斗列士的枪管,往上猛抬。 “妳是傻瓜吗?花斑猫的腕力怎么比得过斗列士!”那黄色斗列士抓稳枪杆就往下压,想要一枪把花斑猫毙掉──可惜,他的格斗技巧,在勇武大会参赛者杨颠峰的眼中,简直是三岁小孩的程度! 花斑猫顺势把枪管往下一拉,抬脚扣了上去,移掌抓住斗列士的手腕,便使出一招打架版的“十字固”,只听的“啪嚓”一声,斗列士被抓住的右手登时断折! 即使用钢板把肩部的弱点包起来,弱点还是弱点,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呈现。 斗列士这次可没有认输,左手拔出了左腿外侧的野战刀、拼命向花斑猫刺去! “还学不乖?”杨颠峰一翻掌扣住了斗列士的左腕,身子一翻,又把他的左手也给折了。这些格斗技似的动作只看得雷斯科普的团长目瞪口呆,因为那是重装甲的斗列士不可能做出的动作──上级机体中虽然也有格斗专用者,却很少玩家选,毕竟对于一般玩家来说,在机械人战斗中使用武术根本是“传说中”的技巧。 撂倒斗列士后,少年忍不住对它的驾驶员破口大骂道:“真浪费我的时间!都这么忙的时候,不要烦我好不好?我先走了!”然后便使用巡航模式飞远、打算离开游戏。 他正想拿掉asfs头盔,却收到某敌机要求通讯,接通后则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娇滴滴的女性声音喊道:“等等,请告诉我妳是谁!” “……妳又是谁?”少年十分困惑。 “……哇!怎么不小心打开了麦克风……”那女孩手忙脚乱地关掉了麦克风。杨颠峰等了一会儿,没再有声音进来,便退出了游戏。 而他获胜后所留下的那句话,所有团里的朋友都听见了。艾迪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灵茵说道:“怎么,他手边有什么事情正在忙吗?” “好像是的……” “呃……真不好意思,请替我跟他说句抱歉。” 杨颠峰“匆匆”回到万光年外的勇武大会赛场,一睁开眼睛,只见到裁判们在自己前面排成一列神情凝重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虽然没听清楚之前对方说了些什么,不过大概可以猜得到。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喊道:“肉肢!快给我停下来!停在这里!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跟妳好了!” “嘘……” 那管状的奇妙生物可怜兮兮地吹了吹口哨,便停在少年的身边。见到这奇妙的生物,裁判们的眼睛全都睁成圆盘大小,嘴里还不由自主发出惊叹之声。 “其实它是我的宠物……不,朋友。那个光晕,我知道是它喜欢吃的东西,但我真的没料到会把它引来,更没想到它会干扰比赛的进行。”杨颠峰话毕,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道:“我真的十分抱歉。英兄,妳没事吧?” 英布里逊的神情显然有点恍惚,也和会场其他人一样瞪着肉肢直看,摇了摇头说:“没、没事,它果然像果冻那样软,我顶多只能算是被它轻轻推起来,然后又轻轻放下吧……我完全没受伤,只是吓了一跳。” 这时裁判们已经看着肉肢兴奋的交头接耳起来。少年试了一下感官分享,觉得他们对肉肢是什么比较感兴趣,倒不是在讨论今天的判决要怎么办。 “……对了,我一再搞怪、拖延时间,不被判输才奇怪,还不如在那之前就自己乖乖退场吧!”杨颠峰主意已定,又鞠了一躬道:“很抱歉造成大会的困扰,请各位决定了处罚之后再通知我就好,我先去休息了……” 他垂头丧气地正打算转身走出会场,裁判连忙拦住他说:“啸侠杨颠峰先生,您要上哪里去?” “我?我回家去……”少年莫名其妙地说。 “喂!妳们还不快点回工作岗位去!”基拉翠被此言从梦中惊醒,恶人先告状地大骂其他裁判道:“选手都等得不耐烦要弃权了!” “可是、裁判长……”有个裁判小声地辩驳道:“要是那……肉肢?要是那位肉肢大人又干扰比赛进行该怎么办?” 基拉翠想了想,便转向杨颠峰道:“请问杨颠峰选手,妳有没有办法请它不干扰比赛进行?” “我没办法。别说它本来就时常不听话、恶作剧,甚至我根本不确定它能听懂我的话几成……”杨颠峰苦笑道。 另一个裁判自作聪明地插嘴道:“或许我们可以造一个笼子,暂时把它关……不,我是说,我们可以准备一间小休息室,请肉肢大人先在里边休息一下……” 他还没说完,头上就被基拉翠狠狠敲了一记,大骂道:“妳知道那是什么吗!关起来?连勇武大会场上阻隔外力介入的结界对它都起不了作用,妳还想另外造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凭我们这里就这几个人,也关得住吗?” “是,是什么……”那裁判感到冤枉地说:“不就是元素生物嘛……” “不是元素生物、是玛那生物!”基拉翠大吼道:“就算是元素生物,也已经够值得妳尊敬了!妳难道不知道那些已知的元素生物,比方说火之沙拉曼达、冰之希露芙、大地之诺姆,在原始的部落中是被当成神在崇拜的吗?” 接着他压低了声音说:“如果它想杀光这斗技场中的所有观众,就跟妳弄死一窝蚂蚁一样容易;只是妳也不会因为被一只蚂蚁轻轻咬了一下就这么做罢了。” 那裁判打了一个寒噤。基拉翠想了一想,突然用魔始语言很客气地对肉肢说了几句话,这些话,刚学魔始语言的杨颠峰当然有听没懂。 “嘘──”可是肉肢显然听懂了,大声地吹口哨抗议。 基拉翠耐心地劝说了一会儿,可是肉肢却“嘘、嘘、嘘嘘!”地大发雷霆,一点也不听劝。然后它突然张大了嘴,一口“啵”地把杨颠峰吞了进去。 少年吓了一跳,可是突然发现自己头、手掌、脚掌都还露在外,呼吸没困难。再仔细一看,只是身体外边多了一层半透明的软膜,甚至也不会妨碍活动。 “哇,哇哇,肉肢妳干嘛呀?”少年忍不住活动活动了手脚,可是身上那层软膜好像水一样滑来滑去,根本“脱不掉”。肉肢顽皮地“嘘──”了一声,好像为自己想出的法子很得意的样子。 “……这样还能比赛吗?我看我只好弃权了。”杨颠峰哭丧着脸比着身上的肉肢对基拉翠道。基拉翠烦恼了一阵,也拿不出方法来,可是英布里逊却说道:“如果杨兄就这样弃权了,我有何面目厚颜接受勇者候补的荣耀?在下有个提案,不知杨兄是否能考虑接受?” “是,请说。”少年问道。 “先问一个问题,杨兄身上的那层软铠似的薄膜,会不会妨碍行动?” 基拉翠心想,虽然那现在还是软铠似的膜,如果有剑砍了上去,一定会瞬间变得比任何铠甲都还要坚硬,因为肉肢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护少年了。 杨颠峰又活动了一会儿,肯定地说:“不会。” 英布里逊欣然说道:“那么我们抛弃刚才的胜负,采用一种崭新的规则。如果我成功击中杨兄,以杨兄的人品,想必不会隐匿不说;如果是我被杨兄击中,不知是否还站得起来?所以,只要我们任何一个人击中对方一次,就算是输了比赛,以这个规则再比一次,如何?” 少年苦笑了一下,想想自己根本没有足以击倒英布里逊的战术,正想拒绝并弃权,可是却凑巧看到了观众席上的伊东华,实在心有不甘,心想:“好!我再试三招!如果三招都击不中英布里逊,我再认输弃权不迟。”便允诺了。 比赛重新开始。英布里逊一开始就摆出了成名技“将前天罗”。 杨颠峰毫不犹豫地瞬间移动到英布里逊身后,打算从他背后进攻,没想到英布里逊的反应比他还快,先一步转身一剑劈了过来! “我就知道!我总觉得瞬间移动之后,是别人先看见我我才看见别人,根本不能用来发动奇袭。”少年这招与其是“试着击中英布里逊”,不如说是让会场观众看看,为什么自己不用这种方式进攻。英布里逊抢占优势之后,一剑连一剑毫不犹豫地猛攻了过来,杨颠峰也毫不犹豫地拔出短刀、以波谢的剑法抵挡。 “第二招是这个!”他突然转守为攻,先以短刀刺向青年骑士,菱鞭化剑再以同一轨迹跟上──这是“花攸次”他们使用过的足技,杨颠峰只是以武器使出! 这种现学现卖的招式哪里被英布里逊放在眼里,他轻松挥剑化解,不给少年第三个反击机会便使出了绝活、一剑声势万钧地斩出! 杨颠峰举剑迎上,那却挡了个空──那声势万钧的一剑居然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所谓的消失是真正的消失,英布里逊只剩一只空空的左手,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剑不会消失,在哪里呢? “右手!”少年想起了凡彻勒斯的提醒,失声喊道:“飞燕剑!” 最新全本:、、、、、、、、、、 第七章 难得生日又出错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杨颠峰眼看已经挡格、闪避不及,激化模态发动,居然使出凯辛剑法向英布里逊反刺而去,且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糟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招!”英布里逊心中大叫不好。、qb5\自己是照习惯瞄准少年要害刺去,而少年却是随便刺;如果杨颠峰身上没有作用不明的怪膜,规则也不是只要刺到对方就获胜──一起刺到当然就只算平手,自己一定就这样刺下去,因为这样的伤势换起来划算得多。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变招后退。 “换我啦!”气机牵引之下,杨颠峰福至心灵,使出了自创的凯辛剑法第十四式,不,应该是啸侠剑法第一式向英布里逊刺去。可惜这未来的绝招,此时对剑术高手而言仍是儿戏,英布里逊回剑挡下,一拖一绞,少年的剑差点脱手飞出。 这情况简直是之前和凡彻勒斯某次交剑的翻版,杨颠峰同样只能剑化菱鞭,来化解这个危机;而英布里逊正等待着这个,登时欺身上前,打算逼少年使出当时那招“一塌糊涂”,再从这个不成熟鞭招的破绽中进攻…… 可是观众席上的罗丝诺突然起立、转身走了。 她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侧目,但是困惑的观众们马上知道了理由──因为场中英布里逊和杨颠峰的动作都停下来了。青年骑士呆呆地望着胸口衣服的破痕,回忆着刚刚的经过:鞭稍明明已经无力垂下了、新力也未至,但却忽然扬了起来。 “这是……”英布里逊说:“杨兄的异能?” “对不起,英兄。”杨颠峰尴尬地苦笑道:“这好像是取巧获胜一样,不符合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精神……” 英布里逊深吸了一口气,欣然笑道:“哪有这回事,这招既然能够击中我,又有哪个魔族闪得过?这根本完全不是勇武大会禁止条例中‘取巧获胜’的定义!杨兄,恭喜妳,妳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勇者候补了!” 他伸出手和杨颠峰互握,裁判马上挥下红旗宣布少年获胜!少年马上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软铠”不知何时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观众席上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大骚动,以杜黎娜为首的仅剩的少数杨颠峰亲卫队队员,欣喜若狂,喊得嗓子都哑了;电视机后面的瑟那激动得热泪盈眶,对乡亲父老姊妹直说:“我跟他交过手!我跟勇者候补‘啸侠’杨颠峰交过手!”而同样在电视机后面的迪乌姆惊讶地手中的羽毛扇都掉了,心中后悔到了极点。 也许所有的观战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还保持着冷静,那就是素云藏。他看到罗丝诺的反应觉得很有趣,回想刚刚杨颠峰获胜的过程,又回想了罗丝诺和杨颠峰的那一战,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想:“难怪她急忙跑了,原来那场比赛别人都以为她完全获胜,其实她也吃了点亏!她一定是怕我发现这一点后去讥笑她!” 杨颠峰强颜欢笑,接受着祝贺,想起了少女,心情实在差到极点。说起来,这好像又是和凡彻勒斯那一战的翻版。 “……对了,我刚刚那个绝招还没取名字,莫非在杨兄所属的片界早已有类似的招式,它有着‘飞燕剑’这样帅气的名字?” “不,我想它跟妳那个完全不一样,只有突然把剑法换手使出这点类似。” “哈哈!不过飞燕剑这个名字真的很不错,我会纳入考虑!” “勇者候补受勋仪式会在ㄨ月o日举办,我们会派人去请杨颠峰先生……” 辛辛苦苦地送走最后一位来祝贺的客人,少年随即软瘫在椅子上好似个没人拉线操控的木偶,就像比赛之前那样。 伊东华背倚在休息室外门边不远处的墙上,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去。没想到这么一叹气就让少年听见了,他慌慌张张地追了出来,对着少女张嘴闭嘴数次,却没有讲出话来。 “怎么啦?妳在揣摩饰演金鱼的演技?”伊东华淡淡地问道。 “……妳,妳为什么愿意来为我加油?” 少女想了一会儿,懊恼地说:“……今天对妳而言,不是很重要的比赛吗?女朋友来为男朋友加油是当然的。” 杨颠峰欣喜若狂地说:“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吗!” “当然是。我不是说有些私人的事心烦,想静一静思考一下,叫妳别吵我,那个要求到现在还是有效。等我想清楚之后,或许会做出一些决定,也许那个决定会造成一些改变;现在我还没有决定,自然就没有改变,我们原来是男女朋友,那么现在就还是男女朋友。” 少年无言以对。伊东华见他不要求自己解释那天在图书馆做些什么,突然气从中来,冷冷地说:“妳还有事?没别的事我自己回去了!”然后转身好像要走。 “那……”杨颠峰连忙留住了她:“女朋友来为男朋友的比赛加油,之后两人一起去喝杯咖啡也是当然的事,不是吗?我可不可以请妳喝杯咖啡?” 伊东华背对着少年停了下来,好半晌才淡淡吐出一句:“走吧。” 两人比肩步出了赛场,少年随便在附近拣了一间咖啡厅请少女上座,但直到把自己的冰淇淋苏打喝掉了大半杯,却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女终于忍不住发飙:“妳为什么不问问我那天在图书馆做什么!” 杨颠峰冤枉地说:“我是想,妳想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我……” 伊东华恨恨地叹了口气,按着额头说:“妳只管问我就对了!” “……那天在图书馆,妳和那位先生在做什么?” “不告诉妳!” 少年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哪知道少女比他更觉得欲哭无泪。只见她把早已经均匀得不能再均匀的咖啡又搅拌了大半天,只喝了一小口,就俯身从小皮包中拿出了一张纸,冷冷地递给杨颠峰说:“帮我一个忙!” 杨颠峰困惑地接过那张纸,原来是一张问卷,便问道:“妳学校的报告吗?”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快做吧!”少女不耐烦地说。 “这种口气好像在台湾的某咖啡厅听过……”少年心想,检视着问卷内容:“1代表对文句中的叙述完全不赞同;5代表完全赞同;3代表不知道──” 一、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是落后的象征,是人权侵犯。 二、一夫多妻是犯法的。 三、一夫多妻在某些国度可能不是犯法的,因那里法令不健全。 四、我会对女友专情。 五、我会对妻子专情。 六、对女友或妻子以外的女人动情等于是邪念。 七、对女友或妻子以外的女人动情无可厚非,但不可和她苟且。 八、有人爱上妻子以外的女人,我鄙夷这种行为。 九、有人和妻子以外的女人苟且,我鄙夷这种行为。 十、有人公然娶第二妻,我鄙夷这种行为。 杨颠峰看得头都痛起来,他觉得这张表难做极了,好几次想要涂改,都被伊东华喝止。少年知道这种问卷最后只有分数的高低有意义,只好在后面的地方扣一点或加一点分数,补过前面的反悔答案。当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表填好,战战兢兢地递回少女手上时,却只见她淡淡地说声“谢了”,把问卷收下,还笑了一下。 结果这次的“咖啡厅约会”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少年做过问卷后心中有愧、没有多说半句话,结果直到约会结束都没有和少女有过什么像样的交谈,回去后还因此对自己大发脾气。 “唉……” 不能跟少女好好相处的状况下,大部分时间里,杨颠峰什么都不想,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在勇武大会选手宿舍是如此,在小鸡庄也是如此。 “施蒂莱……苏希……没有联络。不,应该是不能联络才对。没有联络就表示平安无事,我不需要为她们白操心……”少年叹了口气,想想期末到了,应该考考期末考才对,便勉强撑起身子,坐上了桌前,找了几科的考卷开始填。 填了几科的考卷,收到了几科“恭喜妳得到学分”的通知,杨颠峰莫名其妙地又发起脾气来,狠狠地抓起枕头往床上猛摔,边摔边吼着:“可恶!可恶!气死我了,怎么会这样!我的生日马上就到了,谁会帮我庆生啊?不,我不要别人帮我庆生,我只要她啊!只要她啊!” 接着,少年又重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干脆仿照艾基尼卡星或者史乌基犹星的习俗,送生日礼物给伊东华吧!……对了,伊东华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记得同学们有祝贺她,是十月初的样子,天蝎座的女生。对了……去年十月时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那个时候,我在做些什么呢?……” 他刚要开始回想,桌上电脑突然叫了叫:“杨颠峰,有妳的视讯电话。” “咦?”少年接通了电话,一看萤幕,真是稀客! ‘嗨!好久不见!’萤幕里的漂亮女秘书亲切地笑着。 “……是赛萧雅小姐?稀客稀客!”杨颠峰笑着说:“越‘星’电话很贵吧?有什么事?啊,我先谢谢妳愿意用十八亿的价格买下我的战输艇,但……” “不,我是刚巧有事情到艾基尼卡星来,所以这通电话一点都不贵,我们慢慢聊!”女秘书亲切地说。是的,她就是“匹斯富娄尔”佣兵团的经纪人赛萧雅,之前杨颠峰跟她提起过要卖掉提施号,而她后来托莉琪安留下有意购买的讯息,因此少年相信她现在与自己联络就是为了作进一步的确认。 “哦,哈哈!”少年这才轻松了些,换了个姿势说道:“匹斯富娄尔的大家现在好吗?替我问候一下雅露拉小姐。” “有什么好?一点都不好。”赛萧雅双手一摊,哀怨地说:“现在我们遇上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二代舰的设计和价码方面的一些细节问题迟迟无法搞定,这种小事为什么老是要找经纪人出面?我根本不懂舰艇设计呀!烦死了人。” 杨颠峰愕然道:“匹斯富娄尔不是很新锐、很强悍的宇宙驱逐舰吗?我在可埃斯的时候听了不少的惊叹之声呢!” “哪里哪里,过奖了。”女经纪人拂着脸颊笑着说:“匹斯富娄尔的规模本来就小,又是走精锐主义,佣兵团之间的生意竞争是很激烈的呢!通常像我们这样的佣兵团,一代舰下水典礼的时候,就已经要展开二代舰的设计、订制作业,这样等到一代舰该报废了,二代舰差不多刚好才下水,这样才来得及呀!” “喔!我在地球上好像有听过类似这样的事。”杨颠峰刚说完,便想起来──这不是跟电玩主机一样了吗? “不提这个了,我方买下战输艇的条件,妳还记得吗?” “有,莉琪安小姐有转告,可是……”少年苦笑道:“要我这样年轻的小鬼突然去当佣兵,还且还要签两年约,妳不觉得实在是有点……呃,有点那个难以想像。就算是等到我从特教学园毕业后才去……” 赛萧雅好奇地看了杨颠峰一会儿,问道:“能不能请问一下?妳想像中的佣兵生涯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杨颠峰脑海浮现出《基地88》的漫画内容,便说:“我住在狭窄的舱房里,等待着出击命令,战号一响,马上换上太空装跳上战机,日夜跟死神搏斗……” “等等!”女经纪人困惑地说:“谁告诉妳会叫妳穿着太空装跳上战机,与敌机搏斗?莫非银河法庭的代表小姐传错话了?” 少年再仔细回想一下。的确,莉琪安传的话只说当佣兵,可也从来没说要少年去当战机驾驶员。杨颠峰反问道:“不,话是没传错但是……我除了因为乌德萨能力可以驾驶机械人战斗之外,我还能在佣兵团里边干什么?” “天哪!妳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呢!哈哈哈……”赛萧雅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了半天才说:“要开动一艘这么大的驱逐舰,妳说需要多少人?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些单调的琐事而已,除了从事少数的高技术要求职务的人员,其他人大多是来了才学的!而非直接和交战人员的死亡率,也非常低,虽然不能说跟一般上班族一样轻松,但实在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杨颠峰抓了抓头,为自己的误会而有些脸红,又问道:“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会在佣兵团中负责什么?难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就算别人不确定,我倒是九成确定!”女经纪人暧昧地笑着说:“妳一定会被雅露拉小姐留在身边当跑腿。她那个人呀,对妳这种年纪轻轻的可爱小男孩最没有抵抗力了,而且她那可爱的继承人又已经翅膀硬……哎唷,杨颠峰先生千万别说出去,我不会承认我说过刚刚那一番话!” “什么,原来我签三年约进佣兵团,只是当个小跑腿,说不定只是端茶倒水,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少年脱力似的叹了一口气,又问道:“薪水高吗?” “当然很高,是一般毕业生的两倍唷!”赛萧雅笑着说:“毕竟虽然我跟妳保证在匹斯富娄尔的死亡率很低,可是当佣兵的死亡率平均就是比一般上班族高很多的呢。啊,如果考虑到妳的乌德萨身分,死伤率应该更低才对。” “好。那么,我会重新考虑这个条件……请问经纪人小姐还有别的事吗?” “有。”赛萧雅神秘的一笑,道:“这是雅露拉小姐的提议,她好像快要受不了没有跟班可供使唤的日子,而且这个提议已经得到莉琪安小姐的默许了。首先,妳们课程学到怎么施展分身了吗?” “唔!……请说下去。” “莉琪安小姐一直有注意妳在特教学园的情形,听说妳很少接触那里的娱乐活动?也许是文化差异造成的陌生感?她也相当担心;不过如果妳愿意使用分身,可以一边在佣兵团打工,一边在特教学园读书,这样学生生涯就不至于太枯燥。当然妳分身在佣兵团打工的时间,也包括在买战输艇条件中的三年约之内!” “哇!”杨颠峰惨叫道:“我真不敢相信!……莉琪安会同意这种事情?她之前不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把我塞进了银河法庭特教学园?她……她一直警告我要乖乖读完书、不要到处乱跑……” “留在雅露拉小姐身边会出什么问题?”赛萧雅笑着说:“如果妳本来就有一个成熟的乌德萨跟在身边,莉琪安小姐何苦把妳送到特教学园?换个说法,妳使用分身在遥远的佣兵团去打工,跟一般学生在学校附近打工,本质上有何不同?” “说的也是……”然而少年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难道莉琪安不担心少年分了身去佣兵团,会影响在银河法庭的课业吗?或者是莉琪安认为雅露拉的指导刚好能补足在特教学园疏忽的那个部分?杨颠峰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什么阴谋,可是又想不出会有什么阴谋。 他答应赛萧雅会在对方离开前给个明确的答覆,便切断了通讯。 结果,虽然心中不是没有期待,可是杨颠峰的生日转眼间就已经过了一大半。他在图书馆三楼抄了一天的书,也没有见到少女来跟自己说声生日快乐;下班时间已到,明知对方不会来了,还是很想在校门口天长地久地等她。 这终究只是想想而已。他在哀声叹气之中坐上了出租马车回宿舍去了。 “唉……”杨颠峰虽然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少女会到宿舍门口等待自己,不过心知这种行为对她来说根本是多此一举、可能性微乎其微了,所以忍不住喃喃埋怨道:“难道重要的比赛帮男朋友加油就是当然的事情,女朋友帮男朋友庆生就不算是当然的事情了吗?可恶!可恶……” 边骂边也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伊东华呢?只因为她说过“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来吵我”吗?或是有别的理由……比方说,自己问心有愧? 才刚垂头丧气地下了马车,眼角余光就在宿舍楼下门口瞥见少女的倩影;才刚欣喜若狂,仔细一看,才发现此少女非彼少女,登时心情又低落到谷底。“这样频繁地来回于天堂和地狱之间,我是‘狮子咆哮弹’的飨良牙吗?”少年边想边叹了口气,然后强打起精神,笑着招了招手向那少女迎了过去。 “杨颠峰先生,生日快乐!”少女害羞地迎了上来。 “谢谢妳的礼物,……凯凡瑞小姐。”少年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幸好没有忘记英布里逊的姓;而少女根本没发现是怎么回事,红了脸儿笑着说:“杨颠峰先生太客气了,叫我玛爱凡就可以了。” 少年欣然说道:“那么也请妳叫我杨颠峰就可以了。”他边说边接过礼物,拉开了淡珍珠光泽的粉红色缎带,简单地拆开了包装见到内容物──那是一个精致可爱的挂钟,就算没有计时功能,单单挂在墙上也是非常养眼的饰物。 “这挂钟真是太可爱了!”杨颠峰衷心赞叹道,心中不由得想起小鸡庄二0三号房依然空白单调的那面墙壁,感到有点可惜;他并不知道,玛爱凡小姐其实本来比较偏爱另一个流出大肠的腊肠狗雕饰的挂钟,是帮她挑礼物的英布里逊好说歹说费了好一番唇舌,他那古怪的妹妹才勉强同意,送给的少年礼物改成现在这只。 少女尴尬地说:“妳喜欢就好,杨、杨颠峰。那个……妳今天晚上没有跟伊东华小姐在一起吗?” 少年突然摇晃了一下,好像要昏倒了;不过他神情不变,又让玛爱凡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嗯……她有点事。我们今天晚上不会在一起。”杨颠峰茫然地说。 ******** “果然有问题!两次比赛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就是有问题!这是我的好机会!”玛爱凡小姐转念间便鼓起勇气,对杨颠峰问道:“妳……杨颠峰先生,杨颠峰,妳、妳、妳会跟伊东华小姐分手吗!” “这女生说话怎么那么直接?”少年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反正他自己也是个怪人,不甚在意地回答道:“我们没有分手,她是说她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这话在玛爱凡小姐耳中当然是完全另一种意思──她以为伊东华正在考虑要跟杨颠峰分手!她兴奋地鼓足了十年份的勇气,胀红着脸颤声说道:“那,那么……杨颠峰先生可以……可以考虑和我玛爱凡凯凡瑞共进晚餐吗?” 杨颠峰有点困惑地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手中的挂钟,发现那只挂钟好像很贵。他丝毫不觉得玛爱凡小姐有什么别的企图,只是单纯地认为她也是一个自己的武迷──事实上,少年以准勇者候补的身分,今天在特教学园已经收到好几份生日礼物了。只不过那些礼物大多是饼干点心之类,这个挂钟好像贵得多。 “……如果是男明星的话,陪特别热情的女影迷吃顿饭好像也没什么;而且怎么说今天也是我生日啊!一个人吃晚饭实在是太……”杨颠峰总算下定了决心,便对凯凡瑞家的女儿说道:“我很高兴能有这个荣幸请妳吃一顿晚餐,就算是答谢妳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过,我得先回房去换件衣服并把礼物放下,能不能请妳进来,在起居室稍待片刻?” 玛爱凡小姐听了简直要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少年见她那么高兴也十分欣慰,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他回房之后就顺手把钟挂在墙上、然后换起衣服来;没想到衣服还没换好,那个挂钟突然传出玛爱凡小姐银铃似的嗓音:“杨颠峰先生,现在是下午五点半,该到了吃饭的时间,今晚想吃些什么?” 少年摔了一跤,哀嚎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墙上的挂钟取下、再从背面把魔力源“晶核”拔了下来。这样一来挂钟当然就不会动了、失去了原有的计时功能;不过本身还是很漂亮,所以杨颠峰还是把它挂回了墙上。 他换好衣服之后,让玛爱凡小姐挽着自己的手,正想快快乐乐地出门吃晚餐,不料伊东华却正从选手宿舍大门进来。她的反应比少年快得多,扬起手中的礼物就狠狠地往少年脸上砸去,然后转头就跑。 杨颠峰接住了礼物,当然拔腿就追了过去。 他本以为没有这么容易能追上,没想到伊东华说停就停、跟肉肢一样,害他差点撞了上去。少女转过身来,温柔地对少年笑道:“妳想怎么解释?说吧!” “我以为妳今天不会来──妳没告诉我妳会来,又不准我去吵妳,我怎么知道妳会不会来?凯凡瑞小姐是我的武迷,我和她的哥哥英布里逊又是好朋友,她送我贵重的生日礼物,我请她吃饭作个答谢,不对吗?如果换成是男明星请女影迷吃饭,妳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吗?”少年虚张声势地解释道。 “解释完了吗?再见,祝妳生日快乐,用餐愉快。”少女依然温柔地笑着,说完话之后又转身走了。 杨颠峰发觉情势危急到了极点,连忙高声补充着:“我还没说完!妳要我不去吵妳,可是妳却高兴什么时候来找我就什么时候来,太不公平了吧?我约凯凡瑞小姐去吃饭还有一个理由:我不想在自己的生日孤零零的吃饭,但我根本不确定妳会来,只有这两个理由了!够不够?” “什么叫理由够不够!”少女温柔的表情终于崩溃了,厌烦地说:“妳拿这些理由是想说服我吗?还是那能说服妳自已的良心?我要走了!” “我、我……”杨颠峰气得说不出话来,差点把伊东华送他的生日礼物摔到地上,不过幸好没摔出去,他颤抖着说:“我,我这些理由,当然是用来说服妳的!良心?为了对得起妳,我的良心早就已经被狗啃了!” 他话甫出口,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施蒂莱以往是如何对自己一片情深,而自己又是对他如何残酷,一幕幕浮现在杨颠峰的眼前,让他打从心底深刻的自责、懊悔不已,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伊东华当然不知道他有这番心思,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辩白气得俏脸一阵青一阵红,张嘴哦了半天才迸出一句:“妳,妳觉得不公平?妳觉得妳不能来找我、我可以去找妳这件事不公平?嘿!我偏偏就是不公平,怎么样?交,交往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事情,只要两人之中有一个要分手,就非分手不可了!我就是这么别扭、就是这么任性,怎么样?不喜欢就不要跟我交往啊!我就是要订定这样的游戏规则,妳敢再追来,我就跟妳分手!” 虽然之前也有猜想,可是这是杨颠峰第一次听到少女亲口吐出“分手”一词,对他刺激之大有如雷殛。而少女,当然转头逃命似地跑了。 ******** 少年惊呆在原处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然后,他泥雕木塑般地缓缓回头,见到了身后面如死灰的玛爱凡小姐,以坏掉的唱片般沙哑的声音说道:“今天很抱歉,希望下次有机会再……我找人送玛爱凡小姐回去好吗?” “谢谢,不过我会照顾自己的,告辞了杨颠峰先生。”确定自己已经被甩了的凯凡瑞家千金,隆重地向少年行了个道别礼,掩面离去,不由得泪水盈眶。 ******** 少年拖着蠢笨沉重的身躯回到了房里,关上身后的房门,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摔倒在地上。 地板很冷,寒气渐渐穿透了衣服渗入他的体内,冻得他唇轻脸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可是杨颠峰的心更冷。 冷到觉得就这样冻死也无所谓。不过事实上是,他想要冷到打个喷嚏,都有点困难。总之,少年就这样死板板、冷冰冰的躺在黑暗中,就这样一直躺一直躺着,觉得自己好像躺了一世纪那么长。 “扣扣扣”。 就算有敲门声也不想理。 “扣扣扣”,“杨颠峰先生?您还没就寝吧?” 就算来敲门的人是宿舍管理员,也不想理。 “扣扣扣”,“杨颠峰先生,来的人是伊东华小姐的侍女凯琳小姐。她说就算您没有应门,也要报上一遍她的名字,还说她是为了小姐的事情而来的……” 杨颠峰像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差点找不到门把地乱抓了半天,才“唰”地把门打开。宿舍管理员看到少年满眼血丝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伊东华来了吗!” “……不,只有凯琳小姐来……” 少年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不过,可能是伊东华特派大使的凯琳,他可万万不敢不见,就在管理员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客厅。 凯琳今天的打扮跟以往远不相同,她没有绑辫子,俏丽的短卷发任它披散在耳边;热裤加上无袖的露肚脐上衣,一派清凉夏季装扮,左肩还披了件外套;但最重要的事,她的眼神中没有以前那种做作的温吞和乖顺,只有精明和干练。 “妳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女佣怒急攻心,劈头就大骂杨颠峰一顿:“哪有人像妳这样白痴的?妳知道伊东华小姐回去后那个表情有多绝望吗?那种时候妳居然敢放她回来?就算她拿枪指着妳,就算她开枪了,妳也不能放她!就算妳已经脱了裤子光溜溜地和女孩子躺在床上,妳也要说妳是尿急等不得了才脱的!” 正要转身离去的管理员看见一个女仆居然这样大骂准勇者候补,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回头看看杨颠峰自己都没说什么,也不好干涉,闭上嘴走了。 杨颠峰冤枉地说:“可,可是,她说,她说我追上去的话她就要跟我分手。” 凯琳只是愣了愣,又破口大骂:“那是气话!妳是笨蛋吗!” “……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么那应该是气话吧……”少年苦恼地说,抱头颓丧的模样就像是个跟他同龄的大孩子,怎么也不像个乌德萨超人:“可是那个时候,我听她那么说,连灵魂都要飞掉了,感觉好像是我最害怕最害怕、一直逃避去想的事情,一下子突然迸现在眼前。” “唔……”凯琳抓了抓头,问道:“……唉,不从头问还是搞不懂,妳能不能从头跟我说说,妳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请我进房坐吗?” 杨颠峰把小女仆带回房里,她随手把外衣挂在架上,叉着手在床边坐下,责问口气显得有些余怒未消:“妳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不是还交往得好好的吗?甜甜蜜蜜、如胶似漆,让人看了都会嫉妒……怎么最近开始怪怪的?” “嗯……”少年拉了椅子坐下,按着额头仔细地回想说:“我记得,之前有一次约会后就突然变成这样,那天早上她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张纸条……我原本不认为是很严重的事情……” “哪一天的事?”凯琳问明了日期、经过,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是……我……我以为她不来了,就答应了我的武迷女孩的邀约,打算跟她一起去吃晚餐……” “……妳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我现在知道是很糊涂的事情了!可是当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啊,妳知道我不过侥幸赢了几场比赛,现在上哪都可以碰到支持者,演艺界的男星也是会陪他们的歌迷、影迷去吃饭的吧?他们的女朋友会吃这么大的醋吗?” 最新全本:、、、、、、、、、、 第八章 事到临头总出丑 “妳欺侮我不懂演艺圈的事情?我反问妳一句,妳和伊东华交往不到半年,妳们算是感情深厚了?妳有听过男星和女友才刚开始交往,他就去跟漂亮的女影迷闹出绯闻的!”没想到小女佣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地驳了一顿! “可、可是,伊东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少年还是觉得自己冤枉:“我只是不想自己冷清的过生日,觉得有个伴一起吃饭也不错!又不是对不起她!” 凯琳却得理不饶人的反驳道:“知道妳没有什么意思?知道妳没打算和女性的武迷上床,然后再跟她交往?知道妳没打算跟那女性的武迷搂搂抱抱、亲个嘴儿?知道妳没打算跟那女性武迷牵牵手、说说笑笑、喝杯咖啡?知道妳不觉得那个女性的武迷可爱,妳把她当成路边的石头?妳去跟路边的石头吃饭呀!” 杨颠峰在气势上已经完全败了,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话:“…她、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妳说什么!” “…没什么。\\。qΒ5\\” “总之!”打扮入时的小女佣板着脸说:“妳不是八月底就要回妳们片界了?妳要知道伊东华小姐心里很寂寞,所以当然会感到不安!唉…不过,今天的事情也就算了,妳隔两天打扮得人模人样些,买点东西,亲自登门道歉就是了。不过,之前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妳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少年稍微回想了一下。可是现在的他怎么可能理出什么头绪。 “想不起来。”他坦承。 “…妳是不是脚踏两条船?”凯琳试探道。 “才,才没有!” “有点心虚哦?告诉妳,妳脚踏两条船也不关我的事,可是偷吃要记得擦嘴,要不就是明吃不是偷吃了。”小女仆眼珠一转,灵光一闪而说道:“对了,妳是不是在梦中喊了别的女孩的名字?” 杨颠峰像被烫到一样跳了一下,惨叫道:“糟糕!不会吧!很有可能…” “妳果然在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少年慌张地辩解道:“以前我确实跟她很好过一阵子,不过早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最近我只是担心她的安…情况而已。” 凯琳好奇地望定他一会儿,才说:“去跟伊东华小姐说去,又不是我在意。” “…好吧!” “…不对。”小女佣又烦恼了一阵,说:“只是这样的理由的话,伊东华小姐或许会生气,不过应该只是拉着妳的耳朵逼问对方的事。会留下那样的纸条,应该还有别的理由…是什么呢?” 她很认真地拄着下巴思索了起来。杨颠峰呆呆地望着她,不敢出声打扰。 凯琳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便回瞪了几眼,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有可能,真的很有可能。”小女佣提高了音量一点点,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对少年问:“妳们…那个的时候,妳会几种姿势?” “哪个?” “…**!做──爱!” “啊,那个…呃,两、两三种吧…” 小女佣跳了起来,狠狠地敲了少年的头,手叉腰大骂道:“难怪!那废话嘛,难怪她睡不着要跑出门去,这样子哪有女孩子受得了啊!” 杨颠峰挨了一记“闷棍”,困惑地说:“可、可是她好像没有很不乐意…” “如果伊东华小姐跟妳那个的时候都死板板的躺在床上像木头一样,妳会做出很不乐意的表情吗?” “不会…” “然。” 少年大惊,连忙问道:“那、那该怎么办!”如果在台湾的话,还可以想办法弄些黄se书刊、漫画电影之类,可是在葛里布林特或艾基尼卡星,叫他去哪找? 凯琳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嗔道:“受不了!妳们还真是笨做堆了!好吧,大姊我牺牲牺牲,我来教妳,可以了吧!” “妳,妳教我!”杨颠峰吓得结结巴巴:“妳年龄比我大吗?” “妳不要想歪了,我才不想让妳碰我的身体,我只是教妳姿势、姿势!”凯琳红着脸说:“年龄怎么样?我经验比妳丰富,不能当大姊教妳吗?” “呃,还是不要得好…” “妳就别拖拖拉拉了!干脆点,快点学好,明天就可以用上了!”小女佣落落大方地执起少年的双手,环住自己的纤腰,道:“从头教妳吧,现在妳把我当成伊东华小姐,妳吻过我,也抚摸过我的胸部了,正要开始进攻我的重要部位──这个时候,妳们两人的姿势都会变成怎么样?” 杨颠峰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也的确没别的机会能学,才狠下心说道:“通常就是这样面对面,有时候则是我抱住她的背后,通常会上床。” “上床就上床。”凯琳拉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边做动作边说道:“面对面,或者妳的正面对我的背面。还有呢?” 杨颠峰想了一下,说:“就这两种了…” “天啊!”凯琳又尖叫了一声,气急败坏地说:“妳这样子女孩子不腻才怪!妳想碰我的哪里,碰得到我的哪里,我通通知道,跟背书一样!” “我知道我错了,妳就好心教教我吧!”少年求饶道。 “妳要自己动脑想,才记得住。除了这两种之外,没别的姿势了吗!” “…还能有什么姿势?” “妳还真不是普通笨!比方说妳懂得用我正面对我的背面,为什么不试试反过来?”凯琳边说边抓着杨颠峰的身子扳了过去:“妳来用背面对着我?” 少年糊涂了:“这要怎么爱抚?” “傻瓜!”小女佣简直快气疯了,她的手探过少年的肩膀、伸到他的眼前说:“拿去,给妳爱抚!我不伸过去,妳不会在转身的时候自己拉过去啊!” “…爱抚手指吗?可是妳刚刚说…” “妳一定都没有好好的爱抚过伊东华小姐的手指对不对?女孩子的手指是很敏感的,无论是指尖、掌心还是两指之间的部位。至于重要的部位,妳认为这个姿势就碰不到了吗?”凯琳突然坏心眼伸指戳了一下杨颠峰的下体,然后继续“解说”道:“妳只要把女孩子的手往下移到那个位置,像伊东华小姐那么聪明机灵的女孩子,当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偶而让女孩子主动一点不好吗?或者妳还是也可以用这个姿势去对女孩子…” 杨颠峰被这样轻轻碰了一下,下体便忍不住有了反应,心情荡漾,便自己把手伸到背后,也轻触了凯琳下腹一下:“像这样吗?”可惜高度有些估计错误,不知道碰到哪里,小女佣触电一样地跳开了! 少年回头见她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懊悔不已,连声道歉。凯琳深呼吸了几次,才定神骂道:“妳再乱摸乱摸,我就不教妳了!” 杨颠峰再三保证不敢,小女佣才又坐回了床边,只是比刚刚离得远了些,说:“好了!现在是妳举一反三的时间,看看孺子可不可教!” “嗯…”少年认真地想了想,说:“既然手那么敏感,那么脚应该也…” “不错,开始动脑筋啰!”凯琳嘉勉道,并弯下身子脱下了鞋袜,露出一双精巧玲珑的玉足,曲膝放到床上,脚指甲还擦着珍珠光泽的淡红色指甲油。只听她继续说着:“不过这个时候要注意一点,除非妳想狂野一点,不然千万别在这时就把女生的两只脚分得太开,我的话一定毫不犹豫踢踢踢…踢死妳。妳试试?” 杨颠峰想了想,比出把对方的脚端抬到嘴边的姿势,小女佣差点没晕倒,破口大骂道:“妳以为在玩女王游戏啊!这种姿势妳可以舔我的脚,我要做什么?” “请大姊指点。”少年恭恭敬敬地说。 “像这样!”凯琳抓起了双手,引导他的姿势并说着:“妳看,妳可以这样一路爱抚下来,弯下身子,最后不就可以碰到我的脚了,然后这个时候妳已经叠在我的身上,不就是69姿了?我也可以钻进妳的跨下,或是妳主动跨上来…” 这姿势有点尴尬,两人都红了脸马上分开了。小女佣定了定神,便说:“我再教妳一种就好,明天应该够用了,妳看?”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用右指画过左腋下的身体侧线,并说:“这里整条线都是女孩子最敏感的部位,妳可以探头横过我的胸前把头埋进来舔,然后一边伸手刺激我的私处,两边都可以,伊东华小姐那么清纯,一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她本来就是穿无袖上衣,左臂高举,体毛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左腋旁就是半吐的酥胸,加上裸露的肚脐,异常性感美丽。尤其凯琳之前总是以朴实的形象诱惑杨颠峰,现在却是打扮入时却不带丝毫邪念,看起来额外惹火。 “发什么呆!”小女佣大骂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没听到…”杨颠峰呆呆地说。 “妳以为我很有空是不是!妳以为我不会尴尬啊?认真一点好不好?”凯琳气急败坏地说,说完后喘了几口气。 “别,别激动,对不起,请妳喝口水先顺顺气。”少年连忙帮她倒了杯水,不知是为了掩饰她还是掩饰自己的失态。凯琳接过水杯正要喝,突然没好气地瞪着杨颠峰说:“…妳没下藥吧?” 少年哭笑不得地说:“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可是脑海里却不由得联想到,如果这时候在水杯里下了洣藥或春藥,女友这平时干练的小女佣不由得变成毫无抵抗能力的睡美人,或人尽可夫的荡妇,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光景。 “说的也是,千万不要对女孩子下藥,这样最卑劣了!”小女佣喝了几口,递还了水杯并说:“…对了,嘻,不过倒是可以考虑对女朋友下藥,有时候这样也会别有一番情趣。但是藥性别太重、更别上瘾啰,应该不用我提醒吧!” 杨颠峰脑海中的被下藥的美女影像换成伊东华,他刚安抚下去的下体又起了反应!但小女佣倒是没有发觉,又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说:“我们直接从刚刚那个姿势开始。妳现在探头横过我的胸前,舔我的腋下和刺激我的侧腰等等,手呢?” “手…”少年的脑袋灵活了些,说:“一手放在妳的腿间、一手…可以摸妳的胸部吗?” “可以搓搓我的胸部,也可以把手指伸进我的嘴里、挑逗我的舌头,这样就对了。”凯琳嘉许地说:“好,我已经湿漉漉了,我的**都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泛滥成灾了,妳现在打算怎么进攻?” 杨颠峰刚想抬起头,又被小女佣狠狠地敲了一记。他想了想,于是说:“把手伸进妳的腿下,就这样把妳抱到床上…” “抱得动才有鬼!妳抱呀!”凯琳骂道。 “…可以碰妳?” “可──以!只要妳抱得动…”她话还没说完,少年真的把手穿过小女佣的腿下、把她抱起又放倒在床上,自己还压在她的身上、好像横四方固的姿势。 凯琳颤了颤,脑中一片茫然。“…这样可以吗?该怎么继续?”杨颠峰只是把她放到位,手和身体又马上离开了她、一点都没有碰到,并关切地问着。 “嗯,嗯,妳,妳想怎么继续,说说看。”小女佣红着脸说。 “这种姿势可以,可以那个插,插入吗?”少年尴尬地问。 凯琳茫然地捉着杨颠峰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下,然后托起自己的腰肢说道:“可以…可以直接做,这样做。女孩子会感到很刺激,可是这个姿势很难挺腰做**动作,不过马上换姿势就可以…等一下哦,我想想…” 杨颠峰问:“什么?” “妳手不可以停啊!要继续爱抚!” “我当然不会停啊!是妳自己把我的手拿走的…” “哦,哦…是吗?”小女佣看起来好像有点乱了阵脚,结结巴巴地说:“我实在很怀疑呢,像妳这样的笨蛋,妳、妳到底会不会爱抚呀!” 少年有点生气地说:“我就算再笨拙,对于爱抚和亲吻的技巧也有自信的。” “我才不相信。”凯琳斜了少年一眼,轻蔑地伸出手说:“我来试试,妳用嘴爱抚我的手指看看?我告诉妳,从手腕血管的地方开始,然后是掌心,突然咬我的指尖,然后越咬越深入,最后含着我的手指用舌头刺激我的指蹼…” 杨颠峰依言而行,没注意──还是故意忽略──小女佣已经忍不住低吟:“嗯…唔,嗯,就是这样…妳,妳学得蛮快的…” 少年放开了含住的手指,问道:“这样可以了吗?”没想到凯琳吸了一口气撑起上半身,突然举双手伸进衣后,直接从袖口把内衣脱了下来。 “哇!”杨颠峰哪时看过女孩子做出这么性感撩人的动作,下体差点炸了。 “来,第二步!”小女佣的口吻中含有挑衅的意味:“我来教妳怎么爱抚女孩子的胸部,妳嘴巴和手一起上。” 少年不敢正视凯琳薄如蝉翼的上衣底下清晰的圆瓜和峰顶小豆形状,说:“这这这这样不太好吧?” “我还穿着衣服,怕什么!快一点!”凯琳又敲了他一记,杨颠峰反正也已经浑浑噩噩了,便扑了过去,依然照小女佣的指点而行:“揉女孩子的**要用力!但是也不能用太大力,更不能用错位置,乳腺的部分很敏感,就千万不能用力捏,可是边缘的部分就比较没关系,妳不要压断肋骨就都没事!对,像这样用力,好像要把我捏碎一样…噢噢…没事,继续,然后再盘旋着慢慢往峰顶,啊…” 少年咬了一下**,发现它早就已经发胀变硬,脑中突然想起伊东华曾说过女孩子没这么容易平静下来之类的事,心中疑惑,停止了动作抬头问道:“等一下,我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我们会停在哪里?” 凯琳没有答话,只是眼神朦胧又哀伤地望了杨颠峰一会儿,突然热情地吻上了他的唇,而且娇舌还狂乱地伸入他的口中乱窜。 杨颠峰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捉住小女佣的双腕把她推开,没好气地说:“现在妳该不会是说,要帮我做亲吻的特训吧!” 没想到凯琳的眼泪噗簌簌地掉了下来,哭着说道:“杨颠峰…先生,我会教妳体位的,请妳继续吧!我,我本来就是个不干净的女孩子,从前常常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一些利益的;可是伊东华小姐要我珍惜自己,要我洁身自爱,可是…可是我这种女生,是没有好男生会要我的,但是我也不可能再去找那些恶心的猪…我我已经好久没被人抱过,只能自己弄,我好寂寞,真的好寂寞…” 话毕她的身子像蛇那样扭着,不似高中女生该有的丰满胸部惹火地晃啊晃、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还在惊呆的少年的双腕控制,凯琳眉心一蹙,却突然伸开双腿环住了杨颠峰的臀际,紧紧地夹住,还摆动着自己臀部用私处摩擦少年的腿间! 眼前的美景让少年看得呆了:青春荡漾的少女被自己扣着双腕压在床上,无袖露肚脐又没穿胸罩的上衣底下是怒挺的酥胸,大开的两条美腿正紧缠在自己身上,整个身子淫浪着摆动着、如果让这样经验丰富的女生带领自己做… “哇!绝对不可以!”少年突然想到少女若是在此时进门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突然粗鲁地挣脱了凯琳的“腿牢”、反扣她的双腕,把她压倒在床上! “不!求求妳不要!妳不可以把这样的我冷落在这里!”凯琳哭闹着说:“我的身体好热,我回去洗再久冷水澡也不够!我会死的!伊东华小姐不会知道的,她今晚不会来的,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即使是此刻,那副在床上挣扎扭动的美丽身躯对少年依然有着绝大的诱惑力,不同的是他已经有把握摆脱这种诱惑了。 杨颠峰吸了口气,责骂道:“妳把我当成什么!我一点都不爱妳,如果我只因为妳长得漂亮,本性纯善就跟妳**,我跟妳口中那些畜生有什么不同!” 凯琳颤了颤,停止了挣扎,只是低声哭泣着。 少年确认她没有别的动作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开,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开了房门走出去。才刚走出来就差点吓死,因为伊东华就背靠着墙蹲在他的房门边、一副刚刚全程偷听过的样子! “@#$%&…”杨颠峰“嘎”了半天,才把自己的感想整理成人类的语言说道:“妳,妳什么时候来的?我…我没有,我跟她只是那个这个…” 这时小女佣突然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少年身后,笑道:“小姐,这样妳放心了?什么?还是不放心?那我可没办法再帮妳了,我要回去了。” 少年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望定了凯琳几秒钟,又回头望了望脸还是臭臭的,可是站了起来的伊东华,结结巴巴地说:“妳,妳们,妳们是设计好来骗我的?” “就是,怎么样?谁叫妳今天过生日,伊东华小姐就是舍不得呢!”凯琳骄傲地说:“还好妳悬崖勒‘鸟’,不然,妳今天可就难过了!不过妳也真可怜,失去了今天晚上的机会,一辈子不会再有像我这样的美女肯教妳性技巧的!” 杨颠峰的嘴巴已经张得老大,好像可以放下一整颗拳头。 小女佣来到少女身边,低声说道:“我先回去了,不要再闹别扭了、好好跟杨颠峰先生谈谈,好吗?接下来是属于妳们两人的时间了。” 伊东华抬起头,有点担心地说:“凯琳…” 但是凯琳已经转身走了,爽快地挥手说:“要感谢我的话,加薪就对了!” 虽然她走得如此爽快,可是留在勇武大会选手宿舍走廊上的一对情侣还是拖泥带水、相对无语。凯琳走了一会儿,表情便阴沉了下来。又走了几步,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居然认真了,真不像我。”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想:“可恶、可恶,真叫人嫉妒!好,我一定要钓一个比扬颠峰先生更好的金龟婿!” 杨颠峰看伊东华还是沉默不语,脸色很难看,想起刚刚自己的表现实在不算是出色,只能算是勉强及格而已,便主动说道:“施蒂莱!” 少女跳了一下,悻悻然地回望着他。 “我确实很担心她,在特教学园那边,她前阵子还被刺杀过!”少年加重语气解释着:“可是现在已经不要紧了,她已经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也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再见过面了,没有什么,只是这样,真的!” “妳跟她在跟我认识以前就认识吧?”伊东华怏怏地说。 “是啊!” “妳喜欢过她?” “嗯。” “刚刚…”伊东华望着少年的反方向说:“刚刚那句话可以当成是妳的答覆吗?如果妳没有爱一个女人,妳不会跟她苟且?” “是啊!”杨颠峰答得太快,才疑惑地心想:“什么答覆?”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回头淡淡地问道:“妳跟我认识的时候,不是处男了。这么说,妳曾经爱着之前跟妳在一起的女生?” “不,不是…”少年刚说完才惊觉说错话了。 “什么啊!”伊东华马上发起了脾气来:“连妳刚刚说的话也是骗人的吗?” “不是骗人的!”这危急关头,杨颠峰也口舌伶俐起来:“我以前会跟不爱的女生苟且,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爱的女生!现在,我…我爱妳。” 少女懊恼地按住了额头。其实这对她来说,只是回到了原点罢了。 杨颠峰有点慌了,连忙追问道:“妳寻找着的答案,还没找到?” 伊东华默然不答,两人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又“对立”了一会儿,突然有个刺耳的闹铃声划破了这难堪的宁静。 少年觉得这铃声有点耳熟,正疑惑着,却见少女从怀里取出了本来是两人通话专用的手机,看看来源是未知,还是贴近了耳朵说:“唯?我是伊东华。” “姊!对不起,因为找不到妳,只好用魔法联络这只电话!”电话那头是杜黎娜边哭边说的声音:“快点回来,不管妳在哪里,妈病危了!” 伊东华瞪大了双眼,突然把手机摔在地上,就要晕倒。杨颠峰连忙扶了住她,她手忙脚乱地挣了开来,就要往楼下跑。 “等等!”少年一边拉住她的手,一边弯腰捡起了手机,道:“我用瞬间移动送妳到家,这样比较快!” 少女默然无语,任由少年轻轻地拥住了她、瞬间移动。 杨颠峰做完瞬间移动后,才想起伊东华对瞬间移动适应不良,连忙出言关注,可是少女只是淡淡地说:“没有很晕,好像是因为距离比较短。” 两人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大门前,门房已经等候多时,虽然因为没看到马或马车而有些讶异,不过并没有影响他领着两人进门的速度。 伊东华和杨颠峰来到法术间──少年这才想起,少女的母亲本在吉勒斯德公爵的领地休养,去见她还得经过传送法圆。在法术室中央的,正是尚未完成的传送用法阵,正在里头埋头绘制的公爵大人,还有急得跳脚的杜黎娜。 “姊!妳可终于回来了!”她一见伊东华就破涕为笑,可是再见到少女身后的杨颠峰时,却嘟起了嘴来。 “快进来,走那边的通道!”公爵大人头也不抬,只伸手指了指通道。 “公爵大人,我…”杨颠峰还没打招呼,公爵大人已经道:“孩子妳也一起来,快点进来,我们马上过去,没时间拖拖拉拉的了!” 少年和少女一起小心翼翼地延着“通道”进入法圆中央,而本来就在圆里的吉勒斯德公爵这时已经把魔法阵给完成,举起权杖念颂着咒文:“巴布帕喔噜加蒙西北噗非蒙斯!”杨颠峰看眼前渐渐被光芒笼照,又看伊东华和杜黎娜都闭上了眼睛,想起上次被传送术传送时眼花撩乱的经验,连忙也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格局类似但地点不同的另一处法术室的法圆中央。吉勒斯德公爵领头大踏步出了法圆,几位治疗师模样的人连忙迎了上来。 “…情况有多糟?”虽然公爵压低了声音,可是杨颠峰要听就能听见的。 “这次真的不行了,再多一倍人手也回天乏术了,我不是悲观主义者,公爵大人应该很清楚。”治疗师苦笑道:“那样的身子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吉勒斯德公爵重重地“哼”了一声,挥开治疗师大步地出了法术间,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这里本来就是他妓帳─毫不犹豫地在这迷宫似地大城堡走廊间东钻西闯。杨颠峰和伊东华、杜黎娜都在后头快步相随,一行人很快地进到一座塔楼中,顺着螺旋状的楼梯而上,越走越高,像是踏向云端的仙境。 塔顶当然不是仙境,而是一间视野极佳的卧室,也就是公爵特地为自己的爱妻准备的休养场所。他一进了寝室门,就怒气冲冲但音量不高地吼道:“通通都是废物!已经没用的人就给我滚出去!” 治疗师们纷纷退出,然后少女、女孩、少年三人才随后进房。杨颠峰带上了身后的门,往窗边的大床望去,只见一个骨瘦如柴、和伊东华果然不太相像、但是眉目间依稀美丽的传统中国中年妇人,“嵌”在柔软宽大的被褥之中。 “妳等着,一定要等我,再忍一忍。”吉勒斯德公爵紧握着爱妻的手,不断反覆说道:“我马上去把恩居奇维最好的治疗师请来,把那些庸医通通开除,妳一定要再忍一忍,等我一下…” 而那美妇人只是惨澹地一笑,有气无力地说:“妳为了我,早就已经把葛里布林特,不,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给找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花更多钱就可以让我舒服点,妳早就把这座城堡也给卖了。” 公爵无言以对。杨颠峰看伊东华姊妹已经手牵着手,泣不成声,自己眼眶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平时威严无朋的贵族中年男子,这时的背影却如此孱弱无助,颤抖着自责:“我…我为什么要挑这时候上恩居奇维去!可恶,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我处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多花点时间陪陪妳!” “亲爱的,妳已经做了很多了,真的。”伊东华的母亲温柔地说:“现在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常常在想,如果是妳比我先走,就变成是我来忍受这无尽的痛苦了,妳说我是不是比妳幸福得多?答应我…” “我什么都答应妳!” “答应我,不要太想我。好好照顾东华。” “东华是我的女儿!无论谁说什么都是我的女儿!如果有人伤害了她,我会像有人伤害了杜黎娜一样立刻率军出征、把他碎尸万段!” “是的、妈!”少女忍不住扑了上去,当然女孩也扑了上去;她哭诉道:“爸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妳安心的…妳可以安心的!” 妇人睁开深陷于眼窝中的眼珠望定了少女,牵动嘴角笑了笑说:“我看到妳,就知道妳过得很好,是的。妈一直在等妳带男朋友来见我,终于等到了!” 杨颠峰突然希望自己没来就好了;不然至少也要打扮打扮再来。 大床上的夫人又缓缓回头对丈夫说道:“亲爱的,让我跟东华私下说几句话,妳把杜黎娜也带走。喔,少年,妳留下。” 公爵带着宝贝女儿离去后,公爵夫人对大女儿说道:“看看…我动不了了,我脖子上是不是挂着一条项炼?拿出来,快点。” 伊东华泪眼朦胧,手也颤抖着抓不准,好几次才把母亲颈上的项炼解了下来。原来,炼坠处竟是一把精巧的钥匙。夫人伸出发抖的手说道:“孩子,那边的柜子上有一个小箱子,用这把钥匙把它打开,然后拿过来。” 杨颠峰依言而行。那小箱子和钥匙一样华贵,可是里边的东西却令人有恍如隔世之感──那是一本日记,而且是联合国那边每家书店都可以找到的普通日记本。少年把箱子带里边的东西一起交给了少女,少女显然十分疑惑。 “东华,妈…一直不爱妳。”公爵夫人突然这么说。 少女摇晃了一下。其实她心中早就怀疑这件事,可是听自己的亲生母亲亲口说出来还是受到了打击。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以为母亲是要为这件事致歉,便哭着说:“妈,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公爵夫人苦笑着说:“我早就该告诉妳,可是我怕妳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受过的苦,有后半生的爱作为补偿;可是我犯过的罪,也有后半生的病痛来折磨,我想说,但是怎么也不忍心对妳说出口,就这样一直拖下去,最后我告诉自己,如果妳有了男朋友,应该就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妳们可以彼此扶持…” 伊东华听了,心中的疑惑到了极点。莫非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女儿?可是,户籍资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有什么离奇的隐情… 她的母亲终于说出了谜底:“妳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姓伊东的日本人。其实,他只是我在日本读大学的时候暗恋的学长。妳…我在一个荒唐的夜晚之后,我就有了妳,我根本不知道妳的父亲是谁!事情,都记在这本日记里了。” 少女楞了一楞,突然破涕为笑地说:“什么嘛,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妳在心底藏这么多年?我的父亲是伊东先生、还是个其他不知怎样的人,也许妳很介意、但对我来还不都是一个不存在的爸爸!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爸爸!” “…妳这样想就好!”公爵夫人忍不住哭了,少女拥抱了她一下,她又缓缓地朝少年伸出了手,少年连忙伸手握住:“替我照顾东华,好好对待她,绝对、不要、让她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母女又说了几句私密话,就换吉勒斯德公爵和杜黎娜去和最爱的母亲、妻子话别。葛里布林特首席治疗师的预言并没有错,这一夜,还没捱到天亮,公爵夫人就在家人的陪伴下与世长辞了。 少女捧着摆放泛黄日记簿小盒子,静坐在起居室一角,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杨颠峰打“电话”向学校请假之后,静静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妳还好吧?” 少女颤了颤,慌忙说道:“我、我还好,我只是为了母亲的过世在伤心…” “妳如果不要这样着痕迹的辩解,”少年温言说道:“我或许还会相信妳只是为了母亲的过世而在伤心。” 他把她搂进了怀里,伊东华只是颤了颤,便温顺地倚在他的胸前:“我…我把伊东先生的照片一直好好的收藏着,我还去请侦信社调查过他的事情,我知道伊东先生有美满的家庭和不知情的妻女,我,我不想破坏他的家庭,可是我,我还是好希望,好希望他有一天良心发现,发现歌星伊东华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来跟我相认,叫我一声女儿,让我叫一声爸爸,我、我要的只有这么多!”她颤声说道,早已泪如雨下:“真是荒唐!原来这全部都是幻想,一开始就不存在有任何机会,我小小的梦想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性,全部都只是一个谎言…我,我,可是我不希望妈妈这样骗我啊!妈妈不爱我,我还是爱着她啊!我不希望她以这种形式赎罪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 杨颠峰紧紧地拥住了她,让少女在自己的怀中尽情哭泣。 但是,他只陪了她一天,次日就被恢复冷漠的伊东华赶回恩居奇维城去上班。又过了几天,杨颠峰虽然听说少女回到学校来上课了,不过还是没有见到她。有时候少年真是觉得,就算她和别的男朋友在二楼阅览室打情骂俏给他看,都比见不到她还要好些。 “唉!”他忙碌一天,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之后,感叹道:“真是的!恋爱真耗精神和体力!齐藤安古的台词。” 休息一会儿之后,杨颠峰又自言自语道:“其实难过久了,也就不是那么难过了嘛!原来这种事情也是会习惯的,分手就分手,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敲门声响起,原来是勇武大会工作人员,拿着勇武大会决赛的票来给杨颠峰。“咦!有两张?是哪位送我的?”少年困惑地问道。 “素云藏先生和罗丝诺小姐都送了妳票。”工作人员答道。 “哦…可是这两张票明明是相邻的位置!”杨颠峰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当然选手们自己分到的票,可以送给亲朋好友的,都是自己那一方的座位,彼此相隔甚远。两位选手各自送的票怎么凑也凑不在一起呀! 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自作主张,我们觉得杨颠峰先生应该比较需要两张座位相邻的票,就帮您都换成中立方的座位了。如果您不需要的话…” 少年连忙说:“不,我很需要,谢谢妳们。” 那工作人员离去之后,杨颠峰拿着两张票,不禁感慨万千。如果凯琳的发言可以代表真实的伊东华,那么就算少女要求少年不要吵她,少年还是可以去约她,只不过…说穿了只是面子问题,被拒绝了的话会感到面子拉不下来吧! 杨颠峰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手机上有着伊东华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琥珀吊饰,琥珀里边有一只早已绝种的怪虫,既不存在于联合国也不存在于葛里布林特的“现代”。少年可以体会到少女看见这颗琥珀时兴奋激动的心情:联合国那儿说不定也有这颗一模一样的琥珀;如果两颗琥珀接近到一定程度,照科幻小说中的说法,不知道会消失还是会融合成一颗。 最新全本:、、、、、、、、、、 第九章 再见终须说出口 “她的意思说不定是,我们难道就像这两颗双生琥珀一样?”少年凝视着琥珀喃喃自语着:“彼此注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太过接近了会变成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可能会融成一体,但也可能会毁灭彼此……” 他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再叹一口气之后按下了重拨号键。.qВ5\\ “喂,我是伊东华。” 哇!她的手机开着呢!之前都是关的。 什么时候打开的呢? “我是杨颠峰!”少年兴奋地说:“那个……我有两张勇武大会决赛的票,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嗯,好啊!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 约好之后,伊东华很干脆的挂了电话,这次是杨颠峰感到很落寞。 虽然挂电话干脆觉得落寞,能再约会还是很高兴。两人预期到时候会场附近的交通会很拥挤,因此约在附近的地标打算走路过去。见面时,少女一如以往亲昵地挽住少年的手臂,笑着说:“走吧!” 杨颠峰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突然觉得之前的吵架好像假的一样。两人比肩走了几步路,少年才忍不住问道:“妳……要想的事情想完了吗?” “……想完了。”少女沉默半晌,突然银铃般地笑了几声。 “没有做出什么决定?” “大概有吧!不过,暂时还没有跟妳有关的决定。”伊东华顿了顿,说:“哦对了,关于妳上次问我的问题,我的答覆是这个。” “我上次问了什么问题……”少年又迷惑了,可是少女并没有解释,只是从随身的皮包中拿出了一个信封大小的牛皮纸带交给少年。少年正想伸手接过,少女却又移开了,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妳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杨颠峰连忙说:“我什么都告诉妳!” “妳……”少女犹豫了一下,斟酌斟酌自己的字句,才发问道:“妳并不是无论如何都得在八月底离开,只是妳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对吧?” “……是的。”少年闷闷不乐地说。坦白说,虽然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但是听到少女的养父对母亲临终前说的那段话,还是很难不让人动摇。 没想到伊东华却欣然微笑道:“那就好,其实我也不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跟妳一起去,只是我选择了留在这里,如此而已。那样的话请妳答应我一件事,这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等妳离开之后再打开看,好吗?” 杨颠峰有点疑惑地接过了牛皮纸袋,说:“好是好……”里边好像有书本、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还蛮重的。 别说只是暂时不看那牛皮纸袋的内容,只要伊东华像现在一样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的身边,叫杨颠峰去吃屎他也甘愿。他觉得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如此的神清气爽,天变得更蓝、花变得更香,就好像……就好像多了一只眼睛一样。 也因此,他才能精芒奕奕、神采飞扬地走入赛场,熟练地挥着手和记者朋友们打招呼,一边用官腔回覆他们的访问,一边还可以感受这盛大祭典的热闹隆重。 因为是决赛了,会场的服务人员和安全人员数量都是历场最多的一次,观众席的数量也是历来最多。当然,后边的长凳和站票位再怎么增加,也不可能因此把贵宾席每张椅子所占的面积缩小;更明显的区别是高处还有着附带有望远镜的包厢,来观礼的王宫大臣们若不是坐在主位,大多都因为安全理由躲进了包厢。 不只是因为能和少女比肩的关系,杨颠峰比较喜欢坐在中立方的位置。如果坐到为任一位选手的加油者席位去,除了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外,什么也听不到了:“真是令人光想都会兴奋得睡不着,这可是若细里安邦联的罗丝诺,和斯斯雷斯娃托邦联的素云藏,两大超级高手宿命的对决呀!” “什么什么?这两个人有什么渊源吗?” “吓,妳真是孤陋寡闻,听我道来……” 像这样的耳语都可以很容易的听到。杨颠峰这才知道,葛里布林特两个最大的邦联之一的若细里安,和素云藏所属的,六个次大邦联之一斯斯雷斯娃托邦联,地缘关系相当亲近。和古老而宁静的若细里安邦联比较起来,他们血气方刚而野心勃勃的邻居斯斯雷斯娃托无疑地是一个威胁。因此,在斯斯雷斯娃托迸吞附近弱小邦联、扩展势力的时候,时常跟若细里安发生冲突。同样会亲自上场打仗的素云藏和罗丝诺,就算在对方的国家当中也是名声响亮的高手,这两人究竟哪人高些,早已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就只差还没有真正在战场上见过真章罢了! 少年觉得这很有趣,于是就兴致勃勃地转述给少女听,虽然他并不觉得听得津津有味的少女,是真心对这种话题感兴趣。不久,两名选手分别入场了,入场时不约而同都举目示意似地以视线搜寻观众席一遍,最后焦点停在杨颠峰的方向;可是杨颠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愧是勇者选拔武术大会的决赛,选手都已经进场热身了,还有冗长的地主、主办单位大人物致词,等得杨颠峰都快睡着了。不过,一切终于都过去了,在播报员的播报声中,裁判高举特大特抢眼的红旗,洪声喊道:“两位选手请就定位!” 罗丝诺和素云藏依言向前,可是过了一会儿,却都还没有摆出架势,只是互瞪着。屏息以待的观众们渐渐不耐烦了,开始有骚动声传出。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还不开始比赛?” “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 是在商量事情,而且用感官讯号分享能力“偷听”的杨颠峰也都听见了。 “我觉得好无聊哦。”素云藏说。 “彼此彼此。”罗丝诺也说。 “我们本来就是死仇,比什么武嘛,一想到我快要杀死妳的时候可能会被规则阻止,我就觉得一点劲也提不起来了。” “这我倒是不觉得,反正比赛中还是可以制造一点意外把妳杀死。我只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了、也太累了。” “是啊,妳了解我的程度,和我了解妳的程度差不多。妳应该跟我有相同的结论,那就是这场比赛不会这么快结束。” “嗯,大概不会在五十招之内结束。” “啊?五十招?我倒不觉得妳在我手底下撑得了这么久……啊啊,别握剑柄,我是开玩笑的。总之,明知道这场比赛会很无趣,还要比吗?真没意思。” “……不比行吗?妳有什么提议?” “先问妳,妳计较勇武大赛冠军的名份、或是多五百枚金币奖金的财富吗?” “哼!” “反正观众们要看的有趣的玩意儿,我们也想进行有趣的比武,那岂不是顺了彼此的心意就好?” “原来妳的想法跟我一样。” 两人突然同时转头望着杨颠峰。少年在他们的眼中突然看到自己,吓了一跳。 裁判很尴尬地上前,对两人低声询问道:“两位不比了吗?这个……票都已经卖出去了,如果全额退票,勇武大会主办单位会破产的,就算做做样子也好……” 素云藏瞪了他一眼,低声解释道:“别担心,我们不打这一场、另外还妳们一场也就罢了。”接着他突然一扬手,头也不回地高喊:“拿枪来!” 原来他的武器并不随身携带,都是侍从捧着,这时侍从便连忙上前为主人把武器递上,其他观众们还以为终于要开打了,不由得欢呼一声;可是还没待杨颠峰看清楚素云藏的武器长什么样,只见他接过巨枪、就运劲向少年的方向掷来! 会场响起了一声惊呼,只见那长枪来势十足威猛,夹带有破空之声,少年连忙起身伸出双手──他不敢硬接,反正还来得及,便以之前和姿荷妲从高处摔落时相同的要领、把长枪给“原地瞬间移动”了一次、消解掉它的冲力。 素云藏其实没有掷得很大力,他以为杨颠峰既然能在二回战中近距离接住那样的掷枪、接住自己这枪应该也毫无困难才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掷枪到了一半就突然没力、掉落了!旁人看起来是如此,登时傻了眼。 而杨颠峰气急败坏地跳进场内大骂道:“喂!妳搞什么,这样很危险咧!”他当然很有理由生气,因为伊东华就坐在他旁边。 身后马上有安全人员尴尬地解释道:“杨颠峰先生敬请放心,如果那一掷的力道太强,保护观众席的结界会立刻起作用,绝不会有危及观众安全的疑虑……” 少年回头望着他,摸摸头说:“哦,是这样吗?原来我太过敏了……”引起了一阵哄笑。他正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正想逃回观众席时,素云藏已经笑脸吟吟地向他走了过来,还搂住了少年的肩膀。 “小老弟,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妳想不想要五百枚金币?” “……”杨颠峰没想到这位高手这么平易近人,坦白答道:“想是想,可是想又怎么样?莫非会有五百枚金币从天而降不成?” 素云藏笑着说:“我如果说要白送妳五百枚金币,妳一定不肯收啰?不过我真的是要让妳赚五百枚金币,只是不是我出钱,而且也不是让妳白拿的。” 少年越听越是糊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是这样的,我和罗丝诺小姐一致认为,勇武大会的决赛由我们两人进行实在太无趣了。妳想不想跟我们比一场?” 杨颠峰吓得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骂道:“开玩笑!妳要我一次跟妳们两个人打!我有钱也没命用,十条命都不够用啦!” “不不,妳误会了!”素云藏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一次跟我们两个人比,是说一次跟一个人比。” 这时裁判发现情况不对,早已经找人在旁架起了高感度麦克风“现场转播”两人商量的内容,只听少年还是抗议着:“这样我一点也不划算!本来妳们两人只比一场,嬴的人就可以多拿五百枚金币赏金;我却必须分别跟妳们两个人比,才能拿到五百枚赏金,这简直是过度劳动!我需要劳基法的保障!” 素云藏一听也有道理,困扰地说:“呃……那该怎么办?” 罗丝诺冷冷地插嘴:“比一场就好,跟谁比,由妳来决定。” “好主意!”素云藏马上大加赞同:“来,给妳选,随便妳选一个!” “不会吧!”杨颠峰直到这时才回到了现实,大声惨叫道:“妳们该不会是认真的吧?妳们真的要把第一名的五百枚金币赏金给我,让我跟妳们比一场?” 这是已经全场哗然,有人为这种突发状况兴奋莫名,当然也有很多人心中十分不满。少年感觉两边选手的加油席上传来的沉重目光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去,他可以拒绝也可以选择和他们所支持的选手比,就是不能选另一人! “太,太恐怖了……”少年推辞道:“我不是不想跟两位高手讨教讨教,可是叫我选一人,我选不出来……” “哎唷妳怕什么!”素云藏重重地拍了杨颠峰一下,道:“妳不会用一个不会遭人怨恨的方式来选呀!比方说丢铜板──妳要是连铜板都不敢丢,不会叫裁判大人帮忙丢?”被这个成名高手随便一指的裁判,不知怎地好像有点脸色发青。 “这样不好。”冷冰冰的罗丝诺却提出异议:“不管是谁来决定,不管抽签的方式有多么公平,还是有人会被怨恨。不如由杨颠峰先生提一种简单的竞赛形式,我们两人先决定谁是冠军,然后冠军再跟他比。冠军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支使冠军多出的五百枚金币了,这样也很合理。” 少年乐得合不拢嘴,笑着说:“好主意,好吧!妳们就先比武一场,看谁嬴了之后,以勇武大会的冠军身分多得到五百枚金币的赏金,然后再拿奖金来跟我商量友谊赛举办事宜,我先回席上去了……”他说完之后便转身想逃。 素云藏本来听着有理,可是越听越不对劲,一把揪住想逃的杨颠峰的后领喊:“喂!这样的话跟原来有什么不一样?”他们的动作引起了满场轰然大笑。 杨颠峰求饶似地说:“两位是认真的?突然换人下场比赛,观众们会接受?” 只见素云藏和罗丝诺一闻此言,两人的神情都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空气也十分凝重。会场观众们感受到这异样的气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素云藏的表情缓和下来,淡淡地说:“其实我本来也是想应付应付就算了,我想罗丝诺小姐也是和我相同的想法。可是,直到刚刚我们见到彼此眼神的那瞬间,我才愕然惊觉──我跟她都输不起,这一战如果开打,只能至死方休。” 杨颠峰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意。他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以之前两方人马明里暗中较劲的激烈程度看来,如果罗丝诺或素云藏其中任一人被大会判定赢了,另一方的人马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恩居奇维城──除非死伤殆尽。 “可是妳却不一样。”冰之罗丝诺却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道:“我以前并不明白‘以武会友’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才明白这是某些武人的天赋,比方说妳就有着这样的天赋──无论胜过妳或是输给妳的人,都不会恨妳。” 她说完后居然转身走向为自己加油的观众席,举剑高喊着:“我认为素云藏不是我的对手,杨颠峰才有资格跟我争夺勇武大会的冠军,妳们谁有异议?” 支持她的群众们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素云藏照样对自己的支持者喊了一次,也没有出现反对的声音。突然之间,观众席上居然是希望少年下场比的人占了大多数,杨颠峰登时觉得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界。 他哀求似地回望了伊东华一眼,少女却温柔地对他笑着,好像是在说“妳想做的事情妳自己决定,我都支持。” 少年终于下定决心,对罗丝诺和素云藏说道:“好,就这样吧!我有一个简单的比赛办法,妳们两人先分出个胜负,然后我再跟赢的人比好了。” “怎么样的比赛?不公平的可不行。”素云藏说。 “放心,绝对公平。”少年引导两人面对面站着,然后拿笔在他们的脚下画了一个圈圈,然后说:“谁先踩到或踩出这个圈圈,就算输了!” 两人都显得十分疑惑,眼神像是在问“这要怎么比”,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答案了──杨颠峰跟大会工作人员要了一条绳索,示意两人各拿一端绕过腰间握在手里,并解说规则:“就这样拉,或放,如果踏出地上的圈圈就算输了;如果放掉绳子之后对手还没有踏出地上的圈圈,也算输了。很简单的游戏吧?而且力气大的人不一定会有利哦。” 素云藏和罗丝诺马上试玩了一下──素云藏应声跌出圈外。 “妳输了。”罗丝诺冷冷地说。 “等、等一下!”素云藏气急败坏地抱怨道:“还没有正式开始!” “好吧,那么现在正式来。”“一隙斩”的女武士胸有成竹地说。 满场观众目瞪口呆地看场内两大高手一人执着绳索一头在那里扭来扭去,貌甚滑稽,想笑又不敢笑。这次双方相持了有好一会儿,罗丝诺不小心滑了一步,踩了地上的圈线。 “妳输了!”眼尖的素云藏马上大喊道。 “我没踩到线!”罗丝诺辩解着,素云藏马上拉开嗓门广播道:“若细里安邦联的罗丝诺愿赌不服输、喜欢赖账,大家看清楚了” 杨颠峰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不然各退一步,改成五战三胜制,先算罗丝诺小姐输了一场……” “妳看到我踩到线了?”没想到罗丝诺马上逼问他。 “呃,嗯,我看好像是有踩到……”少年结结巴巴地说。 最新全本:、、、、、、、、、、 第十章 深闺梦里望君成颜 女武士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赛场。/。qb5/她的支持者们只是一阵错愕,却丝毫没有悲伤或怨忿的情绪,倒是素云藏的支持者们隔了一会儿爆出了欢呼声! “好!”素云藏指着杨颠峰大喝道:“我们就打铁趁热、马上开战吧!拿──枪──来!”然后举手一扬,侍从连忙把枪交到了他的手中。 只有一只。 “另一只呢?”这顶级高手毫无架子困惑地问侍从道。 “刚刚您自己掷出去了……”侍从指着刚才往观众席飞到一半,被杨颠峰弄停在空中、然后掉到地面的另一只金枪。 “刚刚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妳不去捡,在那边发什么呆!”素云藏破口大骂:“还不快点去捡!”那侍从挨了骂,急忙连滚带爬地捡枪去了。 杨颠峰趁机观察素云藏的武器。这里类似中国枪的武器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大枪,又称拒马枪,较为细长,长二米半以上可到六米之多,顾名思义是拒马用的,但是群战时对步兵也可以发挥出相当的威力,使用重点是枪势要密集; 另一种是长枪,较为粗重、还有碗状严密的护手,乃是骑兵之用,冲刺攻击时仗力顺势向对手撞去,就算对方的护甲盾牌不立刻四分五裂,也可能会被震飞! 而素云藏的双尖金枪,居然不是平常步兵用的大枪而是马上用的长枪,椎状而整支都由金属制成的枪身显得十分沉重、直觉地就会让人想到使用者以臀力见长,为了适应贴身肉搏战而有着特制的护手部,大大延展出来,宛如一只小盾。 得回惯用的双枪后,素云藏架势一展、大喊一声:“来吧!” “好,我们现在就动手吧!打铁趁热,拿──剑──来──我没剑怎么跟妳比呀?”杨颠峰说。 观众席上又爆出一阵笑声,不过早有人趁刚刚素与罗在争出赛权时,就去为少年取武器,这时刚好送上。少年见没有理由再推辞,只好匆匆把全副武装配上。 场中裁判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挥旗,回头望望边审。只见边审席上的一级裁判,含笑对他摇了摇头。 待少年摆出架势,素云藏却反而收式起身,举枪喊道:“杨颠峰,妳在意外之中仓促下场,准备不足,为了不让人说我胜之不武,我先让妳三招!” “让我三招是怎么样的三招?是我从这里开始攻出三招,还是……”少年顽皮地说着,挪步移到素云藏近前道:“我可以直接从这里打妳三拳?” 没料到那这名高手得意洋洋地说:“三招就是三招,妳别说站在我眼前出手,就算站在我的背后出手,也随便妳!” “什么!还真把我看扁了!”杨颠峰不由得怒从中来,他对自己的“中华万岁拳无式”再怎么说还是有点自信的;素云藏有所感应,一股强大的杀气自然也从体内散发出来,轻易地对抗着少年的气势。 但杨颠峰既已掌握主动,得势不饶人,左勾拳暴起发难、击向对手!素云藏不敢怠慢,举盾迎击,稍沾即退,在“砰”然巨响中往后跳开! “可恶,被识破了!”少年一拳打空,暗叫不妙。他的“无式”说穿了只是在击中物上复制拳劲,如果拳头没有“黏”在击中物上足够的时间,是会落空的。 “哼,一招了!”素云藏看策略奏效、对那光拳果然可以用这种手法应付,得意地再度举起长枪吼道:“妳最好好好把握这三招机会!告诉妳,妳所有使出过的招式都已经完全被我看穿了,包括妳那套防守用的双剑法──一但我开始进攻,我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在妳身上捅个窟窿!” “鬼才信妳,说大话……”少年一副根本不信的模样。 素云藏冷笑着说:“那套剑法本来是不坏,可是那原本是要两把相同长度的短剑才能使出,妳不得不以一长一短两剑使出,破绽当然大得教人笑话──我有没有说错?”杨颠峰没想到这一点都被看出来了,不由得哑口无言。 而素云藏的支持者们当然大声欢呼叫好;说也奇怪,罗丝诺的支持者们却开始输人不输阵地为杨颠峰打气起来。 “告诉妳,妳以为我当真视妳为值得一战的对手?妳充其量在我眼中,只能算是一个把戏很多的猴子而已!”素云藏轻蔑地说:“猴子就要尽猴子的义务,妳还有什么没施展过的把戏,快点使出来!” 少年心头火起,心想有什么技巧可以出奇制胜,突然双手乱挥,丢出一堆光晕“黏”在素云藏身侧,并大喊道:“肉肢、咬他!” 这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大惊失色,还以为他真的有办法指使那怪物进行攻击,连忙摆脱了那些光晕并严阵以待。只不过任何生物都有公休的时候,肉肢今天好像就是刚吃饱在家里休息,并没有应召唤而来。 “……刚刚那样算一招吗?”素云藏没好气地问道。 少年尴尬地说道:“妳说算就算吧。”他拼命地转着念头,其实一个多星期前他和英布里逊的激战真的花了很多力气,即使素云藏只有凡彻勒斯那样的程度,他也很难取胜;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既然是代替罗丝诺上场,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太差劲;刚刚那样博得满场“笑”果的招式,也不能一再使用。 他灵光乍现,便煞有介事地对素云藏说道:“这是第三招了。不过,妳既然逼我用了这一招,就算妳接下来不想反击,只怕也不行了。” “别装神弄鬼了,快把妳压箱底的绝活现出来吧!”素云藏还是如此高傲。 杨颠峰却故作神秘地说:“这第三招不是武术,却是一个法术。妳们都以为我是个拥有异能的武夫,怎么也想不到我还会魔法吧!看招!唵的摩亚觉拉塔必勒克斯巴奥多玛皮加拉斯巴呀珂贾格……” 素云藏本来嘴角挂着轻蔑的冷笑,可是听他念了前几个字,神情骤变、严阵以待。边审席上到齐的六位一级裁判们也一齐吓得站了起来。可是他们听到咒文大半之后,又现出迷惑的神情,心想:“那不是那个没用的废物禁咒吗?” 咒文念完,第三眼应声出现!少年马上举剑向素云藏攻去──本来他的意思是让对手看到自己额上的眼睛吓一跳,然后攻其不备,出奇机先。 可是。 可是第三眼出现后,杨颠峰眼中的世界立刻变了。本来如山岳般屹立难撼的那素云藏的架势,居然变得破绽百出!“我为什么会输给这样脆弱的凡夫俗人、我可是乌德萨!”少年一剑刺向对手的破绽。 素云藏第一次见少年不合常规地随意刺出一剑,谨慎地后跃大步避开,让他逃过一劫!原来杨颠峰这一剑刺出没中、居然立刻剑化菱鞭再攻,而且鞭法和念动力交叉使用,鞭梢不规则地狂舞着,形成一种前所未见的魔幻鞭法! 这位成名高手穷于应付,再次退步避开,果如少年所说的不得不出手还招。只见他双枪合璧,一个弧转,居然舞出一片火轮!那火光便是素云藏的异能,温度虽不甚高,但是用来掩饰真正的致命枪法却是每收奇效! 杨颠峰却一眼看穿,还马上联想起自己也可以用这招,便以光晕团块配合剑法进攻,攻了个对方措手不及。素云藏闷哼一声,突然以双枪互接,变成一支更长的枪,利用武器长度的优势抗衡少年幻影重重的剑法! 少年数招之内攻之不下,心中怒意更炙,狂吼一声:“只有妳的武器长吗!我的武器比妳更长!”突然全身光芒暴涨、把自己团团围住,菱鞭从那巨大光团中疾风骤雨似地连连攻出! 大凡武术高手料敌机先,只靠听风辨器绝对不够,还需要看对手的身体关节动作;少年的身子既然已被光芒照住,虽然光势不甚强、可是也已经让素云藏的判断能力大打折扣;只是他也十分逞强好胜,拼命抵御、还不肯认输。 但是就在那瞬间,菱鞭突然缩回光柱内,一道真空斩却应势飞出,掠过素云藏的身侧!是的,真空斩,凡彻勒斯的绝招真空斩!“哇!”素云藏自知刚刚那一击对手是故意打偏,骇然坐倒在地、连说:“我输了,我输了!” 光柱散去,杨颠峰高举着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上额外的眼睛闪着狰狞的异芒──然后,那眼睛突然阖上隐去,而少年也软倒在地、不醒人事。 杨颠峰再醒过来的时候,却身在银河法庭特教学园的医疗室里。床边的医师关心地问道:“妳用乌德萨能力做了什么?怎么会消耗过剧而晕倒呢?” “我……”少年嗫嚅着说:“我用了额外器官虚拟能力,因为太好玩了使用了太久,所以消耗能力过剧,就晕倒了。” “唔?”医生惊讶地说:“怎么会呢?妳虚拟出了什么器官?” 少年昏昏沉沉地解释道:“一只眼睛,在额头这边……” 医生的脸上闪过惊恐的神情,可是少年并未注意。接着他也只是嘱咐病人好好休养,便什么也没多说地离开了病室。 少年“乌德萨专门课”的指导老师正在门外等候,医生慌张地对他说道:“教授,您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说他虚拟了第三眼……” “我听到了……”教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医生歇斯底里地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多少乌德萨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他会突然成功了!又为什么这个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会有这样的症状!” 教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个是科学不能解释的现象之一。明明都是乌德萨,都是虚拟器官,为什么在任何部位虚拟出什么东西来都可以,就是不能在额间虚拟出一只眼睛。妳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是很奇怪呀!可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症状……几乎等于是氛爆了呀!他体内的乌德萨能力已经有被掏空的迹象,如果再持续久一点的话,他就会死了呀!使用一般的乌德萨能力根本不会这样啊!” “总之,严重警告他短时间内千万别再使用乌德萨能力就对了,我再找时间跟他深谈,了解一下情况。”教授说道。 医生允诺离去之后,这戴着眼镜的博学中年男子不由得为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向窗外吐出,望着随风渐薄渐淡的白烟道:“这可以称作是一种返祖现象……吗?试图将人类改造成‘艾休’的后遗症,终于出现了……” ******** 两边的身体都昏倒了,不过两边都得到了很好的照料。讬这场大病的福,杨颠峰辞去勇者候补的资格时,没有遭到任何刁难,虽然他还是快快乐乐地领足了勇武大会第一名奖金的一千枚金币。而且伊东华也在身边温柔地陪伴着他,让杨颠峰幸福得如在天堂。他终于弄明白了,银河法庭早就发现他有个分身在葛里布林特。让他分身并待在匹斯富娄尔的雅露拉、乌德萨身边打工,是银河法庭的权宜之计,如果少年不肯,他们会干脆揭穿他分身的事情并把少年强制找回来。 也是讬这场“大病”的福,少年在这个学期最后的这几天,除了读书和考试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因此,他在这个学期得到的学分数最后总计是六十四个,刷新了银河法庭特教学园自创校以来的纪录。 看来,无论如何必须离开葛里布林特了;不过在那之前,少年还是和少女度过了美好的八月。他决定去匹斯富娄尔打工,不但可以省下地球到艾基尼卡星的机票钱──让匹斯富娄尔顺道去地球载他就可以了,而且杨颠峰实在是觉得在银河法庭念书的时间无聊透顶。他这时还不知道,自己驾驶黑白花斑猫打败斗列士三型的消息,已经在艾基尼卡星的电玩界引起轩然大波,所以耶真特州的机械人战机佣兵游戏高手,都在排队等着找他挑战呢! 从葛里布林特回到联合国之后,离开地球之前,杨颠峰以学校放暑假为藉口在家住了一个星期,不过时间太仓促,没有见到什么老朋友;离开地球时,他终于想起了少女留给他的牛皮纸袋,便把它打开来看看。 里边的东西并不太令人意外,主要是一叠问卷,少年自己也做过一张的。而且还有问卷统计结果:调查对象全部都是单身男学生,平均分数3.7;其中伊东华自己找对象进行调查的问卷,平均分数则是4.2;少年的分数是2.9.杨颠峰有些困惑,不过纸袋中除了这叠问卷还有一卷录音带,他相信录音带里边会有解答。 可是听了录音带前半的内容,少年更迷惑了。那里边是少女和其他男孩的交谈声,而且显然都是少女拿问券请他们做的时候的交谈。奇怪的是,做完问券后,伊东华总是会以亲昵的语调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嗯……那个……说起来有点羞于启齿,和这个问卷调查没有关系,我有点私人的问题想要请教妳,可以吗?” “噢,当然可以,尽管问。”男方的声音。 “我……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妳应该知道,就是那个……嗯,就是他。可是我,唉,我并不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好,我只是……我常常会想,别的男孩子也有很多优点,我也可以看见这些优点。我也会想,和别的男孩子交往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我也会想跟别的男孩子交往看看──这种想法,是不是很卑鄙?” 几乎毫无例外,所有的男方都异口同声地安慰她,说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好的男孩子还很多!不用为了一片树叶放弃整座森林,眼界应该更开阔……之类的。 录音带很长,都是重复着这样的对话,少年听得简直快要疯掉了,不断反覆地询问自己:“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问那些男孩这种问题?又为什么要录下来给我听?”好不容易录音带终于到了尾声,一段很长的静默。杨颠峰几乎以为自己得不到少女的答案了,才又重新听到了伊东华的声音:“我一直在想,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我们希望情人忠于自己,但是却不一定觉得自己必须忠于情人,尤其别人的情人出轨的对象可能是自己时,我们更是无比的包容,这算什么?这就是人类追求的专情、真爱吗?真是可笑!呐,杨颠峰,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妳会伤心吗?如果我爱上了别人同时还爱着妳,妳就不会伤心了吗?……结果爱的还是爱,喜欢的还是喜欢,不交往不会变得不爱,结婚了也不能保证不会分手……所以──我们分手吧!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如果妳还爱着我,我还爱着妳,我们再交往。 桃花迎春依旧笑只是朱颜改 深闺梦里望君成颜……” 杨颠峰听着伊东华在录音带尾端清唱的那首“吻别”,不知怎么的,居然根本哭不出来,只是嘿嘿傻笑着。 最新全本:、、、、、、、、、、 大结局章:试穿结婚礼服 莉琪安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玩弄着手中的一个机械人战机的小零件,自言自语说:“我真没想到还真能从那一大箱的零件里边找出乔邦哥藏的微型资料碟片。\、qb5//不过,讬了那些资料的福,终于说服老板出动了时空特调官、走马调查史乌基犹政变成功的内情。这样一来,我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个女秘书走近,低声对她说:“小姐,前史乌基犹帝国,派代表送来了看起来相当昂贵的贺礼……” “通通退回去、通通退回去!”莉琪安没好气地挥着手说:“那群人真是不知死活呢!他们以为前史乌基犹皇家的财产是用不完的吗?上次杨颠峰打的那一通贵得要死的跨片界电话也是吭都不吭一声就付了钱!至少也得照一般程序先把帐单寄给他确认一下号码有没有被盗用啊!怎么会这么凯呀!” 女秘书领命,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去。莉琪安叹了口气,继续把玩手中的零件。 “可是实在是太奇怪了……”她看着手中的零件说:“这零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杨颠峰没有必要这样跟我恶作剧呀!亏工程部的人看到上边有我的名字,就把它送还来给我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上次打电话给杨颠峰时,也忘了问……” 也难怪银河法庭的女事务员如此百思不解。原来那个零件有比较平坦的一面,上边用史乌基犹文和奇怪的记号刻着几个意义不明的字: 莉琪安正正正正 杨颠峰正正正正t←我赢了!耶! 她又烦恼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上边的记号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这时又有另一位女孩敲了敲门,就在门外甜笑着对她说道:“莉琪安小姐,妳该试穿结婚礼服啰?” “嗯,我马上去!”女郎兴奋地答应,随手把那零件丢进抽屉中就出门去了。 (大结局)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