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 第1章 人生三境 龙。 乃传说中一种最为神秘的古兽,它拥有着蛇一样的身体,却远远比蛇的身体还要长数十倍,它拥有着像狮子一样的头,头上有两支像珊瑚一样的角,它身披金银色鳞甲,无坚不摧,它吼一声众兽匍匐,万物颤栗,它能吞云吐火,亦能操控雷电,它聪慧如人,狡猾如狐。它是世间修士之中最想征服的一类坐骑猛兽。 据说魔仕图中就有如此一条猛兽,乃是上古时期一位厉害人物将其封印其中,欲要训服,但此兽性子桀骜不驯,哪是肯容人类骑于背上,直到那厉害人物羽化,那条真龙亦不肯训服,后来因其弟子争斗魔仕图被一分为二,不知下落。 若能集聚两张半魔仕图者,便可操控图中真龙。 但这仅是传说,至于是真与否,至今也无人能证实。 风雨残珠,雨沫未消。 挂在枝头上的几颗晶莹珠子最终因为贪吃得太肥从叶尖掉了下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那嘲笑的鸟声亵渎着林子里一双坚韧的目光,冲涌而上的拳头就像是打破了最后一层堵住井眼的泥。 一股喯泉喯涌而出,狠狠的迎向那无辜的石块。 仿佛带着愤怒,至少那双染满了坚毅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股不甘的呐喊。 拳头高唱着猛进的凯歌,吓得石块上几片丑陋的青苔纷纷逃蹿。 石块即使流露出了害怕的脸,吓得表面上扭曲了几条皱褶,但终究刻意展露出来的怯弱,也诱不住这无情的拳头——落下。 砰!的一声闷响。 拳头嘶吼的嚎叫声音好似荡起了一股无形的风,掀开在了花草间。 那些还在枝叶上嘲笑前面落下的雨珠贪吃而掉在那悍虎恶人身旁的雨珠,这个时候却在后悔自己吃得不够就被那可恶的风一兜,卷得到处飘去,再不能滋润自己喜欢的美丽花朵。 漂亮的花儿一直就战战兢兢地注视着这道并不被它认为有多么雄伟高大的但却足够让它从那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的目光里阅出来恐惧的身影,最终因为吓得腿软而瘫在了地上,更可恶的是一块突然遮天避日的脚掌乌云落下,硬生生的压断了它赖以成长的花杆,从此香消玉殒。 对于这片小地间的任何生物来说,这可恨的人是那么的可恨又可怕。 他就像是个残忍的侩子手,又像是个无知的傻缺,老是用折磨自己的方法来摧残着这四周里的一切景色。 夕阳最终挣脱了乌云的束缚。 奋力穿过讨厌的树叶墙把一缕近乎于慈爱的光芒洒在凄零的残花上,那闪砾的雨珠好似花朵的眼泪迎接着夕阳的温柔时,勉强绽出些许光芒,似乎不注的哭诉着这天杀的生物,是多可的可恨。可那渗带着些许腥红色的光芒却早已经将那花朵吓得失色。 最终残花败柳们终于从夕阳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因为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那可恨的家伙才会停止对它们的摧残。 不知道是雨珠还是汗珠挂在浓厚的睫毛上,折射着一双坚毅的眼睛。 韩承抬起头来,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红红的,云像是被火烧着了,退去的夕阳留下着最后一缕红光提醒着他离时辰不远了。 手臂上的疼痛被汗水一浸,如盐绞伤口的疼痛,但身体中一泄而出的力量却像是一壶过烈的酒从胸口贯入了肚里,片刻的灼伤感觉却是一种畅爽心怀的酣畅,仿佛每一块肌肉都洋溢着舒爽感觉。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东边的阳光已经没入到了晚起的雨雾中,该回去了。 背起旁边摆放着的一背篓药材,韩承急急忙忙趁着晚霞跑下山去。 这是一座药峰,从天空上俯看下去,各色各样的药花像是一块块鲜艳的补丁被针线缝合在了一起,将这座山峰绣成一格格的碎块景色,山道上一年轻道士正背着一背篓药材飞速跑下。 “你迟到了!” 这声音非常肃厉,也非常讨厌,说这话的是丹药峰上的主事小长老名叫玄若。 玄若修为不高,虽说脱离武夫内劲迈入到了真气境,但也不过仅仅只是真气境一重天,如今已年过四十,却依然未有突破二重天的能力,正是因为这样永远都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实力修为却让他性格子慢慢被挤成了畸形,成功将羡慕别人同弟子得到的光芒转嫁成了怒火嫁接在韩承等人身上,使得韩承这样的杂役弟子经常被他虐待,所以韩承非常不喜欢此人。 但韩承不得不面对他,因为他是主管丹药峰上的小主事,也是雨林门的正式弟子,身份地位也远远比韩承他们这些杂役弟子高上太多。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玄若凭借着手里握着对于韩承他们这些入室的考核权利,就如同拿钳卡在韩承这些人的脖子上似的。 眼看韩承冷冷漠漠把背篓里的药材放在一旁就转身离去,甚至连最基本的招呼都不打上一声,玄若怒哼哼的用沉重的出气声昭示着他的不满,但韩承依旧不理不采的走得远了几步,玄若顿时火冒三丈。 “若非不是靠着那混帐小子罩你,你连个杂役弟子都做不了,没用的废物,还成天想着修练,天虚体就是废物和无能的代表,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没用的凡人。” 韩承转过身来,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双瞳绽火。 “怎么想打我啊?就凭你,我呸。” 面对着这张充满了鄙视和讨厌的嘴脸,韩承很想给他脸上抡几拳,但他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你就是废物!” 玄若伸出右手以食指直伸,直指韩承,丝毫不觉自己这样做有多么无耻。 “嘴里再插上两颗獠牙,样子会比狗更能让人害怕。” 韩承冷漠的背影以及转身时那刹那间无波的眼神硬生生的像是一只苍蝇塞进了玄若的嘴里,他愣是半会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时,他却气差点没骂娘。 韩承住的地方就在山脚下,这里是所有杂役弟子的住所,就如同他们在雨林门的地位一样,只不过是山脚下的,在那些正式甚至是八大执事长老座下集满了鲜艳色彩的入室弟子眼里,他们不过只是一群地面上的蚂蚁。 在回去的路上天就已经黑了,韩承只能摸黑穿过林子。 黑幽幽的林子里被风一贯,四周就发出“嗦嗦”的声音,尤其是在这夜间,被风贯过的树林子里到处都传来风声,没办法看到的情况下,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阴阴森森的。 韩承这会没心思去害怕黑暗的树林给他带来的恐惧,他心情糟得很,虽然最后离开时他用很冷静的一句话驳回了顔面也骂了玄若,但玄若的话还是深深的像刀子一样刺在他内心之中,扎得很深。 修练分为三大境,一为内劲练体,也就是俗称的武夫。 世人出生偕乃凡胎肉体,始于零,若想成就于修仙道业,必然是要从零开来,所以此时此刻的身体是未经任何雕琢打磨的普通身体,也就是所谓的凡夫俗子。 二为真气修士。 以身体为宗,强练筋骨得于力量,这力量慢慢积累贯七经八脉,施以修法变化,由生为内劲,内劲乃分三小层,三层练顶,则以将这内劲修练,化为实,再导引天地之间的灵气以修,聚练成为另外一种神秘玄奥力量,意为真气。真气可运气祭练,可修五行道术,亦称为之修士。 三为上仙法元境。 真气修士乃于六大重天,大成者,乃集于法元,法元通晓神慧,或取阴阳之变,悟天地玄妙,开精神之门,超脱于常人,撒豆成兵,移山填海,点石成金,是以扭曲万物之本纲,亦可称之为人上人,亦为上仙。 上仙亦有九浮屠,若能圆满,便乃传中上的大罗金仙。是传大罗金仙乃与天地同寿,天难灭地难葬,一缕头发便可重生,一丝记忆便可永恒,但这仅仅只是流传于传说之中,世间未曾有人见过。 所谓的天虚体便是身体都没办法集蓄力量,不能以力入修,意思就是身体像是个漏斗,即使装满了水,也会漏走。 具体一点的原因是因为经脉要么是后天性受损,要么就是先生性阻断或者是扭曲,尤其是以先天性扭曲最为严重,虽然并非不治之症,但能治者,却也必须是法元境的上仙出手方才有这等实力,可这样的人物又岂是这般容易就会好心相助的,所以身怀如此异体者,大多都如同被囚在了死牢里,再难翻身。 凡人吗?废物吗? 这些字眼在韩承的人生里仿佛永远都不可能撕掉的标签,他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即使不被玄若如此大喇叭似的无口放肆,他也在其他人那偶尔间的咬舌根子下听到了不少有关于议论自己的污言秽词,起初他还会很生气,会跟那些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是直接开打,为此他也没少挨过处罚,后来他渐渐地发现每当自己跟人打架后受处罚的都是他,他也就渐渐地明白即使有青风给他撑腰,别人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相反,因为青风身上的光环他反而成为了最劣质的对比。 第2章 林中有鬼 还是不行。 韩承失望的看了看手臂,很无奈,也很无聊,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现实,只是每当夜里他重新尝试聚臂力量,以贯七经八脉,却发现身体之中白天锻炼的力量早已不知不觉悄然流失。 他的身体就像是个沙漏,装再多沙,也会漏掉。 这么多年来,他痛苦过,懊恼过,难过过,甚至是流过泪,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麻木了,只是每每当初,那心点里燃烧起的一点小火焰却总像是毒药一般迅速蔓延全身。 然后……是无妄的失落和黑幽幽的夜晚陪伴着他,天空中的星光看上去黯淡,但至少能够耀亮了这夜,他这一身,却连一颗星辰都是比不了的了。 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韩承用一撇无奈的苦笑告诉自己现实是多么的现实,虽说现在他偶尔还会为此懊恼,但不愉快的情绪会很快被他掐灭在脑海里。 他默默然转身回去。 突然,林子里传来了声响音。 这里是丹药峰的峰麓,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虽说是在山脚,但距离丹药峰还尚有一两里距离,这般夜下幽深的山脚密林,实在是空幽得很,若非不是巡山弟子发出响声,实在是不可能有其他声音。 听这声音丝毫也不像是巡山弟子会发出来的声音,若是巡山弟子,首先他们就会围了上来询问韩承,韩承会拿出自己的宫木牌以证自己身份,再讲上一段为何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然后巡山弟子就会让他回去。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巡山弟子,他们走的都是和韩承一样的大路,哪里会从林子里穿过。 有鬼? 韩阴不禁背后一寒,这般夜色深幽的晚上,想到这些阴灵怪物总是会让人头皮发麻得很,韩承虽说向来性子硬,但胆子并不大,否则五年前那场屠村惨案,他也就不会躲在水井里呆个两晚上不出来。 直到后来他出来时,才知道村子里的人村民们大多都被屠杀,仅有三个小孩逃过了这一劫。 那天晚上村子里的鲜血染红了整条小溪。 逃过这一劫的小孩有一个叫柳青风,比韩承大两岁,是村子里的孩王,向来喜欢带着所有孩子一同玩耍,若有临村孩子欺负了同村孩子,他总是会带着一帮小伙们杀过去跟他们打上一架。韩承向来老实本分,不喜欢打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的,他不愿意给父母惹麻烦,但很多时候他还是会因为所谓的‘兄弟友情’前去支援前线,有好几次当他们处于逆风战时,柳青风几人眼看打不过溜得倒是挺快,结果韩承因为小上三岁,被后面的孩子追上群殴了好几次。 每当这个时候溜逃的柳青风就会意气风发重新杀回来,但其他小孩则趁机跑得越远,经过几次同甘共苦后,韩承和柳青风两人的感情反倒是村子里面所有小孩子里最好的。 只可惜现在,那些小孩子除了三人都没逃过那一劫。 在这小孩群里有一位小女孩,她比韩承要小一天,是孩子堆里最小的一个女孩,但她却非常喜欢和这群男孩子们一起玩耍。 她叫,徐茹梦。 救…… 林子里突然卷起了一阵轻风,树叶一片哗啦声音,这声音之中明显夹带着微弱的人声,韩承敢认定这就是人声。 难道是有人夜半了还是回去睡觉在林子里? 不对,大半夜的出现在林子里,显然不是什么善岔,还是不要乱多心了。韩承做事向来谨慎,心里想了一会后,决定安安分分回去睡上一觉,然后再安安分分早些起床去药峰听指令,最后安安分分的好吃等死,一辈子终老在雨林门。 虽说这样的想法多少是有些庸人无为了些,但这也没办法,身怀特珠体质的他,却是人人都嗤之以鼻的劣体,甚至连修真这条路的第一步都迈不进,更莫说其他的,玄若虽然让人不喜得紧,但人家至少也是真气境一重天,比起连内劲门槛都跨不过的韩承来说,两人还是天差地别的。 正准备离开,林子里的声音突然重了一些。 救命! 这一次韩承听得很清楚,没有错,的确是‘救命’两个字。 有人受伤了?韩承虽然听得清楚,却并没有立即跑进去助人,他仅是朝着林子里望了一眼,黑漆麻乌的树林子里叶片把月光切得斑驳,风卷着树叶摇幌着地面的倒影,怎么看都像是一座鬼门关。 这个世界上,很多好心人都被雷劈。 韩承觉得现在这夜黑风高的漆黑晚上,再加上又只有自己一个人,真若是出点什么岔子他可不好解释得很。 少管闲事吧。 韩承心里这样想,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他转身决定离开。 救命啊!绵绵沉沉的力量又重了许多,但还是非常弱,仿佛像是拼尽了所有力气才呐喊出来的。 但这样的一声呐喊倒也确实起了作用,韩承停了下来。 如果刚才他还疑神疑,那么现在他听得真真切切,确实是有人在树林里呼喊。他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心想若是本门弟子受了伤,自己遇见了就这般视若无睹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犹豫再三,最后那一分尚未泯灭的善良驱使着韩承向林子里走进去。 林子里光影婆娑,被风吹动的树叶像是一个个舞着长纱的女子,隐隐约约拉扯着的倒影看上去非常朦胧。 韩承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林子里,心跳也骤然加速,暗自把拳头捏了起来。 但他此时此刻的身体其实又已经恢复了往常孱弱状态,不能积蓄力量的他其实非常弱,莫说是稍微有修为的弟子,便是普通的虎狼野豹都能够很轻松把他当作猎物给扑杀了。 约莫向里走了五百米左右,韩承竟然还没找到那人,他不禁心头更加紧张起来,难道是听错了?难道这里面真的有鬼? 正当韩承暗自猜想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韩承犹豫片刻,心想自己已经进来了,就横着心向里走去。 约莫又走出了五十几步远,前头那片阴影之中正是传出声音的地方,韩承仔细瞅了几眼,这才从斑驳的树叶缝隙里看到一个人正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夜色太暗韩承也辨不出此人着什么样的衣裳,倒是嘤嘤弱弱的轻微呼救声音里勉强能够听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要不要过去? 韩承就站在数步远犹豫着,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足足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后,只听对方声音突然是终止了,好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韩承这才暗叫一声不好,匆匆跑过去。 正当他靠近此人身边时,突然……一团绿色光芒自那这身材里一喯而出,光芒宛如一道脱手利箭,真射中韩承额头。 第3章 追杀者 不好! 这是韩承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但这反应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当第二个感觉席卷大脑时,他便已经昏倒在地上,甚至连后悔都来不及。 但。 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韩承在昏倒后又突然站了起来。 只是此刻的韩承看上去有些慌张,脸色苍白,双眼泛着与刚才那般诚实的神色不同,此刻他看上去阴险了许多,黑暗的黑瞳子里更是冒着隐隐弱弱的绿光,嘴里更是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该死,这家伙竟然是个天虚体,不能修练。天呐,我怎么这么倒霉,就算是碰个灵根修者的几率也远远比这天虚体的几率大啊。这副身体夺来有什么用,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不去死,可恨的家伙,害得道爷现在如此为难……不行,他们追上来了,现在也只能如此,暂且先离开再说。” 韩承迅速朝着树林外跑去。 一柱香的功夫后,有四人出现在了刚才韩承所立之地。 这四人乃三男一女,有两男子在检查地面上的尸体,有一男子站着,他身材高大,但被树影遮着看不太清楚样貌,在三男子这小团体稍微有三步距离的地方站着一女子,着火红色的裙纱,月光照在裙纱上能看见莹莹玉玉的斑点光芒,像是夜空之中的繁星抓在了她衣裳上,非常好看。 “死了。” “灵阴逃脱主身,不知道去了哪,真是糟糕。” “该不会是夺舍了某个弟子吧?” “不会的,如果要施夺舍必然会引起不小动静,人生一命,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的身体给了他人,咱们门派里最弱的弟子至少都应该是踏入了修练门槛的,若想夺舍,必定会惊起天地法则的约束,造出不小动静,此刻如此平静显然这阴魂只是不愿意被我们擒住。” 如此慢条斯理说出这翻话的是一直就站着的男子,他似乎想用这样的一翻话来打开与身边女子的谈话气氛,但他刚刚说完,正准备询问身边女子的意见时,却不想旁边两男子又谈论了起来。 “这可不一定,我听说好似就有个普通杂役弟子是天虚体,天生的废物,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有这人吗?” “他们说有。” “不会吧,天虚体,这可是修练界上公认的废物之体,千万分之一的超级比例,这人得倒霉成什么样才有本事身怀天虚体?” “据说和门中另外一个颇有天赋的正式弟子是好朋友,所以才留了下来做杂役弟子。” “好吧,若是真有此人咱们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不是天生的灵根体反是彪悍的天虚体,不过若是普通人,想要夺舍的话就怕承受不住这夺舍之力,反倒是自取灭亡了,便是夺舍成功了,此人乃比普通人都不如,夺来了也是无用的废物,更不需要担心了。” 这男子长长说完这一通话,似乎是有了刚才的准备这会说完后就立刻将话引到了旁边女子身。 “寒师妹如何看这事?” “我没意见。” 这女子虽着火红色的衣裳,像星夜下的篝火,但说话却是冷冷淡淡的,看上去谈话性质显然不高,说完这话后就沉默了,结果这四人小团体冷了片刻时间。 “听炎长老说,师妹不打算角逐掌门之位?要直接晋升为大长老了?” 这女子抬着一对雪亮的眼眸子漠漠看他一眼。 “自从前年陈长老罹难后,八大长老位置如今空缺一位,寒师妹确实是有这能力足够晋升为下一位大长老的。”说这话的是先前检查尸体中的一人。 始终想和女子拉近些距离的男子悄瞪了一眼说话的男子,另外一男子见势,原来冒在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不敢去抢这男子的风头。 “寒师妹乃本门中弟子中少有的几位骄楚,又深得炎长老喜爱,若是不角逐掌门之位,多少是有些可惜了。” “这样你不正好少了一位竞争者吗?难道你希望我参与掌门角逐?”女子这句话说得并不针对,但是意思却是叫这说话男子有些尴尬。 “师妹该不会是让给炎长老的另一位弟子楚云宵楚师兄吧?” 这女子如冰一样的眸子冷冷盯着眼前这男子。 “师妹若是晋升成为了大长老,那我以后岂不是要称你一声师叔了。” 男子见气氛不对,忙岔了话题。在门派之中不以年龄论资排辈,只论门中地位,毕竟有如修练到了真气境的修者,少则也能活个百岁左右,多则更是数百岁,所以年龄排辈非常混乱,所有门派之中偕是以门中地位排辈位。 “论位,的确如此。” 女子冷冷漠漠的,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 男子没了谈话兴致:“咱们快找,莫要让这魔门奸细逃了。他灵阴若是在一柱香的时间里不能寄宿身体,便会自然灰飞烟灭,到时候也不需要咱们对付了。” 几人纷纷散开。 第二天,韩承醒来。 这应该是很正常的醒来,至少对于韩承十六年的人生里来说,除了少年时段模糊的记忆里偶尔残留的模糊影象中会时常伴有奇奇怪怪的恐怖片段,便只有五年前那几天晚上让韩承每一觉醒来都会沉浸在恐惧和震惊中,但这几年来他早已经摆脱了当年的阴影,每天早晨醒来时都会觉得新的一天很美好。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韩承也说不清楚,他站在屋外看了一眼天空,天还黑漆漆的,东边天的启明星还是那样高傲闪砾着独一的光辉,屋子外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没什么不一样。 应该是醒早了一刻钟。韩承检查了一下时间,然后找到了他认为让自己觉得不一样的答案,他决定转身回去洗脸,然后稍微准备一下,再去药峰。 去药峰! 突然间的想法令韩承全身一僵,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屋子里昏暗的火油石光芒勉强照亮的脸上,一颗颗汗珠子从额头上不断涔出,不下片刻,他衣裳都湿了一大片。 昨天晚上,记忆断缺的时候,他正是在回来的树林里。 那里有一个死人,还有一道很诡异的绿色光芒击中了他的额头,躲都躲不了。 韩承吓得飞奔进屋子里,盛了一盆水拿来火油石,把脸凑到水盆里,仔细察看着额头,奇怪了,盆子里倒映的脸正是他的脸,眼睛还是眼睛,额头也是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4章 灵阴 奇怪! 韩承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但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是被那道绿色光芒打昏的,至于是怎么回来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韩承努力让自己回想起昏倒后的记忆,但他实在是想不起任何一点记忆。 “你当真也算得上是这世界的少数极品了。” 突然一声陌陌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这声音听上去非常古怪,听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更有一种绵绵沉沉的感觉,就如同那一声声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呼唤。 “谁!” 韩承吓得脸色都白了,双瞳突兀得非常大,只觉得背脊骨都是凉。 “不用害怕,既然你还活着,就证明你暂且是死不了的。”这声音又说。 韩承只觉得心都快从身体里迸出来,他突然一个趔趄,若不是头撞在了门框上这下便是又要昏了过去,疼痛支撑着韩承清醒的精神,但这样的清醒却让他感觉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死亡恐惧,就如同一条毒蛇缠在手臂上,他甚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真是废物,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韩承不是不回答他,是完全吓傻了,这突如其来的恐惧对于一个十五岁仅仅只算得上孩子的少年人又有多少的心理能力能够承受得住——他差点就崩溃,但他却很奇怪的平静下来。 “唔,虽说你的确是万中无一的废材,但我还需要你才能活着,你可千万别死了……可恨的家伙,竟然又让我耗费了一层修为来保你小命,你真他妈地弱得让人无可奈何啊,天呐!” 韩承觉得自己脑海里好似突然注入了一注冷水,刚才险些昏厥的精神这会倒是冷静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恐惧,他还觉得这感觉挺舒服的。 “你是谁?” 经过这股奇怪凉水的清爽感觉后,彻底平静下来后的韩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想起必然是昨天晚上那道诡异的绿色光芒在作怪。 对了,那人受了重伤应该是死了?那么这绿色光芒是——灵阴。 内劲境练到了真气境后便可修练出灵阴,修出灵阴的修士便可以夺舍。 韩承虽然不能修练,但是这几年在修真门派里呆着,每日都接触着修练,对于修练一事早已是有了个大致认知。 灵阴!夺舍! 这两个词语落进韩承脑子里,他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双眼翻白。 又是那股奇怪的冰泉滋润着脑海,他又清醒了。 “好熟悉啊,再来两次。”韩承不由得呻吟得叫出了声来。 “靠靠靠!” 一阵彻底抓狂的嘶吼声音从韩承脑海噼里啪啦传出,这声音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杀意,更充满了无奈:“天呐,我怎么遇上你这极品啊,你要再敢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吓死,你信不信……” 这声音响了半天,也没下文。 韩承这次彻底冷静下来:“你是谁?” “丹真子。”这声音倒也不避讳。 “你是雨林门中人?” “正是。我遭了奸人陷害,身体被灭,如今只灵阴出窍,阴差阳错寄生在你的识海之中,你莫要怕,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只需要给我找一具好的肉身,我便是可以夺舍重生,你放心,若你帮了我,我必然是要重谢于你。” 韩承对于此人这一翻却是持非常怀疑的态度,遭人陷害?他可不傻,反正他是不信,若此人真是如此正直好人,必然是不会用这种寄生的手段残活下来,更重要的是,韩承觉得此人一定是想将他夺舍,但奈何他身体天生就是个漏斗,如今已是十五岁了,却是连内劲都尚未成功迈入,连修练的门槛都没跨进去,想来便是夺了他的身体也是无用之处,否则刚开始此人也就不会这么愤怒抓狂了。 如此一想,韩承倒突然觉得想笑,原来老天爷或许真的是公平的,若他有一副正常人身体,或者是有一副天赋身材,只怕此刻这副身体早已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虽说外表还是自己的,但里面生活的‘精神’却是不是他。 “嗯嗯,一定要小心此人,他现在不杀我,也许并不是因为杀不了我,是因为他不敢杀我,若杀了我,他必然是要重新夺舍的,灵阴是不可以离开身体生存的,尤其是第二次离体,更是带着很高的风险,出体后必须要迅速进入身体,否则在外面每一个呼吸,都能够削弱灵阴,不出十个呼吸,若不能找到身体,灵阴便可能会因此灰飞命亡,所以他现在是不敢杀我的,因为我太弱,夺舍时会对身体有冲撞,只要冲撞稍微重一些,我便有可能会死亡,而一旦我死亡,他也是绝计活不了的,即使夺了我的身体,用处也不大,修士虽说可以夺舍,但每人一生也就一次机会,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如此盲目夺舍我这没用之身。” 韩承对修练并非不了解,心里一阵思忖,原先的恐惧害怕立即变得平静起来,他虽说胆子不大,但心思还是剔透得很,一些想法只要一点,就能够通惠。 “要我帮你找好的肉身?这可是难得很吧?凭借我这般实力,莫说是真气境的修士,便是内劲境的武夫,我都是打不过的,若是是要找老死的真气境修士,这也得看运气不是,不过老死或者是重伤的修士你夺来了怕是也没多少用,所以你需要一副完好的肉身最好。另外我现在乃为雨林门杂役弟子,一天到晚很多时间都用在了做事上,根本没空闲去帮你。” 韩承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太糟糕,他至少在修练上还是有一定建树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算笨得无可救药。 “哼!你这是不想帮了。”这人声音凌厉了许多。 韩承双眼一翻,就要翻白。 “你少装蒜了,要真是惹怒了道爷,道爷也能杀得了你。”这人冷哼道。 韩承这一次的确是装的,但听此人如此三言两语便撕破了脸皮,是要在气势上强压他一筹,他决定也不再以唯命是从的小人物扮演着自己此刻的角色。 “你也莫要把我当了傻子,你聪明,我也不笨,原本我想咱们好好合作便是罢了,你真要是如此,大不了你我同归于尽。但你的损失可比我大得多,你至少是真气境修为,修为远远比我深厚,也许是花了几十年才到达现在这般成就,你自然是不愿就这样死亡的,而我甚至连修练的门槛都进不了,我是无所谓,庸庸碌碌过个几十年,也就只能是懒吃懒死的命。” 韩承彻底放松了心态。 “小子,你还真是不算太笨,可惜了这一副糟糕身子,不过你当真是以为道爷就没办法治得了你吗?你信不信道爷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信不信小爷现在就跑到后山的赤水河里跳河。” “我可不是被你这样的小角色吓唬。” “反正是没个好的人生活路,早死晚死不一样是个死,若是能拉个陪路的,黄泉道上也不孤单了不是?” 韩承破罐子破摔,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你便是穿着一双皇帝镶金飞龙履,小爷也能给你留下两个抹不掉的黑脚印。 这个时候只有彻底无耻才能绝对反击。 第5章 《奇门盾甲功》 “想当初小爷一人被十三个小孩围在一起狂揍的时候都没怕过,还会怕了你一人,来来来,有种你来咬我,小爷立马跑到外边那条山河里投河。” 韩承哼哼回着,气势丝毫不输此人,他就好像是一只拿着火把的小鸡在一头掉进油坑里的黄鼠狼面前耀武扬威,其实稍有不甚,他也有可能引火自焚,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沉默 “好好好,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是我寄人篱下,我认载,谁叫人你天生拥有天虚体,你牛,老子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这霉变的灾星。” 丹真子不得不认清楚现实,因为韩承这家伙现在明白了事实真相后,反倒是占据了主动,他花了四十几年才提升到真气境二重天修为,是他花了这一生达到的成就,他哪里肯就此放弃了,原因很简单,因为韩承这家伙就是垃圾中的极品,没什么可在乎的,正是因为没什么可在乎,所以就如同脱光了衣裳的流氓,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吓不得,避不得,杀不得,当真是只有面对了。 一听这人服了软,韩承差点偷偷捂嘴直笑,心想这欺负真气境修者的感觉可真是爽得很,就如同‘你看得见我,又干不掉我’,当真是能够气死人不偿命。不过他立马咳嗽一声,肃顔正色,至于是不是被犬欺他不在乎,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尽量讨要自己的好处了。 “一百点,第一点……” “你放屁!” “那飞奔的江河水啊,恰如一万只草泥马驰骋而去。” “你要什么?”丹真子立即改了口。 韩承一个乐呵,忙道:“第一点,我要修练,踏上修仙路。” “你做梦!”丹真子冷冷一斥,韩承要想踏入修仙路,他觉得比直接杀了韩阴所得来的目的更容易些。 “是啊,我天天都做梦修仙,你可真是神人。”韩承笑嘻嘻说,看不出多少脸过的表情,但只有他心里清楚提出这个毫无道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正在因为荒唐,反而是他一直都想追求的。 青风拥有修练天赋,现在已是正式弟子,据说下一次的‘大朝会’上就有可能被八大长老相中,成为大老的嫡传弟子,要知道八大长老的嫡传弟子除了身份尊贵外,更能够得到名师的亲自指点,最重要的是弟子有机会角逐掌门之位。 柳青风如今已是正式弟子,而且早在昨年便已经迈入真气境,修为可谓是风声水起,得到了门中不少照顾,也正是因为青风的光芒,所以有如韩承这样垃圾中挑选出来的极品也能够得已留在雨林门中,想来只要是柳青风不死,韩承这辈子都是可以呆在雨林门了。 但这不是韩承想要的! 事实上他很宽心的接受着现实,然后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五年前那场屠村惨案,韩承一生都不会忘记从井口中传来父母凄惨的叫喊声。 他想自己报仇,因为在最后一刻,父亲用自己身体封住了井口,以保证他不被那些人发现,那一滴滴从井口滴下的鲜血在韩承的视线里挂出了一条血链,是这个世界最凄艳的顔色。 柳青风虽然一直说仇他会报,叫韩承不需要太挂心,但韩承每每听到这句话,都好想告诉青风,他想自己报父母的仇。 只是,每每当这句话在喉口酝酿的时候,他都不得不被现实这残酷的力量将内心里最后一分倔犟牢牢的镇压着。 “这不可能,你是天虚体,我帮不了你,除非是上仙境,否则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修练界,我只有真气二重天修为。” “其实我觉得这是个没得商量的问题。第一,你要我帮你,那么你就需要给我一定的能力,只有我有能力了,才可能给你找到一副好的肉身,这是个不需要太解释的平衡关系。第二,这个不是我需要去想的问题,是你需要去想的!难不成你还想空手套白狼?喏,你可千万别生气,你要是把我吓死了,又得浪费一层你的修为了,前两次你必然是浪费了两层修为来救我吧,我应该感谢你,嗯嗯,那种感觉好舒服的,我很乐意享受,我需要觉得你是个好人,这样我才能觉得咱们是可以很友善相处的……敌人。” 面对韩承近乎于无奈的态度,丹真子第一次尝试到这人除了天生的天虚体外,还是天生的无耻无奈,可恨的小家伙,除了心智不弱坏,智慧也不弱。 “然后呢?” “你别想岔开话题,我现在就先要这一个条件。至于其他的九十九个,等我想到了再说,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免得想漏了。是了,你得给我个时间,什么时候能够让我踏上修练路?算了,还是我给你时间吧,就一天,嗯嗯,我觉得这时间很充足了,如果你想不好,那我明天就去小河边,我觉得你应该冷静,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 “小畜生,你别太过分,道爷的怒火就要燃烧你了。” 韩承也没回他,直接把头埋进刚才盛了一盆水的脸盆里,跟小爷斗,玩死你。 “好好好,你有种!” “喏,想好了?”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就怕你自己把自己作死。” “说说说,快说。”韩承一听,兴奋不已,这么多年他仰望着别人在修练这行上翩翩起舞越飞越远,而他却只能永远在原地踏步,即使他付出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的努力,他还是在原地,永远都踏不了这条路,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羡慕着别的成就,这种感觉别人永远都不能体会,哪怕是普通人,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也是可以慢慢地走向目标,但他却是不能。 “魔门倒是有一门奇怪修法,不修内劲,只为练体,但这门修法苦得很,而且也难得很,据说好些经不住开始的人都却步在前。然而,一旦踏上这条路,你若是放弃,今生便再难以别的路子踏入修练,你可想好了?” 丹真子不得不谨慎,因为好些人曾经放弃,最后直接比莫明还废。 “只要能有一门修法,我自然是不会放弃,我还有杀父杀母之仇未报。”韩承凝着眼睛说,那一分从骨子里绽放出来的倔犟不会有太多人能够品读,因为当一个人尝试着用了一万种方法都不能过到目标,对于那突如其来的一种方法,他是拼了命也会抓在手里。 “这么吗?那我倒是能够安心些了。”丹真子松了口气,没有什么比仇恨更能够让一个人专注于修练中,哪怕是再艰苦的修练,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韩承狠着眉说:“你还没说是什么修法?” “《奇门盾甲功》。”丹真子将这门修法道了出来。 韩承曾经听说过很多修法来修练内劲的路子,虽然他一直都没有真正尝试过去练,因为他只是在别人口中说的,柳青风以前本想将他得到的修练路子给韩承,但韩承知道门中规矩,若是乱传修法者,处以极刑,到时候哪怕是青风这样很有天赋的弟子,只怕也会因为处犯门规而逃不了责罚,所以韩承没要。 不过这门《奇门盾甲功》的确是有些过于奇怪了,应该说是非常的奇怪,不走练体以蓄内劲的路子,却是直接将身体打造为一副甲壳。 简单一点就是将身体割出一条条口子,然后再镶上一片片坚硬的甲鳞,然后再以煎药的方式将身体熬煮,让甲鳞彻底生长在肉体上,最后慢慢地血管与甲鳞彻底长合,形成一副甲鳞身体,最重要的是一副甲囊,要植长在腰上,修练时直接将力量劲聚蓄在甲囊之中,摆脱修练之中身体不能逾越的障碍,成功步入修练。 第6章 鳄象龟龟囊 这修练法子果真是奇门得很! 但韩承没得选,虽然他也想身体长满一片片甲鳞是多么难看,多么痛苦? 只是,每当他见到青风时,就如同一只蚂蚁看着一只只蝴蝶在天空中飞,而他却永远都只能埋头走在地上。这几年来,他对这种感觉越来越讨厌,越来越恶弃,他再也不想一辈子都这样下去。 哪怕是最后成就不了多少辉煌,但至少也是要为父母报仇的。 一咬牙,练了! 韩承急急忙忙跑到丹药峰上,经过这一大早上的巨变,耽搁了他不少时间,他每日都需要完成四趟采药任务,因为丹药峰上所练的丹药有好些是需要新鲜采摘的药材,需要从药材峰上当时采摘,那些练丹弟子乃是正式弟子,自然是不可能将时间花在这采药上,这也就滋生了韩承这等杂役弟子的事物。 药材峰与丹药峰不是同一座峰上,两座峰虽然相临,但其实要从药材峰跑到丹药峰还是需要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每一趟都需要上两次山峰,着实累人得很,尤其是从药材峰上采了药材再回峰药峰时,因为背上多了几十斤药材还要爬五百三十七阶石阶,这是韩承亲自数过的数,非常的准确。若是腿脚慢的,或者是刚来的新杂役弟子,一天采四趟药都需要跑到入夜才能跑完,韩承已经来了五年,最艰苦的开始已经渡过,虽说他是天虚体不能积蓄力量,但他身体倒经过这五年锻炼得强壮了很多,一趟下来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杂役弟子,却有着不少人都挤破了头想混进来。 雨林门乃蜀诏国第一大小门派,其实根本就比不了天机殿这样传承了数千年,乃至于在天下百国之中也是八大仙派之一,驰名寰宇的仙门,但对于百国之中蜀诏国这样的小国第一大门派而言,外面成千上万的普通人若是能够来这里依然也是人生里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宏门。 虽说在门派中做杂役弟子的确是苦得很,但辛苦还是有一定的报酬,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想挤进来的原因! 二两。 这是韩承每一日辛辛苦苦勤勉才能够得到的月钱,若是中途有个缺退,被罚扣得可就不止一天的钱,其实每个月若是全勤本应是三两,只是玄若少给了一两,这么多年来韩承已经习惯了这厮的暗中扣压,毕竟玄若是掌事的人,若与他闹得太僵,日后的日子是很难过的。韩承也非常清楚,若非自己有实力离开,否则这一生怕是要呆在这里,青风能帮他的已经是此时此刻的最好结局,能拿到二两韩承并不太纠结,好些人背后若是没有靠山,只能够拿到一两。 每个月唯有今天玄若态度会好上一些,也唯有今天韩承他们可以休息一天。 早上一早,韩承早早跑去领了月钱,今天是他一个月里唯一的小半天休息日,非常珍贵,玄若虽然气恨三天前韩承骂了他,但他不得不顾及韩承背后的青风,以青风现今十七岁便修练到了真气境一重天的天赋,今后在门派中的地位绝对不会太低了,玄若便是再笨,也知道眼前的形式,不过只是在发放月钱时刻薄了几句,但韩承不在意,他得趁着今天这一天小假日做很多事情。 领了月金后韩承一刻不空闲就来到了百宝阁。 百宝阁是雨林门对门中弟子开放的交易货店,不论是正式弟子或者是入室弟子还是杂役弟子,都可以这里交易,只要你有钱,或者是你有东西,他们也都会适量的给出价钱收购。 一副鳄象龟的价钱就值了一百五十两,韩承虽然早早被丹真子提醒过,但没想到这价钱也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其实丹真子给的价在一百三十两左右,也许是因为看韩承穿的乃是杂役弟子衣裳,想来是没什么依靠的,所以才会刻意多敲了韩承几十两。 韩承仅是犹豫了片刻,就一咬牙买了下来。 他本可以叫上青风来帮忙,也许能少些钱,但他不想太麻烦青风,青风如今已是正式弟子,半年前冲顶成功,正式迈入真气境,很是受到门派重视。 柳青风冲顶成功后当天晚上就跑下峰来与韩承同享这份喜悦,可是气着了当时他的主教师傅,后来那位师傅找来时可把青风大骂了一顿,也趁机多没少叮嘱韩承少扯青风后腿,少祸害青风。当然,这是那位主教长老出于对青风的爱护,韩承并不生气,他也很明白青风这样子的确是很危险,刚刚冲顶成功的人会消耗掉身体里的所有内劲,这个时候的他其实非常虚弱,普通人只要稍微强壮些的,都有可能击杀。 韩承当时非常感动,到现在为此他也很感动。 虽然那位长老师傅说的话很重,意思很冷漠,但韩承明白那就是现实,因为青风是一个能够踏得上青天的人,而他——终究不过是一只在地面上慢慢地使着自己所有力量也只能慢慢爬走的——小蚂蚁。 但韩承并不记恨青风的长老师傅,他知道他是在乎青风,要知道如果能够教出一位好的弟子,这弟子在门派之中若有所成,自然是不会忘记启蒙恩师,若是能够拜得八大长老为师,更是在门中地位显赫,曾经的启蒙恩师自然也会因此在门中地位水涨船高。 其实最重要的是,刚刚冲顶成功的人身体正是洞开之时,这个时候的身体是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里,就如同压干了水的海棉,正是趁此开导的好机会,这个时候若能够将身体开创成最大化,那么今后的修为实力也自然是相对于要雄厚。 这个时候就好似是在挖池塘,只有趁着身体洞开时把池塘挖得越大,能够盛的水就越多,水越多,实力也就越强,底蕴也就越雄厚,即使是相同境界的实力对战中,也能够因为实力雄浑牢牢占据着上风。 冲顶成功后身体洞开的时间不定,有的会很短在几天或是十几天,所以必须在短时间里挖足够大的池塘,有的会很长,这就看个人的身体底子和天赋了。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 青风用四年左右的时间从零迈入到真气境,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修练界的天才,韩承不时就能从别人耳中听到有关于对青风的羡慕和嫉妒声音。 韩承以杂役弟子的身份不能进入雨林门的主峰中,所以他只能等到青风下来见他,所以现在他也不可能为等青风再浪费掉自己已经再浪费不起的时间。 至于茹梦,她不如青风修练有天赋,两年前见过一面后,她说自己要专心修练追赶青风,到今韩承都没再见过她,上次青风冲顶成功下来后见面谈起茹梦,他说茹梦好似也在准备冲顶,所以还会再过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再下峰。 韩承更知道茹梦是不会轻易下峰来见他的,自从五年前她和青风一起被破格收为正式弟子和青风一起进入到雨林门内部后,她就很少独自下来见他,好像是一次都没有,每次韩承见她她都是和青风一起的。 想来她肯定又长高了,十六岁的女孩,应该是越发得漂亮了。 不过这样也好,青风修练非常有天赋,如今又是冲顶成功迈入真气境,若是此刻来找他,就怕被丹真子给夺舍了。茹梦不来虽有些失落,但这几年他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再也看不见那个最喜欢哭鼻子的小女孩时自己独自生活的感觉了。 韩承付了钱,从百宝阁出来的脸色有些不太高兴,花掉自己这五年来的所有积蓄,一下子觉得空落落的,他虽不在意钱,但这也毕竟是积攒了五年的血汗。 但这也没办法,唯有这种龟的龟囊才足够大,也足够坚韧,能够承载力量的储存和冲击力,若是一般寻常龟囊就如同气泡一般,一冲就破。 那么就只能去后山的赤水滩寻找黑甲龟了,还好今天有一天时间。 原本韩承打算花一百三十两买龟囊,然后再花二十两买些甲鳞,也许不够,但他可以一边修练一边存钱,等再过上个一年半载,他存够了钱可以再买只是现在这计划不得不泡汤。 第7章 黑甲龟 鳄象龟龟囊不大,仅仅只有一颗鸽子蛋大小,外形也非常像是颗鸽蛋,顔色是乌红色的,表面上缠着许多血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美观,唯一的特点就是这东西是冻在一个小冰盒子里,只有到作用时才取出,否则这东西早早拿出来会如尸肉般腐烂掉。 就是这样一颗东西,便花掉了韩承这五年的积蓄。 他拿着这颗小东西,怎么都觉得有些沉甸,事实上这玩意还真的不沉。 赤水滩乃赤水河的源头,其实也就在雨林门后山约莫五里左右的地方。 因为只是一片红色的砂石水滩,除此外也没什么作用,距离雨林门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近,雨林门占地也就方圆五里左右,但要知道每扩大一里需要投入的防守力量可是成倍增涨,所以雨林门虽然对这片水滩有管辖的能力,但却没有管辖的意思。 赤红色的滩头看上去非常好看,软绵绵的砂子上生长着一种很奇怪的贴地植草,名叫艾丝,草叶葳蕤好似一块软毯子铺在上面,脚掌与草地接触能够感觉到凉丝丝的水流与沙地唯美的结合在一起呈现出来大自然赐予的享受。 不过韩承并不是来这里享受的,他是来这里寻找黑甲龟的,黑甲龟身上铺着一层有如鱼鳞般的鳞片,这些鳞片质地坚硬,普通刀剑砍下去,只能留下一条痕迹,要砍十几刀才能将鳞片斩断。 黑甲龟的鳞片并不是最好的,要说刀剑难伤的鳞片自然是要属墨银蟒身上的鳞片了,要么就是深海里的白鲸蛟鳞片据说便是灵器,都难得斩伤。 不过这两件东西的价格并不是韩承此刻有能力负担得起的,要说猎杀,若是见了这两种生物,韩承最先考虑应该不是怎么逃,而是自己在对方咀嚼几下的情况下会断气。 黑甲龟就生活在赤水滩的这片滩头里,不过因为雨林门的存在,时常也有弟子前来寻找黑甲龟,要么是闲得没事过来散心,偶尔见到一两只黑甲龟心善一些的就捉回去当小宠物,心恶一些的就直接捉来打牙祭,要么就是一些普通弟子用这东西来练剑,这东西鳞甲硬,劈起来很能够希练力道,普通石头劈上一两剑就会被砍坏,好多普通一点的弟子就将这东西捉来一能当玩物,二来也可以练剑,还有一些就如同韩承这样的,捉来练一些什么东西。 所以黑甲龟的数量一直不多,只能碰运气寻找。 “希望今天运气好些,赶明日就又要开始忙碌了,只有趁着晚间的时间过来找,但这一来一回的至少也得一柱香时间,很耽误时间。” 韩承手里提着一双破烂的布鞋走在沙滩上,双目专注的扫视着沙滩,争取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不放过一只可能被他忽视的黑甲龟。 但他确实是运气不怎么好,找了小半天时间,愣是没发现一只黑甲龟。 噫……这水。 原本凉爽的冰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刺冷起来,这种感觉仿佛踏入了冬天的小河之中,但此刻明明还是秋天,此时也是临近午时,头顶上的太阳虽是不烈,却也足够暖和,至少韩承没被流水淹没的身体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冰冷。 韩承把目光朝着河滩前看了一眼,只见流水潺潺,不见有任何古怪,他心想或是自己多疑了,也许这水本就是如此,早前他虽来过这赤水滩,但终是没有下水,也不知道这水温如何,这世间光怪陆离的事物多了去,如此冰冻冷水,自然也是不会太过于奇怪了。 如此一想,韩承倒也没多在意,他又向前走了约莫两百来米距离,快要走到赤水滩滩头了,黑甲龟倒是一只没找到,只是这水,实在是有些冷了,水里面仿佛有无数的冰针刺骨,韩承更是从流中的水中看到有如针尖一般的冰晶。 他本有心好奇,可突然一行细小的脚印吸住了他双眼。 这行脚印一共有四个点串成的一条脚印线,不需要太仔细分辨便可猜出这定是龟留下的脚印,这一点一点的脚印点子仅仅只有一朵梅花大小。 韩承脸色一喜,就寻着这脚印找去。 果然在进入林子里时,便发现一只正在草叶尖缓慢爬行的黑色乌龟,这乌龟背面上铺着一层有如鱼鳞般的黑鳞片,正是黑甲龟。 韩承从腰挎取下早就准备好的布套将黑甲龟装进布袋里,他回头向滩向望了一眼,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滩头上寻找,滩中的水变得异常寒冷,想来这黑甲龟也是呆不下去的,既然这只黑甲龟向山林上逃,已经给他指了条明路方向。 继续向林中寻去,约莫百米左右,韩承果然为自己的正确选择得到了结果,他又找到了一只黑甲龟,只是这次黑甲龟竟然已经冻成了死龟,表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身体极是僵硬。 韩承这才发现四周的空气也都寒冷了许多,就好似进入到了地窖之中,不过他心想也许正是寻找黑甲龟的最好时候,平时若是寻找,必然是难得很,这些东西大多时候都藏在水滩下面,唯有太阳大时会跑出来晒晒,但它们的听觉异常灵敏,百步外听见有异常动静都会立即将自己藏起来,韩承又无修练,自然是没这速度在乌龟藏起来前捉住它们,所以他觉得今天这古怪气候倒确实是有利于他寻找黑甲龟的。 想来今天藏在水里的黑甲龟都向山林子里逃了。 韩承继续向山林里寻找,不久后他又找到了一只,然后,他又在一小段距离里找到两只,这就好似地面的西瓜,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就能够发现。 二十只了!——今天运气似乎好得出奇。 韩承眉语绽着笑容,他只想多找些,越多的黑甲龟越好,免得以后再来寻找,但他不知自己好似从秋天的时节里走进了冬天,当他幡然醒悟时,已发现自己深处于一片霜雾凝聚的冬林里,旁错的银白枝条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衣,支在他视野里看出去的天地间,将冬景格得非常真切。 好冷了! 韩承不由缩了缩脖子,他只穿了件单旧衣裳,这会寒冷直逼身体,冻得皮肤都轻微以哆,但很快他身体上的寒冷感觉被一只黑甲龟的喜悦充淡,他将这只冻成块的黑甲龟拾了起来,心想自己得加快些速度,早些出去。 一边往里走,一边拾着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冻死的黑甲龟,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眼前一条山石裂口纵裂于眼前,这裂口不宽,有如羊肠山道,能够容得下一人走进去,韩承本不愿前往裂口中,但发现裂口处有黑甲龟,且看这黑甲龟冻死的方向乃是朝外爬的,他又向里瞭了一眼,发现不远处又有一只。 韩承被黑甲龟吸引,立即向裂口深处找去。 约莫百步远的距离,韩承找到了十来只龟,但他来不及喜悦,就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奇怪的洞内天地间,这洞内不宽,方圆也就不过丈余,头顶上是一个丈余大小的井口,能够看得见天空上正有几只鸟儿飞过,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洞下中间处,那里霜雾逐渐散去,突然一面雪白玉背就呈现在眼前。 长长的黑丝佩在后肩,发梢凝着冰晶,将一丝不挂的玉背遮去了大半,但也能看得见两条雪白如玉的手臂正挎在身体两侧展露的春光,只不过看不见前面,也不知道此女子长相如何?但她非常安静,即使韩承动静不小,竟也没吵着她。 韩承心头一个咯噔,心想自己误闯了人家女子洗澡之地,颇是歉意得很,但他又想既然人家没发现,也就不必要将这事捅破,免得两人都尴尬。 他准备悄悄退去,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半分心思要看人家便宜,但结局是他动不了,很悲剧的现实。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一面冻成了冰块的水潭上,脚下早前是一潭水,因为刚才脚掌已经被冻得麻木,所以现在连脚掌已经彻底被冻在了冻面他都不知。 第8章 寒秋袂 不好! 韩承心头一惊,这是他最近几天来第二次感觉到恐惧,这种感觉真让人不喜。 他想将身开挪开,想将脚迈出去,但是他发现已经僵木的脚掌就如同凝结的铁水铸在了冰面上,不论他如何用力,脚掌根本就拔不出来。 过了片刻,他发现身体越来越僵冷,一股奇怪感觉自脚膝处传来,双脚像是大树一样长在了冰面上,竟还在不断的吸汲着寒意向身体上涌。 凝冻的寒意从脚下传来,韩承甚至觉得身体里的温度迅速被寒意侵占。 不好,这样下去会被冻成人棍。 韩承全身冷汗直涔,但他不论如何运用力,却终是不能将自己从这冰面上拔走,他下意识低头看见,冻结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大腿处,然后是腰部,再到胸口,再到脖子,再到头。 他彻底昏迷了。 “好强的冰劲啊!” 韩承的识海之中,丹真子骇然一惊。 “是她,难道是她?她在突破真气境第四重天了?好强的冰劲啊。哼,我早说过,贪得无厌总是会自找苦吃,如此强的冰劲突破第四重天,今天你必然是危险重重,还想去无空山杀魔君,当真是痴心妄想了,不过我倒是奇怪你与无空山到底有什么关系?至于那么恨无念魔君?不过这不重要,你今天……不好,她身体中冰劲太强,自身已到承受极限,这小鸡突然闯入,身体竟成了一个载体,竟是将这寒劲吸入了自己身体中,天呐!” 丹真子咆哮如雷,恨不得拿斧子把韩承劈成两半。 “噫,他身体……好奇怪……啊啊啊,这家伙弱得让人发疯啊,真气境第四重天的冰劲竟然能够从他身体中过虑……这是个超级大漏斗啊,这家伙的天虚体绝对是当今世间第一人,垃圾中的超级啊,天呐,我怎么遇上这样的超级霉蛋……不行,我还得保住这家伙的魂魄不散,他若死了,我也活不了……可恨的家伙,又要耗费老子两层功力救你命,老子现在也弱得像小鸡一样了。” 寒秋袂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她师傅炎真焕曾经说过,她身体乃极寒之体,虽说有利于修练《玄天赤霜袂》,但这冰中加冰,寒上添寒,却并非就是双喜之事,境界突破起来异是困难得很,所谓过犹不及,不可贪得无厌,尤其越是高深后的修为,突破越难,甚至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原本她师傅建议她主修其他心诀,再以冰劲作为辅力,这样不至于太有危险,突破起来也就不会那么困难,但寒秋袂不同意,虽然突破困难,但是每突破一层,她增强的实力可就不仅仅只是一倍。 她需要实力,非常强大的实力,这样她才有资格上无空山去取那人性命。 据说那人如今准备遁悟法元境。 可恨! 寒秋袂下意识捏着拳头,两条细柳俏眉向中间挤了许多,拱起些许皱褶。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踏上无空山!寒秋袂愤怒的呐喊着,突然,面前寒劲一散,她从昏迷中瞬间惊醒过来……睁开一对水球眸子,她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突破了吗? 寒秋袂稍微一愣,就立即检查身体,两日来一直压迫着身体每一根筋脉的冰劲的确已经消失,虽然她现在非常疲乏,但是身体中洋溢着的畅爽感提醒着她,她又向目标小迈了一步。 真气境第四重天。 也许距离上仙法元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只有两层了不是吗?即使是十年练一层,再等二十年,她就可以踏入法元境。 无堂,我一定会杀了你! 寒秋袂心中暗暗发着誓言,但她很快平静下来,这次还好有惊无险,她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寒劲过烈而直接爆体而亡,因为她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两夜,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期限,若是再不能突破,她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事实上她的确是没办法在今天之中突破。 她不知道后来是怎么了,身体中的寒劲竟然开始向外导流,仿佛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真正汲取着她身体里的寒劲,而且速度非常快,最后竟将她身体是的寒劲真气全部汲走,救了她一命。 也许师傅说得对,不能修练寒意心诀,但最后不还是突破了吗? 寒秋袂细如嫩叶儿抽芽般的两瓣嘴唇轻抿一丝浅笑,伸手一挑,那件楚云宵师兄送给她的‘星缕玉裳’兀自飞在她手旁,她将裙裳罩在自己如雪似玉般的身体上,正准备出去时……一具冻尸矗在她身前,吓了她一跳。 啊! 饶是她如今心性大定,却也被眼前的冻尸着实惊了魂。还好她心志坚定,这个时候正是她极为虚弱之时,若是太过惊吓,恐会影响心志。 是个人!该死,竟然敢偷窥我。 寒秋袂看清楚此人后,气从收起,玉指一祭,冰劲在指尖聚成了一条长长的冰劲剑,就要弹指间将这人击杀时,她才发现这人动不了,竟是成了一人棍僵在眼前,她又看见这人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只黑甲龟,看这样子似乎不像是有意找到这地方的,好似因为寻找黑甲龟误闯了此地。 “难道突然之间冰劲被汲去,是因为他的闯入?冰劲被他汲走?是他救了我?噫,此人竟然还只是个少年,甚无修为,身体如此虚弱,连心脉跳动都好似停止了……想来必定已是死了。还好我是背对着他的,他应该什么也没看见,既是如此,那杀与不杀也没了什么意义,看在你救我一命份上,我就留你全尸。” 寒秋袂右臂轻抬,双指之间虚引几下,脚下聚出一柄掌宽冰劲剑,便载着她临空化作一道红色光焰破空而去。 她不知道这少年竟然没有死。 五个时辰后。 韩承觉得全身都仿佛被无数针刺扎着,非常难受,但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着黑甲龟,身体上的一切不适感迅速消失,这么多黑甲龟好,真好啊。 “是了,那女子呢?” 韩承突然想起那女子,四下望了一眼,这片洞天小地不过丈余,一眼便能看得清楚——她不见了。 “哼,你最好好自为之,若有下次,老子绝不再救你。”丹真子的声音在韩承脑子里响了起来。 韩承听这声音只觉得虚弱了不少:“刚才怎么了?” “你这个超级大漏斗,帮了别人……不过好像也救了自己,若非你是个超级大漏斗,是个普通寻常人,必然是要被冰劲直接冻死了……这是因果吗?狗屁!” 韩承觉得这厮的话很大程度上是在挖苦自己,他索性不去计较,仔细清点自己的成绩,至于那女子,反正脸都没见着,长什么样不知道,便懒得再去过问了——他现在被四十五只黑甲龟的成就冲得兴喜忘外。 这么多的黑甲龟,足够了。 韩承取出一柄小刀,将黑甲龟身体上的鳞甲一片一片的刮取下来,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天黑了,韩承将取下的鳞片收拾好,便急急忙忙赶回他住的小屋。 第9章 青云会 芜萎的叶片顔色有些发蓝,叶片小,一根小枝上能长出二十片小叶。 紫熏衣的叶片相对要大些,呈衣衫状。 红磨耳乃采其菌耳,这东西生长速度快,但采下后腌得也很快。 银齿根,这东西生长在地里,需要用特殊的【震灵锹】才能刨出来。 这些东西有两样并不是韩承今天任务里需要采摘的药材,乃是丹真子交代下来韩承需要采摘用来自己熬练身体所用的药材。 这些药材都不算贵重的药材,也不是灵药灵草,药材峰上种植很多,韩承只需要稍微用些心思,便将这些药材全都采了,然后藏在自己背来的药材背篓里,被其他药材一掩,就大摇大摆的下山了去。 其实在药材峰上许多人都有偷药材的习惯,他们把偷来的药材要么自己用了,要么就悄悄拿去贩卖,也能卖出不少钱,一些管事的弟子被他们送了好处,也就都睁一只闭一只眼,好些人背后有靠山的,那些管事弟子见了也都不敢吭声,任由去了。 韩承对于钱材这些东西并不在意,所以这几年虽然没给那些弟子好处,但很多时间便是有机会,他也没兴趣下手,久而久之他倒是成为了这些弟子里相对最干净老实的一个人,所以专门在他们下山道上审查的弟子们也就懒得再去检查韩承,因为大家都知道韩承对偷药材没兴趣的原因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修练。 来这里的杂役弟子,大多都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五年一役的‘青云会’,就等着趁这机会摆脱杂役弟子身份,一步直摇,能登上青云。 ‘青云会’每五年举行一次,杂役弟子可以通过这难得的一次机会步登青云,因为只要通过‘青云会’杂役弟子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而正式弟子的待遇远远不是杂役弟子可比的,所以有很多平凡想挤进雨林门也正是因为如此。 韩承之所以想修练他的目标也是‘青云会’,上一届‘青云会’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那时韩承刚来雨林门不过三年,不早也不晚,但他不能修练,所以也没去参加‘青云会’丢人现眼。柳青风和徐茹梦两人因为天赋不错,直接被破格接纳成为了正式弟子,所以上一届‘青云会’对于韩承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三年后的‘青云会’韩承有志参加。 如今他寻找到了修练的法子,他定会勤勉努力,誓必要在比试中拿到那稀少的十个中的一个名额。 虽然参加的杂役弟子成百上千人,从中只取前十名,竞争非常激烈,但‘青云会’对于杂役弟子有一个规定——超过了二十岁便不可再参加‘青云会’。 若是过了二十岁,便再没机会参加,从此后一生都只能沦为杂役弟子。 过了二十岁后身体骨骼慢慢定型,到二十五岁时哪怕再有天赋,哪怕是再勤奋,这一生所能够取得的成就都非常有限,韩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若是不能参加三年后的‘青云会’,他这一生怕了再没了出头之日。 ‘青云会’不仅仅只是杂役弟子一次步登青云的好机会,也是正式弟子之间的一次重要大试,正式弟子前八名者,可以由一名大长老挑选,成为其下嫡传弟子,要知道八大大长老乃是雨林门中德高望重之辈,除了名誉,他们的修为也是雨林门中一诸众多长才之首,不仅如此,大八长老的弟子与掌门的弟子平等,都有资格竞选下一代掌门之位,所以能成为这些大长老的嫡传弟子,也是无数正式弟子能够真正意义上一步登青云的好机会。 不过这竞争甚至远远比杂役弟子的竞争还要激烈,虽说正式弟子参赛的年龄不得超过五十岁,但试想一个刚刚修练了十年哪怕是二十年的年轻人即使有三十几岁,要对付近五十岁左右的人,实力上自然还是有着明显的差距。 当然,这也凭看个自天赋和后天努力,虽说不一定就打不过,但竞争必定是非常激烈的,再者这正式弟子甚至仅有八个名额,比杂役弟子的名额还要少两个,而正式弟子据说也有数百人之多。 这次‘青云会’想必青风应该会参加,虽说不一定会拿到名次,但韩承知道若是青风参加,他一定就是奔着名次去的,而是第一。如果他要参加,韩承一定会很关注一下他的信息,至于茹梦,韩承想青风若是要参加,她必定也是会参加的,他到时候也一定会关注她的。 除了正式弟子和杂役弟子,八大长老的弟子们也都会参加‘青云会’,当然他们之间的比试又是另外一个层次,不会与正式弟子和杂役弟子绞在一起。虽说他们之间的比试不为名次,但据说每一届的比试奖励可不错,而且在‘青云会’上比试,一展实力,可以很好为自己今后竞争掌门唱下前奏的凯歌。 另外他们之间的比试自然也是最精彩的,试想每一届‘青云会’的前八名弟子统一比试,那精彩程度自然是比杂役弟子哪怕是正式弟子都要精彩百倍不止。 大长老啊大长老,我想要啊我想要,要不到啊要不到。 韩承嘴里哼着奇奇怪怪的调子,手里倒是在不断的忙着做其他事情。他此刻在一处洞室里,这里不是赤水滩的洞室,是丹药峰一处断崖下的洞室,非常隐蔽,藏在浓林山坳之间,至今只有韩承一人发现。 这里也将成为他真正踏上修练路的一处秘室。 他将一口大锅架了起来,往锅里注满了清水,然后在锅下塞了柴薪,最后,将他偷来的药材都放在了锅里。 点燃锅下的柴薪,韩承眼睛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解开衣裳,将所有衣裳都脱了下来,然后,他拿过刀子在火上烧了烧,就进到了锅里。 接下来。 他手握着刀子,缓缓横在胸口,手臂上的力量一点一点加深,刀子在皮肤上压出一条痕迹,终究这皮肤上传来被割裂的疼痛。 他疼得咬着牙,他不断向前移动,在胸前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血把口子染得血淋淋的,疼痛让他的额头有如锅盖上的蒸流水一样密布。 但他很清楚如果要踏上修练这条路,他要吃的苦远远比别人多出数百倍。 他不后悔,只要能够踏上修练这条路,哪怕是付出命他不在乎。 因为他的命本来就不值什么,若是如此碌碌无为的等死,那么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终是灰暗的一生,没有任何色彩而已。 他不想永远都只能仰慕着青风,他不想超跃青风,但他想和青风一样,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理想的人生,他不想一生就这样老死。 青风都可以帮助他很多事,可以给他钱,可以帮他打架,甚至是可以帮他报了父母之仇,可以在他死后给他的父母敬孝。但韩承不想,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自己去做的,有些事情,不能永远只靠着别人。 一片甲鳞被他捻在手里,然后他小心翼翼塞入伤口中。 很疼!钻心的疼,拔脑的疼。 但他嘴角溢着苦笑。 因为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付出,真正意义上的迈步。 或许不会成功,但现在已经是他人生里最糟糕的时刻,再没更糟糕了! 一片一片,一条一条,锅里都被染成了一锅血水,每一次他的精神都承受着无比的刺疼,他咬碎了嘴唇,但他眼神里的狠意,却是任谁见了,都不得不深叹。 “这家伙,还真耐得住。牧道人一直想通过这法子来练一具好的阴尸,但可没多少有毅力之人,至今都未成功……嘿嘿,待这家伙将这副躯体练好了,待找到肉体我夺舍重生,定将这副身体摄夺过来,练成一具黑甲尸,必定厉害之极,再将鳄象龟龟囊夺来我自己练化,也不枉这般付出。”丹真子心里偷偷直乐。 第10章 爷等你 嘶……好疼啊。 韩承咬着牙,倒吸着冷气,他好想大声喊出来,这样也许会舒服一些! 在他衣裳掩藏下来,他已经将全身都嵌上了鳞片,每走一步,全身每一寸肌肤都传来扯裂的疼痛感。 他不敢背装满药材的背篓,只敢拿手提着,这样非常吃力,他的手臂累得又酸麻,甚至以前两个时辰就会走一个来回如今他也需要用三个时辰以上的时间。 晚上他不敢躺着睡,只能在房梁上悬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挂着自己睡,免得翻身时压疼了身体,这样的苦日子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梦魇一般。 每天晚上他能睡着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其他时间要么是浑浑噩噩的总是不能入眠,要么是忍着疼痛度过。 但他依然坚持着。 他知道这段时间不会太长,他更知道这五年来碌碌无为的生活更是可怕的办牢,他想挣脱出去,也一定会挣脱出去。 他提着一背药材,艰难在上山的石梯上挪着沉重的步子。 在同行不少人近乎于嘲蔑的眼神里,他被他们甩了身后,要知道在十天前,他可是牢牢将他们甩在身后的。 但他知道,如此付出只为今后辉煌,他咬破了嘴唇,又艰难的挪了一步。 “滚了,好狗不挡道。” 冷冷的怒斥声音从韩承身后囔了起来,这声音对于韩承来说并不陌生,他回头看去,正是着一身浅黄色衣裳的男子,比起韩承等人着统一的灰蓝色衣裳,此人身上的衣裳布量看上去还是不错,也就只有他有这胆量敢穿其他顔色的衣裳。 此人名为赵包,名字听起来不是怎么好听,但身后有个哥哥名叫赵厉,非常出名,其人乃是正式弟子,据说如今是真气境一重天,也是被门派非常重视的年轻弟子,此人虽与赵厉乃是同胞兄弟,却是并没有学到赵厉的几分修为,倒是倚仗着哥哥的能力变得极为霸道得很,便是玄若也都不敢招惹,时常不高兴了还敢直接拿玄若出气,虽说不需要与玄若打架,但言语上却总是能够激怒玄若,玄若有次气急了眼,直接一巴掌将这家伙震昏过去,虽说当时他的确是彪悍了一次,但当天下午玄若就被赵厉斩了三剑,当时韩承也在,赵厉身边还带了五、六人一齐把玄若围住,都是正式弟子,见此情况,玄若哪里还敢再出声,连手都不敢还,忙着应陪不是,最后还倒付了一千两给赵包才将此事了了。 韩承最不愿意的就是在来回的山道上遇着此人,此人极是霸道无理,哪怕他并没有挡着道,刚才听到身后有人,他就已经让在了一旁,只是不想此人依然没事找事,言语极是不敬得很,听了叫人生气。 但韩承很理智告诉自己,不必要跟此人一般见识。 赵包的脸很胖,所以凑到眼前韩承觉得眼前像是塞着两个肉包子,因为脸胖的原因所以眼睛非常的小,看上去更隐藏着几分阴冷。 “噫,是你个杂·种啊,你平常不是跑得很快吗?怎么这几日像蜗牛一样了?唔,我知道了,是不是生病了?” 面对着这样一张嘻笑无耻的脸,韩承连跟他说话都觉得臊得很,漠漠然转身后,又向后退了一步:“你要走不走。” “老子就不走了,你咬我不成!”赵成身边跟着四个跟屁虫,这几人趋之若鹜,向来沆瀣一气,尤其是以赵包马首是瞻,更争着抢着替赵包抗下每日需要采运的药材背篓,所以赵包乐得轻松,每日都跟散步似的。 “有种你就别走!”赵承说道。 “好,老子今天就不走了!”赵包怒哼一声,就站在了山道上。 结果韩承抓起背篓,一个溜绕,就从赵包身侧绕了过去,向山上逃去,虽然身体非常疼,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避开他们,赵包这厮不是好鸟,他虽激了此人一将,但此人必定是会将他拦下来的。 “给我拦了!” 赵包哪料韩承这家伙还挺贼的,刚刚打完赌抄起背篓就逃,他哪里受得了这气,他本就打算老子便是在这里呆一天,也要拽着你在这里呆一天,反正是有人替他跑完每日的任务。 韩承虽说机灵,但奈不住身子疼痛,又没什么修为,身后追上来的两人虽说修为不高,却也都是练过的,两人都是内劲一层,几个大跨步就追上了韩承,两人力劲极大,一下抓住韩承就将他控制住。 赵包慢慢散散跟上来,嘴唇洋着笑:“杂碎,你信不信老子把你从这半山腰推了下去。” “有种你试试!” 能说出这么有种的话,自然不可能是突然霸气外泄的韩大公子,他虽气,但他很有理智,知道自己被抓住大不了就是被一顿揍,他可不认为赵包有这胆子敢将他从这半山腰推下去,杀人乃得被重罚,即使韩承地位不高,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杀的。 当然……这也不是绝的不可能。 不过只是看杀人者与被杀者的地位了,若是位高有如大长老嫡传弟子,杀个杂役弟子就如捏只蚂蚁,哪怕是杀个正式弟子,只要这正式弟子地位不重,也就没了所谓,除非是柳青风这样被门派重视的弟子,或者是其他大长老的弟子,不过以他们这样的实力,要轻易被杀也不见得是那么容易的。 这声音听上去非常熟悉,非常响亮,也非常亲切。被两人死死按在地上的韩承抬起头来,目光里笼罩着一位少年。 这少年着一袭长白衫衣,落得是玉树临风,浓眉星目,脸色玉润洁白,虽有些似女子肌肤,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清秀之气,那双醮着神韵的眼眸子里,平静目光中一股隐隐的剑气锋芒,仿佛下一次便能将人削骨磨灭。 一指引起,那脚下一条青光便倏地递出。 速度很快! 如风声之中轻微传来裂音,仿佛这速度把风都裂了开来。 根本看不见其影,只见闪过眼角的一刹那间,带着寒芒劲意。 电火之石之际,划过了韩承身旁。 很快按住韩承的两只手突然一松,韩承就发现这两人各自抱着手臂惨叫起来,虽然手臂未被斩断,但那汩汩而流的鲜血却迅速溅满了一地。 这速度,根本不是人的速度可比的。 这就是真境气吗?以真气运剑,斩人于十步开外。 韩承望着这少年,虽然两人不过相隔十步远,虽然曾经两人手挽手一起对付十几个小孩,但如今,他发现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了,他就像是天上的一颗星星,而他自己就如同地上的一只蚂蚁,天差地别。 “柳青风,你给我小心一点!”赵包怒道,但眼下却是不敢发作,从柳青风刚才这一手运剑可以发现他如今的修为有多深厚,哪怕是他们四人一起上都抵不住人家一两招。 “如果有下次,小爷定让你后悔。”柳青风冷目回斥。 “我一定会将这事告诉我哥。” “爷等你。”柳青风把袖子一挽,怒了! 第11章 烟虚符和火铜圭 “他们经常这样欺负你?” 柳青风眼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少年小伙伴,但样子看上去更比他大好几样的模样,削瘦的脸,仿佛脸上的肉都被刮走了只剩下骨头似的,深凹下的眼睛好似圈了一圈黑灰,憔悴的样子看不见一点血色,苍白得就好似一张白纸。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这样残忍,哪怕只是让他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也不至少要遭了这罪啊! 万人之中都挑不出一个天虚体,为什么老天会对他如此不公! 柳青风暗暗捏着拳头,他想安慰他,哪怕是关心他,但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不过如此,他要报仇就必须要留在雨林门修练,他要修练便顾不了他,也顾不了徐茹梦,但徐茹梦终究是他要幸运得多,只有他……好似被上天抛弃的弃儿。 但柳青风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抱怨,哪怕是一丝痛苦,他总是怀着笑,哪怕是此时此刻看上去生了如此一场重病的模样,他脸上还是弥着欣然笑意。 “不是说要等上一段时间吗?”韩承有些讶异,借此岔开话题。 “已经半年了,好些人冲顶成功后身体洞开时间也不过就个把月,多的就两三个月,我这算是挺长的了,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就感觉身体已经到了阶限,但老头儿蛮不讲理多关了我半个月时间。”柳青风虽说话有些怨气,但心头对他那主教师傅还是非常感激,可没多少人愿意把弟子当儿子一样栽培的。 其实柳青风早前与他主教师傅商议过,也威胁过,但都没办法让他师傅主动请缨,因为他也知道,他的主教师傅过得并不容易,虽说是长老,但不过就真气三重天,估计这一辈子也就三重天了,他已经倾其全力来栽培自己,哪里还有余心再顾念韩承,更重要的是韩承不能修练,任谁都不会收。 几次无果后,柳青风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帮韩承。 “你真好。”韩承微笑着说。 柳青风从韩承微笑的目光里看到了落寞和无奈,他原本想若是自己能够修练到法元境是不是就可以帮助韩承了?但当他迈入真气境后才知道早前的想法有多么稚嫩,哪怕是他再如何有本事,哪怕是他再如何妖才,就算是用三十年时间修练到法元境,到时候韩承也都四十几岁了,已然晚了。 “我不教训他们是让他们忌讳,若是真教训了他们,只怕事情会更糟,怕他最后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定是过得很苦。”柳青风很难过。 “你刚才使的是什么?”韩承脸上的笑容深了许多,他不想将话题引到伤心处,便将话题引开了。 “是水心剑。”柳青风单指一引,袖口中飞出一柄飞剑来,这飞剑约尺长,通体冒着濛濛的水雾,但非常的薄,就如同蝉翼一般,一看就非常锋利。 “是灵器吗?”韩承接过飞剑,虽然在柳青风手中看上去这剑轻如叶,但韩承一握住后,这剑便重如石,他竟险是些握不住,而且剑体中传来一股抵抗力量,瞬间便挣脱了他手,非常具有灵性。 “是中品灵器,老头儿的佩剑,我本不要,但他说我这次下山历练,必须要有柄衬手的武器,所以便强行给予我了。”柳青风言语之间对师傅还是非常感激。 韩承将眼中羡慕的神色掩下:“你要下山历练?” “是的,每名弟子冲顶成功后都需要去做一些事情,一则乃是门派考检,一则也是第一次走江湖,阅历人生。”柳青风说道。 “那你可千万小心,虽说你现今已是真气境,可外面的世界还是杂得很,高手并不少,单看我们门派之中真气境的弟子便不少,出去后性子莫要太急躁了,待人温和些,但也要多个心眼,防人于微。”韩承这么多人在底层生活,虽然没学到多少修为,但是做人的道理他还是学了不少。 柳青风盯向韩承这张看上去他沧桑又成熟的脸,心头暗伤:“我一定记着。” 韩承笑了笑。 “茹梦冲顶成功了,只是她身体洞开,需要时间育练身体,这次没下来。”柳青风忍了忍,还是将这事告知韩承。 韩承眼中神色明显亮了许多:“是吗?真为她感到高兴。” “我这次出去少则半年时间,多则要一年时间,这是烟虚符和火铜圭,我为你准备的,是防身的东西,不需要祭练,短时间我可能回不了,今后你自己小心。” 柳青风曲指将一道符篆祭到莫明面前,这次他一则下山历练,另外他还有一个心思,他想去寻找天下名医,想帮韩承,既然他不可能在修为上帮助韩承,他也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不行不行,你这次下山定是危险得很,你还是自己留着,我在山中用不了。”韩承忙摆着手拒绝。 “小韩,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柳青风并没有收回这两件东西,他本想说这两样东西并不算高级货,但他知道哪怕自己说得再垃圾,韩承也是不会轻易接受的,所以他索性迅速离去,另外早一刻出去,早一刻替韩找法子,说完他便一引剑,踏剑而去,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驰骋于天际之间,很帅。 韩承凝望着柳青风的背影,很是感激。 “青风,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一辈子!” 柳青风如今已到了真气境,对于身体控制已然自如,但他还是忍不住眼睛红了,眼眶中盈溢着泪花。小韩瘦了,真的好瘦,瘦得就好像是材一样,他才十六岁啊,他还只是个少年。 雨林门出山门口,柳青风化作一道疾光驰骋,他心情很不好,突然一道浅蓝色光芒从他身后追了出来。 “就知道你要离开。” 说这话的是一女子,是位少女,亭亭玉立已出落芬芳有姿,着浅蓝色衣裙,头钗着两只蝴蝶头饰,一对水灵灵的眼珠子非常灵动,像是两汪碧泉,抹红的小嘴儿像是一颗成熟的樱桃,红里透着诱人的气息。 柳青风不禁眉头一紧:“不是要两个月时间?” “一个月就好了,我刚开始也以为需要两个月呢。”这少女翘着嘴唇回道。 “你莫要骗我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去见小韩,所以骗我,不与我一道去?”柳青风有些不高兴,但他又不能真正生这女子的气。 “我不知道。”少女噘着嘴,样子有些淘气。 “小韩很想你。”柳青风道。 少女低下了眉头,一对水汪汪的眼睛里绽着泪花:“你只在意他,可有否在意过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你为何又偏偏老是提醒我有关于他的事。我知道我不去见他会让他伤心,是我不好,但我这样做也是让他明白,我不喜欢他的,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是永远不可能。” 柳青风沉默片刻:“曾经有个小男孩子他并不是跑不快,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跑快了,有个小女孩会被其他孩子追上,会被其他孩子打,所以这个小男孩宁愿自己跑慢一些,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意让那小女孩受难。” 少女默着脸色,脸上已悄然过起茫茫泪痕。 “这个小男孩也许什么都不好,但他对小女孩的心,是真的。”柳青风道。 “你只知道那个小男孩,你又知不知道有个小女孩一辈子都在追赶着你,哪怕是你与别人打架,小女孩每次都怕得要命,但她还是宁愿受伤也要与你一起。” 这是一个有关于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成长故事,这个故事三个人,多了一个。 第12章 打练身体 韩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吓得他背脊骨发凉,冷汗直冒。 但他平静下来后便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丹真子的灵阴虽然就寄住在他身体里,但丹真子并不知道他所遇的一切事物,也不知道他与谁人交谈,这样的话丹真子其实完完全全乃是与外界隔离的,除非他夺了韩承的身体自己来控制,否则他是不可能知道韩承的一切的。 这样想后,韩承便放心了下来,青风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和小伙伴,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了青风,不过他还是觉得以后要少和青风见面,免得连累了青风,毕竟他只是一具无用之身,青风乃是修练的天才。 至于茹梦,韩承觉得如果青风不在,她是不会来看自己的——虽然他挺想她。 烟虚符。 这张符篆的外表顔色是浅灰色的,表面上篆刻着许多蝌蚪状的符纹。 青风是真的对他好,但韩承是有些无奈,他到现在尚无修练,连内劲都未迈入,又哪里能够冲入真气境运用这符篆了,这东西至少需要真气境才能够运用吧。 是了,青风说不需要祭练? 韩承不是太明白,他又仔细拿着这符篆在眼前瞅了瞅,手指在符篆上一通乱摸,突然,他感觉指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力量冲击,眼前突然就炸出一团灰白色的烟雾来,将他裹在了里面。 其实这符篆不算是什么高级符,是普通黄草纸制作的,柳青风也正是考虑到了韩承尚无修练的尴尬境地,所以才并没有拿太好的符篆给韩承,若是拿太好的,韩承也不能运用,反是起不了作用,虽然这东西相对低劣了些,对于他来说作用不算太大,但对韩承来说却实用得很。 烟雾散去,韩承发现符篆上的顔色淡了许多,看来这符篆也不是无限使用,他将符篆收好,只待自己有麻烦时再使时,然后他又拿出柳青风给的另一件东西。 火铜圭。 这东西仅有半尺来长,通体为圆柱状,分了两节,底座有一个互扣的铜环子,韩承不知道如何使用,但是看这东西的造型模样,他尝试着拧了拧底座的铜环。 火铜圭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微震,表面上几条阵纹闪砾出红色光芒。 下一刻! 噗!的一声,火铜圭上传来一股热感,跟着一道火色的小箭喯射出去,打在五步外的洞外上,只听得“咄”的一声,墙面上被打出一个指头大小的指洞,洞口外有些灼焦痕迹。 这东西若是打在人身上,必定是能够穿个窟窿,不过还是得小心使用,不仅次数有限,若是害了人,就怕人家背后还有厉害人物。 把这火铜圭也收好,饶是有这两样不错的东西他也不会乱用。 韩承脱下衣裳,把自己泡进药锅里。他身上已经嵌满了的黑甲鳞片,就仿佛像是将一张黑甲蛇皮穿在身上,看上去有几分邪恶了。在肚脐处,挂着那鳄象龟的龟囊,这东西像是颗葡萄似的已经彻底结在了他身上。 为了能够修练,他忍住了一个多月有如炼狱般的煎熬,他坚持了下来。 只要再过些时日,待身体伤口长合,他就可以正式踏入修练了。 赵包虽然气愤,但却是异常平静,韩承不知道是赵包没有向他哥抱怨,还是他哥在意青风的实力不愿多惹事端,总之过了两日,赵包都安安静静的,韩承也没遇上他,不过这样正好,此时此刻韩承自然是不希望多出事端。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后。 韩承发现身体渐渐地好转起来,皮肤上有种痒痒的感觉但是疼痛感少了很多,他不敢挠,全身都贴满了鳞片。 这一个月,就仿佛过了五年,好累,但是值了。 韩承嘴里洋溢着喜色,他一捏拳,臂膀用力,拳头随挥即出。 还是有些疼……不过已经不重了,能忍受得住。 嘿嘿嘿!韩承一连挥出三拳,拉伸着筋骨,他发现这些鳞片嵌在身上非常有张力,肌肉的韧性也比以前好,只是总感觉不是太舒服,而且他今后再也不敢在人前脱衣服,不过这都不重要。 又过了两日,韩承感觉恢复如初。 今天他赶在八个时辰内将四趟送药任务跑完,然后急急忙忙跑到那处洞穴。 他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如初,那么就可以开始第一步的修练。 武夫。 他一直都没能踏入内劲境,所以他现在要迈出的第一个门槛是从凡身肉胎将自己打练成为武夫。 丹真子给了他一个较为系统性的练习法子,首先是用三个时辰来练骨,练骨的方式有很多,双臂各提数十斤重石不断拉扯,或者是脚绑重石奔跑,或者是不断用拳头打击树木,总之不论用什么法子,穷及一切可以练骨的法子来不断的打磨身体,将身体打磨得结实。 然后是用两个时辰熬身,和先前用药材熬煮一样,但还需要用一个小时在火中干熬,要把皮肉熬干,最后才是重要的蓄力于龟囊中。 韩承发现其实第一步的练骨他每日都在做,从丹药峰到药材峰,他每日都奔波在两峰之间,这不就是最好的练骨方式吗? 于是第二天就有不少人看见韩承这家伙不知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竟然在腿上绑了两个重重的沙袋来回奔跑于丹药峰和药材峰之间。 嘿嘿嘿嘿……韩承不断奔跑于药材峰和丹药峰。 有些时他还会把背篓中数十斤的药材用双手提着奔跑,不仅打练腿脚,也练手臂,刚开始他感觉很疲乏,每日下来他的筋骨肌肉以酸以麻,但风雨无阻这样坚持下来两个月后,他身体渐渐地也就习惯了这疲乏程度。 这天韩承发现肚脐下的龟囊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饥饿感,丹真子说有这种感觉后便说明身体真正与龟囊结合,这也是肉身凡胎经过打磨后完成一定阶段,身体达到可行的条件下,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特殊反应。 可以开始第三步了。 蓄力。 每一门功法的蓄力方式都有所不同,不过本质上也都是以身体经脉渠,将身体骨骼之中所练之力贯七经八脉走奇怪的循复变化,气沉丹田,以为升华。 《奇门盾甲功》除了打磨身体有些奇怪外,韩承倒没有觉得在功法上修练有什么奇特的,事实上他先前没有接触过别的功法,所以他并不知道这门功法主要是以刺激人体全身穴窍,激进身体肌肉反应,以最大化的程度刺激身体,从而榨耳身体之中蕴藏的力量,再通晓以七经八脉的运行法子,最后蓄成内劲。 所以在练完第一次后,韩承感觉到身体非常的疼。 这种疼痛不似刀割,但是却超过十倍的疼,钻入骨髓的疼,能疼得人痛生念死的地步。 原本他以为苦日子已经过了,但他没想到真正的苦日子其实才刚刚到来,前几次差点直接将韩承疼得痛昏过去。 第13章 丹真子的秘密 韩承问过丹真子为何这功法如此疼,结果得到的答案让他有憋屈。 “你本就是一废体,想要走不同路子,自然是要付出常人千倍万倍的辛苦,若是不想修练,现在顿下也便罢了,不过你这一辈子都永无出头之日,你若是愿意一辈子都做一只蚂蚁,我可是帮不了你。” 这话听起有激将嫌疑,而事实上韩承也的确被激了,他虽然心里有些怀疑这贼家伙会暗怀鬼胎,但现今他没能力去拆开其中隐藏的诡计,所以得到这答案后,韩承也就老老实实的潜心修练,虽然每次都疼得辗转反侧,半条命都被疼没了,但痛过之后,韩承倒还是能够清楚感觉到身体之中每一条经脉传来的舒畅感觉,就好似是经脉洗了个澡似的,洋溢着活力。 这股活力正是力量的充盈,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以前他每次锻炼完身体后不大一会,身体就会恢复初前的样子,此刻他能够感觉力量储存在身体之中所带来的最真切的力感。 不过韩承尚未真正踏入修练者第一境内气劲,他不能与常人一样气沉丹田,他必须将自己贯以七经八脉的力量气沉龟囊之中,虽然肚脐就在丹田处,但毕竟不是从经脉之中顺流而下,韩承用了一周时间都未能掌握其中诀窍。 跟你拼了! 韩承牙口一咬,眼睛里透着狠意。这么多苦都吃了下来,就不信临门一步还会走不进去。 连续奋战了三天夜晚,第四天早上,韩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线下方一丝浅浅的紫色光芒吸引住他浓黑眼圈中的一对颓靡眸子。 这缕浅紫色的光芒就如同夜火里的一溜星光,灿烂中拉拽着醒目的顔色,浅淡中闪砾着艰苦的成就。 韩承嘴角抿着艰涩微笑,他第一次笑得这么高兴。 这么多年,他仿佛已经忘记了从心里洋溢着微笑的感觉是甜的味道。 这就是内劲吗? 龟囊之中这股细小的光芒虽然浅弱,但韩承却能清楚感觉到龟囊之中传来了一股可以脱离于身体的力量感觉——他能够控制这股力量。 他尝试着导引这股力量。 力量迅速从龟囊之中涌出,然后通贯于臂膀之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好似突然间充满了力量,一拳挥出去。 拳头臂实有力,打出去一拳的力量远远比早前打出三拳的力量还要强劲。 丹真子蹦出来询问韩承的修练进度,却发现韩承竟然用了如此短的时间就迈到了武夫境颇有些惊讶,寻常人便是体格再如何拥有天赋,可这《奇门盾甲功》的主旨是打磨身体,之后才是修练。 按照丹真子的想法,韩承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才有可能将身体打磨好,然后才会真正修练出内劲。虽然这对于他来说有些长,但他觉得从零出发的韩承必须得经过这样的打练。 当然,丹真子也担心韩承拖延的时间太长,不过韩承能有如此毅力,他也就乐得成全韩承,虽然他托得越久灵阴也就越弱——因为脱离于主体的灵阴没办法得到修练的滋养就会像是没水的花一样枯萎,但他至少还可以再活三年以上。 待韩承成为正式弟子后,便让韩承立即下山寻找一副肉身。他夺舍成功后,便会立即实施自己的阴险目的,他可不怀疑惑韩承会逃脱他的掌心,韩承就是他手里的一条鱼肉,怎么都不可能会挣扎得掉。 但其实韩承今天能有这进度也没什么惊奇的,如果算上韩承先前的五年时间,根本就不算得是什么突然破性的成就,这五年来韩承虽不能正式踏入修练门槛,但他却也没有放弃磨练身体,虽然不能蓄集力量,其实他身体早已被他打练得非常结实,所以如今他突破凡身肉体的速度快根本不足为奇。 “喂,三年时间,你确定能帮我成为正式弟子?”韩承最近修练小有所成,但真正因为他迈入迟来的内劲境,也知道了修练比他早前想象的还要困难,当真是一层深似海。 “你只需要好好修练便是。”丹真子说。 韩承瘪着嘴道:“我可告诉你,若是我不能成为正式弟子,我便没有时间下山给你找肉身,到时候你可得后悔。” “后悔老子一定也不会让你好死!”丹真子极不喜欢被这小家伙在气势上压着,他很讨厌这小家伙,聪明人可真不让人喜欢。 “你千万另惹怒了小爷,否则小爷现在就让你后悔!”韩承冷着脸,他很喜欢青风的口头禅——‘小爷’,只可惜他修为太弱,唯有青风有这样的实力和胆量,不过现在倒是这贼家伙可以供他欺一欺。 “哼,你便是好好修练你的,等时间到了,我将我在雨林门中的修练秘洞告诉你,到时候你拿到里面的东西,要通过考核自然是不难。”似乎是很害怕这小家伙胡思乱想,丹真子不得不让他能够安静下心思来修练。 “你当真在雨林门中还藏有修练秘洞?有什么宝贝。”韩承两眼放着贼光。 丹真子怒“哼”没回答韩承。 不过韩承觉得这老家伙还真的挺贼,想不到在雨林门中还藏有秘洞。 他不怀疑丹真子所说的秘洞是用来忽悠他的,因为丹真子需要他去找肉身,那么就必须要帮助他通过考核,这是很简单的结果。因为只有正式弟子才有自由之身,杂役弟子就相当于卖身于门派,到了正式弟子后,不需要长年被困在山里,更是可以长年在外历练,也可以去门派里找事做,一方面增加自己收入,一方面也可以历练,这些都只有正式弟子和大长老弟子才能够享受得到的待遇。 嘿嘿嘿嘿…… 韩承脚绑着重重的沙袋奔跑在药材峰和丹药峰之间,日落日起,风雨交替,那山道旁的几朵路边花终究谢幕在了他的背影后。 不久,一场皑皑白雪像是仙人打翻了绘画墨汁,染了整片山谷。 韩承抬起满是热汗淋淋的额头,目光覆盖在这雪花的天地之间,深深吮上一口冰凉冷气,拼搏的人生总是让人有种幸福感,即使很苦。 偶尔间的回忆对于现在的韩承来说只是人生中的一瞬间停顿时。五年前他每天都要用很多时间来回忆,现在他能够用来回忆的时间最多只有一瞬间。 然后,他又开始不断把自己的背影牵拉在两座山峰之间。 一直不停…… 快过年的时候,雨林门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大事,一直独缺的八大长老终于重新补齐了人数,据说那个女子叫——寒秋诀。 其实对于韩承来说,这件事根本没多重要,韩承只是在偶尔间听到了这件事,因为那些人谈论起这事时把太多的重点都落在了那个女子身上,而不是大长老这件事情上,韩承没怎么关心,也自然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赤霞峰上,一道白色身影落了下来,他白衣飞扬,长发翩翩,一双星眸浩目,风清傲骨,这般容顔仿佛像是受上天照顾的幸运儿,可比那位凄惨的倒霉蛋要招人喜欢得多了。很快一道红色身影划驰而来,就落在这人身旁两步远,衣光如焰,被风一吹,凤舞腾逸,灼人眼殇,却又目藏冰霜,俊丽之间,给人一种莫近的生冷,这也许就是她为什么能够成为众弟子之中唯一一位高似天仙般的存在。 “应该叫你一声师叔了,师妹……但我还是喜欢叫你师妹。” 女子沉默着,那不动声色间的容顔却闪过淡淡的不喜。 “那些人可还真是讨厌得很,竟要你查清楚陈长老之死才真正同意你成这赤霞峰的女主人,等我当了掌门,一并将他们除了……你打算何时离山?” 第14章 内劲第一层 一日、一日、又一日…… 几场大雪过后,山坡上的积雪更厚了,空气中的温度也更冷了,几只小雪松蜷缩在洞角处,享受着洞口里冒出来的热浪,听着偶尔从洞中传出来的轻哼声以及它们听不懂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仿佛像是因为疾速的出去打得空气噗噗作响。它们刚开始时很害怕洞中那全身披着黑色鳞甲的怪兽,但渐渐地它们熟悉了这怪兽并不像它们想象中的那么凶恶。 韩承不断扯动着身体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不时传出沉重的踹气声音,比起以前的乏力,这声音更透着一股沉力。 那一拳一拳冲击在石面上,每一拳下去都打得非常实在。 在他身旁摆放着一堆小小的碎石山,石面上能够看得见好些还残留着黑色斑迹,那是鲜血沾染在上面慢慢变了顔色。 肚腹下那颗紫色有如大葡萄的龟囊此刻光芒比早前又明亮了许多,像是一颗被水洗干净了的葡萄在阳光下能够折射着莹莹光渍。 韩承深深吸上一口气,吞气雄浑,气韵河山,轻喝一声,喉结处传来嗡嗡轻震,有如蜜蜂震翅的声音。 龟囊中内劲充盈,被他一引后,内劲贯过身体经脉直入拳臂。 一捏拳臂。 肌肉条条撑起,可以看见臂膀上的肌肉块将鳞片撑得鼓起小肉包,着实蕴藏着几度爆发力。 嘿! 奋起全力一拳抡下。 只听得气流扑!的一声响。拳头如风贯过,带着劲力,随后便是一声沉重的砸击声响起,见方的石块在这一拳砸击下,立时炸得四分五裂。 这一拳集融了内劲。 韩承很满意自己的成就,他抹去额头上挂满了的汗珠,卸下腿上和手臂上绑着的沙袋,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去。 拆去二十斤的负重,他感觉身体轻得就好似一只轻燕,速度远远比早前快出数倍,七、八步的距离一抢就到。 内劲第一层盈练,全身每一条筋骨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不过若是仅凭现在这样练下去,在余下近两年的时间里想要再进一步却是有些难得很,即使内劲境只有三层,但每一层的提升也是非常艰苦,除了不懈的磨练,在食物上必须得到改变呢。” 韩承现在真正踏入内劲境,对于修练有了最直观的感触,身体修练是一个方面,另外的辅助方面也尤为重要,这也是为何外界流传‘一朝入道,穷极一生’,正是因为在辅助方面必不可少,尤其是食物,若是仅凭普通食物,难以维持身体所需,杂质太多,便非常影响体质,体质不行,又谈何修练? 特别是到了真气境,对于体质的要求是高得很,若是体质跟不上,真气境突破起来远远比内劲境还要难,就更别说法元境了。这也是为什么普通人若是没有依靠一生都难以成就大业的原因,当然也有穷及之人行着不光彩的抢掠之事,虽说这样来财快,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若是抢了哪个大家族或者是大门派弟子的,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会被人追杀至死。雨林门中也有不少追杀令,正是因此而生,门中弟子若是接了这任务,也会得到不少好处,当然这也是门派或家族用来笼络人心的手段,让活着人的知道只要是家族中子弟或者是门派中人,便是死了,门派也都会将其追杀。 再过几日便到了年头,到时候有三天时间可以休息,三天时间可以用来做一些很有意义的事,韩承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陆师兄,陆师兄。” 韩承重新将沙袋绑在脚上,两条手臂也扎着鼓鼓的沙袋,但他跑起来的速度依然是有如马奔,眼看前头有人,迈快着步子几步就追了上去。 这人身材不高,比韩承要大两岁,但个子比韩承要短半尺左右,不过为人倒是贼精贼精的,一双小眼睛里眼神流转,回头看着是韩承,倒也挤出了些许微笑:“韩师兄是你呢。” “过几日到了年头,你们是不是又要去断牙谷狩猎?”韩承曾经帮过他,虽说不算是什么大帮忙,只是发现他昏倒在路边将他扶了回去,但毕竟有助于陆云猴,两人间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碰面后总是会招呼两句。 “是的,我们已经约定好了。”陆云猴不置可否。 韩承犹豫了一下:“可否、带上我?” “师兄也要去?”陆云猴有些吃惊,他眼珠子一转,想了一想道:“真是抱歉,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你,要知道我们一起去的有五人,我不能自己说了算,得询问其他师兄的意见。” “好,我等你的消息。” 韩承脸上的笑容依然,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结果,他与那几人无交,若是陆云猴不同意,想来那几人也是不可能同意带着他。要知道他是众所周知的不能修练,即使现在展现出了些许实力,但也没人会相信他的能力,带着他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个累赘,不仅如此他们还需要把结团猎到的猎物多分出一份,任谁也是不可能会同意的。 直到年头的前一天晚上,韩承还是没有等来陆云猴的消息,而这几日韩承也没有见着陆云猴,其实在药材峰上他们有过一次不远的碰面,但陆云猴当时背着药材准备下山,似乎是发现了韩承,他下山的速度非常快,韩承刚想询问,他便已经从走出了很远,对于韩承有意识的一声呼喊,他也当作是没听见。 韩承仅是笑了一笑,他并不报怨和埋汰陆云猴,大不了以后当作陌生人罢了。 突然一声清扬的钟声从外面贯进了屋子里,这声音响了九次。 直到最后一次,声音拉长着长长的音续,将气氛渲染到了极制。 过年了! 韩承从屋子里出来,把目光向前方黑夜笼罩的天空散去。 漆漆乌乌的天空中一道道七彩流光就如一颗颗染了顔色的流星划过天空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光弧。这些星光不是拉扯着方位构成一副美丽的图象,便是有如万花一般绽放着好看的形状,把天空勾得绚丽无比,将这夜色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美景。 这些都是雨林门修练有成的弟子们,他们正踩着自己的飞剑迎舞着新年的到来给门中的长老们欣赏,远远就能够听得见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是与天空中的热闹景象相比,这山脚下的小屋子实在是有些孤寂了,除了几声鸟叫陪伴,再无任何声音可以喧嚣这沉静的耳根子。 青风应该没有回来吧,到了今夜,想必茹梦也是不会下来的了。 偶尔间从天空中飞驰而过的剑光洒下稀稀零零的薄辉,仿佛是在可怜那笼罩在黑暗里的身影,然而,片刻间的怜悯和温柔,却终究还是敌不过黑暗无情的打压,将他彻底淹在某个不能光芒笼罩的角落里。 转过身去,他回了屋。 倒并非是因为这般冷静而失落忧怀,事实上这五年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寂寞,甚至是渐渐地喜欢上了不被人打扰的安宁,当然他也没有心思要去讨厌今天夜里这些吵杂的声音,他换了干净身衣裳,然后将青风送给他的‘烟虚符’和‘火铜圭’一并带上,趁着夜色,他独自前往断牙谷,明天是年头,今天夜晚不会有人来找他,陆云猴他们也不会在明天出发时通知他,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第15章 夜逢朝埲 不管别人如何,我一定要成为正式弟子! 韩承一个人独自坐在树林中一间破损的茅草屋里,今天虽是大年夜,但过年的热闹气氛早已经被他甩开在了十里后很远的距离,夜风穿过残破的屋沿断壁,将林子里徜徉着的宁静气氛灌溉了韩承内心里最后一分躁动。 若能够与陆云猴等人一起,他们合租只仙鹤载他们到断牙谷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只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租一头仙鹤的价钱据说一次就高达五十两,韩承五年时间才不过集了一百五十两,又全都花去买鳄象龟龟囊,再说单仅他自己一个人花五十两去坐一次仙鹤,倒不如将这五十两花来全部用作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更是其用所值。 所以他不能与陆云猴几人一起,便只有单鸟先飞。 断牙谷中有许许多多蛮青牛,蛮青牛肉质不错,也能卖好价钱,但要猎杀还是不易得很,它们虽然不比家牛肥壮,个头比家牛要瘦小些,但是这些蛮青牛长年奔跑,速度疾快,而且非常灵活,力量堪比内劲二层武夫,普通人见了只有跑,便是一层内劲的人,若要猎杀也需得与他人组团,想单凭本事猎杀,除非是要略施些陷阱才行,原则牛杀不了,很有可能被蛮青牛直接撞成碎块。 试想内劲二层的力量,那奔驰起来的速度能够追得上脱手的利箭。 再加这蛮青牛角头坚硬,便是铁板都能够被撞凹。 “夜路半行,没个歇脚地,这是遇上了,倒不知屋中是哪位道友,行个方便,也让咱这过路客暂顿休憩片刻。” 屋外传来一铿锵有力的男声,听这声音实韵,修为只怕是比自己还要雄厚,韩承稍作犹豫,便同意了。 推开倒在门口半掩的门,月光带着这人的身影一起闯进了屋子里韩承的视野中,这人个头很高,比韩承还高出半个头,眉宇粗犷,着一席粗布袍子,看不出多少华贵外表,与韩承应是普通一类人,只不过听这呼吸声音匀横有力,气息沉敛,脚步轻盈之间却有一股风劲,修为必定是比韩承要厉害。 “在下朝埲,道友看上去是个善人,倒不如给个名号,也好记着。”此人长着张稍方的脸,拱了个手以示谢意,但动作没多少规范,就是个简单的动作,说话粗粗鲁鲁的,给人印象有些匪气,不过看上去也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韩承并没有放弃提防,出门在外又不熟悉,自然是不可能见人外表不恶就单纯的相信了人,他仔细瞅了两眼,因为这仔细瞅的时间,所以看上去有些发愣,然后才是勉强挤出一撇淡笑说。 “我叫墨冰,这里不是我的地儿,不必客气。”韩承没报自己真实名字,出门在外自己的底细少人知道总是好的。 “大年夜下,正是亲朋好友欢聚时刻,道友却是独零零一个在这小山夜里的残破小屋子里呆着,感情是被人追杀得不敢见光的主儿了。” 朝埲说话虽不含糊,听上去粗得很,有些得罪人之意,不过比他粗犷一面所呈现出来的鲁莽,这厮其实心细得很,他仔细瞅着韩承,想从这句话中捕捉出韩承的眼色变化,然后来分辨出韩承是否是一个危险分子,若韩承眼神中稍微闪砾几度异光,他便会有所动作。 毕竟行走在江湖,夜黑风高杀人夜总是干脏事的良辰时机,朝埲已经在江湖上混了多年,江湖就是一把杀猪刀,谁要是猪了,谁就会被杀,这是很简单的生存道理,虽说他早前也遭过好几次黑手,但都被他化解,对于这些阴暗诡计早就玩得熟透,自然是心思厚得很。 不这韩承这家伙眼神里透出来的提防倒丝毫不见有多少危险神色,朝埲又悄悄将目光朝四下一扫,始终是没有坐下。 “朋友不在,便只有我一人,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孤独,倒是不喜欢热闹了。”韩承虽说对人提防,但他毕竟江湖阅历浅了,他不知道说出这翻话被有人心听了去是会怀腌臜心思的。 “这家伙挺实诚。”朝埲一听倒是心里乐了,再仔细观了韩承几眼,确定这位比自己年轻的小子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辈:“我也不喜欢热闹,咱们倒是像了,这大年夜下孤独得很,能遇上个臭味相投的人倒也是一件幸事,道友不妨过来饮上一壶如何?” 韩承本想拒绝,奈何此人已经从那虚囊中取出了两袋子酒,眼看韩承犹豫不接,他倒是一扬手便将手里的酒袋子抛出。 只是! 突然一声轻细的摩擦声音惊扰韩承双耳,那微弱的一条寒细光芒竟然在酒袋子的掩护下直接递向了韩承。 不论是动手间的动作连贯,还是这出剑的速度与酒袋子结合的完美巧度,此人的修为都远远高于韩承之上。 好快! 真的好快! 韩承只是觉得一刹那间这条细寒的光芒便已经斩在了身前。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架,而且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危险。 在雨林门中他虽也面对着与争吵扯皮,但还是有不少人都顾及柳青风的实力,所以最多只是与韩承在顔面上争驳几句,都不敢真正大打出手。 这一次,再没有人顾及到他身后的柳青风,而柳青风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在他身前。 他全身的皮肤都仿佛一紧,背脊骨都在这一会间发了凉。 小时候他经常被人打,虽然他其实可以跑得很快,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跑得很慢,不过这也就造就了他每次知道危险后,都会下意识的避开护住自己。 他只是下意识的一侧,这一侧仅仅只有小半步距离,但也正是这一侧,他竟然避开了这条斩过来的寒光。 寒光贴着他的身体划出去,在衣裳上撕开了一条小小的口子。 眼角笼罩着这道划出去的剑光擦着皮肤一带,竟然摩出了一条火星,但韩承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轻轻一条轻风刮过似的。 咄! 寒光贴着韩承仿佛像是没有斩中他,直接落向了韩承身后的草垛子里。 突然,草垛子里蓬均细剑光竟然爆闪而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剑光光球,光球一绞,便将草垛子全部绞成碎渣,也同样接下了斩向草垛子的这一剑。 草垛子里有人。 韩承下意识一惊,便看见草絮纷飞的背后,一条黑色的影子露了出来。 这时韩承才明白哪里是自己反应快躲过刚才的一剑,明明只是刚才这一剑并非斩的是自己,乃是他身后的草垛子。不过更让韩承惊讶的便是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身后五步远的草垛子里藏着一个人。 若是此人突然对他发起偷袭,他根本就躲不过,看此人刚才接剑的速度和手法还有那力道,显然与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铮!的一声,两剑交击的瞬间,那斩去的剑被格了开,同时那人趁机便是双脚在地上一点,身体如弹簧般弹射出去,撞塌了半边残破断墙。 不过此人刚刚逃到门外,便听得一声惨叫传进屋子里。 同时,屋子里的朝埲这个时候也追了出去,此人步伐及快,一步展动之间,韩承只觉得眼前人影一幌就不见了人,待再反应过来时,便听得屋外传来了一声金属碰撞的交击声音。 第17章 《盘宗步》 天下大道终归惟一条,但修练的法子却是百家齐鸣,万花齐绽。 然则却也脱离不了两个本质,一则为功法。 功法乃为练身修实,旨意为修练身体增强身体实力,韩承练的《奇门盾甲功》主旨便是以修体,亦为功法。功法也乃修为基石,所以为重中之重。 二则为武技。 武技可分为拳,手,掌,步等等不同变化成形,同样也包括了武器,剑、刀、枪,等等。韩承虽然修练了《奇门盾甲功》但也仅仅只是在修练身体实力,在技艺性方面则是差得很,根本没有涉及,与人对战时最多是靠身体的本能反应来应接或者是对敌。若是遇上弱的对方,自然是可以凭靠自身实力来碾压对手,倘若是遇到了实力相当乃至于实力更厉害的,少了武技便是会处处受制,毫无一展拳脚的本事,自然是容易被人击杀了。 武技的主旨乃是用于如何控制力量,这力量包括内劲、真气、法元一切方式修练而成的力量,将力量改变为一种作战时的技巧,若是实力上差距不算太大,便就靠各自武技祭练的熟悉程度如何?技艺若是熟练,亦可在很大程度上提升战力,同样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抓住其中机巧,自然是可以胜人一筹。 丹真子只告诉了韩承《奇门盾甲功》修练,这虽是门踏入修练的入门功法,但是却并没有告诉韩承武技修练。 《盘宗步》。 韩承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这本书是他在茅草屋里捡到的,正是那位藏在草垛子里被朝埲斩杀了的叫秦快之人留下的,当时他被朝埲突袭,一格挡朝埲那一剑时,因为攻击太烈,也许从身上将这本书掉了。或者是秦快本来就欲藏在此处,待躲过了这一劫再折回来取,但哪料这一次他再没能从韩埲手里逃脱,彻底被朝埲一剑了了性命。 或者是此刻朝埲检查秦快尸体上的囊兜时发现并没有他朋友失去的《盘宗步》这部武技而惊讶自己是不是被那个看上去实实诚诚的小厮诈了一计。 至少韩承不知道那位看上去粗犷但内心非常细腻为人又倒挺面善的青年汉子正在懊悔也许当时他真的应该做一次赶尽杀绝的恶蛋,也不至于让自己此时后悔——江湖啊,果真是一把杀猪刀,谁若是猪了,就只有被人宰啊。 有这么好的一部武技要诀自然是不可能白白浪费的了。 虽说这次遭遇多少是让韩承有些后怕,但现在能得到这部也是值了,不过韩承有了这次经验,日后自然是会多加小心。 韩承现在嘴角正抿着笑意,仔细研究着这部武技。 这《盘宗步》竟然远远比他想象的普通技艺要精妙得多,他甚至看了三遍,才闹懂这些字语之间的意思,理清楚出《盘宗步》真正的武技精要所在。 《盘宗步》的主旨精要自然是在步伐上,但是这步伐一共分斜八步、正八步、外八步、内八步,八步集合虽是三十六步,但是每一步的步伐走动是完全不一样的,每一步的迈出,脚掌与身体之间总是保持着四十五度角,身体仿佛像是一颗扭曲的树,但双脚还必须得像是树桩一样深深扎在地里,不动如宗,而且身体不论是从哪个方向,都必须与脚掌保持这个角度,更重要的是每一步要连更,若是连不上,这《盘宗步》便很难走得出下一步,而且连更不上,身体也会失去平衡,就如同韩承此时此刻刚走了两步就一头撞在一颗树上,疼得直揉额头,赶忙选了片稍微开阔的地方来练,但刚刚走出两步,正当连接第三步时,身体便又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韩承噗噗吐去嘴里的草碎子。 这《盘宗步》步伐展动之间除了脚步之外还要结合身体内劲于经脉之中运行变化,刺激穴窍,以运身体力量,诸面结合才能予生变化展现这古怪步伐,韩承一直试了三十六次,始终都不能掌握其中诀窍。 这也直接导致这厮决定就是咬碎了牙,也要把这部武技啃下来,这厮虽然表面实诚柔和像个软骨头,但其实骨子里本性却非常桀骜。 噶!突然一声锐鸣尖啸声音从天空中传来,韩承猛然一顿身,将目光向白茫茫的天空看去,直到过了一会那几团云雾之中才出现了一团黑影,这黑影的速度疾快,便是两三个呼吸后,黑影就已经盘在了树林上空。 如此近距离迎见,韩承不免瞪大了双瞳,这只仙鹤高约丈余,两只鹤足纤细有如两条长竹杆,展开的羽翼丰满,比芭蕉叶还要大上许多,双翅一扑一扇,震卷出一潮一潮的风潮,好似惊吓了下方树林,方圆十几丈内的树木纷纷摇枝摆柳,欲作逃跑之势。 鹤背上下来了五人,正是那陆云猴五人,倒是不料竟会有这么巧,在此处碰上了他们,韩承躲在一颗大树后,将脸贴着树杆视线掠过去,那御鹤的正式弟子点了点五十两钱后,便使了个口诀,很快这仙鹤又展翅而去,两三个盘旋便已飞入云宵中消失得没了踪影,端得是逍遥又潇洒。 “这次咱们一定要报了上次的仇。” 说话这人韩承认识,其名为朱广高,个子和韩承相差不多,但比韩承要壮实多了,盘了个道髻,看上去精练有力,气息均重,修为是这五人中最高的一个,应该有内劲二层,手里提着把用黑炭石锻的铁剑,普通材质,自然是比不过灵石的,但比劣质材质又是要好了一个品次,是中品铁剑。 “对,苦练了一年,不信还弄不过他们。”另外一个韩承同样也认识,这人脸有些歪,韩承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是会很安慰,因为这家伙长得比他还不耐看,此人名为谭建。 “一千两可是咱们这一年来辛辛苦苦弄来的钱,可不能再便宜了那帮崽子,非叫他们知道爷几个不是好惹的主。”这人名为候阵,个头和陆云猴差不多,但为人看上去木木的,没有陆云猴看上去贼精油滑。 “老子已经练成了王霸三刀,铁定叫他们尝尝爷的刀法。”此人名为辽刀克,听名字还是挺虎的,长得也挺虎气,肩头抗着把巴掌宽的刀,匪里匪气的,普通人看了必定是要畏惧他。 陆云猴始终都没说话,但其实是这五人之中最聪明的智囊,这家伙就安安静静的听着其他四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发泄着心头怨气,只有两颗眼睛不断的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过了会。 “咱们去约好的地方,先设下陷阱。”陆云猴如同发号施令,他一语道出,四人根本没任何人反对,偕顺了他意思。 韩承觉得若是陆云猴同意带上他,其他四人不可能会否定,哪怕是有些意见不合,但只要陆云猴稍微表现得强势坚定一些四人也必定是不会违了他意,显然就是陆云猴自己不愿意。 虽说知道了这小小的原因并不影响韩承心情,但总还是觉得心里嗝应得很,不过见这五人朝着林子里走去,韩承也悄悄随在了他们身后,他对断牙谷不熟悉,如今遇到了有熟悉的人带路自然是好事。 陆云猴等人一行到了处乱石滩,这里山石块大若床,一块一块横七竖八的散在四处,甚至有好几块石头有两三丈高形若小山,他们穿过石林到一处乱石相围的空地停了下来,这空地左右约五十步,四周被几块较大的石头围住,有三条石头裂缝可供人进出,陆云猴伸手指了几处,将那进出口也指着。 朱广高手持长剑默默站在那作监督,其他三人则像是工兵蚁似的,从纳虚戒指里拿些许许多物件,开始摆放,看上去他们做事有条不紊,显然是早有商议,如此看来陆云猴在这群人中虽然修为也不算高,但地位却甚至比朱广高还高。 韩承决定离开,这些人如此设计必然是要上演一场血腥打斗了,他无心卷入这场纷争,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猎杀蛮青牛,给自己开荤,可不是来这里卷入无端争斗,陆云猴不带他,他又何必给人冲当打手。 第18章 《王霸三刀》 事实上韩承知道自己的实力是有限的,给人当打手估计也是只有被人打的份,内劲一层虽然相较于普通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厉害,但在修练界中,这只不过是最低弱的一层,弱得就如同刚刚长出毛融融羽毛根本没有丰羽的小鸡,这个危险的世界到处都是比他强大的存在,所以安分和低调依然是他在今后很长一段成长的时间里都必须要保持的。 有人。 这真是个糟糕的发现,不过还好韩承早发现对方,他借着石头的掩护,迅速将自己藏在了一处石缝夹角,仔细听这脚步声音,来者人群似乎有五六个,似乎是因为知道四周没人,所以谈话也就相对放纵了些。 “昨年诈了他们一计,今年咱们一定还要再诈一计。” “那几个傻子,当真是可笑得很,还说跟我们正大光明呢。” “如果他们不是雨林门的人,早就把他们杀了,哼跟我们七仙房斗,他们雨林门迟早也会被我们七仙房给夺了,这次咱们几个下手狠辣些,杀了人便杀了,估计他们也不会再傻得还要赌下一次,而且据说掌门正连合其他几派好似还有无空山一起策划要对付雨林门呢?今后蜀国估计再也不可能是他雨林门一家独大。” “无空山,那可是魔门。” “哼,既能达成同识者,分什么正邪,这世间本就没什么真正的正邪之分。” “消息可靠吗?这事可别胡说,要是传了风声,估计咱们会首先遭到雨林门的血洗。” “应该是错不了的,柳河的妹妹嫁给了帮中赵堂主为妻,这你可是知道的。而赵堂主乃是帮里的几个核心人物,从他牙齿缝里说出来的枕边话岂是他妹妹会胡口乱言的,最近你难道没有发现赵河这厮改了以前那游手好闲的姿态,开始发奋修练了吗?到时候虽然不会被安排在第一波攻击,但也是必须要有防身实力,否则真是打起来,可没多少人能够顾得了他。” “这厮有个漂亮的妹妹还真是好。” “莫要羡慕他人了,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自保呢?估计到时候也是炮灰的份,所以干了这一次,咱们也需要加紧了,最多在十年之内,必定是要与雨林门发生一场死战的。” 几人谈笑之间走得远了,他们丝毫不曾注意这些谈话声音全被两只耳朵尽数听去,从这几句谈话中倒还真能听出不少有价值的消息。 七仙房乃蜀国另一门派,实力不如雨林门,雨林门在蜀国一家独大,其他门派或被打压或被吸纳,迄今为止几乎没有任何一股实力能够正面对付雨林门,但看上去情况似乎也不乐观,那些只能抱团取暖的小门派终于是要组成一股强大实力与雨林门掰掰手腕了,估计到时一场腥风血雨是少不了的。 “这件事我得提醒青风,到时候若真是展开一场大战,正式弟子大多都是炮灰,对,还有茹梦,一定让他们加紧修练。如果在三年后的青云会上成为大长老弟子更好,不对,离青云会只有两年了……唔!我也是一炮灰的角色?” 韩承心里猜想一旦开战,冲在最前面的定是他们这些杂役弟子,他们数量庞大,虽无多少杀伤力,但冲击力应该还是不弱的,再者他们便是全军覆灭,对雨林门整体实力影响不大。诸派虽然结合,但个派中还是以普通杂役弟子居多,第一次冲击,必然是最弱的打最弱的,估计他们这些杂役弟子足够对付诸派的普通弟子,但即使第一波战胜,很快他们就会面对诸派联合的强大弟子,到时双方实力悬殊,他们只有被屠的份。 “我也一定要加紧修练,增强实力。不过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既然此人说有十年,想来至少在近几年是不会发生的,毕竟雨林门的实力足够震懾所有人,他们若想要推翻雨林门必然是要有足够的把握,一次成功,否则这些小门派最后必定是生存不下去的,雨林门定是会血洗他们。” 其实韩承倒还挺希望这场战斗不要开始,虽说他并不喜欢雨林门,对这门派也没多少感情,但现在安静的雨林门对他是有好处的,单是这药材就可以随时随地偷,虽不能偷得好的,但普通药材也足够他修练所需了。 “不过这件事终究不是我能够阻止得了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增强自己实力,每强一分,自保的能力也就强了一分。估计到时候青风和茹梦他们便是混在正式弟子大军中可以应对,也不可能腾出手来护我……这样看来我终究还是一个累赘啊,不过我不能成为他们的负担!” 这边想象中韩承却是小心翼翼跟在了这群人身后,想来他们过去发现陆云猴等人后必然是你死我活的一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虽然总是让人不耻得很,但若是有个时机能稍微发一下大财,自然也是不能错过的。 这个世界好心被雷劈! 韩承曾经帮过陆云猴但这厮竟如此待他,他心中巴凉巴凉的,饶是现在知道他们就要相遇,他也不会再好心去提醒。 至于这件事是否要告诉门派,韩承没这心思,这么多年他生活在门派中最底层有如蚂蚁般过活,对雨林门没任何感情。 乒乒! 两声金属相交的声音惊吵了这片石滩林地,韩承立即掐断了心里面其他心思,小心翼翼爬到了一块大石头后,匍匐在石块上,将视线贴着石沿朝下方看过去,正巧便看见几人全都打斗在了一起。 这块大石有三丈多高,从上面俯视下去,正巧可以将整个不大的空地都收览眼中,昨天夜里他是第一次真正经历打架,虽然并未参与,但还是让人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身上嵌着黑鳞甲,饶是他避开了那一剑的主锋,身体也是必然是要留下一条伤口的。 这下他倒是正好可以仔细观察这群人厮杀,阅读一下战斗,免得今后在应战是犯了糊涂,因为一次大意,就有可能会送了性命。 陆云猴对战的是一位小个子,两人修为都不高,陆云猴使的是一口细柳长剑,剑法看上去不算精深,练得应该也不熟,估计他最善长的是设陷阱,不过他的对手也不算得厉害,虽然使得宽三指剑稍占上风,但打起来一时半会也灭不了他。 打斗得精彩的自然是要数朱广高与另外一人之间,这二人应该都是内劲二层,实力在伯仲之间,剑与剑碰撞的声响就仿佛涛声拍岸一般,每每一撞,他二人身体半丈内的气流都变得扭曲起来。 不过要数最精彩的却是他们旁边不远,那位自称练了《王霸三刀》的辽刀克。 其实这二人根本就没打起来,两人对峙着竟像是两个局外人,都站在那一时半会没有动手的意思,韩承想看完整的战斗,所以将注意力都集在了这二人身上。 韩承仔细观察了一下辽刀克的对手。 此人身材削瘦,个子也不太高,但却穿着一件宽大袍子,看上去就像是挂着一件大衣的稻草人,手里持的也是件古怪器物,像是个葫芦,但前头有个指头大小的竹杆子。 “奶奶的,爷受不了,看爷不劈死你。” 辽刀克忍了一会,终是忍不下去了,他把肩头上的重刀一托,驭步朝前横跨了一步,这一步足足有平常人三步左右距离,抢近了与那宽大袍子者之间的距离,那大刀如阔斧一般,当即一刀惊喝,撂刀就出。 刀劲片过气流引起一团气潮,出刀速度倒是不慢,刀劲崩裂的破坏力量便是韩承隔了这么远也暗暗心惊辽刀客的力道雄浑,他是接不下的。事实上与辽刀克对敌那人也没有本本分分抽剑相迎,此人那脚步一展,身体竟然虚飘了起来,虽说未飘起多高,但韩承看得清楚,此人双脚离地足足有一尺,这个时候韩承才知道此人为何要穿一件大宽衣裳了,原那衣裳竟如布风筝一般,将他身体托了起来。 第19章 上青天对拂青花 一刀! 刀刃贯臂全力,刃口迫杀出去的力量甚如小溪水纹般激荡! 但这一刀落空了。 并非是斩空,乃是对手走的是轻灵路子,修练的功法韩承不知道,但是看此人身轻如燕,疾行疾步之间,抑扬见收,如步凌微于水面,再配上宽大的衣裳,展动之间可不如同一只会飞的鸟儿,活灵活现是很。 既然不选择以战应战,这一刀所造成的威势自然也就成了无端消耗,不能造成杀伤,便是再猛的攻势,自然也是很遗憾失败。 除非! 有如此刻。 贯下去的刀片子竟然在那落地的瞬间被一个斜拉,很难想象当一个人全身重力都集中在这砍出去的一刀时竟然会在那最后紧要关头改变了力道方向,巴掌宽的刀片子竟然还借着落地的撞击力量直接一捣而上,而且这气势勃发,甚至能够听得见那辽刀克冷哼声中的得意,刀刃口子的气流都明显叠得是厚了些,显然这一刀的攻势比刚才出去的还要强上一分力量。 但辽刀克的对手似乎并没有惊讶,他的身体就好像是一张薄纸的,就这么轻飘飘的倒在地上,丝毫看不见重力的压迫下,让韩承不由得吃惊张大了嘴,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将自己嘴给捂上,免得闹出点动静把自己也害了进去。 刀刃就是这样贴着那人的衣裳刮了过去,就仿佛像是一棍子打在棉花上,猛力斩出去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一刀上被无形的散放了开来,看上去辽刀克也似乎因为这一刀的失算而有些懊恼和沮丧,身体中的内劲仿佛有种不受控制的崩溃感。 那对方手掌就在地上这么一拍,借着地面上的反击力量,他身体一跃而起。 韩承能看见此人跃起半丈高,那嘴角抿出来的得意笑容,是那么的得意。 “上次你败了,这次你还是得败。”这人跃起的瞬间,嘴齿碰撞的声音发出来后,他在落下去时,便将左手往手里的那怪器上一拍。 噗噗噗! 那奇怪的物器上暗藏着三支细小的钢针,钢针一下子喯射出去,便是直接朝着辽刀克的头顶,好似一击便要解决了他。 只是! 韩承记起辽刀克先前说过他修的是《王霸三刀》,如果从这部武技上的字面意思上理解,那么辽刀克才斩了两刀,还有第三刀。 来了! 韩承眼中精光一闪,不是他眼中的光芒,是那刀片子折射出来的光芒打在了他眼睛里,辽刀克竟然在那看上去溃败的瞬间收摄了全身内劲。他松开了手,但是换来的却是另一只手,左手握住了刀柄,然后是一记‘抽刀断水流’,横拉而上的刀刃因为内劲充斥的原因就仿佛像是一条宽宽的银白色小溪流过。 拉斩出去的势道竟然直接在气空捭开了一条半丈长的裂口子。 三颗迎头撞击的钢针就好似鸡蛋撞在石头上,被这一刀斩飞出去的同时,刀刃直迎向上。 那原本立在半空正好偷袭的男子此刻却正在疾速下落,他虽然动作轻快,人也削瘦,但也阻不住自己下落之势。 而在他落下的下方,便是一条刀口子迎空抽上。 刀口拉着了一条血红色的弧口片刻间染红了空气中。 那人怪叫一声,被这一刀斩中,宛如一只被斩落的蝴蝶,飘了几下落在地上。 韩承盯着那被一刀斩下马的男子,也盯着旁边大口踹气的辽刀克,此人用了全身内劲斩出最后一刀,这一刀也明明斩中了那男子,但韩承却看见辽刀克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皱紧的眉头下目光正牢牢索定着那落在地上的男子,沉重的视线里隐隐流露着不安。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在这一年里的确是练出了第三刀了。” 韩承眼睛一紧,便看见那原本趴在地上的男子竟然慢慢站了起来,胸口一条横划而过的伤口虽然有些血腥,但此人脸上色弥布着笑容。 “王霸三刀?我看还不如叫王八三刀吧。用尽全力斩出了这三刀,你却也没能杀得了我,现在耗尽内劲的你,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王八了吗?” 这人此刻一步步走近辽刀克,虽无逼势,却只见辽刀克现在脸上寒白如霜,额头上挂满是汗珠,他现在再无还手之手,只能任人宰割。 韩承眼睁睁盯着辽刀克的眉心正中被两颗钢钉击穿,一命呜呼,即使最后跪地求饶,也没能唤起那厮半分哀愍之心,反倒是在击杀后嘴角流露着不屑笑容。 这般变化,着实令韩承震惊。 不因为这血腥一幕而震惊,也不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死人而震惊,是他第一次明白当武技与内劲结合后所产生出来的光芒是万丈的。 如果说刚猛的确是战时最有力的杀敌手段,那么轻柔便是战时最有利有防身手段了,只是攻与防之间并非就是两个极端关系,以防待攻,以攻待防,靠的其实都只是自己的应敌手段与及反应策略再加上武技祭练的熟悉成度了。 虽然向来被人视作为不能修练的废身,但韩承在心思上倒也不似身体这么笨拙,辽刀克的三刀确实足够让人警惕惊怵,他也足够强悍,事实上若是正面迎战,那男子必定不是辽刀克的对手,韩承也确信自己很难在他的刀口下觅得活命机会,只是辽刀克终是败了。 辽刀克败的并非是他的实力,乃是他的心计,他的算计,以及对敌经验。 这场架没白看。韩承从中得到了很多他以前都不曾知道的好多经验。 他心想看来自己必须得把《盘宗步》学会练熟,而且还必须得再练一门攻击武技,否则便是背了龟壳在身上,若是不能进攻,那被击败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陆云猴诱敌深入,突然之间使出早前他们在旁边仅仅只是设下了一处的陷阱,将那人击杀成功,只是他还没能休息,便又与斩杀辽刀克这人战在了一起。 除此另外两场战斗则显得有些平分秋色,总之韩承看见候阵和谭建二人各自将自己的对手砍了十几刀,但他们自己也挨了十几刀,实力参半,两场战斗更像是血腥的撕砍,一时半会还看不出谁高谁低,激烈程度自然是比不了两位内劲二层怒战正酣的战斗。 突然,朱广高趁机连迈三四步,手里的黑剑一抄,便一剑砍去了谭建对手的脑袋,但朱广高的对手却也毫不示弱,抓住机会一剑劈断了候阵的喉咙。 朱广高趁得先机,提剑上抖,运剑便是一溜直上,他口中轻喝“上青天”,只见他那手里的黑剑一蹿如跃,高高跳起的同时随着他自身的力道一摆,确实有几分腾龙上青天之势,一剑搂进了对手怀里。 怀里可是所有人的死穴所在,这里集中了身体重要器官,要是一剑被搂斩了,不死也重伤,但对手并不慌乱,他手里舞的是一条带着青色的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练的,但应该不是普通铁质,能够发着光彩的都是算得上品级的材质。 这青光剑被他一舞,竟然是挑成了三条青光,“拂青花”从那人口中嚷出后,三条青光绞成一轮青光转,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晚了半步,再是挡不下这一剑,或者便是挡下了自己也会受伤。 于是这三条青光一捞,便是趁着朱广高欺身在近时,直接落向他的后背。 这是拼死的打法,你杀我一千,我必伤你八百。 不过这也是最有效的打法,至少在不能完整保全的时候,用重伤的代价换取重伤对方的代价,其实削减下来,败的也就不了。 第20章 小杂碎与黄雀 噗! 剑刺进身体中,扎出一个血洞,溅出一股血泉。 两人都是眉头一紧,加着闷哼一声,各自都退出了好几步远重新拉开距离。 韩承不能感觉到这场对战中二人将剑穿进对方身体的疼痛,但他却也能身同体处,当时他用刀子割裂皮肤时,虽然与剑刺不同,那种肉裂的疼痛必然是相同的,只不过在这场合下的战斗,除了实力和能力外,意志力也同样决定着生死。 “流氓怕狠人,狠人怕不要命的,若是在伯仲之间,就看谁不要命,谁就能在气势上占上。”韩承品着这场战斗给他所展示出来的食味。 不过他也将这二人出剑的速度与招式同朝埲对比,显然朝埲的实力还要占上,估计朝埲应该是内劲三层了,或许到了内劲三层巅峰,只等假以时日突破到真气境。 不过朝埲比起青风还是要差了太多,青风手里那灵气可以出剑无声,而且脱手斩出去能斩十几步远,朝埲手中的剑品质也不错,但不是灵剑,既然不是灵剑自然也是不可能用真气催运的。 这会思考间,朱广高和那人竟未再战,两人竟是同样朝着敌对发难,结果谭建没能逃过那内劲二层的敌手,陆云猴再贼精也被人一剑砍成两半,场间便只余下了他们二人。 “倒是不如咱们休战如何?取了各自身边人的物品,也能小发一笔横财,若是再这般战下去,咱们最后只怕是同归于尽了。”那人说道。 不打了?不是吧,那岂不是发不了横财?噫,有鬼。韩承仔细盯着那人,发现那人把手悄悄摸进了后背,这般动作在刚才停顿时他就已经将手负在后背,所以朱广高根本就看不见此人藏在背后的手,但韩承现在居向临下,却是将下方两人的动作全都看在眼底。 韩承不知道在他身后上空的云层之间,也有一双眼睛正漠漠注视着这里,但这双眼睛更多是充满了戏味性的无聊作赏,仿佛只当是在看一场蛐蛐打斗,不过注意力倒是落在了那趴在石头上一眼便能识出尚未成年的少年小子身上。 “想做黄雀吗?” 嘤嘤弱弱的声音只在半空中被风一刮就散了,下方任何人都未发现,即使是躲在大石头上的韩承,也不知道自己头顶上正有一双眼睛。 朱广高略微思考之际,正欲待答应,但就在他说话时,一团红色光芒突然就从那人手里炸了出来,这团红色光芒腥红中还透着一股刺鼻的异味,光芒虽然不炽烈,但是落在不盛防备朱广高身上时,却是招来了一阵谩骂中夹带着几声痛吼的怒叫。 韩承看见朱广高身上冒出了几团青烟,就好似像烧红了的铁浅在身上的感觉,这股青风夹着肉焦味更是难闻了。 那人趁着朱广高慌乱之时,立刻挥剑刺杀,一口“过江河”在唇间碰撞后,那手中的青色飞剑当即直穿出一条笔直的轨迹,就仿佛像是两点,一个点乃是河这边,一个点那是河对岸,而河对岸的点正是朱广高。 朱广高哪里顾得及身体上好几处传来的疼痛,若是现在不反击,呆会便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他深知此刻危及,提手间,一剑横引,口中直言“老子跟你拼了。”说着,他动作却是大放,一剑舞成了剑影,扫了身前半丈距离。 那人见此剑招式凌厉,蓬力勃发,知道朱广高是动了真力,也是在拼最后一口气了,他却不与其硬拼,那剑眼看便是要重伤朱广高,却是在到达前,轻轻一个摆柳动作,剑的轨迹就在这时发生轻微变化,贴着朱广高身体擦过。 剑刃轻快的破开衣裳,更是裂开了衣裳下的皮肤,擦出溜红的痕迹,迅速划过后,那人借力在地上一抹,人就如灵猴似的,跳出了四步远。 朱广高这一剑挥了重力,但却击空。盛怒之下,他理智被怒火焚尽,当即抽剑直追那人,势必要斩杀于他。但这样一来,朱广高的剑招虽然贯满力量,每每挥斩出去,都透着浑烈力量,只是招式的灵活性就变得木纳了,连攻三招,却是一剑未斩中那人,反倒是被对方趁机削了两剑,背上一剑,胸口一剑,很快全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那人倒也不傻,就是不与朱广高硬拼,就如同一头戏死老鼠的猫,不断的围着老鼠蹦蹦跳跳,就是不肯直接一剑捅死老鼠。 五剑过后,朱广高身体已显疲态,内劲消耗得也差不多了,他脚步一趔,险些了栽倒在了地上,结果那阴冷的一剑迅速抓住了这机会,直接就砍在了他的左肩处,伴随着一声惨叫,朱广高的左手被一剑砍伤,顺势就倒在地上嚎叫起来。 那人齿笑连连,眼珠子一转,待过了两三个呼吸,这才提剑直接朝着地上的朱广高挥斩! 但。 朱广高的怒吼声音突然作顿,伴随而来的是他愤怒的咆哮“老子便是死了也要捅你一剑。”朱广高竟是荡起全身内劲,一股作气,身体在那瞬间弹起,同时一剑拔杀,丝毫不顾刺来的一剑乃是中其要害,便是将这最后的愤怒一剑送进了那人的左膛。 那人吃疼一声,但看见自己手里的剑刺进了朱广高的眼睛里,便也就放心了,左膛虽然疼痛,大不了回去养上一段时日,今天斩杀了对方,还伴随着从同门身上捞到好处,这伤值了。 突然,这人下意识转身,手掌骈劲,全身内劲一股就是朝身后拍去。 砰!的一声,两物重重撞在一起。 不是两个物体,是两只手掌,这只手掌正趁那人不注意,便偷下杀手,但那手修练了十几年,这手掌出击的速度虽快,他的反应速度也是不慢地。 只是这掌劲虽弱,对方的实力也不强,但此时此刻他快耗尽真元与对方全力一拼,也被震伤得不轻。他跃跃撞撞连退了十几步,背靠着石头才稳下身势后,将目光看去,便只见一黝黑少年正站在前头朝自己嘿笑,那嘴角挂起的鲜血虽然昭示着刚才那一掌也同样震伤了对方,但那丝毫不掩饰的贪婪笑容就像是一头未成熟的老虎看着一只老鸡,更可恶的是对方还舔了舔嘴唇,偏偏他这只老鸡还重伤不轻,即使刚才拼了一记,但已经是内劲虚耗。 “小杂碎,你竟然敢偷袭大爷,信不信大爷杀了你全家。”勉强撑起的狂怒表情用来掩饰自己的虚弱,但因为体内的疼痛再次害得他吐出一口鲜血,暴露出自己此刻的虚弱状态,真是该死啊,对方不过只是一十多岁的少年,不过只是内劲一层修为,他现在三十几岁,内劲二层,若是巅峰时,一剑便能将这小杂碎砍成渣儿,但此时此刻,他很难有还手之力了。 “我全家人都死了,你杀与不杀也没关系。” 眼看这少年不惧不退,反倒是一步步逼了过来,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尚未成熟的老虎用稚嫩的法子在捕捉一只受伤的老鸡,其实那稚嫩的扮相更是在提防着他的保命手段,但他刚才的手段早已用来对付朱广高,这会哪还有什么暗中手段,只能见这小杂碎逼来,用不甘的怒意燃烧心里的斗志,只想用尽自己生命里最残余的力量将这小杂碎灭了,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手里,这绝对是最可悲的人生。 不好! 刚刚探出去的手,却是因为这小杂碎突然展出了两步奇怪步伐躲过了,就如一只泥鳅从掌心里滑逃。然后,在他那贼贼的笑容里,送来的是一只挟着内劲冲荡的拳头,而且这拳头非常毒恶,哪里不揍,偏偏罩着他的剑伤处一拳猛抡。 感觉拳头奔进的速度与气流在摩擦着,躲过对方招式的瞬间目矖着对方眼中那一抹难掩的惊骇仿佛全都成就着这一年多来的不懈努力,于是在送出拳头的时候,他全身内劲尽荡而起。拳头骤然爆发出去,挟着全身的力量,仿佛也挟着这五年来的一切压迫和憋闷一样子透了出去。 第21章 给我十年 拳头直硬硬砸在韩承心里最理想的攻击位置。 那人吃疼,咬牙咒骂声中变抓为拳作势一拳轰出,但这拳头刚刚落下时,一团迷雾却是骤然爆出将两人都裹在了雾气中,这人只感觉明明就要轰中的拳头突然一空,打在了空气中,他暗叫不好,虽然察觉面门前有风在刮,他也知道这风就是对方的拳头,但是他一拳落空后,身体向前一趔,失去重心的身体再加上早已耗干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他脑海中的想法,甚至他觉得这一拳还是自己主动迎上去的。 这一拳的力道不强,至于对于内劲二层的他来说,这样的力道不足他的一半,但这一拳却也直接轰掉了他的一颗牙齿。 “贼子!你敢跟我正当比试吗?等老子两天后,便是恢复了一半,也足够把你捏成渣渣。”他愤怒作吼,以此来章示着的怒火和无奈。 “傻啊你,要是现在你是我,你岂会放过我?很简单的道理,你懂我懂大家都懂,你就乖乖的死了好吗?” 听闻这一翻话,任谁也不得不气炸肺,然而,接连三拳轰炸过后,这人终究是耗尽最后一分力量,连站都站不起来,倒在地上捂着伤口惨叫着,虽然看上去多少是有些可怜扮相,但经过朝埲斩杀秦快,刚才又目睹九人的死亡,再加上这五年来的卑微生存,韩承早已经锻得心志成熟,哪里会受了这人言语求饶便动摇了心性,他抄起旁边那人的青剑,便直接一剑送了出去。 将此人了结了。 韩承屁股一蹶坐在了地上,他有些累,也有些疼,更有些彷徨,忐忑,踌躇,忧郁,惆怅,甚至莫名其妙的还有些欢喜,总之这感觉很奇怪。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是真正意义踏上了修练这条不归路,他也明白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会发生许许多多的变化,但这不正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吗? 他原本还以为需要动用火铜圭才能杀了此人,不过虽然杀了此人,但他心想以后自己万不可对付比自己修为高的人,这太难了,虽然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内劲耗尽,但最后这一掌中的力量对拼,还是震得他体内气血上涌,若非不是对方内劲耗尽,体力耗尽,他见了对方估计连逃都逃不掉,不过即使如此,对方也给韩承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稍微休息了一会,调节体内紊乱的气息,看到四周躺着的尸体,他眼睛里却少有泛起贼光,哪里有半点惧怕的神色。 韩承一翻身,就如小茅贼似的开始翻打几人尸体上的囊兜,他先打开被自己一剑砍死这人的囊兜,里面竟然有几十两银子,还有好多药材及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材料,他想也不想,就一把抓走,然后又去翻找其他人的囊兜。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云雾之中突然飘下一片白色的羽毛,在这羽毛上,竟然站着一个人,此人着长白衣衫,蓄着长发,脸瘦均有称,颇是帅气,那一双如鹰般的目光仿佛能够勾人,在这目光里,笼罩着一个着普通衣裳的小子正在几具尸体上乱翻,不时还能从那普通的目光里看出欣喜的微笑,丝毫不觉得忌讳和可恶,但这双眼睛里却渐渐的闪砾出一瞥嘲讽,对于这样的行径似乎颇觉得卑劣。 “你当真就以为自己是黄雀了吗?” 韩休决定要戏虐这小子一翻,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看这小子穿着普通的衣裳如同最底层的蚂蚁,总是觉得这小子眼睛里的那憨厚和敦实是他最讨厌的东西,都是些垃圾,就这么值得高兴?看来还是人垃圾了啊。 突然间传来的声音令韩承猛的一惊,回头四处张望,在最高处的石顶上看着此人就这般安静站着,风卷着他雪白一样的锦缎衣裳飘舞着,扬着他秀气长发根根如柳,他就如同天空上的一只天鹅,用那双充满了厌恶和高贵的目光笼着自己,韩承能够品出对方的讥讽,更能够品出对方的危险。 首先这块石头约七丈多高,他是上不去,其次对方出现在上面,就如风刮来的一般,没有任何动静,若非是到了真气境,便是内劲三层也是做不到的。 “原来是修士前辈,晚辈见过。” 韩承眼睛一转,就知道自己跟此人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他和青风间的差距是一样的,他更认定此人的修为甚至比青风还要高,所以他虽然觉得说出这翻话很让自己恶心,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对方杀他就如同杀一只蚂蚁,所以他尽量保持低微的态度。 “你要是跪下了,那我就高兴了。”韩休发现他越发得讨厌这小子,与外表这般憨厚比较,此子竟然还不算笨,眼睛里溜溜的明显有几分灵气,显然思绪转得快得很,不是个傻子。 不过这样他就更觉得戏掠此子能让他心里欢快。 “倒是不知前辈修士怎会出现在此处?修士乃是高人也,这里可是普通人呆的地儿。”韩承虽然弱小,但并不软弱,他能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但他不愿意用愤怒去冲撞对方,因为冲撞只会让自己死得很凄惨,他尽量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平静,然后才能挤出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恭维。 “怎么,我出现在这里,你还要杀我不成?”韩休冷眉一凝。 韩承立是答道:“晚辈不敢,晚辈如此低弱,哪敢欺逆前辈。” “你不杀我,但我却是要杀你,你做何反应?”韩休淡淡笑着,嘴角戏虐的神色越发得浓彩了些。 “前辈是无上高人,是神仙,晚辈乃是蚂蚁,前辈不会做了这有低身位的事。”韩承说这话拱着手,看上去平静,但其实低着的头,脸上神色苍白得很。 “这该死的王八蛋,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何以如此针对我?难道只是因为路过,看到了我?所以就想虐待蚂蚁一般戏虐我?真是倒霉透了,怎么会遇上这家伙。” 韩承不敢说出来,只在心里懊恼几翻。 “我便是要做了这放低身位的事,你又如何?”韩休笑着说。 韩承皱着眉头,兀然抬起头来,眼神宁静:“我知道若你想杀我,我根本就逃不掉,但你敢给我十年时间吗?” “哦?”韩休一怔,饶有兴趣看着这小子,刚才他讨厌是因为这小子看上去卑微,但此时此刻看去这小子倒是不如刚才那般卑劣了,反倒是那倔犟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是的,这眼神很熟悉! 就如同他自己,甚至是所有和他一样拥有高傲身份的家人! 他?韩休不知为何刚刚冒起的一丝欣赏立刻被内心里的愤怒压了下去。 就凭他,也配吗? 难道是那小畜生?不可能,那小畜生出生就不可以修练,这小子气息浑厚,显然是有修练的,再者都说那小畜生已经被杀了,显然是活不到这个时候的。 “知道为什么要欺负你吗?”韩休沉着脸说。 “不知。”韩承不敢去揣测这家伙的心思。 “因为你就是只蚂蚁,因为蚂蚁天生就是被人戏虐的,因为我高兴欺负你。”韩休一引手,竟是将韩承手里夺来的所有囊兜都夺走,然后直接双指一挑,一团羽毛如刀芒般便将那几个囊兜全都绞得粉碎。 “因为蚂蚁只配垃圾,而我,讨厌蚂蚁,更讨厌搬垃圾的蚂蚁。我现在夺了你夺的东西,更毁了你要的东西,你是不是想杀我?我好想听你说,你想。” 韩承平平静静望着天空中能够掌控他生死的男子,他看上去非常平静,然后他朝前走了步,伸出右手,一指指天。 “若给我十年时间,我必去你家,亲手宰你!” 第22章 修仙主旨 韩承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甚至是没说错一句话。 但事实上他的确惹到了那位煞星,他只能认为是自己倒霉,或者是从这煞星的言语间勉强能够品读得出来对方解释——就是要欺负你,因为你弱,所以就是要欺负你,就是这么简单。 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看你不顺眼。 韩承觉得很无奈,也很无力,这样的事情上演在自己身上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他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习惯,只是他不喜欢。因为他很弱,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反抗只会招至多余的镇压。更何况对方乃真气境四重天的修为对于韩承来说绝对不是他可以违逆的存在,哪怕是对方要伸手杀他,他的反抗也扭转不了自己命运。 他不怀疑对方所说的真气四重天修为乃是假话,因为没这必要,对方不至于对一个内劲一层风刚起步修练的人说出如此虚伪的话来,因为对方随时可以杀他,留着他也许只是对方是想更戏虐他罢了。 到现在为止,韩承都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胆量驶使下让自己敢在那个时候说出那样一句带种的话来,总之他的确说了,事实是他现在还活着,促使现在这个结局的唯一可能性——也许是对方真的足够轻蔑他,所以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哪怕是给他一百年,他也打不过对方。 韩承认为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最主要目的只是想保命,至于十年后要去挑战?开玩笑,他觉得自己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丝理性,就绝对不会去做件傻得没头没脑找死的事。 只是事情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原本韩承闪为对方给了他十年活命的机会,其实也就是不杀他,因为这样的激将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他不会十后年再去挑战,那人修练到了真气境四重天,又岂会是傻子,所以韩承觉得他应该逃过了这一次危机,然而对方在临走时竟然取走他的一滴鲜血,更是留下一句有如梦魇的话来。 “十年后,你不来找我,我便来找你。” 麻烦大了! 韩承皱着眉头,鲜血中乃有他的气息,一生都改不了,只怕十年后他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对方也可以找到他,除非他可以逆天改命,改了自己气息,逆了自己血命。但这根本不可能,唯有法元境修者才有这能力,从真气境突破到法元境,便是有着‘逆天改命’之称的难度,法元境虽然从大层次方面来说不过只是第三个层次的变化,然而千百年来,能够突破到法元境,乃是万里难挑其一。 当然。 这大千世界,天下百国,人口数以亿亿计,修练门派更是有如雨后的竹笋般遍地偕是,法元境并非是不可以逾越的鸿沟,只是能逾越的人少罢了,惟有法元第九浮屠登顶,想要再进一步,那才是世人的樊篱,自古至今据说能够踏出那虚无缥缈一步者都还只留存于口齿之间的遥传里。 “罢了罢了,若他真要闲得没事来杀我一个丝毫不足轻重的人,我也只能自认栽了。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如果是内劲境努力几年也许还有希望,但人家是真气境,还是第四重天,就算真是给我一百年,哪怕是真的有这般幸运练到真气境第四重天,但到时候人家也定然不再是真气四重天修为,也许人家已经迈入法元的上仙境了,我找过去同样也是只有被人欺虐的份……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庸人自扰了,让自己心头不愉。说不定过个几天,人家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也不一定。” 韩承心头这样一想,倒也是宽松了许多,他很快被手里的剑吸去了注意力。 刚才还弥着忧郁情绪的一双眼睛这会倒是点缀上了几许贼光。 这不是朱广高的剑。 朱广高的剑被那人捎带着一并毁了,乃是与朱广高对战那人的青色佩剑,这人与朱广高最后一击时手里的剑被打飞了,那煞星毁了几个囊兜和几把被他视为垃圾的佩剑倒是没有注意到这柄剑。 此剑宽约两指,剑体通厚,约十斤左右,握在手里不轻不重,但很有握感,剑的材质应该是青铬石,是普通材质的中品,虽然低不上灵性材质,但这对于韩承来说却是他得到的最好东西,这样的一柄剑价值至少五百两银子,韩承至少还需要几十年勤勤苦苦才能够买得这样一柄剑。 嘿! 韩承提剑一抡,刃口削过气流,能听得扑扑声,剑体不重不轻,开凿和打磨的手艺也都是不错的,斩下去时剑刃不会太薄偏了方向,也没有因为斩在石块上就如普通铁质般而直接崩断。 但因为手握得太紧,韩承手被震得发麻。 “剑是好剑,但还需要配合剑术懂得如何使剑才行,此事先不急。这次来断牙谷之行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不过也没必要太纠结,十年后的事待十年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本本分分过下去,先想办法成为正式弟子,然后,去调查那些屠灭村子的恶人,最后至于帮丹真子找肉身?哼,可别当我傻了,若是找到了肉身他定是不会放过我,我得想办法先除去他这隐患才是。” 韩承将剑收回剑鞘中,然后捊着剑鞘上首尾的两根带子将其自右向左斜绑在背上,便于遇到危险时右手一伸,就可将剑拔出来。 他背着剑继续向谷中行去。 到晚夜时,韩承都没能找到一头蛮青牛,但他并不着急,点了堆篝火在一处小空地上不断展练着《盘宗步》,经过亲身观看陆云猴等人的厮杀,他深深知道一门武技对于修者来说就是保命手段,惟有熟悉的武技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然,武技并非是唯一的生命保障。 除了武技,便是武器,法宝了。武器大多于用来进攻,当然品质越高的武器自然威力也就越大,也能够更多于增加辅助实力。法宝的用法就显得多样性,但天下间法宝也分为两个类,一为主防御,二为主进,只是相比较武器的单一性质,法宝的变化性要强了很多。 天下间有尊其一而精,多而驳杂的说法。意思是若祭练一门武器,便最好只练一门武器,其他的都不需要练,只需要将其一门精通便罢了。但事实也不尽然,虽说法宝多了就显得杂了,未能从一而精,但法宝在对敌时却能够运用法宝的多样性变化,使敌人防不胜防,出其不意,兵行险招。 自古以来这两派修者便争论不休,有的专以修练武器为宗,便是如同天下八大门派之一的道剑宗,此派便是以追其一而为天下之最,是为剑宗学派修练之首,奉行的乃是一剑在手,逍遥天下,鬼神不留。 道剑宗是以攻势凌厉最为著称,大多人都不愿意遇上道剑宗弟子,因为他们不崇防御,总认为这是乌龟型打法,不逍遥,不潇洒,不帅气。 当然,除了崇剑的道剑宗之外,自然也有另外门派与其对横,便也是八大仙派之一的万门楼。万门楼的修旨思想不与道剑宗相拟,他们主以多变为称,大多数人同样也不愿意遇上他们,因为他们的手段太过驳斥,不论是法宝,道术,或者是走防御路子的剑诀,或者是修符的,还有练稀奇古怪玩意的人都有。 八大仙派之中唯这两派的修仙主旨最为对头,所以两大仙门也向来是摒弃对方意志,有些许敌对。除了这两大对立门派,其他门派对于修练的主旨倒是不加约束,不管走的是什么路子,他们只追求一个。 那就是实力! 一切都以实力为宗旨,厉害的人物身份自然也是尊贵的,因为你打不过,所以你的命就不是你的,因为人家强,所以人家就有足够的实力踩在你身上,这是世间最简单的生存法则。 其实在小小的雨林门中,同样也是这样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第23章 火烈狼 哞! 突然间的叫唤声音涌入韩承耳中,他猛的一个弹腾,便从地上一翻就起,身体灵活得恰如鲤鱼打挺,好几处骨节噼啪作响,昨天晚上练到半夜才睡,一觉睡醒后颇觉得舒服精力充沛。 如一头嗅到了腥味的猫,他迅速捕捉着这叫唤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树林掩护贼贼的潜了过去,很快视线穿过稍稍隆起的草堆便看见有三四头青色的牛正在前头五十步远处的距离吃草。 这些青牛虽然个头不如家牛肥壮,但也有驴子大小,且那身上一块一块的肌肉就如同一片一片的钢板拼嵌在一起,牛头略微方圆,两颗眼睛较小,看上去非常灵活,时刻注意着四周的任何动静。 “青牛的力量足可以抵得上二层内劲修者,这若是仅凭我自己一人击杀,只怕是有些困难了……噫,这些青牛虽然速度快,但是也一定灵活吧?若是逃到石林子里速度快反而成为了它们的短处。是了,就这么办。” 韩承一拍脑袋颇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聪明,不过这一动作竟然远远的就惊动了那几头蛮青牛,它们全都抬起了头,将目光向韩承这片林子里看过来,好在韩承发现不对,早已将自己藏了起来,过了一会,见那几头青牛又放松警惕后,他悄悄的从树林后开始迂近,绕到了青牛他们的左后方,他从那里出现,青牛才会往前跑。 “杀!” 韩承确定自己出现的位置正确后,就大喝一声,故意将动静闹得极大,果不然,听到他的呼吼声后,几头青牛都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声音是从左侧传来了,它们想也不想便朝着前方头跑去。 青牛们奔跑起来的速度竟然比一头猎豹捕食的速度还快。 奔驰中就仿佛像是一条条射出去的绿箭。 “真快。”韩承猛然一惊,急急忙忙一拍腰间,调运内劲后,这才急急忙忙提了些速度,勉强能够追赶得上。 只是! 青牛们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傻,牛群似乎知道逃进石林后就陷入了天然陷阱,竟然折了个方向,就朝着左边林子里跑。 “不要啊。”韩承好想追上它们将它们赶进石林,但他却只能无奈望着这些青牛们冲进树林束脚无策,他即使调运内劲,速度也追不上这些天生的健跑畜生。 不然,韩承却是轻皱了眉头。 林子里的动静本来已经远去,却突然又传了回来,而且这奔跑的速度更是比先前的还要快,伴随还有一阵阵的牛哞声音。 韩承轻“噫”一声,心想莫不是有同道中人?若是如此,他便站在这里将牛赶进石林,然后这里一共有六头青牛,他只要其中一头便是了,不贪心。 很快,牛群从林子里再奔入韩承的视野里 “杀杀杀!” 眼看这些青牛们拼命似的回奔,这般速度足足抵得上一位内劲二层修者的全力撞击,若是迎头撞上,韩承绝对如摔在地上的西瓜,顿时四分五裂。面对如此情景,他也不敢大意,头眼一紧,把背上背着的剑也一并拔了下来,舞出一团剑晕,耀武扬威的大喝声,用声音来提高自己的威懾气势。 果不然。 这些青牛眼看韩承挡在前头,吼声中更有一团青晕狂绞,它们误以为又是一头凶残的食肉畜生,饶是只有石林可进,青牛们也不得不逃了进去。 “哈哈。”韩承大笑着,正想对追来的同道中人理论一翻,但当青年们都逃进石林后,韩承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伴随着也欲哭无泪的表情。 火烈狼! 那一条条仿佛夜空中星火拉长着的火尾光线在青青的草原上与及韩承那双惊骇的目瞳里划舞着风一般的奔驰速度,妖娆而又动人心魄的嘶吼声音以及那撕裂气流的扑拉声音就如同一曲亡命的哀歌,奏得酣畅淋漓,吓得人也是酣畅淋漓。 韩承吓得眼睛都鼓绿了,全身每一场鳞片都好似竖了起来。 妈吖,怎么是这畜生。 下一刻,韩承想也不想,依如牛群一般亡命似的朝着石林中奔去,耳闻着身后那奔如雷电般的声音,他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脊骨都在发凉,若是被这畜生追上,内劲二层的修者都需要当心,稍有不甚,就有可能成了狼口下的食物,韩承可没少听说这火烈狼的恶名,雨林门中几乎每年都会传出被火烈狼吃掉的弟子,虽然不一定是在这片林谷中。 噢! 韩承只觉得背后一阵风扑来,这风的速度很快,快得他即使双腿疾疾迈出,却也终是快不过这风扑的速度。 急速迈出的脚跟仿佛在后扬的时候踹到了什么东西! 他不敢往回看,他只能拼了命的跑。 他知道哪要一停下,就会被它追上。 然而,仅仅是五步后。 韩承感觉身体一沉,被快速扑击的力量一下子就扑了住。 背后传来衣裳破碎的声音,然后是尖锐的利爪摩擦在背上鳞片的哧溜声音。 他朝前趔趄了几步,发现这畜生没扑倒自己,抓住机会又急迈出了七八步远,奔进了石林里,然后他就如一条泥鳅,在石林子里不断的左拐右绕,虽然背后的畜生跟得很紧,但比起在石林中的灵活性和思维反应能力,畜生在这一点上自然是比不过人的,火烈狼每每追上来都会左撞右碰。 但不断变化的石道裂口对于韩承来说也有些很大的挑战,他不认得这些路子,不知道会不会闯直死胡同里,他只希望眼前的石缝千万不要断,否则…… 不好! 一块大石正横阻在了他面前,就仿佛像是人生道上一块巨大无比的障碍,阻了他前逃的路。 身后的兽咆声音也跟着追近。 在这一刻呆滞后,韩承知道要想活命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战了。 几乎不被他思想控制,下意识的一把手里的剑朝后一挑,只感觉这剑一沉,很快扑过来的力量夹着几股腥味道,只是贴着韩承的左肩划过,虽是划破了衣裳,但是祼在外面的黑鳞却是阻了尖锐的爪子,保住韩承不伤。 韩承借势就地一个驴打滚,翻出四五步远再立起时,便与这头畜生面对面对峙,这是红色的狼,红棕色的皮毛像是一簇草原上的火苗,那一张因为作怒状而支得犬齿交错的狼口狰狞可怖,脚爪子上的几颗金色小爪就如小小的尖刀一般插在狼足上,不时在地面上抓摩出嗤嗤的声音。 “有青牛不杀,你非盯住小爷,人肉好吃么?你这畜生竟也知道什么肉好吃?看见没有,这是黑甲鳞,你猜错了,小爷皮糟肉厚的,不比青牛好吃。快点滚,否则小爷今吃狼肉了。” 韩承指着自己身上的黑鳞甲对着这畜生胡言乱语,他自然是不指望能够吓跑这畜生,但他很懊恼,明明自己是猎人,结果一转眼自己反倒是成了猎物。 火烈狼自是听不懂韩承的好意劝告,直接就扑了过来! 第24章 猎狼 速度快得就如同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尖锐的利爪透破虚空出现在韩承眼前,拉着裂破气流的攻势,仿佛是知道他头是最弱的,所以攻击他头。 韩承仅觉得面前一暗,便是一只利爪出现。他心头一紧,这般动作,却只能是匆匆将横在面前以作抵挡,借势踩出两步《盘宗步》,这两步只是入门动作,不过对于韩承来说,此刻倒也发挥出了不小作用,身体经过第一步四十五度扭曲,再到第二步四十五度变化,已然是避开了这锋芒爪刃。 但手中剑一沉,只听觉传来铁器的摩擦声音,韩承两步《盘宗步》后虽然避开爪刃锋芒,身体却已是失了重心,再被这火烈狼扑击重力一撞,当即是向后踉跄退出了五、六步远。 他眼角余光瞥过剑刃,发现剑刃处竟然留下了三个缺口,不由暗暗吃惊这火烈狼的爪子当真是坚硬无比,这柄剑的材质已经是中品了,竟是被爪出缺口,不过还不待他安静下来作反应,一团红色灰影就再次扑了过来。 韩承迅速掏出火铜圭对准火烈狼,三条红色的竹签小箭噗噗噗喯射出去。 似乎是知道这三条小箭的厉害,火烈狼身体一纵,竟是避开这次攻击。 糟糕。 韩承大吃一惊,眼下却是又不敢用任何时间来发呆,他迅速掏出虚影符,双指一捏,虚影符中传一股震力,弥散的雾气将他笼了起来,他本将虚影符收了,却发现这张符竟然崩碎成了纸片,暗下吃惊时不免强行一剑横抽。 剑刃抽出去后,便撞在了一物上。 只觉得剑刃一沉,这股撞击力道却是比先前两前更重,剑体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音,这是剑体崩裂的声音。 该死! 这下韩承也不免焦急起来,虚影符次数用尽,这把中品剑竟然也抵不住火烈狼的撞击,他身上能用的手段只剩下了火铜圭,这东西被他先前一次拿来研究,刚才又用过一次,只怕里面藏的竹签小箭也已是不多。 “必须要造成有效杀伤,否则今天怕是危险了,可恨的畜生,爷跟你拼了!” 韩承勃然作怒,虽是看不见火烈狼,但一连横劈三剑,再贯以内劲,这每一剑劈出去都能将雾气劈出一条裂口,第三剑虽是未斩中火烈狼重伤处,却也是在它的前爪子上留下了一条伤口。 不过韩承也不走运,左脸处被印下了一个狼爪印子,火辣辣的疼,身体上虽也被抓了几下,但有鳞片护着,倒也不见伤口,只是火烈狼的力量不小,被抓一下身体上的骨头都撞得极疼。 他来不及察看身上伤势,雾气渐渐淡了,若是再稍个片刻,这雾气散了去,他会更被动。感觉到雾气中扑来的气流风声,韩承一剑变扫为刺,他想到了朱广高两人打架时的战法,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虽然并不是什么高妙战术,但他只要顾着不被火烈狼攻击头部,身体其他地方被抓一下倒也并无致命大碍。 噗哧! 剑尖也不知道刺进了火烈狼身体上哪个地方,只听得一声痛嘶,显然这畜生也是被刺得疼了,不过韩承身上也随之一沉,尖锐的狼爪划在他胸口,伴随着磨铁般的声音,身体也随之一沉,被逼退几步。 韩承舔了舔嘴中有些腥甜的口水,这味道正是参杂了鲜血,但他这次不退反进,主动发起进攻,身体一步,手里的剑便是被抡挥出去。 剑刃裂开雾气,将隐藏在雾气中的一双火红色狼眼暴露在韩承视线里。 充斥着愤怒的眼神从狼眼中绽释而出,看一眼便叫人心中生寒。 随之而下的剑刃,瞬间撕裂了这一幕。 但剑刃没有斩中! 雾气一突,就有一股劲风扑击而来,韩承欺身一低,手中剑早已有了对应,一剑挡在了这道劲风所过之处。 果不然,剑刃一沉,伴随着划开皮肉的声音响起。 但他身体也是一跌,被扑倒地在地,雾气更散,韩承便看见一条濛濛的火红色影子竟是不顾伤痛,再一次朝他扑了过来。 他急忙将剑横在面前。 沉重的扑击力量撞在剑体上,原本就已经崩裂的剑刃立即响起咔嚓一声,彻底被这一击撞断,伴随着一张支着参差不齐牙齿的狼口出现在韩承脖子处,狼口中尖锐的牙齿就如同尖刀似的,被咬上一口必定是要掉下一块肉。 韩承虽惊却是不乱,他迅速摸到了火铜圭,两条赤红色的火光嗖声击出,因为距离近,所以这次火烈狼再没逃脱,右腿处被两条火红色的竹签小箭击中。 抓住机会,韩承将最后一分内劲全部浩荡而起,内劲充盈在臂膀之中,受到力量灌输,韩承手持着半节短剑,以开山劈斧之势,举剑奋力扎下。 去死! 剑尖如扎在一块石头,但哪怕是石头,这一剑扎下去也能够所出个洞来。 狼头很硬,硬如石头。 但那半节断剑依然扎在狼头上,就似多长出的一只犀牛角。 火烈狼惨叫一声,跃跃撞撞向后退去,它望向雾气散气中那双充满了疲乏却又充斥着对生命渴望的坚韧目光,终究是知道了这头看上去并不强大的猎物不是它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捕杀,虽然它也猎杀了不少这些畜生,事实上这些畜生的肉也的确是最好吃的,所以它很恋恋不望,但这头那一身奇怪的皮鳞,竟是不是连它的爪子都难得抓裂,确实是古怪了些。 它第一次蒙生了退意,但它发现自己已经渐渐模糊起来,直到最后眼睁睁看着他拿着一柄刀子抹过了它的咽喉,它想反抗,却也只能乖乖的由他宰割。 韩承一屁股跌在地上,背靠着石头大口踹息着,劫后余死,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临近,也第一次明白生命的美好景色是经历过死亡后还能活着的天空,这样的活着虽然惊心动魄,但却比漫长的无妄更值得,更多彩。 “虽然没有猎到蛮青牛,不过这火烈狼可比蛮青牛更好,狼牙和狼爪子都是很不错的东西,既然能够抓裂中品材质的剑,一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可惜了,就是太少……唔,我应该庆幸只有一头狼,若是再多一头,这会就该是自己躺在这里将身体呈给它们作为一顿美餐了。” 韩承稍作了些许休息,待体力恢复后就开始分享眼前这具狼尸,他将狼牙和狼爪子都取了下来,然后将狼皮刮下扔掉,又将狼肚破开,取出里面的内脏扔掉,将狼肉一片一片的用剑切成了小块装进囊兜里。 囊兜只是普通用来盛装东西的物件,价钱不高,十两就可以买一个,里面的空间约有书屉大小,其实陆云猴几人的纳虚戒指才算得上是储物类的法宝,虽然也是低品的,但是比起囊兜还是要高出一个档次,里面的空间也大出好几倍,就算是将狼肉储存在里面,也不需要担心会腐烂,用囊兜储存的时间不能过长,不过现在是冬天,储存的日子可以稍微久些。 只是这头狼身上的肉并不多,剔除骨头后,韩承只得到了十五块臂膀粗的狼肉,但看这狼肉中丝肉细长,有如细细的根丝扎在一起,撕下一块已经烧熟的肉塞进嘴里,这肉质就如同牛筋一样,非常有嚼劲,而且质地又酥软,虽然韩承没吃过蛮青牛的肉,但他敢肯定这火烈狼的肉绝对比蛮青牛的肉好上一个品次。 “啧啧,好吃。”韩承将一大块狼肉塞进嘴里,舔了舔嘴唇上的肉油,颇觉得意犹未尽,不过他可不想再遇上一头火烈狼,他还想活着参加‘青云会’。 第25章 考核时间 这般星夜林谷,树林掩映的景色倒也颇有几分自然无束的自由畅快,练得累了,就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享受着软软的草皮带来的舒适,目矖着天空上的星辰,视线放肆的在谷地间飞驰,享受着树林子里宁静又安祥的夜风,享受着人生给他带来的美满惬意。 一定要成为正式弟子! 这是韩承内心里最真切的想法,也是接下来要用两年时间努力实现的目标。 “二十两。” 韩承想也不想,就将二十两银子拿了,然后将手里的狼牙和狼爪子交给售卖师兄。 “想不到狼牙和狼爪子竟然值这么高的价钱。若是单干猎杀这事,倒也划算得来。不过……若是没有内劲三层修为,想要轻松猎杀还是不易得很,除非是找些伙伴,否则像昨天那么幸运的事千万不能期盼,指不定这微薄的幸运就转嫁给了火烈狼。不过这一年我还是安安静静修练,现在最重要的是练熟《盘宗步》,掌握步伐与经脉穴窍的转换控制,最终为正式弟子努力。” 火烈狼的肉很不错,韩承省着吃节着吃,但还是没支撑半个月就没了,有狼肉提供营养,他发现身体的确在修练时确实有浑厚的底力,至少在力量上有很直切的感觉,看来食物和修练是相辅相成的。 接下来韩承用卖掉狼爪的钱分摊到每个月,再结与月钱,每个月都会去买几斤好品质的肉来充实自己的生活。 除此外,他利用每日奔波于两峰之间,加入《盘宗步》的步伐,如此假以时日,他对于《盘宗步》的了解和掌控也越发得熟练起来。 第三步。 韩承跨出这一步,感觉自己仿佛跨出了一个小小的门槛,虽然并没有多大成就,但《盘宗步》第三步与第二步之间可是有如隔着一道高高的门墙,第一步简单无阻,寻常人都可以走出这姿势,第二步虽然稍有困难,但只要多加难习也不是难得很,唯从第三步开始,身体中的经脉运行和内劲控制以及身体角度和对于步伐的稳健度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便可知道想要走出第三步该是有多么不易。 不过迈出第三步便也相当于迈出了一个台阶。 《盘宗步》的步伐不讲究规律,三十六步,不论是内八步,外八步,斜八步还是正八步,只要熟练,每一步的连接都可以用来运度,所以第三步走出后,相对当于走出一个小台阶。 不过余后的步伐还是需要强度练习,每一步也都涉及到了经脉运行,所以虽说是上了一个台阶,但在这台阶之上,还有更多台阶。 路边的积雪不知道在哪一天夜里化了,一朵浅蓝色的菊花高傲的撑起了那妖娆的花姿,仿佛在吸引着路边一道快速飞过的影子,但始终都不被正眼瞅上一眼。 仿佛是讨厌了那可恨的没品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蓝菊花躲了起来,只余下了一支花杆还孤零零的撑着失色的花朵。 好似又过了一会,一层积雪再次彻底掩盖了路边的花杆,只有路边那道身影,不论刮风下雨,不论风吹日晒,他都一直奔跑在石梯上,仿佛永不停歇。 一抹残阳杀黄了整片山林。 奔走中,韩承木然抬起头来,停下了脚步。 “秋天了吗?好快啊。” 韩承望着路边越发枯萎的草叶和树叶,这一年半,他觉得仿佛只是一夜间似的,明明才从断牙谷回来没多长时间,虽然这次他成功猎杀了一头蛮青牛,但吃过狼肉后,对于这青牛肉实在不愿恭维。 三天后,一则消息点燃了一直沉静的雨林门。 五年一届的青云会即将在年头开始,最先开始的就是杂役弟子考核,时间定在十二月二十日,杂役弟子考核十天,过年当天,前十位杂役弟子便可正式拜入门派,成为真正的正式弟子,说不上一步登天,但一步青云却是可以形容。 今年年夜,注定不会平静。 这则消息张贴在丹药峰的告示栏后,韩承心头不免紧张起来,一部分是因为终于临近青云会的考核时间,另一部分却是因为他到现在还只是内劲一层。 “今天九月初始,只有三个月了,可惜我现在还是没能突破第二层,三个月时间,只怕是很难突破第二层……不论如何,得加紧修练啊,只有突破内劲第二层,才有胜算,上一届杂役弟子考核前十的人全都是内劲二层。” 韩承火急急找到丹真子:“喂,你的宝贝呢?再有三个月就要考核了。” “青云会?就已经过去两年了吗?”丹真子似乎有些惊愕,但很快就传出他越来越虚弱的笑声,只是这声音听在韩承耳中总是觉得刺耳得很。 “老东西,等我成为正式弟子,一定想办法先解决掉你。”韩承压着心中鬼计,挤着谄媚笑脸说:“是啊,就只有三个月了,我现在还是内劲一层,若不能有所突破,想成为正式弟子是没指望的。” “很好,现在可以谈条件了。”丹真子一笑。 韩承猛怔:“你什么意思?”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自然是不会愿意再去死的,嘿嘿,这样的话你也就威胁不了我了,所以说可以谈条件了。”丹真子阴沉笑着。 “老贼,你竟然隐忍如此。”韩承顿即暴了粗口。 丹真子冷哼:“若非如此,你成天想着自杀威胁我,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你想怎么谈?”韩承沉着脸,他觉得自己被丹真子阴了,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尝到修练的甜头,走出了人生阴霾的岁月,自然是不会再动不动就以自杀威胁,其实早前自杀他也只不过是破釜沉舟罢了,就看谁狠,否则他是绝计占不到丹真子半点好处,若真叫他跳河,他肯定会犹豫。 洞穴乃位于雨林门后山一处隐蔽的草林之间,这里四处都设下了幻影禁制,若非知道,倒是很难得发现这里面还深藏着一个洞穴,韩承按照丹真子所示饶开外层三进三出的禁制,这才拔开眼前人高的草垛,看到一个仅有半米高的洞穴出现在草垛子后面。 洞穴深约三丈,爬进去后里面的空间便要大了许多,但也不算太大,长宽也就十来步左右,约两人高,不过里面摆设的东西倒是有不少,一只小半人高的丹炉最为显眼,虽只是普通材质的丹炉,但丹炉的价格可是一直居高不下,除了练制一座丹炉对于材质的消耗量成就了它的价格外,便是丹炉的制作也是成本的体现,要练一只丹炉非常麻烦,即使是这普通的丹炉也需要几个月时间。 修练上有这样一句话,一勤二赋三丹炉。 意思是第一重要的是勤奋。当然,这也是无质可疑的。再笨的鸟只要先飞,同样也是可以很好生存着,即使是拥有天赋,即使是拥有他人羡慕的大家族,但若无一颗坚定心思,成就自然也是不会高的。 第二重要便是天赋了,这是上天赐予的东西,韩承向来对这两个最为鄙弃,他出生便难以修练,即使现在走了这歪门邪道,但他并不知道若非没有改变,自己根本就是踏入不了真气境的,这也是为何韩休认定他一辈子都超跃不了自己的原因。至于真气境四重天?韩休没想到韩承会如此坚信不疑,他自己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他一直想,但他不过真气二重天。 第三丹药。修练这条路子除了自身的天赋更重要的就是食物了,食物并非只是高品质的物质,修练到了真气境后。丹药的重要性甚至比修练的天赋还重要,哪怕是普通人,只要是生长在大家族,有着他人不可替代的地位,同样也可以在修练这条路上续步巅峰。 第26章 无根火 对于韩承来说,他从来都不缺一颗勤奋的心思,打小就生活在贫困鄕村,向来不富裕的生活也豢养了他吃苦耐劳的心性,但他很缺修练天赋和丹药,现在得到这鼎丹炉,他相信在这三个月里,自己一定会成功晋升到内劲第二层,到时候一定能够成为正式弟子。 “这白色的火焰是什么?” 韩承手里捉着一只石盒,这是他按照丹真子提示在一处大石棺中找到的,石盒不大,一只手掌便可握住,不知道用什么符签勾了许多花纹,样式还算精美。石盒里盛着一簇白色的火苗子,有如盛开的花状,虽然是漂亮,可韩承总感觉有些阴森气息,隐隐中这花朵看上去好似一张人脸。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将这朵火苗放入嘴里就行了。”丹真子道。 “你可莫要当我傻了,更莫要害死了我,若我死了,你也得不到好处,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想清楚了。”韩承冷哼,他自然是不愿意吃了这古怪东西,这肯定是丹真子用来制住自己的手段。 “想要取得宝贝,总是要有所付出的,莫不是你觉得我也傻得很?” 丹真子哼哼笑:“你服了,我便告诉你打开旁边那石棺的另一禁制秘法,那里面可藏着我这么多年收集的好药材,足够帮助你打熬身体迈入内劲二层。” 韩承心想若是自己不服,只怕很难得到丹真子的信任,也不可能得到石棺里的药材了,但现下不得不顺了他的意思。 稍作犹豫,韩承便将石盒里的白色火焰喂进嘴中。 一入口中,这火焰便如同一只活物似的,从口顶一下竟然蹿升到了头盖骨下,很快韩承便感觉大脑传来炽热感,这感觉虽然不痛,但是非常难受,就如同抽筋拔髓一般,三尸神魂都在颤栗。 “这是无根火,也不算得什么厉害东西,只是半年内你若不驱除此火,此火便会以你魂魄作为燃料,然后直至将你魂魄焚灭,所以你有半年时间救自己。” 知道韩承服下这无根火后,丹真子说话的声音比先前愉悦了不少:“你聪明,但你终究还是需要依靠我的,所以你必须明白,我才是主,而你是仆,半年内你若不帮我找到肉身,你自己便会就此魂焚魄灭,即便是我不夺舍你,也可以依靠这无根火控制你。所以你莫要耍什么虚招,你以为我大限到了吗?实话告诉你,我说的三年只不过是骗你罢了,我至少还能活五年,但我可不想待我弱不禁风时再夺舍,到那时普通人的神魂只怕我都掌欲不了,所以必须在今年内夺舍肉身。” “你够毒!”韩承虽然早有预想,还是不想此老贼这般歹毒。 “对付你这样并不愚笨的小蟊贼,确实是要花些心思的。你考核正式弟子只需要三个月,余下三个月时间足够你替我找一副好的肉身了。”丹真子心头直乐。 “你确定我能成为正式弟子?” “我确定你很清楚这次考核意味着什么?” 韩承冷着声音,表达自己不悦。不过很快他就被丹真子石棺里的药材震惊,这里面半石棺的药材品质竟然都是算得上品级的,最差的也是普通中品,好的竟然还有灵性药材,有十几年培育的。 药材的品级分为普通和灵性,普通的药材分三品,为上中下,灵性药材则不分品级,只以培育的年月相论,培育的年月越高,药材的品质自然也是越高的,一般十几年的灵性药材已经是很不错的东西,至少韩承这样的身份是消费不起的,莫说是十几年,便是最差的灵性药材也不是他能够消费的。 这半石棺的药材对于韩承来说的确是奢侈品。 不过药材的使用自然是以综合药性的练丹最妙,经药材的药性和灵性综合,药性的品质会发生变化,综合的品性越高,丹药的价值也就越高。 丹真子没有告诉韩承练丹法子,他更毫不避讳打击韩承:“凭借你现在修为可莫要想了练丹这事,若非到了真气境修为,可以参悟天地灵气,借以相辅,可练丹药,否则这灵性药材若非没有真气辅助,便是练了出来,炉火也毁坏了药材里的药性和灵性,丹药的价值也就不高了,你现在最多便是通过丹炉来提练其中药性和灵性,不以练丹,这样勉强是你现在能够达到的最佳使用法子。” 韩承哼哼着没理这死老贼。 丹真子这次倒没再藏私,将丹炉操控法子告诉韩承,不过在一面听取法子时,韩承的注意力倒是有一部分集中在了洞府里其他东西上。 这里面除了一口丹炉和一口不大的石棺外,里面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材质,其中数以石材最多,但大多都只是普通品性的,不过数以中品最多,上品次之,下品的想来已经入不了丹真子的眼,所以倒是没见着。除了石材,便有一些其他木材,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头骨,身骨,还有两条长长的脊骨,以及其他一些韩承完全不认识的材料。 大致看了一遍洞府的东西后,韩承倒也并没有因为好奇就过多研究,他从石棺中找来了一味药材,这药材呈赤红色,有种很奇怪的馨香,药枝叉开有如鹿角,名为血茸,丹真子说他培育了五年时间,也是这药材的最大寿命。 韩承对于药材年数兴趣不大,他在意的只是如何将这药材转化为自己有用的物质——依着丹真子指点,韩承开始亲自操控丹炉。 首先他将药材置入炉中,然后在那一堆石材里找到了一种顔色棕红的炭火岩,将炭火岩置入炉底处的支架上,这支架上有一座小型的【炽火阵】,炭火岩中天然储存的火性质被阵法很好的运作。 灵性药材的药性和灵性就好似清流泉水滋养着身体里的每一根筋脉,身体恰如枯旱秋草迎来了一场久违的雨水。 韩承感觉着这药性滋养身体,就好似在洗着一个让他神魂都觉得舒畅澡。 两个月后,青风回来了,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女子。 脱下小女孩的稚气和那一分幼矮,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堪如两颗晶玉的宝石在溪水之中经阳光一染,便耀得绚丽多姿的光芒,浅划色衣裙完美的将女子飘逸美呈现在韩承眼前。 只是这般清丽脱俗之气,虽是漂亮了,却让韩承感觉越来越遥远了。 终究是有一天,他不需要再刻意跑得慢只是因为要维护小女孩。 终究是有一天,他即使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飞上天空的彩凤。 终究是有一天,距离如此近,却又仿佛遥不可及。 在这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前,是一位穿着青布衣裳,蓬头垢面,形象枯瘦憔悴的普通男孩,平凡到残废的身高,越发得黝黑与土瘪的肤色,再配上那一对怯怯弱弱似喜似笑的惊喜眼瞳里流露出来的隔阂,恰似一只掉毛的土鸡遇上了一只羽翼艳润的凤凰。 八年一别,再见时,两相生。 “梦,茹梦。” 弱弱的声音自韩承口中说出,约莫带着点激动的情绪其实更多的却是陌生以及那一份让人看着哀愍的自卑。 轻轻一撇微笑,恰如春风拂过春花,一对眉目绽显着万花齐开的瑰丽——然则,仅仅只是微弱的点头,却仿佛同样用陌生拉开着曾经熟悉的距离。 “小韩……”柳青风想说话,但是看到韩承这般模样,却是欲言又止,这两年多来他努力去寻找帮助韩承的法子,但终究无果。 韩承看向柳青风,浅浅一笑:“还担心你们会赶不上青云会,这样就好了。” 第27章 第一场考核 “小哥,你没有修为,也要参加青云会吗?” 徐茹梦的话也许并不刻意要昭示着别的意思,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已经隐含了一别的味道,不过韩承倒不生气,他们不知道他现在的际遇,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嗯,我也想成为正式弟子和你们一样。”韩承笑着说,说得很轻松,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个愿望有多强烈想要实现。 “但你,不是不能修练吗?” 徐茹梦并没有觉得自己问这话不好,她只是在问一个很个现实的问题,因为韩承虽不是不可修练,但要修练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 “小韩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柳青风虽然没有看着韩承眼中因为徐茹梦这句话有伤心神色,但他还是品出了这句话的别味。 “嗯,我一定会成功的!”韩承坚定笑着。 柳青风和徐茹梦二人没呆多久就走了,临走时青风说到比试那天会过来给他助威,茹梦说到时候她也会来,韩承很高兴,心想到那一天你们定会吃惊。 韩承从来都不知道,当抛弃仇恨和愿望后,原来促使他如此向往修练的竟然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份习惯。 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保护她! 哪怕是现在真的追不上了,他也想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去追,即使他真的会累得精疲力尽,但他也不会后悔。 他想:如果某一天有一把剑要刺向她,必定是先穿过他的胸膛! 不需要与子长相厮守,却只为一份执念,足已! 接下来仅有的一个月时间里,韩承除了白天依然需要完成自己的每日任务,晚上他都泡在丹真子的洞穴中修练。 在白天奔波于两峰之间时,韩承依然没有忘记利用这奔波机会练习《盘宗步》,经过两年时间练习,再加这两个月的勤学苦练,他已经完全将《盘宗步》三十六步步伐全都融汇贯通于脚法上,正、斜、内、外每八步他可以很熟练的交替运展。 这天晚上,韩承肚脐处传来一股燥热感觉。 刹那间过后,就如火星遇到了油田,全身都好似火烧般发烫,身体里仿佛充斥着奇怪的热量,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烧熟的鸡,内里透着腾腾热气。蒸腾的热气从口鼻之中喯涌而出,就好似烧开了的锅水里冒着烟汽,遇着寒冷的空气,很快便散作了一团雾云。 整个身体开始膨胀,仿佛有股力量要撑裂经脉皮肉。 韩承不敢大意,知道这是自己迈入内劲第二层的征兆,不过这一次突破比先前内劲第一层突破的动静更大,他全身的每一个筋骨都仿佛被力量清理,他也知道这是因为他身体没办法储存内劲虽是依靠龟囊代替,可毕竟是邪门法子,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这一夜,韩承如坠炼狱。 数日后,天空中钟声清扬,晴朗的阳光洒下希望光芒,韩承从自己的小屋子里走出来,眼神弥散着讪讪笑容,深深吸上一口气,今天的空气特别清新。 “终于到这一天了。” 韩承跑回去洗了脸,再换了身干净衣裳,刻意收拾打扮了一翻并没有让他看上去有多帅气,黝黑的皮肤再加上朴素的衣裳从镜子里折射出来的外表无不在提醒着他与青风他们之间无形距离。 “不过,也许,可以近一步了。” 韩承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糟糕,事实上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糟糕,所以现在的任何一丝光芒对于他来说都是美好的,就如同今天一般。 参加考核的普通弟子都集合在丹药峰下的大广场上,这广场宽约三千步,密密麻麻容纳了数千名杂役弟子,因为现在尚未开始正式弟子的‘青云会’,一些闲好无事的正式弟子无聊适事的也在旁观个热闹,所以广场四周集满了不少人,甚至有几头仙鹤盘旋在外围处,那展开的巨大雨翼荡起一阵阵罡风,人在它身旁五丈内根本站不稳,除了几头仙鹤外,还有几件奇怪的飞行法器托着不少人也盘旋在四周,有会飞的葫芦,有一张五云祥毯,还有一面奇怪长尺,还有一头会飞怪虎,平常时间这些人很少会出现在杂役弟子眼中,这会一看,倒也颇让不少杂役弟子惊叹。 韩承羡慕旁边那些正式弟子的同时,倒也没忘自己的正事,他先去入场口报了自己的姓名,拿出杂役弟子的凭证,便简简单单的通过了面验,可以考核了。 只不过韩承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考核上,他东张西望希望正在寻找青风和茹梦,但两人并没有出现。 “不知道青风和茹梦他们在做什么?难道他们忘了今天青云会开始了吗?应该不会吧,青风说过的话他就一定会做,也许是有什么理耽搁了。” 韩承忘了一眼天空,陆陆续续有赶来的正式弟子也都在广场上空外围观着,因为门中长老坐镇,所以也没正式弟子敢到广场上来。 “好了,考核开始。” 那手持青锤的长老在旁边的青音铜钟上敲了一记,一圈音浪卷开,迅速压下了所有弟子商议探讨的声音,这声音中还隐藏着‘清音咒’,听在耳中让韩承一颗忐忑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不过首先还是有其中一位主事长老站出来说了一长通话,这段话的重点是在强调若正式通过考核成为雨林门弟子便一生就是雨林门人,若有背叛者,雨林门必当永久追杀,直至死亡。 “这似乎也相同于卖身了。”旁边一位和韩承同样着普通衣裳的弟子低低念了一句,他这一句声音并不大,但却被那台上的长老听了去,突然那长老一摆衣袖,竟然卷出一道青光,便将韩承身边这弟子给轰飞了出去。 韩承听着这人飞出去时的惨叫声音,不由心头一哆嗦,还好自己没胡言乱语,不过他觉得这人并没有说错话,本来就是这意思。不过他可不敢出面纠正,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考核有三场,第一场考核为初选。” 其实这场考核并没有什么难的,只是放置了一个三百斤重的石头,要提着这三百斤重的石头到胸口,然后向前走十步。 韩承现在是内劲二层修为,三百斤的重量对于他来说不算挑战,知道第一场考核这个,他反倒是放松了几分紧张的心情,虽然不知道第二场第三场考核什么,不过第一场他完全有信心,于是倒也怀着看戏的心思来观看了。 第一个走上去的人叫做刘林的,此人十七,人比较瘦,看他走向石头的脸色凝重得很,显然是没什么信心,果然,走到石头面前双手提着提索,把脸瘪得通红,才勉强将这三百斤重的大石举到胸口,然后艰难的迈出了三步,就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失败。” 韩承看着那人哭丧着脸离开,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刘林并没有哀嚎,但十七岁通不过考核,那么也很明显,接下来他最多也就只能是在雨林门中做一名杂役弟子了。 望着这人悻悻表情和失落的背影,韩承心跳也不知道为何变得稍微有些紧张起来,自己今年十八岁,若是不能通过考核,显然是再没机会了。 接下来一名名弟子开始走上这第一场,可惜参加的人多,能够通过的人却是十中无一,淘汰率非常高。 第28章 第二场 赵包咬着牙,瘪红了脸,在嚎叫声中将那场三百斤的重石头抱出了那条界定他们成功与否的白线外,然后是他近乎于发疯般的欢叫声音。 “第一场就这么费劲,还想通过第二场?” 那考核的长老无情的打击了一句,不过赵包这时候已经跑到人群外围去庆祝去了,倒是没有将这话听到耳中,不过就在一旁的韩承是将这话完完全全听在耳里,再看考核长老那不屑的眼神,他很怀疑第二场考核不会容易。 卢根,下一个…… “青风,考核已经开始了,你不是答应过小哥要去给他助威吗?” “如果小韩当着我们的面失败,他会更伤心。” “不过我觉得小哥好像变了。” “他一直都在努力,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我们,我知道他想成为正式弟子,只是我帮不了他。” “这又不是你的错,这两多年你遍寻医术,如果陌生人才不会对小哥好。” “要不要你去看他吧?他会很高兴。” 徐茹梦沉默了,但安静站在那。 考核一直进行下去,欢喜的人远远比失落的人多,过了中午,青风和茹梦还是没有出现,韩承觉得应该是青风的长老师傅押着住吧,至于茹梦,他想如果青风不来,茹梦还是不会来的。 “韩承,韩承!没人吗?那下一个。” “有有有……” 韩承急急忙忙挤进人堆里,刚才他四下寻找青风和茹梦,一时不知不觉被人挤出了人群,这会听到自己名字,他哪敢不应声,急急忙忙就走到了大石前,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嗨! 这一声震得旁人一惊,然后他蹲身将三石斤的石头举到胸口,“噫,好像挺轻的。”然后,在不少人鄙视和惊讶的目光里,他就抱着石头轻轻松松跑过过那条并不算线的界线。 考核长老一怔,多看了韩承两眼,心想“我还没说开始呢”,不过看韩承完成得如此轻松,倒也对韩承的表现多有满意,便记下了韩承的名字。 “通过!明日直接去练器峰上进行第二场考核。” 韩承长长舒了一口气,高兴着走出人群,只是笑容里渗杂着一丝丝苦涩,青风没有来,茹梦也没有来,他本想着在这样的场合用实力在两位好伙伴面前证明自己,但他发现此时此刻根本没人与他一起分享他内心里微沫的喜悦感觉,只有他一个人为自己的小成就喜悦。 这喜悦有些淡淡的酸涩。 因为这几日考核的原因,韩承不需要再去丹药峰上完成任务,倒是稍微能够休息一下,不过他没有把时间用在无所谓的踌躇和惆怅上,他去了丹真子的秘洞,在里面练了整整一天,入夜时他想青风和茹梦白天没有来,晚上也不会来了,他便在这秘洞中休息,以应付明日的考核。 “小韩不在。” 柳青风和徐茹梦二人一起直到临幕降临时才来到韩承的小屋,但韩承并不在屋子里,他们不需要敲门就知道屋子里没人。 “会不会是因为没有通过考核,伤心难过不想见我们?”徐茹梦道。 柳青风沉默了好一会:“或许白天我们真的应该过来,若是小韩失败了,至少还有我们安慰他,真是该死,我怎么会认为小韩会自卑。” “你也是为小哥好。”徐茹梦比韩承小一天,叫韩承名字又不好,更是不可能叫‘小韩’,所以便以小哥为称。 “我们去找找小韩吧,就怕他想不开,这一次毕竟事关他今后的修练路。” “不会吧,小哥虽然内向,但他不应该会想不开的。” 两人这一夜都没找着韩承。 翌日。今天的太阳比昨天的太阳要阴了些,韩承从丹真子的秘洞中出来就直接去了练器峰,他已经通过了第一场考核,不需要再去门前广场报名。 “考核弟子不按顺序,否这十日是考不完的,这是你的号牌,自己去练器台上按照台上所述的要求打磨一件武器,限时三日。” 主事长老给了韩承一张牌子冷冷漠漠的说完便不再理会韩承,韩承本还想询问几句,但看这长老面色僵冷,想来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主,若是问多了反而得罪,他便领着号牌进了练器房。 第二场考核是在屋子里进行的,没有考核资格的弟子是不允许进入,韩承临进门时望了一眼屋外,今天来观赛的正式弟子非常少,几乎是没有,偶尔一两名正式弟子,韩承一眼也能辨出他们的样貌不是青风和茹梦。 “想来他们也是不会来的。”韩承拾了拾有些落丧的心情,很快以一张浅淡的微笑脸蛋迎接着自己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考核。 踏进练器房的一刹那,乒乒乓乓的敲击声音便如音浪一般铺入耳中,空落落的练器房此刻已经摆满了一张张练台,已经有不少弟子开始打练自己的兵器,韩承按照号牌上的数字找到属于自己的空位。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石台,不过石头是黑钢石质地坚硬,哪怕是内劲二层全力敲击,也不会出现裂纹,石台只有普通书桌大小,桌上面摆着一个【火鎏铜锤】,还摆着一块普通材的青曜石,以及一个长铁钳子,和几柄小篆笔刀,还有一张图,图上画着一柄长剑,标着三尺七寸长,两寸半厘宽,五厘厚的规格,剑体上还刻着一条条有如花藤的阵法图案,韩承必须打造一柄这图纸上一模一样的剑出来。 “这算是练器?”韩承摇了摇头,这不过只是一门考核,青曜石不比普通铁质柔软,敲打起来需要用很重的力气,这应该是考核内劲的雄厚程度,也考核对于力量技巧的掌控,多方位的考核。 青曜石不需要通过火来粹练,所以韩承立刻就可以开始打磨。 韩承并没有着急打磨,他先瞅了一眼他人,正巧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哀叫一声,原来是用锤力道掌握不好,竟然一锤子就已经打成胚形的石头打断了,那些懊悔不已,但是巡视的长老却是无情的宣布着那人失败。 还有一人刚刚打练了一会,就鬼哭狼嚎的,原来此人刚才不甚一锤子抡在了手背上,顿时砸得皮开肉裂,显然是又失败了。 没过一会,淘汰者又多了几位。 韩承不再去看他们,越看他越担心自己会失败,他拾起桌上的【火鎏铜锤】,不由得微微一惊:“好重,这锤子竟然重达七十多斤,用这锤子打练,这可非常考究力道,还有用这锤子,也非常消耗体力内劲,得千万小心了。” 咣! 韩承试着抡了一锤子,这锤子非常重,非常不易掌握力道,不过他并没有抡在青曜石上,他又小心翼翼抡了几锤子,直到自己掌握了几分力道后,他这才开始拿来青曜石慢慢打磨。 旁边巡视而过的长老看韩承这般动作,暗自点了点头,他可没看见有多少人如韩承这般先练习几下,好多人上来就直接抡锤子开练,结果失败者众多。 第29章 青曜剑 打练不仅仅只是考身体内劲雄厚程度,也考智慧和机巧能力还有耐性。 这一关倒是远远比实质上的打磨还要困难得多,更是比第一场考核难了数倍,第一半最多只是算作粗选。 青曜石的柔韧度极好,就如一团坚硬的面团,韩承每抡一锤子,都会稍微检查一翻,以确保自己每一锤的力道和下锤角度不会太有偏差,就这样他花了一天时间,抡了上千锤,这才将原本一垞面团状的青曜石打成一根长条状,但这距离成品还有几翻功夫。 入夜时并没有终止考核,好些人也都在抓紧着时间打磨,韩承也知道三天时间其实并不充足,因为他根本就没打过剑,现在做起事来不得不小心,时间自然也就耗费得更长,不过唯一让他宽慰的倒是自己内劲二层的修为有着不少人都比不了的底蕴可以支撑着他将这一块石头打磨出来,好些一同与他进来的人,要么就是做事不小心将青曜石打裂,要么就是自伤,还有一些小心的,可【火鎏铜锤】实在太重,每提一次都会消耗一分内劲,早上与韩承先后不久进来的人,到现在的进度甚至没有韩承的速度快,好些人已经没了力气,一边休息,一边打磨。 韩承自己的内劲也耗费了不少,不过好在他内劲还算雄厚,再加上他发现在敲打时只需要用内劲将锤子抡起来,不需要再用内劲将锤子抡下去,借助着锤子自身重量只要掌握好落下去的角度便可以达到很好打击效果,倒也是节省了不少内劲消耗。 又打磨了半晚上,剑胚已成雏形,韩承感觉自己累了一天也有些迷糊,他便准备停下来暂且先休息一下,现在剑体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厚,稍有不甚,只要力道偏差都可能毁了自己这一次考核。 他将图纸拿起来仔细研究图纸上的阵纹刻法,然后放下手里的【火鎏铜锤】,用旁边的篆笔刀开始小研究阵纹的刻制,刻制阵纹时必须得熟练小心,这东西若是刻多了也就完全报废。 到夜深时,大多数弟子实在坚持不住,都躺在了自己石台旁呼呼大睡起来,韩承揉了揉眼睛,将目光向屋子里看了一眼,发现数十个石台上,只有他自己还清醒在研究,他本想也睡一会,但笑了笑,却又仔细研究起来。 路过的巡视长老多看了他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韩承。”韩承听他问话,忙回答。 “看你心性不错,心思也灵活,若你这次能通过考核,我便去请求门派收你为弟子。”长老笑着说。 韩承看他这般模糊颇觉得慈祥,意外感觉惊喜后,便连着点头。 经过这一小插曲,韩承一扫昏睡颓靡之势,打磨起来更是用心。 经过小夜练习阵法,韩承也恢复了一定体力和内劲,便又开始打磨起剑来,他用了一上午时间将剑打成型,虽然尺寸不到规格,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他便将剑拿在石台上研磨,这又花去了四个时辰才达到图纸上的规格,然后他开始按照图纸所画准备篆刻阵纹。 不过在篆刻前他还是在石台上先练了两次,这才小心翼翼开始篆刻。 篆笔刀与锤子不同,篆笔刀非常轻巧,但是却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够在剑体上刻下一笔,在用力气时又不能稍有偏差,否则便会出现瑕疵,所以这篆刻的活看上去轻巧,实则同样磨人得很。 便是篆刻这几十条阵纹,韩承就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第三天早晨,他才将阵纹篆刻完成。 韩承手拿着自己打磨的剑,嘴角扬起微微弧度,这把剑的材质虽然只是普通下品,但能算得上品级已是比很好的东西。 “唔,这剑还算不错,考核通过了。”检验的考核长老将韩手递上去的剑拿在手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翻。 韩承刚才一颗如小鹿乱撞的心脏得到这答案后,顿时跳得更激动起来,第二场考核通过了,那么就只剩下第三场了:“还有一场,只有一场了,再有一场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 “休息三日,然后去角斗场,待这第二关考核完成后统一抽签对敌,将剑拿上,这就是你与他人比斗的武器。”长老叮嘱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韩承手握着自己打磨的剑,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不过连续两日不合眼,再加上打磨非常耗尽体力和内劲,着实困得很,他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小屋。 “青风和茹梦还是没有来吗?” 韩承有些失落,但他太累,太想睡觉,便也无意再去多想其他的,回屋后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他直接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被一阵急切的呼喊声吵醒,他欢欢喜喜的从屋子里冲出去,便看见柳青风和徐茹梦二人站在屋外,眼看着他们并排站在屋外的样子看上去是那么谐调,他微微一怔后,将脸上的微愕惊色掩压在笑容下。 “你们来了。” “小韩,你没事吧?”柳青风见韩承眼睛红红的,看上去感觉像是哭过,这几日他一直找不到韩承,可是急坏了。 “小哥,别难过,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都没有通过考核呢。”徐茹梦也关心着,她虽然不喜欢韩承,但自然也是不可能会讨厌韩承,他们是村子里唯一逃出来的三个小孩。 韩承听到这话,倒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们误会了,这两日我都在考核,我已经通过了第二关考核。” “什么!” 柳青风和徐茹梦二人异口同声,这般表情看上去多和谐匹配啊。 不是吗? 韩承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眼中虽是弥着笑容,但内心中却是生起淡淡酸涩:“是真的,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参加第三场考核了。” “当真。”柳青风笑了起来,徐茹梦也笑了起来,但她的目光全都在柳青风身上,似乎这样的喜悦是柳青风送给他的,而对于旁边一双朴实的目光,她似乎丝毫都没有注意到。 第三场考核乃是人与人打,所以需要所有通过考核的弟子一起抽签对敌,韩承有两日时间可以用来调整,青风和茹梦二人并没有打扰他太久,青风本来想将自己使的飞剑借给韩承,但韩承抿绝了,因为在离开时那长老交代得很清楚,比斗时只能用自己打的那柄青曜剑。 柳青风本想将自己学习的东西一并都传给韩承,但这短短两日时间任何东西对于韩承来说都起不了太大作用,比斗时又不允许运用其他法宝,所以柳青风也实在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办法来帮助韩承,只是强调比斗时他一定会亲自到场给韩承助威,不会再食言。 徐茹梦也答应会一起。 “青风哥,你不觉得小哥这两年变了?他的气息不对了,他好像能够修练了。”离开韩承后,徐茹梦这才询问柳青风。 柳青风这时脸上笑容未消,他很为韩承高兴,因为同村的孩子里就只有他最懂韩承,韩承也最喜欢和他一起玩:“这是好事,只要小韩能够成为正式弟子,我便不参加这次青云会,就算是以命相挟,我也要老头儿收了韩承为弟子,让他和我一起拜同一个师傅。” “你疯了!我不同意。” “我意已决。” 第30章 对战 这两日韩承哪也没去,都呆在秘洞里修练,青风和茹梦这两日也都没有打扰他,直到比斗当天,韩承在角斗场见到青风和茹梦二人,两人相并排在人堆里却是依然如此显眼,韩承不需要用太多注意力寻找就能够发现他们。 茹梦现在真的很漂亮,一袭蓝色衣裙风逸翩跹,幻如小仙女,旁边有不少眼睛都多多少少在注意着这亭亭玉立的少女,青风也越发得帅气俊逸,韩承注意到也有不少女弟子有意无意的与青风拉近着距离,刚才他还看见有两位女弟子主动与青风问好,结果青风温和着回了一句,惹得那两名女弟子羞羞答答的,同样也惹得旁边的茹梦很是不愉。 两人站在人群里仿佛成为了人群的集点,唯有那道朴素的身影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协调,就好比是最美的画作里一笔败笔。 韩承与他们二人稍微聊了两句就跑去抽签了,他抽到的是顺位第八,不大一会,另一个八位对手也抽了出来。 此人名为高胜,个子倒是不高,与韩承相差不多,但是看上去比韩承壮实不少,两条横直的眉头颇几分恶人相,尤其是对视一眼后,韩承还能听见对方冷哼与不屑的声音。 “能够通过第一场和第二场考核的人都不会太弱,我得小心了。”韩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然后就按照自己的签位站在了第一方阵,对方接的是次位第七,所以在第二方位,第一方阵的人首先是对第二方阵与自己抽着同样号码的人。 “小哥会赢吗?” “会的。” “如果除去你盲目的信任,从理性上讲,你真的觉得小哥有实力对付这大块头?此人看上去可比小哥大了至少一倍,力量上绝对占优势。” “小韩能够凭本事通过第一第二关考核便足够说明他不弱。” 青风和茹梦二人交谈着。 韩承一直将自己的目光都注意在他们这里,直到抽签完毕第一轮对阵开始,他的注意才被转移,这个时候他必须多注意一下对战的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接下来需要去挑战的对手,当然,他有信心自己能够对付得了那大块头。 第一组双方对阵的是两名男子,顺位第一的男子看上去要紧张不少,刚开始拿着青曜剑完全是毫无章法的乱劈,消耗了不少力量,结果被对方趁机抓住机会,一剑击伤。 然后第二组接着进行,胜的是顺位第二人,有过第一组两人比斗的前提,后面比斗的人则是要平静得多了。第三组和第四组的比斗也很快进行完毕,不过第五组倒是有个意外,比斗的竟是一男一女,结果胜的还是那女子。 韩承并没有多注意这女子,他如果胜了对战的是第七组两人之间的胜者,所以他过虑掉了第六组,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到第七组出现时,他便多留意起来。 顺位第七的是一位普通男子长相平平,没多少特点。次位第七也是位男子,此人比韩承要高出半个头,一对鹰勾目,蓄着粗犷胡子,比韩承的对手看上去还要强悍不少。 “路匪。”这汉子勉强拱了下手,没多少诚意,不对他的对方也没表露出多少诚意,同样是勉强拱了下手,想来也是,这样的比斗场合都是踩着对方肩上向前走的,胜了对自己固然是好,败了对方必定是此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大仇人。 那汉手粗大的手抡起他锻的青曜剑便是主动一个抢功,青曜剑穿刺出去,速度之快,几步仿佛化成一步,剑尖更是在空气中破开一条鸭翼气浪。 扑拉扑拉!气流如被撕裂的破布,响彻耳根。 这出手一势,便是震惊四座,不少人都是一声惊疑。 青曜剑被他提剑一抡,剑开大合,运剑的手法和剑度丝毫看不出陌生样子,显然是久经练习而已熟巧。 一剑抡斩,此人力臂甚大,便直接将剑当作斧头斩下。 这一剑看不出多少变化,却是非常凶狠,与他相对的那人显然被这气势震懾,反应稍慢了半拍,便是被一剑斩在了后背,剑虽直接要了其性命,却也在他后背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槽。 那人惨叫一声,却是连声叫着“认输认输”,生怕自己叫慢了再被一次给劈成两半,虽说走到这一步只要再近一步便可以从此一步青云,可是作为杂役弟子,若是不能够完全有信心踏出这一步,反是被人斩伤,门派是不会负责照顾的,所以若是不能一步青云反之还有可能葬送了自己在雨林门的位置。 路匪哼哼两声,手操着大剑退出斗场。 那记事的长老将路匪的名字勾下,然后又喊道:“韩承,宁落。” 韩承听着自己的名字在那长老口中响起,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终于是到自己了,虽说这一步他是必定要跨过去,就算是用性命也要跨过去,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显得紧张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角斗场中,不知不觉手都有些发抖。 这般模样落在宁落眼里,惹得对方一阵蔑笑:“小厮,若是怕了立马认输,道爷省得一分力气好对付下一场。” “我给你一两银子,你认输好不好?”韩承刻意用这句话来羞怒对方,也让他勉强能够平静下来,因为他太紧张了,第一场第二场都不是真正与人厮斗,他过得倒也轻松,但他这还是第二次与人交战,又事关自己今后命运,不容得他不紧张。 “放屁!”宁落大吼一声,匆匆拱了一下手,便是搂剑直来,一剑抡起就斩出去,虽说来势汹汹,但动作看上去有些生硬,直来直去的一剑为斩,没什么变化,且以剑为斩并不是最好的武技攻势,因为剑本身不重,斩的力势需要用很重的力量,剑太薄,所以斩来的时候,受制于气流阻力,剑刃会发生偏度,至少在内劲劲,剑最好不要以斩为攻。 这一剑攻势虽强,但的确是偏得有些厉害,原来应该是直接斩向韩承胸口的一剑,剑刃已经偏向了他的腰腹,不过经过初始的紧张后,韩承立马一顿眼眉,想起自己在断牙谷时偷袭并将那人斩杀一事,他心头很快就平静下来。 与之同时,内劲驶过经脉,脚下的《盘宗步》先是向左踩了一步,然后连着向右踩出三步,他的身体就如同一颗偏倒的树,避开这一剑的攻势后,也同时将身体拉开了四步距离。 “噫?这是什么步伐?”徐茹梦吃惊。 柳青风也是一阵疑惑:“从来都不知道小韩还修了武技,这步伐虽说还有些僵硬,但是他却已经足够掌握其中精妙,有了这步伐,小韩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说是第二次接触战斗,但第一次韩承不过只是偷袭,还并没有真正与人剑对剑相拼过,他避开这一剑后,却是不知抓住机趁势长击,反倒是停了下来。 宁落惊疑一声后,暗叫不妙,先前几场打斗其实也都不算是什么打斗,不过只是两人之间拼尽全力用剑砍,谁的力量大,谁的脑子灵活一些,谁也就占得胜算大一些,除了先前路匪与那人一试稍微能够让人惊艳外,他本想韩承也应该是普普通通的人,因为这小厮看上去就不像是一个有特点的人。 “哼,我攻你一记,你难道不该主动了?”宁落冷哼一声,他不知道韩承竟是练了如此厉害的步伐,既然他主动攻不住,便决定让韩承来攻,他守。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韩承自然也是不傻的,他现在相信自己的《盘宗步》可以确保自己安全,当然不会傻得先主动进攻。 “一人主攻一次,我已经攻了,现在轮到你了,下次我来。” “唔?” 第31章 小胜一局 韩承右步一迈,《盘宗步》由运而生,身体翩翩倒倒看上去像是喝醉的人,但这步伐却是非常稳健,盘如树宗,他连迈出五步,便已经攻近宁落身前,同时借着这般攻势,将青曜剑一抄,顺势而为,他这一剑是借着身体行进力道将剑以力量掼出去,倒也不是奋尽了全力的一剑猛砍。 不过这一剑,韩承还是运上了内劲,所以出剑的速度非常快。 噗溜!一声,只见一条青光自宁落左肋处划过,虽然他早已看清楚韩承出剑的方向,虽然他也早已经动身避开,但韩承这一剑速度确实足够快,快到他即使反应了,却也没机会将自己身体彻底拽开在这一剑的攻势下。 宁落伸手捂住肋下,被剑刃撕裂的伤口疼得他满额涔出冷汗。 韩承惊“噫?”一声,却是因为自己这一剑的速度而感觉好笑:“原来我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弱啊。”这样一来,韩承倒也是完全生了信心,他操剑直上,脚下步伐带着《盘宗步》的飘忽,手里的剑出势如风,这两者结合在一起,释放出来的攻势直接打得宁落竟无招架之力,宁落连避三下,但依然被韩承斩了三剑,最后一剑斩在后脖子下五寸,疼痛得头盖骨都在发凉。 “这可怕的家伙,竟然如此厉害,还真是小看了他,看来我是打不赢了,若再斗下去,非得被他多斩几剑,既然已是输定了,便也没理由再斗下去,若是伤重,连杂役弟子的位置都保不住。” 这般一想,宁落双手一拱就道:“我输了。” 韩承怔住,他倒没想到自己赢得这般顺利,过了一会,他才听主事长老点点头,宣布他赢的消息,同时他也注意到路匪那双透着狠意的目光。 “明天我便让你滚回去当杂役弟子!” “那你可以试试。” 柳青风迎了过来,他是正式弟子,再加上身边同为正式弟子的徐茹梦,路匪见了这二人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主,迅速溜了。 “小韩,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厉害。”柳青风笑着说。 徐茹梦扑闪着一对亮莹莹的玉眸子,如一洼碧泉透着灵气:“小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古怪步伐的,这步伐看起来真是玄妙,若是你祭练熟了,怕是飞剑都能躲得过。” “小梦你说笑了,这只是内劲步伐,哪里可能躲过百步杀人的飞剑。”韩承虽是对《盘宗步》越发得有信心,但他也知道《盘宗步》再厉害,但是要躲过以真气为媒介可以脱去双手抓握的飞剑还是不可能的。 “不会的,你只要尊巡这步伐其中变化之道,我看是极有可能的,当然,你现在是没可能的,因为你虽然练会,但是和练通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徐茹梦两颗眼睛里的光芒透亮如点漆。 “那送你吧,你学了这步伐可以防身。”韩承虽是在问,但手里却已是将《盘宗步》的卷辑拿了出来,他觉得只要小梦想要,便是这条命他也可以给她。 徐茹梦倒也不扭怩,伸手便接了过来,眯眯笑着眼睛:“小哥,谢谢你了。”不过她顿了顿,却是又将这步卷辑递到青风身旁:“青风,你寻常在外历练,多遇危险,前段时间就差点被人坑害了,若是有了这步伐,必定是能多一门保命技艺,我看还是你先练吧。” 韩承从这话中听到了另一层意思。 柳青风看了看韩承,然后摇摇头:“不了,我这次回来已经专门向师傅讨要了一部武技,这是练不过了,既然是小韩送你的,自也是他的好心意,你自己练吧,我便不练了。” 徐茹梦有些失落,但圆圆的眼珠一转,却是又想了个法子:“我们一起练吧,其中若有不懂的也好一起讨论。” “小韩对这步伐练了很久,应该很有心德,你若有不懂向小韩询问。”柳青风漠然拒绝。 徐茹梦收了书辑,看上去很不高兴,沉默着不再说话。 韩承默而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种酸涩感觉。 这天晚上柳青风留在了韩家的小屋子里教韩承一些运剑的招式和技巧,虽然只有一晚上,要学到多精多会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其中剑术要道经过柳青风的指点韩承还是会悟了不少,得到了不少对于剑的理解,除了传授韩承有关于剑的要领,青风也分析了路匪的特点。 “此人攻势凌厉,内劲雄厚,从他那抢步间的速度和骤然间的爆发力,估计着大约内劲二层盈满,或者极有可能到了内劲三层,此人是个劲敌,他的内劲力量至少在你之上,而对于剑招的修练,此人也必定比你熟练,你的长处不是招式也不是内劲,就是脚下的步伐,所以不必要与其硬拼,避其攻势之利,你只能在遁逃中寻找到机会。” 柳青风随性躺在草地上,他教了韩承一夜剑法,说不上累,不过这时天已经快亮了,余下的时间他便用来分析路匪,并且教韩承一些对战法子。 韩承也并排坐在柳青风身旁,凌晨的风夹着冬的寒意吹在身上,练了一整夜的身子渐渐的冷了下来,听不见四下里虫鸣鸟叫的声音,但韩承却是非常享受这一份夜的宁静,小的时候他也喜欢和青风他们一起夜下乘凉,那时候他们无忧无虑,整日里上山下河的,晚上两人就会集在一起在田间夜下并排坐在草地上,听着草丛里蟋蟀的叫声,叫着稻田里蛙声一片,享受着天空是繁星的景色,那样的人生真的很恬静,后来徐茹梦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于是每到晚上这个小女孩也总是会不顾大人的叮嘱悄悄跑到他们喜欢躺着的田梗或是草地上,但韩承永远都知道,徐茹梦坐着的地方是青风身旁,不是他身旁,他们之中,永远都有着一个青风。 “小韩,小韩?” 柳青风喊了两声,发现韩承正在出神,从韩承的目光里,他品出了一丝忧伤,但他不知道韩承为什么而伤,他在想也许是因为当年的屠村惨案。 韩承一怔后,反应过来:“青风,你有没有找到当年屠我们村子的那些恶人?我好想为父母报仇。” 说起伤心事,柳青风心情也是不好,他不知不觉眼睛红了,当年的屠村一案,他的父母也没能逃过那一劫,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这次我出去历练回过村子里一次,村子里的稻田长满了野草,好多屋子都被大雨冲塌了,可惜我还是没能找到一丁点有关于当年那件事的任何消息。” 韩承从来都不去否认自己与养母养父的非亲关系,但他不会忘恩负义,他一定会报仇,他更清楚柳青风的父母是他亲生父母,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柳青风对于那些人的仇恨更大于他,眼看柳青风眼睛泛红,韩承也不再提这事。 “小韩,等你成为正式弟子,我们一起去寻找当年那帮畜生,一定要将他们灭了。”柳青风紧拽着拳头,咬着牙说。 “嗯!”韩承点着头。 天亮时分,柳青风回去了,他是被自己师傅强行给押了回去,原本他死活要守着韩承给韩承助威,但他师傅说就要临近青云会,这几日必须要青风专门练习,他在外历练了两年多时间,必定是需要好好静下来思悟一翻,好在青云会上取得好成绩,要知道正式弟子间的比试可远远比杂役弟子的考核要激烈得多。 韩承不希望青风和他师傅之间闹矛盾,便将青风劝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而耽误了青风,对于青风来说,青云会的重要性远远比他的考核还重要。 柳青风无奈韩承相劝,这才乖乖跟着回去,但他说晚上一定会再回来与韩承一道庆祝,他似乎压根就不相信韩承会输,即使他也知道路匪足够强。 小梦早在昨晚入夜时分便走了,韩承知道她今天不会来,因为青风不在! 第32章 两剑 考核继续进行。 韩承紧了紧手握的青曜剑走到场中,面对着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还有一双双冷漠和渗带着丝丝鄙弃的目光,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他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上一口气,冷丝丝的寒气涌入鼻息里,倒也很快让他平静下来。 “一切就看今天了!这么多年的无助,这么多年的彷徨,这么多年的灰暗,便是拼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韩承眼神越发得冷静执锐,反倒是渐渐地陷入某种奇怪的平静中。 这让路匪有些不爽,而且不爽得很,为了今天这一试,他甚至拉来了一帮朋友,其中不乏一位早已言明要收他为弟子的长老,只为昨日他被柳青风那一吓找回些场子,免得真让柳青风觉得他好欺负,但今天柳青风却是不在。 “那厮去哪了?”路匪不悦着说。 韩承不是太明白,愣了愣才想起路匪所言之人:“青风有事走了。” “哼,他是怕了吧?今天看着我也带了人来,吓着不敢见人了?”路匪笑起来的样子有些夸张。 “你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内心里的恐惧,青风不在是因为他也要参加青云会,他也需要练习。”韩承慢慢丝丝说,丝毫不觉得自己点破路匪内心的想法有多不妙,不过这样反倒是更好。 路匪闻言怒了:“小子,你会后悔!” “就算是后悔,我也无悔。”韩承把手里的剑一紧,说道:“莫要废话了,你打吗?” “找死!” 路匪怒从心生,是彻底被韩承激怒,连最基本拱手礼仪都懒得再做,抡剑就是直抡上来,速度之快,着实令韩承一惊。虽说昨天韩承已经见过此人惊人的修为,但今天亲临,才知道此人的可怕之处。 快速掠过的身影感觉上就如同草原上一头飚驰的野豹,速度比火烈狼还要快上一分,他欺近的身影因为速度过快,韩承甚至没能看有楚他的栗貌,只感觉他脸上那一对充满了杀意愤怒的眸子有如扑食的猎兽一般。 随之跟近便是扬上的一剑,剑刃自下而上,斜了个角度,不似劈砍,但这般搂扫之势,剑刃的刃口将气流削得有如溪边有流水拍打着水岸,扑到韩承面门时,青色光芒甚至将他的视线都撕裂成两半。 这一剑,只是在瞬息之间完成。 扑面的劲风甚至塞得韩承几欲窒息,长长的头发就如一群被吓逃的小绵羊,不断拽着他的身体向后飘退,直到退出了十步远,仿佛才躲过了这一剑。 但! 空气一裂,跟着传来了一声扑拉!的裂口,裂开的空气里是一柄透着寒冷的青色光芒剑刃,刃口锋利无比,怕是钢板都能被这一剑劲势斩裂。 韩承全身汗毛都被这如影随置的一剑吓得直立,他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但的反应已经足够敏捷,但这一剑落下来时,他却不能将身体再从这一剑的剑刃下拉扯出去,这种感觉就如同草原上的小鸡被天空中的老鹰盯了住。 即使他再拼命的逃,拼命的退,那双笼罩着天空的爪子仿佛紧固了四野。 韩承匆匆一提手,将剑横下了身前。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他知道自己已经避不开这一剑,路匪确实很强,已经是内劲三层修为,比起韩承内劲二层修为,高出一层,这一层虽然只是一个数字的叠加,但这个数字背后却隐藏着数年的磨砺和岁月,实力自然也是远远在韩承之上的。 手里的剑一沉,沉得很厉害,从剑体上传来的震动感觉甚至将他的手都震得发麻,连肩头的骨头都被震得好似脱臼,疼得咧嘴咬牙,身体也被这一剑攻势击得倒退出去,踉跄的退了好几步远。 然则! 又是一股狂风劲力卷扫而来,地面上的尘土尽扬。 四周内都被强劲的力量充斥,就如同狂风扫荡。 风声之中伴随着劈裂的熟悉声音,刺在耳朵里,仿佛直接刺在内心深处。 路匪的第二剑又已经攻势再起,韩承甚至还没稳下身势,便觉得虎口一疼,提上的剑撞在了一股力劈斧板的攻势上,手里的咔嚓一声,竟是被这斩来的一剑直接斩出了裂纹。 韩承借势再退数步,喉口一甜,便“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来,这般强势攻击,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将手拿在眼前一看,紧握着剑的手背上有如支离破碎的玻璃,这是刚才那两剑斩来的力量直接将他手背震裂的攻势。 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已经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手背上的鲜血湿润着指尖,也湿润着他一颗坚强的内心。 “如何?”路匪嘴角含笑,他这两剑攻势虽然消耗不少内劲,但已经足够震压住韩承的气势,只不过他内心里倒也有些意外,原本他认为韩承会在他第二剑下倒下,但韩承竟然还站在他面前。 “这家伙的步伐还真是有些古怪,看上去偏偏扭扭的,但脚就像是扎在地上的树根,若是寻常人,这两剑我必定是要将他废了。” 即使韩承还站着,这个时候也让不少正式弟子们汗颜,刚才那两剑的攻势之强,便是好些正式弟子都接不下来,正式弟子们其实有好多也都还只是内劲境修为,每年雨林门除了从杂役弟子里选拔有资质的人,同样也接受着外面的人,一些是雨林门的长老们带进来的,一些则是通过其他路子进来的,但不可否认,若是不能修练到真气境,内劲境的杂役弟子也是不太好过。 嘴里的血是甜的,手背上的伤口是疼的,内心里的目标是坚定的,这是韩承现在抛弃一切杂念所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感觉。 也许路匪足够强吧! 但——这又如何?是啊,又如何? 韩承越发得平静的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起来,就如看不见底的海洋一般深洞,他想起青风昨天晚上的话,只要找到破绽。 “现在你认输还来及。”路匪发现韩承竟然没被他连翻攻势吓退,反而那双目光里还绽放着让他都有些看不懂的平静,那平静中还隐隐有一丝笑容。 在笑? 这妖孽! 路匪觉得很匪夷所思,寻常人若是打不过人家自然会生惧意,哪怕是不愿认输,至少也会表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他哪里知道韩承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绝望中,他也永远都不会体悟到一只在黑暗里努力爬行的小蚂蚁对于偶尔间头顶上洒下的微沫阳光有多么的向往和在意,就是因为这一缕阳光,韩承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所以又何来的惧怕? 本已是在绝望中挣扎,还有什么可以让人怕的? 韩承微微而笑,目光除了深邃,更透着清澈。 路匪本就比韩承实力浑厚,哪里受得了韩承这般表情,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种羞辱性的挑衅,因为韩承根本就不怕他,这是在激怒道爷! 第33章 这一剑 铮!的一声爆鸣,韩承手里的剑一沉,肩臂上的骨头都传来裂骨疼感,他被这一剑震得倒退出数步远,眼角余光瞥过手中的青曜剑,于刚才这般被重击之下,已然断成了两截,他手里的青曜剑只剩下了半截。 路匪深踹了两口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一连十几剑挥杀出去,竟是还未能击倒韩承,反之他体内内劲已然消耗大半,再无初始那般浑烈充实。再看韩承虽然嘴中吐出的鲜血已然染红了胸口一片,脸色也越发得苍白,但那一双透着坚韧目光的眼睛,却是看不出丝毫动摇的神色。 “该死,这厮竟然如此难缠,噫,他身上竟然还着穿一件鳞甲?” 路匪透过韩承衣裳破口处看到了韩承身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鳞片光芒:“难怪如此,刚才我那一剑必定是斩在了他身上,没有斩伤他必定是因为铠甲。” 手好疼!肩好疼!背好疼!胸好疼!腿好疼!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可以让韩承感觉到舒适的地方,嘴里腥重的鲜血味道刺激着他每一条神经,虽然路匪真的很强,他没有信心打败对手,但他知道如此现在倒下去,今后他的人生也就倒在了这一刻。 这么多年了,就只有一缕阳光! 死,也不放弃吧? 韩承嘴角一丝笑容绽过,拧了拧手里的残剑,清澈又空洞的目光看向路匪,见对方急踹的呼吸,他知道对方也消耗了很多,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胜的希望。 “去死!” 路匪奔近而来,宛如一头露出狰狞牙口的恶狼,挥击而出的青曜剑仿佛斩碎着韩承视野里最后一片绿色。 铛!韩承扬起手里的剑,挡下了这一击。 然后,他从地上爬起来,轻咳的鲜血从喉口流淌,他却没有任何惆怅和难过,仿佛全身的疼痛对于他来说并无任何感觉。 旁边观战的不少弟子和长老们也都少了那一分裨弃,被眼前这全身是血的少年震惊,内劲二层和内劲三层完全是两个层次的碰撞,虽然这少年练了一步奇怪步伐,但终究毕竟底蕴不如路匪。 只是这穿着朴素的少年眼中透露出来的那一丝丝向往,却是折煞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很多人都知道修真也许是一条充满了新奇神秘的路,但其实修真更多是一条残酷的不轨路。 一入修门,十死无生。 这么多年修者踏入修真唯一的目标无不是祈求那虚无缥缈的‘仙’境,然则,厉害者有如上仙第九重天,弱者有如韩承这般蚁蝼,偕死在这一条仿佛永远都达到不了的路上。 千百年来,修真唯一的宗旨便是执念。 “这小子,若有所有,今后必定是个人物。” “能忍此之及也,视命于不顾,多少人终究还是倒在了一个‘怕’字上。” “若他当真是输了这场比试,我也愿意向门派请愿收了他,能将一份执念坚执如此,倒也是少见得很。” “还是先看看吧,这小子的气息不对,你看那破口衣裳里还穿着鳞甲,我怎么感这鳞甲不像是穿着的。” 几位主事的长老低低窃窃在旁边念叼着,这个时候在人群的外围处,一双如水珠子般的眼眸正注视着场间那染红了鲜血的朴素少年,这双眼珠子里弥散着莹莹泪光,她的心终究不是冷漠的,只是她的心却早已被另一个人塞得满满的。 她不知道这少年近乎于咆哮的吼叫声音代表着什么?但她能够品得出这声吼叫是这少年这么多年的人生压抑过后的一次通快释放。 去吧!为自己的梦想。 “抓住了,抓住了。”韩承被一剑逼开,剑刃贴着他的左肩划过,拉起了一溜火星,剑尖贴着胸口,却是直抵咽喉要害之处。 这一剑来势极凶,而且攻势极厉,在这一剑背后是一双透着杀意的目光,显然对方是要在这一剑将他击倒。 是时候一决胜负了! 韩承黑黑的眼瞳捕捉着游透而来的青色光芒,但他却丝毫不惧,眼中反倒是精光一闪,全身的内劲在这一刻一炸而泄,内劲自胸腹怎么染上手臂,仅剩下半截的青曜剑被他提了起来。原全他已是将这一剑横抵胸前阻止路匪的青曜剑长行直入,但韩承却是拼着你生我死的打战,将这一剑让开,并持起手中断剑,扬帆长行,直透路匪胸口。 这一剑,去势很快,也很绝,势必要一伤重伤。 似乎是韩承很相信路匪这一剑杀不了自己,其实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盘宗步》,在这一剑直入喉口仅余半寸时,他身体倾斜了一个角度。 韩承不知道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胜利,他只知道在生与死之间,他已经选择了死,所以他知道这一剑对方如果不收,他必定死,但他不惧,是因为他递出去的一剑,正是路匪的胸膛。 不好! 路匪虽然有十分必胜的把握,但他终究对于生死之间还是有着很生顾虑,世人偕恶死贪生,这并非是人的劣根,乃是人的本性,其实韩承也怕死,但这么多年的阴暗生活,他知道,如果想迈出人生,就必须迈出死亡这一步。 即使是死,也值了! 如果一生庸碌无为的活着,倒也不如此刻此时这递出去的一剑,跨出去的一步来得畅快。 路匪的剑收了,剑尖一遁,便是偏了很大的方向,他自然是不愿意与韩承拼死的,他修为内劲三层,即使不赢,他也有机会破格成为正式弟子,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是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惧意,这不是他的弱处,却是人向往‘生’的天性和本能。 但,他也绝对不会就这样认了输。 韩承送来的一剑因为距离太近,他已经没办法阻挡,但他已经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哪怕是被重伤,也不至于致使,但他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松就放过韩承,他突然内劲一荡,全身内劲偕已涌入手臂,刚才便出去的剑被他硬生生的扭了一个方向,有如洪水喯口之势,剑一下子落在韩承肩上。 散乱的气流形成一股风刀,韩承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无数风刃之中,全身上下都传来了剑刃劈裂的声音,他的衣裳就如破碎的雪花一般被绞碎,露出一副嵌着鳞片的身躯。 这一幕,顿时震惊所有人。 人群里的那双水灵眼睛也同样被震得呆滞。 “这是……” “是练身法子?噫不对啊,这等邪门法子是被明令禁止的,只有魔道中人才会这等古怪的邪异法子。” “竟然是魔门奸细,快捉了他!” 韩承尚未醒悟胜利的喜悦,便有一道寒白剑光从天而降,直接斩裂了他身上的鳞甲,削开身上的骨肉,这是柄飞剑,疼痛瞬间袭脑,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第34章 的生死 一道闪电拉裂着天空,迅速消失的电芒撑起的光辉片刻间照亮着韩承这张苍白疲惫的脸,也许他生命里最明炽的曙光就如同天空上的雷光,终究只是短暂的。 从开始那一瞬间的倔犟打动所有人再到一瞬间的暴露成为过街老鼠,韩承虽然早已是体悟了人生的五味杂陈,却也不想在此时此刻再一次在他生命中上演。 天灰暗暗的,一如他心情一般糟糕透顶。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罚?修习魔门邪道,自然是不被他们这群正义人士所容纳的,想来这次的处罚会非常严厉,也许会被他们除魔卫道了吧? 雨珠敲打在脸上,敲打在伤口上,疼痛依然不能唤起韩承心里的灰暗,雨声里不时夹杂着路过弟子口中那讥讽的嘲笑声音:“看哪,就是这妖孽,你看看那死样子,再看看那全身的鳞甲,这种人怎么也配活在世上,杀了好吧?”也让韩承享受尽了人心冷漠。 韩承颓靡的视线扫向前方,这是一座大殿,镀金色的砖瓦即使在雨幕里也是如此的显然与辉煌,这是韩承这么多年最向往的地方——雨前殿。也是韩承认为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地方,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命运倒也的确决定在这座巍峨的大殿里——多少有些讽刺了。 那是一双充满了泪水的目光,那双目光里充斥着坚毅和不甘还有同情,他从雨中跑过来,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刻或许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着自己的意思。 他跪在韩承身边。 “青风!回去吧。这事与你无关。”韩承很感激,但他现在不想连累青风。 雨水淋湿着柳青风的身子,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少了几分帅气,却多了让韩承觉得熟悉的真诚:“当年你替我一刀,青风这辈子不忘。” “不必要的,我犯的事估计不小,这次怕是活不成了,你的人生应该比我精彩,不必要因为我糟了你。”韩承是真的不希望连累青风。 柳青风没说话,但他眼神却很坚定。 雨幕中走来一道身影,轻轻缓缓的步子看上出多少特别,但那一袭白红色的衣裳倒在这灰暗的夜雨凭沫了几抹瑰丽色彩,她第一步走得都很轻,仿佛就如同走在水面上,她没有打伞,落下的雨珠子仿佛非常欢迎她的到来,兀自让开一条小道来。 她就这样一步步从水汽弥漫的雨幕中走出。 映着火红衣裳顔色的一对眸子里冷淡得就如同三千年未化去的冰窖,看上一眼,便好似给人一种好似如坠冰川的寒冷,于是乎一双朴素的眸子被这冰冷的眸子笼罩时,除了充斥着陌生感觉的朴素眸子里更流露着一丝让人哀愍的神色外,朴素的眸子里则更多的仿佛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自卑而衍生的逃离,除了朴素眸子里的不正常神色,这双冰冷的眸子仿佛也是第一次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仅仅只是一丝,虽然笼罩着雨雾朦胧的看不清楚,又很快掩饰下去,但只有这双眼眸子的主人知道刚才那一瞬间,让她第一次动容。 不是因为对方的可怜,也不是因为对方的逃避,是因为她很少把一双眼睛记在心里,这双眼睛却在两年前的某一天闯进了她幽冷的世界里。 一瞬间的碰撞不过只是人生平行的线条在那刹那间突然扭曲而产生了交集罢了,碰撞后自然也是恢复冷漠。 她径直走进雨前殿,迎来扑来的谈论声涌入她耳朵,其中还渗杂着几声愤愤不平的抱怨和数落,这声音她早已听得习惯,便也懒得去理会了,径直走到殿里仅余的一张空凳子上坐下。 “哼哼,不过刚刚进升为长老,架子便是这般大,便是你已与我们同辈,我们也长你不少岁月,当真是发为自己很了不得了。” 第一个发难的是一张山羊白胡须的老口,一口黄牙实在没多少可以落眼的地方,再听这刻意尖尖锐锐的声音,更是让人没办法喜欢上这样一张皮满了皱眉的老脸。他名为朱冠亦是这雨林门中东华峰的首座长老,在雨林门的地位德高望重,仅次于掌门的存在,这次掌门眳弦子数月前主持完陈长老死后留下的八大长老空缺一事便宣布闭关,说是要遁悟第六重天,进入那玄虚境,开墟鼎。所现在门中事物便暂且由这位满口黄牙的朱冠长老代理。 “秋袂定是在修练,这通告晚了,自然也是来得最晚,况且通报的弟子回来时已经传过话了,朱掌门莫不是要因为这小小之事,处罚秋袂不可?” 说这话的是青衣老者,他名为梁顔,穿着朴素,看上去是屋子里几个年老年者中最朴素的一人,不过这份素朴倒不如韩承那般塞酸,他看上去更有一股返璞归真的飘渺感,修为是真气境第五重天。 “梁长老这话可是故意在挑事了,我不过只是一代理掌门,哪里敢年罚寒师倒,错了错了,现在他已是八大长老之一,地位辈份与我相等,我应该称她为一声师妹了才是。”朱冠冷冷锐锐着道。 “若来这里不过只是咬舌头斗嘴,那不来也罢。”寒秋袂不看朱冠,但她却将朱冠一声不满的冷“哼”听在耳中,不过她倒也不理采,冷冷漠漠一双眸子,看上去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在意。 “既然人已经来齐了,那便可执行了,这胆大贼子竟然敢偷练魔门功法《奇门遁甲功》,实在是胆大得很,此等贼子若不诛杀,实在是难清我雨林门门威,必须是以雷罚而灭,才可清其污浊的灵魂。” 秒冠一口振语,意气风发得很。 “《奇门遁甲功》?”寒秋袂不由眉心一索,这才想起除了那双朴素寒酸的眼睛,她还看到了他身上那奇奇怪怪有如鳞甲般的东西,她只是初初掠过一眼,也没怎么在意,还误以为是他披着的一件铠甲。 “叫你来只是通知你一声,先前我们已经商议好了,此等贼子当诛。”朱冠不屑的瞥着一眼寒秋袂,似乎是因为这小小的揶揄让他内心放大了十倍的笑点。 其他一行人已然出门了去,塞秋袂不禁皱起眉头,她想到了什么?但她不是太确定。 雨珠清洗着韩承颓靡的目光,将眼前这几位高大如神一般的老人呈现在眼前,这种感觉就仿佛像是跪在佛像前望着高大的佛,只是奈何他们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慈善,反而那一张被雷光印亮的脸上将一对狠绝冷辣的目光撑得异常明亮,就如同死盯着街边的一条死狗似的。 “小小贼子,胆大得很,竟敢修魔门功法,现在诸位长老已然同意,当场诛杀。”朱冠义正言词的嘴脸看在韩承眼中是如此的冷漠与讨厌。 “你敢!” 一声咆哮撑爆四周,甚至将天空中响起的雷声都给压了下去,韩承看着眼前的雨雾竟在这一刻间被青风身体里宣泄出来的力量震得粉碎,旁边一道胸膛挡在了他面前,他看过去的背影正是从小到大都熟悉的背影。 “哼,大了你的胆子,你一个小小正式弟子竟然敢喝斥于我,找死!”朱冠哪里受得了一个弟子如此顶撞他的威严,刚才寒秋袂顶撞他也就罢了,他不能拿这女人怎么样,现在柳青风一弟子也敢捊他虎毛,他当即盛怒。 不过一道青光卷住了透杀出去的白剑。 “朱长老,这弟子可是门中难得一见的奇才,你可莫要为了自己微沫的所谓尊严便灭了本门的后生。”挡下这一剑的正是着青色衣裳的梁顔。 “哼,我今天还就要为这微沫尊严动手了!”朱冠引剑。 “是吗?那我也来冒犯冒犯你。”梁顔也是一摆手,将‘青墨剑’祭出。 一袭红衣从屋殿里走了出来,即使这灰濛濛的天地,也依然如此显目。 第35章 赤霞峰 “师傅。” “叫师兄吧,你现在已贵是八大长老之一,与我平起平坐,若是再叫师傅多少有些不合适,给那几人听了去,又该是一翻议论了。” 寒秋袂红唇微动,却是始终叫不出口。毕竟这么多年她都以‘师傅’尊称,她也更明白自己所学的功法大多都传承于梁顔,所以现在要以‘师兄’平辈而论,她自然也是不愿。 知道寒秋袂性子虽冷,但很知感恩,若要让她叫一声‘师兄’自然是难得很,梁顔也就不再为这事难为她,转了个话题:“按照你的性格,必定是不会因为无关的人做无关的事,为什么要救那少年?还不惜与朱冠翻脸。” “我与朱冠本就没什么情份,有的也只是隔阂与仇恨,所以谈不上翻脸不翻脸。倒是你同样为了那少年与朱冠争吵,多少是有些不值得的,还暴露了自己六重天修为。” “其实掌门早已知晓我六重天修为,所以才会着急着闭关要遁入上仙,势必要压我一头他才会放心,不过现在他闭关倒也不怕他再心生异意了。不过那叫青风的少年的确是修练奇才,我救了他,将来把他收归门下,待他成长起来掌门便是有对我有恻隐之心,也不敢再真正对我下手。另外这少年也的确是一个可塑之才,就这般被朱冠那莽夫毁了也确实怪可惜。倒是你,强执收那毫无用处的少年,你可知道他不能修练?” “我知。”寒秋袂点点头,她自然也是知道摘去鳄象龟龟囊后那少年也等同于又一次被废,哪怕就是不摘,他这一生也是踏不了真气境的。 “既是知道,还强行欲收,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功法,你发现了什么?” “是的。” 寒秋袂没有隐瞒,她知道自己瞒不住梁顔,但她心里还有一个秘密,那是在两年前的那处水潭,当她就要彻底绝望时,她又奇怪般的活了下来。如果说救他一方面是因为他身上的功法牵扯着另外一件事,那么另外一方面她也在想,如果自己突破第五层的时候,或许有他在身边至少会提供一层安全保障,最后便是梁顔欲救青风,她也就顺水推舟救下那无用少年,也是算是帮了梁顔。 “这是溯魂源丝,你需要用到,还有这是火罗石壳,是盛装灵阴的。”梁顔猜到了寒秋袂意图,一招手手里托着两件物口,一件毛茸茸的像是一团细细的蚕丝缠在一起,但这细丝顔色是绿色的;另一件则是一个紫蓝色的田螺壳子,壳子表面上篆刻着许多镇法,壳中盛着满满的蓝色液体。 寒秋袂将这两件东西收下。 “楚云宵最近倒是老提起你,若是有空了,也回来看看这小子。” 寒秋袂冰瞳微滞,眼看着这道青色长虹破空而去,她却是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很想说她这一生都只想修练,但她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韩承觉得自己无疑是幸运的,虽然前提是他经厉过这一场九死一生的遭遇,足够不幸,多少是有些后怕,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没死,所以他觉得值得,只是很可惜他现在又重新回到了两年前,再也不能修练。 朱冠虽然没有执意杀他,一方面是因为那个穿着红色衣裙也许现在应该叫师傅的女人执收了他为弟子将他护下,另一方面韩承觉得和青风也有一定关系,因为那位青衣长老很护青风。还有另一方面便是朱冠强行要求他断了自己的邪恶修练功法,将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的拔下来,再将鳄龟龟龟囊也一并摘除。 拔鳞片的时候很疼,因为每一片鳞片都已长在肉里,这感觉就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但摘除龟囊时更疼,因为这意味韩承将再次回到两年前那个熟悉的身体。 不过韩承不后悔,至少在他生命中燃烧起了一次希望的火焰,虽然现在灭了,除此外经过这一次遭遇,他竟然直接跃过正式弟子这道门槛,成为了长老弟子,这绝对是韩承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意外,他不知道这算是塞翁失马?但他内心倒也的确是有些奇怪的甜意。 不过这次更得要感谢青风,当青风看着他一片片将身上的鳞片拔下时,青风咬着牙说他一定要成为雨林门掌门,让欺负他们的那些人全都去死。 韩承觉得青风是真的生了气,他虽盲目的相信青风有这能力成为雨林门掌门,但是需要时间,因为青风现在修为确实还不足够打败所有人。 门被推开了,被屋外光线照亮的韩承的眸子里,映着一道赤红色的身影,虽然先前已经见到过她,但此刻看上去,她身上的光芒还是将屋子里所有光彩都压了下去,只是韩承不太明白,这双冰川般的眸子里竟然还闪过一丝丝恨意。 韩承不明白,他也没有追问,他翻身下床,作揖以礼:“师傅。” 寒秋袂动了动眉梢,对于这一声“师傅”其实她并不愿意接受,但早前既然已经在朱冠那几人面前强行承认了与韩承的师徒关系,她也不好去拒绝,便是肃了一面脸色不去在意:“伤好了?” “好了很多。”韩承不敢抬头,或许是因为她确实漂亮到足够让人觉得缥缈而不真切所以不能以目欣赏,或许是因为她那双眼睛太寒冷让人不可近物,又或许是他们之间还足够陌生,所以他低着头回答。这几日他躺在这床上,青风和茹梦照顾着他,直到昨日他们才因为要参加青云会所以离开了。 “好了,那就说说你所练的《奇门遁甲功》来源何处吧?”寒秋袂的声音冷了一些,听在韩承耳中也令他不觉脑子一寒。 韩承呆住,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坦白。 “丹真子的灵阴是否寄宿在你的识海里。”寒秋袂见韩承不说,便直接开问。 韩承一听她竟是知道了,也知隐瞒不了,便点头承认。 “很好!你随我来。”寒秋袂道完,便转身出门。 韩承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她既为师傅,韩承自然也是要听话的。跟随在她身后,韩承跨出了这几日自己一直居住的陌生房间,出门后他放眼看出去,不觉一惊,但见天地茫茫,自己赫然是深处于一座高峰之上,从此处看去,仿佛与云齐平,有种居于云上的感觉,很快转过几个弯,他便看到几座装饰非常华丽的屋殿,虽然这层殿并不如‘雨前殿’那么雄伟壮观,但在韩承的视野里,这样的地方也绝地不是普通人居住的。 “师傅,这里是?”韩承不知道雨林门还有这般地方。 寒秋袂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知会这朴素得寒酸的唯一弟子,因为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和他住在这里,因为是她执意要收他为弟子,虽然她的目的是他身上的秘密,但作为长老弟子,自然是生活在长老所在的峰上的。 “赤霞峰。” 赤霞峰韩承并没有听过,雨林门八大山峰云端、云霞、云嶂、云光、雨空、雨未、雨后、雨前好似也没有赤霞峰,不过他倒是猜到了这应该是以前的云光峰,陈长老当时所在的峰便是云光峰,后来据说陈长老死了,前不久又新晋升了一位大长老,想来必定是她了,应该是她改了名字。 韩承没多询问,因为她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他随在她身后来到一座为‘听雨轩’的屋殿中,穿过屋殿前堂,里面是一处封闭狭小的闭室,空间不大。 寒秋袂转过身来,用一对极冷的目光看着韩承,道:“集中自己意念,不受外力所侵,若是魂魄被一并夺了,那也怪不得我,是你自己太弱。” 韩承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寒秋袂右手一挽手,手指间一团绿濛濛的雾丝抛了出来,随后她手指连曲了数下,指法不断变化,被抛出的雾丝便如同一堆小蛇,化作了一条条细细的独立的绿色雾丝。 这些雾丝一下便自韩承眼瞳之中穿过,然后直入他大脑深处,很快他昏倒了。 第36章 赤翋火焰雁 一团青绿色的光团从韩承额头处被青色的细线拽了出来,寒秋袂玉手一拘,将这绿色装进了早已经准备在手里的火罗石壳。 “是你,竟然是你,那小畜生竟然出卖我。” 寒秋袂眼神欲冷,检查了一下韩承,发现这家伙神魂赢弱如此,但竟然没死,不过她还是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她一伸手从兜里掏出了颗奇怪药丸喂进韩承嘴中,药丸深入韩承脑海深处,那里一团白色的火焰被药力击得溃散,做完这一切,她再将注意力落在手里的火罗石壳上。 “告诉我想知道的,也许你可以活得长一些。” 一天后。 韩承揉了揉额头,感觉脑子有些疼,他缓慢打开眼睛,视线在陌生的屋子里扫过一遍,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这般景色,倒也不显得陌生了。他记起昏迷前那青色丝细穿过眼瞳的感觉,不由一寒,忙检查脑子深处,按照以前他与丹真子的勾通方法,这次丹真子竟然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师傅真的将丹真子的阴灵摄走了?不过这样自然是好的,不需要担心脑海中时时刻刻住着一个恶魔,噫,我的神魂也没了以前那种灼烧感,难道是她一并将那无根火也驱除了?” 韩承口中低声念着:“倒是不想这次是真的恩祸得福了,不过似乎是应该当面感激师傅才是。” 这般一想,韩承便稍作了一翻收拾,就直接到了‘听雨斩’,敲了几下门后,听到门中回声,韩承这才推门而入,便看见一袭火红衣裳的她站在那,韩承依然不怎么敢直视于她,他觉得这是对她的尊敬,倒也不再是害怕和自卑。 “师傅,谢谢。” 寒秋袂冻瞳不变,冷静平常的盯了一眼作揖低首在自己面前的朴素少年,漠漠道:“不必,如果只是简单的道谢,你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了,我不喜欢被人打扰,今后若是没什么事也不要打扰我,我不会教你修练,若有什么不懂的你自己研究。” 这话有些冷,不过韩承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除了衣裳看上去艳丽外,整个个看上去都像是冰人,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心头想法道了出来:“师傅,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说。”寒秋袂冷着声音。 “弟子想下一次赤霞峰,弟子在杂散居的住处还有很多东西没拿上,这赤霞峰上四面云雾环绕,不知道如何才能下峰?另外,弟子想去参观正式弟子的青云会,不知道可否去?”韩承将心头疑惑一并道出。 寒秋袂面色无波:“这赤霞峰峰山禁制极强,若非到了真气境,便是告诉了你,你也破不了这禁制,所以你不可能徒步下峰。然后第二个问题,你已经是长老弟子,不再受约束,雨前峰自然是去得的,只是凭借你这般修为,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韩承沉默了一会:“弟子还是想看青风比试,另外弟子也确实要下山整些物品。” 寒秋袂心想若真是把这峰上的禁制破了,就怕日后一些弟大胆者敢善闯,她最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被别人乱闯,所以她住上这赤霞峰后,更是加重手设下了几处极大禁制,现在留着韩承在,她也是不得不为之。 “你随我来。” 韩承跟在她身后来到后殿广场,这广场非常空阔,也非常冷清,若大的场上甚至不见一个人影,韩承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很快他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奇怪的啸鸣,跟着这声音过后,便有云雾被掀开,然后是一道熊熊的火红身影从云雾里脱落出来。 乍一看韩承还以为是只仙鹤,但这不是仙鹤,它身上羽毛呈火色,一片片羽毛看上去就好似一片片火色的鳞片,映着阳光潋滟泛光,头似鹰头,展开的双翼也不如鹤翼休长,它的翼更显得宽大,脚下有足虽短但却非常粗,不过它倒是有鹤一般大小,飞行速度却是远远比鹤还要快,韩承觉得它是一只放大数倍的怪鹰,站在它面前,韩承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虫子,随时都有可能被那尖喙当虫子啄着吃掉。 “红翋火焰雁,飞行灵兽,这是用它鲜血练的‘御兽牌’,自己滴上一点鲜血,用精神与它嫁接,不需要特意控制,也不需要修为,它自会听你。” 韩承从她手里接过一块绯红色的玉牌,玉牌宽如两指,长约三寸,握在手里有种微热的热感,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练的,表面上还生长着一朵很好看的奇怪小形血花。 “再强调一遍,我不喜欢被人打扰,今后你虽住在这赤霞峰,但也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吵着我,不必每天向我请好,你若有事自己下峰便是,有了这青翋火焰雁,不必要再顾及峰上禁制,另外严禁带任何人到峰上,一经发下,休怪我无情。还有我不会花时间传授你任何修练,若是自己想练,便去东偏殿的藏技楼里,那里有前几任首座长老收藏的剑谱修练法袂,足够你解决自己遇到的任何问题,西偏殿里有练丹室,除了听雨轩这几处殿外,其他殿随你进出,如果不受我招呼,你不用再来听雨斩。” 寒秋袂一连说出这般叮嘱长言后,便一摆手袖,化作一道红色光芒在韩承眼中妖矢而去。 韩承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如果简单从这句话里透露出一个意思,他觉得应该是——师傅不喜欢他。当然他指的喜欢并非是过分的情愫,只是普通的要际相处,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就平静了下来。 “我并不是什么修练奇才,长得又不颠倒众生,甚至现在又被修练拒之外门,何以让人喜欢。再者师傅本来就是清艳冷傲,估计能让她在意的人都少之又少,又怎么会对一个并不重要的弟子刻意在意。” 韩承心里这样一想,便将这念头抛到脑后。他拿起手里的‘御兽牌’,把手指伸入嘴里,“嗨”的一声,咬破手指,然后将一滴鲜血滴入在这‘御兽牌’上。 鲜血滴入的刹那间,韩承便感觉这‘御兽牌’一热,他的鲜血就如同滴在了一块烧红了的铁板上,被烫出了丝丝烟气,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鲜血又像是滴在了沙地里,慢慢的融入在了御兽牌中。 很快他大脑深处便传来一股意念,这意念很奇怪,也很强大。 “哼,如果不是主人,我才不愿意当作灵兽被你骑。” 韩承一怔没反应过来,待过了片刻他才将目光看向眼前的大鸟,只见它高昂着头,松着两只鸟爪子,正在地上闲散慢步,好似丝毫就看不起韩承。 “噫,不对啊,普通灵兽即使有意念,也是不可能有思想的,更不可能产生自主意识的。” “哼,劣根人,就算你成为了我的主人又如何?你若是再敢用那卑劣的思想品读我高贵的身份,我定是不会载了你。” 韩承张大嘴,半会没反应过来:“你不是普通灵兽?” “那些低等畜生怎么可能与拥有大鹏血脉的我相比。” 韩承盯了一眼这大鸟那双高贵的眼睛。 “说吧,你要去哪,本小姐载你去。本小姐时间宝贵得很,还要用很多时间来修练呢,可不像你。” “你也能修练?”韩承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好无辜,也好无赖,一只鸟都能够踏入传说中的修练大门,他身为一个人,竟然连门都踏不进去,还被一只鸟嘲笑,当真是可笑了。 “等等,你是只母鸟?” 第37章 他骑大鸟飞来 鸟背宽大平整,坐在上面就如同坐在毛茸茸的羽垫子上,非常舒服,速度也是疾快,两翼在风中一扑,便如一片刀子切出去,载着韩承行于云宵九天上,韩承是第一次脱离地上飞上天空,这般如视大地,将整个雨林门都仿佛能够览入眼底,颇有一股大地能容的雄伟豪气。但韩承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鸟自己所说的远古大鹏血脉的高贵,反正韩承是不认为它有多高贵,大鹏是传说是的神鸟,这鸟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和神鸟扯上关系。他笑不出来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鸟可以修练他不能修练,也不仅仅是因为这鸟是只母鸟,是因为他很少喜欢笑,如今他再坠入不能修练的深渊,自然是不可能再笑得出来的。 杂散居是所有杂役弟子居住的地方,这里向来是他人眼里蚁穴般最低层的居所,韩承从来都没有厌弃过这里,但此刻从天空中俯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屋子,多少还是觉得这里的确像是一个蚁窝。 杂散居很少会来什么厉害人物,也很少会有仙鹤大鸟飞来,当韩承御着赤翋火焰雁落在杂散居时还引起了不少轰动,有不少弟子都识出了韩承来,除了韩承在青云会上的惊艳表现,更多的则是发生在他身上跌宕起伏的故事,以及最后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美好结局。 寒秋袂长老啊,那可能本门第一大美女,无数弟子的梦中情人。 拜她为生,便是少活十年也愿意,不,少活五十年也是可以的。 这般福气,却是不想竟然被一个不能修练的废人能占了去,难道真的应该相信傻人有傻福吗? 耳闻着这群人低低窍窍的抱怨和羡慕,韩承决定不去在乎,在别人眼里他所得到的美好与光芒,其实在他眼里他唯一觉得美好的就是自己不用死,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发现其他什么条件来满足自己? 或许师傅真的很漂亮?这是不可否认,韩承觉得风媚三千,姿影傲骨也似难以形容师傅的清丽,但师傅也足够冷漠,至少韩承知道在接下来赤霞峰上的生活不会因为师傅的存在而有多少改变,或者他更会因为一个人而感觉到孤独,不过他向来最不缺的就是孤独。或许他骑着的这头大鸟很风骚,但没人知道被一头鸟鄙视的感觉是多么的糟糕,尤其还是一头母鸟。韩承很不想刻意去强调这个现实,但他实在是想不到这样的现实应该如何避开?因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需要与这头母鸟保持一定的良好友谊关系,因为只有它才能载着他来回赤霞峰。 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韩承在不少弟子羡慕以及那一头母鸟鄙视的目光里走进了他生活了数年的小屋子,说不上讨厌这里,但此时要离开了,倒多少有些感殇,毕竟是承载了他五年岁月的地方,习惯的磨练和糟糕的人生只有这幢小屋子永远陪伴着他。 但他绝计是不愿意再留下来的,赤霞终究是比这里好了太多。 他开始翻找自己在这里留下的并不多的物品,棉被这些自然是不需要拿走的,不过在床下的小木柜子里,他翻出了一个灰布包裹。这是当年他离开花竹村时带走的,在他很贫瘠的记忆里,他记得父母提醒过他,要将这包裹带在身上,不论如何,都不要扔掉,等你十八岁后长大后再拆开。 “唔?十八吗?今年我好像十九了,应该可以拆开了。” 韩承瞅了瞅包裹,灰淡淡的布料实在不能让人怀有多少猎奇的心理,但既然是他养父养母叮嘱过的,他自然也非常重视。 解开布套,撑开布面,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吸引眼睛,并没有金灿灿的金子,也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更没有奇光异彩的家传宝贝,就只有一卷残破的画卷,摊开画卷,画面上看不见任何笔峰,一副黄漠漠的纸画除了给人一种岁月的沉重感觉,看不见任何一笔多余于的笔画,好似一张被油浸了纸,不过在这纸中,韩承发现有奇奇怪怪的金线,他将这些金线连起来,倒觉得有些像是一个人的人体金线图,只是这金线隐隐约约,看得也不真切。 韩承又将画面翻过来,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纸张的材质不错,他没发现这画有其他的什么特别之处。 他翻看了两遍,确定这不是什么厉代名字的封笔大作也就失了那一份研究的兴趣,毕竟对着一张黄草纸,要提起多少研究的兴趣,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用理性去完成的事。 将画搁在一旁,但并没有扔,这东西是他父母千呆万嘱要保存的,哪怕就是一张真正的黄草纸,他也绝对会当作传家宝一样对待。他又拿起这包裹里唯数不多的另外一件东西。 是一部书——《冥言玄枢心诀》。 韩承拿着书并没有翻开看的意思,如果是在早前,他也许还会有兴趣翻开仔细阅读,但经厉过两年的拼斗和现实的残酷后,他发现修练对于自己来说,也许真的是与他有着天地之别的距离,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接受不能修练的现实。 他把这本书放了下来,然后拿起了三件东西的另外一件。 是一柄生了锈的小刀,普普通通的,刃口都被青色的铜锈镀满,看不出任何锋利。 这三件东西对韩承来说没有重要意义,至少现在为止,这三件东西确实改变不了他的生存现状,唯一让他觉得需要重视的,便是强行将父母的叮嘱转嫁在上面所产生出来的非实质性的价值意义。 虽然他觉得现在没多少作用,但他还是好好的将这三件东西收好。然后他又翻找了一下屋子,发现确实再没其他的什么东西可以带走,他便走出屋子,临了回头看了一眼……带走最后一缕记忆。 “噫,好奇怪!”赤翋火焰雁发出声来。 韩承匍匐在鸟背上,看上去心情欠佳,过了会他才问:“什么奇怪?” “我也讲不出来。” 韩承觉得是这大鸟在揶揄自己。 “秦师兄,多日不见,却是不晓得还是这么沉闷不开心呢。” 紧随而来的袁数追上了前头落在雨前广场的秦湘。秦湘一身白衣,风姿翩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来者,眼神却是冷漠得很,吓得退方缩了缩脖子,便即冷哼一声,甚无言语,默默走去。 “秦师兄为那小子生气,怕是不值得很,不过只是一介废身,便是真的去了赤霞峰上又如何?连修练都没有,去了也只是丢脸的,又怎会叫寒师姐多看两眼,他们就是一只凤凰和蚂蚁比喻,不会上演什么稀奇古怪的爱情故事,我觉着还是秦大师兄你才有资格。”说这话的是楚末兴,乃是袁数一道走来。 听这几句劝慰,秦湘心头这才舒服了些:“勉强听得这话,但你也别太夸了我,和你同姓的那人可是成天像是只苍蝇盼着望着,讨厌得很。” “不过这对于师兄来说倒也是好事,他们乃是同峰师兄妹,现在寒师姐成了大长老,那姓楚的便也是失了近水楼台之利。”袁数见机也安慰道。 秦湘心情又大好了些:“那是不错了,不过寒师妹身边有那小子,心里总是膈应得很。” “放心吧秦师兄,他是不会受到秦师妹青睐的,秦师妹可是向来冷若冰情,不物质泽的,即使他在身边,想来寒师姐也不会多看他两眼,又岂会等他好了。” 一声清鸣啸叫,刺破云宵,也喧荡着下方广场上几人的耳根子,秦湘一听两眼来了精光,他对于这声鸟啸可是最为熟悉。 “是寒师妹的赤翋火焰雁!” 秦湘将目光向天空看去,那云宵中一团火红色的光芒拽起一条火尾从云雾之中拉了出来,在他盛情灼灼的目光里,那宽大的红色羽背上,那道朴素的身影是如此安祥的坐着,却又是如此火红的刺眼。 楚末兴很想把刚才那话吞回去,因为这只大鸟是赤霞峰上的,也只有寒秋袂能够驾驭,但骑大鸟的人却不再是那火红衣裙的女子,乃是一少年。 第38章 楚云宵 “这大鸟骑得真舒服啊。” 韩承从鸟背上下来,因为是来给青风助威加油的,所以韩承将自己这些日破败的心情全都收了起来,刚才一阵穿云破雾的飞行,令他最近郁闷的心绪畅快了不少,所以在从鸟背上下来的时候,他嘴里才忍不住叨了一句。 “行行行,你回去吧,待我要回时你来接我便是。” 临了拍了拍鸟翼,这般亲切模样上演在旁边几人眼里,就如同一幕杀妻夺子的仇恨剧,楚末兴悄悄盯了一眼秦湘,那双向来淡定的目光里已经明显弥散上了隐隐若若的杀意。倒也是,在雨林门中除了她能骑那只大鸟,就再也没人能接近那只大鸟了,只是现在这只大鸟已经不再只是她的专属,现在看见大鸟,再也不能与唯一的她联系在一起。却是要与眼前这形象、地位、修为没有一样可以令人称赞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多少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要说有其中一样败了也败就了,至少还能想得通,可偏偏一个甚无修为,又无长相,更没身份的人却成功的抢了那位置,哪里还能让人平静得下来。 韩承不是太明白旁边几双仇恨的目光乃是源于何由?但他也没兴趣去追究,看他们的身份穿着显然在正式弟子中也不是普通人物,他不认识他们,更是不愿意得罪他们,所以他漠漠然离去。 但韩承不想惹事,并非事就不招惹他,一道白色身影恶狠狠的挡在面前,速度很快,快得因为突然,他差点几步就撞在这人怀里,直到接近两三步时,他下意识感觉不对,这才踩了两步《盘宗叔》向后退,但仅仅两步他体内力量便已消耗殆尽,暗叹没有内劲多是可怕,也在这个时候抬头看着一对充满着怒火的眸子。 “你就是那小子?”秦湘愤怒盯着眼睛的少年。 韩承眼观这几人来者不善,也知他们非常厉害,但却是不卑不亢回道:“若是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哼,寒师妹为何要收你这废物作弟子。”秦湘自然是无事找事。 这么多年的杂役弟子生活,韩承早已习惯他人这般言语羞辱,亦是不想惹事给自己找麻烦,从寒秋袂待他那般冷漠的态度可观,便是真若出了事,这位漂亮的冷漠师傅亦是不会出手相助的,所以韩承并没有刻意因为这句话太生气,事实上他真的不生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确是不能修练,因为他早已听习惯了。 倒也正是因为韩承这般思索一时没回秦湘,秦湘便是以为韩承真的是被自己羞辱得抬不起头来,无言以对,不由得哈哈畅笑两声:“你拜在寒师妹门下,当真上羞辱了师妹的智慧和眼光,倒也是不知你这废物有何本事可以如此。” “高贵厉害如你?似乎乃是无清至上的,与垃圾无能这些词语不沾边际,却是不晓得你这般人物,又是如何将这般低劣污等词语常挂于嘴前,熟不知羞辱他人,亦是在羞辱自己,可笑得很。”韩承觉得自己便是再如何待人从善,或者是再如何不愿挑事,但亦是不能这般人任何糟践的。 “放屁!”秦湘勃然大怒,右手推出一掌,便送在韩承胸口。 韩承哪里受得了真气境三重天的一掌,排山般的气势推涌而来,直震得他每一根筋骨都仿佛要脱裂散架似的,身体更是随着这一股力势向后直线飞退,他就如一片残叶,便是他如何也是不能阻下这道退势,直到背后兀然一沉,横生的一股力劲阻在他背后,虽是替他挡下了退势,但这股力劲却坚硬如撞,他就如以百步冲刺的速度撞在一面铁墙上,体内立时被震得气血翻涌,“哇”的一声连吐了三口鲜血。 “秦师兄这般作为,便也是有些太过无礼了吧?同为长老弟子,身份等同,哪怕是韩师兄实力弱不禁风等同废身,你这么欺负韩师兄,却不也是在无视寒师叔的脸面,当场羞辱寒师叔了。” 韩承回头瞅着这位来人,一身白色衣裳同样与秦湘所着的衣裳顔色一样,但他的衣裳倒更要雪白许多,衣裳表面似有一层莹莹水光,一看就不是普通材质所织的,但除了衣裳好看外,韩承却不觉得这人有多好,刚才此人虽是出手助他,但那般出手却无任何柔软之势,也更是因为他的出手,令他身体有如撞在铁墙上,除此外此人这一翻话也多有借机辱讥之意,他虽不能修练,但耳根子还是清透得很,思想也剔透得很,不是傻子。 “楚云宵,你还没资格来数落我。”秦湘冷声作回。 “数落自然是不会的,你便是请我,我也没怕糟了心情。”楚云宵嘴角一瞥薄笑,负手扬臂而去。 秦湘怒从心起,却是又不能与楚云宵动手,除了雨前殿禁止弟子打架否则胱事者将受门规处罚外,他们两人实力相差不多,也许他还低上一分,若是动手必然是讨不到便宜。他又将目光盯向韩承,只见韩承嘴角已然挂着血迹,心里这才舒畅了些,但自然也是不好再动手,总是不可能在这里当场杀了韩承,若真是如此,寒秋袂定是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她的弟子被人杀了,作为师傅的,总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否则这在门派中怕是也没了威严,但现在与韩承负气计较,多少也只是自讨没趣,他便愤愤离去。 韩承拭去嘴角的鲜血,也许这样的身份确实足够让不少人羡慕,但也让他挺无奈的,作为长老弟子,却是连普通人都不如,毫无修为,多少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更别说这些与他同辈,甚至他不知道其中还隐藏着微妙情况的。 不过他自然也是不可能自卑到放弃这样的身份,再傻他也不会这样傻,当然,寒秋袂也不会同意,事实乃是她强行执意收他为弟子,所以即使韩承真的自卑到无地自容,她也不可能逐出韩承。 其实寒秋袂心里的想法也挺简单的——反正韩承不能修练,她也不必教他修练,也就不必麻烦她自己的修练时间,更不必去在意旁人对她这为师不导的指责,她只需要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即可,待个几十年后,韩承也就和普通人一样老死了,到时候她又是独自一个人——她这一生都不打算收弟子——韩承是个例外。 “这次见了青风和茹梦以后还是少来雨前峰,我倒是不怕被羞辱,但这样老是被人羞辱,必然是丢了赤霞峰的脸,也是丢了漂亮师傅的脸。” 韩承心里这样想,他也决定这样做。 正式弟子的青云会已经开始了一轮,柳青风和徐茹梦二人都已各自战胜了自己对手,这一轮柳青风的对方相较于上一轮要厉害不少,但相较起来实力上还是落了柳青风一层。 但柳青风虽然赢了,却也被对方击中了三剑。 韩承决定上前询问,只是一道蓝色身影已然抢在他前,除了帮忙敷上药外,还小心翼翼帮青风将伤口扎好,除此外那一张充满了担忧的眼睛里完全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韩承从来都不曾在这双目光里看见一缕发自内心的担忧,如果说前几天有,那么他还是没有在那双水灵的眸子里看到一分真切。 “小韩。”柳青风发现人堆里的韩承,下意识推开了徐茹梦的手。 徐茹梦有些不悦,但发现韩承后,便也不再逾越。 “青风,恭喜你。” “小韩,噫,不对不对,我应该称你一声师兄了,你现在是长老弟子,身份比我还大些呢。”柳青风说笑着,却丝毫不顾及旁边几人投来的鄙视目光。 “莫要说笑了。”韩承有些脸红,他性格内向,不如青风洒脱,又知自己哪有实力成为长老弟子不过是踩了传说中的狗屎才有了这运气,总之他听到了旁边不少诋讽的声音。 “小哥,前些天……总之是我不好,对不起。”徐茹梦忸怩,前些天韩承跪于雨前殿等罚,她并没有如青风一般与他同跪,却是在劝青风。 “不怪你,我当时倒确实希望你真的能劝动青风,哪怕是将他打昏拉走,我也非常感激,毕竟连累青风是很不值得。”韩承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徐茹梦低着头,她觉得也许是自己真的有些女人心思了。 第39章 三足怀肚炉 韩承告诉青风,他只能今天过来一次,他不想将自己受欺负的事告诉青风,一方面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另一方面也不想青风听了生气强势要为自己出头将事实闹得更大,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青风为他得罪太多人,尤其是楚云宵、秦湘这类青风还不能打赢的弟子,所以韩承便以赤霞峰上禁制很多,他不能轻易上下为由。 青风自然是爽快接受,茹梦似乎比青风还开朗,倒是劝韩承不必太担心。 韩承没呆多久就离开了,他实在不愿意旁边那些人唇三口四,召来赤翋火焰雁结又引来这大鸟一阵抱怨,不过韩承也就听听,不愿跟它的关系闹得太僵,本来就是自己有所求才会被人有所怨。 赤翋火焰雁落在广场后就径直跑去修练了,理也不理韩承,韩承只是看了一眼广场通向‘听雨轩’的路,却是走向了一旁自己居住的‘闲雨居’。 偌大的‘闲雨居’本有七八套屋楼,每一座山峰的大长老都可以收最多八名弟子,其他峰上的弟子大多都已住满,唯有赤霞峰这里仅有韩承一个人居住。 “一个人住八幢楼还真是有些空落得很,不过这样也好,安静不必被人打扰。” 韩承这几日都住在自己随便选的一幢屋子里,宽大的屋子远远比杂役弟子的屋子大多了,也多了好几个房间,虽说地头的确是宽敞了,也自由了,但韩承这几日却觉得自己快闲出病来,在做杂役弟子时虽然劳苦,可每天至少都有事情做,后来修练了《奇门盾甲功》日子更是充实紧张,只是这几日闲来无事,甚至没一人和他交流,这样的日子竟远远比在做杂役弟子时要难过得多。 “不行。便是不能修练,也不能这般自暴自弃,无所事适了。即使不能修练,但去看看剑谱也是可以的,至少可以消耗这无聊的时间。噫,对了,也许可以去学习练丹,岂不更有意义?” 因为知道韩承没有修为,所以在峰上几大厢阁之中寒秋袂都没设禁制,所以韩承进入剑阁和丹药阁不受任何阻碍,在剑阁门前,韩承进去挑了两本剑谱,都不是剑招谱,一本是《习剑入门总习纲领》,一本是《击剑全术》,都是普通的对于剑的理论阐述以及撰书人结合自己习剑的经验所著的,韩承现在没有修为,自然也是不可能练剑的,所以他没有挑选那些直接用于作战的剑术招式谱辑。 挑了这两本后,韩承又去丹药阁里挑了一本《练丹初术》,以及一门《药材辨识大全》,还有一本《药材药性录要》。 挑选了这五部书辑后,韩承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埋头看书,至于自己从杂役弟子处带回来的一本《冥言玄枢心诀》他全然抛在了脑后,将这三件东西都放在了屋子里的红杉木柜里。 韩承先是研看了《习剑入门总习纲领》对于剑的知识有了更真切更直观更深入的了解,其实文中最主要阐述的就是四个字‘剑、人、心、一’,不过韩承还不至于彻底将这四个字闹懂,但他已经有了初步认识。 《击剑全术》其实算得上是修剑入门的,最主要的述写的是剑的击杀式,足足有上百种之多,挑、刺、钻、砍、劈、斩、捭、搂、抡、点……每一式的变化和力道各不相同,这部虽然是含括了所有剑击方式,但是不涉及剑招,所以不涉及变化,更不涉及经脉的运行与内劲的变化,甚至是真气的变化运行,所以韩承看来并不觉得吃力,反倒是因为他现在不能修练,却是很好的能够将这些剑击式一式一式的很认真去研究。 如果是正式弟子,师傅一定不会让他们这般去学习这些没用的东西,精一而通,精一而为,精一而厉,千百攻势不过只是剑的形式,永远都不远造成有效性的杀伤,剑的运用最重要的还是配合剑招的变化以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或者是最直接性的杀伤,这才是真正的剑! 韩承不去理会这些,因为他不能修练。 剑谱对于韩承的吸引并不如丹谱大,虽说修者喜剑,但韩承不能修练,看剑谱也只是当作闲时消耗时间的无聊之举罢了,相较起来丹药的吸引对于他来说更大,他虽不能修练,却是可以练丹的,先前丹真子也曾告诉过他用药材练身的法子,虽然现在没有鳄象龟龟囊用以练身,但不修练便是了,只练丹,日后成为练丹宗师也是不错的,至少能有一门成就。 韩承花了小半个月时间,一口气将《练丹初术》和《药材辨识大全》以及《药材药性录要》全部看完,然后他又花了小三天功夫复习《练丹初术》,将练丹的几大要素都一一仔细了解清楚。 第一是取材识药,这倒是不难,只要识得药材,理得药材药性,懂得药材分类规治,不至于将两样药材合在一起激发药材毒性即可。 第二是便是火与水控制,这方面韩承没有经验,只能靠丹药练制时从实践中配合书辑的注释然才能有所掌握。 第三便是丹炉性质。练药除了懂得药材,更重要的便是丹炉了,没有丹炉药材只能是药材,唯有丹炉练制,综合药材药性方可成为丹药。丹炉性质的好坏,同样也决定着练出的丹药性质。 不过赤霞峰上这座半人高的大丹炉倒是绝对的上品炉器,丹真子的那只丹炉与这尊三足铜肚怀炉相比,便称得上是垃圾了。 不过这丹炉虽是好,但这丹炉性能也就更多了,掌控起来自然更是麻烦,韩承更无修为,所以要控制这丹炉,却是眼下他需要闯过的第一道难关。好在他找到了有关于这尊丹炉的性能注解书辑,这让他宽慰不少。 这尊丹炉练制的人名叫赤松道人,据今竟已有两千百八多年,乃是雨林门中一位奇才,只不过这位奇才的身世和韩承似乎有些相似,他一生修为却终究不过平平的内劲境。 “内劲境!若记录是真的,那这位前辈倒也真的算是一位奇才了,不算修练资质,却能凭着内劲境修为练出法元境的上仙才可练制的宝贝。” 韩承暗暗赞唉称奇,仔细下看。 赤松道人称奇倒也并非是他修练资质有多差,也许比不过青风这类人龙,但至少比韩承要强数倍,若终此一生勤苦,也绝对不会仅仅只在内劲境,至少在真气境,但这赤松真人却并不喜欢修练,反是恋上了练器。他一生痴迷于练器,对于练器的天赋,甚是无人可及,这尊三足怀肚丹炉便是其最为杰出的作品之一,要知道丹炉的练制本就是困难重重,尤其是其中性能,更是难上加难,便是法元境的修者,也很少有人愿意花二十年练一只丹炉,修练到了法元境,每一日的时间都是极为宝贵,所以这尊丹炉的价值和重要也就不可而语。 这位前辈不仅只练了这只丹练,还练了一组细雨剑阵,述写这剑阵祭起后三千三百三十三柄细剑密集旋于天空,就如同下雨一般,便是法元境到了这剑阵中,除非是第三浮屠以上的修者,否则也维以抵挡得住这细雨剑阵的攻势。 也正是因为雨林门有这剑阵守护,所以即使千百年来,也依然屹立于蜀国这样的小国之中盛名不殒,同样也正是因为有这剑阵,所以这鼎丹炉才继续得以留在赤霞峰上,否则只怕雨林门早已是收归了所有。也正是因为这位前辈生前修为不高,所以他在练这丹炉时,并没有依照寻常丹炉练制。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丹炉操作起来非常麻烦,竟然有一百多年控制法子,要学会还真是不容易啊。” 韩承手握着厚厚的操作录要,两眼一瞪,却是有些发呆。不过他眼神一变,就变得狠厉起来。 不就是时间嘛,道爷什么都缺,还就不缺时间。 韩承咬着牙,开始闭门关户,研读这操作录要。 十天后。 韩承把书扔到一旁,勉强找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就倒地呼呼大睡起来,不过他倒是将这丹子的操作录要全都看了一遍,而且看得非常仔细。 第40章 种植 韩承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找寒秋袂。 “借钱?” 寒秋袂对于韩承用这个理由来打扰自己似乎有些意外,韩承仔细瞅了几眼,还好他没在这双冰瞳子里看出多少气意,不过若是韩承不来找寒秋袂,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徒弟在身边呆上。 这家伙倒也真的是老实,自那天被寒秋袂叮嘱之后,就再也没来打扰过她。寒秋袂从来都不觉得钱这东西还是制约一个人的障碍,不过想到韩承不能修练,也必然是没有赚钱的法子,她便直接扔了一块金子给韩承。 韩承顿时就震惊傻了。 “不够?”寒秋袂觉得这弟子有些木呆呆的,尤其是眼睛里那隐隐约约被金子照亮的贼光,她觉得他有劣根,对于修真者来说,钱财永远都是身外物,唯有修练才是生命之重。 “倒也不是,应是够了。”韩承笑着接过:“不过我会还你的。” “不必。”寒秋袂什么都不缺,唯缺时间,所以她根本不在乎。 但韩承有自己为人处事的底线和原则:“要的,这是你的钱,既然是借,我便一定会还你。” “哦?”寒秋袂顿感好奇,她虽然不在意钱,但是也知道这一块金子价值百两银子,若是仅凭韩承自己,怕是很在最近时间很难还得上,她心想:既然你执意要还,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还? “好啊,就半年时间,而且不许用我借你的钱还我,必须是你自己的钱。” 寒秋袂不觉得这是刁难,她觉得可以是闲事无聊的揶揄取乐,因为她确实想不到如果韩承做不到她需要用什么来惩罚这韩承,她只是觉得修练久了会感无聊,若偶尔间能生些小事,也算是解闷。 “这……”韩承一抠脑袋,却是不想结果会是这样。 “为难了?” “半年内我一定还你。”韩承一咬牙应下。 寒秋袂沉默了。 韩承刚刚走出几步,却是又停了下来,在寒秋袂诧异的目光里他觉得需要用很直接的话来解决问题:“后殿处有一片荒地,我看着还是不错的,应该是灵圤,若是去了杂草,种上些药材或是灵果一类,正好是利用,不知师傅可否同意?” “若是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以后不必问我。”寒秋袂默然。 韩承识趣离开听雨轩,嘴角扬着微笑:“这冰冷师傅虽说外表确实冷艳孤深了些,不过但也不算得是千年寒冰终而不化,这些金子正巧可以买来许多药,另外也可以去买一些种植用具应该是够了,反正我是不能修练,练丹困累时,读书倦乏时,这种植是最好的解闷法子了。” 赤翋火焰雁载着韩承直接去了百器阁。 “母蚨子,甜津香,紫根松核,百媚娇,绿荷蕊,每种十斤,这是你需要的【火震灵锄】,以及这是火须顔的种子和弥罗果种子,这是翻土灵虫,总共九十七两,师兄还需要什么吗?” 主事的弟子认识韩承,正是当初敲诈韩承鳄象龟龟囊的那位,不过这会知道韩承身份已然跃升于他之上,他自是不敢再欺负韩承,从韩承身后那只让旁边几边仙鹤都战战兢兢地大鸟便足够让这人小心应付,还担心韩承会因上次的事主动挑事,所以说话的态度格外温和了不少。 韩承觉得这师兄说话的态度很好,他也无心闹事,便将手里从师傅借来的那块金子递了出去。 主事师兄接过后,找出三两。 韩承接过银子,拾着采办的东西,非常吃力挪到赤翋火焰雁身旁,结果大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鸟爪子一张,就将近百斤重量的东西一下子扔在背上,顺带也将韩承也当作一条虫子似的一下子扔在背上,展开双翼便翱空而去。 回到赤霞峰,韩承又被扔蚯蚓似的扔了下来,然后他就看见这只大鸟昂首挺胸,丫叉着鸟步姗姗而去,洒了一地的风骚,雷得韩承一愣一愣的。 “这母鸟今天抽风了?” 韩承摇摇头,望了眼大鸟风骚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决定不会理会这只母鸟,他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先将采来的药材搬进练药房里,然后又拿着【火震灵锄】以及种子跑到了后殿的十几亩空地上。 这里长满着许多人高的草,这些灵性杂草生命力非常强,若是留下根茎或种子,第二天便可以发芽重生,若仅凭韩承这般力道,想将一颗杂草从地里拔出来都难得很,就如同要拔出一颗小树似的,所以他才买来【火震灵锄】,一锄子下去,灵锄震碎杂草中的灵气,并燃烬根须以及地面上的种子。 韩承持着灵锄,开始向这一块十几亩的灵圤杂草宣战。 【火震灵锄】的重量不轻,足足有二十来斤重,除此外每一锄砸下去,就仿佛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打铁似的,因为这是纯粹性质的敲击,反震的力量震得韩承手臂发麻,但他还不能一整片一整片的除,只能一颗一颗的除,因为没有修为,他能够控制的力道也非常弱,只能做到一颗一颗的除。 不过这也影响不了韩承的斗志。 十天后,他将最后一颗杂草一锄子震死,然后望着被火系灵气灼烧成灰的杂草地,释才松了一口气,先前一片绿油油的杂草地,这会全然成了一片被火烧过的灰地,不过这不影灵圤的品质,这些杂草先前生得极为旺盛,被焚烧后的杂草反倒是成为很好的养料。 韩承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恢复些许体力,就摸出早前买来的翻土灵虫,这是一只黑色的土甲虫子,名叫翻甲壳,前面有两片刀齿,非常的锋利,钻进土里后就如同一条在水里游动的鱼儿似的,十几亩的地,不过一个时辰就尽数翻了过来,速度很快。 “来,小家伙,赏你的。” 按照那位师兄的指点,韩承在小家伙忙完后,扔了两颗白坚果子给它,只有这样,小家伙才会听话干活,否则凭借韩承这般不能到真气境的修为,是没办法用自身实力控制这些拥有普通灵性的虫子。 翻甲壳抱着两颗食物便在埋头啃食起来,韩承拍了拍它的头,就也不再理会它,然后,他将自己买来的种子均匀的种在地里,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天黑时候,韩承迎着月光回到自己小屋。 这十来天时,他忙着种植,晚上回来时已然累得疲惫不堪,今天下午只种种子,倒是轻松了许多,随随便便找些吃的填饱肚子后,他就开始捣腾买来的药材,既然已经忙完了种植,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要开始研究练丹。 不过韩承今天晚上并没有着急马上就练,他先是将买来的药材整理好,然后又将丹炉清理了一遍,最后重新研究了一下‘虚谷丹’的练治法子,然后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41章 练丹 韩承醒来后,理清昨天晚上看过的练治法子,又复习了一遍,这才开始练丹。 他将已经制成小份的几味药材都放置炉中的药格里,将炉肚中盛上水,炉格与炉肚乃是分格开的,中间有一道机关可以控制注水,倒也不必担心水多水少,不过这注水的多少便需要韩承掌控了。 然后他取来屋子早前一直便有的熐炫石,这石头仅有巴掌大小,但其中火系灵力的品质倒是不错,乃中品。将熐炫石置入炉子里的另一个专门练制的置石口子里,然后他又按照丹炉操作要求,将其他数块青霜脂石,紫罗纹石,水田墨石都放置在对应的置石口中。 最后一步,他取出一块明晶玉石再取出了一张【七纹符】,将符篆置在炉上的阵法处,再用明晶玉石引勾符篆,灰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来。 练丹正式开始。 韩承忆着脑子里所看过的操作步骤,便开始控制炉子里药材格子在不同点着火时间,这火候虽说书中有记录,但毕竟他先前没有练过,便是有书本记录可依,却也是不能掌确掌控,而且控制起来总是生疏得很。 果不然,半个时辰后,韩承体验了第一炉丹药的失败结果。 浆湖湖的浆汁浓稠稠的,不知道是水多了,还是火候不够,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韩承是没找到自己失败的原因在什么地方? 但他没有气馁,接着又开始了第二炉,然后他咬牙跟进第三炉,最后是第四炉,第五炉,在娇傲的昂首迈进中到了第十炉,几乎在奄奄一息的泯灭中,屋子里爆发出了韩承愤怒的嘶吼。 小爷跟你拼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用炉数来计量韩承的失败程度,应该用天数。 五天。 韩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连奋战了五天时间,最后一炉是多少炉他也不记得,但直到最后一炉倒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冒青烟和发臭的动静,他揉了揉眼睛,这么多天的失败,已经让他对于成功没有多少的期盼。 不过眯着眼睛揭开炉后,看见五颗圆圆的像是黄豆粒子的小药丸子躺在炉锅里心头多少还是沾着喜悦。 “应该是成功了。但这顔色,怎么不对,不应该是褐色的吗?怎么是黄顔色的?”韩承取出药丸在手心里端着,单从外形上看,这的确是丹药,但是品性如何他不敢保证,因为顔色不对。 仔细端看半会,韩承决定暂且不忙着再练,既然已经成功一次,他也掌握了练制的技巧法子,虽不成熟,但接下来多练几炉也就慢慢的熟悉了,他将丹药放在边上,便起身去了殿后院。 上次种下种子后他就再没理过,如今已过去十天,倒是不想这十来亩的灵圤中已经钻出了一片芽头,火须顔的芽苗是红色的,弥罗果子的芽苗是蓝色的,一颗颗芽苗就同棋子似的点在这十几亩的地上。 “噫,这芽苗怎么看上去有腌腌的……是了,应该浇水了。” 韩承一拍脑袋,急急忙忙提了两只桶子去前殿的小院塘中取水,但前殿距离后殿足足有四五百米,一轮水浇下来,韩承就足足花了一天时间,累得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回去后倒在床上便睡了一晚上。 第二日韩承来到丹药房,不禁微吃一惊,自己练的几颗丹药竟然不亦而飞了,昨天明明是放在旁边石台上的——很快,他就发现罪魁祸首,赫然是那只翻甲壳,不过小东西这会正四仰八叉躺在那奄奄一息的,嘴前还有半颗没被吃掉的丹药,不知道是知道这丹药有问题没再贪嘴,还是因为吃了一半就觉得不适再也吃不下。小家伙看到韩承后,似乎是知道自己偷吃了东西会被责罚,拼着最后一口气,慢慢悠悠的挪着身子逃走了。 韩承自然是无心责罚这家伙,毕竟它也帮着他证明练出来的丹炉不是合格品。不过韩承倒是有些担心吃了这不合格的丹药小家伙会不会生问题,毕竟是他花钱买来的要是真死了浪费可是他的钱。 “想来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这虚谷丹是普通的强身丹药,虽说丹药没练好,但应该是无毒的,估计就是遭些罪罢了,我还是专心研究丹药。” 先将丹炉清洗一遍,然后韩承再重新注入水和药材,按照前一天成功的法子,他开始一步步重新练制,这一炉没有失败,但是练出来的丹药还是黄顔色的。 “难道是火候欠佳?”韩承这样想,便多着了一些烧火时间,只是尚未出炉,他就闻到了一股焦臭味道,他显然不是火候问题,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韩承又练了一炉,虽是成功,但还是黄顔色的丹药。 该死的,是哪一步还不到位?韩承皱着眉头苦思半夜,又拿来书辑仔细观察半会,确定自己每一步都没错,这反倒是更让他为难不解,若说有一步错了,他也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但每一步都没错可练出来的东西却总是不对。 两天后,韩承找到原因,是因为丹炉长年放置不练,炉中积垢有些厚,影响了火候,这其中每一步的火候都有很严格的考究,韩承先前过火的想法虽是好,但并不能解决问题。 清理掉炉中污垢后,他又重新练了一炉,果然这炉出来的丹药顔色变为了深褐色,与书辑上记录的是一样的,而且丹药还散着淡淡的萦香之气,虽是不浓,却比先前的黄顔色略带着苦辛味道好了太多。 韩承刻意将丹炉扔在柜台上。 第二日来看,果然不见了,小黑子舒舒服服的躺在石台上非常享受的样子,直到感觉韩承走来,才嗖!的一声,溜了。 “看来现在是真的成功了。” 韩承决定将剩下的药材全都练成丹药,不过先前浪费了至少一半药材,想来余下的药材也是练不了多少,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小黑子开始时会叼着韩承扔来的一颗丹药会立刻飞走,但渐渐地混熟悉后脸皮也厚了起来,主动向韩承讨要丹药。 韩承并不讨厌小黑子,相反因为这赤霞峰上再无他人,韩承独自一人也就只有小黑子与他为伴,渐渐相处下来,韩承发现小黑子倒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两本剑谱韩承看完后又换了一本《花招剑式》,不是剑招,里面讲的是对敌时剑招的变化,以变制敌,以变诱敌,以变为遁,主旨讲的就是剑招之间的游刃变化,韩承有些时候看得深切了,也会拿着剑偶尔比划几下,渐渐地深入熟读后,他一面练剑一面读书。他发现这样的读法非常好,比起单纯的看书要好,书本上的文字要领哪怕是背得再熟悉,若是不运用,渐渐地也会生疏直到忘记,但若是结合手中练习,加深阅读印象时,也能够一方面锻炼身体,虽说他不能积力修练,但是强筋健骨还是活得长久的唯一法子。 花去小半个月时间,韩承将上次采购来的药材全都练成了丹药,他细致数了一下,一共有三百一十六颗,他将零头取出准备给当小黑子吃食,集了个三百整数,然后拿去百宝阁换卖。 “三十颗丹药一两银子,三百颗十两银子。” 韩承知道他们的售卖价是二十颗丹药一两银子,但他也明白,门派开百宝阁自然是为了赚钱的,若是不赚钱,门派也不可能开百宝阁。他并没有将这十两银子收下,就用这十两银子全部换成了药材。 回去时韩承去找了青风和茹梦,但他们都不在门中,青云会结束后,青风拜在了梁顔大长老门下,茹梦没能进入前八,还是正式弟子。听云端峰上的弟子说青风又出去历练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茹梦虽在门派中,韩承却未见着她,想来是专心修练去了。 第42章 识剑戒 赤翋火焰雁将韩承扔在广场又叉着妖娆但在韩承眼中觉得应该是抽风才会发作的癫步离去,韩承问过这只母鸟怎么了,但这家伙却是笑嘻嘻不言以对,韩承也实在没兴致和一头鸟谈论太多。 韩承用采购的药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丹,除了早晨和睡觉前两个时辰用于品读剑谱外,其他时间他都耗费在练丹上。 芽苗长势很好,已经抽头有一尺来高,微风吹过,枝摇叶摆的煞是喜人。 火须顔更像是一簇散开的草束,已经有了三片休长如刀的叶子,这是一种灵草,因为生长周期较短,只需要四个月到半年时间,所以韩承才选择种植。弥罗果子也已经生出指头大小的枝杆,这东西成熟后就如同茄子似的结果,生长周期也不长,韩承在药材峰上数年,虽是没有种过药材,但每天都与药材打着交道,自然是了解不少。 练完这一批药材,韩承赚了二十两银子,他又用这二十两换了一批药材,渐渐地韩承对于练丹越来越熟悉,对于三足怀肚炉的掌控也越发得纯青。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如果要在余下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只是简单的用这买药材练药的法子却是很难赚得够一百两银子。 除了发现这个问题,韩承更发现一个严重问题,刚刚长成的弥罗果竟然出现了枯萎。 “应该是遭了虫害。”韩承仔细检查,果然发现在枝杆处一块一块的蓝色疤痕,这些疤痕便是造成枝杆首先坏死的原因,但韩承虽是知道原因所在,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预治和防范。 他很快找来赤翋火焰雁跑去药材峰资询,先前药材峰上那些师兄都认识他,虽说对他没多少好顔面相待,不过现在见了韩承倒也是多加敬意,他现在毕竟是长老弟子,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其中一位叫张虎的师兄便告诉了韩承原由。 “弥罗果的枝杆水份多,最是招一种幽雾蓝蛾喜欢,它们会将卵产在枝杆上,待卵破壳而出后,便以弥罗果枝杆中的水份为食。若是要除去它们的幼虫又不伤及弥罗果,必须得用识剑戒。” 识剑戒是以白牙刀虫的神识刺加以练致,这种神识刺无音无色,也非实质物体,就如烟雾雷电一般虚拟,但它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神识是精神强大后需要主修的一类修练力量,神识缥缈虚无,不如真气实存,是因为神识乃源于精神所产之力,非身体,所以难以修练,但到了真气境四重天后,精神达到一定高度,便可以开始参悟神识修练,因为要突破法元境,便必须结合于精神所修。 对于神识,韩承觉得自己不需要接触太多,有些许了解就好了,他现在连修为都没有,更别说去了解真气境四重天以后的神识修练了,便是了解了也是无用。不过让韩承有些痛心的是,这一枚识剑戒竟然价值三十两。 韩承不得不将自己练好的丹药售卖掉,换成一枚识剑戒,这样一来,他刚刚积起的财富很快又耗了一空,现在便是连买药材用来周转的钱都已所剩一空。 虽然多多少少让韩承有些肉痛,但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花了二十两换来的种子就这样被虫子糟蹋一空,除了弥罗果,他还种了火顔须,若是火顔须也惹上了虫害,他前前后后为种植就花掉的五十两岂不损失更大。 识剑戒的运用需要非常小心,因为韩承没有修为,所以精神非常孱弱,稍有不甚,精神受创,轻则智力下降,重则直接变成白痴,甚至有可能这一生都瘫痪在床。 知道这个后果后,韩承运用识剑戒就更加小心。他将识剑戒带在手指上,然后集中精神意志,让自己处于一种冥想的状态里,精神渐渐地从脑海之中被意成牵引出来,导引向手指尖的识剑戒。 精神触碰到识剑戒,韩承便感觉识剑戒中传来一股奇怪的精神波动,这波动与大鸟的精神波动相似,不过并没有意志,所以也没有声音,因为这是空白的识剑戒。不存在他人祭练后会余留精神意志,所以韩承的精神触及后,倒是很快能够与这股精神融合。 很快他就‘看’见自己好似走进了一片荆棘丛生的草地里,但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柔软草叶,是非常坚硬的刺,就如同针尖。 “按照识剑戒的使用述录,这些杂草应该就是神识刺了,果真是锋芒。” 韩承感觉自己好似畅游在一片挤满了针尖的河流里,危机四伏,不过好在这些针尖对于他来说似乎都不显得锋芒,他感觉自己好似能够与这些针尖融合形成一体,这些针尖就如同他的手臂似的,伤不了他。 用自己的精神控制针尖,随着自己的意志所动。 按照识剑戒的使用注意,韩承花去半个时辰与这些神识刺融合,熟悉控制了这些神识刺后,他便开决定开始清理药材里的蛾虫。 韩承找到一株枝杆上有蓝色斑块的弥罗果前,毫不犹豫就将手指掿在枝杆上,很快集中精神以意志驾驭,精神便从指尖涌入到弥罗果的枝杆里。 一进入枝杆中,韩承感觉自己就好似跳进了一片蓝色海洋,水是蓝色的,四周的一切都是蓝色的,这般世界倒也是新奇。 韩承掐断心里的感觉,集中意志,运用神识最重要的就是集中意志,若是意志泛散,很容就被击溃,他现在实力孱弱,精神自然是不强,更是需要小心应付,若是开小差,极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他小心翼翼开始在蓝色的世界里巡视,过了一会,世界中便传来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动,这精神波动很弱,但是韩承能感觉到这股精神波动中所洋溢着的喜悦和欢快。 他越发得小心潜近,就像是一只听到了老鼠叫的猫,贼贼的前进希望不造成一丝声音,很快他就看见一只乳白色的虫体正悬浮在前头世界里,这虫子正不断啃食着蓝色世界,在它身后,蓝色世界仿佛被啃出了一个巨大真空。 “这蓝色世界就是花杆?”韩承还是第一次知晓,不过他并不纠结于眼前看到的景色,很快拾起怒火。 敢吃小爷的东西,灭了你! 抄起一缕白色的神识刺游荡在这蓝色世界里,就仿佛像是一群白色的食人鱼飞速驰过,尖锐锋利的神识刺就如同针扎过豆腐,幼虫甚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无数神识刺直接洞穿,绞成了一团碎渣。 “这么轻松?”韩承有些意外,不论是从张虎师兄的口中,还是那位售卖识剑戒的师兄嘴里,他们都无一不重点强调了使用识剑戒需要非常小心,韩承也偶尔会听到药材峰上有师兄被神识所伤,但刚才这一战,倒是完全成了碾压式的战斗,不存在任何抵抗和危险。 “不管了,还是得小心,或许他们所遇到的害虫不一样。” 韩承定下心思,集中意志,眼前虽是小取一胜,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大意葬送了自己小命,便是不死,若成了白痴,这一生也是难过得很。 很快,韩承又消灭掉了八只幼虫。 但接下来韩承觉得有些奇怪,他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找到一只幼虫。 “噫?” 突然一股汹涌的精神力量自虚空之中推波而来,一卷潮,整个蓝色世界都在震动,韩承感觉自己的意志仿佛被这股精神力量强力冲击。 伴随着汹涌的冲击力量,他喉口一堵,虽是在最后一刻他集中意志将这口气压了下来,但是嘴里的腥甜味道还是提醒着他,伤得不轻。 韩承面色微白,再也不敢大意,精神意志高度集中,很快他就看见一片白茫茫的云朵仿佛自蓝色的世界里蠕动过来,这片白茫茫的云朵正是无数只幼虫组成,这些幼虫将自己的精神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潮。 第43章 源力和神府 其实这些幼虫真的很弱,弱得只要伸根手指都足可以将它们碾成齑粉,但在这枝杆世界的战场上,韩承剥离了自己先天性身体力量上的优势,又因为不能修练的原因,所以他的精神也不强大。 但哪怕是再孱弱,从先前几场近乎秒杀的遭遇战便可看出,他依然拥有着极其强大的优势。 第二波精神潮涌过来,韩承奋力抵抗,两股精神力量撞在一起,韩承只觉得大脑一阵发疼,但比起这些幼虫他却是要轻松不少,受到这一波攻击的反喥,虫堆险些被直接震散。 “精神战场比拼的就是意志力?只有不怕死受的伤才会最小?” 韩承不知道但他决定一试,浩荡自己所能够控制的所有神识刺,化作一条奔流的江河滔滔卷了过来,即便是铜墙铁壁,也能冲出一个大窟窿。 锋利的神识刺一冲入虫堆,迅速将一片幼虫绞杀。 果然是如此。韩承兴起,操起全部精神,高歌着杀声,与虫堆厮杀在一起,精神在这一刻畅爽如流,意志从没有在这一刻如此酣畅,他杀得七进七出,直到将最后一只漏网之鱼绞杀,这才从枝杆世界里退出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精神仿佛在畅呤,仿佛在呐喊,仿佛在洗澡,这种感觉就好似当初练了一天身体停下来后,每一块肌肉都焕发着活力的感觉,就如醍醐灌顶,酣畅淋漓。” 韩承倒在地里,深深的踹息着,他虽不能修练,这样的暗斗也不能锻炼身体,但他发现与这些幼虫一战却是在精神上得到了某种释放,仿佛以前他的被禁锢着,这一次他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因为太过舒畅,他躺着躺着,渐渐失去知觉,然后睡着了。 不,他觉得自己没有睡着。 事实上他的确有感觉,但他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他觉得是醒着,只是他的身体已经进入休眠。 然而他的精神正享受着因为畅爽的释放而带来的松愉,正感受着某种不被压抑的解脱。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舒快,他开始渐渐地放肆奔波在思想的源泉里,他不知道这黑暗有多大,但是思想畅涌的快意感觉令他觉得就如同刚刚从笼牢里放出来似的,这种自由感是他这一生最缺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停了下来。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他要睡了,或许是当某种思想上的藩篱悄无声息的被他突破后,他遁入到了某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感觉中。 他下意识抬起来头。 没有任何刻意性质的行为来支撑他做这个动作的目光,只是因为当他低下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地面地条奇怪的白色裂缝。 这条裂缝不是裂缝,是一条光芒。说不清楚是什么光芒,这光芒呈乳白色,勉强撑起的黑暗世界里,除了无际的黑暗外,这是他看到的第一缕光芒。 所以他抬起头来! 所以他看到了天空中的一只手掌。 这只掌遮着天,避着日,非常大,大得就如同天一般。 韩承就立在这只手掌下,受着手掌遮去的黑暗笼罩着,感觉自己就如同手掌下的一只蚂蚁,他也终于能够体悟到,小时候自己用一只手掌压住蚂蚁时的感觉——当蚂蚁抬起头来时看着头顶上的手掌遮天避日的感觉是如何一种渺小感。 手掌遮掉了象征着阳光的乳白色光芒,拉下的黑暗盖着韩承一对充满着好奇的眸子,如果不是同指缝里透露出来的一缕狭小光芒勉强能够撑起他一张朴素又平凡的脸,这般黑暗是彻底要将他吞噬了。 “思想外游达到神府,畅以神府之依,乃为神顶光门,世界洁白,纯净如乳。” 韩承想起了一句话:“若是这句话没有错的话,那么神府的世界里应该是一片白色的纯洁世界,应该是这缕从手掌中透直的乳白色光芒清洗了的世界,不应该是被这只黑暗的手掌笼罩着的黑暗世界。” “如果神府是精神的光门,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就在自己的神府里?若是如此,那么我的神府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只手掌遮去了几乎所有的世界?” 韩承没有充动,也没有暴怒,他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小孩子用一双无知的目光仰望着天空中可怜的一条裂缝里挤出来的一缕光芒,然后他看了很久,他不知道很久是多久,直到他感觉到那仅存的一点光芒都仿佛要被黑暗挡去。 该死! 难道只是一缕希望的光芒,也如此吝啬的不肯赠予吗? 你终是这么狠心! 为什么? 不甘的怒意却是不知从身体里什么地方蹿升而起,瞬间着烧了身体,焚尽了每一份理智,然后他卷起愤怒的火焰朝着那道狠心遮去他最后一缕光芒的身影猛的扑了过去。 火红色的怒焰仿佛燃尽了整个世界,也燃尽了他‘眼前’的所有世界,他的怒火终究是太过孱弱,很快被这熊能燃烧的火焰力量镇压下来后,他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世界里充满了冰冷寒冷的味道,仿佛从刚才的炼狱掉下了冰狱,要彻底冻结他最后一份执念。 他望着这道越来越明显的身影,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仅仅只是一缕希望的光芒,也吝啬得不肯给吗?你当真是狠心了。” 这道火红色的身影越来越明显,韩承眼睛里的世界也越来越明亮,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清楚这火红色的身影轮廓。 渐渐地,渐渐地……这道身影越来越清淅,越来越清淅。 韩承彻底看清楚这道身影。 这是一袭火红色的衣裳,一张雪白的脸,一双冰懾的眸子,细挑的眉头,以及朱纱勾勒的柳唇。 很熟悉! 下一刻,韩承脑子一嗡,傻了。 寒秋袂觉得很奇怪,所以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韩承是怎么了?刚才他身体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很诡异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属于韩承修为实力以内,仿佛是源自由内心深处的‘源力’。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藏有‘源力’,‘源力’乃为人体天生,出生时便隐藏于身体中,它是集性格、身体、思想、心性、智慧、还有种种古怪物质组成,‘源力’也俗称为‘潜力’但不等同‘潜力’,只是‘源力’的强大与弱小自然也自然决定着‘潜力’的强弱,这其中也就影射着世人所说的天赋和第三悟性。 ‘源力’不可以用于修练,只能够在修练中用激发的手段激发身体里隐藏的‘源力’,使人在修练之中变向得到更多的修练力量。 寒秋袂发现韩承激发的‘源力’竟直藏意志,若以意志控制,只怕韩承会因此种下魔根,所以才出手镇压,但她哪里料想到,自己出手后,便看到了一双饱含泪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