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地下之王》 第一章 驱逐家族 民国十六年九月十三,老黄历硕大醒目的黑色字体书写着:凶神挡道,不宜出行。 “滚,你给我滚,我李家从今以后没有你这号人”。李家庄李老太爷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根根白须随着脸上愤怒的扭曲而摇摆,拄着拐杖的双手也勉强支撑着他颤巍巍的身体。 跪在李老太爷面前的是一个脸色稍显稚嫩的瘦削少年,他面对着祠堂的诸多牌位与父亲的颐指大骂无动于衷,只是冷眼打量着两旁肃立的上百人。这些人都是李家族人,今日李老太爷大开祠堂,要严惩这个不孝子。 “嘿,早知道这小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整日介里和一帮地痞混混为伍,现在闯出祸来了吧。”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好好在校读书,还得罪什么东洋人,现在竟然把人打成重伤,连我们整个家族都跟着遭殃。” “现在日本人逼着县长要人,县长是无可奈何,我们李家也只能交人,不然可是会连累我们大家的。” “对对对,一人做事一人当,干脆去自首算了,等下还麻烦我们大家动手就顾不得情面了。” “……” 两旁族人议论纷纷,用怜悯或者鄙夷的目光望着中间跪着的李凌,彷佛面对一个待宰的羔羊评头论足。都知道东洋日本人报复心理极强,怕连累自己,在李凌犯事藏匿后,纷纷劝李老太爷以病重为由,将李凌骗回家中,以期他归案。 几天前,李凌在济南城将一名调戏中国妇女的日本浪人殴打重伤,此事引起轩然大波。 国人怕洋人,是不争的事实。外交无小事,日本驻济南使馆咄咄逼人的架势,给济南城笼罩上了一片阴影。这几日更是风声鹤唳,满城风雨,大街上全是警察在搜查缉拿逃犯,墙壁上贴满了悬赏通告。 后来有人揭发打人凶手是章丘县李家庄李凌,终于给破案带来一线生机。县长王德林几次带人来查,都是不见人影,这才给李家庄施加压力,如若不交出凶手,李家庄所有人都应受到藏匿罪处罚。出于这种情景,大家共同一致隐骗李凌归来。 一向古穆肃静的祠堂今日好比过年,人人接踵,彷佛看戏般。一些妇女不能踏入祠堂,只能在门外守着,生怕错过第一时间的消息。 李老太爷心下哀叹,他一生为人正直,教子甚严,长子李延堂前些年考入济南武备学堂,如今投奔南方革命军,一路北伐,势如破竹,荣归故里为时不远;次子李延泽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奔赴苏联留学,光宗耀祖也指日可待;唯有幺子李凌不束管教,好不容易考上济南齐鲁大学,但不循规蹈矩的安心读书,整日里游手好闲,与一帮孤朋狗友聚众闹事,惹事生非。现如今竟然不自量力,将日本人给打成重伤,闯出如此大祸,是谁也包庇不了的,如若交给日本人,只怕没有活路了。 李凌对周围议论声冷眼旁观,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冷笑道:“你们都把心放肚里按好,光棍手里好拔刀,好汉做事好汉当,绝对不会连累你们一人,何必在这唧唧歪歪,丢了脸面不说,传出去贻笑大方。” 两旁都是李凌叔伯辈份的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由的老脸涨红,场面为之一静。 而李老太爷闻言却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不拘言笑的面孔更加冷峻,咬牙切齿的道:“好一个光棍,好一个好汉,死到临头还逞英雄,有没有想过我白养你十几年,竟然养了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流氓。今天我就在祖宗面前,将你这个不孝子打死。”言罢,举起手中拐杖,狠狠的朝李凌背上打去。 李凌面对柔韧极强的枣木拐杖,怡然不惧,巍然不动的任由它拍打在自己身上。 “砰,砰,砰……”。 如手臂粗的拐杖敲击在这个少年骨瘦如柴的身上,所发出的声音不是木棍与肉体的拍打声,而是木棍撞击在了肋骨上。 祠堂内人人屏声静气,冷眼旁观,没有一人出言相劝。大家心里清楚,今日之事是自作孽不可活,多说无益。 李凌从出生之日,因为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就因此迁怒于他,平日里非打即骂,从没有好颜色给他,地位连家里一名长工都不如,从而导致他对家庭的恐惧,整日里与一帮地痞无赖为伍。因为从小缺爱,渴望情谊,对朋友满腔热血,居然踏入社会如鹰搏长空,游刃有余,带领一帮兄弟胡作非为,遗恶乡里,早已经对他恼怒的李老太爷也因此更加失望透顶。 祠堂内。 李老太爷似乎在宣泄着多年来心中的愤恨,持龙头拐杖,毫无停手之意 李凌似乎像往常一样在隐藏着又一次的委屈。抬着头,昂着脖,梗着骨,毫无告饶之心。 一下,两下,……十下……二十下……。 弱不禁风的后背终于难以承受,衣衫片片碎裂下,露出殷红一片,鲜艳刺目。李凌痛的冷汗淋漓,青筋毕露,咬牙坚挺着。 ……。 终于,李老太爷气喘吁吁的停下手来,说道:“你作恶多端,现在还有没有悔过之心?” 李凌不屑一顾:“我的命是你生的,你养的,想要就拿去,何必假惺惺的满口大义凌人。” 李老太爷气为之结,沉默片刻方才缓缓的说:“今日我也不打你了,也不骂你了,当着祖宗牌位和父老乡亲的面,我宣布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和我李家没有任何瓜葛,你,走吧。” 此言一出,肃静的祠堂轰然大哗。 “居然逐出家族。生前不能谒祖,不准踏入祠堂半步,死后纵然抛尸孤野,也不能入祖坟。” “这种惩罚也太重了吧,断绝父子关系,这在以孝道为传承的中华,当是奇耻大辱。” “是啊,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让一个半大孩子如何活呀,还不是要他命” “……”。 对李老太爷的决定,众人都感到匪夷所思。而李凌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老迈的父亲:“你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要将我逐出家族?” 李老太爷也不作答,面色冰冷的抬头望着屋顶,也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要将我逐出家族,断绝父子关系。”李凌犹自不信,喃喃自语,反复念叨。终于反应过来,确定事情的严重性,双目骤然通红,突然一改方才的倔强,语气颤抖:“不要啊,你如果看我不顺心就打我,打死我,只求你不要把我赶出家门,爹——。” 一声“爹”,如夜枭般凄厉。几年了?五年还是八年?没有叫一声爹了,此时此刻终于触动了李老太爷的心弦,他强忍着心中慢慢荡漾开来的涟漪,冷冷的说:“我意已决,你以后好自为之,走吧。”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李凌彷佛掉入万丈深渊,然后声涩力竭的的吼道:“是我打伤日本人怕连累你,还是我一直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一直都这样对我!” 望着父亲无动于衷的表情,知道一向固执的他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李凌呆若木鸡。回忆起这些年来的遭遇,经常在梦中出现的母亲,一向对自己横眉冷眼,凶神恶煞的父亲,得尽宠爱的哥哥们,还有那无尽的讽刺,挖口,奚落,嘲笑。 他,受够了。 缓缓拧起头,冲着父亲吼道:“我从小一直不受你待见,自我懂事起就记得处处被你压迫,天天被你打骂,从没有好脸色给我,俩哥哥是你的掌中宝,我难道就不是你亲生的吗?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啊?” “那一年我被人欺负,你阻止哥哥给我出气,反而让我孤身打回去,等我头破血流的回来,迎接我的却是你所谓的家法。” “那一年过年,俩哥哥都能穿上崭新的衣裳,我问你要,被你辱骂,说我人贱当不得新,只能拾些旧的穿。” “那一年,因为不小心打碎一只茶壶,在寒冬腊月里被你关在门外整整三天,饥寒交迫让我痛苦绝望。” “那一年,大哥从武备学堂毕业,二哥考上北师大,而我却无缘无故的遭到你打骂,说我败坏门风,给你丢人现眼。” “那一年,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齐鲁大学,却被你嘲讽崇洋媚外,曾一度要阻止我学业。” “那一年,……” 曾经被人挑断筋骨,痛的死去活来的李凌不曾落泪,如今却泪流满面,他尽情抒发着点点滴滴的委屈与不满,一句一顿,直指人心。 “我孱弱多病,身子瘦小,没有俩哥哥魁梧,从小受人欺负,经常被村里村外的孩子打的遍体鳞伤。我知道我没有家的依靠,只能靠我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反抗。从私塾开始反抗,在拼搏,在打。打到小学堂,打到中学,打到县里,打到济南城。不是我想成为流氓,是我不得不成为流氓。” “不是我想成为流氓,是我不得不成为流氓”,偌大的祠堂静闻针落,每个人都在细细的咀嚼这句话。 “都说我怙恶不悛,作恶多端,为害乡里。但谁能说出我到底做出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做出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让你们那么的深恶痛觉,那么幸灾乐祸的去看我被日本人抓走。谁又知道我为什么要打那个日本浪人?因为他调戏侮辱中国妇女,那个女人长的好像我梦中的娘啊!” 李老太爷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动容,纵是他铁石心肠,也化柔指绕。深深的望了儿子一眼,原以为棍棒出孝子,对这个幺子要求更是格外严厉,不自觉的心生偏颇,如今看来着实亏欠他的太多了,父子间竟然生成如此大的罅隙却浑然不知。 李凌心下凄苦至极,自顾自的说:“我努力学习英文,日文,军事,武术,只想像两个哥哥一样成为你的骄傲,就只为得到你一句夸奖或者肯定。但你可给过我一个笑脸?我和流氓为伍,让李家庄避免了多少次的土匪骚扰,齐鲁之地大小巨匪不敢踏入村庄半步。今日你将我驱出家族,好,很好。” 李凌状若疯魔,喝道:“拿纸笔来,我给你写下凭证。”也不管有没有人附和,站起来径直走向供奉神龛旁,拿起摆放的毛笔,对着幡布,挥笔泼墨,形态疯癫,几十字的诀别书顷刻而成。 “啪”的一声连毛笔一起按在案头,有如喷出火光的目光直逼李老太爷,声音嘶哑的说:“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李凌泪流满面,扭头,转身,大步流星。走的是那么决然,毅然,没有了一丝眷恋与牵挂。带走的只是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一向固执坚强的李老太爷,突然间老泪纵横,五脏六腑如惊涛骇浪般阵阵翻滚,种种酸楚憋在心头,噎在喉间。对这个幺子的性情,是天生叛逆?还是被环境所迫?也许自己错了,也许自己真的过分了,但也唯有此才能保住他性命或者李家庄的安危。 第二章 任春山 夜,静得凄惨瘆人。深秋的夜风,轻轻的扫荡着这黑沉沉、死寂寂的百里大洼。月亮像半张死人的脸,冷光熹微,根本刺不透沉沉夜幕。偶尔乌鸦夜枭啼鸣,更曾阴森恐怖。 一座没有石碑的坟墓如小山丘般杂乱而立,这是人死之后唯一留下的凭证,也许某个时候,一场大雨就可以夷为平地。所以李凌在很小的时候,为母亲种下了一颗槐树,如今都开枝散叶为坟茔遮风挡雨。 李凌径直迈步而来,大概有半年多没来拜祭母亲了,久不修葺的坟头上杂草丛生。触景生情,悲从中来,竟然放声大哭。多年的委屈尽情爆发,顺着泪水滴落而下。虽然他是远近闻名的流氓混混头目,虽然他一向自诩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男子汉,但毕竟他是母亲的孩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每一次苦了,累了,倦了,他都会来到母亲坟茔前,享受着这片宁静,对没曾见过面的母亲诉说衷肠。 每一次受到委屈与不公,或者是凌辱与欺负,他都会匍匐在这片黄土地上,在这里慰藉着遍体鳞伤的伤口,然后自己一点一滴的舔舐。 也许母亲在天之灵会看到这一切,大概和父亲所作所为不同吧!应该会在意,会心疼他这个儿子。 这一次,他将离开生他养他的家乡黄土地,如无根浮萍般开始飘荡,不知飘向何方。下次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在来到母亲坟前。也许没有了下次,在这个民国乱世,军阀混战的年代,也许在哪座炮火之下,成为了炮灰。 哭过之后,心情稍微顺畅一些。他轻轻的,缓缓的拔掉那些将近枯萎的野草,生怕打扰了安息中的母亲,然后郑而重之的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来,似乎是对环境的留恋,要把这里的印象记在心间,举目四望周围依然漆黑幽静,而东南方向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十丈外,月光朦胧下,面目全非,只能看到白色的衣袂随风而飘。 纵是李凌胆大包天,也不禁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如此深夜,又是在这坟墓群中,无声无息的出现如此一道影子,任谁都会毛骨悚然。李凌壮了壮胆,拉开架势提声喝道:“是谁在这鬼鬼祟祟。” 黑暗中,颤巍巍身影缓缓驶来,将近五米,突然身子拔地而起,双拳虎虎生威,直逼李凌面门。李凌心下大骇,右脚微错,身子半旋,立独鹤马步,避了开来。而那黑影却双拳变掌,以掌刀扫来。李凌避无可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双拳迎上。掌拳相交,李凌只觉一股暗劲袭来,直震的虎口发麻,“蹬,蹬,蹬,”连退三步,站定以后也不防备,大骂起来:“好你个任老头,大半夜来戏耍本少爷啊?”只一交手,显然他已经认出来人了。 被称作任老头的鸠衣老者轻轻一哼:“小兔崽子,是老师,不是老头!没大没小,连声师傅都不叫了。不过这功夫还要勤加苦练,出其不意的想试下你,反应还行,只是火候差的还远,你这两把式才不过入门而已。” 李凌一脸苦逼相:“大洪拳我都练那么多年,才算入门,如果再学形意,八卦,八级等拳,不得练到死啊。” 这个老者是李凌授艺师傅任春山,在济南城郊以算命为生。 在李凌尚未出娘胎时,任春山操着一口湖北口音云游到此处,为李凌卜上一卦,说他是命犯煞星,有天生逆骨,祸害无穷。当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李老太爷勃然大怒,以至于因此事整个李家庄群起攻之,骂他诅咒乡民,妖言惑众。 后来……后来这位算命先生一语成谶,一卦成名,成了远近闻名的半仙。 李凌在很小的时候,偶尔发现他隐藏一身功夫,千方百计的拜他为师,学习起了武术基础拳法大洪拳,几年下来由于刻苦努力也略有小成,实战经验特别丰富,一般流氓打手还真不是对手,为此成为了附近小流氓小混混中的翘楚。当然也有任春山推泼助澜的缘故。后来也是受他指示,考取美国教会办的学校齐鲁大学。 此时,任春山眉毛一挺,骂道:“你懂个屁,练把式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招数越是最普通就越实用,大洪拳中有大学问,好好学,一辈子受用不穷。”顿了顿又说:“最近你闯出大祸来,满大街都在通缉你,准备去哪里避风头? 李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你也清楚我没出过远门,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在外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 任春山目视远方,一脸严肃的道:“生逢乱世,当是英雄辈出的年代,与其在此窝窝囊囊的一生,不若铤而走险,出去建功立业,闯荡一番。我方才为你卜上一卦,此去一路凶险,若能小心,也可以转危为安。如有贵人相助更可以逢凶化吉,大富大贵未尝不可。” 李凌心下苦涩,自嘲一笑道:“师傅何必消遣于我,我虽心系祖国,志在天下,很想一统中华,收复租界,让世界称臣。怎奈我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小混混,无家无业,学业又中断,小命也快不保的穷小子,又有何能力在乱世称雄。我的心愿就想在济南城谋个差事,体面的过下半生。” 任春山微一思索,说:“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五湖四海之中三教九流,人才辈出,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管的着这些人物。所以有些人选择从政,政治的后盾是军事,抓住军权,就可称王。如今北方“直奉战争”,南方孙文组织政府北伐,中华又要受到一次战争的洗礼,为今之计你要么到东北投奔奉系,要么像你大哥一样到南方去参加革命,以老夫看来就这两大势力或许能统一民国。” 李凌和师傅接触的越多,越是感觉到他深不可测,不论是武术,军事,谋略,处事方式,以及独到的眼力,都让的李凌折服不已,咋了咂舌道:“你既然能看透时局,还在这里算劳什子卦,你去做个军师啥的,到时升官发财,岂不美哉。我没有那么大的鸿鹄大志,只想做个别人眼中的地痞流氓,我行我素,逍遥快活。” 任春山有些恨铁不成钢,骂道:“一方美玉硬要做朽木,浪费材质。我有一位多年前的故友,老家就在山东藤县,听说现在上海滩发达了,你去投奔他吧,也多少让他照应下。” 李凌嘴角一撇道:“看不出来你这样邋遢老头还有发达故友,嘿嘿。” 对这个弟子不尊师重道早就习以为常,任春山也不理会他的嘲讽,目视远方,良久才道:“那是我当年打天下的刎颈之交,我们各有儿女,就给孩子订下娃娃亲。谁知后来突遭巨变,被叛徒出卖,我一家二十余口全部遇难,我那儿子也在其中,比你年龄也大不了两岁,不然也差不多要去提亲成婚了。” 他眼角发红,陷入回忆的煎熬当中,将近二十载的刻骨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掉,当年立誓推翻清政府,如今都早已经民国了,当初的老兄老弟,又有几个活在世间,怕也就自己苟延残喘吧。 李凌只知道他是一个性格孤僻,孤苦伶仃的糟老头,以他的学识身世一定不平凡,以往每次问起,都是缄默不语,很是神秘。没想到身世如此悲惨。今天第一次听他谈起,虽然好奇,但难免心下歉意,低声安慰道:“逝者已逝,师傅也别悲伤,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徒弟吗,有什么未完的事情我给你办,反正我也被逐出家族,就做你的儿子,把你那个刎颈之交的女儿娶过来孝敬你。” 任春山心头一热,定定的看着徒弟,满脸皱纹的脸上挂着欣慰之情,突然间老泪纵横:“果然没枉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好孩子,记住为师的话,在外处事能用文,就绝不动武。不要记一时之快,更不可贪图便宜,出去好好闯荡一番,等你荣归故里,老夫重出江湖,给你大办婚礼。” 李凌从小得不到父爱,此时也不禁心潮起伏:“师傅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现眼,定能衣锦还乡。到结婚时你做主位,拜完天地就拜你。” “好,好,我都有点亟不可待了,我坐高堂,那你爹怎么办?” “我们都断绝父子关系了,现在只能靠你了。” “那我岂不是捡个大便宜吗?!” “可不是嘛,别忘了婚礼时你别小家子气,要拿出大的红包。对了,还真娶那个没见过面的丫头?” “废话,我老头子向来一言九鼎,啥时候食言过。” “说的不是你。未婚夫换人啦,人家同意啊?” “怎么不同意,他一家子的性命都是我救的,让他牺牲个女儿过来,有啥不行?我还有两家定亲时的信物。” “……” 接过师傅递过来的羊脂白玉,一个龙凤呈祥的玉佩,可惜少了一半,估计那一半在女方那边,李凌随手把玩了一下,发现触手温润光泽雕刻精美,心下纳罕,也许是一宝物沦落尘土,应该价值不菲。如果没钱花了可以拿到当铺当不少钱,当下赶紧的装兜里,怕师傅再给收回去。 李凌离开家族祠堂大概也有三四个小时了,此地离李家庄不远,怕县里警察局的耳目早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迟则生变,既然谈话告一段落,李凌也该告辞,对师傅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任春山孤苦半生,最后还能得此徒弟,老怀宽慰,虽说自己这个徒弟有时候没大没小,不尊礼法,但也真情流露,重情重义。 李凌频频回头摆手示意,渐渐的消失在夜幕中。 既然要远走他乡,就该和自己一帮弟兄道别,也不犹豫,直接向戒备森严的济南城方向而去。 第三章 三兄弟 夜半三更时分,李凌悄悄摸到济南城一座偏僻老宅院外,这个院落是以前一位老学究教书的地方,后来人死掉就荒废起来,李凌带人将此地打理一下,俨然成为了大家的聚集点。 此时院门紧闭,李凌也不敲门,躲到一旁扮了几声狗叫声,果然不消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探出一个憨憨的脑袋,看见李凌大喜过望,正要叫喊,却被李凌捂住嘴巴,连拖带拽的拉进门。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李凌要高出半头,他名字叫孙玉柱,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反倒吃的肥头大耳。从小就混迹在济南城,相貌憨厚,长着一身彪悍的肌肉,能打善挨,为人质朴,和李凌关系最是要好,对李凌向来言听计从,自从知道他出事潜匿后,白天在外面寻找,晚上就在此等候。 孙玉柱被李凌拖到内院,才喜不自胜的说:“凌哥终于把你盼来了,这几天你都跑哪里去了,把兄弟都急坏了,怕你被警察局抓走,我们兄弟听家棠哥的吩咐遍地撒网,做好接应你的准备。还有你是什么原因把那个东洋佬给废了,简直太解气了,哈,把命根子给人家断了。” 李凌也不回答他的问话,环视一圈,反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其他兄弟呢?” 孙玉柱发现李凌平安归来,心情兴奋,说道:“三个小时前我们还在这里研究你的去向,刚才天太晚都散了,我这就去把大伙召集过来。”他性情耿直,说到就马上起身要去招呼人。李凌将他拦下,道:“别闹的动静太大,你只悄悄的把家棠哥找来就行了,速去速归。”孙玉柱“嗯”了一声就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 李凌由于在济南城上学没有住校,这间屋子便是他和一帮无家可归的兄弟长期栖息的地方。当初有些小钱,李凌就买几件家具装饰房屋,放些东西家什的。原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投资当然也有失误的时候。有一次赌钱输的精光,索性将这些家具连当年那个穷学究留下的东西拿出去全部当掉,后来也就不再增添什么了。 屋内简陋,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灶台,如今正是玉米将要成熟的季节,看到旁边灶台上有煮熟的玉米棒子,才感觉肚内闹饥荒,已经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当下拿起两个,蹲在墙角就啃了起来。 刚刚吃完一个还没顾得抹下嘴巴,就听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李凌警觉性起,一个箭步跨到里屋,屏声静气,附耳倾听。 首先推门进来的正是刚出门不久的孙玉柱,看来办事效率极高,后面跟着一个敦实强壮的年轻汉子,脸庞轮廓分明,眉毛坚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快步踏进屋里,看到李凌,一把将他拉住,责备的道:“凌弟,你闯出偌大的祸端,还能吃得下东西啊,这两天风声鹤唳,济南城也敢来,不怕被人盯上啊。” 李凌如小孩似的被他牵着,连忙挣扎开来,玉米塞满了嘴,含糊不清的说:“就是上断头台也得先吃饱饭是吧家棠哥,济南城怎么了,就是龙潭虎穴我也闯他一闯。” “对,对,就是阎王老儿又能奈得凌哥,何况区区打残一个小日本……”一旁的孙玉柱接过话头,正要豪情壮志一番,看到“家棠哥”冲他翻白眼,声音是越来越低,最后只得嘿嘿一笑。 这个“家棠哥”是这一带成名最早的流氓打手,名叫贺家棠,祖籍河北苍山,自小随父亲来济南贩卖药材,后来便落户于此。前些年由于李凌突然崛起,两人大打出手,一向彪悍的他居然不是李凌对手,就甘拜下风,与李凌,和孙玉柱三人结为异姓兄弟,虽然年龄最大,为人沉稳,威望也颇深,但因在众弟兄面输给李凌,甘心排在老二,而李凌也不敢称大,所以三兄弟老大的位置一直空闲着。 自从三人结义,开始谋划各大菜场、商场的地盘,另外对济南城别的小势力,或兼并或驱逐,俨然形成了以三人为中心的流氓团体,在这一带混的风生水起,势力蒸蒸日上,俨然一方小霸王。三人这两年生死相交,患难与共,如今李凌闯出弥天大祸,两人当然急不可耐的问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李凌清了清嗓子,开始手舞足蹈的向两人讲起日本人如何调戏妇女,他如何怒发冲冠,奋不顾身的情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又阐述自己如何伟大,如何为国争光。 两人刚开始还聚精会神的听着,后来终于无法忍耐,先是贺家棠冷哼一下打断他:“人家调戏妇女关你屁事,你不是也经常办这些事嘛。你是英雄了,这下你连小命都不保了,成烈士吧你。” “是啊,我还以为要听什么多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呢,原来就这些啊,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好些弟兄都应该被你断了子孙根。”孙玉柱也是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上下翻滚。 李凌气为之结,自以为是民族英雄,在别人眼中如此不堪一提。他虽然和地痞流氓为伍,因家境殷实,李老太爷虽然对他苛刻,但上学还是支持,这么些年的文化学习,让他有迥于别的流氓,对国家民族也有着深刻的认知。也懒得理会他们俩了,闷闷不乐的拿起玉米又啃了起来。 “好了,事情都已经出来了,现在该想想怎样解决吧?”贺家棠向来能顾全大局,当下说道。 李凌懒洋洋的说:“还能怎么样,跑路呗!我去投奔我未婚妻。要不你俩和我同去,也好衬托一下我的帅气。” “你有未婚妻?”两人愕然,异口同声的问。 “嘿,孤陋寡闻!”李凌拿出师傅任春山交给他的玉佩,上下晃动,不无炫耀的说道:“我那是指腹为婚,有信物为证,我未婚妻出落的可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指腹为婚?你怎么知道长的啥样子,说不定是评书中讲的像诸葛亮老婆一样丑呢,嘿嘿。”孙玉柱有些幸灾乐祸的调戏道。 李凌正要分辨,却见贺家棠不耐烦的说道:“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有心思调笑。说吧,啥时候动身?” “宜早不宜迟,我这次进城就是想和兄弟们道个别,别的弟兄就不见了,帮我转告一声,我现在就走。”李凌正色道。 贺家棠性情内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孙玉柱憨厚的脸庞却现出难舍的表情,蒲扇般的大手抓住李凌,道:“凌哥现在就走啊,大家还等着你带领兄弟们赚大钱呢,你这一去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李凌也恋恋不舍,毕竟多年的感情在这里。一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归故里,如此军阀混战的乱世或许就永远不能回来,是暂别还是永别,三人心中都没底。先是孙玉柱黯然落泪,接着贺家棠也双目发红,欲言又止。 咬咬牙,李凌狠下心正要夺门而出,却听贺家棠突然说:“上次你打人后逃跑后,贴出悬赏通告,是我们出现了内奸,沈天福到县里警察局举报你的,后来他又到你们李家庄探听消息,还留下一个心腹在那里蹲点。” 听了此话,,李凌一股怒气蹭的窜了上来,止住脚步,恨声道:“是这个叛徒,上次将他收入麾下,我就不怎么同意,现在要起来造反了,看来需要清理门户。” 沈天福仗着家底雄厚,为非作歹,欺田霸市,和李凌等人有几次利益冲突。怎奈李凌人多势众,最后落个顺仓逆亡的局面,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带着一帮小弟来投诚,但并不能得到团伙的信任。也因为心中另有算盘,这次李凌殴打日本人,认为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才到警察局举报。 孙玉柱突然欢呼雀跃:“是该惩治叛徒,今天凌哥就别走了,我们趁黑偷偷的摸到沈家,捉住猛打一顿。” 李凌微一犹豫,道:“好,别的兄弟也不叫了,就我们仨速战速决,然后再跑路。” 贺家棠话语不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然后三人抄家伙摸黑出门。 第四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济南城正阳大街上,三人悄悄潜行,走到正阳门,李凌停下脚步,借着微醺的月光,还能看到墙上贴的一张告示,正是自己的通缉令。 李凌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谁把老子的画像整那么丑?”两人闻言一乐,正要调戏几句,忽然看见几名巡警松松垮垮的扛枪而来,三人连忙躲到一个偏僻的阴影处,心下也不由纳罕,这大半夜里都有巡逻,济南城的治安怎么就好起来了。 穿过几条胡同,便来到沈家大院外,一眼望去红砖绿瓦,楼栋衔接,端的壮丽,特别是大门口两座石狮子,更显威武。 沈天福虽然只是一个地痞流氓混混儿,但他父亲沈忠奎却是济南城实力显赫的人物,经营着几爿米店、当铺药店等产业。,现在兵荒马乱的时机,提高粮食价格,大发国难财,可以说富甲一方。有钱了就特别爱惜自己生命,也因为奸商的缘故得罪不少人,他将沈公馆修建的如同碉堡般,光是院墙就有七八米高 李凌做了个手势,让孙玉柱守在院墙外按匐,他与贺家棠悄悄翻墙而入。由于两人都是功夫在身,又怕惊动看家护院之人,更是加倍小心,倒也没有弄出太大动静 这是三进出的大院,两人虽然没有没有来过沈家,但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懂的,沈天福作为沈家唯一公子,肯定是住在最里面的夏房。此时那栋房子灯火熠熠,隐隐灼灼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少爷明日可以带上两百大洋到县长那里,再请求县长施压,务必要捉住那李凌。”一道阴鸷冰冷的声音突兀的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倒是想啊,可是李凌滑如泥鳅,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贾管家你足智多谋,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只要一捉住李凌这个绊脚石,我就可以收服他那些手下,到时候我在济南城的发展就上了一个等次。”沈天福有些淡漠的声音说道。 贾管家微一沉吟,道:“李凌已经是丧家之犬,就算保住性命也难在济南城耀武扬威,你为今之计就是尽量笼络他那些人发展自己力量。但他活着毕竟是一大隐患,你可以秘密将这两年来的无头冤案都扣在他头上,找个靠的住的人前去检举揭发,顺便将他身边的贺家棠与孙玉柱一起拖下水,到时你也可以方便行事。” 沈天福眼睛一亮,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只要方法得当,省政府压力会大增,特别是上个月日本商会的柳下純被秘密杀害,至今还没找到凶手,现在正好利用一下。” 贾管家接着道:“是啊,我们不要直接出面,只需要推泼助澜,就可以将事情复杂化。另外再派些忠诚的手下布上眼线,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昨日那李凌回到李家庄几个小时,才知动静,如此速度太慢了。” “贾管家放心,这事我亲自安排,就算李凌不死,也要让他在济南城没有立足之地,现在都快天亮了吧,我再香上两口提提精神儿。”沈天福略显懒散的说道,言罢躺在长长的床榻上,拿起大烟筒狠狠的猛抽起来。 “砰”的一声,厢房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如此静谧的五更夜里,显的是那么突兀。 沈天福和贾管家震惊莫名,扭头看去更是骇然变色,只见李凌满面怒容的萧然而立,目光如欲喷火。 沈天福一轱辘从床榻做起,慢慢的回过神来,语气颤抖的说道:“李凌?你待如何?” 李凌压制住怒火,冷声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没想到如此处心积虑的要谋我性命,本来我还想教训一下而已,迫不得已,今天看来无法善终了。”手提长刀,拉开架势。 贾管家一脸阴沉,见气氛紧张,连忙抱拳道:“今天既然被你撞破,我们也无话可说。虽然如此,你还能在这戒备森严的沈家大院要我二人性命不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此事得罪于你,我们自当收手。” 沈天福看李凌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早已经吓破了胆,此时稳了稳心神,连忙一脸献媚的道:“此事是小弟的错,还望大哥海涵,桌上有些大洋,请大哥笑纳。” 李凌眼角一撇,也不由动容,在床榻旁边的八仙桌上,堆积着不下一千块的大洋,旁边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成包烟土。要知道,当时银元购买力相当可观,一块大洋能买到十六斤大米。在这民国乱世,饿尸荒野的比比皆是,一千块大洋是什么概念?能买到一万六千斤大米或者五千斤猪肉。如此众多的钱物竟然随便堆积在这里,饶是李凌大家族出身,也是咋舌不已。 沈天福察言观色,连忙拿起一个布包,将大洋全部装进包里,递到李凌面前。 李凌虽然在济南城无法无天,还没想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从没有杀过人,不然那个调戏妇女的日本人也不会只打成重伤了。今天来到沈家,只是为了想教训一下沈天福犯上作乱而已。方才虽然心中气愤,但理智尚在,就权当这些钱弥补心灵创伤好了。 就在李凌伸手接住的那一刻,贾管家突然拿起身边的八角凳砸向李凌,而他自己却撞向窗棂,逃奔而出。 李凌连忙挥刀阻挡住来势凶猛的凳子,正要出门追去,却听外面一声惨叫传来,一直隐在门外的贺家棠一步跨出,手起刀落将贾管家斩于刀下,然后提起犹自喷血已经气绝身亡的尸身踏步进屋。 “啊……”,沈天福见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贾管家,片刻间血肉模糊,丧身毙命,一时惊的目瞪口呆,心惊胆战之后惨呼出声。 贺家棠虎目含威,盛气之下,又是一刀剁下,沈天福身首异处,头颅兀自滴溜溜的旋转。 静,房间内静悄悄的诡异,任谁也没想过,短短的一瞬间居然如此变化。 李凌面如死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盯着贺家棠,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家棠面无表情,沉声道:“你也听到他们阴谋要置于你死地,只能先下手为强。他们二人死有余辜,不必大惊小怪,不然躺下的就是你我二人。” 李凌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以前也听说某个土匪杀人如麻,或者战场上尸骨累累,但都是道听途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心神俱震下像有千斤坠下,压的他传不过气来,又像有惊涛骇浪般冲刷着他的血肉。 贺家棠暗叹一声,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太过优柔寡断,心中不够狠辣,确实是一大弊端,还需要时间磨练啊。也不理他,看到地上包裹的大洋,喜笑颜开,提在手里掂了掂,揣进口袋里。 李凌和贺家棠进来也有些时候,刚才那贾管家与沈天福临死的时候都惨呼出声,怕是已经惊动了人,片刻间就有几人说话吆喝的声音传来,在这沈家大院里,看家护院的人不少,而且都是荷枪实弹,此地不易久留。 贺家棠看到床头居然有几包烟土,两眼不由冒光,一把抓起,连同那已经打好的烟泡一并装入袋中,才拽起李凌向门外跑去。 此时东方泛白,天已微亮,两人刚奔出门来就止住脚步,心中大骇。各个墙头影影倬倬不少的人影晃动,大概是听到动静的沈家护卫们。 两人心下焦虑,正寻思着如何脱身,忽见西面大火冲天,沈家大院忽然嘈杂起来,不少人都往西面奔去救火,两人趁此机会快速向外奔去。 “那边有人,快拦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已有三五个人向这边包抄过来。 李凌二人也不含糊,拿起刀就对着几人冲了上去,好在对方没有携带枪支,几人就不敢围上来了,趁此机会,一个跳跃,两人已经翻过墙头。 “快停下,不然开枪了。”墙头立着的一人大声疾呼。 “砰”朝天鸣了一枪,想威慑一下,不明情况也不敢真的对二人射杀。 两人一口气奔跑数里,才停下歇息一下。李凌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声道:“今天已经暴漏了身份,我倒无所谓,只不过再加一罪,此事可是要连累家棠哥了。” 贺家棠也在大口喘气,摆摆手,满不在乎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多不过回到河北原籍老家。我们到集合地等三弟归来,合计一下是不是到河北发展。今天倒不虚此行,弄那么多的大洋更有几包烟土,足够我们挥霍潇洒一段时间了。” 李凌一阵无语,别人摊上人命官司,无不胆战心惊,而这个贺家棠倒是轻松。 两人直到中午,才在约好的千佛山的一间山洞里等到孙玉柱。虽然孙玉柱外表粗狂,但心细如发,他一直都匍匐在沈家大院外,发现看家护卫的异常,放火制造混乱,才给二人制造逃命的机会。 孙玉柱也发现带来的大洋和烟土,不禁心花怒放。烟土里面四包波斯红土,这种红土一般是日本人从伊朗贩运过来,还有一包公班土,产于印度,质量绝对上乘。 待得晚上,孙玉柱悄悄将烟土到烟馆换成现大洋时,三人都惊呆了,居然价值三千多银元,加上从沈家大院得到了一千多,合计将近五千大洋。 当时一个码头的抗包搬运的工人一月工钱才三个大洋,按此物价核算,五千块绝对是天文数字。三人喜不自胜,都是穷困潦倒之辈,何时见过如此多的钱物,今日居然发笔横财,不免规划着钱财的用处。 孙玉柱思索了良久才一本正经的道:“不如我们开家娼妓院,既赚钱自个儿潇洒又省钱。” 贺家棠冷哼一声,道:“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两人正要对他肃然起敬,却又听他道:“赚钱还是靠鸦片,我建议贩些烟土到河北来卖。” 李凌摇了摇头,一阵无语。 沈家公子与管家被杀,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李凌又被摆在了风尖浪口之上。每日里都是孙玉柱悄悄出去购置些日用品或者打探消息,今日出门不到一刻钟便折回,带回来一个惊天消息:省长亲自下令,派出大量军队,挖地三尺也要捉拿李凌归案,如今正挨家挨户的搜索就连他们所在的千佛山都是重兵把守,已经插翅难飞。 贺家棠愁眉苦脸,抚摸着大把银元,叹道:“这些钱是有命拿,没命花,看来此次我们是在劫难逃。” 李凌也是一筹莫展,此种情形已是无可遁形,被抓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一片呆滞的的目视前方,山脚下就是他所读书的地方齐鲁大学,那里是他学习生活两年的地方,也是他情窦初开的地方。 第五章 齐鲁大学 齐鲁大学是英美等国家合资的教会大学,校董事会一直是外籍人士担任。此时教学楼内,教授栾调甫一脸肃穆的走进教室,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课本,而是环视一圈道:“今日得到消息,我们的同学李凌前几日打残日本人,昨日到沈家大院将沈家公子沈天福与管家杀害。” “轰”课堂里学生炸开了锅。正准备上课的同学们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就如同平地惊雷般砸响,无不震惊。都难以置信一向品学兼优的李凌竟然做出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来,纷纷侧目看向中间一排端庄的林雅芷同学, 此时的林雅芷一改平静秀雅的俏容,急切问道:“怎么会出现如此情况,那李凌现在何处?” 虽然此时学生男女同班,但封建礼教甚严,五四运动以来都是提倡自由恋爱,还真没有几人能做出这种脱俗的事来。李凌与林雅芷关系暧昧,早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大概是李凌学习的解剖学用到了实处了吧。”一名暗恋着她的男生不无醋意的小声说道。 教授栾调甫神情沉重的说:“李凌因为一日本人侮辱中国妇女,而大打出手,教训了日本人。但沈家沈天福与日本人勾结联合抓捕李凌,遭到李凌报复,此事已是调查清楚。李凌现在应该还藏匿在济南城中,如今城门紧闭,巡警与部队挨家挨户的搜查。今天一早学校教务委员会通知商榷将李凌开除齐鲁大学的问题。” 顿了顿,栾调甫双目微红,嘶哑的道:“虽然李凌惹此大祸难逃性命,但学校如此亟不可待的与他撇清关系,来讨好日本人,是对李凌的一种侮辱,是对我们中国人的一种侮辱。同学们,中华近百年被外国人欺凌,处处遭受剥削,才有了谭嗣同,徐锡麟,秋瑾,陈天华等一大批爱国的民族志士,才有了李凌这种不畏强险的好青年。虽然他已无法坐在我们中间了。但我们绝对不会让英雄的身后名声出现裂痕,我也绝对不会允许学校开除我的大好学生。如果大家同意就和我一起到教务处游行抗议,大不了我这个教授不做也罢。”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教授确确实实教书育人,精神可贵。几句煽情的话语一出,得到学生全部拥护,纷纷放下课本出门而去。 这个班是医学班,另外文、理、神三个学院和天文算学、生物学、社会教育等科系的同学听说后,纷纷罢课加入游行抗议的队伍中。 “为李凌正名” “保留李凌学籍” “……” 师生数百人在麦柯密办公楼前,高举拳头,呐喊口号,声声震耳发聩。 英籍校长巴慕德火星火燎的赶到现场,在听取事情起因后,竟然是为了一个打架斗殴,甚至杀人放火的学生如此兴师动众,感到匪夷所思,忙不迭的对旁边的美籍女生部主任麦美德问道:“是什么人组织的游行示威,有什么具体的目的?” 麦美德也是一脸的迷茫,疑惑的道:“我也不清楚事情原委,可能是有人借此生事吧!” 巴慕德冷哼一声,走上两步,面对数百男女师生,高声用中文道:“亲爱的同学们,很高兴能在这里聆听大家的心声,我对你们的情绪很难理解。李凌在校外殴打甚至杀人,做为学校的校长,我感到痛心疾首。我们学校没有教育好他,也只能很无奈的做出决定,对他开除校籍。李凌是我们齐鲁大学的耻辱,希望上帝能够宽恕他。” 他不说话还好,可说出来的一席话就如同熊熊燃燃烧的烈火加了桶汽油,瞬间燎原。 “李凌犯事自有法律制裁,关学校何事?难道以此讨好日本人?” “赶出外籍教师”。 “收回学校教育权”。 “你去见上帝吧” “……” 班的丘长英作为学生会主席,本身又是活跃分子,早已经怒火中烧,不受克制般的带领同学开始言语激烈的回应,甚至辱骂。 民国时期,国家久衰不堪,济南一直被目不识丁的军阀霸占着。国民思想启蒙,特别是一些知识分子,向往强大与勇敢,与命运与恶势力抗斗争的勇士。从甲午战争,到八国联军侵华,到各个不平等条约,国人思想一直被压抑,急需要一位英雄人物填充精神。而李凌拳打日本人,应运而生,很不幸的成为了这个先驱,或者叫——先烈。 校长巴慕德气急败坏,喝道:“李凌犯法,你们维护偏袒犯人,还辱骂师长,再不解散,一并开除。” 山东自古就是彪悍之乡,有两名学生闻言直接就冲了上去,高喊道:“打倒帝国主义,”“把外国人赶出国门”。已经出现推推嚷嚷的现象,后面更是推泼助澜,一层层的人群向前涌去,场面几欲失控。 教授栾调甫冷汗渗渗而下,局势危机,一不小心就能铸成大错,想控制住又无能为力,心中暗暗后悔此次行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枪响,使场面为之一静。 只见一名斜带歪帽的军官手提驳壳枪,大摇大摆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二十来名扛枪的军人。只见这名军官吹着犹自冒烟的枪口,冷笑道:“一帮学生蛋子还造反了不成,连洋大人都敢动手,我看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今天若不是有任务在身,老子非把你们一个个抓起来,好好审审。” 校长巴慕德试乎找到救星,连忙从人群中挣扎开来,说道:“我要见你们最高长官。” 那军官一改刚才的倨傲,连忙一脸献媚的道:“我们长官是马良,现正在调兵遣将通缉要犯,您若有事请吩咐,我可以给你办妥,我是营长鞠二贵。” 巴慕德知道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很好用,对他的恭敬见怪不怪,说道:“王长官,我本来要开除学生李凌,怎奈这些学生维护李凌,要求保留他学籍,更在这里游行示威,辱骂师长。” 那营长鞠二贵环视一周,冷哼道:“是谁要包庇通缉犯李凌,都说说,咋回事,李凌现在何处?如果你们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老子的枪不长眼。”他一口一个老子,完全将自己的定位凌驾众人之上。 栾调甫轻轻咳嗽一声,站出身来道:“日本人侮辱中国妇女,被李凌殴打,自有天道真理。我们不希望学校以此来讨好日本人。只要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站出来,维护国家的民族英雄。” 鞠二贵一听火冒三丈,喝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良心?老子的任务就是捉拿李凌归案,来人,把这人绑了,还有没有同伙的,一起带走。” “你作为一名中国人,崇洋媚外也就算了,还连带着帮外国人欺辱同胞,扪心自问你良心在哪里?”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赫然出列的正是林雅芷。 只见林雅芷面含薄怒,婀娜多姿的身材穿着得体白褂蓝裙的学生装,一股青春与书香的朝气弥漫,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丝毫不惧。 鞠二贵闻言勃然大怒,看到说话的人时,眼睛一亮,怒火也就随风飘散,一脸猥琐的笑道:“这位同学长的不错,脾气倒不小,如果对我的做法有意见,我们可以深入的探讨研究一下嘛!你说我没有良心?可以让你摸摸的。” 在全校师生面前公然挑逗女学生,顿时引起一片嘈杂声,栾调甫沉声道:“这里乃是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请王长官自重。” 鞠二贵嘴角上扬,冷笑一声道:“还神圣之地,少在老子面前充大爷,虽说老子的名字就会写个二字,但见过的牛逼人物多了去了,你们读两天书就以为是孔子了,来人,把这两个人带走。” 已有几个人过来挟持栾调甫和林雅芷。 “你随便抓人,还讲不讲法理?”学生会主席丘长英站出来喝道。 “法理?老子的枪就是法理,怎么不服气咋的,一起带走,”鞠二贵吆喝一声,又有两人去捆绑这名青年。 林雅芷秀眉微蹙,一脸厌恶的盯着鞠二贵,道:“你将为你所做的事情负责任。” 鞠二贵虽然对她垂诞三尺,听得她的话没来由心头一紧,暗咐别是谁家的大家闺秀或者哪位大官的姨太太,带走先调查清楚,不然绝对不能乱来,也正了正颜色,道:“今天怀疑几位和李凌案有关,协助调查一下,谁如果阻挡,别怪枪下无情。” 此时,数百师生群情汹涌,嘈乱声不绝于耳,更有青年以身做挡,抵挡在被抓的三人面前。饶是那校长巴慕德也一脸不满,这个兵痞子在自己学校拘捕师生,正在想怎么阻挡一下。鞠二贵此时也知道犯了众怒,正要用高压手段果断处理,只听一声冷峻的声音想起来:“你是兵还是匪,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两旁众人缓缓分开,留出一条道来,一道瘦削的身影矗然而立。 “李凌” …… 第六章 狼的诱惑 齐鲁大学校内数百人屏声静气,鸦雀无声,都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有如邻家的男孩,羸弱的身骨似乎随风摆动,紧绷着有些稚气的的面孔,目光透着一股深邃,一丝凄然,还有些孤傲。 李凌迈步缓缓行来,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灸热,心下微微感动,朗声道:“谢谢各位老师和同学们的维护,我李凌感激不尽,作为齐鲁大学的一员,我三生有幸,若有来世,我们还相聚在这里。” 栾调甫摇头叹息,声音有些硬咽的道:“你不该来这里啊。” “早晚都是一死,又何必躲躲藏藏的。”李凌虽然说的爽朗,可心中酸楚,不来这里又能如何,还能跑出了济南城?最近山东江苏等地已经发生好几起针对日本人的事件,案情一直毫无头绪,北洋政府压力巨大。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个有名有姓的主犯,当然是不遗余力的搜捕,连悬赏通告的金额都是一加再加,这次根本无可遁形。既然在劫难逃,自己偷偷摸摸的下山投案自首,或许能给两位兄弟留条活路来。 大家看着弱不禁风的李凌,双肩担道义,直面生死,无不肃然起敬,一些学生双眼雾气弥漫,泫然欲泣。 林雅芷心神激荡,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她心乱如麻,刚刚考入大学之时,这个叫李凌的同学默默无闻,后来由于他学习成绩出类拔萃,自己才慢慢留意起他来,俩人愈是熟悉,愈是对他看不透。 他刚正不屈,却又与校外流氓同流合污;身怀功夫,却在别人欺负他之时一笑而过。也许家庭环境所致,他有些自卑,有些敏感,对朋友满腔热血,对对手毫不留情,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些无不勾起林雅芷好奇之心,她想去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还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却已经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张网,一张看不透摸不着的情网。 李凌微微注视着她,心中柔肠百结,很想为她抚平俏脸的泪痕,右手抬起半空,想了想还是算了,封建礼教的那一道鸿沟很难逾越,更何况命不久矣,既然如此何必再造孽缘,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林雅芷没来由的一阵失望,眼神中透着一丝幽怨,贝齿轻咬红唇,道:“你这是何苦啊,为什么非要走极端,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平平静静的生活不好吗?”话锋一转,又嗫嗫嘘嘘的道:“我爹,我爹……,上个月还说想见你一下。”未说完俏脸已经布满红霞。 李凌如遭电触,瞬间一股暖流冲塑心脉,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他也有剑胆琴心,侠骨柔肠,也渴望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来的有些突然,有些生不逢时。 如此温馨旖旎的风光,被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打断,那营长鞠二贵有些急切的道:“你就是通缉犯李凌,来人给我拿下,早晨出门就遇一大群喜鹊,看来就是立功的先兆啊。” 李凌眼中精光一闪,任人抓住也不反抗,冷笑道:“喜鹊多了未必就是好事,物极必反,也可能是凶兆也难说。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鞠二贵嘴角一抽,气焰已经没有刚开始的嚣张,再不啰嗦,抓住人后带着扬长而去。 齐鲁大学数百师生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有些人暗中发誓要步入仕途,参军入伍;有些人痛哭流涕,低声叹息;而有些人却肝肠寸断。 —————————————————————————— 李家庄李老太爷,望着有些空旷沉静的房子,一阵发呆。他操劳大半生,置了偌大的家产,光田地都有上百亩,家里长工短工无数,这两年风调雨顺,家境更是殷实。三个儿子也已长大成人,按理说应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可天不足人意,偏偏就出了李凌这个叛经离道的幺子来。 打残日本人,这在军阀争相讨好列强资助的民国乱世,是多么石破天惊的大事啊。这两天已经有数股警察和军队过来搜查,他每次不得不拿出那封诀别父子关系的凭证,来保证家族的安危。虽然家族不受牵连了,但他每每忘不掉那个意态疯癫的儿子挥手泼墨的样子,还有临别时撂下的那句话狠话: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想起这些都不免心中哀叹,也许自己真的太顽固了,管教的太严厉才形成幺子这种叛逆的性格,但再是叛逆也是自己的骨肉。这几日,天天心惊肉跳,哪怕在梦中也是提心吊胆,希望儿子能够化险为夷,不要被抓住啊。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李家庄的长工李长福急冲冲的跑进来,高声大叫道。 李老太爷眉头一皱,望着这个三十余岁的精壮年轻人,呵斥道:“我以前怎么教你们的,要处事不惊,哪有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然后慢悠悠的坐在凳子上,押了一口茶,才缓缓的说:“出了什么事?” 李长福急的抓耳挠腮,听见询问忙道:“凌少爷被抓走了,明天将被送到青岛日本人手中。” “什么?”李老太爷闻言不再沉静,陶瓷茶杯掉在地上,茶水溅了一身浑然不知。老态龙钟的身体遽然站起,波澜不惊的脸色瞬间灰白,然后是一屁股再坐倒凳子上,双眼一片呆滞,思维已经混乱不堪。过了好久才老泪纵横,一把推开搀扶他的李长福,颤巍巍的站起来,向百里洼走去。 李长福作为一名李家族人,当然知道李老太爷要去坟上拜祭亡妻。 一座坟墓,隔绝了两个时代。一座坟墓,能否葬送的了悲伤? 李老太爷站在愧树下的坟墓旁边,痛哭流涕间,喃喃悼念:“文绣啊,我对不起你,没能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看着他被人抓走枪毙,我无力挽救啊。当年你难产致死,这是你用命换来的孩子。你临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你的,无论如何要他长大成人。可是啊,现在无能为力啊,我无能为力。”一边撕心裂肺的痛哭,一边捶胸顿足,懊悔异常。 李老太爷一声一顿,凄凉哀伤:“我这些年真的做错了,没有关心过这个幺子,要不是他在祠堂的那些话,我还真不知道居然受到那么大的委屈,让他过多的受到流氓地痞的骚扰而没有援手,是我当爹的一步一步把他逼入绝境啊,让他养成胆大妄为的个性。才走到这一步呀,等我死了可如何去面对你呀!” 在身后跟来的李长福心下微微一叹,这个三少爷李凌怎么就如此胆大包天呢,想当年还小的时候,可是出名的胆小鬼,在附近村庄街坊的孩子们都流传着一句话:“李凌李凌,章丘孬熊”。 大概就是一种仇富心理,附近的半大孩子都是看不惯地主家,有事没事都想找借口欺负李凌,从而以此做乐。李凌身材瘦小,每次都是脸红脖子粗的跟人争执,然后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来次数多了,李凌就不再争辩而保持沉默,每次依然反抗到底,更是激起那些小伙伴们的戏谑情绪,下手均不留情。 从小到大,李凌不知面临过多少次的无辜殴打,都是伤痕累累的咬牙坚挺,最严重的一次是被章丘县上的一帮小混混挑断筋骨,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也没有看见他流过一滴眼泪。 李长福清楚的记得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李凌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清澈的目光中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凶恶,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厉,又有沙漠中苍凉的孤独,连带着隐隐约约的伤悲。就像大山里的狼。对,就是一种狼性。 “李凌李凌,章丘孬熊”。从那时候起,就没人敢说这句话了。李凌不知跟谁学了一身功夫,突然之间崛起,打遍十里八乡无敌手,个个俯首称臣,成了威名远扬的孩子王。 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小伙伴们都胆战心惊,就怕一不小心惹到李凌报复。李凌的狠辣可是有目共睹的,将曾经挑断他筋骨的几人,统统在身上剜了块肉,当着他们的面喂狗吃。 就从那时候起,从章丘传出一句话: “天惹李凌,日月不明;” “地惹李凌,草木不生;” “人惹李凌,九死一生。” 第七章 轰动济南城 “啪”,贺家棠一巴掌拍在山洞石壁上,心中怒火燃烧。李凌居然背着他们两人偷偷自首,虽然两人危机解除了,但他们心中何等悲戚。三兄弟,一条心。当年在关帝庙磕头发誓的时候可是要求同生共死,如今李凌大义禀然,却让两人却是背负什么名声? “家棠哥,明天一早押往凌哥的车子驶往青岛,不如我们在半路伏击,截下囚车如何?”孙玉柱也是凄苦郁闷,他和贺家棠悄悄下山趟趟路,回来就看到李凌留下他去自首的字迹。知道李凌羊落虎口,再无生理,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就这样将他交给日本人,心中发狠,就想起劫囚车来。 贺家棠不假思索,拳头紧捏,果断的道:“好,我们雇辆马车连夜出城,在城外远些的地方见机行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联系几个靠的住的兄弟,然后将那些大洋全部换成军火,哪怕是不能救出凌弟,也要炸他个底朝天。” 孙玉柱没想到随口一提,竟然获得同意,不由的跃跃欲试。两人都是狠辣的亡命之徒,对这种事情一旦决定,也没想过转圜的余地,知道时间紧迫,购买军火虽然有些困难,好在两人在济南城混迹已久,门路也不少,两人合计一下连忙分头行动。 ———————————————————— 三辆载着军人的车队缓缓从济南城的监狱驶出,在后方驾驶室顶部的年轻人犯,被宪兵死死的按着,红色的血迹将满身伤痕的胸膛染得斑驳一片,脖子上紧紧勒住一股粗大麻绳,双臂被死死绑到身后。虽然如此,他依旧蛮横而倔强地挺直脖子昂起他不屈的头颅。呜咽的阵阵北风呼啸而过,将他凌乱纠结的长发吹向后方露一张青紫迹的消瘦脸庞,一双寒光闪耀的眼神喷射愤怒的的光彩。 日本人在青岛势力庞大,李凌今天将被押往日本驻青岛使馆,交给日本人处置。中国人在自己地盘犯事,居然交给日本人发落,就好像打脸行径,北洋政府难抵压力。济南城的父老乡亲们都知道交给日本人就如同上刑场,纷纷不约而同的送送这位大英雄。 正阳门外,已是人山人海,将道路堵的水泄不通,此次押解人犯的正是营长鞠二贵,他由于搜捕有功,已经荣升副团长,只等上面文件下来了。现在得到首长器重,此时更是给他一个机会,押解人犯到青岛,直面日本人。鞠二贵兴奋不已,昨晚觉都没有睡好。为日本人立了大功,如果能得到他们青睐,自己在中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请停一下,希望能为我救命的大英雄敬上一碗酒。”一女子拦车跪在路中间。只见她虽然三十岁的年纪,素面朝天,依然很难找到岁月刻在她脸上的痕迹。风姿绰约的身材披着全身缟素衣裳盈盈一跪,如瀑布般的长发头戴白花,如同出殡的打扮。极美的容颜带着一些凄然,玉葱似的双臂轻轻抬起,齐眉端起手中的酒碗,水汪汪的两双清澈的眼睛目视着前方。 李凌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子就是他所救过的人儿。当日,一名日本人在菜市场附近就是被她的容貌所迷惑,公然在大街上进行侮辱。李凌恰好赶到,勃然大怒,出手教训,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没有太留意这名女子,现在细细看来确实美貌惊人,难怪能激起那名日本人的欲望。 只见这名女子双泪盈眶,轻灵动听的声音袅袅响起:“大英雄与我素不相识,为救小女子而蒙难,我无以回报,也万死不能赎自己的罪。今日我披麻戴孝送君一程,敬大英雄一碗酒,望大英雄黄泉路上不再留恋牵挂这个混混沄沄的尘世。”她说话字正腔圆,当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由于人太多,道路拥挤,车队缓缓行来如蜗牛爬行,鞠二贵眼看都日上三竿,急的抓耳挠腮,哪里还能顾得上有人敬犯人酒的这种插曲,高声冷喝道:“李凌已是死罪,撒些纸钱就是啦,我没有时间等你们啰嗦,如果再不让路,别怪车不长眼。”言罢又大声的对驾驶员道:“若有阻拦,直接碾压过去。” 那名女子见此情形,银牙轻咬,双目紧闭,没有丝毫退缩。端着碗的双手微微颤抖,洒出不少酒来,才能感觉出心中的害怕情绪。如此弱女子坚强至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可以做的到呀,纷纷给人一种疼惜的感觉。 此时又是一声娇喝声响起:“那你可以开足马力,让济南城的父老乡亲看一看,你是如何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的。”正是林雅芷大义禀然的说话。林雅芷拥有着丝毫不输于那女子的容颜,俏生生的毅然站立在路中间。 此时有人高呼道:“有两名女子都不怕死的,难道山东就没有爷们了吗?”他一句话顿时引起围观者的激愤,纷纷站立道中间高呼着:送大英雄一程。 李凌哪怕是面临这种绝境,也是感动不已。谁说中华会灭亡?谁说中华无男儿?大好河山并非他一人在战斗,还有四万万五千万的同胞,还有那些默默无闻的拦路英雄。今天拦的是囚车,明天拦的就是长枪大炮。 感动之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四处张望,居然没有发现贺家棠和史玉柱的身影,就连一向交好的大把兄弟都不见踪影,李凌心中大急,他太了解这些兄弟了,如果不是想办法劫囚车,还能不来送他一程?但是囚车是如此好劫的,以他们那些人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那名女子终于被允许上车,身上麻绳拖地,白色衣袂飘飘,更增李凌凄凉心情。他到此时,才知道自己真的要面临的是死亡,将去走向另一个极端世界。回想这些年的遭遇,他有太多的哀怨,有太多的事情未了,他的路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愤恨这个物欲横流,这个弱肉强食,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他无法改变。他懊恼,痛恨,不甘。 那女子又是盈盈一拜,硬咽道:“我叫程颖,英雄家里还有什么未完的事情?告诉小女子,当誓死帮你完成。” 李凌仰望苍穹,虎目蕴泪,和酒吞下,一碗酒让心灵稍稍麻木一下,感觉思想也通透一些,朗声道:“我是没家的人,你也莫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十八年后老子又是好汉。帮我倒酒就好了,好酒啊,我只求一醉。” “好酒——,好酒——,”突然一人拖长音调念叨,随后放声大唱起来:“喝了这碗酒,黄泉路上不需愁;喝了这碗酒,奈何桥上能自由;喝了这碗酒,大鬼小鬼饶道走……。” 语气委婉一转,又长长的念叨:“李家庄李长福,奉李老太爷之命,前来为三少爷送行喽——。”李长福怀里抱着个大坛子,边走边拖长声音吆喝着:“李老太爷恭请三少爷认祖归宗,回归李家祠堂。” 李凌突然间泪流满面,自己已经是被逐出家族之人,还能魂归故里?脑海中浮现那个固执的老头,在自己那些年年幼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一次次的抛弃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欺压,被凌辱,却无动于衷。在自己最需要感情温暖的时候,被一次次的所谓家法毒打。在自己最需要家的时候,被欺骗回去,然后逐出族门。多少年来的委屈与不甘,多少年的痛恨与愤懑,顷刻间爆发。 李凌毫无感情的大喝道:“回去告诉你家李太爷,小子位卑身薄,无福受禄。李家庄的酒我喝不起,祠堂我进不起,李家庄我也高攀不起,请福哥让开,我要上路啦。” 李凌的事迹这两天传遍了济南城的大街小巷,当然知道他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无不心下哀叹。一个孩子从小受到不公对待。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形成孤僻的性格,反而嫉恶如仇见义勇为。也让济南城的父老乡亲悲鸣。 李长福一阵呆滞,望着这个从小看大的三少爷,好像如此的陌生。一个孩子能对自己的父亲对这个家,有如此大的不满,当是遭受过多大的伤害啊!李长福的心仿佛在滴血,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少爷带着那么大的怨念奔赴黄泉,声音嘶哑的大叫道:“三少爷你放下执念,你要了无牵挂的走。你不能这样去啊!你不能啊……。” 李凌凄苦难耐,依然咬紧牙关,抬头望天,泪水顺着稚气的脸庞滑落。 程颖用衣袖轻轻搽试李凌面上的泪痕,因为身世问题,和李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又为他倒上一碗酒,疼惜不已的低泣道:“李英雄放心,我只要听到你不测的消息,定会摆上供奉牌位,绝对不至于你成为孤魂野鬼。” 李凌不置可否,又喝上一碗酒,胆气顿生,看着早哭成泪人的林雅芷,终于打破心中那层隔膜,道:“你还是找个好人嫁了吧,以后如能记起我,就在清明年节给我烧些纸钱就好了。” 林雅芷又是“哇”的一声大哭,早就已经不能说出话来了。 一个老妪拦在路中间,声色凄厉的哭喊:“作孽呀作孽。你娘怀你八个月生下了你,七成八不成,奇迹的活了下来,却又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啊。”这人正是李凌母亲的婶娘,李凌的三姥。 李凌如果对家庭还有一份眷恋的话,就是这个三姥了,他声音硬咽,痛哭道:“三姥自小照顾我,我无以回报,对不起你老人家啊。” 一位身着长袍,拄着文明棍的老者来到面前,疾呼道:“李英雄不给父老乡亲说句话吗?” 李凌闻言,豪气顿生,大声道:“承蒙父老乡亲看的起,我李凌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今日我慷慨赴大义,挺身断头台,值了。” 他豪言壮志一时之间将送别推向高潮,正阳街呐喊声,哭叫声,悲呼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第八章 逃命 贺家棠与孙玉柱等人昨日购买大量军火,连夜赶路到淅源山。这里地势险要,两旁山路陡峭,中间一条是从济南城到青岛的必经之路。民国时期,军火虽然紧俏,但逢乱世,各地武装山头林立,武器走私政府也无从查禁。 从黎明时分,一直等到太阳偏西,都不见押解李凌的车子,等的人焦头烂额。旁边一个小弟兄在一旁嘀嘀咕咕的道:“莫不是车子从另外道上走掉了,让我们白等一晌。” 一向稳重的贺家棠此时也沉不住气了,瞪了那名小兄弟一眼,直瞧的他浑身发毛。 孙玉柱怀抱着汉阳造,也是急不可耐,真害怕那名兄弟言中了,如果是那样,自己一帮人白忙活不说,李凌可是魂归西天了。正在大家无奈心焦之下,从远处轰隆隆驶来三辆车子。 众人一扫颓废之情,齐刷刷的望去,果然看见李凌正在中间的车内。大家心情顿时紧张起来,虽然都是地痞流氓,可也一直欺辱那些手无寸铁的乡邻,如今面对的可是荷枪实弹正规军队,虽然自己人手中也有长枪,但也没有真正几人使用过,也就是今早,才有一名叫葛长兴的兄弟那里学会了怎么打枪。 葛长兴前些年跟父亲闯关东,也是猎户出身,这两年才回到济南,一手土枪打的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贺家棠看中他的枪法,今早专门通知他教习大家。虽然葛长兴以前是摆弄土枪,现在用的是汉阳造,可原理都是一样,指教众兄弟也让他在大家面前扬眉吐气,出尽威风。今日看到车子行来,难耐心中忐忑紧张,抓起枪瞄都没瞄,扣动扳手,“砰”的一声,一枪射出,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 那三辆车子闻声顿时徐徐的停了下来,车子里的军人摆出枪支,全神戒备。 贺家棠见此情形,一脚将那葛长兴踹到一边,喝道:“废物一个,两三百米的距离也不长眼看看。兄弟们,我们已经暴漏行踪了,跟我冲,近了手雷招呼。”言罢挺身而出,孙玉柱也是奋身跟上,其余一些弟兄虽然胆怯,知道此时形式紧张,也不再犹豫,紧追而上。 大家差不多相距一百多米的时候,对方已经开火,众人只得扒下匍匐前进,其中一位兄弟冲在最前面,知道李凌在中间那辆车子里,抓起手雷,就向那辆车子仍过去。 “轰隆隆”一声巨响,手雷就在车子旁爆炸,一股气浪掀来,李凌在车内一阵震荡,耳膜嗡嗡作响。而车外却传来几道惨叫声,看来已经有军人受伤不轻。 众混混看出手雷竟然由此神效,纷纷将枪丢到地上,抓起手雷投扔过去,一时间轰鸣炸响的声音,此起彼伏。孙玉柱最先看准情况,高声喝道:“你们是救人还是杀人,凌哥在中间那辆车上,不准往那里招呼。”大家正杀的兴起,又有枪炮声音,谁也没有听到,不消一会儿大家就将身上的手雷投了个干净。要知道五千大洋对军火的购买力相当高,除了几把汉阳造,剩下的几乎全部买成手雷。 副团长鞠二贵今日押解犯人到青岛,本来不意有什么变化,正坐在车里寻思着见到日本人如何说话,如何能扯上关系,突然听到枪声,以为遇见土匪,一面命令布置阵地准备战斗。一面准备派人讲斤两。谁知道对方二话不说又是枪击又是手榴弹,彷佛不要钱的乱炸,自己这里的三辆车,顷刻间就报废掉,人也是伤亡十几个,他口中大骂道:“王八蛋,不按套路出牌。” 李凌开始的时候知道众兄弟来救,虽然担心大家的安危,可也看到自己生命的曙光,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左顾右盼之下,居然不少手雷向自己这面飞了过来,也是懵了,却无可奈何。等到终于消停的时候,自己已是伤痕累累。 待大家将手雷消耗贻尽,拿起枪正要射击的时候,看见车里一块白布摇晃起来,知道对方害怕投降了,贺家棠连忙叫停众人。 鞠二贵从车中探出个脑袋,大声疾呼道:“各位英雄请停手,我们经过贵地,未曾拜访,多多得罪。请划个道儿出来,千万别再打了,以免伤了和气。” 贺家棠看到对方讲条件,还误以为自己一方是土匪武装,感到好笑,大声道:“将里面犯人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一命,否则下手不再留情。”估摸着刚才是没用全力,只是闹着玩的。 鞠二贵心中暗暗叫苦,对方火力雄厚根本不是自己这些人能抵挡的,如果再来一轮轰炸,恐怕自己小命都得丢下来。可如果交出李凌来,对自己仕途的影响后果不堪设想,很有可能被撤职查办。也听到对方的语气强劲,就是冲着李凌而来,并非拦路劫径的一般土匪,怎么办?这个问题他没有深思就做出判断,保命要紧,其余在说,马上答应放人。 虽然被五花大绑,李凌脚还是可以行动,走向贺家棠一方,看到大家,心情别样激荡。 孙玉柱连忙命人给他松绑,看到他脸上一片片的焦黑,身上破烂,勃然大怒:“凌哥,是哪个王八蛋这样对你,老子一梭子轰了他。”李凌苦笑一声,也不解释。 众人既然接到李凌,自是喜不自胜,也不在此逗留,马上隐入山中。而鞠二贵气急败坏,当下派人向附近的保安司令部求助。 淅源山也就方圆百里,一行十几人找了个山谷坐下休息,兴致勃勃的谈论起今天的战斗。贺家棠对众兄弟今天的表现着实不满,严重批评了打第一枪的葛长兴,还有那乱扔手榴弹的兄弟,不过战斗结果着实让人兴奋,解救出李凌,更让对方伤亡十几人,自己一方只有一名轻伤员,而且是撤退的时候被石头绊倒摔伤的。 李凌劫后余生,感慨不已,对大家也不言谢,在两名兄弟出去买酒回来,更是开怀畅饮,逢酒必干。高压紧张的环境中解脱出来,大家懈怠下来,都是喝的醉醺醺的。 酒酣耳热之际,三人也不免谈论起今后的路来,贺家棠一力主张将这十来人作为根本,发展势力,打家劫舍。他在济南城的沈家尝到甜头,一心想走绿林路线。他告诉两人:“东北张作霖也是胡子出身,后来竟然拉起几十万的大军出来,势力遍布东北三省,如今直奉战争,还可能染指天下,风光一时无俩。” 孙玉柱是随遇而安的人,没有过多的表态。贺家棠一双虎目注视着李凌,他知道在众兄弟面前,李凌的地位以及影响力比自己要稍微高些,如果他表态了,事情就可以板上钉钉。 此事也让李凌踌躇,如今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济南城是回不去了,众兄弟还要吃饭穿衣逛窑子,哪里来那么多的钱,上次在沈家得到的一千多大洋和换算下来的烟土,将近五千大洋全部购买了枪支弹药,才不费吹灰之力打了一场漂亮的战争。想起枪支弹药,李凌眼睛一亮,他以前在师傅任春山的教导下苦练大洪拳,但纵然一身功夫,也难抵洋枪大炮,如今军阀混战,从事军火方面或许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贺家棠见李凌犹豫不定,以为他下不去狠心,劝解道:“我们可以专门选择为富不仁的地主,和那些作恶多端的商号下手,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一面收拢人员,一面为穷人伸张正义,除暴安良,劫富济贫。” 李凌心中突然一动,这两天一直抱怨这个世界黑白颠倒,既然如此,何不轰轰烈烈的干上几票,既然北洋政府不给人民一个说法,我就给他们一个说法。当下颔首道:“家棠哥所言极是,但我们应该立好规矩,专门找那些欺压穷人的奸商动手,绝对不能打扰那些善人。另外,这种刀头舔血,没有后路,随时都会丧命的情况,跟大家伙交待一声,谁愿意就留下,不愿意也不勉强。” 贺家棠见他答应,大喜过望,连连称是。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的时候,李凌忽然目光一眩,好像有明晃晃的东西在远处晃动,李凌本就敏感,警觉专注之下细听,确实发现山谷外似乎有人员集结。脸色一变,急切的低声道:“兄弟们,我们可能被包围了,准备战斗。” 哗啦啦,众人闻言连忙拿起枪械上镗,四下张望,并无动静,然后都疑惑的看向李凌。 李凌心中警觉更甚,也不管大家的询问,道:“大家散开,向北方撤退。”众人虽然迷茫不解,但还是遵命行动,就在众人行走将近五十米的时候,一声枪响传来,一位弟兄直勾勾的倒下,直接爆头而亡。 众人寻找掩体,准备还击。又是两道枪声响过,又两名弟兄倒在血泊中,每一枪都击中要害,可见对方枪法是何等精堪。一道又一道的枪声响起,已经有五名弟兄死伤不明,而到现在大家还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隐匿身法绝对了得。 李凌心中大急,如此这般下去,不要说还击了,就算是不动也早晚被对方杀的个鸡犬不留,狠了狠心,道:“对方看来人不多,就算如此,我们也不是对手,大家东西北三个方向分散逃走,记住不管谁逃脱,日后一定要查出凶手为弟兄们报仇,现在开始行动。”李凌选择的是从西面突围。 “砰砰砰”,又是几道枪声想起,估计又是几条人命,李凌恨的呲牙咧嘴,也没有办法,只得拼了全身的力气逃命。心中暗暗记下这个血海深仇。 第九章 得救 李凌速度奇快,但饶是如此,依然感觉身后背脊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这让他冷汗涔涔而流,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索性不再奔逃,木然转身,这种将全身置于对方枪口之下,虽然不是他本意,但也无奈之举。 目光熠熠的瞪视过去,约莫一百米外,一人端着一把步枪瞄准着李凌。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一副其貌不扬的衣服,相貌更是平凡,只是有着如秃鹰一般的眼睛与李凌对视着。 李凌见对方并没有开枪射击,知道事出有因,心神微稳,缓步向对方走去,待还有五十多米的时候,那人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道:“站那里别动,你为什么要袭击日本武士,受什么人指使?” 原来这是一日本人,看来和那个岛国的恩怨是无法善终了,冷哼一声道:“老子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只要心情不好就想拿日本人祭刀,有意见可以和我拼刺刀,老子马上斩你刀下。” 那日本人微一犹豫,有些心动的样子,让李凌心中大喜。可惜的是那人思索了一下就微微摇头,憋足劲的讲着国语道:“你已经被我控制,我不生事端,我只想问你,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为何要破坏和大日本帝国的良好关系?” 李凌似乎忘记自己正置身在对方的枪口之下,闻言一阵狂笑“和小日本的良好关系?你们和德国打仗,占着我们的胶州湾,和苏俄打仗占着我们的东北大块土地,扶持着已经过期的满清小皇帝,还说良好关系,真是恬不知耻。小鬼子仗着有支破枪就来这里耀武扬威,老子现在赤手空拳,有本事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那人也不理喻李凌的一再激将,平静的道:“既然你不说出背后人员,也没必要到青岛去了,那就死吧。”说罢扣动扳机。李凌在他扣动扳机前的的一霎那,身子飞速卧倒,就算如此,胸口依然一枪洞穿,献血瞬间如喷泉般直射。 “哒哒哒……”,然后听到的是一阵轻机枪的声音,李凌就不省人事。 —————————————————————— 在一些人昏迷过去,通常情况下是被佳人所救,浑身扎满绷带的躺在香闺里,然后发展着狗血般的剧情。最不济醒来的时候也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而李凌大概是最悲催的,在临昏迷前的时候快速卧倒,醒来时还在卧倒的地方,只是飒飒梧桐叶子染满鲜血,如同枫叶。 刚要起身,胸口痛的一阵痉挛,眼角微微一撇,那一枪居然射在胸口显要位置。李凌在齐鲁大学学习医学,对身体结构了如指掌,知道枪口再往上几寸就是心脏,如果射在心脏上,纵然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但饶是如此,在这荒山野岭也会失血过多而亡,更何况周围环境恶劣,日本人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咦?这里还有一人,睁着眼还没死。”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走来,看到李凌惊异的道。 旁边又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快步行来,蹲下身来,检查李凌的伤口后,道:“一枪射中胸口,估计很难救治。”然后对着李凌道:“唉!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活受罪,不如早点了结好送你投胎。” 李凌闻言,知道他要结束自己性命,而且还是为自己着想。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道:“我伤在心脏和肺叶中间,虽然暂时不致命,但没有良好的治疗也是早晚一死。只是我想知道是不是两位救了我,我那些兄弟情况怎么样?” 那中年人有些惊讶李凌对自己伤口的了解,但还是回答道:“那个日本人已经逃走,至于你那些兄弟,死了几个,剩下的估计都逃走了吧。” 李凌想着那些无辜的弟兄为了自己惨遭杀身之祸,悲伤懊恼不已。也罢,反正自己也要去陪他们啦。他此时忍着剧痛,努力的控制住情绪,道:“希望两位好人做到底,如果方便的话,请帮我诸位弟兄收下尸,我李凌在九泉之下也感谢两位大恩大德。” “你就是济南城的李凌?打残日本人的那个李凌?”旁边那年轻人突然急切的道,见李凌点了点头,又连忙对那中年人道:“大哥,我们还是施加援手,救他一命吧?哪怕不能救活,我也能心安理得,我们杀了那么多日本人,却让李凌背黑锅,我于心不忍啊。” 李凌听得他话,心中被震的有如惊涛骇浪般。最近在江苏,安徽,山东等地连续几次日本人遭到袭击,闹的沸沸扬扬,日本驻青岛领事馆大使大发雷霆。北洋政府战战兢兢,努力破案,根本就毫无头绪,只得找几个替死鬼来偿命。而李凌风云际会,恰恰打伤日本人,给了当局籍口,抓捕李凌归案,交给日本人发落。 那中年人狠狠的瞪了那年轻人一眼,怪他口无遮拦,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也罢,我们刚好有辆马车,到青岛还有一段路程,希望他能承受住颠簸。” 这两人倒也义气,帮李凌伤口止了血,又挖了一口大坑,将七具尸体堆在里面埋了。李凌看到兄弟不至于暴尸荒野,对此感激不尽,心中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为兄弟的家人创造生活的条件,更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通往青岛的道路坑坑洼洼,李凌一路颠簸,痛的冷汗淋漓,硬是咬着牙没有吭一声,让救他的那个年轻人钦佩不已,直呼光棍,是条汉子。那中年人却是赶着马车,不时的回头望下,眼中也是赞许的神色。 这两人也是豪爽中人,见李凌伤势严重还如此硬气,对他的戒心少了很多,谈话也放开了,那年轻人打开话夹子,一路唠唠叨叨,李凌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名叫游飞,江苏镇江人氏,而他一直所尊敬的那个大哥名叫申屠孔祥,两人来青岛办事,路过淅源山,听到枪声赶来看个究竟,才知道有人在劫军人押送的囚车,后来又掺杂日本人进来,两人才暗暗出手。 李凌看两人都是身材矫健之辈,定然身怀功夫,而那中年人申屠孔祥手指上老茧布满,估计枪法造诣也定然了得,虽然对两人情况很是好奇,但也并不敢随意相问。就算是想想也是心中翻江倒海,随意杀害日本人,这都是什么身份呀! 半天时间一晃而过,而李凌在马车上却是备受煎熬,车子终于徐徐停在了一家名叫“洪福茶馆”前。 李凌被那叫游飞的年轻人搀扶着慢慢挨进了茶馆,那中年人申屠孔祥跨步进屋,找了一个稍微偏僻的桌子坐下,只见他髙声喊:“请堂倌泡茶。” 堂倌连忙跑来问道:“先生要什么茶?” 申屠孔祥道:“要红茶。” 那堂倌以盖碗茶杯送茶来,同时拿一双筷子递了过来。 申屠孔祥将筷子放在茶碗左首桌上,同时将茶碗盖子仰放在筷子左首。 茶馆见对方动作,目光一闪,若有所悟的问道:“先生要吃什么?” 申屠孔祥答道:“我要吃粮。” 堂倌又问“先生从哪里来?” 申屠孔祥道:“从山里来。” 堂倌又问:“先生到哪里去?” 申屠孔祥答:“从水路回家。” 一旁的李凌虽然伤口剧痛,但此时也疑窦丛生,吃个茶或饭哪里有那么多的问话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什么组织暗语? 堂倌道:“您哥子府上哪里?” 申屠孔祥答道:“家住堂头乡(香)下” 堂倌又问:“您哥子尊姓大名?昆仲几人? 申屠孔祥道:“兄弟姓申屠名孔祥,弟兄八人,我是头房老八。” 此时那堂倌已经从对方的动作和暗号中初步判断了自己的猜测,又说道:“您哥如要解手,我便领您去。” 申屠孔祥点点头,站起身来跟随那堂倌向里走去。李凌无可奈何,只得在游飞的搀扶下跟上。 那堂倌领着几人到一间密室当中,然后悄悄退去。里面有一笑容可掬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只见他左右双手,各以拇指直伸,食指弯曲,其余三指直伸,然后双手以直伸三指尖,稍向上附贴胸前,笑道:“请问您哥宝山的四柱?” 申屠孔祥摆出同样的手势道:“兄弟虚占春保山,坐在正义堂,呷的五湖四海三江水,烧的万年千载长寿香,承蒙众多兄弟抬举现为刑事执法的内八堂交椅,奉龙头大哥之命背领公事下山。” 那掌柜脸现恭敬,道:“可有布票凭证?” 申屠孔祥随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封折叠的十分仔细的信件,那掌柜拿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请老哥先到外堂用膳歇息,晚上再谈。” 申屠孔祥到此时才连忙道:“我这有一小弟兄身受重伤,还需老哥请一郎中紧急治疗一下。” 那掌柜早就看出来李凌身上枪伤,但为了安全起见,也必须先盘问清楚对方来历,此时已经明白是自家人,也不含糊,连忙召人去请郎中,又腾了一间卧房,扶着李凌躺下。 李凌虽然胸口疼痛难耐,依然道:“多谢掌柜救治,小子感激不尽。” 那掌柜闻言,本来笑盈盈的面孔突然一变,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第十章 青岛 本来一派祥和的局面突然变化,饶是李凌见过大阵仗也不由目瞪口呆。 申屠孔祥苦笑一声,知道自家弟兄此时不能言谢的,忙道:“这个小弟兄乃济南人氏,并非洪家中人,是我在路上所救,看他大义,就一路带来。” 那掌故听罢脸色稍霁,也不再言语。 取出身体内的子弹,痛的几乎让李凌昏厥过去,好在他这几年坚持不懈的练武,身体骨硬朗,没几天的时间就可以下床走路了。这天早晨一觉醒转,来到院子里,看到申屠孔祥和游飞拉着把式在院子里面游走,两人所习练的功夫正是大洪拳。 李凌对大洪拳可谓相当熟稔,但看到申屠孔祥的身法步子,才感到自己是井底之蛙,原来大洪拳不只是虎虎生风,还可以将崩打、架打、扒打、滚打的架子带上一份柔韧弯曲,刚柔并济,配合了活马步,当是游刃有余。 大洪拳初练刚劲、明劲,再练柔劲、暗劲,后练混元劲,刚中有柔,刚柔相济,连绵不休。心想师傅任春山应该达到最后一层了吧。 两人一套拳法打下来已是太阳高升,停下手后,游飞看到李凌暗暗称奇,道:“这么重的伤势居然说好就好了,简直就是铁打的身体,要不是身体瘦削,绝对是一练武的料。” 申屠孔祥不拘言笑,此时却笑道:“虽然他身体瘦削,但也不是你所能对付的了的。以我的眼光,李凌应该功夫底子很凝厚,不知道你学的是哪家的功夫?”显然后一句话是询问李凌的。 李凌也是微微一笑道:“申屠大哥见笑了,我只是小些的时候跟师傅学了几年大洪拳,按道理我们还是一家,只是练的还不到家。” 游飞却有些不服气了,笑道:“李凌的功夫也是大洪拳?我们出自一门,大哥说我比不上你,你身体就快些好了,我倒要切磋一下。” 李凌苦笑一声,道:“就我这两把式,我师傅说我才刚刚入门,绝对不是游哥的对手。” 游飞知道他谦虚,也不便说什么,他向来争强好胜,而大哥申屠孔祥从无虚言,但心中还是盼望他快点好起来,以便印证一下。 李凌在这里几天,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当下说道:“申屠大哥和游哥的救命之情,大恩不言谢,来日若有差遣,必定以命相报。在这里打扰几日了,我也该向两位大哥告辞。” 游飞闻言连忙道:“不行不行,你这身体如何能够行走,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好好调剂,不然落下什么后遗症可要罪过的。” 申屠孔祥也道:“以你的目前的形式来看,现在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济南城估计依然还在通缉你,如果信得过大哥的话就在此好好养伤。这间茶馆现在是我在掌管,你也不必有什么思想负担,有事多和游飞这小子沟通就行了。” 李凌微微感动,也不再说什么,心中也是比较奇怪,那么大的茶馆说换人就马上易手,那以前笑容可掬的掌柜这两天确实没见到,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啊? 游飞天天炖着排骨给李凌补身体,按他的说法就是李凌能快些好起来,痛痛快快的打一架,让李凌很是无语。不过对他的性情却是十分喜欢。游飞只比李凌大两岁,两人没有隔阂,天南海北无所不谈。游飞显然去过很多地方,各地的风俗民情比较了解,人又十分健谈,说话倒很投机。但如果涉及到他们组织暗语一类的东西,他就有些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这让李凌更是充满好奇之心,但也不好询问。 一个月后,李凌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本来到前面茶馆跟堂倌帮忙,客人并不多,闲来无事,信步到街上去转悠一下。 民国的时候素有“上青天”之称,以上海、青岛、天津为当时的纺织业甚至重工业基地,经济相当繁荣。此时的青岛早已经结束日本殖民地统治,有北洋政府接管,但日本仍把握着青岛的政治和经济命脉,北洋军阀忙于争权夺利,很少有所作为。 在中山路上的日本浪人和商人比比皆是,李凌虽然恨的呲牙咧嘴,但也不会傻的就此冲上去拼命。两旁更有不少扛枪的北洋士兵巡逻。李凌当时差点被一枪要了小命,现在对武器很是热衷,看到枪支两眼放光,心想怎么整支枪练练手。 正想枪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传来,远处街头人群迅速凌乱,纷纷抱头鼠窜。那里面不下几十个人在群殴闹事,其中一人拔出枪来,顿时将场面震住,顷刻间就剩下三五个人了。 李凌寻思着青岛也那么混乱,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两帮混混火拼,甚至还掏枪鸣响,他盯眼看去,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立马就急奔过去。他看见拿枪的正是贺家棠,旁边还跟着葛长兴等几位兄弟。 贺家棠等人咋见李凌也是激动不已,纷纷向前拥抱问候。李凌见大家都没事,连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谈话。”当下带领几人向小巷子跑去。不消一会儿,远处的巡警呼啸的吹着哨子,将刚才的地方戒备起来。 贺家棠对此地轻车熟路,没往居民区行走,而是前往一座连绵不绝的大山里奔去,走到一间山洞才停下来,一把抱住李凌,笑道:“凌弟大难不死又逃过一劫,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那次事后我就带兄弟回去,居然找不到关于你的任何痕迹。” 李凌望着眼前这五个弟兄,心头一阵酸楚,道:“那日围堵我们的是日本人……。”将当时的情况向众位兄弟说了。又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近况。 原来那天押解李凌的车队后面跟着几名日本人,李凌被救,便在后面悄悄跟踪,原本以为顺藤摸瓜,捉拿幕后大鱼,不料泄露了行踪,机缘巧合下,李凌反倒逃得一命。 贺家棠与几名一路的弟兄逃得性命,便隐匿几日,等风平浪静的时候,折返回去,一路打听李凌与孙玉柱等众弟兄的行踪,毫无音讯之下,只得来到青岛。由于在青岛人生地不熟,何况带了枪支,就在山里找了间山洞凑合着住下,今日本想出去发些小财,与一帮当地流氓起了冲突,就拔枪震慑,谁知引来李凌,当是意外之喜。 众人相见唏嘘不已,李凌望着简陋的山洞,还有几人衣不遮体,也不由皱了皱眉,知道大家生活不易,也思索着怎么弄些钱来安排几位弟兄。 贺家棠明白李凌心思,老脸一红,道:“青岛这个地方欺生,外来客很难立足。本来我们要到赌场讨个生计,吃些俸禄,谁知道谭记赌场的老板谭向荣表面和颜悦色,等我们刚一出门就被几十人围困,幸好我有一支驳壳枪,不然我们五人今日要交待那里了。” “谭记赌场么?”李凌眼中精光一闪,暗暗记下了这个老板的名字,又道:“我们还有几把枪?” “人手一把长枪,子弹还有两百多发。”一旁的葛长兴道。 李凌点了点头,道:“这两天我练习枪法,过个几日我们再行动。”贺家棠闻言大喜,知道李凌足智多谋,有他带领,定然所向披靡。 葛长兴急切的道:“凌哥我来教你。”拿起枪摆弄起来。 李凌在家中见过那种土枪,这些汉阳造不怎么了解,跟着葛长兴学习拆卸的方法后,由于他心思玲珑剔透,没几遍就能驾轻就熟的自己演练。在这个名字叫崂山的山窝里,打枪根本就不必担心有人瞧见。 李凌第一枪打出离目标将近十米,让贺家棠没少取笑。第二枪,第三枪每一枪都更接近目标,直至十几枪过后,李凌已经可以击中目标,让众兄弟啧啧称奇。 李凌兴高采烈,没想到第一次玩枪,发挥这么好,这道山上没什么活的山鸡野兔的,不然可以练习活靶。眼睛一撇,看到贺家棠腰里别着的驳壳枪,连忙上前讨要。 贺家棠满脸不舍的递给他,道:“子弹只有三十多发,你可悠着点。” 驳壳枪正式名称叫毛瑟军用手枪,也有称盒子炮或者自来得,这种枪具有威力大、动作可靠、使用方便,所以流传极为广泛。李凌喜滋滋的接过之后,连忙试了几枪,比较满意。爱不释手的舞弄,让在一旁瞧着的贺家棠忐忑不已,真害怕他占为己有,好在李凌把玩一阵就还给他,让他暗暗吁了口气。 李凌在山上呆了大半天,与几位兄弟讨论了一下就回到茶馆,准备跟申屠孔祥和游飞告别,刚一踏进茶馆就听到人声嘈杂不断,摇了摇头正要朝内间走,心中一动,暗咐:茶馆向来是各种消息交集,排除是非的地方,虽然不知道申屠大哥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能耐控制这里,但可以借助这里的茶馆打听事情。 李凌在茶馆呆了一阵,没有听到重要的消息,便询问起堂倌来。那堂倌在这间茶室也有四五年了,对李凌的问题是随口道来:在青岛北区活动着以谭向荣为首的一股流氓势力,以经营赌场起家,勾结政府要员,早已经黑白通吃,为人表面和气,背后阴险狡诈,往往谈好的生意,翻脸就不认账,经常干些黑吃黑的买卖,在这一代素有恶名。而手下却有一批亡命之徒,身边保镖更是技艺超群。 李凌又询问起谭向荣的日常起居后,思索良久,才慢慢转向后院。 第十一章 初显峥嵘 第二天李凌告别申屠孔祥和游飞,又来到山中,与贺家棠汇合后,才仔细讨论起如何在青岛开山立柜。贺家棠道:“既然打听清楚了谭向荣每日晚间都到长三胡同嫖妓宿夜,不如我们就在那里埋伏下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到时能起到立威的的作用。” 李凌摇了摇头,道:“立威固然重要,可就算将谭向荣毙了,他手下或者别的强有势力肯定有打着报仇的旗号收容势力,我们依然捞不到好处,在黑白两道的压力下,我们立足都难。” 贺家棠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流氓势力虽然贪生怕死之辈比比皆是,可如果卖友求荣或者背叛原主,是道上所不容的,虽然能杀一儆百,可如果显示不出绝对实力,谁又会顶着大逆不道的恶名来投奔对手。可不对谭向荣动手,这口气是实在咽不下去。 李凌又道:“谭向荣最得意的是手下有一名功夫超群的手下,只要我们把这个软肋给他拿下,他气势上就会弱很多。” 贺家棠连忙问如何行动,和李凌又合计一会就决定晚上动手。 ——————————————————————————— 掌灯时分,谭向荣一身对襟唐装套在他臃肿的身材上,一只怀表的链子从上面口袋斜拉下来,吊着烟斗左手上的戒指金光闪闪,身后跟着三个威武大汉,俨然一副大亨派头。黄赌向来不分家,他从谭记赌场出来,晃晃悠悠的朝对街漫步,不到一百米就踏进长三胡同。 他今日心情愉悦,赌场生意兴隆,盈利十分可观,最近从上海摊高薪聘请了一名手艺高超的司赌者,确实能令赌场日进斗金,生意火爆,但也因此惹人眼目,而他确实不在乎,就在昨日还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儿前来收取保护费,被他的人一阵打杀。 就在刚入胡同之时,两条人影斜刺里穿出来挡在中间。谭向荣定睛看时,是两个不到双十的年轻人,昨天还看见了其中一个,正是要强吃赌场俸禄的人。他也就稍稍一惊就平息下来心情,大风大浪他经历的太多了,岂能在意这两人,更何况身后有一个自己的保镖景连,那可是青岛黑道地界有名的高手。 李凌抱了抱拳道:“谭老板幸会了,昨日我弟兄冒昧打扰实在不该,但与谭老板谈好的东西,在谭记赌场吃份俸禄,岂料受到谭记护卫围攻,特前来询问此事。” 谭向荣虽然有笑面虎之称,此时也颇不耐烦,与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子谈论,不免掉了身价,头微微一仰,从身后出来一名二十七八的汉子出来,他面孔又一板道:“谭记赌场有我负责,两位是砸场子也不是地方,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撒野。” 李凌看他身材肌肉隆起,走路平稳,知道是练家子,说道:“这位仁兄可是谭记一条龙的景连,在下久仰景先生功夫了得,也早想讨教几招。” 景连闻言一乐,毫无表情的脸庞挤出一丝笑意,饶是谭向荣与身后其余保镖也都纷纷哄笑,要知道景连所练习的查拳出自名家,自己又是刻苦勤奋,十几岁就到处踢场较量,如今将近三十,罕见对手,才被谭向荣看中收为囊下,没想到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前来挑战。 景连也如谭向荣心思,不想与这两人一般见识,如果不是拦住去路,他都懒的理会,皱眉不语。旁边一名保镖却喝道:“小子想死也不找对地方,快滚开,惹火了大爷,打的你皮开肉淀。” 李凌脸色一沉,双目如火炬般的瞪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那大汉闻言大怒,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劈头盖脸的猛挥过去。李凌一声冷笑,身子一旋,避了开去,右拳一崩,直接打到那名大汉后腰。那大汉冷不及防之下,居然中招,庞大的身躯被击倒在地,更是痛的大汗淋漓,呻吟出声。 “咦?”景连大是震惊,就算换做他也不能一招就能把那大汉打倒在地,不由对李凌刮目相看。谭向荣也是惊异连连,没想到自己的保镖如此不堪用。 李凌收手,有些傲气的道:“难道景兄还不吝赐教。” 景连现在已经正视眼前这个羽翼未丰的对手,沉静的道:“以兄台的功夫,别说在赌场抱台脚吃份俸禄,就算是长生俸禄也未尝不可,但你冒犯老板,只能一战了。”不再言语,劲从腰发,贯于腿臂,一脚平踢,直扫李凌面门。 李凌也不含糊,双手一架,脚下发力,欺身而上,两人顷刻间战到一起。 查拳重视弹腿,与错综复杂的拳法配合,连绵不绝的攻势让对手如面对山渊的紧迫感,拳谚有云:“起如鸽、落如猫、砸拳如爆竹、击响如巨雷”。 贺家棠在一旁心急如焚,按李凌提前的布置是将景连一枪放倒,然后再拳打四方,可李凌非要更改计划,直接挑战景连。如果能将景连放倒,当然可以扬名立万,绝对能在此扎下根来,可他是那么好糊弄的么,看了看四周房顶几兄弟的埋伏,暗暗舒了口气,如果李凌不敌,最不济还可以跑路。 此时,赌场众人已有不少打手跑了出来,更有不少赌客在此围观。 李凌虽然应付自如,心中却暗暗叫苦,此事未免托大,也太小瞧了天下英雄,自己习练的大洪拳是基本功法,虽然实用,可火候不到,也就仗着爆发力惊人,才可以堪堪抵御,但时间已久就会险象环生。 而景连也是咋舌不已,如此一个年轻人,居然能抵挡自己的连环十趟拳,而丝毫不落下风,心中起了爱才之意,只是老板在旁,不好收手,也不再猛烈攻势,只是堪堪向抵而已。 李凌压力顿减,知道对方留手,见好就收,连忙跳出圈外,,抱拳道:“景先生功夫深厚,在下佩服之极。” 景连对他好感大增,也生了结交之意,道:“小兄弟能将大洪拳使的虎虎生威,确实不可小觑,今日若不是身份立场使然,我定请两位小兄弟把酒言欢,畅谈武林。”景连的话中有话,虽然自己说出了结交之意,只是看老板如何安排了。 而谭向荣有些狐疑的盯了李凌一眼,也是满脸震惊,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和景连功夫不相上下,景连可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以功夫身手名扬青岛。看来这个年轻人也不简单,挤出一丝笑意,道:“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早说你有此功夫,我们也不会生出嫌隙了,我向来求贤若渴,不若两位小兄弟就来谭记赌场给我帮忙,俸禄按照景连的赐奉,怎样?” 李凌对他嘴脸最是厌恶,可还不得不面对,也笑道:“我们现在兄弟六人居无定所,亡命江湖,四海为家,昨天我兄弟与谭老板已经谈拢,就按这协议如何?”他知道如果到谭记赌场去拿俸禄钱财,就只能听命于他,就如同看家护院,保镖打手一般,而昨日贺家棠是去赌场敲诈,虽说要一份俸禄,但只是拿钱不办事。谭向荣虽然当时答应,只是应下当时情况,但随后就组织人反扑。李凌借敲诈时谈的条件为准,看对方如何反应。 谭向荣眉头微微一皱,若不是碍于李凌身手,早就发怒了,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小兄弟说笑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我谭某三教九流上下打点,每月间只是警察局里就是数千块大洋,可也有他们罩着不生事端,如果是小兄弟白拿俸禄,我众多手下的情绪如何平复?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李凌也知道自己要求过分,只得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赌场有事可以临时招呼一声,我等兄弟自然不遗余力的相助,只是不能常驻场中而已。” 谭向荣心念一动,知道对方虽然五六人,看来并非乏乏之辈,况且手中还有枪支,所谓光棍不怕穿鞋的,若是惹恼了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他们是一群瓦砾,自己可是璞玉。若是利用好的话,还可以稍做拉拢,借助他们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思索良久,才道:“既然小兄弟如此爽快,我也心生结交,每月拿一份三百块的俸禄如何?” 李凌与贺家棠眼冒金光,事情居然谈成了,每月坐着不动就能拿三百块,三百块可是够一个小康富裕的大家庭一年的开支,这下众兄弟的吃喝玩乐也有着落了。 谭向荣察言观色,见两人急切的样子,暗暗一笑。几百块对他这种大亨确实不算什么,看来要收买人心了,当下说道:“既然事情谈拢,我今日有幸结交两位小兄弟,老哥我在长三胡同略备薄酒,一起乐上一乐。” 没等李凌回答,贺家棠连忙道:“谭老板相邀,我们却之不恭。” 谭向荣哈哈一笑,迈步向长三胡同走去。 身后的景连向李凌暗暗伸出大拇指,笑道:“小兄弟,我们一起走。”拉着李凌向这间青岛有名的妓院走去。 第十二章 逛妓院 长三胡同作为一条街,里面大大小小的妓院有十几家,有些高级妓院,里面吃喝用度一应齐全,地位比那些土娼行当高级不少。这里的妓女一提起土娼,脸上就会露出不屑,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货。仿若高级妓院干的就是为国为民的高尚职业。 “潇湘馆”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里面各个小姐穿插游走,一些包间更是淫笑连连。早有一些熟稔的小姐招呼过来,谭向荣轻车熟路与一些窑姐儿打情骂俏,景连等人在后面跟着也见怪不怪。 李凌与贺家棠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望着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窑姐儿,如翩翩起舞般行走在客人之间,想想那些粉嫩的脸蛋可以随意蹂躏时,早就浮想联翩。贺家棠虽然威武,来这里也让他喘喘不安,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而李凌强自镇定,目不斜视的行走。 “小冰仙,给大爷置办一桌花酒,今天好好潇洒潇洒。”谭向荣对一姐儿笑道。 “吆!谭大爷今天人逢喜事啦,好雅兴,马上安排哦。”那名长的极为水灵的窑姐应道,连忙吩咐下去,要知道来这里嫖娼的人不少,打茶围,置办花酒的就不多了,这是一项巨大的开支,一般人很少花这个冤枉钱。 贺家棠暗自嘀咕道:“不是来了就睡,睡完就提裤子走人么?” 不消一会儿,一间包间里面菜肴齐全,而两人身边也各坐了一位姐儿陪伴。李凌和贺家棠向谭向荣自我介绍,一些场面话当然要说的,谭向荣与两人喝了杯酒,就笑道:“你们接着玩,我要到里面香上两口,带着身边的“小冰仙”起身离开这里。 此时,李凌这才与景连有机会说话,连忙讨教。景连也是佩服李凌胆气,笑道:“我今日结交李凌兄弟与贺兄弟实属有幸,没想到两位虎口拔牙,有此豪气,是我辈中人楷模,也幸好谭老板不与计较,不然我们可是兵戎相见。” 李凌苦笑道:“我们弟兄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让景大哥见笑了,兄弟可是羡慕景兄,能跟着谭老板天天来此处逍遥。” 景连哈哈大笑道:“今天是托两位兄弟的福,不然我们是站班的份,哪里能坐在这里喝起花酒来。” 李凌与贺家棠一阵愕然,才知道谭向荣想笼络他们,居然大方一次。既然如此,也不客气,身旁有姐儿相伴,满桌佳肴美酒先吃个痛快。 酒到杯干,一会儿几人都是心浮气躁,景连几人纷纷找个借口带起身边的女人一边歇息去了。只剩下李凌与贺家棠以及身边的俩姐儿。 贺家棠知道该干正经事了,热血上涌,呼吸急促的对身旁的姐儿道:“我们也去歇息一下吧。”那窑姐儿抿嘴一笑道,挽着他的胳膊就向一道单间走去。 此时李凌心头大急,也在那里佯装镇定的端着酒杯低低浅饮,他自小没与女子交往过,在齐鲁大学虽然有个林雅芷,但也只是神交,旁边就坐着位相貌娇俏可人,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姐儿,他却不知如何是好。口干舌燥下,只是一味的喝酒。 旁边那姐儿有十八九岁的年纪,深谙男女之道的她知道,樱桃口、柳叶眉、细细腰、纤纤脚、挺挺胸、翘翘臀是男人的最爱,以她这些资本处处的挑拨李凌,居然没有效果。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皱儿,这才柔声细语的道:“如果大爷累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如何。”见李凌不置可否,便拉着他往里面走去。 李凌被拽着一片心猿意马,恍恍惚惚中来到一座床沿,然后是拉下帐幔,和身躺了进去。 只见那姐儿宽衣解带,一会儿功夫就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刺的李凌眼睛凌乱一片。李凌如一头饿狼般慢慢苏醒,然后是一股脑的扑了下去,终于将自己衣服趴了个干净,然后一碰到那芊芊柔胰的胴体,热血上涌,一阵哆嗦,然后就倒在床沿,拿起被子捂住了老脸。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如李凌。有些事情,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他连忙抓起裤子衣服套在身上逃也似的离开这里,心想着这辈子再也不来这间“潇湘馆”了,丢人哪。那窑姐儿职业操守很高,追出了门外,让李凌更是发足狂奔。 独自走在冰冷的街,星空如明亮的眼,一闪一闪,如同嘲笑般,李凌捂着脸尴尬至极,幸好没有人看到。 “凌哥,凌哥……”墙角房顶处传来葛长兴的声音,李凌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他们几人如今还在此埋伏,心中充满歉意,低声道:“弟兄们都下来吧,悄悄回去。” “凌哥事情怎么样了?贺家棠二哥呢?你脸怎么那么红?” “这个……嗯……,没事了,大家扯呼,二哥还在里面,没事安全。” 李凌在约好的地方等着贺家棠,将近两个时辰,他才姗姗而来,李凌竖起大拇指道:“二哥威武。”贺家棠老脸一红道:“惭愧惭愧,”也不做解释。 —————————————————————— 第二天,李凌与贺家棠安排众人在旁边隐藏,他们两人到赌场柜台行去,好在这次谭向荣没耍什么花招,痛痛快快的就给了钱。两人在里面转悠一圈就出来了,然后每人分发十个大洋去买些生活用品。派葛长兴携带一百大洋赶往济南,抚恤当初死了的弟兄家属。 对这一举动众兄弟大赞不绝,在这乱世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小命朝不保夕,而父母妻儿无依无靠,如何活于世间。李凌看这项措施如此归心,当场就立下条约,如果有人不幸遇难,其他兄弟有义务照顾死难者家属。众人感慨不已,心无牵挂,更是死心塌地展开拳脚。 李凌带领兄弟到翠香楼大快朵颐一番,将剩余下来的钱交给贺家棠保管,再次来到茶馆。 游飞喜滋滋的迎上来,笑道:“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两天整个青岛都在传你功夫神乎其神的,能和那景连一拼而不落下风,你赶紧吃饭,等下我们切磋切磋。”游飞搓着手,一脸急切的样子,将他好斗的性格一览无遗的展露出来,李凌只是笑笑,也不理他。 申屠孔祥笑道:“出去两天就闹那么大的动静,你上次说找到你的那些兄弟,怎么又和谭记赌场起了冲突?” 李凌当下将贺家棠等人如何与谭记赌场的事情一一道来,而申屠孔祥越听眉头越是皱的厉害,听完才说道:“姑且不论你们几人实力如何,但就谭向荣的势力不是你们区区几人能够撼的动的,他为何对你们如此让步,难道里面就没有什么动机吗?就算看出你们有些利用价值,以他老奸巨猾的为人,绝对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的吃份长生俸禄,此事很是蹊跷啊。” 李凌由于受到申屠孔祥的救命之恩,对他也比较信任,听他如此说,细细琢磨,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一时也想不明了。 申屠孔祥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谭记老板心机深沉,要多多提防一下。在青岛这片地方水太浑太深,一不小心就能让你万劫不复,既然你选择了黑道营生,就要心无旁鹫的一直走到黑。” 李凌苦笑道:“不走这条路还能做什么呀?想找份正当的生意,又要受到各种势力盘剥,很难立身,不若铤而走险,闯荡一番。” 申屠孔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的道:“小伙子就应该有股子冲劲,我很看好你,有事情就多和游飞商量,有些地方他可以帮助你。” 李凌心头一动,听他话中意思,难道可以借助他们的势力,虽然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但绝对不容小觑。瞥眼向游飞看去,只见他笑咪嘻嘻的握紧拳头,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李凌一阵苦笑,最后还是被游飞连拉带扯的带到院中,较量比划了半天,两人鼻青脸肿的才算作罢,最后游飞才道:“今天不分伯仲,明天再来。” 申屠孔祥只是微笑的注视着这一切,也不言语。 第十三章 筹划 谭记赌场门口每日间都有五六个大汉镇守,虽说戒备森严,其实只要是赌博的,谁都可以进来。 在谭记赌场底楼,摆开十来桌牌九,每桌角头都有抽头的人,还有两三个巡场,身上都带有刮刀匕首之类的,负责弹压捣乱者,那推牌九的就是有些门道的司徒手了。 二楼是摇股子,摇缸里放三颗骰子,有庄家和赌客各一方,赌客将赌注压在某点上,庄家摇动摇缸揭盅,摇出赌客所压的点,由庄家赔钱,摇不出则有庄家通吃,这种摇缸手,非大能耐之人无法胜任。 三楼就是麻将,扑克的玩法了。当然,这一类人就比较有些身份地位,往往赌的也是最大。 赌场天天都是车水马龙,人员爆满,加上有些技艺超群的司徒手,赌场日进斗金,每日打烊时,都能看到谭向荣笑的满脸肥肉乱颤。 李凌也是好赌之人,但这里规格太高,筹码输赢让他暗暗咋舌,这日来到赌场转悠一圈,正准备回去,却是景连叫住他说是老板有事商量。来到内间,看到谭向荣一脸阴沉的盯着一份纸张思索着,看到李凌进来,就说道:“最近有一人来我赌场捣乱后逃之夭夭,现在正住在大通旅馆,你带人将他悄悄拿下交给我,如若难缠就直接结果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李凌虽然不情愿,可也无奈。傍晚时分,怀揣一把匕首,问了地址就和贺家棠来到大通旅馆。这是一间三层楼的仿欧式建筑,两人打听一下房间就敲门进去。 开门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青年,长的白白静静,穿着长袍,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看到门口两个陌生人,疑惑的道:“两位有何事?” 贺家棠一把将他推进屋内,掩上了门,拿出手中的画像对照一下,道:“兄弟你犯事了,跟我们走一趟。” 那青年突遇这种情况,大惊失色,连忙作揖道:“我不认识两位,不知哪里冒犯,请两位爷见谅。” “少废话,跟爷乖乖的走,若是敢在街头叫喊呼救,老子一枪崩了你。”贺家棠拿出那把驳壳枪摇晃了一下喝道。 那青年见此情况,知道遇见流氓,吓的直接瘫在地上,悲鸣道:“我今日刚到青岛,不知哪里得罪两位爷,要钱我给,求两位爷放了我。” 李凌心下狐疑,这人竟然是今日刚到青岛,一副文明书生形象,绝对不像是敢到谭记旅馆捣乱的赌棍,当下问道:“你将你的情况详细说出来。” 那青年毫无遗漏的将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情势说了出来。原来他叫潘世江,是胶东人氏,前些天父亲为了一桩地皮与人发生冲突,被当地官府打死。他连夜离家,经青岛前往日本避祸,今日就在旅馆歇息一晚,明天一早的船票。 又细细询问了他一些细节,李凌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潘世江的家里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被人勾结官府打死,如此还不算,居然赶尽杀绝,连儿子都不放过,串通谭向荣杀人灭口。谭向荣在青岛以及整个胶州半岛都是有名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想来是受人之托。 李凌明白事情真相,就没必要将事情做绝,更何况牵扯到官府,是他所深恶痛觉的,就将自己两人来的目的告诉了这个叫潘世江的青年。 听闻两人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潘世江吓的差点昏厥过去。好在李凌又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只要跟我们到海边,然后找一个浅一点的地方跳下去掩人耳目,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潘世江千恩万谢的跪下磕头,半信半疑跟着两人来到大沽河旁,怕两人言而无信骗他过来,不待两人吩咐,一个纵身跳入河中,远远的游走。贺家棠看了心中好笑,道:“真没见过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李凌摇摇头,道:“先不管他,我们回去交差就行了。” 谭向荣听闻两人事情做的干脆利索,毫无痕迹的将人种了荷花,眼中尽是满意之色,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们两个回去好好歇息,过两日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李凌听了眉头一皱,本来是来赌场白吃俸禄的,这么看还真成了他属下打手了。谭向荣人老成精,如何不明白两人心思,笑呵呵的道:“你们放心,下次的事情,我们是合作关系,绝对有你天大的好处。” 贺家棠眼睛一亮,自从上次在妓院经历人事,食髓知味,他这两天一有空闲就去奋力耕坛,将一百多大洋挥霍的所剩无几,正不知该如何跟李凌和众兄弟交待,听说有好处拿,早就热血上涌,言道:“不知谭老板具体何事?不防直说。” 谭向荣将两人带到密室,严肃的道:“我听说市北码头在一日后,有一批货将要卸船,我知道你们有一些枪支,我为你们提供消息情报,你们可以放心的大展拳脚,如果成功,嘿嘿,最少能得到上万大洋。” “上万大洋?”李凌也是震惊了,他可是从来就没想过那么多的钱财,但震惊过后就慢慢恢复理智,道:“钱财虽好,可也要有命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子?押的又是什么货物?” 谭向荣点点头道:“年轻人没被利益冲昏了头,果然不错。其实也不用担心,这是南市宏发商行从东北贩来的一批人参鹿茸,由于在路上耽搁了,只能赶到晚上卸货,你们只需在晚上子时前去打个埋伏,然后准备几艘小船悄悄运走即可。” 贺家棠脸上早就亟不可待,李凌怕他一股脑的答应,连忙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回去商议一下,再来回复谭老板。”谭向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吧,记住时间不等人,莫要错失良机。” 李凌拽着贺家棠来到山脚下一间民房,这是他们在前几日租下来的,作为歇息联络点。前几日葛长兴带着一百大洋去安慰逝去兄弟的家属,今天已经回来了,还意外带回来了孙玉柱。 原来那天被日本人狙击,孙玉柱逃跑后就回到济南城,一个多月过去没有任何消息,本以为大家都命归九泉,悲伤不已,没想到竟然遇见葛长兴,才知道几兄弟都活着,连忙跟着他跑到了青岛。 别看孙玉柱吃的五大三粗,魁梧雄壮,可心地最是软弱,见到几兄弟生龙活虎的样子,抱着就是哭出声来。李凌和他最是交好,当初还以为他不在人世,伤感了好些天,如今咋见,也是喜极而涕。 等大家情绪稳定,李凌才将劫码头的事情说了一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凶险。 贺家棠首先表态道:“这次不成功便成仁,虽然风险很大,也值得冒险,上万大洋,我们几乎可以天天去睡潇湘馆的小冰仙。”他一直都以成功人士为榜样,特别崇拜谭向荣的权势,连他睡过的妓女都感到圣洁不可方物,以能得到她为荣。 孙玉柱甫一来到就听到有那么大的买卖,也不禁心头荡漾,呵呵笑道:“我还好来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了。” 其他兄弟也一致同意劫下这批船。 李凌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总想找出原因来,就好像有些事情捉摸不透,有时灵光一闪,就是很难扑捉。 见李凌兀自犹豫,贺家棠道:“谭老板说了机会难得,如果错过可能悔恨一生,大不了我们得到钱财再跑路。” 一拍大腿,李凌恍然大悟,道:“对,就是啦,为何谭老板不带人去抢码头?为什么把那么大的信息透漏给我们?又为什么不提出分成?难得他有那么大的好心来供我们发财。还有宏发商行既然能贩得那么多的货物,难道没有黑道背景?船上保镖打手能少了?” 众人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这里面难道是一个什么陷阱不成?又不像。众人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半天找不出答案,贺家棠有些急了:“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大的钱财从眼皮之下溜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明天一早让兄弟到宏发商行调查一下是否真有其事。如果没有,那就是挖坑让我们往里跳。如果确有此事,我们不妨先劫了再说,反正我们手里还有几把家伙,真拼起来,我们也不怕谁。” 李凌也只得点了点头。 第二天打听消息的兄弟回来,果然有一批货物在晚上卸货,而宏发商行在青岛也没有什么大的背景,只是一般的生意人,只是现在买卖做的大些而已。 贺家棠闻言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而李凌犹自担心,但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到时只能见机行事。 第十四章 抢码头 青岛港码头从1892年开始建立,有德国和日本统治中不断加大,现在年吞吐量惊人。一些小瘪三们每天等在码头边上,只要来了船只就连强带拿的制造混乱,好从中渔利。什么木行码头,瓷行码头,猪行码头,水果码头,杂货码头,皮行码头,棉行码头,药行码头,甚至连运输棺木的同仁辅善堂码头都成了他们的下手对象。 县衙经常接到各种报案:满载货物的船只只要卸货,时而就有一帮流氓冲了上来,他们就是一群蝗虫,连偷带抢的上来搞货,搞完货物就地销赃。瓷器,棺椁等不好携带的物品就地砸毁或者是推到江里,水果就带到大街、烟馆、赌台、茶楼买掉…… 码头有一批装卸货的码头工人被一些包工控制着,也包括保护货船的安全不被抢劫,所以势力极大。一些地痞流氓常常为了这种管理权大打出手,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争码头”。如今的北市码头正是东北帮控制着。 此时,天色已晚,李凌一行人悄悄来到市北区码头旁边埋伏起来,只等宏发商行的船只到来。如此夜黑风高的情况,刚好适合打劫。等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终于一条中型的货轮缓缓靠岸。 盯着船艄旗帜上面绘制的图案,李凌低声道:“应该就是谭老板说的这艘船,弟兄们,等他们卸货时再动手,以免打草惊蛇。”众人都在紧张观望,那货船两边站立不少保镖打手一类的人物,看来戒备相当森严。 李凌暗暗腹诽,卸个货怎么搞如此大的阵仗,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一批人森鹿茸价值不菲,多派些保镖护卫也理所当然。等货物卸的差不多正要装车之际,李凌一声令下,带人直冲过去。 那些保镖护卫见有人前来,呼啸一声,围上来十几个精壮大汉,不过看到李凌等人手上枪支时,纷纷停手不动。李凌喝道:“老子要财不要命,如果有招子不亮的,就先去见阎王。”拿出匕首直接将一只麻包捅开,验明正货。居然是用红纸包裹的波斯烟土。 李凌这一看骇的要命,他们来抢的竟然是烟土,怪不得戒备如此森严。连一旁的贺家棠都是目瞪口呆,不过随后就是心花怒放,那么多烟土价值不菲啊。一手提枪,一手就要扛起麻袋。 李凌此时突感事情不妙,既然是那么大量烟土,定然不止这些护卫,暗中肯定有人盯梢。贩卖烟土一般和缉私营和水警相互勾结。此事非同小可,可那么多的烟土置之不理,也不像他作风。难以割舍之际,一个身穿长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含笑作揖道:“老大可有门槛?” 豁然一惊,李凌看到来人气定神闲,想来有恃无恐,知道对方是在盘问帮会切口,也回答不上来,正要客套两句带人退出,而一旁的贺家棠有些忍不住的道:“什么门槛?老子这船上的货全要了,是聪明人就应该识相点。” 来人也不回答,笑眯眯的退到一边去了。李凌虽然忐忑不安,但看到众兄弟每人一麻袋扛到肩上也不再说什么,将烟土放置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小舟之上,才划船而走。这次劫码头时间短暂,最多十来分钟,想来就算对方有帮手也来不及了。 大家正兴高采烈的划船,远处人影晃动。李凌警觉性起,连忙将身旁的兄弟推下水中,自己也跳了下去。然后就听到一阵枪声传来,而麻袋上几只枪眼赫然醒目。 此时离岸上不远,虽然黑灯瞎火,但也能隐约看到人影。几十人都是拿着枪支对这艘小舟进行射击着。更有船只向这边靠近。 李凌心头大急,果然是出事了,烟土一本万利,岂是那么好劫的?此时再不逃走,恐怕被人包了饺子,通知大家道:“对方早有埋伏,点子硬,大家扯呼。”奋力向海中央游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筋疲力尽的碰到一座礁岛,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仰天倒在那里喘着粗气,而岸边更是枪声不断,激战正酣。李凌又是一轱辘坐起来,担心着几个兄弟怎么样,他们虽然拿着枪支,但跳下河水中弹药就哑火了,可哪里来的相互火拼的声音?而且枪声相当密集。 百思不得其解,李凌稍作休息,恢复了点体力,就向回游去,这次他没敢直接奔向码头,而是远远绕了个圈,看到码头已经是风平浪静,怕有埋伏,他也不在此停留,直接就回到众兄弟约好的地方。 刚到地点就看到其余兄弟,只是不见贺家棠。孙玉柱道:“在我从小船跳下水的时候,看到家棠哥还在那里搬弄麻袋,估计他是不舍的那么多货物。”李凌心头大怒,简直嗜钱如命,那么危险的时刻还不忘烟土,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穷鬼托生的,如此夜深人静的到哪里找他啊。 众人一夜在提心吊胆中度过,第二天一早就派出兄弟打探消息。消息是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震惊。 “宏发商行勾结东北帮,贩卖鸦片,昨日夜间被劫,两方火拼。” “东北帮抽条精英赶往码头之际,而老巢辽东会所被人趁机洗劫,,损失惨重。” “东北帮正四处侦探作恶之人,如有提供消息可得两百大洋。另外在码头抓住对方一人,正在严刑审问。” 听到消息,李凌一目了然,自己劫持的竟然是东北帮的货物。肯定是谭向荣借助自己一方,来个调虎离山,他好去洗劫辽东会所。 此时李凌气的牙根发痒,恨不能将谭向荣抽筋剥皮。如果东北帮抓获的是贺家棠,此事可如何解决?李凌陷入沉思,犯到东北帮手中,那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他们老巢被掳,事情岂能善罢甘休,就算供出了谭向荣也是无济于事,他来翻脸不认账,凭着他财势绝伦的势力,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是没有人敢捋老虎胡须。 贺家棠在他们手中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李凌咬了咬牙,道:“我要去辽东会馆拜码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回到济南城,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众人一阵惊愕,到辽东会所岂不是羊入虎口吗,孙玉柱第一个反对,道:“家棠哥如今下落不明,你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要去还是我去好了。” 李凌拍了拍他肩头,道:“我一个人来去方便,我想东北帮如果想弥补损失,不会杀我,你们放心,我去去就来。”他虽然说是轻松,自己也知道事情是何等险峻。 辽东商会此时外松内紧,东北人在青岛的势力以黄长岭为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势力极大的东北帮,而黄长岭更是在青岛地界灸手可热财势绝伦,俨然成为此地第一亨。昨日夜间听闻老巢被洗劫,早就怒火滔天,里面保险柜中可是放置着多年搜刮积攒下来的钱物,居然全部被一扫而空,可想而知损失多大。 此时整个青岛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都知道有一场火拼正在酝酿,暗潮涌动之下,只是看谁去点燃。一些小的帮派头目都纷纷约束手下最近不可抛头露面,以免惹祸上身。 黄长岭已经恢复理智,正在思索着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突听手下来报说是一名叫李凌的人拜会。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子来拜会自己,黄长岭本就不耐烦,但听到是昨日抢劫码头之人,就马上召集人手,摆出架势有请李凌。 李凌被带到大厅,两旁站立不下百人,而且大多是有头有脸之人,都是虎视眈眈的瞪视着他,俨然是一副吃人景象。李凌不卑不吭,格尽礼数,对中间那雄伟大汉,抱拳道:“小子李凌见过黄老板,昨日不小心冒犯黄老板,今日特来负荆请罪。” 黄长岭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喝道:“我看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劫我码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不说出了子丑寅卯,就先吃三刀六个洞。”说罢“当啷”一声,一把耀眼刺目的匕首扔在地上,他故意威压,就想来个下马威。 李凌面不改色,道:“前两日我们弟兄听说有批山货从市北码头卸货,才妄动心思,准备行劫,没想到居然是一批烟土,方知道受人欺骗,才不小心惹到黄老板。本来我一弟兄落入你们手中,愿打愿罚,悉听尊便,可毕竟事情因我而起,请放我兄弟一马,此事由我来承担责任。” 黄长岭冷哼一声,道:“为了兄弟舍身取义,落门落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动我,然后放了你们。当我三岁娃娃?是谁哄骗你去抢码头?” “谭记赌场谭向荣。” 黄长岭陷入了沉思,其实他早就猜出来了,在青岛能与他旗鼓相当的就只有谭向荣,两人也一直恩怨不断。谭向荣一直想插手烟土生意,几次都被黄长岭置之门外,才恼羞成怒,洗劫了辽东会所。 “就算如此,坏我大事难道还指望我放你一马?太天真了,此事怎么解决,你划个道出来看我满意否。”黄长岭一心想掂掂这个年轻人的斤两,他以为李凌会被这种流氓地界的惊涛骇浪吓趴下,也想不到他如此从容淡定,遇到性命攸关的事情,还能担得起肩胛。 “既然谭向荣欺瞒我等弟兄,当吃三刀六洞。”李凌口出狂言,一语惊四座。 旁边一人见他大言不惭,冷笑道:“谭向荣如果是那么好收拾的,也不会活的逍遥自在了。” 而黄长岭眼神眨动,道:“小兄弟有何高见,不防直说。”他现在连称呼都改了,看来想取谭向荣的性命也是非常急切。 李凌道:“大家可知道我与谭向荣得意手下景连战过一场,我完全有能力景连在场的情况下刺杀谭向荣。” 黄长岭反正无所谓,成与不成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高声道:“好,我敬重小兄弟胆量,三日之内若是成功,我在辽东会馆倒履相迎,不光放你你那弟兄,更奉为上宾。” 第十五章 刺杀 流氓帮派中向来关系错综复杂,间谍事件层出不穷,你中有无,我中有你,并不鲜见。等李凌刚从辽东会馆出来,消息就传到谭向荣的耳朵里,他冷笑一声道:“老子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想刺杀我?也不掂掂身价。”饶是如此,还是从外面多调了几个保镖,严加防护,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公馆中,连赌场也不敢进去了。 而青岛地界上早就传出一股热浪,李凌要刺杀谭记赌场老板谭向荣,已经不是秘密,沸沸扬扬的传开,让李凌大是头疼,想那东北帮组织也不是那么严谨,那么重要的事情轻而易举就弄得满城风雨。现在别说刺杀,就是想接近都难。 一连两天,李凌都只能躲在山中,谭向荣已经下了黑色暗杀令,对自己进行围剿。猎者和被猎者已经调换了位置。眼看还有最后一天,大急之下,迫不得已下山来走动。 小心翼翼的挨近位于荣成路的谭公馆,却见门口人山人海,更有人头戴白帽,身穿麻衣孝服,门口中间贴着布诰赫然写着:“谭向荣先生灵位。” 李凌一阵错愕,谭向荣死了?自己还没机会动手呢,谭向荣就死了,不会这么巧吧?暴病身亡吗?随即心中就大喜,看来天不绝我啊,气运竟然如此逆天,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他就翘辫子,死的太及时了,这下家棠哥可是有救了。 也没必要躲躲闪闪了,树倒猢狲散,谭向荣以前对他手下相当苛刻,估计人死后也没谁感恩戴德的找自己麻烦吧!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赌场走过。今日赌场歇业,门口有三三两两的赌场打手,看到李凌走过,都是一脸的复杂。 李凌得意洋洋,边走还边哼起了小曲:“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小芹我洗衣裳来到了河边,二黑哥县里去开那英雄会。他说是,他说是今天要回家转。我前晌也等后晌也盼,站也站不定坐也坐不安……。” 来到山脚下的房子里,首先就看到贺家棠从里面迎了出来,精壮的身体风一般的抱住李凌,大笑道:“兄弟可有你的,居然把那谭向荣真的刺杀了,这是辽东会馆的黄长岭黄老板亲自下的帖子,邀请我们大伙一起前去赴宴。”说完拿出一本红灿灿的请帖来。 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李凌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可是谭向荣那老匹夫老奸巨猾,呆在公馆不出门,别说没有机会,反倒是被他门下的人逼的无处可逃,今儿个才知道他居然死了。”看了看贺家棠生龙活虎的样子,知道他在东北帮没有吃什么大亏。 几人面面相觑,孙玉柱道:“整个青岛都炸开了,说你昨日深夜潜入谭公馆,将景连打伤,一拳震碎谭向荣心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谭府,如今你可是青岛名人了,你的事迹在白相地痞口中传的神乎其神,连我们都以为你功夫大增了。” 贺家棠也道:“你‘李凌’两字在青岛不径而走,声誉鹊起,平步青云,连黄老板在辽东会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功夫精湛,光棍落槛,重情重义,来日成就不可限量。” 李凌一阵苦笑,道:“以讹传讹,搞的像真的。我自家事自家知,谭向荣突然暴毙也未尝不是,怎么对我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虽然对我们打入青岛有些好处,可也有那些巡警宪兵来找麻烦,还是先应对一下此事吧。” 大家现在才有些明白谭向荣真不是李凌所刺杀,可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谭向荣死了呢,那谭公馆的人又为何一口咬定是李凌所为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幸好东北帮辽东会馆的黄长岭帖子上没有写具体时间去赴约,李凌懒得询问,只等晚上悄悄的去洪福茶馆询问一下申屠孔祥。 申屠孔祥听着李凌的汇报,没有了平常云淡风轻的模样。此时一脸严肃,思索良久,才道:“你可能替别人背了黑锅,前两天街市大肆渲染你欲刺杀谭向荣,没过两日他便身首异处,肯定是有人借助你之前的影响,来铲除谭向荣。” 点了点头,李凌道:“很有这个可能,但谭向荣可是青岛地界有名的大亨,就算和他齐名的东北帮黄长岭都对他无可奈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把谭向荣给灭了。” 申屠孔祥笑了笑,道:“谭向荣是一座堡垒,只能从内部攻破,只要看谁是最大受益者了,谭记赌场谁最有可能接班,谁就有可能是凶手。另外,他也会打着为谭向荣报仇的名义来针对你,你这几日就留在茶馆哪里也别去了,以免招惹祸事。” 李凌感激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申屠孔祥他们具体是什么组织,但能猜测势力肯定很大,有他罩着,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倒也安全。茶馆虽然外面人潮涌动,可里面院子倒是极为安静。白天和游飞切磋些武艺,晚上就听着他们讲些江湖趣事,也不寂寞。 果然,三天后,谭向荣的二弟谭向森接替赌场生意,一方面安排大哥谭向荣的后事,一方面安排人手接替谭记赌场,择日开张,而另一方面则是加大悬赏力度,缉拿凶手李凌,虽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李凌苦笑不已,在济南城是通缉犯,如今跑到青岛,还是被人通缉。啥时候能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啊。 风声稍微下去一点,李凌离开茶馆,赶往山脚下众兄弟的联络点,让他意外的是在这里居然看到景连。此时景连一脸疲倦的躺在地铺上,完全没有了在谭向荣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看到李凌归来,他有气无力的道:“兄弟我现在也栽了,只能来你这里避难。” 李凌心下大奇,按理说以景连在谭记赌场的地位以及身手,就算换个老板也不至于落魄到此。旁边站立的贺家棠显然已经知道内幕,道:“谭向荣的弟弟谭向森杀了他大哥,嫁祸与你。而景连兄弟作为谭向荣贴身保镖,当然了解事情真相。谭向森就想方设法的杀他灭口,迫不得已下,才逃命到山上,被我们兄弟发现带到这里来了。” 李凌此时倒是钦佩起申屠孔祥,他的分析居然分毫不差。景连见到李凌居然毫无惊讶之色,道:“李兄弟替人背了黑锅难道一点都不动怒?要知道外面悬赏你的通告可是五百大洋。” 微微一笑,李凌道:“才五百大洋,前段时间小弟在济南城的悬赏可是两千大洋呢,呵呵,这点钱不免辱没了小弟身价。” 景连一屁股从地上坐起来,连忙询问李凌在济南城的事迹,听完旁人介绍以后,竖起大拇指道:“李凌兄弟果然豪爽仗义,不愧江湖中人,我景连没有看错人,反正我现在无路可去,就和兄弟们一起打拼天下,可好?” 李凌听后大喜,以景连的身手以及在此地的影响灸手可热,如果是东北帮知道他此时情势,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拉拢。当下与几人商议面前的处境。 原来那日是景连带队洗劫了东北帮老巢辽东会馆,将抢劫得来的钱财以及烟土全部放置在谭公馆的保险柜里。谭向荣的二弟谭向森早就对大哥的权势虎视眈眈,见了那么多的金银首饰,更是觊觎,就派了几名心腹手下埋伏在密室中,将谭向荣灭口,刚好把事情推到李凌身上,为此还不惜抬高李凌身价。而景连知道在救老板无望的情况下,只得逃命。只是当初他也不清楚李凌受到谭向荣的哄骗去劫市北码头。 李凌问道:“从东北帮抢的那么多钱财现在哪里?”贺家棠等人也是一脸灸热的望着景连。 景连唉声叹气的道:“我们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打那些珠宝烟土的主意不成。现在还在谭向荣的密室的保险柜中,这几天谭向荣出殡,谅他谭向森也不敢轻举妄动。” 贺家棠道:“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不妨在他出殡那日,将东西盗出来。码头上我们没捞到好处还险些丢了性命,这次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李凌点点头道:“不义之财,人人都可取。我们人员要精不要多,最好要身手敏捷的,就算不成也可以安全撤退。” 景连一脸震惊的盯着他们,虽然自己胆大包天,可和这几人比起来就略逊一筹了。 也只有李凌等人自己知道,大家都穷惯了,见钱眼开。又是亡命江湖,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顾忌。 景连沉重的点点头道:“我有两个靠的住的弟兄,都有很好的功夫底子,其中一个还是佛爷出身,开锁扒柜很有一套,我晚上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合计一下。” 李凌也感到除了自己和贺家棠外有些功夫外,其他人都很难胜任这种危险系数极大的活计,虽然孙玉柱身材高大威猛,但灵活性不够,是不是把游飞那小子哄骗过来。 李凌去茶馆找到游飞,将事情说了一下,没想到他喜气洋洋的满口答应,倒让李凌犹豫是不是该告诉一下申屠孔祥。而游飞却道:“申屠大哥明日到天津公干,就不劳他费神了。” 第十六章 发财 夜半时分,景连带了两人过来,一位身材壮实敦厚,与贺家棠十分相似,只是肤色偏黑,稍显木讷,人称黑二塔,真名反被人忽略了。河南登封人氏,自幼在武林圣地少林寺旁习武,后来在青岛码头做搬运工,因身手不凡被工头看中沦落为打手。 另外一人名叫秦丰,长的一副瘦小模样,在天津从小受师傅栽培,练就一双金手指,身手当然也是不凡。虽然小小年纪,在扒手界中却闻名天津,后来师傅同门相继犯事,才不得已背井离乡来到青岛。 而随李凌到来的游飞却是眼睛一亮,知道这几人功夫都是不错,不禁眉开眼笑,有些跃跃欲试的想切磋一下。 大家计划以李凌,贺家棠,景连,游飞,黑二塔以及秦丰六人深入谭公馆,而孙玉柱等人在外严密监控,发现情况随时通报,做好接应的准备。在制定好联络暗号后,又将计划周密部署,将各个环节推演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这日,唢呐震天,哀歌四起。青岛大亨谭向荣出殡。凡青岛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到齐。一干人在灵堂拜祭、扶灵柩、卫棺的都是政府官员或者军官,甚至还有一些日本商人与军官。东北帮黄长岭也前来吊孝,虽然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但天大地大人死为大。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争执的? 引灵的正是谭向荣的二弟谭向森,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听得外人肝肠寸断,一边哀嚎一边数落着李凌罪大恶极,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为大哥报仇,让大哥九泉之下瞑目。 李凌与众人来到后院,依然隐隐约约的听到在辱骂自己,勃然大怒,先将这笔账记在名下,到时候来取。 谭公馆是个三进出的大院,今日人都在前面发丧,本来还准备着一番战斗,看来是用不着了。第一座院墙留下黑二塔,第二座院墙留下游飞,第三座院墙下就有贺家棠在这里接应。李凌与景连,秦丰三人直奔内室。 景连对环境熟悉,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直接在一排衣柜下打开一间密室。密室大概十来个平方,里面有些字画古董一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两个保险柜。 秦丰走到保险柜旁,拿起一根钢丝,往里面摆弄几下,繁琐的密码锁居然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李凌不得不佩服景连找来的这两个人,这个一脸幼稚的秦丰手艺奇特,在这一行绝对是个老手。而那黑二塔虽然看上去话不多,甚至有些木讷,但脚步沉稳,身子轻便,两三米的高墙根本不用使力就瞬间翻过,功夫绝对不比自己差。 五尺多高的保险柜打开,李凌望去,一阵呆滞,只见上中下三层,里面珠宝首饰,金条银锭,琳琅满目,吞咽了下口水,缓过劲来,看到秦丰已经打开第二个保险柜,直接让他目瞪口呆,只见满满的柜子里面全部都是烟土,堆积如小山丘。饶是秦丰见多识广,也不禁咋舌,从事佛手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财物。 景连将麻袋递与两人,自己先手忙脚乱的往里倒去。李凌两人反应过来,也不含糊,连忙将东西一股脑的全部装进麻袋里,两个保险柜瞬间一扫而空。 看了看一共四只鼓囊的麻袋,李凌心跳依然紊乱,打一个手势三人各扛一袋向外奔去。贺家棠早已在第一道门外等候,看到几人肩上的东西,大喜过望,纷纷接住往外传去。李凌正要回去将最后那个大包扛过来,突然听到外面几声尖锐的哨声,知道是弟兄传话有人过来了,狠了狠心,那个大包就弃之不理了。 一层层的传递,然后翻到院墙外,正有孙玉柱租来的一辆黄包车,将东西放在上面,然后盖了块帐幔拉走,大家四散开来。李凌离开的时候,彷佛还听到前院有人在吆喝:“准备起灵。上前三步走,后退两步,预备升天喽——。” 李凌奋力奔跑,彷佛脚下安着风火轮,根本有使不完的劲,在街口七拐八拐,绕了一圈后,才直接往山上行去,走到一道山洞前,停了下来。只见其余兄弟都已经到齐了,大家兴奋的满脸通红,正商议着事情,看到李凌过来,孙玉柱一指三个麻袋,搓着手道:“凌哥,东西都在这儿啦。今天我们满载而归,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明天可以下馆子大吃一顿了。” 景连呵呵笑道:“这么多的财物,你这辈子都可以天天下馆子。” 李凌安排葛长兴两人外面巡视,然后打开麻袋,众人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里面金条银块成堆。珠宝首饰,项链戒指更是不计其数。 各类烟土将近三百斤,有国产的云土川土,甚至还有印度产的加尔各答土,如果按照最低市价计算能达到六七千块大洋,而且还是以最差烟土的计算方法。 里面还有一些文房四宝的收藏品,以及名贵字画更是无法评估价格。 “发财了,发财了……。”有人已经不能自己,开始高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任谁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钱物,更不可能想到拥有它。众人身上都轻飘飘的,有如腾云驾雾般。 景连拉着李凌走到一边,笑道:“这次收获巨大,想来是谭向荣的全部身家和从东北帮抢来的都在里面了,可惜还有一袋在密室内,若不我再回去拿来。” 李凌摆摆手,道:“也该知足了,如果再拿那一包,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虽然我们得了那么多的东西,可也不易携带,怎么想办法兑换成大洋?” 景连苦笑一声道:“以前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现在嘛,我和你一样是个通缉犯,想想别的出路吧。”李凌回头一望,正看到游飞在那里手舞足蹈,连忙把他叫来道:“我知道你有些门路,想办法将那么多的东西兑换成现金。” 游飞摆弄着一对玉佩,满不在乎的道:“小事一桩,今晚我就联络内堂大爷,想来那么多的好东西,他们也会感兴趣。” 景连目光一闪,若有所思,抱拳道:“原来游飞兄弟是在帮之人,失敬失敬。”游飞笑道:“什么在帮不在帮的,这个玉佩不错,我先收下了。” 李凌知道他故意岔开话题,也不点破,环视众人一圈,大声道:“那么多的东西,如果有兄弟看中的,就随意先挑几件放在身上吧。” 众人闻言大喜,又是一番翻弄。有些重要的东西不好估价,大家都捡些拿走。而李凌拿两串佛珠,以及一对耳环等东西,秦丰看到,啧啧称奇,居然是清朝贵妃所带的耳环,也不知道怎么流传下来,现在当价值连城。 到得晚上,游飞悄悄下山而去。李凌派人到山下弄几床被子与食物,众人晚上便在山洞中歇息。 李凌今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许是兴奋过度的原因,一会儿想到在济南城置办一座公馆,一会又想到弄一身行头,买上一辆车子,风风光光的回到李家庄一趟,让李家庄以及济南城的父老乡亲也瞧瞧自己风光的样子。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梦中也是躺在银子堆里的花花世界。 其实,不只是他,这里估计大部分人都很难入睡,第二天天亮,个个眼睛通红,不过精神依然抖擞。 第二日中午,游飞带来一名如弥勒佛似的人物,笑容可掬的模样。李凌认识,正是那日被申屠孔祥与游飞相救,在茶馆盘问切口的那名掌柜。此人也可以说是间接救了自己,李凌不敢怠慢,格尽礼数。这人对李凌点点头,显然也认出他来了,道:“小伙子身体不错,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我姓孙,可以叫我孙老板。” 李凌作揖道:“还谢谢当日孙老板收留之恩。”那人摆摆手道:“无需客气,我也是顺手而为。” 贺家棠,孙玉柱等兄弟知道此人曾救过李凌,也连忙施礼问候。 “孙老板”清点一下东西,也是吓了一跳,苦笑道:“我虽然是一方财神,可也吃不下如此多的东西,如果信得过我,东西我带走,过个两日,我派人送来银元。” 景连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个老头,还有这么做生意的?刚见一次面,就要将东西全部卷席而去,而且还不谈论价格。 李凌看向景连,黑二塔,秦丰三人,道:“我当然信的过孙老板,不知三位兄弟意下如何?”景连微一犹豫就道:“我既然和李凌兄弟一起打天下,全凭你做主。”黑二塔为人淳朴,也不善言谈,道:“我没意见。”秦丰眼珠一转,见两人答应也无话可说,道:“全仰仗凌哥了。” “孙老板”满含深意的望着李凌一笑,一声呼哨,从外面过来了四五个膀宽腰圆的大汉,留下烟土将其余的东西抗走,。 李凌等人大是震惊,几个大汉留在外面,自己人居然没有丝毫发觉,如果是对手,岂不是被人包了饺子。 贺家棠等人望着仅剩的烟土发呆,虽然李凌做主,但李凌也不了解这笑咪嘻嘻的老家伙是什么来路,若是将那些珠宝全吞了,自己等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当然,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人,就连对李凌唯命是从的孙玉柱也是嘀嘀咕咕,希望那老头不要食言。 游飞在旁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 第十七章 逃难 过了两日,那张老板派人前来送钱,竟然达到十四万之巨。虽然大家都知道发财,但都没有多少概念,可是如今看到支票上的大洋数字还是让众人欢喜雀跃。 李凌也是兴奋不已,待大家平静一下,道:“这次我们意外得手,有了那么多的钱财,也可以做些稳妥的生计。谭向森殺兄,我们把这个消息捅出去,让他在青岛地界身败名裂,我们能否将谭记赌场接收过来?” “干脆直接将他暗杀掉,一绝永患。然后招兵买马,强行占领赌场,还有谁不服。”贺家棠最是暴力,如此说道。 景连微微思索一下道:“方法虽然直接,但也并非不可能。如果能与谭向荣妻妾儿女商量,我们可以反过来打着为谭向荣报仇的名义除掉谭向森,然后再购买赌场的股份,这样效果更好,毕竟谭记赌场根深蒂固,后台强硬。” 李凌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按我的看法是将大家聚拢起来,一起打天下,不知道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贺家棠、孙玉柱等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景连笑道:“我正是此意,众人抱在一起闯码头,也好有个相互照应。免得势单力薄被欺负。” 黑二塔生性老实,甚至有些木讷。这些年走南闯北,知道世态炎凉。而这几天和大家在一起,无论穷富都能感觉到被关怀的温暖。没有了尔讹我诈,勾心斗角,也确实不愿和大家分开来,说道:“我有几年没有回家了,如今得了些钱财,我想先回家一趟探望父母,然后就回来和众兄弟一起。” 知道他这些年确实不易,李凌明白他的想法,道:“明日我让人将支票按比例分成几份。你也算衣锦还乡,穿的体体面面的回去。你家既然是少林寺旁边的,估计信佛,我这有两串佛珠,就送给伯父伯母,也算兄弟们的一片心意。” 黑二塔眼睛有些湿润。他不善表达,默默的接过佛珠也不说话。 此时,众人都眼睛盯着秦丰,想知道他有什么想法。秦丰由于师傅师兄在天津被害入狱,而独自漂泊。虽然在这里几人都义气深重,但做独行侠惯了,也很难在一个地方安下身来。他吞吞吐吐的道:“我也很想和几位兄弟一起,可是……可是……我们这一行……。” 他怀揣奇特的技艺,让李凌有些遗憾,不过也不勉强,道:“秦兄弟但走无妨,只是记住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回来找我们。虽然大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真心对待。” 秦丰有些感动,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我留下暗号,如果需要我帮助的话,就在天津街头联络我就行了。” 还有个游飞。李凌和景连都摇头苦笑,游飞本身帮会势力不俗,岂会和他们这几个小混混级别的人入伙。 见大家都商议已定,贺家棠道:“既然闯江湖,身上没有武器可不行。景连兄弟在青岛时日已久,想必知道哪里能弄来些武器弹药吧。如果有那东西,我们何愁区区一个青岛。” 景连摆摆手道:“这些事情放在以前确实轻而易举。现在嘛,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被黑道通缉的人物。只怕我还没联系到卖家,就已经被人给出卖了。” 秦丰却道:“这东西不用花钱,我倒知道一个地方有大批武器,足够装备一个营的。” 听他如此说,众人都脸现热切。在这乱世,虽然枪支泛滥,但也不是那种随处都能得到的东西。而且武装一个营,这可是需要多大势力才能拥有的啊。 秦丰得意洋洋的道:“我曾经深夜到一大户人家踩点,探听得在崂山北面有个俞北村。村里的大户人家的主人正是巨匪孙百万属下四大金刚之一,将孙百万采购来的武器全部放在庄上仓库里面。我还专门走了一趟,证实确有此事。” 当年轰动海内外的民国第一绑架案发生在青岛。根据1922年初华盛顿会议签订的《解决山东悬案条约》及附件,日本应于当年向中国政府交还胶州湾和胶济铁路。而日本不愿意放弃统治十几年之久的青岛,就协商土匪孙百万带领一帮匪子匪孙大摇大摆的进驻青岛,抢劫店铺,寻隙滋事。让日本有留下来维护治安的理由。 日本人为操纵土匪与中国官府作对,还不断地向孙百万出售武器弹药,致使匪势日炽,人员达到两千余众。孙百万又绑架了青岛商会会长。虽然接受了北洋政府收编,但他与北洋政府与日本人都暗通款曲,遭到嫉恨。在两方联合打击之下,势力损失殆尽,而本人也下落不明。当年购买的武器弹药就秘密存放在俞北村。 当晚,李凌、景连两人跟随秦丰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赶到俞北村。一个如同堡垒一般的大院,里面有顶圆形的仓库矗立在院中央。秦丰小心翼翼的将仓库门打开,点亮火折子看去,竟然一排排的步枪整齐的排列着,虽然有些年头,但外面用油布包裹。打开来依然崭新。旁边还有几十把手枪,地上用木板櫈着几口箱子,是一些子弹和手榴弹。而在仓库最里面还有三挺轻机枪傲然挺立。 三人脸现狂热之色,景连对枪械比较有研究,低声道:“明治26年式手枪,三八大盖步枪,大正11年式轻机枪。不得了,居然全部都是日本货。” 李凌低声道:“真后悔没雇辆马车多叫上几个弟兄,现在我们凭自己体力能抗多少就抗多少。”当先将几把手枪别在腰间,又背了两条步枪,然后抱起一箱子弹而出。 其余几人也是身上挂满各式武器,并没有惊动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回到驻地,大家看到油光灿灿的武器大是高兴。贺家棠连忙询问具体地点,表示要将武器全部取出来,李凌制止道:“现在我们还吃不下那么多,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在拿。” 游飞回来看到枪支弹药,眼睛一亮,马上拉着众人到崂山窝里去练习枪法。让几人没想到的是,游飞的枪法竟然出奇的好,就连葛长兴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大量弹药的堆积下,众人枪法进展神速。而李凌更是一日千里。他吃过枪法的亏,更有兄弟死在日本人手中,刻苦努力。就这样,大家偶尔闲暇的时候就比试拳脚,都准备大干一场。 此时的青岛,表面上风平浪静,内下里却暗雷滚滚,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一些小帮派纷纷约束手下不得外出活动,以免招惹祸事。而李凌虽然等人隐匿在山中,但众兄弟带着盗来的金银首饰招摇过市早就引起别人的主意。 谭向森为了钱财利益殺兄,等到将兄长的丧事办妥当,进了密室才发现大量的财物被盗。这下可是将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夜赶到济宁拜会当地帮会老头子,询问青岛是否有外来佛爷闯码头。然后请求调兵遣将,到青岛追查钱财下落。待他知道事情是李凌等人所为的时候,气的快要吐血,对李凌恨之入骨。一边组织人手,一边收拢其兄以前的人员,准备进山搜查。 东北帮黄长岭探到踪迹,也暗暗感叹,原来几个小家伙还是个人物,居然将几方大佬耍的团团转。他本来还有将李凌等人招入麾下的打算,只是钱财动人,更何况还有不少是从东北帮辽东会馆劫持走的。他拜访警察局长与水警局长,将青岛戒严,然后就组织人手,开始瓮中捉鳖。 专门贩卖鸦片的潮州帮也大是觊觎,纷纷出动人员进行打探,希望能分一杯羹。 其实最先知道消息的是当地的叫花帮,也称丐帮。民国乱世,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导致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一些人找不到活计,无奈之下就沿街乞讨。而乞讨之人慢慢就被一些地痞流氓把持,逐渐形成了一股势力。青岛的叫花帮的首领范三儿。他学习上海天津地方的乞丐势力,将青岛划分几个区,人员密布各个地方。外来乞讨的人进入自己管辖之内,轻则驱逐出境,重者殴打甚至残杀。叫花帮人多势众,只是比较穷困。范三儿听手下汇报李凌等人盗得大量财产,早就蠢蠢欲动,派人严密监视。 这日,游飞回到茶馆没有回来。黑二塔回老家探亲。秦丰也告辞而去。李凌、贺家棠、孙玉柱与景连在山中游玩。突然葛长兴来报:“山下院落被大量人物包围了。” 贺家棠闻言冷笑一声,道:“来的正好,这些日子我们也该找些活靶练练了。” 李凌也是点头道:“既然院中没有我们的人,我们悄悄摸过去,就见机行事,来个反包围。” 待赶到山脚下,见到黑压压的全是人影,而且个个手持枪械,为首的就是谭向森。谭向森正在气恼没有围困住李凌等人。却见山头有人交火,连忙率人攻击。 李凌甫一交火就有些后悔了。对方众多的人训练有素,显然不是街头赌场的看场小混混。而且火力凶猛,势头强盛,并非是他们几人可以对付了的。 左右各持手枪射击,李凌叫到:“我来掩护,你们想办法从后山突围。”说完见几人没有反应,知道几兄弟不会撇下自己一人独自逃跑。就又道:“那就一起走好了,往山里转悠,各自小心。” 几人一阵猛射,然后就快速后撤,没走多远就又看到一股势力严阵以待。见到李凌等人也不废话,直接攻击。 没办法,只得换一方向逃走。却是见到一群叫花子虎视眈眈,为首的范三儿大叫道:“交出钱财我可以放一条生路,你们和整个青岛黑帮作对,不然就是在劫难逃了。” 叫花子趁火打劫,让李凌恼怒不已。抬枪就是一阵点射,好在一帮叫花帮人员虽多,真正枪支并没有几条。几人准备从这里杀出去一条血路来。 第十八章 假冒县长 终于逃出包围圈,大家累的气喘如牛,一个个瘫痪在地。李凌对这些天的行为后悔不迭。自己太大意了,被人盯梢还没发现。好在这次损失不大,众兄弟都逃出虎口,既然身上有钱,哪里不能闯江湖。 景连有些后怕的道:“谭向森不遗余力的对付我们,居然调动了那么多的帮会人物。我还看到东北帮的人员在山下游走,另外还有乞丐帮范三儿。我们可谓福大命大,不然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东北帮?乞丐帮?”李凌眼中精光一闪,这两个帮会也来趁火打劫,以后决不能善罢甘休。 贺家棠恨恨的道:“我们那么多的烟土,都还没来得及兑换大洋,别被人给搜索了去。照我说,我们将崂北那家农庄的藏匿的枪支弹药全部取出来,干他娘的。快速平叛几家帮会,我们可以在青岛立足了,谁不服就毙了他。” 景连眉头微微一皱,强势入驻固然能立威,但收获不了人心,也处处小心被人打黑枪。黑帮相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使用枪支,也是为了避免政府军队注意。但也不是绝对,有深仇大恨或者利益惊人的情况下就无所不用其极。就如谭向森此次从外地调来了那么多的帮派分子。 孙玉柱笑了笑道:“家棠哥杀心很大,小心晚上小鬼缠身。”贺家棠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人吱声,此时天色稍晚,荒郊野岭,冷风飒飒,众人才感觉有些阴森,李凌打破微妙的气氛,道:“大家一路又饥又渴,还是先弄些东西吃。”众人都点了点头,抬起如同灌铅的双腿,向前走去。 大概行了两里路程,走在前面的孙玉柱突然叫道:“前面有条路,那里还有几辆马车。”众人定睛望去,不由倒抽口气,只见歪歪斜斜的有几辆马车停在路中央,而马车周围躺着数具尸体。 走到近前才发现,有一具身着西装,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子,大概有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倒一表人才。两旁有几个护卫模样的排在他四周,显然是保护这个西装男子,只是可惜未能如愿,全部一命呜呼。 几具尸体明显是枪支所为,血迹早已经干透,而两旁庄稼凌乱不堪,肯定有不少人迹马匹践踏。景连行走江湖已久,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道:“这路行人肯定遇见什么土匪武装,被洗劫以后居然连人都不放过,确实做的有些残忍了。” 马车上的马匹早已脱缰而去,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车架子,而车上的箱子凌乱不堪,显然是被翻腾过。贺家棠默默走到车旁,一番折腾,竟被他找到几只水壶和一些干粮,道:“大家分分吃了再说。”率先拿起水壶往嘴里倒去。 众人面面相觑,死人的东西都是比较忌讳,哪里有贺家棠这种不问青红皂白有吃有喝的,而且还津津有味。看到大家的表情,贺家棠嘿嘿一笑道:“看什么看,有种你们都别吃。”大家其实早就饥渴难忍,也不理会他讥讽的话,凑上来先吃饱喝足再说。 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李凌道:“既然被我们看到,就帮忙把这几人尸体收下掩埋了吧,免的暴尸荒野。” 来到那西装男子尸首旁边,一截纸卷露出一角,李凌拿起展开看去,大是震惊。这是一副委任状,这个西装男子居然是北洋政府任命的胶高县长,名叫李延路,估计是来赴任途中遭受土匪围攻杀害,只是不明白胶高县在西面,此人怎么来到青岛地界。 民国乱世,土匪武装林立,各种打家劫舍,围攻村庄,甚至整个乡镇县城都被土匪占据。这些土匪大部分都是贫苦农民出身,被生活所迫,才自甘堕落。当然更有一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推泼助澜。北洋政府对土匪屡禁不止,而且层出不穷,在山东最有名的当属于刘黑七的一股势力,聚拢的匪众达数千人,甚至上万人,最多的时候达到三万。 李凌叹了口气道:“人人都想升官发财,花大把银子挤破头的加官进爵,这人一身打扮还像是留过洋的,县长没做一天,就死于非命,可惜了。” 孙玉柱笑道:“那是他没这个福气,不如凌哥来做这个县长,我们兄弟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李凌知道他开玩笑,摆了摆手也没当真。 景连却眼睛一亮,道:“胶高县是谭向森老家,我看可以走马上任。我们整不过他在青岛的势力,可以到那里打击打击他老巢。” 听他一说,众人大是兴奋,大家都有一颗当官发财的愿望,如果可以假冒一下县长,也可以耀武扬威一番。李凌连忙推脱道:“我哪有那块材料,我的脸孔太显年轻,不符合县长标准,我们这些人当中,就玉柱有些老相。” 孙玉柱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年轻人喜欢别人把自己叫老,而老年人想着自己在别人眼中如何年轻,这就是人之通病。何况能当县长,虽然是个假冒的,也让他惊喜莫名,搓着手道:“我这人大字不识一个,能当县长?” 贺家棠见他表情也是一乐,也在一旁怂恿道:“你就算了,做个师爷或者跟班好了,我看就凌弟做这个县长最为合适,还能说几句洋文,绝对能糊弄一大批人。” 李凌也是蠢蠢欲动,虽然这种事情一经发现就会被枪毙,但这段时间做的哪件事情,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更何况天下大乱将起,北伐军势如破竹直达上海,而山东省长孙宗昌组织的直鲁联军堪堪抵抗,哪里还顾得了这种事情。当下就说道:“好,我们就到胶高县走马上任。” 众人将几具尸体掩埋,在马车上有一些被褥,找了个山洞休息一晚,第二天到一个集镇的时候,李凌订做了一套西装,穿在身上,头戴礼帽,胸口挂了块怀表,气质俱变。 景连都啧啧称奇,道:“确实人模狗样的,有点县长风范。”李凌无语,只是催促大家将行头都换了,然后又买下三辆马车,径直往青平县行去。 —————————————————————————— 胶高县距离青岛不是很远。前任县长离任已经足足半年,县长职位一直空缺,就在前不久,从上面下来一道公文,一位名叫李延路的人空降到胶高县任县长。虽然不知道这个县长的来历,但没人敢小觑。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做县长这个位置的,而且胶高县是有名的纳税大县,胶高县长可是肥缺。师爷常景迁最近一直忧心忡忡,怕得不到新任县长的信任而失去现在的职位。 就在师爷常敬之患得患失之际,一名门卫来报,说是新任县长已到县衙。常敬之闻言一股冷汗下流,哪有县长不走礼节,不等组织人员欢迎就直接上任的,连忙唤人去请商会会长,各乡长,县保安团长,税务局长,乡绅名流……。 李凌走到县衙大堂里,看了一眼高高的宝座和正上方“明镜高悬”的蓝底金字牌匾,有着时空逆转的感觉。登上高台的台阶,走到长达两米多宽一米的宝案后,缓缓坐在雕工精美的宽大椅上,看了看桌上的房四宝,捡起厚实的惊堂木仔细端详,重重的拍在案上。 此时师爷常敬之刚好来到大厅,突然听到一声脆响吓了一跳,差点就哆嗦在地上,看到两旁六七个人气宇不凡的扛枪站立两旁,暗自感叹县长气势惊人,连忙抱拳道:“欢迎县长大驾莅临,老朽常敬之未能远迎,还请县长恕罪。”他抬头看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县长,心中震惊莫名,看年纪不满双十,居然可以做县长职位,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公子哥来此锻炼镀金。饶是他辅助过几任县长,经验丰富,也想不到面前这人是冒充的。 李凌眼睛微眯,道:“阁下可认识我?” “久仰李县长,一直未曾谋面,今日终于一睹尊颜,实乃三生有幸,在下常敬之自从辛亥革命以来,一直在胶高县衙做文案工作,以后定为县长效犬马之劳。”常景迁恭敬的道。 旁边众人暗暗舒了一口气,包括李凌也是面色稍霁,还真怕被别人认了出来,所说的久仰不过是虚词客套。原来这是个师爷,看来也干了好些年头,刚好可以探听些虚实,道:“常师爷是吧,这是我委任状。”将从那年轻尸体身上拿来的委任状递给他看了看,又道:“我初来贵地,对胶高县不甚了解,还请常师爷指点一二。” 常敬之也暗暗舒了口气,新来县长虽然年纪不大,还好知道礼节,对自己也甚是尊重,也有攀附之心,道:“不敢不敢,县长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常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凌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胶高县可有认识我的人?知道我的来历?” 常敬之不虞有他,还暗自揣测,难道还真是省城贵族子弟,来历肯定不凡,也实话实说,道:“全县一直都仰慕李县长风采。” 终于把心放在肚里,知道这个县里没有见过这个叫李延路的人,就道:“你就将胶高县里的情况给我说说如何。” 常敬之扯了扯嗓子,道:“本县历史悠久、民风淳朴。人口四十余万,下辖八个乡镇,靠近五岳之首泰山,物产丰富,……,县长大人今日初来,一些乡绅代表还在外面等着拜见,为县长接风洗尘,不若先到伊春楼边吃边谈如何?” 众人一听“伊春楼”的名字,两眼放光,知道是一家喝花酒的妓院,大是兴奋。贺家棠假装着护卫,在一旁对李凌道:“我们初来乍到,应该去听听乡绅的声音。” 第十九章 接风 几人随常敬之来到“伊春楼”时,两旁民众顿时惊讶议论起来,喧声四起,还真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县长。特别是一些老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娃娃能当县长?而且还身穿洋人服装,感叹世风日下。 震惊归震惊,一群商贾名流、八乡士绅蜂拥而出。个个连呼久仰,人人笑脸相迎,确实让李凌如沐春风。怪不得人人想当官,不说发财,就是这些拍马屁的声音都能让人飘飘然。 贺家棠,孙玉柱等人巍然站立,冷眼相看。李凌笑容满面地大步迎上抱拳问候,逐一致意。在众人地簇拥下客客气气地步入香气袭人地大堂。 三十出头地丰腴老鸨殷勤地引领。李凌礼貌地恭请两位年长地乡绅和自己一同登上铺着红色毛毯地宽阔楼梯。齐步来到二楼北面最大地雅间观涛阁。非常周到地恳请大家入座。这才满面春风地坐在北面地主位上,再次辛苦地抱拳致谢,方才缓缓坐下。 大家虽然惊讶于县长年轻,但是彬彬有礼,都颇有好感,特别是穿着一身西装,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李凌注意到一个土黄色北洋系警服的中年人,是县里的保安团长,名叫郑崇国,长着一张国字脸,说话虽然客气,神情略显倨傲,估计在这一带权势极大。还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商会会长,名叫傅之德,被推举为代表,他站起来抖抖宝蓝色的丝缎长袍下摆,扬起保养得很好的和善面孔,抱拳致意。 李凌暗暗寻思哪个是谭家代表,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才问道:“本人听说胶高县有一大家族,姓谭,不知今天有人来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新来县长怎么问出如此话语。在民国县乡,一些氏族豪绅影响极大,可以左右县里一切格局,而县长为了政绩,往往甫一上任都去拜访地方势力,不然政令难出县衙大门。而谭家在青平县就是第一大族,当然不可能自降身份来迎接这个新来的县长。 傅之德明白这新来的县长原来是个啥都不懂的丘八,解释道:“谭家向阳兄应该在家恭候县长,还请县长明日略备薄礼前去拜会一下。” 李凌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大家看到李凌如此态度,都是心中充满疑惑,傅之德道:“不知县长籍贯何处?以前所任何职?怎的来这个清贫的县里做了县长?” 李凌也感觉自己唐突,严肃的道:“由于家父以前在张大帅统身边做事,所以能留洋海外,最近刚刚归国就被委任胶高县长,还请傅会长与各位多多支持。”李凌尽是吹嘘一番,告诉众人自己是有后台的人,而且后台不弱,不要来招惹自己。又没有点名自己父亲具体是谁。九李十八张,北洋政府姓李的人多了去了,都去猜吧。更何况离省城那么远,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捅破。 众人听他如此说,也都疑虑尽去,父亲能在省长张宗昌大帅身边做事,势力定然不小,胶高县在人家眼中也就不值一哂。而李县长西装革履,也是洋人打扮,留洋海外刚刚归来,不懂官场的规矩肯定在所难免。 顿了顿,李凌又正色道:“胶高县是历史悠久、民风淳朴的大县,又得到各位前辈的盛情款待,我深感愧疚,也感激莫名。虽然我这几年一直在海外,但时时关注国家,关注民生。现在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我既然饱学归来,定然会为胶高县尽上一份心力,绝对不能允许我们乡邻被盘剥掠夺。最近兵荒马乱,民生凋零业荒芜,又逢饥荒之年,我们应该做好保障,外据土匪骚扰,内要安定人心,我拿出些大洋,做些粥铺,免费为那些难以糊口的乡邻做些善事,希望大家鼎力相助。” 李凌恍惚中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越说越感觉自己就是一方县太爷了,不由感叹:当官真好。 两旁众人都默默不语,今日能坐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贫穷困苦之人,也都见过一些世面。以前哪一位新官上任不是冠冕堂皇,一面关注人民疾苦,一面盘剥疾苦人民。 傅之德暗笑这是一个愣头青啊,如此就好对付多了,也笑容满面的道:“李县长心怀桑梓,是我胶高县之福,我代表胶高县父老乡亲敬李县长一杯。”李凌也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老鸨刚领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捧着小吃美酒登上楼梯。众人席间欢笑盎然,纷纷举杯相邀,李凌酒量尚好,来者不拒,一会就有些醉醺醺的。李凌刻意结交郑崇国,毕竟人家是县保安团长,自己小命也可能捏在对方手中。郑崇国表现受宠若惊样子,也是一味讨好,几杯酒下肚两人就称兄道弟,一副相识多年的样子。景连怕他酒后失态,暴漏了身份,连忙劝解。 一餐晚宴喝得欢天喜地,大家尽兴而归。李凌一行人在寒冷的夜风中行走,栉比鳞次的酒楼茶肆,延绵两里,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飞檐雕梁之下,却发现大量流浪难民成堆,各种乞讨的声音不绝于耳,与周围环境极不相衬。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种现象在各省比比皆是。 在县衙门口站立男男女女几十来人,看到李凌到来,那些人一股脑的涌过来,纷纷道:“请县长伸张正义”,“请县长为民做主。” 李凌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师爷常景迁,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常敬之大皱眉头,道:“这是一帮刁民,打官司不赢,听说新来了位县长,就想拦路喊冤,我让人将他们驱逐出去。” 李凌苦笑一声,这些人还真将自己当县长了,摆了摆手,对一位痛哭流涕的中年妇女问道:“你们有何冤屈?给我说说。”那中年妇女道:“我们是银杏村村民,由于家中有两亩薄地,本来指望能养家糊口,谁料那谭家仗着家势雄厚,强买强卖,将我们村几十亩地白白霸占,乡长和谭家勾结,对我们威逼利诱,还打死了我的丈夫,强抢了我的女儿,现在只能来这里喊冤鸣屈,只求县长大人为我们做主。” 在民国的时候,土地是人生存的根本,抢人土地就是深仇大恨,李凌也相信眼前这妇女说的是真的,而打死人家丈夫,强抢民女和土匪有何区别,让李凌愤怒不已,道:“你们先回去,明天我给你们主持公道。” 而常敬之却道:“县长请先到县衙休息一会,我有情况细细禀报。”李凌知道事情不简单,在那些村民失望的眼神中离开。 不待斟茶,常敬之就道:“此事非同小可,那谭家势力庞大,掌舵人名叫谭向阳,有两个兄长在青岛闯天下,与黑帮土匪都有联系,济南省府也有他们的人,请县长三思后行。” 众人眼睛一亮,果然就是这个谭家。兄弟三人都是一丘之貉,大家本来就是找他们麻烦,没想到将头撞了上来。吩咐常敬之下去后,几人才敞开心扉说话。 景连伸出大拇指,笑道:“没想到凌兄弟还真是当官的料,你瞧把那些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乡长局长,乡绅名流忽悠的找不到北,居然没有被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孙玉柱憨厚的声音也笑道:“连我都以为凌哥真的是县长了,不如我们就别走了,就在这里安下窝得了。” 李凌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在这里最多十天,过不几日肯定就会有上级派人催粮纳税,到时候露馅就会很危险,既然来此是针对谭家,刚好借这种事把他们狠狠的打击一下。” 贺家棠道:“我们现在人手明显不足,我出去拉一批人马,训练一下。最不济也可以通风报信。就现在我们几个人,随便找个武装力量就可以把我们给灭了。” 李凌也感觉势单力薄,就道:“明日可以到外县招募一些兵丁,来给我们撑撑场面。” 县衙虽然有一些门卫士兵,但都不放心,晚上几人轮流值班。李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许是现在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暗暗后悔没有剥削这些土豪劣绅,明天找个机会让他们多吐些为妙。 第二十章 县长断案 第二日一早,县衙门口围满了人群。虽然在清末的时候就有司法局和法院,但一般都是摆设,如今新来的县长要断案,个个争先恐后的来此围观。 李凌对这县衙象征权力的宝座流连忘返,有些恍惚中真以为自己就是地方官了,把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道:“有人昨日喊冤,把人带上来,将详细情况禀报。”整个高大宽阔的大堂充满一片威严肃杀的韵味。 不一会儿,昨日那些村民就来到堂前,诉说着冤屈,一旁常敬之纪录着案件。 谭家人不在场,派人传唤,却只来个管家到旁倾听,对那些案情一概否认。 李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谭家欺压村民。谭家势大,别说那些软弱的村民难以抵抗,就算是自己手中有几把枪,也是蚍蜉撼树。心中一动,派人到大堂外宣布乡老名流、民众代表和有识之士可入内安坐旁听。 台阶下的民众顿时惊讶议论,喧声四起,一些胆大的乡邻和几个年老者随即拾阶而上,向宣布消息的人礼貌致意,随即被引入大堂。而后面更有一些人纷纷拥挤而来,一时间整个大堂两旁挤满了人群。 李凌抱拳道:“我今日来此公开断案,还请各位乡亲做个凭证,只求还民于公道。方才审理银杏村谭向阳,仗势欺人,强占土地,打死人命,霸占民女。今日又借口不来,藐视公堂,判处谭向阳死刑,择日执行。” 突然,整个闹哄哄的大厅静闻针落,个个感到匪夷所思。谭向阳是谁?不说他的外部势力,就在青平县可是一方巨擘,代表着整个青平县的乡绅势力,就这样被这个初来乍到的县长给判处死刑。虽然还待抓捕归案,可县长与乡绅针锋相斗还是头一次。乡绅势力极大,可以左右县里格局。而县长却代表着政府。 一些人如坐针灸,暗暗后悔来此听堂,而更多的人感到大快人心。谭向阳为富不仁,作恶多端,早就是死罪难饶。虽然只是宣判,很难执行。而银杏村告状的村民不明就里,听到宣判欢喜雀跃,多日的冤情压在心头,今日有人主持公道,能惩处罪魁祸首,也是对亡灵的一种安慰。有些人更是高声欢呼:“李青天。” 李凌知道自己有些胡闹,但看到底下群情激动的人群,也受其感染,暗道反正自己做个一两日县长就跑路,还是为下面老百姓争取一些利益。道:“还有什么冤情都一一禀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拄着个油亮的拐杖,颤巍巍的来到大堂,道:“青天大老爷,我有一儿子由于被屈打成招,现在关在大牢中,容老朽将详情禀报县长……。” “不用禀报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谭家得到消息肯定会查自己来历,李凌也没时间在这里耽搁,就说道:“赦免所有有罪犯,除非罪大恶极之人,统统当庭释放。” “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哪有如此任性妄为的县长。一旁的常敬之冷汗渗渗,连忙制止,李凌不理不睬,命孙玉柱开放牢门,将那些犯人全部带到堂中。 半小时不到,两三百个犯人感激流涕地作揖致礼,高呼“青天大老爷”而去。其中几个还双腿跪下,磕完头才抹泪离开。一个个衣衫褴褛萎靡虚弱地跑出大门呼亲唤友,搂着妻儿老小嚎啕大哭。而那个老年人的儿子跪在自己父亲面前连呼不孝。令台上地李凌等人唏嘘不已。 还有一批犯人与刚才那些人截然不同。个个昂首挺胸,无所畏惧。默默走到大堂中央自觉排成两排。抬起头静静看着上方的李凌,其中一位四十七八岁的中年人,道:“我们是农运会的人,县长就这样放了我们?” “哦?”李凌摸不着头脑,居然还有人被释放不想走的,问道:“农运会是什么组织我倒不是很清楚。” 那中年人有些自豪的道:“我们是政治犯,为了劳苦大众当家做主,所努力奋斗的组织,而因此才被投入监狱,希望我们走后不会为县长带来麻烦。” 李凌暗暗点了点头,估计是北伐军那边的人,就道:“当今中国战乱四起,民不聊生,我正要派人购买粮食,做些粥铺免费为百姓开放。我最是钦佩你们所作所为,我这有些盘缠带在身上,请一路走好。” 那中年人有些动容,也不客气的接下盘缠,带人扬长而去。 李凌当庭给了常敬之三百大洋,让他火速去购买一些米面,在县衙门口架起大锅,让那些街头巷尾的乞讨者排队领饭。又亲自与几位弟兄来到县衙为军队征粮的仓库,大开粮仓,救济灾民。 李凌此举,赢得全县父老乡亲的拥护爱戴,声势一时无两。 “李县长判案如神,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 “李青天自掏腰包免费送粥。” “青天大老爷开仓放粮啦。” “……”。 那些乡亲们传的神乎其神,一时间李青天不胫而走,大家奔走相告,纷纷来到县衙领粥领粮,更有一些饥民泪流满面对着县衙遥拜。 李凌眼圈一红,心中酸楚,可惜了自己不是真正的县长,不然也可以救济一方。虽然一些米面数量不大,但对那些食不果腹频临饿死的灾民,岂止是雪中送炭那么简单。 饶是贺家棠和景连等人都是感动异常,作为亡命江湖之徒,能为那些劳苦人民做些贡献,特别是看到他们眼中露出感激膜拜的神色,就有一种满足感充盈心头。 孙玉柱官瘾极大,在李凌带人开仓放粮之际,他声明代理县长职位,高坐镜堂,审理案件。 由于他是贫苦出身,吃百家饭长大,对那些达官贵人、地主乡绅深恶痛绝。断案时往往偏向那些劳苦大众,很是武断。但是所判处来的案子基本合情合理,毕竟都是那些有势力的人欺负手无寸铁的穷人。而很少有穷人敢到地主乡绅头上挠痒。当然还有一些偷窃盗抢之案,案情有些复杂,就押后再审。 案子断了不少,只是涉及到了那些土豪劣绅的利益,就很难实施下去。当然,这些情况李凌等人自然也不清楚。 ———————————————————— 银杏村谭家谭向阳听得从县衙归来的管家报告,有些难以置信的惊愕半天。他大哥被一个叫李凌的混混刺杀身亡,他刚刚从青岛奔丧回来,就得知自己被一个新来的县官判处死刑,感到好笑之余,也有一些紧张。是谁人敢捋老虎胡须,要么是狂妄无知之辈,要么就是势力熏天针对自己。更何况开仓放粮,可是死罪,没有哪个地方官敢如此干,难道是刘黑七的土匪武装冒充,随即就摇了摇头,那些土匪只求钱财,哪会管百姓死活。 他想不通也不敢耽搁,连夜派人到青岛告诉二哥谭向森,然后又令管家带上数千大洋,到省府济南查询这个李县长的来路,再行贿一些重要官员。 就在管家刚刚出门,县衙师爷常敬之就奉李凌之命来到谭家。常敬之刚进谭家大门就慌忙告罪。 谭向阳连忙将他请进屋中,很是客气的问道:“那县长是什么来路?还请师爷告知一二。”想当日谭向阳对县长都是扯高气扬,哪会理会这个师爷。 常敬之夹杂两股势力中间叫苦不迭,知道眼前这人得罪不起,恭敬的答道:“我也是昨日刚接到这个新来的县长,只是如此年纪能做县长,肯定身后背景不弱,具体他也没说。” 谭向阳眼珠一转,道:“依你看,他会不会是假冒的,或者是南方革命军的人?” 常敬之闻言吓了一跳,细细思量,道:“应该不会,我看过那份任命状,确实是真的。就在前段时间还有公文下来说有李延路的人来此担任县长。” 思索良久,谭向荣才道:“常兄此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常敬之恍然醒悟,道:“我奉了李县长命令,来恭请谭老爷去县衙走一遭。李县长言道昨日接风宴上没有看到谭老爷,心情很不好,才在今天审案的时候针对于您。” 谭向阳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时也气的发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莅临,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丘八敢犯龙颜,哼,我让他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害的我破财到济南去拉关系。走,见见这个不懂世事的小子。” 此时,夕阳西斜,暮色将要降临。谭向阳带了十几名护卫,乘着马车朝县城赶去。他也不得不去,以前来的县长走马观灯似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哪个敢不对他客客气气,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而这个新来的年轻县长不按套路出牌,虽然自己不怕,但作为这一带的乡绅领袖,名声还是挺重要的,被人家县长判了死刑,如果被到处宣扬,还不坍台。 就在行至到县城不远的三叉路口时,斜刺里冲出七八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来,个个手里提枪,不分青红皂白,直往马车内招呼,不几下车厢就遍满枪眼,等护卫反应过来还击,那些人骑着马匹早就一声呼哨,快速离去。 常敬之与谭向阳一起过来,还好没有和他坐在同一辆马车,此时吓了瘫痪在地,等他反应过来,掀开马车门帘,谭向阳早就窟窿满身,鲜血汩汩的流淌,而人已经一命呜呼。 第二十一章 接着逃 青岛谭向森虽然为了赌场与惊人利益之下,杀了其兄,毕竟亲兄弟还有那么一丝感情,但是接到自己弟弟又被人杀害,就连忙赶回老家。当他看到县长画像的时候,肺都气炸了。又是这个李凌,一而再再而三与自己作对,携带本属于自己的钱财,又来自己老家冒充县长,而且又将自己弟弟杀害,可谓深仇大恨,不得不报。 他马不停蹄的赶往济南,托关系面见张宗昌大帅,拿出五千大洋让其慰劳大帅手下官兵。 张大帅也是火冒三丈,自己组织直鲁联军在前线作战,后院被人放了粮仓,虽然只是在县城数量不多,但也是治下不严。同仇敌忾之下,马上通缉李凌,派兵严厉围剿。 而济南城的老百姓就有些不明白了,前段时间大英雄李凌打残日本人,投案自首,慷慨赴义。怎么又出来通缉李凌啦。 谭向森又星夜赶往济宁府。在大量银票的攻势下,济宁府的帮会老头子终于点头,派遣无孔不入的门徒四下联络,找出李凌等人的下落。 ———————————————————————— 设计将谭向阳骗出来杀掉,李凌一行人也不敢再回县衙,众人一行快马疾驰赶路,日夜兼程,来到范县境内,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假冒县长可谓惊世骇俗,又将粮仓开放,释放监狱罪犯。恐怕不用两日,这些事情就就传入济南,到时北洋政府肯定派兵围剿。好在大家都逃了出来,也就不必担心,找家名叫“鑫来客栈”的地方住了下来。 孙玉柱在县衙断案,有些意犹未尽,道:“我还有些案子没了结,可惜了啊。我们现在有些钱,不如到河北境内捐个县官做做,也可以光宗耀祖。” 众人哈哈大笑,知道孙玉柱为人憨厚,脾气良好,大家也肆无忌惮的开玩笑。贺家棠道:“就你这大字不识一个,还想当县官,等下辈子吧。何况当官虽好,不如做土匪来的爽快,快意恩仇。” 孙玉柱微微一笑道:“家棠哥心狠手辣,是个做土匪的料。也不就是想着强抢个良家妇女。”贺家棠也不隐藏心中想法,道:“我确实有这种想法,只是凌弟想法不太一样,我们还是合计一下到哪里发财吧。”李凌也是微微沉思,是要规划今后的路途了,老是这样漂泊也不是办法,看向身边的景连,知道他行走江湖甚久,应该有什么想法。 景连苦笑一声,道:“落草为寇那是迫不得已的做法,现在既然我们有些钱,就应该走些稳妥的路子,照我看等风平浪静些,回青岛将我们藏的那些**烟土偷偷取出来,到某个地方贿赂当地官员,开家烟馆,是不错的选择。当然要想在这民国立足,还必须有靠山才行,那游飞身后势力不弱,下次看能否扯上关系。”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一行七八人就在这旅馆暂时盘踞下来。李凌叮嘱大家财不露白,晚上如果出去嫖赌,都尽量低调些。 如此过了有七八日,景连和孙玉柱到赌场赌钱,剩下的人都跟着贺家棠到逍遥楼快活。李凌对去妓院有些后怕,也没有随行。就站在窗口遥看,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凛冽萧条,酷寒逼人,大街上依然有许多逃难的人群。还有一些孩子跟在父母身边瑟瑟发抖。 暗叹一声,李凌拿起一些昨日多余的馍饼向楼下走去。虽然很想接济一下难民,但数量庞大,哪怕他有百万身价也不够填这个窟窿,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身边事情。 就在他递过馒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一撇,居然看见一些彪形大汉向自己围过来。而不远处赌场妓院门口更是人员聚集。李凌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被包围了,而其他兄弟也还不清楚情况,他连忙展开身形,向赌场妓院方向奔去。 旁边那些彪形大汉连忙包抄,交手几下就将李凌围困在一个房屋边角地带。眼瞅着对方十来个人,知道一时半会很难挣脱,他不再突围,直接翻身朝客栈而去。 那些大汉连忙追赶,无奈对方身如泥鳅。李凌直接奔向自己客栈房屋中,拿起一把手枪,“砰”的一声,就命中一名大汉。其余人受此一阻,然后纷纷掏枪还击。 光天化日之下,枪声一响,赌馆妓院众人全部警觉。贺家棠,孙玉柱等人才发现门口有大量可疑人员,然后就是抢路飞奔。 如果凭借功夫身手,李凌或许还有一线可能冲出包围圈,但是面对对方十来支枪支猛攻,根本是插翅难飞。 本来众兄弟来到此地,没有人认识,绝对安全,也怕暴漏了身份,都将枪支放在房间里,此时却给了李凌有发威的余地。腰中别了两把手枪,左右手各拿一把,进行反击。他火力极猛,那十来人根本难登客栈一步。 李凌虽然枪支弹药充裕,但一人很难突围出去,形成了胶着状态。而对方却又有人过来增员,李凌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互开枪,政府军队警察一会就可能赶来。 就在他暗自焦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然后十来人应声倒地。 李凌定睛看去,赫然是游飞持轻机枪笑眯眯的站在远处,道:“我救你一命,以后可得感谢我哦。你没事吧?此处危险,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处院落,只见申屠孔祥居然也在。此时他一脸严肃的道:“现在谭向森买通黑白两道,都在通缉你们,你现在什么也别问,我已经备好马车,你随游飞立即离开这里。” 李凌急道:“我那些兄弟还在赌场妓院,我借用你们枪支去救他们。” 拍怕李凌肩膀,申屠孔祥道:“危难时刻不忘兄弟,很好。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听到枪声想来应该躲避起来,我在暗中观察,如有危难,我肯定会去援手。” 感激的点了点头,知道又欠他们一条命。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告别申屠孔祥踏上征途。 在马车上,李凌心下疑惑不已,自己一帮人现在处处小心,哪里泄露了行踪?更是担心众兄弟的安危。 游飞知他心意,道:“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很难逃出帮会人物的追踪,申屠大哥也是从内部知道你们的消息,就赶过来了,还好不迟。申屠大哥既然有准备,我想他们几人应该可以化险为夷,你也莫要担心。” 微微一叹,李凌道:“处处防备,还是出事了,看来这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你们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别说闯码头,就算立足都难。当年谭向荣兄弟到青岛之际,还不是拜会济宁府的老头子,每月进贡,才能存身。东北帮的黄长岭初来乍到时,做了三年码头搬运工,因为靠上了天津一位大佬才能进步。双拳难抵四手,就算是有几个生死兄弟也不如人家一个强大的势力。” 帮会人物势力居然如此庞大。李凌思索着他的话,暗暗咋舌,如今全国各行各业,哪里不是强势霸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各种势力,不能打破这些势力,就必须借这势力上位。心中一动,道:“游飞兄弟和申屠大哥不知是什么势力,不妨说说。” 游飞这次没有躲躲闪闪,有些自豪的道:“我们乃是天下第一帮——洪门。洪门兄弟,遍布全国各地,以及欧美南洋日本等地,号称百万之众。洪门弟兄之间,互帮互助。行走江湖,不带一文钱随处都有吃喝,可以结交天下豪杰。遇到敌人,只要手势一招,凡我洪门弟兄纷纷来帮,同仇敌忾。义气深重,只认光明磊落的英雄豪杰人物,哪怕素昧平生的洪门昆仲,也可以以命互助,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是洪门兄弟。” 李凌听的热血沸腾,他自小缺爱,后来与流氓为伍,意气相投。他渴望情谊,对兄弟满腔豪情,才能在流氓地痞界混的风生水起,此刻听到有如此势力,又知道申屠孔祥与游飞的为人,这不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归宿吗? 过了好久,李凌才忐忑不安的问道:“我可以加入洪门吗?” “以你这种流氓气概,洪门欢迎之至。”游飞笑道 也不理会游飞戏谑的话,望着马车外一路飞驰的景物,暗暗发誓:“谭向森,我会回来的,谁若敢伤我弟兄一根汗毛,我就搅他个天翻地覆。” ... 第二十二章 洪门青帮 洪门乃明末清初成立的一种抗清组织,具体来源有多钟说法,但最早是郑成功在台湾开山立堂,为金台山,明远堂。结拜部属四千余人,后来开枝散叶,由福建发展到全国各地。 洪门所尊崇的名将很多,如大儒顾炎武,文宗史可法武宗郑成功宣宗陈近南等,都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由于清政府大力打压,一些洪门组织就改名换姓如清朝林爽文起义上海小刀会起义两广洪门起义。还有天地会,白莲教,三合会,义和团,哥老会,红花会以及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拜上帝会都是洪门分支。 当年左宗棠带兵去征新疆,由汉口起程至西安,有一天忽然看见他的军队自动集结不听号令,排成十几里长队,问其缘故。答:迎接大龙头。左宗棠迫不得已,为控制军队只得入了帮。 后来更有名的是国父孙中山在美国檀香山时,由三合会首领介绍入会,并开山立堂,改组致公堂,创立兴中会,山名大陆山。将同盟会人员全部转入洪门。 在辛亥革命中,孙中山所领导的十次起义中,有九次的中间力量是洪门会党中人。洪门弟兄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终于颠覆清王朝统治,但也付出惨重代价。 鉴湖女侠秋瑾,她是洪门位阶高居白扇的大姐头。 领导广州起义的黄兴将军也是洪门大佬。 光复会创始人陶成章为杭州终南山的副龙头。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其中有六十八名洪门志士。 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谭人凤写道:“革命之成,实种于二百年于前之洪门会党”。 “在运动之初,惟洪门兄弟能守秘密。发动之后,亦惟洪门兄弟能听指挥。”。 “人无论远近,事无论险夷,人人奋勇,个个当先,卒有武昌起义,各省响应,不数月而共和告成,军队之功,实亦洪门兄弟之功。” …… 一路行来,游飞介绍洪门典故以及内部机密,听的李凌如痴如醉,连游飞吃饭睡觉都被李凌缠着问东问西。游飞叫苦不迭,当初为了切磋武艺他对李凌软磨硬泡,现在是反过来了。 两人赶了辆马车昼行夜宿。洪门兄弟遍布天下,有时候打尖住店,果然不花一文钱,游飞只是手势一打,说出各种切口隐语后,素不相识就被待为上宾。李凌心潮澎湃,越是对洪门了解,就越是好奇,恨不得立马入了帮,好在游飞这次是带他面见内八堂大爷,很可能就大开香堂,举行入帮仪式。 洪门分支很多,大都以山命名,他们这一系为春宝山,正义堂。总舵在江苏扬州,是当年任春山与徐宝山合开的山堂,各取两人一字。 李凌暗自嘀咕,原来山主是两人,还有个和师傅同名的。也没想到在南方广州闹的轰轰烈烈的孙中山居然也是洪门弟兄,大哥李延棠,还去投奔他入了黄埔军校。如果孙中山打了天下,岂不是洪门弟兄做江山。突然想到一事,道:“游兄弟与申屠大哥前些时候专门打击日本人,是不是奉了洪门龙头大哥的命令行事?” 游飞支支吾吾,稍显紧张的道:“此事与山堂没有关系,以后你也莫要提起,这种事情传出去后果相当严重。” 李凌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事关重大,想他在济南城只是打伤一名日本商人,就被政府通缉,甚至交给日本领事馆。而他们俩居然杀死几个日本人,被人知道是多么耸人听闻,但更钦佩两人侠肝义胆。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对外透漏半个字。 洪门内部等级严密。一座山堂中按职责分为内外八堂。洪门前人有规定,只能从老幺一步步的攀爬才能做到山主,也就是龙头大爷。洪门山堂等级如下: o山主;或称“寨主”“龙头”大爷。广东也有称“大排”“阿妈”。 o副山主;或称“副寨主”“副龙头”大爷 *内八堂(内八堂皆为“京官”) o香长;或称“圣堂”大爷开香堂时的主香人,为客卿。有的地方称“白扇”。 o盟证;或称“中堂”大爷开香堂时的盟誓人,为客卿。 o坐堂;或称“左相”大爷总管山寨事务。 o陪堂;或称“右相”大爷协助总管山寨事务。 o管堂;或称“总阁”大爷负责人事升降赏罚。 o执堂;或称“尚书”大爷负责人员组训工作。 o礼堂;或称“东阁”大爷负责教育礼仪。 o刑堂;或称“西阁”大爷执掌刑法。 o护印大爷 o护剑大爷 *外八堂 o心腹;“刑副”大爷领军武将。 o圣贤;“圣贤”二爷军师,负责谋划。 o恒侯;“当家”三爷总管财务粮饷。 o金凤;“金凤”四姐。 o管事;“管事”五爷负责总务,又分承行执行红旗蓝旗黑旗。 o巡风;“花官”六爷负责巡查,又分内巡风外巡风巡山光口。 o银凤;“银凤”七姐。 o贤牌;“贤牌”八爷登记功过,又分镇山守山。 o江口;“江口”九爷管理人员与升迁,又分检口斜口守口。 o么满;“么满”大爷或称“辕门”,负责杂务的士兵,又分总么满执法辕门大么小么大满小满铜章铁印。 李凌听到那么多的职位,组织形式仿效梁山泊,以“山”命名排序,也就明白了洪门确实是个推翻清政府的地下组织,也不免好奇的问道:“游兄弟是什么职位?” 游飞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道:“我入会几年没当扎,现在还是个老四九,就是人家说的马仔。不过以我的功劳早就可以升职了,这次回去就问问管堂大爷。 “那申屠大哥呢?” “申屠大哥可是内八堂刑堂大爷,掌管整个山堂生杀大权,人人对他噤若寒蝉。谁若触犯帮规,那难逃他的法网。” “那只要不犯帮规不就行了。” “你敢保证一点不犯啊?洪门三十六誓言二十一则十禁十刑。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挨上三刀六个洞。” …… 这日路过藤县,李凌突然想起师傅送给自己的一方订情的玉佩,自己也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未婚妻。当下就对游飞道:“我们现在应该安全了吧。当初我离开济南城的时候,我师傅曾经言道有一位故友家在藤县,如果我们不急着赶路,就拜访一下如何?”游飞无所谓的驾着马车,道:“藤县可是青帮地盘,难道你师傅和青帮有什么瓜葛?” “怎么又出来一个青帮?我也不甚清楚师傅他老人家的事情。” “当年清政府为了对付洪门,特意扶持洪门叛逃出来的三人,建立了青帮。青帮是漕运起家,一般靠近大运河两岸,后来因漕运改为海运,青帮遂在上海天津及长江下游的通商口岸沦为流民组织。” “原来是叛徒,洪门为何不清理门户?”李凌对叛徒最是痛恨,当日在济南城,沈天福出卖自己,就被贺家棠一刀剁了。 “尾大减不掉,那三人都熟悉洪门内部机密,别说清理门户,光洪门就损失巨大,死了好多英雄好汉。太平天国时期,青帮一百零八码头官,被太平军杀了五十六个。最后定下协议,凡是青帮船只看到洪门人员,全部降旗倾斜,表示摇首乞尾。对了,谭记赌场与济宁青帮关系匪浅,就是靠他们势力才得以在青岛落足,最近对你们围攻的人也是济宁府一位青帮老头子的门生。” “济宁府的老头子,嘿嘿。先挂上账,以后再算。谭记赌场的老板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青帮叛徒搅合在一起,下次回到青岛,我帮洪门清理了青帮这个外围。”李凌狠狠的道。 洪门及至清雍正年间,历史正处于康乾盛世的中叶,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洪门内部更是出现了“反清”与“保清”两种思想。矛盾不断激化,以潘兴为首的“保清”一派正式脱离洪门自立门户成立青帮。 满清覆灭之后,洪门青帮已经失去其意义价值,一些帮中大佬纷纷借势发展个人力量,而藤县就有一位在民国帮会中举世轻重的大人物张敬湖。 张家太爷张敬湖曾任七十七混成旅旅长兼通海镇守使(相当于后世省军区司令员)。驻防南通,管辖范围包括南通真如泰州崇明启东及江浙沿海各地,晋授“陆军上将”。 张敬湖江淮一带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他慷慨仗义,从来不忌讳自己的青帮帮会出身,一些军政要员工商界人士以及地痞流氓,无不找门路求人引见,拜他为师。到了后来,江淮地区徒子徒孙实在太多,张仁奎也不再以“镇守使”发号施令,干脆以青帮“太爷”的名号处理政事——因为无论警署官衙商会,领头人物无不是张的弟子。 在张敬湖老家山东藤县,其势力庞大,各种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被誉为藤县第一家,当然在整个山东省也首屈一指。 张家有一女名叫张可馨,出落的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年方十八,尚未婚配。如此大家闺秀,那些远近闻名的大家望族无不想以此联姻,但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多少媒人踏破门槛,张家也不为所动。因为张可馨在襁褓中就已经与人订下婚约,虽然至今男方杳无音讯。 ... 第二十三章 张可馨 张敬湖长子张发耀最近从济南武备学堂归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同学叫高世品,其父乃是山东省长张宗昌手下一员大将,颇具权势。而这个高世品来到张家后,就被张家小姐张可馨迷倒,整日里魂不守舍,就算学校开班,也是乐不思蜀。 张发耀虽然知道小妹订有婚约,如今更到了婚配的年龄,不满对方十几年来的毫无音讯,也乐的撮合与同学高世品。受不得高世品的软磨硬泡,经常制造些两人见面的机会来。 如今已不是清朝裹足时代,现在女孩子也开放了很多,张可馨虽然对高世品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排斥。毕竟他家世显赫,人又是相貌堂堂。 今天在书房中,高世品得意洋洋的卖弄着自己的书法,他虽然对读书了无兴趣,但儿时在私塾先生戒尺的熏陶下,倒也写得一手好字。张发耀拿起看去,大加赞叹道:“高同学书法笔走龙蛇,奇丽超绝,秀劲绝伦,不错不错。” 张可馨听了微微蹙眉,虽然字写的不错,但也担不起如此夸奖。 高世品早在一旁察言观色,知她不喜,连忙道:“不如张小姐展露才华,让我也一饱眼福如何?”也不待她推脱,就连忙殷勤的递笔酿墨。张可馨稍稍谦让就拿起毛笔,一行绢细秀美的字体跃然纸上。 高世品如获至宝,赞不绝口:“果然是清妍潇洒,轻灵典雅,墨彩艳发,空灵绢逸,让人叹为观止。太好了太好了……” 此时丫鬟秀娥从门口进来,看见这一幕,小声嘀咕:“马屁精。”声音不大,但书房内三人都听到了,场面一时尴尬,高世品更是老脸通红。 张可馨杏眼一瞪,道:“不是差你买些布料,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秀娥也知道有些唐突,连忙道:“刚才在门口有两个年轻人要拜会老太爷,就拿出一支玉佩出来,让我交给老太爷。”说着就递出手中雕刻精美,显龙凤呈祥的半截玉佩。 张可馨看到玉佩,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抓起东西就往闺房小跑而去,不一刻出来,手上拿着两片,放在一起正好严丝合缝。 张发耀也是脸色郑重,知道事关重大,连忙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还在门口候着。” “快快有请。” 高世品莫名其妙,眼中一向优雅娴静的张可馨竟然如此失态,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发耀也是一脸期待,道:“可馨的未婚夫上门了?” 高世品突然间怒发冲冠,道:“什么?三小姐还有未婚夫?啥时候订的亲?” 两人心事重重,也懒得理他。 谁说少女不怀春,张可馨早以过了及笈碧玉之年,自己闺阁姐妹早就出嫁做为人妇,也暗恼未婚夫不来提亲,心里也幻想着自己的未婚夫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卓尔不群,满腹经纶。如今未婚夫终于踏门,她心如鹿撞,如何不激动。 李凌与游飞踏步行来。 张发耀眉头微微一皱,眼前两人身材瘦削,都是一副街头流氓打扮。不禁大失所望,也不好说什么,连忙道:“欢迎两位大驾光临,不知哪位是任公子?” 李凌道:“我叫李凌,奉我师傅之命前来拜会,这位是我兄弟游飞。” 张发耀打量着李凌,估计就是此人,虽然姓李,但民国乱世,改名换姓也甚多。看似英气勃发,说话谦虚,傲气内敛,一双眼睛笑意中带着深邃。虽然和自己想法相差甚远,但也算是一人物。 张可馨一张娇俏的瓜子脸紧紧绷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李凌,似乎要看穿他一样。她望眼欲穿,难道就是为了等这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心目中未婚夫完美的的形象顷刻间支离破碎。有些哀叹自己命运,自己才貌双全,自恃甚高,难道就嫁给这样的男人平平庸庸的过下半生。 李凌也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子,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瓜子脸蛋儿,眼如点漆,清秀绝俗,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她手中拿着李凌的那一方玉佩,只是多了另一半,看来两个是一对儿。 大家相互打量,场面一时寂静,倒是高世品哈哈大笑起来,原先的烦恼不知不觉的化于无形,眼前这个叫李凌的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张发耀反应过来,知道怠慢客人,连忙道:“不知李兄师傅尊姓大名?来此可经过他允许? 李凌道:“我师傅乃任春山,我离开家时,受他叮嘱,一来拜会张老太爷,二来提亲。” 点了点头,张发耀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虽说长兄如父,但我父亲健在,我也难以当家做主,还请李兄弟容缓两日。” “那是当然,婚姻之事自当有长辈安排,我们小辈也是听之任之。”李凌此来也是只是看望一下,也并非想立马成婚。突然想起齐鲁大学的林雅芷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是否还对自己一往情深,这件事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高世品在一旁突然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你自个跑来提亲岂不是乱了礼法,当是家教不严,败坏风气。” 李凌眉头一皱,眼中精光微闪,问道:“这位仁兄何人?” 张发耀苦笑道:“此乃我济南武备学堂同窗好友高世品。” 李凌冷笑一声,道:“要请教高兄,何为礼法?何为风气?自民国以降,五四运动以来,提倡新文化运动。同学间更是自由恋爱,难道说两人恋爱前还要求中间媒人传送一下秋波不成?” 张可馨虽然暗暗失望,不过听他说话有趣,也不禁“噗嗤”一笑。 在心爱的人面前被人挤兑,高世品拉不开面子,更何况这人还是张可馨的未婚夫,也想刁难一下对方,就道:“山东乃孔子故乡,几千年尊崇儒道,前人规矩不可改,礼仪不可变,难道你学堂没听过吗?” 李凌知他故意找茬,心下大怒,剑走偏锋,道:“你的意思妇女裹足,男人留辫不可废?当年一些前清遗老也是你这般想法。” “你……。”高世品吃瘪,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转移话题道:“张小姐金枝玉叶,并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染指的,你是学识渊源,还是家族书香门第,仰或功成名就?” 虽然知道他故意挑衅,李凌也认真想了一下,自己在齐鲁大学失学,家庭是土地主和文雅沾不上半点关系,饶是如此还被驱逐出家族。功成名就离的更远,在济南城被通缉,在青岛又无藏身之地。 此时张家族人知道千金小姐的未婚夫登门,个个好奇全部涌入房间,见到李凌后纷纷评价出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道行。” “你可听过鸭子还想飞天。” “不自量力,三小姐何等样人,岂会看上这种地痞流氓打扮的人。” “是啊,是啊,也不撒泡尿照照。” “……”。 两旁尽是张家族人议论纷纷,由于张可馨在张家地位极高,一些年轻人更是奉为仙子,一番评头论足之下,对李凌的话语掩藏不住的刻薄。 高世品见对方答不上来,心中一阵鄙夷,得意洋洋道:“我出身名门,自小苦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骑马射箭,刀枪剑棍,武术枪法无所不精,可谓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当与张小姐绝配。” 张可馨听的他话有些羞恼,面色通红。而张发耀却没有阻止,也想称称两人的斤两。倒是来到这里一言未发的游飞,两眼放光,怀抱双手,饶有兴趣的看戏般站在一边。 李凌有些悲哀自己身世,自己从小就活在别人的声讨口伐中,哪怕离开李家庄,离开济南城,也是别人讥笑讽刺的对象。此时也明白高世品为何针对自己,冷冷的道:“原来阁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还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啊?” 似乎没有听到李凌的讽刺,高世品走到书桌旁,拿起一副字画,意态狂妄的道:“这有两副书法,你来评定一下,看你眼力如何?” 李凌每次碰到困难,是愈挫愈勇,现在更是充满斗志,看两副字画笔墨未干,稍稍转念,就猜出个大概,拿起最后一幅道:“这几个字笔法秀逸,灵动飘逸,匀称俊俏,古雅端庄,笔如其人,应该是一位涵养极高的女子所作,不知猜的对与不对?”他也是稍稍的拍下马屁,果然看到张可馨黛眉舒展,颊边梨涡微现。 而李凌又拿起另外一幅,只是随便瞄了一眼,就道:“这幅字如同蚯蚓出洞,面目不清,粗率马虎,轻浮不端,应该是一位人格品味很差又狂妄自大的家伙所作。” 张家兄妹闻言,知道李凌反击,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高世品怒气上涌,喝道:“鼠目寸光,粗俗不堪,果然没有一点学识的样子,还在妄自菲薄,不如你也写上一副让大家点评一下。” 李凌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走到书桌旁,悬肘曲腕,挥笔泼墨,顷刻间写成四个字:“文治武功”。 ... 第二十四章 比试 静,此时整个房间一时寂静,大家都是识货之人。李凌所写的字体雄奇遒劲,苍劲率意,强健洒脱,几人都自叹弗如。李凌也是暗自得意,当初跟着师傅任春山被逼着没少学东西。 张可馨妙目熠熠生辉,一会观望字画,一会又盯上李凌,也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张发耀倒是神采奕奕,大声称赞道:“果然是一手好字,笔如其人,李凌兄弟应该也是光明磊落,胸襟坦荡之人,真是幸会啊。” 高世品虽然也很想挑点毛病出来,但想想对方比自己书法强了几倍不止,心中狠狠的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了,说道:“兄台题了‘文治武功’四字,看来手底下功夫应该不错,在下不才想请教一二。” 他话一说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游飞就笑了起来,不过也不点破。而张家兄妹却想到李凌看似身体孱弱,如何能比得起高世品雄壮,也暗暗摇头,感觉高世品欺人太甚,正要阻拦一下,却见李凌说道:“悉听尊便。” 高世品闻言大喜,自己从小学习搏击之术,这两年在武备学堂更是天天早晚操,想来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家院落极大,一大帮人轰轰闹闹的来到操场上,饶是一些张家长辈也闻到风声纷纷来此观望。 高世品暗道,今日扬威的时候到了,能在心爱之人面前显摆一下,又能得到张家族人认可,这个李凌正巧是自己的垫脚石,自己还应该感谢他。干脆利索的击倒他,然后赢得美人归。想想自己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英姿飒爽,当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 李凌明白他心思,再不废话,拉开架势摆出起手势。 两人切磋应该先有最起码的礼节手势,而高世品为了显威,冲上来直接挽了个拳花。李凌知道他秉性,细眼看去拳头只是花招,毫无力道可言,全部畜力在双腿之上,而两腿之间也并非衔接自如,前轻后重,左腿欺敌,后退用以致胜。也就是说,如果李凌疏忽,对方先是示弱,接着双腿就会一阵狂风骤雨般的雷霆攻势,然后一个完美的踢腿,再来一个潇洒的转身,如此才方显他大家气度,风采照人。 既然看穿了对方意图,李凌心头暗笑,如此幼稚的人如果在战场上不知死了几次。他纹丝不动的见招拆招,一点不急的慢慢等待。 其实张家以武传家,习武之人甚多,里面也有不少人看出高世品意图,只想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有什么不可的。更何况高世品功夫底子确实不弱,人也相貌堂堂,其父又是省长麾下一员大将,丝毫不比张家逊色,两家联姻属于强强联手,大家也是乐意看到。如今有个其貌不扬的李凌横插一脚,而且还是以小姐未婚夫的身份出现,也都想看看他吃瘪的模样。 果然,高世品收拳出腿,右腿一招横扫乾坤,骤然扫来,然后就是一个华丽的转身,左腿如猛蛇出洞,迅疾攻击,就等李凌身体飞出。 “砰”,一道庞大的身体被直接踢飞,在空中持续几秒钟,然后重重的撞在地上,惹的尘土飞扬。大家定睛看去,却是高世品魁梧的身体落地,灰头土脸。 高世品脑子嗡的一下,一阵呆滞,太让他难以置信了。这些想法是他酝酿好久的,甚至被踢飞的各种动作也是他想好的,虽然一模一样,只是被踢飞的是自己。不对啊,自己应该站在那里意气风发的。 旁边众人见李凌竟将高世品的花哨想法先做了出来,只是做的更干脆利索,甚至比高世品想的还要完美,无不心下骇然,李凌的功夫居然比高世品高出几个档次都不止。当然也只有李凌自己知道,他从小与地痞流氓战斗,经验何其丰富。 高世品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正要拼命,却被张发耀拦了下来,低声安慰道:“高兄息怒,这不过是随便竞技比试,何况你专长不在此,请到房内喝茶歇息。” 本来是安慰高世品的话语,听在他耳中就是变了味,稍稍冷静下来一想确实也对,自己最擅长枪法,功夫虽然不错,但也没有付出真正心血,而现在看到李凌镇定自若的样子,竟然有些戚戚然,知道手底下功夫确实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也为了找回场面,就说道:“张兄所言极是,还要借助张家枪支,来比试一下枪法。” 张发耀一阵愕然,向李凌望去。李凌一声冷笑,知道对方还不死心,而张家竟也跟着胡闹,心底已有成见,也不说话,就点了点头。 张发耀授意一下,已经有人取出两支勃朗宁m1910手枪与靶台。这种枪俗称花口撸子,枪身质量轻,后坐力小威力适中杀伤力大,非常适合作为军警两用枪弹,李凌早就对这种枪支垂诞三尺,只是无缘得到,如今把玩着更是爱不释手。 高世品冷哼一声道:“就以前方靶台为基准,枪里有七发子弹,七发尽出,看谁更接近中心为胜。”将枪随意拆装一下,子弹上膛就当先瞄准,“砰”的一声,打出了三环的成绩,暗叫可惜,以自己水准最低是二环以内。 李凌也是拆装一下枪械,毕竟要熟悉此枪原理,也顶弹上膛,一枪击出,打出了五环。高世品见状冷笑一声,知道对方差的太远,果断上膛,“砰砰砰……”,一连七枪全部射出,然后就是华丽丽的将枪往身后一甩,负手而立,心想窝囊大半天,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高世品除了一枪打中三环外,剩下的都是二环以内,甚至有两枪打在中心点上。大家不约而同的盯着李凌看去,只见他第一枪打出糟糕的五环,然后闭目思索着,然后又是一枪,打中三环,接着就又闭上眼睛。高世品冷哼一声:装蛋。 李凌虎目骤然睁开,也是“砰砰……。”一连五枪,每一枪都射在中心点,然后学着高世品抬手扔枪,意态潇洒。 此时,偌大的操场上静闻针落,个个难以置信李凌枪法如此传神,只是前两枪打在了三环以外,剩下的全部命中目标,称为神枪手也不为过。到得现在,张家众人才开始注意这个李凌的年轻人,加上刚才的书法与拳击,如此优秀,当可以与张家小姐匹配,也不知道方才侮辱他的话有没有被他入耳,不然得罪张家女婿,可不是闹着玩的。 人就是如此现实,表现出强大的实力,就会受人尊重。 张发耀眼中放光,知道自己眼拙了,对方竟然是一位人才,连忙悄悄派人通知老夫人。张可馨妙目顾盼间,已将刚才的轻视收回,也不明白这个与自己有着婚约的人,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只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高世品自己最得意的东西,被一件一件的轻易剥夺,老脸早就挂不住了,强自镇定的道:“武功枪法只是雕虫小计,也不过纠纠武夫,在安邦定国的军事上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兵法才是根本。”虽然如此说,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自己在武备学堂读书,也只有这点依仗了。 “高兄所言极是,”李凌道,然而话锋一转:“技巧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而高兄名为高世品,家世人品居然如此低俗,还厚颜无耻的谈兵法。历史上纸上谈兵的赵括,也是和你一般夸夸其谈。哼,也不怕丢了祖宗脸面。”他话语极重,当然如果 他不激烈反击,也就不叫李凌了。 高世品闻言怒气冲天,想发作又不敢,只恨自己没带几名保镖护卫。刚好看到张可馨嘴角含笑的站在一旁,拽下脖子上的一根项链道:“这是纯金打造,是我周岁父亲亲手为我定制,希望能送给张小姐作为定情信物,我马上回家让我父亲托张宗昌大帅前来提亲。”说罢不无炫耀的晃动着这条项链,拿出张大帅来施压,只怕他们还顶不住压力吧。 李凌勃然大怒,自己也并不是非张可馨不娶,如此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算是老实人也发火了,更何况李凌是那种快意恩仇的人,当下就道:“你这是暴发户的心态,以为张家很穷图你金银,我这有一副前朝贵妃的耳环,如不嫌弃就送给小姐做鞋上的挂饰吧。”拿出一对雕刻精美,镂空了的耳环出来。这副耳环当然从谭公馆得来,只是那秦丰识货认了出来,李凌就带在身边了。 “哇……”。两旁众人啧啧称奇,金银耳环并不重要,可贵的是前朝物品,而且是贵妃挂饰,流传至今当是价值不菲,更是充满好奇,众人纷纷上前围观。 而张可馨见两人说话,全然不顾自己感受,恼羞之下,跺了跺脚奔向屋中。 高世品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本来要找个垫脚石,只是时运不济,反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了。大袖一甩,愤怒而去,心中暗暗的道:你给我等着。 如此过了一会,不知谁喊了一句:“老夫人有请李少爷。” ... 第二十五章 君子不可辱 虽然一向胆大包天,李凌现在心中却有些紧张。当然,任谁第一次拜见岳母,都不会有平静心态。跟随着张发耀来到一座内堂,只见一位老妇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虽然年逾六旬,但精神矍铄,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 李凌连忙行礼道:“小子李凌拜见老夫人。” 张夫人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道:“既然你带玉佩而来,春山兄现在可好?为何你姓李?老妪也有一些闹不明白了。” 李凌连忙解释道:“当年师傅一家二十口人命被奸人陷害,他只身逃生到济南城郊以算命为生,在我从济南出来的时候,师傅就将这方玉佩传与我,让我来此处提亲。” “什么?”张夫人震惊的道:“春山兄家族被人陷害?这些年他流落何处?为何不来我张家求助?哎呀!可怜啊。”一副哀怨的神色。 见她神情悲伤,李凌也是心中凄苦,当年师傅一个孤苦伶仃的糟老头,亲眼目睹一家二十几口人命,在自己身旁一个个的倒下却无能为力,对他是何等摧残,这将近二十年的生活又遭受了多少思苦煎熬,也幸好这些年有自己在一旁陪伴他,能为他分担一些忧愁吧。 张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他这些年过的肯定不好。唉!没想到啊,他们居然遭此大难,春山兄可是我张家大恩人哪。现在他在何处,我亲自去请他过来。” “师傅最近这两年飘忽不定,只是说等我成亲的时候再来由他主持。”李凌答道。 张夫人想了想,道:“当年小女与任公子订有婚约,如今任公子早已经作古,这件事容我们思索一下。既然你师傅派你过来,你就先在这里住上两天,毕竟我们家老爷现在外地,我派人通知他。” 李凌也知道这件事有些慌缪,人家张小姐毕竟不是和自己订的婚约,却让人家嫁给自己,也只有师傅能想出这种事情来。不管了,既来自则安之,先住下再说,点了点头道:“一切凭夫人安排。” ———————————————————————————— “什么?太好了,终于不用履行什么婚约了。”张可馨得到消息后心花怒放,原来自己未婚夫早就不在人世了,而这个叫李凌的居然是个冒牌货。 也不由的她不高兴,想她张可馨出身名门大族,才貌双全,多少公子少爷趋之若鹜,都不能入她法眼,向来心高气傲,怎会随便找个男人出嫁。这个李凌虽然有些本事,可也不是她理想中的白马王子。以前受制她的婚约现在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丫鬟秀娥自小与小姐在一起生活,两人关系极好,也没有顾虑,道:“虽然任家公子早死,但人家父亲没死,还收个徒弟来提亲。想我们家老爷一向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怎么会推脱呢。” 本来笑靥如花的俏脸定格住,张可馨知道她说的在理,那心情彷佛从天堂一下子掉落在地狱,她有些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爹爹回来,事情很难逆转的,这怎么办啊?” 秀娥道:“小姐,那李少爷也挺好的,只不过没有那么帅气而已,你想找什么样的姑爷呀?你如果不同意只能自己跟他说,然后在老爷回来之前劝他离开。” “对,我就劝他离开。”张可馨微微思索一下道。 —————————————————————— 李凌与游飞闲来无事,正在张家提供的房屋中下棋,两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此时刚好张家小姐张可馨推门进来,两人愕然,难道现在女孩子真的那么开放,结婚之前还来联络感情不成?游飞促狭一笑,连忙将自己有些式微的棋局打乱,道:“这把算和棋。” 李凌面对张可馨无所适从,连忙起来让座。 张可馨貌似关心的道:“你们远来辛苦,这里是不是还能适应?我这有几片金叶子,就拿去买写日用品吧。” 金叶子这种黄金在豪门大族里流通甚广,但也不是随便拿到街上做为普通货币。 虽然有些疑惑,李凌也不说话,静等她下文。张可馨又道:“只知道李大哥家住章丘,不知家中还有何人?毕业什么学校?你现在从事何种职业?” 李凌最是头疼别人问这种问题,也不好隐瞒,道:“在下惭愧,前段时间在齐鲁大学医学专业学习,后来因故退学。家中有父亲与两个哥哥,只是断了关系。至于我现在居无定所,没有正当的职业。” 张可馨闻言突然有些委屈,这就是父母让自己嫁的人?老大不小一事无成,与家庭断绝关系,大概就是被驱除家族。一副对襟短打服装,直让人想起街头地痞流氓。既然如此,本来还有些歉然的心思荡然无存,狠了狠心道:“当年我父亲给我订了一门婚约,但既然一方去世,我想……我想是不是解除这份婚约。” 李凌闻言眉头一皱,也知道此事确实有些荒唐,但被人当面退婚也有些萧然。听天命尽人事,既然这样也好回去跟师傅有个交代,有些心灰意冷的道:“如果张小姐解除婚约,还请禀明你父母大人,如果都没什么意见,我就离开这里。” 本来合情在理的一句话,听在张可馨的耳朵就不同了。如果告诉父母,不就是让父母给自己施压来委嫁与他,这个李凌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当下俏脸一仰,道:“你也清楚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虽非什么金枝玉叶,但也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如果让我嫁与一个飘无定所的流浪汉,我是宁死不屈。” 李凌虽然自小受到很多侮辱,但被别人如此轻视,也是心中大怒,冷声道:“好一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你只不过出生个好人家罢了。流浪汉又怎么了,天下流浪漂泊的太多人了,你也莫要瞧不起。” 张可馨面露不屑之色,嘴角拉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是什么人,也不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在那里羞辱别人。我告诉你李凌,我若嫁人就是文能著书立说,武能拜将晋侯,你如能达到一项,我二话不说就嫁了。” 李凌最是看不起这种骄狂自大之人,特别是仗着有点姿色就不知所以,目中无人。如果自己真成为将军,就冲这句话,给自己做姨太太都不能要她。冷笑一声,道:“大军阀张宗昌符合你的标准,你还是去找他吧。” 张宗昌人称三不知:钱不知有多少,兵不知有多少,姨太太不知有多少。 “你……你个泼皮无赖,”张可馨柳眉倒竖,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喘了几口气,压下心中怒火,道:”我可以给你补偿,你说多少?这些金叶子看不上眼是吧,好,秀娥,将盘子端过来。”门口一旁立着的秀娥走了进来,手托托盘,上面放着一排排的黄澄澄的元宝。 游飞瞪直了双眼,这么多的元宝将近能抵得上在谭家得到的财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出的。 张可馨微微扬起雪白的下颚,宛如公主施舍般,等待着对方乞讨。这些财宝,多少人梦寐以求,在她的认知中,能让任何人疯狂,虽然她知道李凌能拿出一副前朝耳环,但想来也不是正儿八经得到的。 与张可馨所期待的有些不同,在她话出之后,面前的年轻人,身体猛的剧烈颤抖了起来,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张还有些稚嫩脸庞,现在却是狰狞得有些可怖。 虽然多年来遭受着嘲讽,不过在李凌的心中,却是有着属于他的底线。张可馨这番高高在上,犹如施舍般的举动,正好狠狠的践踏在李凌隐藏在心中那仅剩的尊严之上。 李凌无处发泄,提身飞腿,一脚踹出,托盘应声掀飞,那些财宝纷纷掉落在地上。拳头紧握,漆黑的眼睛燃烧着暴怒的火焰。牙齿在颤抖间泄露出杀意凛然的字句:“你,我不稀罕,我只是过来了却师傅一段心愿。你不过长了一副稍微好点的臭皮囊,现在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会要你。” 张可馨吓了一跳,随后就是怒气勃发,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也顾不得淑女形象,颐指大骂道:“你个流氓无赖,那你来我张家做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难道你爹妈没教你……。”说到这儿突然住口,他看到了李凌面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而眼中却猩红一片。是一股杀气能透人心扉,摄入灵魂。像狼的眼神。 蹬蹬蹬,连退数步,张可馨犹自惊悸,不明白在自己家中为何被他吓怕了。 李凌心中唯一的净地就是自己的母亲,虽然一直出现在梦中,但绝对不能允许别人有一丝不敬。此时他第一次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他目露凶光,就算旁边的游飞都是吓了一跳。如果是孙玉柱或者贺家棠在这里,绝对理解李凌此时心情。当然如果他们两人中有其中一人在这里,早就大闹张家了。 缓缓隐藏着心中的愤怒,李凌沉声道:“我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出众的外表,但莫要欺我少年穷。”捏紧拳头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受辱,绝对最后一次。他要摆脱贫困,要出人头地,心底一次次的呐喊,一定要成为人上人。 张可馨也气血上涌,正色道:“我从不看人家世外表,你若三年之内有所作为,我凡事依你。” “婚约可以退,君子不可辱。三年之后我若不死,必定登门造访,告辞。”李凌咬紧牙关,大踏步而走。 三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他一定要来,不是为了婚约,而是争的这口气。不是为了以后有所成就而显摆,而是告诉她生活在社会底层人物的人格与尊严,不可以侮辱。 ... 第二十六 寒光寺 秀娥也是吓的不轻,过了良久才拍着胸口道:“他这种人还君子,流氓还差不多。”她知道自家小姐向来崇拜英雄豪杰,而李凌自诩君子,却将小姐比作反面人物了。 张可馨虽然目标达到了,可心中委屈更甚,妙目通红,泫然欲涕,我见犹怜。 “是谁欺负我家小妹了,大哥给你出头,”张发耀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进来。看到大哥,张可馨“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张发耀爱怜的拍拍她脑袋道:“受什么委屈了啊?我可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那同学高世品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李凌竟然就是前段时间在济南城闹得纷纷扬扬的那位英雄,你可嫁了个好丈夫。” “什么英雄啊?”张可馨一脸疑惑的问,哭过之后面目桃红。 张发耀兴致勃勃的道:“就是当初你们女中讨论的那个济南城的英雄啊。就是他奋不顾身,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将日本人打成重伤。后来被政府通缉,交给日本人。当初你还托我送送英雄一程,当时我因有急事,没赶上,没想到来此提亲的竟然就是这个李凌。” “啊…?”张可馨悚然一惊,掩着红唇,久久回不过神来。 张发耀道:“走,带我看看他去,也不知道他如何逃脱日本人的魔爪,如此人物应当好好结交一下。也应该提前通知他,别让高世品串通日本人再对他不利。” “他已经走了。”张可馨有些心虚的道。将自己劝解李凌以及两人争执的事情说了一下。 “什么?”张发耀大是震惊,指了指她,终究不忍责备,叹息一声。 过了一会,张可馨才弱弱的问:“你能不能将他的事情说一下?” 张发耀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问,李凌何等英雄好汉。他当日为了救一名路人不被日本人凌辱,才惹出大祸,他家中族人为了自保,将李凌驱逐出家族。李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依然将暗中沟通日本人的汉奸沈天福杀掉。” “当时他所在的学校有外籍校长欲将他开除。此事惹火了全体师生,全部罢课游行反对。后来他为了不连累别人,大义凛然投案自首,慷慨赴难。” “在押解他的那天,送别他的父老乡亲将济南城正阳街围的水泄不通,人山人海,无不痛哭流涕,感叹英雄末路。济南城多少人知道他因此事被驱除家族,怕他死后成为孤魂野鬼,都将他的灵堂牌位供奉着。最后他说的一句话:慷慨赴大义,挺身断头台。更是广为传涌。与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和汪兆铭的引刀一为快,不负少年头,并称绝唱。” “慷慨赴大义,挺身断头台。”张可馨面色灰白喃喃自语,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五味俱陈。又想起他临走时的一句话“婚约可以退,君子不可辱。”一时竟然痴了。 “这还是其次,就在前一段时间,李凌不知为何成了胶高县新任县长。自己出钱做些粥铺免费为灾民提供热饭,又大开粮仓救济民众。在县衙公开审理案件,将那些历年冤案平反昭雪。为了替农民讨回公道,将胶高县第一恶霸绳之以法。如今李凌在青平县被敬若神明,一些老人孩子都跪在地上高呼:李青天。” “啊……?”张可馨百感交集,自己一直不是敬重侠士英雄人物吗?李凌如此好汉自己居然不知,如此为国为民大义凛然之人,自己竟然还侮辱于他,还拿家世人品评价于他。羞愧难当之下,不知如何是好。 张家老爷子张敬湖,得知恩人弟子前来提亲,放下手中繁重机务,连夜赶回藤县老家。义薄云天的他却得知人被女儿气走,大发雷霆,马上派人寻找,如果找不到就将不认这个女儿。 张可馨也后悔莫及,当时就寻死觅活的。张老爷子脸色铁青道:“如果死不成,我就学那程巡抚,将你随便找个看门护卫嫁了,永远断绝家庭联系。” 清末有位姓程的巡抚,因女儿无意间犯下一小错,被其父差点逼死。后来母亲苦苦哀求才免一死,找到一个看门护卫的随便抬走嫁了,而在家却宣布女儿身亡。 ———————————————————————————— 高世品自从在张家大失颜面后,回到济南城的家后一直闷闷不乐。但他确实喜爱张家小姐张可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找到父亲高景山。将自己在张家受辱,以及对张可馨的爱慕之情全部告诉父亲。 高景山听后哈哈大笑,他作为张宗昌大帅的高级参谋,所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对儿子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大感有趣。对他又是一番教导后,才道:“我最近就托大帅去提亲,至于你颜面问题,只能哪里跌倒哪里爬。不过你最好不要惹那个李凌,一个小小的亡命之徒,犯不着生气,何况他命不久。竟然冒充县长开仓放粮,张大帅已经派兵去追杀了。” 高世品对于父亲的话不以为然。他想收集李凌吃喝嫖赌的事迹,以后好在张小姐面前打击报复,来贬低李凌人格。马上派人去召济南城最有名的地痞流氓常麻子问话。 常麻子也是自小在流氓界混迹,因为长了一脸麻子,别人就以此称呼他,真名倒没人记的住。他这日在赌场输了钱,正在烦恼,听到衙内高大少有请,战战兢兢的马上随来人而去。 由于家境良好,高世品接触的人物也都是官家子弟,对常麻子这种人物天生有一股恶感,但也耐着性子问道:“你在济南城时日已久,应该认识李凌,将他的事迹行为详细道来。” 常麻子自从听到高家公子召见,不知是为了何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来到高家,此时才暗暗舒了口气,大加赞叹的道:“李凌家在济南城附近的章丘,自小游走江湖。在章丘被称为孩子王,后来在济南城也是名声响当当的好汉。为人热情大度,常常仗义疏财,手底下兄弟很多也很归心,与贺家棠孙玉柱等人一起闯下偌大的名头。近来犯事后听说逃逸,现在就不知所踪。” 高世品眉头一皱,道:“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夸他,他得罪本少爷了,现在你只说他的劣迹。” 摸了摸额头汗珠,知道自己会错意了,不无巴结的道:“李凌仗势欺人,带领手底下的人经常在街头与别的流氓势力恶斗。还游手好闲,到赌场混迹。还……。”他仰着麻脸一时半会竟想不出辱没李凌的坏话了。 “这都不叫事,他**乱纪的行为有吗?”高世品有些不耐烦,想在张小姐面前打击他,只能抓住女孩子最痛恨的事情出来。 “这个……?我没听说过。不过李凌当日在济南菜市场附近救一名女子,估计两人有一腿。不然他岂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得罪日本人?”常麻子思索着道。 高世品也是眼睛一亮,道:“嗯,你将那女子绑起来暗暗审查,如果两人有奸情,我必然重奖于你。” 常麻子闻言大骇,头摇的像波浪鼓,坚决的道:“没有奸情也还罢了,如果两人关系真不一般,这个是得罪李凌的事情,我不做。” 高世品有些温怒:“李凌怎么的,不就是一街头小混混吗?有我给你撑腰,有什么可怕的。” 常麻子眼神布满惶恐,颤声道:“李凌报复性很强的,我宁惹阎王不惹李凌。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在别人身上剜块肉喂狗吃。谁若是得罪于他,早晚有一天会倒霉。济南城有句话是‘天惹李凌,日月不明;地惹李凌,草木不生;人惹李凌,九死一生。’” 心头一阵烦躁,高世品鄙夷的道:“就你这还光棍好汉,听人家一个名头就吓趴下。别在本少爷面前丢人现眼,滚。” 常麻子如蒙大赦,连连作揖逃也似的离开高家。 高世品却是眉头深锁,暗暗思量着一定要挽回在张家丢失的颜面。 —————————————————————————————— 李凌出了张家一直闷闷不乐。游飞倒很识趣,也不打扰他。两人昼行夜宿,一路行来,这一日终于来到了扬州。 “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经过这些天的赶路,李凌心情也好了很多。如今咋到扬州,知道这里妓院名扬天下,文人骚客多会与此,纷纷打着探讨学术的名义来逛青楼妓院。李凌虽然对妓院有些后怕,但也心中充满憧憬,大概游飞不解风情,却带他来到了一家和尚遍地的寺院——寒光寺。 ... 第二十七章 洪门七妹 这个叫“寒光寺”的庙宇,规模宏大,香烟缭绕之下,红墙飞檐有如虚幻,钟磬之声震耳欲聋。寺院的主持法号寂普,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游飞言道:“这位主持是洪门春宝山盟证大爷,在内八堂排行第二。” 李凌大是愕然,在他的思想认知中,大师一般都是普度众生,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没想到寺院主持能作为洪门帮会的客卿。脑海不由浮现出一位老和尚手持戒珠,与一群帮会分子浴血奋战抢码头的情景。 很是享受他失态的模样,游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又道:“你看到那个扫地的老和尚了没有,他法号寂照。别看他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他可是前些年辛亥革命的风云人物,江苏程巡抚。” “什么?”这下李凌真的震惊了,扭头看去,一个年老僧人身穿橙黄色麻布五衣,头上发丝皆无,只是胡须随风摆动。一个寺院里竟然能盘踞着如此大神,不由的他不震撼,更何况程德巡抚的事迹广为传颂,李凌耳熟能详。 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沙俄除了派兵到大沽口趁火打劫,还直接出兵东三省。程德泉以幕僚身份,为了齐齐哈尔免受生灵涂炭,与对方谈判无果的情况下,不惜以孱弱之身躯挡住沙俄炮口。并坚决拒绝出任伪政府的“将军”。如此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国士,让沙俄愣是不敢开炮。此事让他名声大噪,朝野侧目。慈溪太后火速招至进京,破格连提数级,被加了知州衔,赏赐三品顶戴。 后来,为了抗拒俄罗斯强修铁路的蛮横行径,他又以血肉之躯挡住铁轨。如此气节,迫使沙俄官员不得不与他平起平坐对等谈判。此事更是轰动朝野。又被招入京,慈禧亲笔给他注明“副都统任用”。副都统是八旗高级军职,正二品,几乎不授予汉人。 1905年,他被提拔为黑龙江将军。黑龙江是八旗起家的地方,历史上从来没有汉人当过最高长官,程德身为汉人,居然当了这个旗人大本营的一把手,实在是破格得有些出奇了。 最后,为了避免战火蔓延百姓流离失所。他以江苏巡抚的身份让人拿着竹竿,捅掉了巡抚衙门屋顶上的三片瓦片。表示顺从革命。然后就是退出政坛出家为僧,整日里念佛吃斋,不问世事。 游飞对这寺院显然很熟,让负责杂物的和尚腾出一间卧房借宿,而他却告辞离开。李凌知道这里藏龙卧虎,充满神秘。无时不战战兢兢,加倍小心。 过得两天,游飞折返回来,带来一个好消息。一月后洪门大开香堂,介绍李凌入会。而让李凌兴奋的是,此次开堂放票,居然是山主龙头大爷亲自主持。龙头大爷年事已高,近些年很少出外活动,此是一例外。而且这次的同参兄弟大部分都是一地有影响力的商贾或者军官。 以后几天,李凌一直背诵洪门入会切口和香规要答。这日闲来无事,便和游飞出去闲逛。 此时扬州城已是隆冬时期,天寒地冻。两人来到一家名叫“鸿宾楼”的饭馆。由于不是吃饭时间,里面人员寂寥可数。有五个军人围坐一桌吃酒猜拳,还有一位相貌富态的中年人独占一桌,在那里自斟自饮。 由于在寺庙吃斋口中淡的没味,两人要了些鱼肉酒菜,就在那里对饮起来。李凌这两天一直背诵那些繁琐的帮规戒条,头脑混混僵僵的,今日刚好有时间放松一下。想起一事,低声问道:“既然这里是春宝山总堂所在地,为何没有发现洪门兄弟的任何踪迹呢?” 游飞笑道:“大隐隐于市,这里遍布都是洪门弟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当然现在兵荒马乱的,南方革命军将要打到上海了,扬州这片土地也不是一方乐土,好多弟兄都被约束起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的。” 李凌微微一叹,又要打仗了。大哥投奔南方革命军,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前段时间革命军与吴佩孚之间的战斗,多少人死于战火,多少家家破人亡。 正在思量,只见门口行进一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娇小,面容姣好。李凌虽然见多了女人,但看到这女子也不由眼睛一亮。 “堂倌,给我来两碟小菜,”那女子旁若无人的道,声音清脆动听。 旁边桌上几名军人,喝的醉醺醺的,自从这名女子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其中一名留着八字胡军官模样的人,歪歪愣愣的端着酒壶来到那女子旁边,道:“小妹妹,一个人吃饭多寂寞,来和哥哥一起乐一乐,今天哥哥请客怎么样?” 黛眉微蹙,那女子没想到在这饭馆有人轻薄调戏自己,冷声道:“滚!” “吆?小妞脾气不小啊,大爷我们为国浴血奋战,让你赔杯酒是对国家做贡献,还他妈的不识抬举是吧?”又有一名军人离座而出。 那女子拿起桌上茶杯。一茶壶一茶碗,壶口对碗,不再言语。堂倌早就注视着这里的情况,看到这女子摆茶壶的方式,马上离堂而去。 游飞突然低声道:“此乃洪门求助茶阵,等下如果有冲突,我们当施加援手。我围后面三个,前面两个交给你。”一听这女子是洪门中人,李凌热血上涌,暗暗点头静观其变。 那名军人见这女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勃然大怒,道:“既然不识抬举,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啊。”身手就抓住那女子手臂。那女子一下没挣脱开来,抬起芊芊长腿,猛然一踢,不正不斜,刚好踢到那军人裆中央。将他痛的抱在地上嗷嗷大叫。 其他几名军人看到同伴受辱,连忙起身招呼。此时,游飞突然发难,抡起身下板凳向后面一名军人砸去。而李凌也腾身而起,一脚踹向那名军官。几人想不通客店还有敢对军人动手的人,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中招。 游飞也不含糊,踢倒一人后,又是一个转身,一拳崩出,打在另外一人胸口。那人被打的直接躺倒在地。而另外两人也在短短时间被李凌干净利落的收拾了。 变故猝起,结束的也快。一共五名军人顷刻间就躺倒在地。那女子没有丝毫惧意,而是妙目生辉,神采奕奕的盯着两人道:“多谢两位英雄相救,不然还有一番麻烦。” 李凌微微一笑,正要客气。游飞却道:“自家兄弟姐妹,无需言谢,这几名军人营地离此估计不远,还是先避下风头为妙。” 那女子点点头道:“那好,两位就与我一起换个地方吃饭。” “想走,有那么简单?”又是一名军人出现在门口,阴森森的道。只是手里拿了一把枪。 李凌眼角一撇,那军人吃饭的桌上竟然有六副碗筷,暗呼自己大意了。就这样漏掉一个人,还这样让人拿枪抵住脑袋,让他恼怒。可也无可奈何。 那军人边走边道:“竟然胆大包天,连军爷都敢袭击,老子就送你回西天老家。”那时的军人身处乱世,战争残酷,对军人来说杀人不过是凭自己喜好。虽然有军法,但军民相斗,只要不是影响很大,一般都不会处置。所以有些军人无法无天,杀平民百姓也丝毫不会手软。 李凌一点不怀疑他不敢开枪,正愁思着如何破局。只见一直被众人忽视的那名富态中年人,抡起长凳,砸向那军人手腕。那军人本没注意他,看他反应,正要抖腕射击,已然不及。刚好被砸在拿枪的手腕上。 此时,李凌大步跨出,一个飞腿,将那名军人直接掀翻在地。 刚刚松了口气,内堂脚步声嘈杂,奔出七八个彪形大汉。刚才离去的堂倌与那几名大汉一起进来,看到情况一阵愕然。 那女子微微一笑,与堂倌盘了几句切口。就叫上李凌两人以及那富态中年人离开。 几人来到一家别致的小院落后,游飞才抱拳道:“原来是七姐归来,自入山门还未一睹七姐芳容,今日真是幸会。”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添排外八堂第七,算不上入堂,我叫叶婉,大家称呼我七妹就行了。几位既然都是自家人,都报一下名字吧。” 洪门山堂之中,有两女子坐席,四排为金凤,也称金姐四姐,为帮内兄弟配偶。七排为银凤,也称银妹或七妹,为未婚女子散将,这个叶婉的女子就是七排银凤。 李凌游飞都做了自我介绍,而那富态中年人说道:“我叫钱旭平,是江淮一带的商贾,这次经人引荐,拜入山门。刚好和李凌兄弟为同参,大家以后可要好好联络联络哦。” 李凌大起好感,在洪门之中虽然都是以平辈哥弟论交,一入洪门皆兄弟。但一起进山门的弟兄可是共同明誓喝血酒,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叶婉咯咯笑道:“那敢情好啊,你们两人可有介绍引荐承保的人,我可以给你们做些事情。” “我就不劳七妹费心了,我与圣贤二爷恒侯三爷等人一向交好,这事也由他们操心了。”钱旭平语气平淡的说,但也掩饰不出他得意洋洋。毕竟圣贤恒侯等人基本上都是外八堂顶尖的存在了,如果有这些人介绍入会,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无形中上升许多。 游飞看了他一眼,有些唉声叹气的道:“李凌兄弟也不用七妹操心了。引荐担保的人是内八堂刑堂申屠大爷与陪堂张大爷。我在洪门中职位不高,只负责把李凌介绍来。” 叶婉与钱旭平微微一惊,齐齐看向李凌。不知这李凌有何能耐,竟能得到内八堂两位大爷的垂青,而且是实权人物。 钱旭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李凌兄弟失敬了,今日我做东,我们大家一起出去好好喝上一场如何?” 叶婉却有些不满意了,笑道:“几位来我这里还能走了不成,我现在就做几碟小菜,大家吃喝一顿。然后带你们去认识一些门中弟兄。” 李凌最喜交友,这几天一直在寺院闲闷,听她如此说,也不推辞。 ... 第二十八章 赌 叶婉虽是女流,也甚是豪爽,不遗余力的招待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娇声道:“在斜西胡同有家赌场,是我洪门弟兄所开,里面基本都是洪家子弟,我们现在就过去玩会。” 在扬州城东拐西转之后,来到一个地方不大的门面。钱旭平微微皱眉,道:“这家赌场也太偏僻了吧。” “别看外面破烂不堪,内中有乾坤哦。”叶婉对这地方相当熟悉,当先走了进去。只见房屋宽阔,大厅人满为患,形形色色的人穿插其中。各种赌局棋牌道具琳琅满目。 不得不说女人到哪里都受到欢迎,特别姿色不错又在男人成堆的赌场。叶婉甫一进门,就听到“七妹”,“银妹”之声不绝于口,哪怕一些正在紧张摸牌的人,都主动起身打招呼。叶婉也都一一笑着应答,但也与众人保持着一定关系。 一名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尤其殷勤,离老远就笑道:“七妹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大半年都不知七妹去向了,可让哥哥好找啊”。叶婉掩嘴一笑,知道这个叫陆廉生的青年控制着这间赌场,也是对自己暗恋已久,也装腔作势的道:“最近小妹穷困潦倒,专门来你这里试试手气,赌输了你可要借点钱吃饭啊。” 知道叶婉素来不赌,陆廉生也就微微一笑,道:“那好啊,以后我就天天管你饭吃。哎!游飞这小子怎么在这里,也有两年没见了吧?还有两位新来的朋友,也不给介绍下么。”不得不说他为人八面玲珑,一行四人都感到对自己的重视。 游飞嘻嘻一笑,道:“廉生哥别来无恙啊。这两位朋友初来乍到,到你场子消遣,可不能怠慢哦。”陆廉生豪爽大笑,道:“看你说哪里话。伙计,给两位新来的朋友每人送上一百筹码。”旋即就有人送来筹码。 望着手里的代表一百大洋的筹码,李凌一阵发呆。一百大洋可不是小数,说送就送了,连忙出声感谢。 陆廉生摆摆手,道:“这里场子有我罩着,有事跟我说,你们现在随便玩玩。”说罢与几人告辞,带着叶婉朝里走去。游飞对这里赌场也是熟悉,如泥鳅般一会不见了人影。 钱旭平人已中年,又是商贾出身,对赌博了如指掌,拿着手里的筹码,道:“李凌兄弟想赌什么?筹码不够我借给你。哥哥可是江淮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啊。” 李凌肃然起敬,没想到与自己吃了半天饭的人,还是个商业巨子,尴尬笑道:“这里面玩的都比较大,我也不善其道。钱大哥想玩就玩吧,不用管我。” 钱旭平正色道:“兄弟此言差矣,这间赌场里既然都是洪门弟兄,结交人的方法就在于赌。做壁上观谁个会在乎你啊。” 李凌一想在理,赌博虽然是拼却钱财,但也能看人识人结交人。他不再犹豫,道:“听哥哥的,我们就赌几把。” 这间赌场规模宏大,里面各种赌法应有尽有。李凌选择的是最简易的玩法,扔骰子赌大小。骰宝是由各闲家向庄家下注。每次下注前,庄家先把三颗骰子放在有盖的器皿内摇晃。当各闲家下注完毕,庄家便打开器皿并派彩。因为最常见的赌注是买骰子点数的大小。总点数为4至10称作小,11至17为大,围骰除外,故也常被称为买大小。 荷官将骰盅盖将玻璃罩盖好,用扣将盅盖与盅座系牢,然后连续按下把手三次,使骰子在玻璃罩内跳动,置放枱面之请客投注。李凌两人只能挤在旁边站着,看别人都是几十上百的压,少了不免掉身价。拿出一百全部压在大点上。不消一会儿,赌徒基本买完。荷官示意客人停止下注买定离手,然后一声“开”,将盅扣。赫然骰子显示446,大。 李凌虽然伙同他人在谭公馆得了十几万,身上也有一万多的银票,但自小穷惯了,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赢了一百个大洋,也是一阵欣喜。赌徒的心思爆发,把两百大洋全部压大。 第二局开局,又是押对了。瞬间就进账四百。兴奋之下,又将四百全部压上。 而两旁赌徒见他下注如此大方,一次性就押上四百,无不惊讶。就连荷官都是呼吸急促,对这个生面孔的人有些忌惮。又是一声“开”。 “呼……”,旁边都炸开了锅一般,李凌又一次赌胜了。连赢三把并不神奇,而是将三把反复的码上就有些大了。三局中就有一百变成了八百大洋,在这间赌场绝无仅有。 别的桌上赌徒听到惊讶声,也都纷纷过来观看。游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啧啧称奇,叶婉和陆廉生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都在观看李凌下一注是不是将八百大洋全部一次性押上。 那荷官忧心忡忡,脑门汗珠淋漓,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摇晃骰盅后放下,请赌徒下注。 这次大家都按兵不动,静观李凌。李凌强装镇定微微一笑,将八百大洋全部推到小的一边。众人纷纷效法,全部押小。有些不信邪的人偏偏就押了大。 荷官见众人都买定离手,叫了一声,就要准备掀起骰盅盖。 “小小小……。”大家异口同声的期盼叫喊着,就连身后的游飞与钱旭平都是紧张。叶婉也是俏脸写满担忧之色。而陆廉生就显得神色复杂了。这间赌场是他罩着,进出账目虽然和他没有关系,但每月抽头是必不可少的。这李凌运气也太逆天了,出手也豪阔,为人肯定四海,是可以结交的人物,只希望这把输赢他都能罢手。 李凌虽然在济南城经常参与赌博,但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刺激人心的时刻。现在也是精神高度集中,紧紧的盯着荷官手下的盅盖。 “136,10点小。”荷官面色灰白的道。 “啊!小,赢了……”一大帮人望着荷官将一大堆的筹码推到李凌面前,无不羡慕嫉妒懊悔惊讶好奇,个个眼红。 李凌望着小山堆似的筹码大喜若狂。今天运气是出奇的好,赌了四把,竟然得到一千六百大洋的筹码,那么多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身后的游飞也是兴奋:“我正愁没筹码呢,这下赌资有了。”李凌笑道:“赢这么多随便拿去玩。”钱旭平虽然替他欣喜,大风大浪见识多了,还没有被迷失心智,忧心忡忡的道:“差不多见好就收吧,别因为这点小钱触了别人霉头。” 悚然一惊,李凌想起来这里的初衷。自己的本钱是人家赌场奉送,自己竟然以此来赢取赌场的钱,虽然无可厚非,但自己想想有些不厚道。连忙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玩吧。” 众人嘘声不已。李凌也不理会,对一旁的陆廉生道:“多谢陆大哥奉送的筹码,今日我请大家一起去酒楼痛饮一番如何。” 陆廉生展颜笑道:“李凌兄弟相邀,我却之不恭。” “你赢那么多的钱,难道不请我们帮腔作势的人么,好歹我在这里替你吆喝了半天。”一名赌徒在旁边叫嚷道。 李凌笑道:“既然诸位看得起,今日见者有份,愿去的一起都有了。” 众人轰然叫好,不管今天输赢如何,但有人请吃饭,有谁不肯赏光的。只是可怜了那个荷官,在自己手上输出去将近两千大洋,赌徒又都去赴宴,这一桌的骰宝已经无法进行了。 “醉香楼”是这一片最上档次的酒楼了,坐席一字排开,竟然拉了十几桌,大概有一百多人。李凌知道有不少打秋千的,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洪门弟兄,也不敢怠慢,好酒好肉的尽管上。一顿饭吃下来花了将近四百大洋。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李凌是刻意结交众人,酒到杯干,十几桌喝下来已经昏昏沉沉。看着这么多的人有吃有喝,也是大感高兴。与陆廉生等人相谈甚欢,也了解他在洪门等级中是外八堂承行老五,虽然权力不大,但职责不轻。近来又立功卓著,上升的势头很足。 李凌喝到最后就不省人事,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李凌才悠悠醒转,看到床头旁边放着的两杯凉了的开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才环视一圈,发现屋内精致,香气扑鼻,竟是一女子闺阁。 听到动静,叶婉从外面赶来,道:“你现在好点了吗?昨天不让你喝那么多,偏偏还不听,今日遭罪了吧。” 李凌一阵尴尬,听她关怀的话语,有些感动,连忙起身,道:“昨日我醉的一塌糊涂,是七姐将我扶回来的吧!其他兄弟如何了。” “叫我七妹就行了,别给叫老了。其他人差不多都喝醉了,不过还都能回去,就你是一醉烂如泥,我也是好不容易吧你架了过来。” 正要感谢一下,李凌突然发现自己睡在人家闺阁之中,忙道:“我赶紧离开这里,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叶婉白了他一眼,有些幽怨的道:“怎么的?我还丢了你脸面不成?” “不不…我是怕影响七妹声誉,才…才……。”李凌有些情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噗嗤”一笑,叶婉复将他推到床上,娇声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姐姐给你做碗汤,喝了以后再走。” 一会让自己叫她妹,一会又自称姐姐,真闹不懂。但看到她容光焕发的娇颜,李凌不觉有些痴呆。 ... 第二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仇人 李凌告别叶婉,就到“寒光寺”叫上游飞赶往赌场而去。钱旭平等人早都已经等在里面了,而一些赌徒吃人嘴短,纷纷打招呼“凌兄弟”“凌哥”。李凌也都一一客气的回答。 今日还是那位荷官,见到李凌到来,面色又是一片灰白。旁边赌徒早就起来让那仅有的几个座位,李凌道声谢也不就坐,言道:“今天换个玩法,去推推牌九。”那荷官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 牌九是一庄家加上三个闲家,四人对赌。当然也有旁人可以押闲家或者庄家。李凌昨日赢了一场,名声在外,已经有人给让座。稍微学习下南方的赌法,与北方差别不大,也就放开手脚去赌。 不得不说李凌这两天运气确实不错,虽然没有昨日逆天,还是赢了六百多大洋,让不少人羡慕不已。临散场,李凌又邀请众人到饭店大吃一顿。 李凌尝到赌博的甜头,第三天换了二八杠的玩法。一直到晚上,李凌也就赢了几十块钱,但依然叫上众多的赌徒山吃海喝一番。钱旭平将他拉到一边道:“你虽然视金钱如粪土,但每次这样消耗掉也不是个事。”李凌微微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第四天,李凌由于出手豪阔,已经是赌场以及附近帮会的名人了,好多人都是慕名来见。而赌场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精明老头,邀请李凌一起到内室打麻将,另外有钱旭平与陆廉生作陪。 一般到内室的人赌的都比较大。钱旭平作为江淮有名的富豪,当然不怕。陆廉生每月只是赌场进账就不是小数,也是财大气粗。李凌与三人对赌,开始时倒赢了不少钱,可到后来就运气不佳,慢慢输了起来。一天下来,居然输了两千多大洋。这三天赢的加起来也不够这一次输的。 众人听说李凌今天赌输那么多,也都替他惋惜。知道今晚大家吃饭还是各回各家。钱旭平却道:“今天由我来请客”,众人自然大乐。也是从这里开始,这家赌场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日里只要谁赢得钱最多,不管好孬晚上谁请吃饭。这种习俗慢慢扩展,以至于整个扬州的赌场都是如此。就算李凌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李凌再接再厉,身上有一万多银票全部换成筹码。来到内室对赌。只是霉运当头,一日时间居然将一万大洋输了个精光。要知道,民国一个军的部队一月的薪酬也不过一万块,一天时间就轻而易举的输掉,在扬州整个赌场界也是罕见,李凌的名字不胫而走。 李凌面不改色气不喘,装作没事人一样,道:“明天接着来。”然后回去便央求游飞借些钱财。游飞倒也大方,直接将一万支票递给了他。 第二天,李凌又是输了将近一万,不得不苦笑道:“三位大哥,这个牌搭子你们还是另外找个人顶顶吧,我可是输的穷家荡产了。” 三人哈哈大笑,纷纷道:“明天接着来就是啦,哥哥们借你。” 两天输两万,在扬州赌场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大手笔了,李凌的名字也响彻在扬州城各个赌场,好多赌场都派人前来邀请。一些帮会人物纷纷前来观战。 第三天李凌囊中羞涩,只能空手而去。而三人也不提借钱之事,只是催着他一味的打牌。今天时来运转,李凌运气极佳,基本把把胡牌,不到半日,便将这两天输的钱全部赢了回来。 李凌心下不免狐疑,就算运气再逆天也不可能如此顺利,问道:“是不是三位哥哥故意输给我?”三人相视一笑。赌场老板道:“你输钱和赢钱,我们三人确实是串通好的。” 李凌大是讶异,虽然和三人相交不深,也可以说都是光明磊落之辈,而钱旭平与另外两人并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串通起来赢自己钱也还罢了,最后怎么又输给自己。 陆廉生将麻将一推,笑道:“加入洪门要三年考察期,而你的时间相对短暂。赌场看人格,我们也是奉命对你进行考察,大输大赢之下能将本来面目展露,你的表现出乎所有人意料,恭喜你通过考验。” 李凌膛目结舌,原来这两天是对自己的考验,只是有些匪夷所思。也不知哪位大爷心血来潮,用出这样的方式。过了一会也笑道:“既然是考验,三位哥哥就多输点钱给我好了。” 三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陆廉生道:“今天就到这里啦,我带你们俩去拜会心腹大爷。” 心腹大爷又称“刑副”大爷领军武将,外八堂排行第一,统领整个洪门对外作战的将军级别的人物,权势熏天。 李凌和钱旭平怀着忐忑的心情,随陆廉生来到城南一座偏僻的小庙宇。庙宇残垣断壁,而外面却是围满了人,都是那种精壮大汉。纷纷与陆廉生打着招呼。陆廉生独自进入庙宇,让两人在外面等候。 一些大汉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眼神戒备,如临大敌。钱旭平有些喘喘不安,低声道:“按道理即将入门,大家不应该对我们如此仇视,情形有些不对啊。” 李凌点了点头也是不明所以。众人目光不善,明显针对自己。暗想初来乍到,一路来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物,更何况这几天刻意交好洪门中人,也没这个道理啊?既然想不通,就干脆静静等候着。 不大一会,从庙宇中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矮瘦,相貌冷峻,对两旁众人喝道:“将李凌捆了丢入淮河种荷花。” 李凌与钱旭平面面相觑,居然平白无故的遭此劫难。两旁赤膊大汉听到命令,二话不说就向李凌围了过来。 虽然李凌疑惑不解,也不由火气,冷哼一声道:“家有家法,帮有帮规,请言明我所犯何事,不然如何服人?”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我乃执法老五,我所说的话便是帮规,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空子,还拿帮规说事。赶快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无冤无仇的竟要自己性命,还让自己俯首待毙,李凌怒从心起,喝道:“我本羡慕洪门义气冲天,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原来也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不分黑白的人物。洪门不入也罢,与尔等为伍丢我身份。” 洪门众大汉闻言,呆了一呆,随即就是勃然大怒,纷纷拳脚招呼。 别人要自己性命,李凌心中狠戾,一个“伏虎式桩法”起步,猛然一蹿,前面一人首当其冲被撞倒,后面众人受此一阻。李凌拉起身旁的钱旭平就要逃离,只是没跑两步就被追了上来。李凌摆开架势,对钱旭平叫道:“我来阻挡,你先走。” 钱旭平苦笑一声,知道洪门众人冲着李凌而来,自己不过是受到牵连而已。但江湖人义气深重,虽然想为李凌解难,但自己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又如何在这猛汉窥视下逃脱。 李凌拳打脚踢,将侵淫几年的大洪拳使的虎虎生风,脚步游走,攻防兼具,顷刻间就有数人被掀翻在地。 那执法老五的中年人眼见不能制敌,一声令下,围攻的人都纷纷后退,留下条路。从人群后方奔来五个身材壮实,脚步沉凝的黑衣汉子加入战团。 李凌顿感压力大增,知道这几人功夫底子深厚,绝对不是自己一人所能对付的,暗暗焦虑该如何脱身。 “都住手。”此时,一声大喝从庙门口传出来,只见陆廉生满面怒容的走出来,道:“统统住手,心腹大爷有请李凌入内。” 洪门众汉子闻言纷纷停手。李凌无故遭人围殴,对陆廉生也没什么好气,道:“廉生哥引我来此,难道这就是洪门待客之道,心腹大爷不见也罢,我只求一个说法。” 陆廉生脸现惭愧之色,道:“出现意外,是哥哥不对。今天无论刀山火海,哪怕违反帮规,我也走在凌兄弟前面。只是委屈凌兄弟到里面解释一件事情。” 李凌心下骇然,听他的语气是不能善了,更何况这几日背诵洪门帮规刑法,深有感触。陆廉生竟然肯冒犯帮规来帮助自己,虽然感动,但更是好奇自己到底犯下什么事情,竟然受如此对待。 陆廉生对钱旭平使了个眼色,道:“你先回赌场,这事和你无关。” 钱旭平微微点头,立马转身而去,赶到赌场找到游飞将情况一说。游飞一向嬉笑的表情不见了,立马赶往庙宇而去。而赌场众赌徒大部分都是洪门中人,这几日也和李凌熟稔,听说李凌有难,全部赶了过去。一时间,赌场歇业。 李凌进得这个供奉土地爷的庙宇,看见大堂正中坐着一位五十余岁的人,五短身材,赤红脸,高鼻梁,一双细长的眼睛烔烔有神。正是春宝山外八堂之首心腹大爷闫宝奇堂主。 旁边立着数人,李凌面生的很。但最下首的一个老者却是认识,竟是济南城的富商沈忠奎。当初李凌与贺家棠孙玉柱三人半夜溜进沈家,就是将沈忠奎的儿子沈天福和管家杀掉。 ... 第三十章 破局 沈忠奎唯一的独子被李凌等人杀害,断了沈家香火,此仇不共戴天。沈忠奎一生巧取豪夺家产无数,悲愤之下,将家产大部捐献与洪门,换得春宝山驻济南城方首的职位。来借助洪门势力报杀子之仇。洪门势力遍地,每一片地方都需要有一个管辖之人,故设方首这一职位。这是另外增加的职位,在内外八堂上没有排序,虽属于外八堂统筹,但势力不可小觑。按照城市分布与人员的多寡,每一个方首之间势力也不对等。而济南城的方首在春宝山却影响极大。沈忠奎不遗余力的发展势力,就是为了报仇,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紧握拳头,呲牙咧嘴的嘶吼道:“李凌还我儿子命来。”李凌一见此人,就将方才的疑惑统统解开,对洪门的怨念也不了了之。沈忠奎既然能来此地,当然是洪门中人,借助洪门来铲除自己,也在情理当中。虽如此想,也不能坐以待毙。对着正中央抱拳道:“未进门小子李凌拜见闫堂主和诸位大爷,方才得罪实属无奈,还请各位堂主主持公道。”闫宝奇双目紧盯李凌,道:“你虽然挂蓝灯笼,可也没有举行入会仪式,现在当不是我洪门弟兄。也并非我不通情达理,你与沈家仇深似海,此事我非但不能为你主持公道,还要为我洪门弟兄沈忠奎排忧解难。”李凌心中冰凉,有整个帮会帮着沈忠奎,自己插翅难飞。本意来扬州插柳上山,入得洪门,没想到是自投罗网,感到一阵荒谬。不过他愈挫愈勇,虽然面临生死难关,也毫无紧张之色,冷声道:“既然闫堂主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请画出道儿出来,我接下便是。”沈忠奎对李凌恨之入骨,喝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解我心头之恨。洪门认英雄好汉,最鄙视胆小鬼和软骨头,见李凌面对绝境毫不畏惧,两旁众人都暗暗点头。然而对沈忠奎的说法就有些不满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对待汉子可打可杀,尸体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尊重。冷冷一哼,李凌有些藐视的道:“儿子为非作歹,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想要我命,来拿就是。当着那么多的英雄我敢直言,就算身死我也定拉你一起作陪。”突然感觉背脊发凉,沈忠奎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对着正堂抱拳道:“还请闫堂主调兵遣将,拿下李凌为我儿子报仇。”闫宝奇正要摆手调动人员,却见陆廉生挺身而出,抱拳道:“李凌既然已挂蓝灯笼,我最近也奉内八堂大爷命令对他进行考察,虽然没有举行入会仪式,但也是我洪门弟兄。杀害我洪门弟兄当是三刀六个洞或者自己掘坑自己埋。”下面的人居然顶撞自己,还拿来帮规说事,闫宝奇脸现愠怒,冷声道:“李凌没举行仪式就不算洪门之人,不然要仪式香长何干。用内八堂来威胁我么?难道我不懂帮规吗?你还想犯上作乱不成?”在洪门,只要你犯了规矩,再大的爷也要按规矩办事。虽然作为外八堂之首的刑副大爷,也不得不在李凌是不是洪门中人做出解释,如果将李凌归纳到内部中人,这就需要开法堂,有刑堂定罪,外八堂执行。但如果是这样,李凌也就无罪,毕竟是私人恩怨,只能请德高望重的人去调解。这不是闫宝奇愿意看到的。陆廉生吓的冷汗淋漓,依然是咬了咬牙,道:“洪门第二十五誓,兄弟间之前仇旧恨,须各消除,如有违背,五雷诛灭。”闫宝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第三十誓不得庇护外人,欺压洪家兄弟,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陆廉生你好大的胆子,因为一个外人居然将洪家誓言禁行都弄颠倒了。”陆廉生狠了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道:“刑法第九刑:违反兄弟之情,与其亲戚争斗者,笞七十二。李凌与我义结金兰,还请闫堂主网开一面。”李凌心中有些感动,与陆廉生相识不过几天时间,竟然为了维护自己,不惜顶撞直接上级,在等级森严的洪门是匪夷所思,也让旁边众多洪门兄弟看的膛目结舌。闫宝奇气极反笑,道:“李凌来此地不足十日,何时与你结拜弟兄?有何人可以证明?不然欺上之罪可要处罚。”“我可以证明。”一道声音从庙宇外传来,只见游飞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看到李凌安然无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再被属下挑战权威,闫宝奇已经达到了暴跳的边缘,若不是得到了沈家大批的金银,他也不会去在乎这件事。但就算现在想收手都难了,冷喝道:“李凌杀我洪家兄弟子女,来人,将李凌就地正法,谁若阻拦,一并铲除。”游飞与陆廉生闻言也是大怒,移动脚步,挡在李凌之前。上峰有令,两旁洪门大汉不得不执行,一些人纷纷从身上摸出片刀匕首之类的东西,静悄悄的围了上来,但碍于两人拦在前面,进退两难,犹豫不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喝声传来:“副龙头大爷坐堂大爷陪堂大爷管堂大爷刑堂大爷开法堂,请诸位带沈忠奎与李凌一并前往。”这道声音太及时了,让准备战斗的大汉们松了一口气。而游飞更是喜形于色,知道申屠孔祥已到扬州。作为刑堂堂主,申屠孔祥在山堂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李凌或许可以捡条命了。闫宝奇面色难看之极,冷哼一声,拂袖而走。一些帮众纷纷跟上。“寒光寺”的傍晚,在外面看漆黑幽静,而绕过那些参天大树后,能发现今晚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李凌等人赶到的时候,大厅里竟然容纳了数百人。大厅正席坐着数人,申屠孔祥赫然在列。虽然申屠孔祥面色依然严肃,李凌却是看到的些许关怀之情。他对李凌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言语。而一个头顶白色头巾的文士居坐中央,乃洪门春宝山副山主袁淘浦。他此时正与旁边的闫宝奇窃窃私语。边上还有一人正是李凌见过的那笑容可掬的人,正是陪堂主张敬斋。就是当日游飞带他来收购了李凌等人在谭公馆盗来的珠宝。大厅中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些人,将里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多人收到通知都不明情况来赶香堂,纷纷询问,一时间如菜市场般喧哗。袁副山主眼见来人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最近龙头大爷前往汉口办事未归,今日堂会有我主持。这次并非香堂刑堂,而是我春宝山济南城方首沈忠奎与未进门李凌个人恩怨的调解。请两位出列。”李凌抱了抱拳站在大堂中央,而沈忠奎却行了个极为隆重的拐子礼。袁淘浦作为副山主,对沈忠奎的礼节还是比较满意,又接着道:“李凌曾在济南城的沈家将沈忠奎的独子杀害,虽然里面是非曲直并不复杂,按洪门规矩也容易判断。但问题是李凌已挂蓝灯笼,还未举行入会仪式,是否算我洪门中人。若是,当然调节;若不是,也定然为我洪门弟兄沈忠奎报仇雪恨,将李凌斩杀。”稍稍安静的大厅议论声起,饶是一些入会几十年的老人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传统规矩深入人心,一些人纷纷表示未开堂放票就不算洪家之人。而另一些人却表示既然挂蓝灯笼,就算洪门外围,身份与洪门弟兄一样。李凌这两天在赌场确实交好一些洪门弟兄,这些人明目张胆的对李凌进行支持。沈忠奎见情势不妙,连连对坐在正堂的闫宝奇使眼色。闫宝奇也是心中烦恼,对嗡嗡做声的众人大吼一声,道:“如此闹哄哄成何体统。一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妄加评判,这是你们可以染指的事情吗?”春宝山自开山立堂以来,都是被一帮老人把持,对年轻人很是瞧不起。就算立功居伟,也很难很慢的得到升迁,这也让一些青年不满,如今又被闫堂主大骂,都感到不忿,但也没人敢反驳,纷纷住口不言。袁副山主本意趁山主不在,让众人讨论此事,也能显示自己的气度与对大家的重视,没想到被闫宝奇打断。只得转移对象,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李凌磕头赔罪,赡养沈忠奎到老,如何?”他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调解方法了。“不行”。沈忠奎与李凌异口同声,而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嗯?”袁淘浦没想到自己作为副山主,所说出来的话居然被两方人员不留余地的拒绝。如果沈忠奎不服调解也还罢了,可李凌也拒绝的那么干脆,这就让他不满了,盯着李凌,道:“你有何不可?”“人活世上,上跪苍天神灵,下跪父母师长,如何能跪拜叛徒之父?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李凌目不斜视的说道。“好一个可杀不可辱,你若寻死,我也不拦,此事就交给阎堂主负责吧。”袁副山主冷笑一声。这事一方是闫宝奇,一方是申屠孔祥,他夹在中间确实不好受。对李凌硬充光棍,也就置之不理了,先将自己撇开清楚。闫宝奇大喜,定了定神,喝道:“李凌身份尚且不清,又害我洪门弟兄家属,当为沈忠奎报仇雪恨,将李凌火速拿下法办。”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闫宝奇如此不顾大家情面,一个个的拿眼瞅着他。洪门有句话是身份不清问成兄,加入洪门要有恩成保荐四大兄长,而成兄最是重要。李凌的成兄就是申屠孔祥。“砰”,申屠孔祥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响声震耳。一直未发言的他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大山般,给整个大厅带来肃穆。本来还有些凌乱的大厅静闻针落。刑堂堂主,一个杀伐果断的职位,震慑每个人心。 ... 第三十一章 结义 申屠孔祥不拘言笑,但在任何场合都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他不急不缓的道:“作为李凌的担保成兄,我必须言明李凌是我洪门中人;作为刑堂堂主,对李凌施行任何处罚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如此亟不可待的杀害李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还有没有规矩可言?”他声音越说越大,显然也是愤怒不已。 闹哄哄的事件,经他两句话的威压,居然没有一个敢接话茬的。大家屏声静气,就算是外八堂第一堂主的闫宝奇都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在洪门内部,山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刑堂堂主。而申屠孔祥人才中年,并非是靠资历熬上去的,而是以功高劳苦,一步一步的晋升,没人敢小觑。更何况他为人正直,铁面无私,奉公职守,让人又敬又怕。 申屠孔祥环视一周,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感到如芒在背。这种上位者的气势,让李凌羡慕不已,那么多江湖豪杰皆俯首称臣,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达到这种地步。申屠孔祥接着道:“帮规家法都不顾,一个个的要置李凌于死地,我看谁敢胆大妄为无法无天,长九只脑袋我也给你砍了。” 他话语明显冲着闫宝奇而来,而且不留任何情面。只是闫宝奇碍于他的威势,竟然不敢有任何反驳。 沈忠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顶着压力道:“依申屠堂主的话,难道我儿子就这样白死了。” 游飞这两年跟着申屠孔祥东奔西走,极得他的喜爱,今日有他撑腰,游飞顿时感到扬眉吐气,又恢复嬉笑的表情,道:“要不,你和李凌单挑,我们大家做裁判。” 沈忠奎气为之结,他在济南城就听说李凌功夫精湛,在流氓界打出了名堂。而自己不过是个年近古稀的糟老头,单挑不是找虐吗。 申屠孔祥也感到好笑,又道:“李凌将杀害沈忠奎儿子的前因后果仔细的说清楚,让大家评点一下。” 李凌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当日我在济南城见有日本人欺辱中国妇女,就挺身而出,将日本人打成重伤。本来无人知道事情是我所为,后来听说是沈忠奎的儿子沈天福对我进行举报,他又派人暗中探听我的行踪,将消息报告政府。才让日本大使馆与北洋政府对我进行全城通缉。” “在济南城一帮小兄弟组成一股势力,推我为首。而沈天福作为我的手下,与沈府管家勾结,欲将我除之而后快,以利于他出人头地。我便在被捕前的夜间与两个弟兄潜入沈家,将沈天福与管家杀掉。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轰……”,大厅数百人彷佛炸开了锅,满堂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开始痛骂起沈天福来,就算是申屠孔祥想阻止都感到力不从心。 洪门作为抗清组织。清朝存在多少年,洪门就有多少年的历史。一直与官府作对,哪怕已经到了民国,都不能阻止洪门对政府的痛恨。一些帮规白纸黑字烙印在人脑中,无不对勾结政府的叛徒深恶痛觉。 洪门外八堂设四姐七妹的闲职,就因为这两个位置曾经出现过叛徒,犯了洪门大忌,才留下两个女子的闲职。而洪门与清政府对抗数百年经久不衰,对自身的的组织是严格要求,特别是叛徒一项,哪怕是倾全帮之力也要坚决打击。 而沈天福作为李凌属下,为了自己前途,犯上作乱,更是帮会所不容。帮会的立身之本讲究“忠义”二字,这也是帮会的精神信仰。若是欺上犯乱,是任何帮派都不能容忍的。 “勾结官府,犯上作乱,沈天福无论顶哪一项罪,处死都是最轻的。” “若犯在我洪门手中,有好多条帮规都能要他性命。” “这种人应当千刀鱼鳞刮,直接杀死太便宜了。” “李凌杀的好,杀的妙。若是我看到这种情况,哪怕不是我洪门事情,也会顺便铲除。” “李凌施行家法铲除叛徒,又有何罪?我们差点诬陷一位好汉。” “……” 洪门好汉爱憎分明。此时,就算和李凌交过手的一些大汉,也都对他大力支持。在场的几百人,没有一个不在痛骂沈天福,大赞李凌。就算李凌自己,都感到事情居然如此戏剧性。早知会这样,在那间破庙就将事情说明了,哪还能紧张到现在。 虽然有帮规刑法条例,但如果面对一边倒的情势,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更何况李凌站在大义的位置。 沈忠奎听的两旁议论,气的几近昏厥。也知道事情确实如此,就算想反驳,都没有言辞。而闫宝奇赤红的脸膛更红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忠奎,离席而去。 副山主袁淘浦也没料到事情突然峰回路转,努力压下众人的喧哗声,说道:“此事还有待查证,如果李凌所言属实,当是我洪门好汉,任何人都不能欺辱。今日事情就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虽然说散,但一些人熙熙攘攘的,就算内八堂大爷都走的差不多了,下面的人就没有几个离开大门。 李凌此时才得以和申屠孔祥与陪堂大爷张敬斋施礼。此时才听申屠孔祥说当日孙玉柱与贺家棠等人也逃脱大难,也就放下心思了。 陪堂主张敬斋呵呵笑道:“李凌人缘不错啊,还没入我门,就有那么多人维护你呵。” 李凌心中一动,拉起正要离开的陆廉生,道:“今日多亏了廉生哥,如若不弃,我们结为异性兄弟可好?” 陆廉生哈哈笑道:“我早有此意,就怕凌兄弟嫌弃。古有桃园三结义。我们改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在今日加上游飞,我们三人结义,也好让大家做个见证。” 游飞也是大喜过望,叫道:“我去张罗东西,你们稍等片刻。” 好在这家寺院是洪门内部作为开香堂所用,里面东西应有尽有。而香长白纸扇与盟证就是寺庙的方丈和主持,都颇为热心。三人中陆廉生具长,游飞次之,李凌最小。交换金兰谱,依次举行跪下磕头喝血酒等仪式。 洪门敬重好汉,很多人都是非常羡慕,但交情浅薄,也只能祝福。举行完仪式,三人照例请大家山吃海喝一番。申屠孔祥笑道:“你们大家都去吧,我如果去了怕大家都吃不尽兴。”拉着张敬斋离开了这里。 李凌虽然第一次来扬州,但在赌场几日落得个好名声,大家都愿意结交。而陆廉生作为洪门山头的承行老五,上下结交之人不计其数。游飞虽然家在镇江,但在扬州也是认识好些人。三人大摆筵席,当天晚上在“醉香楼”就摆下三百桌。 这些日子天天来“醉香楼”,老板如见财神。怎奈上中下三层摆不开,只得分流水席一波一波的来。而流水席却是整整摆了两天。不只是洪门帮会的人物到来,就连青帮等一些别的帮派土匪都派人来道贺。李凌三人的名字也响彻在扬州以及江淮一些地区。 这几日叶婉颇为热心,与钱旭平等人一力帮忙张罗着招待客人。客人到来都要奉送礼金,一切也都由她掌管,等到最后一总结,居然吓了一跳,达到将近两千大洋。不过除去宴席的钱,还搭上不少,剩余的都让陆廉生付了。 结为异性兄弟,三人顿时感到亲切无间,特别是李凌从小渴望情谊,多了两个手足兄弟,让他喜不自胜。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结拜。虽然和贺家棠与孙玉柱早就生死相交,但也没有举行正式的仪式。 本来陆廉生要求两人到他家常住,只是龙头大爷将近到来,选好良辰吉日开堂放票,李凌也懒得搬来动去。这日深夜,李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干脆起来院子溜达。却看到寂照坐在蒲团上闭目诵经。李凌肃然起敬,知道他当年作为程巡抚,一心为民,就算现在深夜祈祷,估计也是慈悲众生。 看到有人过来,寂照眼睛微微睁开,复又闭上。 李凌不敢怠慢,也找了个蒲团坐下,道:“大师乃得道高僧,在下有些许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大师解惑一二。” “讲。”寂照的面孔古井不波,只是花白胡子微微颤动。 “天下大乱又起,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作为一名青年,种种惨不忍睹的事情,很难释怀。我不知何去何从,还请大师指明方向。” 寂照抬眼望了他一下,指了指寒山寺的外面,也不言语。 李凌若有所悟,道:“大师的意思是出去闯荡一番,联络人众,揭竿而起,匡扶社稷拯救苍生?” “我的意思是你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以为就你慈悲为怀,关注民生?”寂照冷冰冰的说道。 李凌一阵错愕,有些哭笑不得,道:“在下惭愧,大师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当年为了江苏不致生灵涂炭,毅然以巡抚高位反清,与孙中山先生合作,建立民国。” “那是陈其美派虞恰卿给了我一百万大洋,我才举旗易帜。”寂照毫无感情的道。 李凌一时有些呆滞。在他心中,程德一直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而今天所听到居然与事实严重不符,而且是对方亲口所说,这颠覆了他心中的认知。李凌现在犹自不信,问道:“当年你挺身挡住沙俄炮口,难道是有人给你送银子。” 寂照撇了他一眼,道:“当年你以为沙俄会真会开炮?只是震慑而已。我说你这人烦不烦,我要休息了,别打扰我。”说罢就起身朝里走去。 李凌目瞪口呆,这一刻颠覆了他的思想,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 第三十二章 洪门大开香堂 此时,春节将至北风呼啸。李凌坐在蒲团上沉思良久,感到有些寒冷,正要起身离开,抬头正看到身前佛像石像,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凌细细观察,这一尊佛袒胸露腹喜笑颜开手携布袋席地而坐的胖菩萨,就是弥勒佛。 那种熟悉的感觉片刻就没有了。李凌挠了挠头,当初在齐鲁大学的教堂中就有过这种感觉。是那种惊鸿一瞥中的顿悟,也是与生俱来的相知。脑海中有着一些斑驳的记忆,想要扑捉,却又无影无踪。他是随遇而安的人,既然想不通就干脆不去想了。 ——————————————————————— 三天后,春宝山各堂堂主,一夜间都收到了传堂令,龙头大爷驾到。 山里寒风嗖嗖,杏黄旗猎猎迎风招展。 “大——哥——到!”入夜时分,随着一声长长的嘶喊,通往寺院的小道上,立马亮起一条长长的火龙,把上山的路,照得纤毫毕现。 听见喊声,两旁人众山呼,声势震天:“迎接大龙头。” 春宝山势力极大,龙头山主跺一跺脚,江淮之地都要颤上几颤。多少英雄豪杰受其节制,三山五岳的好汉俯首称臣。山主最近几年又不问世事,难得出来一次,派头是何等壮大。 看见如此壮观的火龙似在山间飞舞,李凌眼神灸热,心情振奋。今日能一睹山主尊荣,让他激动不已。他最是羡慕那些江湖豪杰,如今竟能见到统筹天下英雄的洪门山主,如何不令他激动。 但见山主已经花甲之年,精神依然矍铄,一马当先的大踏步行来。身后跟着护印大爷护剑大爷以及各堂堂主,两旁巡风多如过江之鲫来回查看,有上千洪门弟兄手执旌旗呐喊雀跃。 春宝山主一副从容淡定,云淡风轻的神色。对众人频频挥手致意,点头微笑,换来的是一排排众人热切的回应。 李凌暗自腹诽,这就是上位者的大家气度,果然不同凡响。饶是山主以及众人已经踏步离开良久,他依然站在那里回味着山主的风韵,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达到这种高度。 第二天得到通知,晚间洪门春宝山在“寒光寺”开堂放票收新人。李凌心情激荡,早早的与钱旭平等在寺庙门口。不过一会,就见几名军官模样的人雄赳赳的到来。李凌认识其中一名军官,正是在“鸿宾楼”调戏叶婉,后被李凌和游飞殴打的几人之一。 那名八字胡的军官也瞧见两人,脸现怒容,就要从腰间摸枪。只是今日洪门大典,不准携带武器,摸了个空,然后就摩拳擦掌的道:“小兔崽子,军爷找了你好久了,没想到冤家路窄,让我在这里碰到你。嘿嘿,看这次往哪里逃。” 李凌苦笑一声,怎么哪里都有仇家,他是那种不怕事的人,摆开架势,道:“你何时看到我逃跑?找死我就送你一程。” 八字胡军官勃然大怒,一拳照李凌面门袭来。口中犹自骂道:“狗娘养的小崽子,还想造反不成。” 听到他骂娘,李凌顿时怒气勃发,一个鞭腿迅疾扫出,那军官一拳还没打到就仰天栽倒。而其余几名军官震惊莫名,没想到只是一个回合同伴就被掀翻在地,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加入战团。 “都住手。”一声大喝传来,却见刑副大爷闫宝奇脸色铁青的过来,狠狠的瞪了李凌一眼,道:“惹是生非的都是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感到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李凌也懒的解释,住口不语。 那八字胡的军官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道:“这小子目中无人,前些日子在客店与我为难,今日撞见却要取我性命,请阎堂主替我做主。” 一旁的钱旭平连忙拱手道:“当日在‘鸿宾楼’中,这个军官要调戏七妹叶婉,被李凌与我等兄弟拦阻,今日看到我们就有意发难,还请阎堂主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秉公处理。” 闫宝奇对李凌已经有了成见,对他现在的态度更是不爽,冷冷的道:“是这么回事吗?” “是这样子的。”不待李凌回答,却见洪门七妹叶婉袅袅婷婷的行来,也是俏脸紧绷。 作为一名女子亲口承认这种事情,也需要一种勇气。与闫宝奇一起到来的那些人不由的都信了,对这军官敢调戏叶婉也颇有微词,但碍于这几名军官事关重大,也不想在此事上争执。闫宝奇对那军官道:“侮辱洪家兄弟姐妹当受刑法,但念你不知情,今日又是你入会大典,可道歉了却。” 那军官察言观色,赶紧借坡下驴,抱拳道:“前些日子得罪七妹,还请多多包涵。今日事了,在下亲备薄酒向七妹致歉。” 叶婉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哼了一声自个向寺庙走去。由于她在山门中地位特殊,也没人责怪她的不守礼法。 那军官尴尬一笑,打眼看向李凌,正想措辞,却感到胸口一阵发疼,正是方才被踢的一脚,将道歉的话硬生生的憋回了肚里。 李凌与钱旭平暗自忿忿不平,今日怎么的与这种人同时拜入山门,丢了自个身价。 闫宝奇也是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洪门入会称为作戏或放马,仪式选择清静的古庙进行,称庙为哑巴窑子,就是神佛不说话的意思。 大厅五丈见方,分为外部中央内层三区,以陈近南亭名为隐语号称红花亭。室中祀关圣,署额曰忠义堂。堂中央设各种神座。如女军神关玉英,及前五祖,后五祖,及郑君达万云龙郑玉兰郭秀英周洪英等。 神座前设高溪塔及盛果实的器盘,又有细加刻画的九话塔香炉。更有红灯官伞七星刀,刻画龙凤之棍棒,及木杨城之木斗。 案前列烛无数。其下是七星剑,及墨盘。有红灯以辨真伪,有尺,以量会员之行为,且以计天地合一之度。有秤,以表示正义公道。有镜,以鉴一切之顺良邪恶。有剪,谓可剪开蔽空之暗云。有桃枝,以明效法刘关张桃园结义之意。此外有珠串木鱼,抱合一剑以成穹笼之形,上置一桥,以代五祖由少林寺逃出时所过之桥,杂取铜铁板为之。 外面更有沟渠围绕。红花亭前有休憩室两座。各部门首,都有卫兵拔刀挺立,卫兵更以竹园植立门口。凡入会者必经过此竹园。 入会仪式夜间举行,会场准备已毕,各个堂主头目,均披明代衣冠,红巾结发为正式入会。 置木斗焚香,拜五祖,其时一举一动,咸诵规定诗句,祭式既完。大哥坐在神前。香主坐左,先生坐右,红棍草鞋侍立两旁,会员则散坐远处,卫兵带剑各立门旁。管事带领入会者到休憩室。 李凌发现里面大概十来人等待入山的新人,也并非游飞所说的每次必须最少五十人才可开香堂。 其实他不知道此次春宝山开香堂非比寻常,所入的会员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而几名军人更与山堂关系重大,今日才有所破例,更是山主亲自主持。 入厅的门很狭窄,人必须匍匐而进,到门口时,卫兵与入会者,作问答: 卫兵问:何故来此? 李凌等人早就背熟了切口,答:意欲列名军籍,为洪家兄弟,故来此。 卫兵问:因何知道可为此间兵士? 大家齐声答:因见有召集示谕。 卫兵问:谁教你来? 答:自愿前来。 卫兵:问自何处来, 入会者答:自东方来。 …… 进入大厅,由于是山主亲自主持,也作为香长,一脸严肃的问:你们是何人? 大家答:我高溪天佑洪也。 山主问:勿谨语,无姓天之人,你们生于何处? 大家答:我以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兄弟,月为姊妹,天以洪大为佑,日月为明,故我自名天佑洪,言天必护洪也。 山主问:天地日月之姓若何? 大家答:天为兴,地为旺,日为孙,月为唐。 …… 山主讲演道:“吾人当吉凶与共,以求回复天地万有之明,灭绝胡虏以待真命,吾人当处拜天帝地皇山河土谷之灵,六六之灵,五方五龙之灵,以及无边际之神灵。创造以来,百事提倡,凡古人所知而足为后代教训者,当传遗之。请兄弟,今再导汝于忠义之中,吾人当以同生死誓于上天。 今夜吾人各介绍数个新信徒于洪门,学桃园结义故事,约为兄弟,洪其姓,金其名,合为一家,自入洪门之后,当一心一德互相扶持,毋许有彼我之别,今夜拜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兄,月为姊妹,复拜五祖及万云龙等,与洪家之全神灵。 今夜吾人跪拜炉前,心神立即清净,吾人各刺指血混啜之,作同生死之盟誓。吾人以甲寅年七月二十五日丑时为诞生日,誓复二京十三省,一心一德人人自求多福,各分其劳,毋或疏隔。 凡新会员,各就其范围行其任务,顺天行道。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如有发愤图强,建设天下太平之治者,及身封王侯,子孙历世永昌。违反是道者,应灭绝于剑戟之下。且须灭绝其种,惟忠心义气之人,得受永远之福祉。吾人受生于天地,被日月所照,结义以后,啜血盟誓,上仰神明之降鉴,当各表诚意,以矢三十六誓。” …… 众人又学山主之样,手执黄卷,按特殊跪拜方式朗诵三十六誓词。 朗诵完毕,一齐起立,引新人到神位前,各执香焚烧。红旗老五取一雄鸡来,斩掉头颅。山主以碗盛鸡血,以钉刺新会员左手第二指,将血滴到碗中。焚烧三十六誓词的黄卷,将灰一起调到碗中,又信誓啜之。 尔后,新会员行相见礼,山主以红纸包钱四文给大家分发,新会员各纳入会费一元。 山主将红布票印秘密符号以及各个公所堂口的名字告诉众人,登录簿藉后,复给以会规二十一则及十禁十刑。令各遵守。 李凌浑浑僵僵的在繁琐的礼仪以及好奇中熬过一夜,不过也是兴奋不已,从今以后加入洪门,自己也算是有后台之人了。 ... 第三十三章 保镖 兴奋过后,第二日李凌站在山顶鸟瞰,街面上烟馆妓院赌档,酒家澡堂等琳琅满目,没有一间属于自己。如今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虽说加入洪门也算有了个靠山,也不过是一顶漂亮而又炫目的光环。立誓三年后有所作为的到藤县,然后风风光光的回济南城,甚至李家庄。思索着又如何能够出人头地呢。 年节将至,李凌倍感凄凉。遥想儿时的春节,是那么刻骨铭心。虽然有时候被欺辱,但也有着兄弟间的一份温馨,也不知道两位哥哥怎么样了。大哥离家参加南方革命军,现如今革命军势如破竹,将近打到上海,也没有闻听他的名字。二哥应该是最平安的吧,在苏联留学,大概也快毕业回国了吧。而自己这次事了,也该回济南了,贺家棠与孙玉柱等兄弟不知现在如何了。 正在陷入思索中,听见山下蜿蜒山路中行来一人,正是寂照大师。李凌暗暗叹了口气。当年作为一方巡抚,如今落的出家为僧,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迫不得已。 寂照来到李凌身边,遥望远方,道:“上次你说天下烽烟又起,不知该何去何从。我送你一句话,乱世出英雄。现在是人才辈出之际,何必蜗居一隅,应当放眼天下。谁掌沉浮?当是你辈中人。” 李凌知道眼前这个老和尚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有些想结交之意,一来提升自己的身价,还可以借助其影响力,只是有些琢磨不透他,冷眼旁观,静静的听他说话。 寂照微微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又道:“人生在世,理想固然重要,但要谨记,亲人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东西,等你失去了以后,你就知道就算拿整个江山都换不回来,小伙子好之为之。虽然你说过为国为民,不知你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悯惜苍生,我都送一副福缘与造化。在我当年任职时期听说过,清政府有一地方埋有大笔的财宝,下次来了我便告诉你。” 李凌闻言差点蹦了起来,呼吸顿时急促。清政府搜刮几百年,辛亥革命以后大量财物不知所终,肯定有一些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就算是一个小小的零头,也比民国的大商人富裕。 他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恭维的道:“我当日甫一进寒光寺就能感觉大师与众不同,紫气相伴真乃得到高僧。所以心生敬仰,想日日听从大师教诲,愿时时受大师鞭策驱使……,不知大师说的财宝埋在何处?” “想听我讲经,日后也可以满足你。也让你感觉佛法无边,慈悲众生。财宝的事下次来的时候我告诉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讲经……这个……。大师有何吩咐,我纵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有一女儿当年被逐出门庭,你帮我找到,然后将财物分配她一些。唉!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大师放心,我李凌以人格担保,定然不辱使命。大师小女不知名叫什么?被逐往哪里?” “我当年逼迫她嫁给一山东门卒,现在应该在山东省境内,这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之一。” “此间事了,我就回去,齐鲁大地我就是翻了天来,也定帮你完成任务。” “好……好……。” ———————————————————————————— “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小芹我洗衣裳来到了河边,二黑哥县里去开那英雄会……”李凌哼起小曲朝山下走去。今天简直差不多得来了一大笔意外横财。清政府埋藏的财宝,肯定不是小数目,如果能找到寂照和尚的女儿,这些都是自己的了,就算分给他女儿一半又能如何。 今天他太兴奋了,到山下看到游飞愁眉苦脸的,也不忘调戏一下,道:“我说昨天吃的苦瓜,今天就表现在脸上了吧。天天吃素能死人的,我们到外面大吃一顿去。”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游飞向来嬉皮笑脸的,很少有正经的时候,只是今天李凌心情激荡,没有发现而已。“刑副大爷有令,让你我以及廉生哥一起护送一批军火到北方。” 李凌笑道:“这是好事啊,功劳薄上又可以记上一笔了。以你卓著的成绩早就可以当扎。完成这一任务,会不会跳级啊。” 游飞白了他一眼,道:“不是跳级,管堂大爷说了,如能完成任务是连升三级。可也要有命享用啊。如今军阀混战,枪支弹药奇缺。要经过张宗昌的地盘,他难道甘心放行?另外还有一些绿林好汉地方武装帮会首脑,谁会看着那么一大批军火在自己眼皮下溜走。” 慢慢冷静下来,李凌思索了一下,道:“如此说来,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何会交到我们身上?我刚刚入会显然难当大任,而你也并没有当扎,廉生哥虽然是承行老五,也并非扛旗领兵的职务。事情有些蹊跷啊。” 游飞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才低声说道:“这是刑副大爷亲自指示,让我们三人担当主力。上次削了他面子,又有沈忠奎在一旁撺掇,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送啊。 李凌勃然大怒,道:“我还道洪门弟兄一视同仁,原来也是蝇营狗苟。这趟镖我们不接就是。” 游飞连忙做噤声状,道:“这可不是镖局保镖。洪门大爷有命令,我们必须誓死效力,洪门规矩繁琐,以后你也莫要说这些话,被人听去又是一场麻烦。” 虽然有些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两人找到陆廉生商议,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三人只得来到申屠孔祥的府上。 申屠孔祥作为刑堂堂主,在扬州是有一座府邸,他听完三人报道,也是怒不可揭,大骂道:“混蛋,这明显是要置你们三人于死地,但在这件事上却是天衣无缝,我就算想弹劾都找不到借口。” 顿了顿又道:“春宝山开山堂的前山主徐宝山,有一个弟弟名叫徐宝箴,他的部队有一团士兵驻扎在苏鲁交界的地方,就是要将军火运到此处。” 当年有洪门任春山和青帮大字辈徐宝山两人一起开山立堂,建立洪门春宝山。这是青红帮第一次合流。但是徐宝山却背叛了洪门宗旨,勾结清政府对洪门中人大力打压,而他以此上位,做到清廷管带的职位。 而另一位洪门山主任春山在徐宝山背叛洪门以后,就下落不明。 后来辛亥革命,徐宝山被委任为扬州军政分府都督,并被孙中山大总统任命为北伐第二军上将军长。再后来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果实,复辟帝制,徐宝山又叛变拥袁,任第二军军长,令革命党人大为恼火,欲除之而后快。1913年5月14日,被“革命圣人”张静江派人设计炸死于自家公馆。 徐宝山背叛了洪门,不时地陷害洪门兄弟与民党,因之洪门兄弟恨之切骨,于是洪门内部就有提春字挖眼睛,提宝字割舌头的口号。后来徐宝山既死,任春山不知所踪。春宝山才又慢慢的恢复活动。 徐宝山虽然已经作古,但他留下的军队驻扎在江苏一带,有一个团就在苏北的东海县,受徐宝山的弟弟徐宝箴统属,势力已经日薄西山。如今缺枪少粮,军队几乎哗变。所以才从上海订购一批德**火,稳定势力。如今直鲁联军南下,控制住了江苏大部分区域,若想将军火过境的平安运达,并非易事。 要知道,李景林和张宗昌组织的直鲁联军南下。由于军队是土匪起家,每到一地方都是勒索盘剥,如今早就封锁各种要道,就算是普通商人经商路过,也要交大量过路费才能放行,如果是军火经过,嫣有放过之理。 申屠孔祥又道:“由于军队各不统属,又毫无关联。徐宝箴思前想后还是依靠帮会的力量运输这些东西,这次破例开堂放票收了几名军人就是因此事。执行任务的当然是外八堂闫宝奇负责,只是没想到让你们三人牵头。这次要好好思量一下要如何才能平安的通过各种阻碍。” 陆廉生道:“从扬州到淮安以致到宿迁,这些地方我们山门组织势力雄厚。有洪门弟兄照料,只要稍加隐藏,应该不会出现意外。只是越往北,我们势力就越薄弱,特别是官府军队很难打通。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申屠孔祥略微沉吟,道:“尽人事听天命,这次任务艰巨。我会在山主面前言明。如不能完成,也当全身而退,保全性命要紧,你三人可记好。” 李凌沉重的点了点头,本来是想加入洪门找个靠山,也好出去闯码头,没想到却摊上这件事情,真是祸福相依啊。也没想到洪门规矩竟然繁琐,还要应付上级派下来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是如此的凶险。 游飞和陆廉生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山主有令,当誓死完成。如果失败的话,就算内部组织不追究,其他洪门弟兄当如何看待,在山堂内部也会留下一道败笔,以后升迁必然阻力重重,甚至是永无出头之日。如此还不如在任务中战死,还能落下一个光棍之名。 民国以前,穷人讲骨气,书生要气节,好汉重名声。特别是一些江湖豪杰,宁愿舍弃性命也要让别人竖起大拇指来称赞自己。所以在帮会中,就有了一种凝聚力。当然,仗义每多屠狗辈。富豪巨绅每每勾心斗角,若是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为朋友两肋插刀,那是万万不能,如果只是让他们赞助一些财产,估计就能找人拼命了。 当然也有例外,与李凌一起拜入山堂的钱旭平作为江淮一带的富商,就义气深重,与李凌告别时将他在江苏上海等地的商铺地址详细道来,若李凌有困难可以暂时支取一些钱财,让李凌感激不尽。 游飞眼珠一转,道:“我们可以借助大运河走水路,直达目的地。既摆脱绿林中人,又能躲避军队注意” “这个主意在各堂主开会的时候就研究过了。大运河两岸是青帮老巢,而青帮又和军警关系错综复杂,借助青帮势力虽好,但更容易走漏风声,如此算来还是走陆路更稳妥一些。”申屠孔祥说道。 “到底是什么军火,有多少东西在里面?”李凌不免好奇的问道。 申屠孔祥坦言道:“步枪3000支,子弹一百万发,另外还有一些手枪轻机枪,以及手榴弹在里面。这些枪械是前段时间从德国礼和洋行驻上海办事处订购。本来用作在扬州抵抗北伐军,怎奈北伐军势大,只得转移到苏鲁交界的东海县,那里驻扎着马玉仁一个团的兵力。他会派人接应,但是必须要运达东海县附近才可以。” 三人暗暗咋舌,3000支步枪可以装备一个师,确实是大手笔,可运输那么多的武器,却偏偏让三人担负主力,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就算闫宝奇为难三人,要送几人见阎王,这个陪葬也太大了吧。 ... 第三十四章 水癞刘胜 “早上起来日已高,只觉心里闹潮潮,茶馆里面走一遭。” “清汤面,脆火烧,龙井茶叶香气飘。” “拌干丝,风味高,蟹壳黄,千层糕,翡翠烧麦,三丁包。” 扬州人的生活质量颇高,李凌这一个多月来一直跟着陆廉生与游飞过着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生活。吃多了饭馆酒楼,偶尔到叶婉精致的院落做做客,生活倒也相当惬意。只是平静的生活没过几日。刑副大爷闫宝奇派人传见。 三人赶到指定地点,是在扬州的城门外了。只见刑副大爷闫宝奇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另外还有二十来名洪门中人,以及七八辆捆的结结实实的马车停在路旁。另外还有与李凌有杀子之仇的沈忠奎冷眼旁观。 陆廉生微微一叹,那二十来名洪门汉子都是与闫宝奇有间隙或者隔阂的人,知道这是他排除异己的手段,也不好点破。 闫宝奇向来小肚鸡肠,又手握山堂调兵遣将的指挥大权,顺者昌逆者亡,已经不是一次施展手段来清理山门了,只是这次有些大了,而且还名正言顺,让人说不出来话。 看到三人到来,闫宝奇对陆廉生道:“你乃山堂承行老五,双肩应当挑起大梁。务必将事情做的圆满,凯旋之日我为你们请功。此次事情以你为主,若有人违反帮会规矩,可以先斩后奏。”狭长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李凌。让的李凌浑身毛发皆竖。 “另外,运输的事情干系重大,马车中途不可揭开,谁如果违反,当受洪门帮规惩处,大家切切记好。来人,壮行酒。”闫宝奇淳淳告诫着众人。 李凌心下狐疑,既然是保护运输的军火,还不准许打开。如果遇见大风雪,难道还被放在马车上置之不理。心中一动,想起来在青岛劫码头的时候,本来以为东北帮船只上运输的是人参鹿茸,却没想到是一批**,今日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旁边早就侍立的人将酒坛泥封拍开,每人慢慢倒上一碗酒,与闫宝奇对饮一碗。 陆廉生抹了抹嘴巴,眉毛一挺,喝道:“众兄弟一起上路,风里雨里冰里火里我们走一遭。” 众人轰然叫好。大家都不是傻瓜,知道被别人暗算,也都知道此次行动凶险,可能有去无回,但又不能违反命令,均感觉有些愤愤不平。 “砰”“砰”“砰”,纷纷将空碗摔碎在地上,然后拉起马车,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让得还未训完话的闫宝奇有些尴尬。 大家心情相当沉重,都是一声不吭的想着心事。陆廉生作为此次的领头人,英俊的脸庞紧紧的绷着,这些年在春宝山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免有些狐悲。游飞却像没事人一样左右遥看,其实心里也并非表面那般平静。而李凌心知这两个结义兄弟为了维护自己,不惜开罪刑副堂主,才被执行这宗凶险的任务,心中充满了歉意。 马车离开扬州城,在萧杀与肃穆中徐徐前进。忽然听到一声马的长嘶声,定睛看去,只见洪门七妹叶婉俏生生的立在路中央,巧笑倩兮的等着众人缓缓靠近。 陆廉生挤出一丝笑容,道:“七妹是来给众兄弟送行的吗?也好,大家兄妹多年,相互告个别。” “噗嗤”一笑,叶婉娇媚顿生,道:“怎么搞的像生离死别的样子,我这次和你们一起行动,廉生哥可不要不带我玩啊。” 陆廉生大惊失色,道:“此次一路凶险,万万不可。七妹还是在扬州城内坐等我们的消息就可以了,如果一道同去,很难有人维护你的安全。” 叶婉笑道:“李凌功夫不错,就有他来保护我好了,这次我一定要和你们一同前往。” 苦笑一声,李凌道:“我自身都难保,如何能够保护七妹安全,你还是不要去了吧。”陆廉生也是断然道:“此次事关重大,你万万不可一起同去,也莫要任性。” 本来还笑意嫣然的叶婉,眼角突然一红,正色道:“我这两年在春宝山堂,处处受到诸位兄长的维护,特别是廉生哥一直宠着惯着我。如今你们前往北方运送军火,此乃九死一生。如果我在扬州城等到你们的噩耗,还不如一起共赴此难,就算要死也能在一块儿。” 她楚楚可怜的轻声絮语,却又斩钉截铁,让人无法拒绝。众人都是有些感动。特别是陆廉生这几年一直暗恋着她,却总也找不到机会表白,却原来叶婉全都知道,而且还有些妇嫁夫随的味道,心中有些甜蜜。一扫方才的秃废心情,道:“既然七妹生死相随,我们大家也不要辜负七妹的一片心意。我这里带了几把驳壳枪,大家分发了。游飞带几人骑马先行前方探路,李凌与几人在后面断后,我在中间保护车辆。若有危险,大家前后接应。我们龙潭虎穴闯它一闯。” 众人被他的豪情壮志感染,都充满了斗志,纷纷行动起来,将各自的分工明确了一下。游飞带着几人携枪先行。李凌被安排了断后,其实是车队最安全的地方,叶婉也被安排在了后面。陆廉生反复叮嘱李凌,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务必保护好她。 大家调整作息时间,昼伏夜出,不疾不徐的前进。而游飞在前面传回话来,路途上很多帮会人物都知道了此次的行动,还好是在春宝山的势力范围,一路上有当地的洪门弟兄私下照料,到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李凌暗暗皱起了眉头,按道理押运军火这种事情应该保密,为何能大张旗鼓的传了出去,这不是给别有用心的人造就机会吗。与陆廉生商量以后,毅然改变原有路线,来到运河边,雇了一辆中型的货轮,拉着人马前行。 “京杭大运河”从元朝开始打通南北合流,用于漕运。漕运之中围绕运河的水运,相关的漕粮调配收缴发送押运下卸进仓储备等方面。到了清朝时期,由于洪门众人叛乱,屡屡抢劫粮船,才有清政府招贤纳士。有洪门分支天地会的翁宕钱坚潘清揭榜应招,建立了与洪门相抗衡的组织青帮。 青帮主要是以漕运起家,大部分都生活在大运河两岸。而内部组织规矩是以师徒相承,从南到北有一百二十八帮半,设立七十二个半码头,每个码头有一个码头官,也只有码头官才可以开香堂收徒,来扩大自己的势力。 后来黄河改道后,运河山东段逐渐淤废。从此漕运主要改经海路。辛亥年,津浦铁路全线通车。从此京杭大运河以及沿线城市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青帮成员失去原来的价值,纷纷涌入上海天津等地。一些辈份高的人物打破规定,也开始收徒。青帮每一代都有字辈,民国时期的青帮辈分一般是“大通悟学。”上海滩大亨杜月笙也不过是“悟字辈成员。 现在活着的最高辈分是“大”字辈,大约有十来人。为步章五高士奎樊谨成梁绍堂张树声曹幼珊等。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曾经到一座青帮师祖的墓碑上拜了几拜,年纪轻轻也俨然成了青帮“大”字辈。是杜月笙的师祖辈。 这日船只行到淮阴地区,艄公却要停摆,无论如何不再前行,言道:“前方最近崛起一股水匪,为首的是青帮水癞刘胜,经常抢劫过往船只,只劫财也还罢了,只是有人稍微不从,就害人性命。万万不可前往。” 陆廉生唤来李凌游飞,商量过后只得步步为营的小心应付。从前方的“甘介码头”卸货,再驾马车前行。 此时中午时分,“甘介码头”偌大的地方却是人烟稀少。船只靠岸,正要牵马拉车的往岸上驱赶,突然瞧见两旁灌木荆刺丛里一排人影一跃而出,而且个个手提长枪大刀。 李凌等人一路小心,还是遇到土匪,纷纷找物体掩藏。只是船只已经靠岸,就算开船也很难逃走,上岸也难以突围。正在对峙当中,只见对方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双手各持短枪,喝道:“我乃这一带刘胜,今日打我地盘不通报姓名拜码头,就想安全通过,未免不把我等众弟兄放在眼里了吧。” 陆廉生无奈,只得抱拳道:“今日从扬州运些木材,来的匆忙,路经贵地未及招呼,还请兄长勿怪,我这有些银元请兄弟们喝酒,希望笑纳。” 刘胜哈哈大笑道:“运的木材,我怎的听说有一批枪支要途径此地,不会就是你们这一伙吧?” 陆廉生闻言脸色一变,看来对方早有准备,知道无法善罢甘休,道:“我们乃洪门春宝山中人,奉山主之令运送货物。如果阁下能安全放行,我山堂上下感激不尽,如若执意截取,请尊便。” “哼,拿洪门施压,很了不起吗?今日是我众弟兄发财之日,我山头三百弟兄全部赶来,不乖乖交出东西,我看你们如何能逃出生天。” 虽说没有夸张的三百人,两百多支枪倒是有的。虽然有些匪徒衣衫褴喽,但也能看出来是狠戾之辈。将李凌等人的船只呈拱形的包围,形成铁桶般。 ... 第三十五章 杀刘胜 情势危机,千钧一发。陆廉生眉毛一挺,正要下达作战命令,只见李凌挺身而出,道:“切勿动手,一些枪支弹药想拿就拿去,勿要伤了大家和气。大家出来混码头,山不转水转,总有相见的时候,何必打打杀杀。” 他话语一出,不光刘长胜等一帮土匪惊讶,就连这边的洪门弟兄也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李凌何时成了软骨头,心中也开始鄙视起他来。纵是叶婉也是满脸震惊的瞪着他,比遇见土匪更能让她不可置信。 陆廉生皱眉,正要出言呵责,却见游飞大声道:“李凌言之有理,钱财乃身外之物,想要船只军火尽管拿去,刀枪无眼,也莫要动手,只希望能饶过我等兄弟。” 李凌加入洪门不过数日时间,不懂道上规矩或者山堂的刑法也情有可原,但是游飞说出来这些话让洪门众兄弟听了都感到荒谬。但想想被人以此来铲除异己,大家也都默然不语。 陆廉生呆了一呆,不知道这两位义弟怎么了,如此就轻易退却,哪里还有一点英雄豪杰的威势与气概。却见游飞暗暗使眼色,心中一动,也就听之任之。 刘胜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这两位兄弟日后必然能出人头地,长命百岁,哈哈。”他话说的好听,讽刺讥笑意味十足。 一名喽啰走到船尾,却是看到有些花容失色的叶婉,眼睛一亮,道:“啧啧,没想到船上还有一个小美妞,带走给大哥做七姨太。哈哈,今天是色利双收。” 李凌一惊,马上展开身形,一步跨出扭住了那喽啰的的脖子。 “哗啦啦”一阵扳动步枪上旋的声音。众土匪见状迅速拿枪瞄准,蓄势待发,只待头领一声令下。 游飞持枪对准刘胜,擒贼擒王,危机时刻只能先射杀头目。 其实现在两方人都暴漏在对方的枪口之下,没人有胆量先开枪,情势一触即发。大家都拿眼紧张的盯着李凌。只见他一手抓住那喽啰的脖子,狠狠一甩,摔到甲板上,骂道:“狗东西不知死活,下次犯在我手中,首先结果你的性命,马车可以带走,滚。”那喽啰捂着脖子,连滚带爬的退后。 刘胜也是暗暗舒了口气,他现在还真怕动起手来,对方虽然只有二十来人,现在却有几把枪对准自己,如果起了冲突,自己首当其冲,肯定被打成筛子。只要东西到手,也不再耽搁,随着马车缓缓离去。 望着一辆辆马车被拉走,洪门众兄弟都感觉虚脱似的,任务搞砸,如何回到山堂复命,一个个的面如土灰。就连叶婉都有些沮丧。陆廉生心如刀割,在山堂的任务中第一次被搞砸,而且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回去后刑堂定然挂上自己的名字,活命的机会近乎渺茫。 李凌道:“我们现在脱离了对方的威胁,都过来商议下一步如何劫回那些东西。” 本来还心灰意冷的众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纷纷问道:“我们还有机会抢回那些东西?” 游飞笑道:“当然了,方才我们在对方的包围之下,就算拼尽所有人都突围不出去。而现在他们在明处,我们可以悄悄的摸过去,只要配合得当,我们二十来人干二百人也不是不可能。这是一批乌合之众,只要除掉水癞刘胜这个头目,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大家一扫阴霾之情,个个跃跃欲试。陆廉生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人真被对方吓倒了呢,看来为兄错怪你俩了。” 叶婉道:“我也纳闷以前的英雄好汉怎么成了贪生怕死之辈,刚才多谢李凌出头啊。” 李凌淡淡一笑道:“你还是谢廉生哥吧,他要我保护你的安全。现在是我们应该行动的时候了。这帮土匪屁股后面肯定有耳哨,依我的意思,我和游飞前去探路,你们后面悄悄跟上。” 叶婉偷偷看了一眼陆廉生,又打量着李凌,不知心头想着什么。陆廉生却在心里大赞李凌,舍身护人,却把功劳送给别人,也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的解释,说道:“我们三兄弟一起去查看,其余的人慢慢跟上,等我们动手的时候,大家想办法转移车辆。” 三人脚步轻快,一盏茶的功夫就追上土匪的队伍。也不靠近,就在后面不远处缀着。只见一帮土匪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几名喽啰簇拥着头目刘胜,正准备打开马车查看战利品。 陆廉生对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举枪对着刘胜射击。 “砰砰砰。”刘胜仰天栽倒,其余土匪顿时大惊,纷纷寻找掩体还击。 李凌伸出大拇指,道:“刘胜连中我们三枪,不死也残废,没想到廉生哥的枪法也不错啊。” 陆廉生不无炫耀的道:“我曾在执堂堂主手下专门组训人员,好多洪门弟兄是我训练出来的,枪法差了还能混到现在。现在刘胜差不多挂了,我们再来一次攻击,只看这帮土匪小头目的约束能力了。” 由于三人枪法相当精准,二十来名洪门大汉也已经到来,大家齐心协力的进攻。土匪一边虽然人多,但大当家刘胜生死不明,其余的人早就没了战意,有些人已经打了退堂鼓,边战边退。这种情况瞬间呈蔓延之势,不一刻,只要没有受伤的匪众就跑到精光。 马车失而复得,大家喜出望外,纷纷补充土匪丢下的枪支弹药。刘胜连中三枪,枪枪致命,早就一命呜呼。 李凌刚好看到要对叶婉动手动脚的那名喽啰,他胸口受一枪伤,已经不能行动了。李凌心下大怒,这人差点坏了大事,随即就抬手准备补上一枪。 那喽啰大惊失色,道:“好汉饶命,只要不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个秘密。”见李凌举枪未动,连忙补充道:“我们是奉了营中镇罗瑞罗大爷的命令来劫马车,我们这个队伍是罗大爷暗中培养的。如果他知道我们没有得手,势必对你们进行围剿。而从这里出去,营口是必经之路。这些消息肯定对你们有用处。” 李凌冷哼一声道:“我说过如果犯在我手中,首先结果你的性命。” “我把重要秘密都告诉你了。” “我让你说了吗?” “啊?做人要厚道……。” “砰。”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土匪丢弃的枪支收拢,然后兴奋的驾着马车行进。 游飞笑道:“这帮人真不经打,三下五除二就跑的干干净净,放在军队里面估计个个都是逃兵。没被敌人打到,就被自己的执法队枪毙了。” 陆廉生道:“土匪都是唯利是图。有了利益就像蝇子一样盯过来。有了危险,个个争先恐后的逃跑,一帮乌合之众而已。我们抓紧时间,到营口吃上一顿饱饭。” 李凌却沉吟道:“听那小喽啰说营口有个罗瑞蓄势以待,我们赶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依我看还是别急着赶路了,先探个虚实也好有个应变。” 陆廉生道:“如此也好,营口有我们山堂的联络点,可以派人前去汇合。大家就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紧张半天,大家都放松一下。” 找到一个险峻的位置暂时驻扎一下。虽然说放松,但明哨暗哨放了好几个,陆廉生又派了一个比较精明又熟悉洪门切口的弟兄到营口联络。 只是半日时间,那人就赶过来,还带回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中年人。那中年人抱拳道:“在下胡春岚,添为营口方首,见过承行五哥。” 山堂地方的方首在排行上确实没有承行老五的职位高,但分工不同,权势也就不一样。方首是一地方之首领,也是看这个地方的洪门弟兄多寡,或者产业的多少而定。外八堂排行第五的承行老五,顾名思义,承上启下,负责上下沟通传达等事情。当然如果换成与承行老五并列的红旗老五就不同了,红旗老五是实打实的统兵作战,拥有绝对领导权,甚至可以弹劾内八堂各堂主的权利。 陆廉生与他盘了几句切口,才放下心来,道:“我们路经营中镇,不知这里可有个罗瑞的人,还请胡大爷介绍一二。” 胡春岚道:“罗瑞是青帮‘通’字辈人,此人巧取豪夺,为钱财不择手段。在营中镇拥有偌大基业,在江淮等地的青帮中都影响至深。他手下门生故旧极多,甚至一些军队官员都是他的弟子。直鲁联军南下与北伐军作战,他一人就赞助十万大洋送给张宗昌充作军饷,得到张宗昌的青睐,被授予军队高参的职务,如今这个时期势力更是蒸蒸日上……。” 陆廉生听的介绍,眉头不由皱起,道:“我们有一批货物要从营中镇运送出去,被罗瑞盯上了,胡大爷可有什么良好的计策?” 胡春岚老脸一红,道:“说来惭愧,这个地方是青帮的势力范围,我虽然奉了龙头山主的命令任职方首,但也没有打开局面。被罗瑞盯上,恐怕很难运送出去。他名下有个保安团,现在隶属于张宗昌的部队,专门负责检查进出马车船只。这件事还需我们从长计议。” 李凌忽然道:“那罗瑞有什么弱项或者顾忌?我们打蛇七寸,让他投鼠忌器。” 胡春岚沉吟道:“有传闻他扒灰。他有个儿子英年早逝,儿媳长的甚是水灵,两人关系暧昧。他对那儿媳宠爱有加,甚至家中财政大权都被他儿媳掌管,如能将这女子拿下,罗瑞肯定就范。只是罗公馆戒备森严,很难下手,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别的没有好办法,就这个了,今天夜里我们走一遭。”李凌坚定的道。 ... 第三十六章 闯营中 半夜时分,李凌陆廉生游飞三人腰插短枪,背上各背一把大刀,悄悄摸到营中镇罗瑞的府邸。只见这个罗公馆占地几十亩,一排排雕梁画栋的建筑楼阁学次鳞比,若不是有春宝山的营中方首胡春岚提前告知,三人恐怕在里面转一夜也很难找到目标。 经过一番辨认,躲过明岗暗哨,来到了靠近主房的一栋阁楼。李凌感觉这个情形似曾相识。当日与贺家棠孙玉柱三人也是这般深夜闯入济南城的沈家,将沈天福与管家杀掉。如今换了陆廉生和游飞,也是在深夜行动,不知这次是否能平安撤退。 屋内灯火熠熠,似乎有喘息声传出。三人来到窗外,李凌点破窗户油纸往里偷窥,只见里面活生生的一副**,一名青年正趴在一个几近妖艳的女子身上奋力耕坛,那名妖艳女子在身下承欢娇喘吁吁。**声传来,让的李凌面红耳赤,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游飞见李凌面色古怪,一把推开他向里张望,也是呆立当场,目不转睛的窥视,口水都几乎流了出来。 陆廉生毕竟年长几岁,听到**之声就猜出个大概,摆了摆手势,让游飞站在门外监视,和李凌踹门而入。 听到踹门声,正在行房的一对男女悚然一惊,连忙起身。 那女子白玉雕琢而成的完美躯体,犹如是上天的杰作,丰满而挺翘的娇乳,骄傲的暴露在淡淡的灯光下,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一张容颜,妩媚而妖娆,狭长的美丽眸子之中,荡漾着一缕缕春情般的水意。 李凌还尚是第一次看到女人**,虽然在青岛妓院里一姐儿曾经赤身面对,但那是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如今更是让他神眩目迷,不能自己。也是多了一份对未知世界的好奇。那紧绷的腰肢柔韧之极,在床榻之上,这柔韧的小腰,扭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趴在女人身上的青年倒也帅气十足,见到有人闯进来,脸色刷的发白,慌忙抓起一条被单捂住下身靠墙蹲下。而那女子也是惊呼出声,待看清来人后,才暗暗舒了口气,娇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陆廉生暗暗好笑,这女子定是罗瑞的儿媳,只是罗瑞的儿子已死,没想到与人**被自己捉奸在床,心生一计道:“我们奉罗大爷之命前来捉人,没想到果然不出意外。今日事情被我等兄弟发现,还有何话要说?” 那女子除了刚开始有些慌乱外,此时已然镇定,毫不介意自己赤身**完全暴漏在别人眼皮之下,掩嘴笑道:“两位爷有事好商量嘛,以前在罗公馆没看到过两位,也不知道从何方而来?快进来让小女子服侍一二。”边说边落落大方的穿上渎衣裹胸,旁若无人般将几近完美的肌肤身材展露无遗。 她杏眼又是一瞪,对那蹲在墙角的青年男子道:“床上床下都没用的东西,还不穿上衣服,丢了姑奶奶的脸。”一颦一笑一怒间将风情万种的气质刻画出来。 李凌早已经迷失在了她的妖娆妩媚之下,暗咐此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娇柔无骨,配上一张瓜子脸,特别是两只勾人魂魄的眼睛,让人欲生欲死。当真媚骨天成,生平仅见。大概也只有在济南城被自己救下的程颖能与之一拼吧。 那女子穿好衣服,焕然一变,又是一副雍容的模样,她娇笑道:“两位爷深更半夜闯入我的闺房,欲对小女子非礼,我只要一声大喊,只怕两位就会顷刻间送命吧。” 陆廉生一愣,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快,如今这对男女都穿上了衣服,就算捉奸在床也是空口无凭。如此也就达不到要挟的目的了。 那女子又是掩嘴一笑,道:“小女子本着和气生财,都不想事情闹大,两位有什么事情只管提来,如果不算太过份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们。”说完还往李凌身上蹭了几蹭。“当然了,年轻人有些无理要求也是应该的。” 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公然挑逗,李凌瞬间血脉喷张,一股邪火从小腹处腾的窜了出来,浑身都有些滚烫。正在迷糊之际,突然双手一紧,然后就是胸口挨了重重一脚,仰天倒在地上。 那柔若无骨的女子突然发难,将李凌击倒在地,又对陆廉生秀腿扫来。陆廉生也不虞有他,瞬间中招。 李凌与陆廉生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功夫竟然如此了得,出其不意的将两人掀翻在地。她抽出李凌背后的长刀,道:“念你们两人还没坏姑奶奶好事,就留你们个全尸,到了阴间别忘记告状,本人名叫穆青莲。” 自称穆青莲的女子笑意盈然,丝毫看不出来身怀功夫,而且杀人如吃饭般稀松平常,举起长刀就往李凌脖子上削去。 李凌胸口正自疼痛,见这女子提刀来袭,想反抗浑身提不起半点力量,只感觉有些稀里糊涂的被别人结果性命。好在对方的刀停在了半空,只见游飞手执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穆青莲丝毫不见慌张,丢下长刀,对游飞抛了个媚眼,笑道:“原来弟弟埋藏在门口,真是狡猾,让姐姐防不胜防呀。” 陆廉生知道她诡计多端,还真怕游飞中了她圈套,也从腰间摸出枪来对着她,又慌忙扶起李凌。 李凌暗叫一声惭愧,差点就着了这女子的道,稍作休息,胸口的疼痛感轻了不少,拿出枪来,道:“这个女子留下是祸害,更改计划好了。” 陆廉生也是点了点头,如果挟持这个不明深浅的女子而去,后面不知能给惹来多大的祸端,也想除之而后快。 穆青莲俏脸终于变色,道:“你们并非是罗瑞手下,肯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此。如果杀了我,你们定然逃脱不出营中镇甚至罗公馆。我们可以做笔交易,你们想得到什么我可以满足,只要不伤害我。” 知道她说的确实不虚,陆廉生道:“我们如何相信你?” 穆青莲两手一摊,道:“我确实无法担保,但你们有别的办法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来到罗公馆吧,这里只要一声喊叫,你们绝对插翅难飞。” 思索了一下,李凌道:“我们有批货要经过营中镇,只要能放行,我们不与你为难,大家皆大欢喜。” “原来是那批军火。”穆青莲从只言片语中就推断出事情大概,又道:“你们杀了水癞刘胜,罗老爷子正在调兵遣将明日对你们围剿。这样吧,你们现在连夜赶路,我过去打个招呼给你们放行。”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女子能网开一面,只是拿什么来相信她,如果在经过检查口时突然发难,不正好瓮中捉鳖。 穆青莲也看出三人的顾虑,也不着急,静等他们的思考。 陆廉生道:“如此我们就相信你一回,只是委屈你跟我们一起走一段路程。我们才可放心。” 穆青莲伸了个腰,一副慵懒的神色,道:“好吧,不过这个人知道太多就不得留下。”一脚踢出,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青年脖颈一歪,瞬间毙命。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刚才还在床上恩恩爱爱,不大会功夫就要了对方性命,此女子竟然心狠手辣至此。 而穆青莲却像没事人一样又恢复娇弱的模样,嗲声嗲气的道:“这人身体好重的哦,还烦请三位壮士将他尸体处理一下,小女子可是搬不动。” 李凌听得后背发毛,想起一个词:面若桃花,心如蛇蝎。 简单的将尸体收拾一下,三人带着穆桂莲悄悄的出了罗公馆。唤来埋伏在外的洪门弟兄,吩咐将十几辆马车行驶过来。 好在穆青莲没耍什么手段,将众人带到检查口,让一名少尉军衔的人放行。那少尉心下起疑,连忙问道:“少奶奶大半夜如何在外面行走,要不我派人保护一下。” 穆青莲俏脸紧绷,厉声道:“让你放行就放行,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这是罗老爷子亲自指示,如有问题去问他。” 那少尉唯唯称诺,吩咐人打开栏杆给众人放行。等走过两三里路程,洪门众人才暗暗舒了口气。穆桂莲咯咯笑道:“姐姐没骗你们吧!几位弟弟多保重,我们日后或许还能相见,到时姐姐可要好好与你们耍耍。” 她当着大家的面公然**,惹来众人一阵侧目。而穆桂莲丝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策马扬鞭,扬长而去。 叶婉黛眉微蹙,道:“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人啊,好不自重哦。看你们个个像丢了魂似的,原来被这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陆廉生豁然一惊,道:“哪里,哪里。这是我们挟持的人质,帮我们完成任务后就放回了。” 掩嘴一笑,叶婉道:“既然放人家回去,都干嘛个个神不守舍的,莫不是看人家好看不想走了。” 李凌老脸也是一红,道:“哪有此事,大家准备启程上路喽。” 刚说完话,只见后方狼烟滚滚,一匹匹健马疾驰而来,竟然是一队骑兵手执马枪,口中不断传来东北的口音吆喝:“前方人等缴枪不杀。” ... 第三十七章 动情 游飞狠狠大骂道:“我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果不其然被她出卖了。” 陆廉生牙关一咬,道:“大家准备还击,李凌马上带七妹平安撤离,你可明白。” 叶婉相貌出众,落在一帮如土匪的部队手里,后果可想而知。只是以李凌性格,如何能抛下众人私自逃走,更何况来的骑兵不下五百,自己一方二十来人无疑螳臂当车,生死立判。急道:“还是让别人带七妹离开,我和你们并肩作战。” 陆廉生此时已经有些焦急,喝道:“我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命令你带叶婉离开,洪门规矩不可违,走。” 眼圈一红,李凌紧紧咬了咬牙,也不再啰嗦,拽起叶婉就跑。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枪声,知道两方交上火了。也顾不得回头去看,见前方有条滚滚河流,拉着叶婉就纵身跳了下去。 由于自小喜欢在水中漂泊,李凌练就了一身好水性,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努力的向前游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偶尔回眸间,却发现叶婉脸色在冰冷的河水中冻的发紫,口中也呛了不少水,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李凌大骇,拼命向岸边游去,终于将叶婉拖到岸上。叶婉全身上下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展露出玲珑窈窕的身姿。李凌的手掌环在她的蛮腰之上。顿时感觉到那如温玉般的娇嫩柔滑,触感极为美妙。 咬了咬舌尖,将那股旖念压下,学着小时候救人的方法,将她平躺在地上,在胸腹间连按几下,肚中喝下的水顺着口中缓缓流淌出来。 叶婉也慢慢睁开眼睛,双眼有些迷茫,道:“我们没死吧。” 李凌暗自惭愧,方才在水中拼命的游弋,浑然没有注意到她不通水性,讪笑道:“还好,没死。你现在舒服一点了吧?” 叶婉瑟瑟发抖,双手抱了个团,道:“这是哪里啊?好冷啊。” 李凌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只是淋淋漓漓的滴着水。滴淌在她身上,更感觉凉气刺骨。李凌心下大急,看到旁边山腰处有一片梧桐树的干叶子,然后卸下一颗手枪的子弹,用石头砸开,取出些火药,然后铁石敲打,竟然还真被他弄出一堆篝火来。 叶婉靠近火堆,稍微好过了一些,只是身上哩哩啦啦犹自冒着水,想将衣服脱下来烘烤,又感觉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大是不妥。李凌似乎明白她心意,道:“你在这里烘烤暖和一会,我另外到别处生一堆火。” 此时林间漆黑一片,偶尔传来一声狼嚎,让叶婉毛骨悚然,说道:“你离远了我害怕,这样吧。一人一边,用衣服隔开。”李凌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点了点头,在火堆旁边架个树干,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衣服搭在树干上烘烤,只留下贴身的短衣。 叶婉大是窘迫,漫山旷野中与一男子独处还是头一遭,更何况还要将衣服脱下来晾晒。很是踌躇,见到李凌毫不在意的将衣服挂到两人中间,脸色更是羞的涨红。只是身上凉意一阵阵袭来,咬了咬银牙,悉悉索索的将外套脱下来,放在了树架上。 李凌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但旁边有佳人解衣,何况又在前不久见到男女**一事,此时也感到浑身燥热。忍不住的隔着衣服缝隙偷偷去看,却见叶婉正款款的宽衣解带,篝火照耀着她雪白的肌肤,忽闪忽闪,在这旷野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啪”,李凌狠狠的照自己脸上打了一下,暗骂自己混蛋,这是廉生哥的心上人,自己怎能见色起意。 叶婉听到响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嘿嘿。有只苍蝇飞来飞去的我打一下。”李凌老脸一红,连忙解释。 叶婉面色古怪,现在冬天还没过完,哪里来的苍蝇,也不好点破。李凌话说出口也感觉这个借口有点瘸足,再解释就有些着相了。他自小就没大和女孩子接触过,现在更是无话可说,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叶婉终于打破寂静,道:“那些当兵的人多势众,如果抵挡不住可怎么办?廉生哥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些人只是劫军火,对人不会进行围剿。”李凌虽然说的肯定,但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以陆廉生的性格,岂会放弃那些军火。他们从扬州城开始,一路行来,有多种势力就开始盯着这批武器弹药,虽然有当地的洪门弟兄都加以照顾,但碰到军队,也是毫无招架之力。那么多的弟兄估计凶多吉少。李凌悲从中来,黯然落泪。 叶婉显然也清楚此时的局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问道:“李凌,你这辈子可有人对你很好过。” “有啊,我的几个弟兄都对我不错。” “我不是说这个,是那种。男女间的,处处维护你,宠着惯着你的。” 李凌思索了良久,才摇了摇头。叶婉自顾自的说道:“我和廉生哥自幼一起长大。廉生哥对我非常好,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我。我当他是我亲哥一样,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保护。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心思,我也一直想努力接受他,可总感觉和他在一起是一种亲情般的感情,就是找不到丁点的激情。我也想找廉生哥说个明白,又怕伤了他的自尊,毕竟他是属于那种人中龙凤,天之骄子般的优秀人物,而且自尊心又特别强。就这样,我们事情一直拖着,他老大不小早该成家了。这次如果脱险,我希望你能够劝劝他好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好说呢。既然廉生哥那么优秀,对你又那么好,何必自找烦恼。” “这个你不懂,我和廉生哥在一块就像过家家时候一样,跟本就没有那种男女间的羞涩。还不如和你在一起有感觉……。” “呃……”。 叶婉也感觉自己说话唐突,小脸顿时羞的通红。李凌只当没有听见,左右张望似乎寻找什么。场面是一片静寂,又显的有些旖旎。 “阿嚏!”叶婉冒然间打了个喷嚏,又往火堆靠了靠。李凌知她寒冷,道:“天将黎明,我们再呆一会找一个客栈你先住下,我去打探一下消息。 不大会儿,晨鸡打鸣,东方乏白。虽然衣服还有些潮湿,李凌将就的穿上,看到叶婉捂着脑袋似乎在想事情,就道:“天马上就亮堂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叶婉低声道:“李凌,我有些头疼。” 李凌一惊,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抚摸着她的脑袋,感觉特别烫手。心下大急,道:“你赶紧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寻郎中。”只是叶婉头痛欲裂,浑身乏力只是一味的抱着头无动于衷。 在民国时期,医学并不发达,一点感冒能致命的事例比比皆是。李凌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抓起她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套去,只是双手抚摸到她的娇柔肌肤,也不免遐想联翩。第一次如此触碰女孩子的身体,他身体早就起了反应。 终于在李凌的努力之下,帮叶婉穿上了外套,也让他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累的或者是太紧张的缘故。叶婉身体虚弱,李凌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背起她往前赶去。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叫“莱杨镇”的地方,李凌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只是身上的现大洋不多,刚够盘下一间客房,请医生时就两手空空了。他倒有一万块的支票,被油纸包着没被河水侵湿,只是这个偏僻的小镇哪里来的汇丰银行的分行,只得踮着脚尖到叶婉身上去掏。 “你干什么?”叶婉虽然昏昏欲沉,但理智尚在,发现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不规矩,当下就喝道。 知道她误会,李凌满脸憋得通红,搓了搓手,干笑道:“我身上没有现大洋,想摸摸你那里有没有。” 叶婉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道:“真是这样?” “当然了,我这人老实,从说谎的。” “哼,”叶婉显然对他的解释不甚满意,“我这有五个大洋,应该够了吧。” “够了,你等会,我一会就请来医生。”李凌说罢,抓起银元就逃也似的跑出去。 请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郎中,把了会脉,留下一些中药的配方就告辞而去了。这下可苦了李凌,他没照顾过人,又不会熬制什么汤药,只得按照老郎中教的方法自己摸索着尝试。 如此过了一天,叶婉病情不见起色,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在睡梦中也低声呢喃,时清时浑的模样让李凌提心吊胆。 李凌这日出去打探消息归来,看到一脸安详的叶婉,想到一种可能,连忙凑上去,拿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切正常,才又放下心来。由于照顾叶婉加上缺钱,也就租下一间客房。叶婉给他的五个大洋虽然不少,医药费加上客房钱,过了三日就所剩无几了。 李凌愁眉苦脸,双手在叶婉眼皮上面晃了晃,发现她睡的正香,才又动起手来,往她身上掏掏看还有没有大洋。 只是,叶婉眼睛突然张开,带着一脸的杀气,道:“是不是又没钱了,想从我身上摸摸?” 李凌张开的双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了半空,老脸通红,尴尬的道:“我说是这样的,你相信吗?” ... 第三十八章 再闯营中 看到他尴尬的神情,叶婉突然噗嗤一笑,大感有趣:“我说你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胆小鬼。”一改往常的语调,突然柔声道:“李凌,我饿了。” 只要能吃饭身体就很快好起来,李凌也是大喜,道:“我马上去给你弄饭。”刚走出门就又折了回来,道:“我身上没钱了,你还有吗?” “在我上衣兜里,你自己来取。”叶婉杏眼含春,低声道。 李凌这才细细打量了她的衣服,高而耸立的领子衣袖宽阔显出纤细的手腕,斜襟的设计更是凸显了民国的服饰特色,腰部逐步收紧才可以看出她整个身体胸腰臀的自然曲线美。 只是李凌观察良久也没发现她的上衣兜口在什么地方。 被目不转睛的在胸部盯着,叶婉小脸一红,啐道:“看够没有。”自己取出几枚银元扔给他。 李凌大是窘迫,连忙夺门而出。不大一会就买来一只老母鸡,由于不会做饭,弄的脸上手上全是灰尘。终于手忙脚乱的炖了鸡汤给她送来。 叶婉又是噗嗤一笑,道:“你从前线打完仗刚回来啊?搞的灰头土脸的。” 嘿嘿一笑,李凌道:“赶紧趁热吃,凉了就没味道了。” “你喂我。”叶婉有些嗲声嗲气的道。 “这个……。” “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吗?我病还没好,浑身没力气。” “好吧。” “这个汤怎么那么咸啊。” “嗯?这个…吃盐多了有力气,能好的快。” “真的?” “当然了,我这人老实,从不骗人。” …… 这几天李凌出去打探消息,回来就守候着叶婉。没有打探到陆廉生与游飞等人的踪迹,但和叶婉的关系却是突飞猛进。李凌虽然没经过恋爱的感觉,但也不是傻子,从叶婉含情脉脉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许多。 李凌心思萌动,在济南城虽然有个林雅芷,但也就是当日的昙花一现。这些天和叶婉在一起,客房中就一张床,叶婉也不忍心让他睡在地上,两人就相互依偎,谈天说地。 没有旁人也少了很多的顾忌。叶婉既拥有北方女性的气魄,又有南方小女人的婉转娇媚,一副温润柔和又充满嗲气的声音,让李凌浑身都酥了。只是偶尔想起陆廉生,才将这种畸恋强按心底。 这日,两人正在房间谈话,只听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掌柜的,给我来一间上好的客房。要靠街道窗户的,快点。” 听到声音李凌马上勃然变色,掏出手枪低声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宰了这个女人给众兄弟报仇。” 叶婉细细一想,就有些明白:“是那个狐媚子?刚好找她打听廉生哥他们的下落,如果遭遇不测,我亲手杀了她。”她从没有杀过人,但如果因为这个女人而害了陆廉生等人,她也不介意的大开屠刀。 外面这个女人正是营中镇罗瑞的儿媳穆青莲。她秀眉紧蹙的低头上楼,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只见一间房门被打开,一支黑洞洞的枪支正对着她的脑袋。 穆青莲一呆,待看清来人后,不惊反喜,欢呼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李凌冷哼一声,道:“少废话,跟我进屋。”穆青莲倒也老老实实的的跟了进来。 叶婉娇喝道:“你出卖了我们,廉生哥他们被你怎么样了?” 穆青莲也不回答,环视一圈,笑道:“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哎?你这小丫头还是处女呀?是你男人不行咋的?咯咯。” 女人和女人之间永远都有攀比心理,特别是漂亮女人之间。叶婉虽然很想杀了她,但听到她的话,也大是害臊。 李凌知道这女人水性杨花,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也知道她诡计多端,整了整颜色,道:“我兄弟们现在怎么样?我数到三如果还不说,我就一枪崩了你,一。” “吆,弟弟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性呀,要不姐姐给你消消火。” “二。” “好,我说。那天我送你们出了营口,而后就出现一队骑兵迎面而来。我藏身树林间躲了过去。听见你们交火,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你说来人不是你指派来的?”李凌冷哼道:“我们刚被你送出营口后就出现一对骑兵对我们劫持,不是你所为,骗鬼啊?” 穆青莲也难得正经的颜色,道:“这还真不是我指派的。这帮骑兵乃东北口音,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调动东北军呀!实话说吧,这是直鲁联军总司令李景林的部队。他属下不知从哪里探听来的消息,对你们进行劫持。只是我隐在树林间,看到那些军人将马车丢弃,然后将你们的人全部押走。” “你说廉生哥被他们被押走?东西没被收走?”李凌和叶婉都有些不相信,军队劫持的肯定是马车上的军火,而只抓走陆廉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啊。 “当然了,因为马车上只是一些木棍铁疙瘩,哪里有什么军火。” “什么?不是军火?”李凌与叶婉这下震惊了,自己二十来人十几天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顶着巨大压力,受山堂之命押送的居然是一批朽木,他当然难以置信。 “不相信拉倒,那些骑兵走了以后,我偷偷的转了回去。看到剩下的人都是一大堆马车上丢弃的凌乱物资。” 李凌感到头懵懵做响,居然押送的真不是军火,放在前几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外八堂第一堂主的心腹大爷闫宝奇出发前千叮万嘱,莫要打开马车,难道里面真的不是什么军火武器。 想到一种可能,李凌背脊发凉。本来将近一个师的武器装备,也不可能让这区区二十来人押送,更何况基本都与心腹大爷有睚眦。一来可以让这些人大张旗鼓的运输可以掩人耳目,二来可以借助一些地方武装或者军队来消灭异己,真是好计策啊。 虽然猜到了事实真相,但李凌依然板着脸道:“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穆青莲白了他一眼,道“你爱信不信,我话已经说尽,你也别拿枪指着我。如果想救你那些兄弟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凌豁然一惊,道:“你有什么方法?” 穆青莲咯咯笑道:“只要弟弟帮我个忙,我可以去张宗昌大帅那里求情,我和张大帅有过一面之缘,他肯定会卖给我这个面子。” 军阀张宗昌人称三不知,其中就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姨太太。曾经有一相貌尚可的女子面见张宗昌,说是其第几房姨太太。张宗昌虽然对此女没有印象,但依然被编入充实后宫。而穆青莲媚骨天成风情万种,随处与人勾勾搭搭,两人见面当是金风玉露相逢。 此女子人尽可夫,又凭借她惊世容颜,想勾搭张宗昌,肯定手到擒来。李凌也没有好的办法,就道:“我需要帮你做什么?” “只要与我一起偷偷的闯入营口罗公馆,将罗瑞绑架索取一样东西。只要一得到那东西,我就可以立马去南京面见张大帅,现在张大帅在南京指挥战争。” 叶婉突然道:“李凌别听这个狐媚子的,说不定廉生哥就是她让人给抓起来呢。” 穆青莲对这个称呼甚感有趣,笑得花枝乱颤,道:“不放心我和你男人在一起啊,怕我把他按床上怎么地?” 叶婉脸一红,想争辩,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 “罗瑞是你公公,听说你们俩关系不一般,有什么东西需要绑架他才可以得到?”李凌沉吟了一会才问道。 穆青莲娇笑道“我公公现在骨瘦如柴,就怕见我了。我需要他们家一件传家之宝。我方法用尽,那老头子死活都不肯说。现在情况特殊,听说李景林大帅也得知有这样东西,我必须在他赶到前得到。” 李凌一阵无语,想了半天才道:“好吧,帮你这次,希望信守诺言。” “李凌,你……。”叶婉跺了跺小蛮脚,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李凌跟随穆青莲走后,叶婉心声不宁。就算陆廉生等人杳无音讯,也没有那么让她提心吊胆的。突然想起李凌经受不住那个狐媚子的诱惑可怎么办啊?在喘喘不安中等待,好不容易进入梦乡,满眼也尽是李凌的身影。等醒来以后,细细思量,原来他长的还算清秀。 人一旦对某个异性关注或想法太多,思想上就不知不觉的发生变化。而喜欢与爱就是从这里发展起来的。 ... 第三十九章 发大财 第三十九章发大财 李凌充作跟班跟着穆青莲来到营中罗公馆。好在穆青莲经常带些清秀男子进入闺中行房事,门卫似乎心知肚明,促狭一笑也就放过。两人直接奔向罗公馆正房。 罗瑞五十来岁年纪,面色蜡黄,颚骨凸现,确实骨瘦如柴的正卧在床榻上抽着**。看到两人进来,有气无力的道:“青莲啊,这几天你都忙些什么?也见不着人影。” 穆青莲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道:“是有个几天没来给公公请安,最近特别思念公公,专意前来。” 罗瑞闻言手上一哆嗦,烟枪差点掉到了地上,也不顾及旁边有人,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不够你折腾了,我求你别再来引诱我了。我可真是吃不消了。” 李凌大是好笑。传言果然不假,只是这哪里是罗瑞扒灰,而是穆青莲仗着姿色诱导公公行**之事。看罗瑞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儿子是不是也被穆青莲在床上给折腾死了。 穆青莲佯装叹息一声,道“我在罗家也有三四年光景了,我丈夫英年早逝,没给罗家留下一男半女,只能期盼从公公这里得到些精血来延续家族。其他人下去,我今日服侍公公就寝。” 两边的丫鬟仆人会心一笑,纷纷退出。罗瑞瘦骨嶙峋的身体翻起身来,突然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我求你别在折腾老夫了,就让我多活两天吧。我知道你是高人,我儿子既然已死,求你饶过我吧!” “吆!公公这说哪里话啊。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当初还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现在想不干就不干了?”穆青莲冷笑道:“今天我就和公公颠鸾倒凤,再快活缠绵一场如何?” 罗瑞磕头如捣蒜,道:“求你饶命啊,我快被你抽空了,真的经不住你摧残。再来一下,我这把老骨头肯定散架,到时死在你身上对你也是晦气不是。我知道你来我罗家有目的,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还不行吗?” 李凌此时大是震惊,看来穆青莲并非那么简单。整日里与男人苟合,也并非图一时欢乐。 穆青莲冷笑一声,道:“那好,我钱也不要,只取一样东西,还生石。” 罗瑞迷惑不解的道:“什么还生石?我没听过。我祖辈落下来的基业就是这片大院子。你要东西钱财可以跟我到密室去取。” “那好,先到密室瞧瞧。我希望公公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穆青莲冷哼一声,当先搀扶起他。 罗瑞家的密室在祠堂牌位后面的一间地道里,地道曲折,仅容单人通过。李凌与穆青莲执枪暗暗戒备,就怕一不小心落入陷阱当中。罗瑞年纪已大,比较爱惜生命,很是规规矩矩的来到了密室门口。 李凌暗叹,将财物置放在族人来去自由的祠堂内,这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罗瑞将那厚重的大铁门打开,层层间隔着三道小门,而门锁大是复杂,如果不是有着钥匙,是很难打开的。 当踏进最后一道内门,李凌瞬间震呆了。只见地上堆了满屋子大洋,厚厚的一层。 而两旁靠墙的桌子上全是黄橙橙的金条,还有各种银行的记名银票和钱庄庄票。 一些珠宝古董金佛并排的置立在木架上。 翡翠玉石首饰名画,珍珠玛瑙都挂在墙上。 …… 李凌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当初和景连等人去盗过青岛谭公馆,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而且这间密室的东西更加贵重。 穆青莲一个掌刀将罗瑞击晕,对这些财宝视而不见,直接翻箱倒柜的寻找还生石。 而李凌一颗心怦怦狂跳,无法按捺。面对满屋子的财宝,痴呆之后就是一顿兴奋,看什么东西值钱就开始收罗。 穆青莲有些焦急的道:“你帮我找个鸽蛋大小的黑色石头,如果能找到,剩下的东西都是你的。”李凌一边往身上揣一对手镯,一边唯唯称是。 这种贪得无厌的表情让穆青莲一阵鄙夷。 将全身放的鼓鼓囊囊,李凌才暗暗叫苦。那么多的东西如何带的出去啊,无奈之下只得将稍不值钱的东西扔下,选择拿些轻便的。 看到一尊金佛,他抚摸一下暗叫遗憾,体积太大不易携带,正要转身离开去寻觅别的东西,突然心头一跳,一丝清凉之意从金佛上面传来。李凌虽然不信鬼神,但也暗暗纳罕。他曾在乡下听得一些老人将故事,哪个地方邪气,哪里有脏东西。但李凌从没见过,都将这些归纳于精神层面上,可是今天这尊金佛却实实在在的让他感到丝丝凉意。 他大是顾忌,围着这尊金佛转了一圈,用手再次尝试抚摸,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啧啧称奇之下,就揣入怀着,暗咐带回去后再研究。 大半天过后,穆青莲搜寻无果,只得停手。有些垂头丧气的喃喃自语:“难道东西没放在这里?”眼角一撇却看到李凌正兴高采烈的从墙壁上摘取一副古画,顿时大怒道:“你发财发够了没有?我让你找的东西在哪里?” 李凌从身上拿出几个鸽蛋大的玉石,讪笑道:“这个绿油油的东西是不是你要的?你要就送给你。” 穆青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走到罗瑞身前,一脚将他踹醒。骂道:“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给姑奶奶老老实实的回答。” 罗瑞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一脸茫然又有些凄惨的道:“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还要什么啊?这都是我这辈子积累和祖上的基业,还请高抬贵手,少拿一些。” 穆青莲秀眉微蹙,知道他并没说慌。还生石不是这种人所能接触的,只是他祖上遗留下来的还生石放在什么地方呢?正在思索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杂乱的声音,其中还伴着枪响。 三人悚然一惊,知道有外人硬闯罗家府邸。罗瑞更是吓的胆战心惊,连忙叫道:“我全部家产都在这里,不能被人发现,赶快离开这里。”当先就朝外走去。走到一道小门口,他一声狞笑,对着一个铁环拉下。机关触动,只听飕飕风响,几十支暗箭蓬勃射出,直插李凌与穆青莲心口而去。 变故突然,两人大惊之下急忙闪避。只是箭矢电光石火般的速度,身手再矫健也避无可避。李凌当先中招,直挺挺的被钉到墙跟。而穆青莲闪避过身体要害,却依然被一支剑羽射透胸腹部,危在旦夕。 罗瑞现在反而不急着退出,就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一改方才萎缩的神情,展眉笑道:“两个小娃娃还想和我斗,未免太猖狂了一些吧!想我罗瑞十几岁就出来闯江湖,几十年来大风大浪我经历的多了。天下大乱,有多少人惦记着我的财富,我不依然活的好好的。” 穆青莲早已花容失色,一口鲜血喷出,颤声道:“老匹夫没想到着了你的道,想杀想刮随你便。” 罗瑞突然厉声道:“我知道你身怀采阳补阴之术。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嫁给我儿子,来我罗家到底有何目的?” 穆青莲嘴角一撇,道:“想知道啊?到阴间我会告诉你的。” “好,既然不说,我就送你们见阎王。”罗瑞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唐刀,阔步行来,只是还没动手,却直挺挺飞站在那里不动了。他看到李凌拿着枪正对着他。 李凌身上连中数箭,全部射在胸口显著要害。只是他身上装满了金银珠宝,全部挡住了箭矢的穿入。只是那尊金佛就挡了两根箭羽。饶是如此,依然被强大的劲道钉在墙上,胸口堵塞,半天喘不过气来。 罗瑞面如土灰,哪里知道有这种戏剧性的变化,道:“小兄弟我们前无怨后无仇,何必性命相逼。这样吧,这么多东西你都拿走,只要给我留个活路如何?” 李凌不为所动:“前几天派水癞刘胜截我们马车,难道就不算怨仇吗?你十几岁开始闯江湖,没听说过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么?” 穆青莲见状,也连忙叫道:“他诡计多端,小心又中了暗算,直接毙了他。” “刘胜都被你们杀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们不是要还生石吗?我给你就是啦。”罗瑞一脸无奈的道。 穆青莲神情激动,双眼瞪的笔直。她来罗家三四年就是为了还生石,本来还以为罗家后辈都不清楚状况,没想到这老头隐藏的真深。 李凌也大感好奇,他曾经读过野史,对历史上彭祖的采阴补阳也有些了解,而穆青莲身怀采阳补阴术,当不是凡人。饶是那么多的钱财放在她面前,都无动于衷,就只是对这个叫还生石的石头感兴趣,也想见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瑞又是一副颤巍巍的样子,只见他来到墙角边,推开地上排满的大洋,露出一片石板。石板四四方方一个平方大小,四周有着缝隙,正是与地面**出来的。 穆青莲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就没检查堆满大洋的地面呢! 罗瑞站在那方石块上面,不知触动哪里按钮,他站立的地面突然下陷,整个人瞬间就掉了下去。而地面石块却是迅速还原。 李凌一惊,马上奔过去,却已经不见了罗瑞的踪影,石块依然搁置在那里,就好像他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穆青莲着急的道:“真是老狐狸,又被他跑了。快扶我离开这里,趁外面大乱,我们马上逃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家里有急事会老家,断更两天,很抱歉 ... 第四十章 李景林 搀扶着穆青莲快速离开,罗家大院已经是狼烟滚滚,两方人员交战正炽。外面一些穿着北洋服饰的部队正对着罗家大院猛攻。罗家虽然兵丁不少,也堪堪抵挡,恐怕用不多久就被那些部队破墙而入。 好在祠堂地处偏僻,两人翻墙之后看到几名军人严守以待。李凌迅速将几人射杀,然后抢走两批健马飞奔而出。 穆青莲伤势严重,命在旦夕。李凌也是暗暗着急,她死了倒不打紧,可还盼望着她去勾引张宗昌救人呢!连忙说道:“你现在情况危险,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救治。” 穆青莲脸色惨白的道:“不用了,我自有去处,多谢你的关心。我走了,你别跟着我。”说罢,两腿一夹,马匹快速前进。 “哎!别啊……。”李凌望着她绝尘而去,心中一片灰白。 又来到莱杨镇的客栈。叶婉正焦急不安的在房中来回渡步,见到李凌回来大喜过望,一把搂住他的胳膊,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的心焦了。我还以为你被那个狐媚子勾走了呢!”眼圈一红,又道:“我怕你此去危险,以后再也来不了这里了。” 李凌大是感动,道:“既然你在这里等着,我无论如何也得活着回来啊。你看我这次带回来什么了?”从身上一件一件的拿出来金银玉石。 叶婉大是惊喜:“哇!怎么那么多啊,发财了。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手镯晶莹剔透,肯定值钱。这枚戒指是钻石的耶。还有这副耳环……” “你想要什么就拿去,今天在罗公馆藏了好多宝贝啊,可惜太多没法带出来。”李凌一脸无奈,明明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放在眼前,却只能干看着。早知道就把叶婉也带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拿的多吧。 又看到那尊金佛,现在拿起来又找不到丝毫的感觉。李凌眉头紧锁,托在手上掂了掂,将近五寸纯金打造的佛像并不太沉重,难道里面是镂空的?现在反正也无法打开,就找个地方先放起来再说。 叶婉把玩了一会东西,慢慢冷静下来,道:“你不是让那狐媚子去救廉生哥了么?现在怎么样了?” 叹息一声,李凌道:“穆青莲受了重伤独自走了,我们还是想想别的门路吧。” 叶婉神色黯然,道:“我今天上街听说直鲁联军的李景林大帅,率兵驻扎在离此不远的涟水。那些抓廉生哥的人估计就是他们部队,我想找当地的洪门弟兄打听一下消息。” 李凌神色一动,道:“我们直接贿赂张大帅,请求他放人如何?” “好是好,就怕见不到他人,财产就被他手下搜空了。先看情况再说吧。你这次不能把我撇下了,我们一起行动。”叶婉小嘴一撅,拿两只眼珠瞪着他道。 李凌笑道:“好,这次我们一起去。想找当地的洪门弟兄还得靠你。我洪门切口暗语背的不熟,一不小心被人家认为是冒充的空子,可要倒霉了。” 叶婉大是兴奋,抓住他道:“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们的累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涟水离此地大概五十里路程,李凌从罗家门外抢了两匹健马,穆青莲骑走了一匹,如今就只有一匹马。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叶婉大方的甩手道:“我们就骑一匹马赶路。”当先跨上马背。 李凌左右为难,见叶婉上马,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她的后面。只是一挨到她的身体,鼻中又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味,不由的心猿意马。努力的克制住心中杂念,抓起缰绳,慢腾腾的前行。 一头马匹载着两人缓缓前行,李凌坐在叶婉身后,感觉马匹往前赶路一腾一纵间,脑海中浮现出穆青莲与人颠鸾倒凤的场景,不觉的身下膨胀起来,直挺挺的顶在叶婉身后。 李凌大是尴尬窘迫,身子往后挪了挪。叶婉虽然年纪不大未经人事,但也能感觉身后传来的阵阵异样。她心如鹿撞,脸上羞的绯红,一直红到耳根。此刻好想身后的人抱住自己,将这种关系挑明,可惜他看起来像个榆木疙瘩。 两人都没有说话,情景开始有些尴尬,后来或许习惯了,两人你碰到我一下,我撞到你一下,都有些自然与甜蜜,风光无限旖旎。可惜好景不长,涟水城已然在望。李凌下马时还感觉意犹未尽,眼神中藏着深深的遗憾。 “那边有兵营,我们先去那里问问吧?”李凌望见前方驻扎着一支部队,戒备森严,来回盘查过往的人流。 “嗯。”叶婉俏脸犹自通红,声若蚊蝇。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一名士兵站在栅栏边,斜眉冷眼的喝道。 李凌道:“我们想进城拜会李大帅,希望行个方便。” 那士兵犹如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道:“大帅是你想见就见的?也不掂量掂量。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事。” 李凌无奈,正要离开,突然旁边一名士兵打量着叶婉,笑道:“嘿嘿,小妞长的不错,陪大爷耍耍,我带你去见大帅怎么样?” 李凌眉头一皱,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他最是痛恨这种仗势无法无天的人,喝道:“滚。” 那士兵在兵营人多之处并不敢胡来,无非是过个嘴瘾,此时闻言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扇了过来。李凌冷哼一声,一个踢腿直接将他踢翻在地。两旁士兵见同伴遭到殴打,纷纷举枪前来。 “都干什么?什么人在此闹事?”一名三十来岁的军官踏步走了过来。那些士兵止住喧哗,屏声静气。看来这个军官威严颇著。 那名从地上爬起来的士兵,连忙道:“报告胡连长,这个人擅闯军营,还对我进行殴打。”他恶人先告状,先将李凌的罪名给立了。 那胡连长对着那名士兵轻蔑的道:“你当兵都白当了,殴打你是你没用。”然后转头看向李凌,又道:“有两下功夫就可以来这耍横了吗?看招。”只见这这名军官身子一侧,鞭腿扫来,快捷如风。 李凌一惊,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连忙屈转双肘抵挡住。那胡连长招式被阻,马上变招,换过一腿,又是一脚踢来。招式迅速,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李凌冷哼一声,迈开步伐,拳随腿走,攻守相见,片刻两人就战到一块。 那胡连长出身武当内家名门,招数不凡,劲道连绵。一招未老又换一招,直打的李凌险象环生。好在李凌战斗经验丰富,每次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在外人看来,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胡连长又是一个炮拳轰出,却没沾到对方衣角,跳开战团,抱拳道:“阁下功夫不弱,还未请教尊姓大名,不知来我军中何事?”他先倨后恭,也并非一般人物。 李凌也连忙抱拳道:“在下李凌,今日听说李大帅在此扎营,有事特来拜会,方才误会,还请胡连长海涵。” 那胡连长道:“我叫胡一山,任李大帅的警卫连长职务。李大帅最是喜欢身怀功夫之人,李凌兄弟年纪轻轻就将大洪拳打出暗劲,当是非同小可。不知你找李大帅何事,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李凌大喜,将自己一帮人押运军火,被一帮东北口音的部队捕捉的事情说给他听。胡一山闻言一阵沉默,知道事情并不好办,也有些犹豫是否通知大帅。李凌见状,连忙拿出一只雕刻精美的钻石递到他手里,言道:“还请胡兄引荐一下行个方便。” 胡一山两眼一亮,暗赞这个年轻人会来事,送的东西也价值不菲,忙道:“好说,好说。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禀报一下。”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胡一山才折返回来,道:“大帅让你们进去。不过最近因为战事不顺,大帅心情不好,你可要见机行事,凡事不可强求。” 李凌道一声谢,与叶婉跟着他往里面行去。 东折西转下,来到了一座大厅,大厅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作战地图,两旁站立着三五个人,正簇拥着中间一人,正是齐鲁联军总司令李景林。 李凌心下有些紧张,活了这么大还第一次见这种大人物。从侧面打量着他,大概四十来岁年纪,颌骨有些突出,身材偏瘦,嘴角留着两撇胡子,方显威武。 李景林静静的盯着地图看了良久,缓缓转过身来,道:“你是何人?来找我何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心情,李凌道:“在下李凌。前些日子,我们兄弟从扬州运送一批东西,经过营口附近被劫持,所劫持的人是东北口音的部队。还请大帅高抬贵手,放了我等兄弟。” 李景林眉头一皱,道:“你们运送的什么东西?如何断定是我军所为?你又有何条件让我放人?” 李凌听他语气,知道事情并不好办,只得道:“我们乃是洪门春宝山之人,奉龙头大爷之命运送一批军火到东海县。事情曲折复杂一言难尽,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些朽木铁块。只是我等弟兄却被人抓走,如今生死不明。希望大帅能释放我等弟兄,我春宝山堂感激不尽。” 李景林冷哼一声,道:“洪门春宝山?应该是前些年那个徐宝山徐老虎手下吧!他弟弟前两日在镇江响应北伐军,与我为敌。现在经过我的地盘还要我放人,真是可笑。来人,将这两个人拉出去毙了。” ... 第四十一章 较量 李凌还真不知道军队的事情。如果运送的军火与李景林为敌,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他冷汗瑟瑟而下,连忙道:“大帅息怒,具体情况我等弟兄也不知情,但如能放过我们,我可以为大帅提供一笔巨款。” “哦?说来听听,如果不能达到我满意,我还是照样杀你。”李景林摆摆手,让旁边卫兵退后。 李凌也是心一狠,反正自己得不到,还不如拿罗瑞的东西搏一下,就道:“在营口罗公馆的祠堂下,埋藏着数不尽的金银大洋。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看到的。” “你确定埋在祠堂下面?”李景林顿时呼吸急促,他此次南来,督军是其一,更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但今日一早派人赶到罗公馆却是人财全空,心中失落之下,没想到听来这个消息。 “千真万确,在祠堂后面有道很隐僻的地道,地道尽头就是。” “好,张副官马上带人查看。”李景林也不犹豫,又对胡一山道:“去查看一下劫军火的是底下哪部分所为,将人员都带上来。” 张副官与胡一山两人领命退下。 不大一会儿,被解压上来的人让李凌很是意外,居然是春宝山堂的的红旗老五,以及与他一起拜入山堂的八字胡军官,另外还有将近一百多的洪门中人。 胡一山敬礼道:“这是我们联军第三师二团私下所为。他们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将有一批枪支过境,就私自扣下来。这些人甚是狡猾,先有伪装的一批人大张旗鼓的贩运,然后就是这些人偷偷摸摸的将真正武器弹药装扮成逃难的民众运送过境。” 李凌瞬间就明白事情果然如此。那洪门刑副大爷闫宝奇让自己一帮人头顶压力的明修栈道,却另外派红旗老五暗度陈仓。既能排除异己,又可以让自己心腹立功拔攫。正想着,陆廉生与游飞等二十来人也被人押解过来。 他们对李凌与叶婉出现在这里大是意外与着急,但对红旗老五等人都没有好脸色,显然也明白了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李景林环视一圈,道:“人都齐全了,都在这里等着吧。”说罢扬长而去。 陆廉生游飞等洪门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无奈成为囚徒,只能听天有命。与李凌两人相隔甚远,也无法说话。 过了大半天,李景林才渡步而来,对李凌道:“我已经查明那罗家却有一批东西。但我们堂堂军人,岂能贪图便宜为祸乡里,做出打家劫舍的事情来。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他稍霁的面色显然出卖了心中的想法。李凌会心一笑,民**阀个个冠冕堂皇,打着为国为民统一天下的幌子,其实都是中饱私囊。李景林想必也得到了那些金银珠宝。只是为了名声不宜张扬而已。 李景林又道:“你叫李凌是吧?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我听胡连长言你年纪轻轻就将大洪拳使出暗劲。只要你能打败我,你那些弟兄我全部放了。” 李凌闻言大喜,他大洪拳侵淫多年,每天刻苦努力的练习,如今更是达到第二步暗劲之境,丝毫不担心自己不能获胜,有些雀跃的抱拳道:“请大帅赐教。” 旁边一些李景林的手下都嘴角含笑的站立一旁。李景林看到李凌的表情也是暗暗一乐,道:“你可以开始了,使出你的全部所学进攻我。” 李凌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也想不出来。这场比试,自己只要拿捏精准,既要战胜他,而且还不能让他伤了面子,毕竟他位高权重,贵为一方统帅。李凌摆出子午马步法,一个拳花打出,罩向李景林。 李景林摇了摇头,不见什么动作,李凌只觉胸口一痛,被掀翻在地。 心下大骇,李凌连忙爬起来。居然没看到对方的动作,只是眼睛一花,自己就中招倒地。这是什么功夫啊。他打起精神,沉着应战,将洪拳十二桥手信手使来直劈对方面门,脚换独鹤马,右脚暗中蓄势,只是手法还未展开,就又被踢翻在地。 这下李凌冷汗瑟瑟而下,他最自傲的是自己的功夫。有句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要习武之人,都是相差不大,而今天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居然有人的功夫出神入化,而且这个人还是雄踞一方的军队首领。 李凌生逢大敌,为了众兄弟只能一搏,忍着身上疼痛,咬紧牙关,又换二字钳羊马步法。十二种桥手用法,讲求桥来桥上过无桥自造桥。他对这种手法理解独到,提起凝神双手两分,直寻对手。 李景林也提神运气,举重若轻的将武当绝学连绵不绝的使来。 又是“嘭”的一声,李凌摔倒在地。嘴角已然血迹斑斑,显然受伤不轻。好在这次看清了对方的手法。只是对方出手奇快,而且劲道奇大。 “李凌,你没事吧?”叶婉扶起李凌,满脸关切的问道。 “不行就不要逞能了,认输我让你俩人离开。不过你能战胜我,连同你那些军火都还给你如何?”李景林笑吟吟的道,他嗜武如命,抛出巨大的筹码,就是让这个年轻人发挥出所有潜力来进攻自己。 “没事,你让开。”李凌咬了咬牙,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如果和叶婉单独离开,来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一把推开她,然后揉身而上。 “嘭”。 “嘭”。 “嘭”。 李凌接二连三的被摔倒在地,而且每次身上伤势加剧。李凌一股斗志从心底蓬勃而出,他想起了儿时被欺负的情景,与此时何等相似。弱就会被欺。一股不服输的个性张扬开来,又一次的站起来。 “想要救人就得拿出真本事。没有金刚钻别揽磁细活。如果就这两下子,早早的滚蛋。”李景林有些戏谑的双手抱在胸前。 两旁数人也是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凌,一次次的被打倒,一次次的爬起来。口吐鲜血犹自不觉,喉头蠕动间,崩出两个字:“再来。” 叶婉早就泪眼模糊,抱住他道:“别再打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轻轻的,狠狠的将叶婉推到一旁。然后一手分,一拳轰出,与李景林拳头相撞,又一次的倒飞出去。李凌此时已经摸清了他的拳路,现在已经能坚持几个回合了,只是与对方硬碰硬,就只有被击飞。 李景林师承武当丹派宋唯一,得其精髓。有“神剑手李景林”的雅号,是闻名全国的武术家兼军事将领。也是当世硕果仅存的几大高手之一。在军中以及武术界都影响巨大。 武术大家在此,李凌却不知情。而洪门众人当中却有些见多识广之辈,当下就叫道:“李凌兄弟,你不是他对手。你仁至义尽,离去就好了。我们来生还做洪门弟兄。” 倔强的摇了摇头,李凌又一次的站起身来。面对着武林泰斗般的人物,没有击垮他的信心,反而愈挫愈勇。捏紧拳头,又一次的扑了上去。 这一次,坚持了五个回合,在李景林毫无留情的一脚之下,再次翻倒在地。 李凌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般,“嗤”的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李凌,你没事吧,不要再打了,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叶婉一把抱住他倒地的身体,泣不成声的道。 “别打了,李凌认输吧。”游飞与陆廉生两人虎目含泪,异口同声的道。 “李凌兄弟认输吧,你的大义兄弟们都领了,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洪门众兄弟也都不忍再看,纷纷叫嚷。就连与他有些过节的那八字胡军官也大是感动。 李凌一次次的被击倒在地,看似羸弱的身体一次次的被摧残。只为了李景林随口的承诺,就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伤势一次次的加重。终于,这一次,李凌被打倒在地,已经很难自由起身。 “李凌兄弟,你仁至义尽。大家兄弟感激不尽。就算回到山堂你也是有功无过,就此离去吧。”春宝山堂红旗老五曲向钟已是感动的双泪盈眶。 此时此刻,大家关心着李凌的伤势,知道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都在低头叹息。当然,如果换成他们任何一人都很难在李景林手上走几招,而李凌做的已经够好了。坚持了那么长时间,身上受到严重内伤,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战了。 就在大家叹息悲鸣之时,那道纠动多少心结的瘦弱身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又一次的站了起来。他摇摇欲坠,却是倔强的站了起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 第四十二章 获释 多少回,站在风尖浪口。面对着可怕的对手,一次次的挺直腰板。 多少次,顶着风刀霜剑。受尽了凌辱凄苦,一次次的傲然而立。 这一次,他胸前染满了鲜血,口中鼻中犹自狂喷。只是为了救下那两个结义的兄弟。从小缺爱的他,拿生命维护这来之不易的情谊。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震惊之下。他又一次的站了起来,梗着脖昂着骨,面对着撼天巨树,如蜉蝣去撞击。 “不要啊……。”陆廉生游飞等所有的洪门弟兄泪水纵横,嘶声疾呼。一个个的心底滴血,一个个状若疯魔的要奋力冲破层层官兵的阻碍。 李凌抬起灌铅般的步伐,一步步迈向李景林,已经没有章法,使出全身的气力去推倒对方。 李景林此时表情格外严肃。任他戎马半生,也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而意志力又如此坚定的人。如果此人今日不死,以后定能成为人上之人。也起了爱才之心,伸出双手来探寻这个年轻人的骨骼。如果可以,不妨收他为徒。如果不行,今日必须杀了此人,以免成长为心腹大患。 “资质一般,”李景林暗暗摇了摇头,他收徒无数,均有习武天赋,而且个个根骨奇佳。而此人不过是一般人物而已,只是仗着比别人刻苦一些,才能年纪轻轻将大洪拳修到第二步,如果更进一步就很难了。 当下暗运内力,一掌将李凌击垮在地,然后吩咐道:“这些人私贩军火,与国家军人作对,全部拉下去毙了。”转身离开,刚刚走了几步,却不见旁边手下应答,好奇回头,却是满脸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李凌本就重伤的身体,被刻意的击伤五脏六腑,轰然摔倒在地。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煞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生气。 这一次,大家都知道李凌完了,一个后起之秀被扼杀在了摇篮,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转圜余地。洪门众兄弟悲鸣,上千官兵也对他的行为钦佩不已。 只是李凌匍匐在地,眨了眨血泪模糊的双眼,内脏气血翻腾之下,又是咬紧牙关,单手支地,奋力攀爬。 “砰”,身体有如泰山压顶般,单手难以支撑,又摔倒而下。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已然伤到肺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局面,这是任何人都难以起立的。何况李凌天生就身体孱弱瘦削。 李凌不甘心就这样倒在地上,他有太多的事情未了。他要击败李景林救下兄弟们,要回到青岛替那些为他死去的兄弟报仇。他要到藤县一雪耻辱。他要回到济南城,他要回到李家庄。 “啊……。”李凌从心底发出一声怒吼。在如此气势的辉映下,他又一次的站了起来,虽然摇摇欲坠的身体,随时都可以被风吹倒。 但,他站了起来。 此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难以置信。这是靠什么支撑下去的身体,一次次的被打趴下,一次次的起立。从内到外满身伤痕累累,硬是没哼一声。 被鲜血布满的脸庞扭曲,一阵阵的痉挛。摇摇晃晃的身体,左支右绌。依然紧捏着拳头。 一步有多远?只是咫尺间,却也有天涯远。捱动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行来。只要击倒李景林就可以救下众多兄弟,现在看来这种事情是多么的可笑。就如同以卵击石。李凌飞蛾扑火般,没有放弃自己的使命,哪怕就要当场魂飞湮灭,也要最后一搏。 终于,来到了李景林的面前。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粲然一笑,血迹斑斑之下,显示出清秀的脸庞,还有那狼一般的眼神。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冷静睿智孤独高傲悲伤,还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戾。 纵是李景林指挥千军万马,杀伐果断,也顿感森然。这种眼神让他心惊不已,而此人的意志力更是生平仅见。他想起当初遇到师傅宋唯一时听到的一句话:低级武术拼的是力气,中级讲的是技巧,而高级就是一种精神意志力的对撞。而精神之上另有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层次,偏偏李景林就知道。他已经不敢小看这个年轻人了,连忙吩咐道:“叫军医,快传军医。” 浑若未闻,李凌浑身依然充满着战斗的姿势,毫无松懈。 李景林心思一转,就有些明白了,道:“你那些兄弟我全部放掉,军火也还与你们如何?” 李凌闻言,脸上表情终于慢慢松弛,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慢慢消散,而身体又是“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凌……。” “李凌兄弟……。” 叶婉陆廉生游飞等洪门弟兄终于被放,纷纷呼叫扑了过来,只是还没有赶到近前,就被几个军医阻拦,然后抬起李凌就往里行去救治。 李景林作为直鲁联军总司令,与副总司令张宗昌一北一南。他的战场主要在北方与冯玉祥的国民革命军战斗。因为听到一件秘辛的消息,才亲自率领一部队伍赶来,只是未能如愿。北方战情紧急,经过李凌事件后,也被他的执着感染,放了他们所有人,连那批军火都归还了,又派了胡一山的一个警卫连照顾李凌,自己就率部北上了。 李凌伤势危机,经过抢救后,依然昏迷不醒。叶婉游飞陆廉生等人痛悔不已,洪门众弟兄也大是焦急。如果不是李凌舍身相救,感动李景林,这一百多弟兄早就命赴黄泉了。 洪门重情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都将李凌视为恩人,就连红旗老五都连忙派人向扬州内八堂大爷汇报事情经过。虽然大家都有惊无险的重新得到了那些军火武器,但也是李凌一人功劳。而此时李凌却仍在昏迷当中。 叶婉这两天肝肠寸断,每天都炖些鸡汤排骨,一点一点的往李凌嘴里送些。也特意多加了点盐。听他说过,盐吃多了有力气,好的快。 陆廉生每天眉头深锁,来回渡步,一刻也不离开李凌房间。 游飞翻腾了李凌包袱之后,虽然很多东西都价值连城,此时也懒的动,只拿出那尊金佛,放在李凌床头。希望佛光能照耀保佑他一下。 李凌在倒下去的瞬间,就感觉身上像被抽空一样,灵魂有些飘忽。仿佛看到黑白无常拿着铁链来锁他。他就一直的随风飘荡。眼光鸟瞰,漫山遍野的尸首堆积,残垣断壁间,哭喊声震耳欲聋。而大地在晃动,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淋淋漓漓的下着雨。然后他看见了几个数字:2008。 李凌感到一股悲戚从心底油然而生,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熟悉的声音,多少至亲的亲人,在大地晃动间荡然无存。 在天地间的一口巨大的黑洞,传来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将附近幽灵般的东西都吸收了去。李凌无力摆脱,顺着那撕扯之力飘去。他知道如果就此进去,自己将湮没于天地间。他努力挣扎,那股执念伴随着愤怒在抗拒。就在此时,附近光线突然明亮,李凌蓦然回头,却是一声**传来。 “你醒了啊。”叶婉喜极而涕。 “李凌,兄弟,你终于醒转来了。”陆廉生与游飞等大把兄弟虎目蕴泪,惊喜的欢呼。 摇了摇有些沉重的头颅,李凌又闭目沉思。方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从小到大一直伴着这个梦境。就算此时醒来,心底的哀痛之感丝毫不减。 又睁开了眼睛,才看到一个个的弟兄都眼含热切的望过来。李凌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道:“大家都没事了吧?” 游飞抢着道:“都是托你的福,我们现在一根汗毛都没损失,李大帅还把我们山堂的枪械还回了。这次你立功居伟。就等着回去开堂晋级吧!” “晋什么级啊你。”叶婉一把推开游飞,然后满脸关切的道:“你现在身体没事吧?我给你炖了汤,你等着,我这就端过来。”说完一溜烟的小跑而去。 陆廉生一向严肃正经,此时也是热泪盈眶:“好兄弟,你救了大哥一命,大哥这条命就是你的啦。” “廉生哥怎么见外了,当日若不是你和游飞以命相保,恐怕我已经被刑副大爷给中了荷花。自己兄弟之间以后也不要说这些生疏的话了。”李凌道。 红旗老五本来就是外八堂第一堂主闫宝奇的心腹,此时也满脸通红,道:“李凌兄弟救命之恩,我等众兄弟都记在心底。既然大家都是洪家兄弟,谁若再敢伤你,就是和我们大家过不去。” 红旗老五名叫曲向忠,将近四十余岁,自春宝山开山立堂之时,就为山堂立下赫赫功绩,后来才被提拔为红旗老五。这个职位权势相当重,可以任意召唤山堂的洪门中人,而且还可以弹劾内八堂大爷。虽然和陆廉生的承行老五并称,但权利并不是陆廉生能望其项背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次受到刑副大爷闫宝奇的算计。与李凌一行的二十余名兄弟没有一个对红旗老五好脸色,就连视规矩重于泰山的陆廉生都心生不忿。这让曲向忠十分尴尬。 按理说,两方人员汇聚,当有职权大的红旗老五掌舵带领众人,但这二十余人不买账,也无可奈何。他也知道闫宝奇做的有些过分了,就算需要一批人明修栈道的来抵挡各方势力,但也不能用与他不睦的人员,这只能造成离心离德。 此次运送军火的事情还未了,陆廉生确实也不想在红旗老五手下办事,正在寻思该如何解说,突然想起李凌来。而红旗老五也是眼睛一亮,道:“这次任务艰巨,还请李凌兄弟挑起大梁。从今以后,到此次任务结束,大家都受你调遣。如有谁人不服,我自会回山堂如实禀报。” ... 第四十三章 升职 李凌闻言一惊,连连摆手,道:“众位大哥就别为难我了,我位卑言轻,如何能统领各位拜兄。更何况我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要拖累众兄弟的行程。” 陆廉生与曲向忠两人都感觉李凌带领大家最合适。两方人马都是李凌所救,两股势力互相不服。现在让大家唯一折服的就是李凌,正要再劝,却听门口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李凌兄弟你终于醒来了,这两日可让我等的心焦啊。大帅临走之前还对你念念不忘。”正是李景林派下来的警卫连长胡一山。 李凌赶紧坐直身体,只是一扯到伤口,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胡一山连忙扶住他,道:“你快快躺好,我是奉了大帅的命令留下来保护你的,大帅让我无论如何确保你的安全。另外,大帅还言你此时年少,等你五年后再和他一战,希望别让他失望。” 李凌脸现惊喜的道:“要感谢大帅的不杀之恩,饶过我等众兄弟性命。也承蒙他看得起,我五年以后必定登门造访,向大帅讨教。” 一般讲讨教都是挑衅之味,而李凌此时发自真心。他知道李景林武术造诣之高,出乎想象。也钦佩他的为人。都是习武之人,当然都想相互交流,虽然李凌现在面对他如同婴孩与大人的较量,但五年之后将会如何?李凌自己都有些蠢蠢欲动。 胡一山神秘一笑,道:“大帅估计应该感谢你呢。在罗家府邸,他得到的东西车载斗量,不计其数,而这些军火就入不了他法眼了,哈哈。” 李凌心下了然,他当然知道罗公馆地道内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只是白白便宜了李景林。 李凌伤势极重,停下来修养了十来天才有些好转,开始带领大家赶路。胡一山有两辆卡车,其中一辆专门提供给李凌休息养伤。其他洪门弟兄驾着马车跟在后面。 红旗老五与陆廉生都尊李凌为首,更何况胡一山的军队专门保护李凌。因为有胡一山的身份,一路上没受到任何盘查,不一日便到东海县境内。李凌托游飞将一万块的支票全部换成大洋。也不吝啬,全连士兵每个人二十个大洋的赏金。 二十个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当兵一个月才能得到区区几个而已,那些士兵个个喜气洋洋。李凌更是送给胡一山两千块。胡一山说什么也不肯收。李凌无法,只得改送一对珠宝。胡一山正色道:“我们以后就兄弟相称,这些东西不过乃身外之物,大哥有的是,以后如果使钱财的话,尽管来找哥哥。” 知道他作为李景林的贴身警卫连长,也是心腹中的心腹,以后定然飞黄腾达,李凌当然乐意结交,道:“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做作了,等大家到了目的地,再大喝一顿。” 只是还没到目的地,从扬州传来了急电:军队形式忽变,徐宝箴所统属的东海县一个团已经被张宗昌的部队吞并,此次任务结束。军火自行安置。 众人闻言大惊,历尽千辛万苦的将东西运送而来,却没有了目标,而山堂却让这么多的军火自行安置。“自行安置”四个字可愁坏了众人。 3000支毛瑟步枪,能武装一个加强旅甚至一个师的兵力。外加一些手枪和轻机枪,只是价值就达到二十余万大洋。这么一大批武器装备真不好安置,更何况在北伐军与奉系交战当中,一不小心,连同人员都将万劫不复。 游飞眼珠一转,嘻嘻笑道:“要不我们把这些军火买下来,自己发展军队武装,大家也都可以任个连长排长的。”不过他也感觉这些东西不大现实,在几方军队的压力下,小撮武装没有地盘根本很难生存。 胡一山笑道:“军队不是那么好带的,光经费就够喝一壶的。我建议你们将这些军火处理掉,留下来的话对你们祸患无穷。如果没有门路,我可以帮你们。” 红旗老五道:“我亲自到总堂详细询问,要征得山主同意才可以出售。此事不可过急了。” 李凌却有自己的想法,乱世逞英雄,有枪支就有势力。没人可以招收,军火万万不可丢。检查了身上财物,准备将字画珠宝卖掉,将武器盘下来。与陆廉生和红旗老五等人商量,联系当地洪帮弟兄,暂时将东**在花果山附近的一户农家。 胡一山完成任务和李凌依依惜别,发现李凌对他们的卡车挺有兴趣,就干脆连同司机送了他一辆。李凌大喜,千恩万谢。 红旗老五也马不停蹄的奔向扬州。李凌由于伤势较重,就在当地洪门弟兄的家中养伤,便又托游飞将在罗公馆得到的字画珠宝兑换。竟然得到了五万块大洋。只是区区几件物件就能换得那么多的钱财,可想而知李景林能得到多少了。也明白了他为何能如此大方的将这批军火还给李凌。 这一年,北伐军分裂。蒋介石借助上海青红帮势力对工人纠察队进行打击,制造了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随后几日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再然后汪精卫的武汉国民政府与南京国民政府合并一处,史称“宁汉合流”。国民党既然统一,北方势力就剩下奉系还未归属,北伐就又被提上日程。 李凌一直养了三个多月,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这日闲来无事,就带着卡车司机练习驾驶技术。李凌冥冥中对这些新东西很熟悉,领悟也很快,只是见司机操作了一遍,自己就能得心应手的驾驶。让那司机啧啧称奇,也有些喘喘不安,真怕一不小心被辞退了。 叶婉见状也闹着要学。李凌这段时间一直刻意躲避叶婉。陆廉生对她情谊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李凌与她走得太近,还真怕产生误会,此时无法,就让司机带她出去溜达。叶婉嘟着小嘴上车而去。 此时,游飞突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拉着李凌就往住处跑去,口中还叫嚷着:“坐堂大爷从扬州赶来,我们好运来到了。” 坐堂,或称“左相”大爷总管山寨事务。他从扬州亲自赶来,非同小可。李凌也是一惊,连忙随游飞觐见。 这次来的不只坐堂,连负责人事升降赏罚的管堂大爷,以及和李凌等人有些睚眦的刑副堂主也来了。红旗老五当日赶回扬州,此时也跟了过来。 不一会儿,一座大堂内挤满了人众,陆廉生带来的二十余名洪门弟兄,与红旗老五带过来的一百多人闻到消息都纷纷赶来。 几个在山堂位高权重的人物,看见李凌也都纷纷颌首示意,让李凌有些受宠若惊。看人员来的差不多了,先是坐堂大爷开口道:“前些时候山堂委派你们一项异常艰苦的任务。你们大家的表现出人意料,个个争先恐后不怕牺牲,为了山堂任务格尽职守,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任务。山主得到报告,心情甚慰,直言我山堂后继有人啊,要大力表彰嘉奖此次立功卓著之人。” 众人闻言一阵欢呼雀跃,能得到山主的肯定,当是多大的宠幸。更何况山主亲口说后继有人,不能不给人无限遐想。大家此次都是立功之人,谁不想位列人臣,加官进爵。要知道在洪门山堂内部升职很是不易,但如果一旦升职,可是面临数不尽的财富与地位。就算不能升职,功劳薄记上重重一笔,也是日后晋级的资本。 坐堂大爷对下面人员的反应很是满意,又道:“本来升降赏罚都必须要开香堂,但现在天下形势大乱,不易各方奔走。现在只是有负责奖罚的管堂“总阁”大爷来宣布,等以后再开堂走下过场。” 管堂大爷是一个五十来岁年纪的老者,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环视一圈,道:“你们此行人员都是有功之人,但功劳大小不一而足。如果升职当扎者,戒骄戒傲,脚踏实地的前行。如果功劳不满者,也莫要灰心,再接再厉,更创辉煌……” 他大话连篇,一讲半个多小时,让众人大是焦急。终于他话锋一转,道:“我宣布此次立功嘉奖的人员。陆廉生,作为承行老五能顾全大局,此次功劳卓著,受封东海县方首一职。另外,列入山堂重点培养的名单。” 承行老五,本来身份就不低,但也只是个虚衔。而东海县方首就不一样了。这里洪门兄弟遍布,能成为这地方的首领,势力不可小觑。这些还都是次要的,但列入山堂重点培养的名单,日后成就不同凡响。更何况他年纪轻轻,以后位列内八堂不在话下,如果有极好的气运,就算登顶做山主都不是不可以。 众人眼睛灸热,都大是艳羡。暗暗祈祷自己此次也能得到奖赏。 “游飞,入会几年来,功劳已满,受封执行管事一职。” 执行管事,又称执行老五,为惩戒官,与红旗老五承行老五等并列。游飞从一个没有任何职位的四九仔,连升数职,一跃成为执行老五,此乃山堂破格之举。 如果大家对陆廉生羡慕的话,此时却是狂热了。大家均没有当扎,但身旁一个人突然一跃冲天,连升数职,轰动定然不小。也只有李凌微微一笑,游飞能升任执行老五,恐怕和申屠孔祥的刑堂堂主分不开关系吧!自己刚刚进入山堂,恐怕名字很难出现在升职的名单中,虽然如此想,但也紧张的期待中。 “李凌,此次功劳卓著,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将任务圆满完成,受封青岛方首一职。” 从老家回来了,恢复更新 ... 第四十四章 青岛方首 第四十四章青岛方首 此时,偌大的大堂中毫无声息,大家都是满脸惊愕。本来都知道李凌此次居功至伟,受封在所难免,但也很难升到方首一职。更何况与上海天津并称的青岛方首。 就连李凌自己都难以置信,半天回不过神来。方首啊,是多少洪门弟兄梦寐以求的职位,能统领一个地方的大哥级人物,权势熏天,一言九鼎。陆廉生在山堂奋斗多年,现在也只不过是个东海县方首。而自己一气冲天,比游飞跃的更高,连升多少级自己都算不明白。 还是陆廉生沉稳,在惊讶中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李凌道谢。李凌混混僵僵的抱拳致谢。 “何家宝,入会几年功劳已满,受封‘光口’一职……” 此时,已经很少有人关心接下来的封赏。李凌的当扎,给众人的冲击力太大了,个个还没有回过神来。春宝山从开山立堂之时,就被一帮老人把持,新人很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而对李凌不拘一格的升职,让众人都看到了希望,此时已经不是狂热可以表述的。 一百多人大部分都得到奖赏。当然,基本都是记在功劳薄上。如此持续了半天,才在众兄弟轰轰烈烈的讨论下散场。接下来当然是到饭馆大快朵颐一番。 此次晋级最大的黑马当是李凌无疑,大家也都一致敬酒。李凌也从最初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热切回应。 待大家酒足饭饱,坐堂大爷才将一批骨干聚拢到一起,商议军火处置问题。他清了清嗓子,道:“此次北上,山主也言明将军火就地处置,大家有什么好的门路不妨都说说。” 李凌早就等这一刻,道:“李景林大帅的警卫连长胡一山与我们大家相熟,临走的时候还说能帮我们处理掉,只是不知道这批军火价值如何?” “我们从德国驻上海礼和洋行购买的武器装备,总价值超过二十二万块钱。但如今天下形势大乱,捏在我们手中隐患太大。经过大家商量,准备以十八万处置。当然,如果能得到现金支票,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李凌咬了咬牙,道:“我这就去联络,三天之后应该有回音。”他也并非找胡一山处理掉。那么多的武器装备,任谁看着都会眼红。李凌也确实不想将这批军火在自己手中流走,只要能筹集十八万块钱,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山堂购买下来。 李凌连忙派人联系与他一起拜入山堂的钱旭平。钱旭平作为江淮一带屈指可数的商人,借些钱财应该还是可以的。 十几万虽然不是小数,但对钱旭平还不困难。他火急火燎的带支票从南方赶了过来,听到李凌升职,又是一阵艳羡。钱旭平加入洪门,无非是想借个势,有钱有势才好办事。没想到与他一起拜入山堂的李凌升职如此之快。也更坚定了对他的支持力度。 李凌本身就有六万多大洋,又借来钱旭平十二万,刚好筹足十八万。坐堂管堂几人得到钱财也不停留,直接回了扬州。而李凌却有些犯愁了。那么多是枪支该用在何处啊? 能成为青岛方首,和这些比起来就不算事情了。李凌这两天异常兴奋,以至于连众人都被感染。叶婉天天叫嚣着要狠宰李凌,只是东海县就这么大,一百大洋只是海鲜就能吃许多天。 既然职务已定,陆廉生当即就走马上任,将东海县附近的洪门弟兄都组织梳理一下。东海县在春宝山控制范围之内,兄弟遍布,势力极大。 看着陆廉生调兵遣将,李凌大是艳羡,道:“等我回到青岛,立马就将青岛得罪我们的人连根拔起,当日将我们兄弟逼得无处藏身,现在回去要好好报仇了。” 游飞像看到白痴一样望着他,道:“你是不是感觉我们山堂势力雄厚,回到青岛后可以耀武扬威。实话告诉你,青岛是青帮地盘,我们山堂在那里只有一个联络点,洪门弟兄加起来超不过两手之数。就指望这几个人帮你报仇啊?” “什么?”李凌膛目结舌,如果真不超过十个人,那这青岛方首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你一步登天直接做方首,岂止是那么简单。这是山堂让你去开创地盘,可别搞得像连中三甲一样给乐疯了。”游飞依然很无辜的笑着。 本来大喜过望的李凌突然就像泄气皮球,没有了一丝激情。这些日子以来,知道自己所在的山堂暗势力遍布,处处都有自己的弟兄,而青岛又是个轻重工业都很发达的地方。做个青岛方首,带领大当地洪门兄弟为自己报仇雪恨。当日他发过誓要回到青岛。但这下游飞给他的打击有些大了。加起来竟然不超过十个人,这让他很是丧气。 陆廉生拍拍他肩膀,道:“这也是山堂对你的考验,如果你能够在那里打开局面,将这个方首做下去,也是对申屠大哥有个交代。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被提拔那么高,但肯定有申屠大哥的影子。此处离青岛还不算太远,如果需要我会亲自带人过去。” 叶婉也大方的道:“李凌别怕,大不了从扬州多调集些人过去。我相信还有很多人愿意跟你过去的。” “是啊凌哥,我们大家都跟你一道去青岛,一起闯码头。”与他们一起到来的小头目孟三都也叫嚷着。而其他二十来名兄弟也纷纷附和。他们都是与刑副大爷有些隔阂,此次与李凌陆廉生游飞一道被刑副大爷算计,大家也不想再回到扬州。李凌做事大公无私,出手又阔绰。刚好需要招兵买马,也都愿意跟着他。 虽然东海县是洪帮势力范围,但陆廉生眼下也没有可用之人,本意是将这二十来人留作心腹。但大家一致跟着李凌,陆廉生有些尴尬。但也是大方之人,就道:“有大家一起帮衬,你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大家权留几日,我为你们栈行。” “听说青岛有座崂山,风景很好的,我也想去看看。”叶婉突然说道。 她话一出口,场面一时有些静寂。陆廉生对叶婉的情谊大家有目共睹,而这些日子以来叶婉处处跟着李凌,也都看的明白。陆廉生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叶婉心思,只是大家在一起表面其乐融融,如今需要分开的时候,却也是感情见分晓的时候。 李凌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当然也明白叶婉对自己的情谊。但陆廉生在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叶婉的,狠了狠心,道:“我们此行要先回济南,再到青岛。如果你想去,就过段时间和廉生哥一起游玩,到时我招待你们。” 叶婉犹不死心,装着高兴的样子,道:“济南啊,听说有个大明湖,还有趵突泉,你这下真要带我去看看啦,我老早就想过去游玩。” “不行,你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李凌有些心烦意乱,叶婉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他当然想带着她,只是和陆廉生的兄弟情谊让他不得不做出决断来。 叶婉自小都被大家宠惯,被他一喝,半天没回过神来,有些幽怨的盯着李凌,泫然欲涕,咬着银牙道:“我留哪里关你什么事?你也别咋咋呼呼的对我。你,李凌。我恨你。”说罢跺了跺蛮脚,满肚子委屈的奔出门去。 场面大是尴尬。李凌想追出去,想了下也没有这个勇气。陆廉生叹了口气,也默默不语。游飞无奈之下去出去追赶叶婉。 游飞如果不出去,还能调和一下气氛。现在李凌和陆廉生都想找些话说,只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孟三都见机的快,就道:“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不如今天就告辞而去吧。” 李凌连忙道:“对,今天风和日丽的,我们就今天动身。我给廉生哥留下一批武器弹药,如果用着了就用,用不着的话就留着以后来取好了。” 陆廉生点了点头,道:“兄弟一路走好,如果在青岛困难可别逞强,给哥哥捎个信,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虽然经过叶婉一场小小的插曲,但兄弟间的情谊还没有受多大影响,李凌也有些感动的道:“廉生哥放心,如果有事,我肯定会麻烦到大家兄弟的。” 那么一大批枪械武器,另外加上二十来人,刚好一辆卡车装下。与陆廉生游飞依依惜别。开车向济南方向行去。而叶婉一阵气苦之后,就打马往扬州赶去。 ... 第四十五章 回济南 如今,变幻莫测的天下形势,逐渐清晰。北伐军势如破竹,一路打到徐州境内。而张宗昌的部队节节溃败,连济南城都是真空地带,无兵可守。如此就给了土匪武装可趁之机,纷纷揭竿而起。而那些乡团民防内外勾结,已经辨认不出哪股是匪哪股是兵。一些农民纷纷抄起家伙组织红枪会大刀会等组织保境安民。 李凌再次回到济南,心情激荡不已。离开济南的时候,是以打伤日本人的犯罪死囚身份,被押解青岛交给日本人发落。当日的情形历历在目,济南城多少父老乡亲给送行,以至于将正阳街围的水泄不通。那些乡亲们都尊他为大英雄大豪杰。多少人家知道他已经被处决,怕他成为孤魂野鬼,将他的牌位供奉着。又有多少人为他泪流满面肝肠寸断。还有当日流传的一句话:“慷慨赴大义,挺身断头台,”已成绝唱。民间一些艺人早已经将他的事迹编成快板,传唱黄河两岸。 李凌一声长啸,昂声高呼:“我又回来了。我李凌回来了。”回音久久不绝。 这次虽非衣锦还乡,但也钱财不缺。离开济南后的日子犹如生活在刀尖上,处处充满了凶险,几次险象环生,也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他终于熬了过来活了下来。 他自小在章丘长大,但更熟悉济南城的一草一木。济南是他齐鲁大学读书的地方,也是他与贺家棠孙玉柱等众兄弟混迹的场所。在济南虽然大小势力不断,但凭借着他们一帮人,开创了偌大的局面。多少地痞流氓俯首称臣,多少土匪闻风丧胆。 济南现在没有了军阀张宗昌的统治,留下来的本地势力相互倾轧制衡,街面上倒也一片太平无事。卡车一路直行,直接开往正阳街。李凌面对着熟悉的地方,触景生情,自己下车漫步独行,其余洪门弟兄都跟在后面。 “李凌?李凌。哈哈,李凌他没死,李凌还活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叫花子反复打量着李凌,然后高呼着跑开了。只是不大一会,街面上顿时围满了人群,大家看到李凌后,场面瞬间沸腾了。 “李凌回来了。李凌居然没死。他回来了。” “打日本人的大英雄活着回来了。” “谢天谢地,保佑李英雄平安无事”。 “……” 望着这些群情激奋而又素不相识的人群,李凌心头感动不已。连连抱拳道谢。一名拄着文明棍的老者从茶楼走了下来,一把抓住李凌双手,激动的道:“是你啊,李凌,真的是你啊。你可是我中华民族英雄。走,老夫今日必须敬你一杯酒。” 李凌望着这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儒,也确实有些印象,当日离开的时候也与自己说过两句话。李凌痛快的道:“好,那就有劳老先生破费了。” 那老儒还没从激动中缓过神来,紧紧拽着李凌,似乎生怕他跑了。颤声道:“当日一别,我还以为英雄作古,没想到老天开眼啊。我一生从不饮酒,今日就破例一次。哈哈。” 老儒身着长袍,精神矍铄,一手拽着李凌,一手支着文明棍,努力摆脱两旁围观的人群。只是还没走上几步,就停了下来。只见街面上突然出现一大批凶神恶煞的大汉来,从远处望去,还有很多源源不断的奔来,瞬间就将所有人围困住。 方才还激动的民众噤若寒蝉,吓得浑身发抖。一些有见识的都知道这些汉子都是济南市面上的流氓地痞。这些流氓敲诈勒索,为非作歹,势力强大,无人敢惹。 与李凌一起来的洪门弟兄见状,纷纷下车,暗抄家伙准备战斗。而那老儒神情有些愤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如果敢对李英雄无礼,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你们好看。” 这些大汉还没回答,却是从中间分出一条路来。一个身材彪悍,肥头大耳的人跑过来,大叫道:“凌哥,凌哥终于又见到你了。”高大的身体一把抱住李凌痛哭起来。 此人正是李凌的结义兄弟孙玉柱。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以前在青岛谭记赌场混迹的景连。 那时李凌假冒县长以后,大家一起逃到范县。当日贺家棠带领一帮兄弟到妓院嬉玩,而孙玉柱与景连进了赌场赌钱。后来李凌发现被一些帮派包围,就闯进旅馆鸣枪示意众兄弟逃难。孙玉柱与景连两人借着混乱形势,逃出生天。在不明别的兄弟生死的情况下,孙玉柱听从景连建议,回到济南组织人手,开拓势力。一来可以扩大人员寻找众人,如果遭遇不测,还可以报仇雪恨。 济南的街面上早已经被孙玉柱控制,一有风吹草动,能第一时间知道。李凌刚到济南城的消息传出,他就火急火燎的赶来,见到李凌后再也控制不了感情,痛哭起来。 孙玉柱与李凌感情最好。还在年幼的时候孙玉柱流落街头,而李凌也是最落魄之时。两人为了不被流氓欺压,联合起来反抗。李凌遇见师傅学了武术,孙玉柱人高马大能打善挨。加上后来的贺家棠,三人铁血组合,终于打遍了济南街头而称王。 遇见兄弟,李凌也是喜极而涕,两人抱头痛哭。此时正阳街的场面有些怪异,几方人员大眼瞪小眼的望着两个大老爷们抱着哭。 过了良久,孙玉柱才反应过来,拉着李凌道:“以前我们在济南城的时候,有凌哥带着大家打天下,现在你回来,这些弟兄都交给你管理。” 景连此时才得以和李凌见面,两人也是熊抱了一下。亲热之情不下于亲兄弟。景连大笑道:“我就知道凌兄弟不是那么好死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青岛闯码头呀。” 还不待李凌回答,却是两旁魁梧大汉齐齐行礼,高声道:“凌哥好。” 环视一圈,黑压压的足有两百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李凌正了正颜色道:“众位兄弟好,大家暂时先散了。等到晚上一起开怀畅饮。” 李凌以前在济南城的时候就是一帮地痞的首领,如今声名更盛。孙玉柱前来收拢人员,大部分也是冲着李凌的名声而来。今日李凌归来,大家都急不可耐的来拉关系,听他晚上设宴,众人轰然叫好。也有一些恋恋不舍的留在一旁,只是让开了来路。 那拄着文明棍的老儒,意味深长的望着李凌,道:“今天你们兄弟相会,我们就改天一聚。我府上在经九路98号,有空暇的时候一定过来啊。” 李凌今天遇到兄弟,也确实没时间与这老者喝酒了,此话正合他意,连忙抱拳告罪。 孙玉柱景连两人在青岛谭公馆里每人都得到一万多大洋。两人合资在济南开了一家赌场,两家妓院,另外还开了一家粮店。好在景连比较有经验,生意也红红火火。又在闹市区购买了一座大院子,作为联系众人的场所。 将洪门众弟兄介绍给两人认识,大家一起来到这座院庭,李凌才暗暗咋舌。这个庭院居然是三进出的豪华院落,内部结构均是按照传统工艺打造,房舍有数十间。红墙绿瓦很少炫目。李凌笑道:“好啊你们,搞了那么大的产业,就连自己的公馆都给建立起来了。” 孙玉柱摸了摸头,憨笑道:“这是前些时候从一个旅长手上低价购买过来的。他们军队打了败仗,这些房屋带不走刚好便宜了我。对了凌哥,旁边还有面积大两倍的宅基地皮,到时你也建一座李公馆,我们刚好做邻居。” 李凌听了一阵意动,只是现在身上钱也不多,就摆了摆手道:“此事以后再提。我久未回济南,现在形势怎么样?我们那么多的兄弟都没什么异样吧?” 景连笑道:“自从我们两人来后,就将你那些旧部都收拢了一下,另外还招募了一些游兵散将,将济南城的势力大部分都统一了。不过,我感到济南并非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还有一些帮会分子在活动,只是做的隐蔽,很难觉察罢了。” 摆了摆手,李凌道:“没事,今晚通知众兄弟大摆酒席,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然后又对孟三都以及洪门弟兄一阵安排后,才又逛了起来。 由于张宗昌节节败退,部队沿着津浦线北上,根本无力管辖济南城的事。外来土匪又不敢进城,这也给了当地地痞流氓的发展机会。当然,李凌打伤日本人的事情也是不了了之。 参观了赌场粮店后,李凌就停步不前了。孙玉柱嘿嘿笑道:“我以前说过开家娼妓院,现在还真实现了。那地方可是日进斗金,既赚钱自个玩又省钱。晚上我带凌哥潇洒一下?” 李凌不置可否,指了指南新街的一道大门,有些遐想的道:“我们到那里看看。”正是李凌就读过的齐鲁大学。 ... 第四十六章 再来齐鲁大学 身后跟着一大帮凶神恶煞的人,连学校门卫都见了害怕。李凌苦笑一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就来。”也不等诸人回答,当先向里面走去。孙玉柱嘟囔一声,让大家留在这里,一个人跟了过去 学校依然是那么安静,一股书香之气传来,让李凌陶醉其中。好长时间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了,江湖舔血的日子久了,能来到这里置身其中,也是一种享受。 只是这种平静的环境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见到几个小混混模样的手持棍棒围殴一个身材瘦削的学生。那个领头的小混混李凌认识,正是在济南混迹的常麻子。 天下乱,无处不乱。学校这种教书育人的地方打架斗殴不断,大家也习以为常。好多学生都围在一旁指指点点,根本没人考虑去阻止。当然,去阻止也是惹祸上身。常麻子可是附近有名的无赖。 最近常麻子事事不顺,赌牌输了个精光,就想在学校收点香火钱。怎奈这个学生比自己还穷,一气之下就对他殴打起来。这个叫王坚的大一新生战战兢兢地瘫坐在地,不敢有什么反应,希望这些人能出口恶气后放过自己。 “住手。”学生会主席丘长英路过此地,义愤填膺的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在学校欺辱学生,还有没有王法?” 常麻子闻言一愣,待看清来人后勃然大怒:“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小兔崽子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老子揍死你。”挥起拳头就抡了过去。 丘长英不过是一介学生,如何能抵挡的住,眼眶被重重打了一拳,当场成了紫黑色。其余学生见状也不敢来劝,有的悄悄溜出去找老师去了。 常麻子本来心情就不好,有人来碍事,更增怒火。招呼左右一声:“打死这个龟儿子。”又是一拳挥出。只是劲道还未使出,拳头停在了半空中,再也难进半寸。他拳头被一只手掌紧紧的箍住,然后又被重重一摔,仰天翻倒在地。 常麻子手下小混混见到又有不长眼的人前来阻挡,纷纷吆喝围来,还没行动,一个彪形大汉抡起蒲扇般的大手,一招一个,瞬间将几人打趴下,爬不起来了。 丘长英知道得罪常麻子的后果,也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已经准备痛挨一顿打,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睁开眼来正好看见一个年轻人将常麻子打翻在地。然后就见到常麻子脸现惊恐之色,大叫一声“李凌”。连滚带爬的逃离。 丘长英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颤声道:“李凌?你是李凌?李凌你没死?” 李凌搽了搽手掌,笑道:“怎么的?那么盼着我死啊?” 丘长英浑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突然兴奋的高呼道:“李凌回来了。我们的民族英雄李凌活着回来了。” 李凌殴打日本人被抓的事件,在济南城影响巨大。特别是知识分子遍布的学校,更是被推崇备至。都将他归于民族英雄的行列。国家赢弱不堪,处处被列强欺压,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打残日本人。这种轰动是无与伦比的。 当日齐鲁大学将李凌开除。教授栾调甫带领学生游行反对,甚至不惜冲撞英美籍校长主任。如今李凌归来,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经过丘长英的喊叫,加上有人奔走相告,齐鲁大学瞬间沸腾了。 还在自习的学生纷纷奔出教师门。有在神学院祷告的也都放下圣经。就连医学院学习解剖的学生们也放下了手术刀,夺门而出。 望着一个个热切的目光,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一声声激动的呼唤。李凌大是感动,今日回到济南城,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尊崇,让从小缺少关怀的他,尝到了人间最珍贵的情谊。 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围了过来,一个个的与李凌拥抱在一起,大声欢呼着。就连美籍女生部主任麦美德都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知道这是中国人的英雄,也是齐鲁大学开办以来在学校最灸手可热的人物。 “慷慨赴大义挺身断头台。伸张正义,视死如归。如此人物,当是我辈楷模。李凌无恙归来,实乃我学校之幸国家之幸民族之幸呀!”教授栾调甫脸现激动之色,高声叫道。与他一起来的教授还有老舍钱穆顾颉刚马彦祥等。 李凌见到众多老师,连忙排开同学前来见礼。栾调甫抓住李凌双手,打量着他,眼含热泪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看看你多受同学们的爱戴。来,给大家讲几句话。” 李凌推脱不开,走到一座台阶上,环视一圈,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也是心情激荡。昂声道:“谢谢老师和同学们看得起,我李凌感激不尽。大家都说我是什么民族英雄。我告诉大家,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流氓混混儿。” 偌大的操场一片宁静,大家都是一阵愕然,虽然有些人都知道李凌与校外地痞无赖为伍,但经过打伤日本人后,都将他这些事情刻意忘却。只是没想到他在这个环境下提起。 李凌接着道:“我从小身体孱弱多病,受到那些小伙伴们的骚扰欺辱。就像今日我看到常麻子欺辱我们学校同学一样。我无力反抗,我害怕的惶惶不可终日。那时候半大孩子都说过‘李凌李凌,章丘孬熊’。我痛恨那些殴打欺负我的人,我痛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 “后来我遇见习拳的师傅,他告诉了我一句话:要想活的有尊严,就必须比别人强。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努力学拳。我发誓成为受人尊重的人。我打遍章丘,打遍济南城。再也没有人敢对我说一句不敬的话。他们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天惹李凌,日月不明;地惹李凌,草木不生;人惹李凌,九死一生。’不是我想成为流氓,是我不得不成为流氓。不是我想打架,是我不得不反抗。” 数百师生静静倾听,咀嚼着他所说的话,都陷入了沉思。 “现如今,国家四分五裂,国将不国。我们要举起拳头反抗,才可以活出尊严来。我们的民族血性还在,一直都在。” “当年元军铁骑攻破长沙,蛮族刀斧不停,血眼如铃,形如恶魔,可就连岳麓书院内的书生们却都选择以赤手空拳相抗,数百人全数战死,无一降逃。” “清军入关,边陲县守军逃跑,城内百姓却誓死抵抗。清将隔墙高呼:‘你们的官兵都跑了,你们为何还要替朝廷卖命?’,而县内自发的百姓守军回答:‘我们不是为了朝廷,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妻儿。’遂酣战一月,城破之日,城中男儿全部战死,城中妇女三尺白凌。” “英军北上,在八里桥与僧格林沁的部队遭遇,中**队用人肉和刀剑冲击西方的火炮和火枪,中**队似不畏死,前仆后继,后者身上还沾着前面已经被开花炮弹炸碎的肉沫。激战数昼夜之后,中国精锐男儿悉数战死,指挥战死总兵战死,亦无一人脱逃。” “甲午海战,在中方火力射程均不及日军,战舰伤痕累累的情况下,邓世昌下令致远号全速撞击日舰。——‘吾辈愿以粉身碎骨,许天下国泰民安。’致远号上的男儿虽死都没能撞到日舰分毫,但他们的不屈却引领着这个民族的抗争。” “我李凌只不过打残一名日本人,却受到那么大的优待,让我受宠若惊,无地自容。但我对得起济南的父老乡亲,对得起老师与同学的爱戴。如果我们家园受到威胁时,我李凌第一个站起来,打倒恶势力。” “团结一心,打倒恶势力。”“团结一心,打倒恶势力。”不知谁带头挥拳高喊,将数百人的激情点燃,纷纷嘶声高呼,声浪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 李凌正要跳下台阶,眼光一撇间,一道倩丽的身影浮现眼中,让他顿然呼吸急促起来。 就那么轻轻一站,仿佛风光为你独揽。就那么惊鸿一瞥,就像时光不再流转。 林雅芷,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娟好容颜双颊晕红,如波星眼挂着晶莹的泪珠。 多少日日夜夜的相思,多少魂牵梦绕的牵挂。终于在这一刻相见了。李凌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纤纤柔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话语已是多余的,只是专注的看着她那娇俏的容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林雅芷稍稍挣扎了一下。封建礼教的传统规则,与少女特有的羞意让她不得不做出离开的决定,但是娇躯犹如无骨般倒在他的胸膛中,无力自拔。反而在那个并不宽厚的胸怀里,找到了些许安全之感。 ... 第四十七章 兄弟聚首 抱着清香扑鼻的娇躯,李凌有些意乱情迷。以前在校读书的时候,都与这个相貌出众的美人儿关系匪浅。特别是自己被抓当天,林雅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两人关系挑明,更给了李凌无限想象。李凌虽然离开济南,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浮想联翩,牵肠挂肚。希望有朝一日能来到心爱人的面前,一诉衷肠。 “少年春梦何其多。”林雅芷的倾城颜容,让学校多少男生想入非非。“哪个少女不怀春。”李凌的英雄壮举,又有多少女同学心生崇拜。此刻两人在数百师生面前相拥在一起,又能听到多少少男少女咔咔心碎的声音。 林雅芷理智慢慢恢复过来,猛然抬头,却是看到数百人都在观望自己,本来有些绯红的俏脸更是鲜艳欲滴。无地自容下,拉着李凌就往外跑去。 来到了偏僻的的地方,脸蛋犹自滚烫,双手紧紧捂住,不敢松开。李凌见状心头微微一荡,突然分开她的双手,嘴唇凑了上去。卒不及防下两唇相交,两人大眼瞪小眼,顿时愣住了。 林雅芷连忙推开她,娇羞中略含薄怒的道:“李凌。你,你怎么这样对我。”李凌搓了搓手,笑道:“我也情不自禁嘛。那么久的不见你,想的慌。” 林雅芷本来就没有丝毫怒意,此刻也心神荡漾,娇声道:“你这段时间都跑哪里去了?也不捎个平安信来。要不是我遇见大头,我还以为你已经……已经……。”说着眼圈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大头?哪个大头啊?”李凌也是摸不着头脑。 “就他啦。”林雅芷纤手一指,正是跟了过来的孙玉柱。 李凌细细打量着孙玉柱,心头一乐。这些年天天在一起,现在才发现他脑袋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孙玉柱挠挠头,憨笑道:“林小姐嫌我名字不好听,就给我起了个外号。我刚回到济南城的时候遇见她,便将你的行踪说了,让她在这里安心等你。” 点了点头,李凌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现在回去安排一下,找个酒楼将我们兄弟全部叫过来。我马上就去。”等孙玉柱走后,又对林雅芷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课,要不要跟我出去吃饭?” 林雅芷掩嘴笑道:“你们一帮地痞无赖聚首,我去干嘛?我明天礼拜日不上课,一天都休息。” “好,明天我好好陪你。”李凌边说着边不怀好意的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打量。 “你好坏啊。”林雅芷不胜娇羞,拍打起他来。 李凌又是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对她一阵激吻。林雅芷顿时呼吸急促,这次没有拒绝,略显生涩的配合着他。 …… 李凌当初在济南城称王称霸,但也相对那些小混混级别。后来孙玉柱携款回来开办赌场妓院,才将人员的等级提升不少。也因为李凌名声震天,才有了不少人前来归属。 望着这打扮各异的三四百人,李凌心下盘算着是不是该成立一个组织,将那么多人收拢过来。毕竟在济南城还有一个沈忠奎的洪门方首。虽说自己也是洪门兄弟,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沈忠奎岂能善罢甘休。 在“一品楼”内,李凌久未回归,今日一来,又多了那么多的心兄弟,也是心情愉快,众人把酒言欢,不胜其乐。孟三都悄悄而来,在李凌耳旁嘀咕几句。孟三都作为洪门老资格成员,此时正好受到李凌重用。 李凌勃然变色,在自己与之喝酒的兄弟中间,竟然有二十余名洪门中人,而当地的洪门方首沈忠奎却是不请自来,已经到了酒楼门口。 “哈哈哈,李凌小兄弟大驾济南,我作为洪门济南方首,怎么不通知老哥哥前来迎接,一尽地主之谊才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应该罚酒三杯。”沈忠奎笑容满面的径直来到席间,对李凌招呼道。 沈忠奎作为洪门春宝山济南方首,财势绝伦,在此地影响至深。现在民国时期不像清廷一样,对洪门这种社会团体都没有了敌视与管束。而作为帮会势力,明目张胆的招摇过市,随意显露自己的身份,从而还可以震慑一大帮人。果然,一些在坐的地痞混混不管认不认识都起立行礼。 不明白这个老头今日来此何意,李凌冷眼旁观的不作声,暗示孙玉柱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孙玉柱对杀沈忠奎之子也有参与,早就虎目放光,就等李凌一句话了。 看到李凌一脸戒备的神色,沈忠奎呵呵笑道:“大家可别误会喽,当初犬子大逆不道招惹了李凌,你帮老夫清理门户,我应该感激你才对。我作为济南方首,你如今是青岛方首。我们两人可别因为那个不孝子生疏了洪门兄弟之间的感情。” “凌哥,你入了帮会?”孙玉柱惊喜的问道,而且听话音,还是与沈忠奎并称的领导职位。酒楼的几百人都眼含热切的望着李凌。今日虽然冲着李凌名头来投奔于他,但如果李凌有了帮会背景,那势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特别在座的当地洪门弟兄,大是震惊,一个个拿眼睛盯着李凌。 沈忠奎大笑道:“他哪里是入了帮会,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可是与老夫不遑多让的高级领导。在青岛洪帮弟兄中,可是以他为首。哈哈。以后我们两兄弟一个在济南一个在青岛,同心协力互相照应。” 众人大是欢呼,有整个帮会做靠山,何愁不能打天下。景连更是两眼放光,知道回青岛的日子为时不长了。 李凌可不相信沈忠奎肚量如此之大。放过杀自己儿子的凶手,而且还能称兄道弟。但也找不到挑剔的理由,更何况洪门规矩也不允许。既然如此,也就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李凌道:“今日刚到济南还没停足,这不就遇到沈大哥了。我们自家弟兄也别见外。来来来,随便坐。我们叙叙兄弟之情。” 李凌刻意将两人辈分顺水推舟的扯平,来瞧瞧沈忠奎到底有多大的心机。沈忠奎果然老脸一僵,随后就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今日之后,你李凌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大家有事尽管来找我。”沈忠奎作为此地最大的乡绅与帮会首领,如此抬举李凌,大家当然乐意看到。也有人想以此攀上他这颗大树。 李凌眉头一皱,暗道果然这老东西没按好心,将自己与孙玉柱经营的人脉轻轻的就拉到自己一方。也不好点破,道:“沈大哥所言极是。既然大家兄弟就应该坦诚相见。日后麻烦沈大哥的时候还多着呢。”李凌也不是善茬,既然如此,就要狠狠宰宰这个老狐狸。 “那是,那是。”沈忠奎也是趋于委蛇。两人各怀心思,都刻意的将感情流露出来,就好比亲兄弟还亲。外人丝毫感觉不到两人会有不共戴天之仇。孙玉柱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却是一愣一愣的。 酒足饭饱之后,沈忠奎邀请李凌以及手下几个头目来到茶楼。待大家就坐后,沈忠奎才一脸严肃的道:“我听说李凌兄弟从我们山堂运送了一批武器弹药到此。不知道将用在何处?” 也知道瞒不住他,李凌微微一笑,就道:“这些东西是我从山堂内八堂大爷手中高价购买过来,当然也是准备高价售出。沈大哥若有意思,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沈忠奎摆摆手,道:“我不统兵领将,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处。你可听说过张鸣九这个人,以前在张宗昌大帅手下任职,现在集游兵散勇千余人为匪,如今进驻章丘县城。现在急需要一笔枪械弹药,如果可以,就出价售与他如何?” “哦?”李凌一惊,他的家可是属于章丘辖内,如今县城竟然也被土匪围困。虽说自己被驱除家族,但也是自己从小混迹的地方。转头看向孙玉柱,问道:“是谁做的内应?” 孙玉柱嗫嗫嘘嘘的道:“这个……,我不大清楚。绿林好汉们都知道你被驱逐家族,离开了章丘,大家就没有了什么顾虑。如果放在以前,是没有人敢勾结外来土匪的。” 李凌点了点头。在这个乱世当中,土匪多如牛毛,连官府都不敢来过问。更何况大多数土匪都是被逼无奈,为生活所迫才踏入了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涯。就算李凌自己以前都差点和贺家棠孙玉柱等人落草为寇。而现在还听说贺家棠当日也脱离危险,在鲁东一带深入山林,做那些绿林生计。 李凌又转头对沈忠奎道:“既然开口做生意,当然面向四方来客。如果他们出得起价格,我当然乐意合作。” 沈忠奎大喜,道:“我这就通知他们,让他们派人来与你接洽。” 李凌心思一转,暗想沈忠奎定然也参与了土匪的此次行动,应该将他把柄抓在自己手中。不然这老东西老奸巨猾,心思深沉,说不得暗中怎么整治自己呢。 ... 第四十八章 程颖 第二天一早,李凌就到学校接来林雅芷。林雅芷满脸兴奋的道:“昨日的时候,我们女生部麦美德主任还问你要不要重回学校读书。如果愿意,可以留在下届一起。毕竟你都将近一年没有回来了。到时你可是我的学弟呵。同学们也都盼着你能重归学校呢。” 李凌也有些心动。细细一想就算学业有成,也最多做个小小的医生。而现在他可以带领大把兄弟傲视江湖,这是他从小就渴望的侠义梦想,也是点燃热血时代的开始,不可能此时放弃,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林雅芷心头一阵失望,但也强装欢颜的道:“今天你带我到哪里去玩?” 李凌有些促狭的笑道:“当初我被抓走的时候,你可是说过要带我见你爹呢!今天那么好的时光,我们还等什么啊?” “我有说过吗?我忘了。”俏脸一红,林雅芷啐道。然后又低下头,声音有如蚊蝇的道:“我还没时间给家人说,等我通报过父母再去好不?” 李凌心头又是轻轻一荡,知道她这是完全接受自己态度,也有些忐忑的道:“去拜访岳父岳母大人,我也是有些害怕的。” “谁是你岳父岳母,脸皮也够厚的。我现在还没说过要嫁给你。”林雅芷白了他一眼,又笑道:“你都是济南最著名的大流氓,也有害怕的时候。” 李凌呵呵一笑,带她来到了济南郊区的一间平房内。 这个只有几十平方的房子,是李凌授艺恩师任春山的住所。他在此以算命为生。李凌在很小的时候发现他隐藏着一身功夫,就千方百计的拜他为师,学习起武术基本功夫大洪拳。不但如此,由于任春山学识渊博,也学习起政治军事书法等知识。在李凌最落魄的那些年,是在这里度过了美好的时光。任春山对李凌来说,可谓恩同再造。 满心欢喜的到来,却看到一把大锁将房门扣死。李凌心头一阵失望。轻轻拨开门框,走进屋内一股霉气扑面而来,尘埃满地。却是好久都没有住人打扫的迹象。 自从知道师傅的悲惨身世,李凌无时无刻都想着陪伴他左右。今日到来,竟然早就人去屋空。睹物思人,不免悲从中来。有些硬咽的道:“我师傅孤苦伶仃,以至于性情都有些孤僻。但对我有求必应,处处维护者我。自从我出事后,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踪迹。这是我做徒弟的不孝。” 知道他对师傅的情谊深厚,林雅芷也不好相劝,默默的拿起扫把,开始清扫起来。等香汗淋漓的搞完卫生,看到李凌心情依旧低落,就道:“既然你们师徒情谊未了,也肯定有再见的时候。也可能他老人家有事外出,过个一年半载就会回来的。你也想开些,今天我带你去户人家。” “也许师傅还会回来的,他说过等我结婚还做高堂呢!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别问了,你跟我来。” 绿油油的庄稼,在小河流水间生机勃勃。一道栅栏围住的庭院,坐落在田埂地头。偶尔传来的鸡鸣狗犬声,让这户人家显得如此自然与静怡。让人能抛开外面尔讹我诈的社会,享受其间。李凌初来此地,脑海中不由浮现古诗里的田园风光。 林雅芷对此地甚是熟悉,径直推开栅栏。对着屋内娇声喊道““颖姐,在不在家啊?你看我带谁来了。” 屋中女主人听到喊声,轻灵动听的声音袅袅传来:“林妹子来了啊,快来屋里坐。这是……啊……李英雄?” 一袭白衣拽地,衬托着风姿绰约的妙曼身材。惊慌失措的俏脸难掩绝世的容颜,皓肤如玉的一双纤手因为震惊,而将手中的针线女红掉落在地。此人赫然便是在济南城被日本人调戏,从而被李凌所救的女子程颖。 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让李凌有种惊艳的感觉。虽然以前两次相见,但也是在紧张时刻。现在细细打量,竟然比自己见过的穆青莲都美上几分。 程颖在初始的惊讶过后,双目一红,盈盈跪拜在地,道:“当初李英雄奋不顾身的相救,以致拖累性命,让我懊恼终生。今日终见英雄化险为夷,平安归来了。” 李凌连忙抓住她滑腻的臂膀,制止了她,道:“如此大礼,可千万别折煞我呀!我只是做了个国人都应该做的事情,你也莫要太放在心上。我就学雅芷叫你一声颖姐。” 程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犹挂着晶莹的泪珠,笑道:“那我也不客气的叫你一声凌弟了。你们快快进屋,还没吃饭吧,我这就给你们做些吃的。”也不做作,落落大方的邀请李凌两人。 这个小屋并不宽大,但屋内明亮干净简朴。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错落有致。在堂屋的案几上,立着两块牌匾。一块写着“先夫唐青山之牌位。”另一个却是“恩公李凌之牌位。” 见到李凌巡视,程颖道:“我还以为凌弟已然作古,就立了个牌位天天供奉,等下吃完饭我来除掉。另一块是我丈夫,前两年因为伤病身亡。这几年我和女儿相依为命。如果当日我遭到日本人羞辱,定然不肯苟活世间,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 李凌默然,寡妇带女,连滚带爬的,确实生活不易。等走时应该留下些钱财来接济他们。 程颖到厨房忙活,林雅芷也去帮忙。李凌四周观看,却在一处嘎啦处看到一块红色的布票,上面居然是洪门春宝山的堂号,名字是唐青山。李凌大是震惊,原来程颖的丈夫是洪门中人,而且还是与自己同一个山堂,只是不清楚他如何死去。 悄悄的将布票藏在了牌位后面,正在想着心事。突听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林阿姨,你可来我,可儿想坏你了。”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她亚麻色的头**亮得让人咋舌,扎着一对美丽的蝴蝶结,长着一双如羽扇覆盖的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夜明的星光,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呈现可爱的粉红色,精致绝美的五官如水蜜桃般粉嘟嘟地。 她不待林雅芷回答,就来到屋内,看到李凌后,歪着脑袋,怯生生的问道:“你是谁啊?” 李凌还没见过如此粉雕玉刻般的小女孩,大是喜爱,就指了指写着自己名字的牌位,笑道:“我就是这个人。” 小女孩一脸惊讶的道:“你是小爸爸?” “小爸爸?”李凌也是摸不着头脑了。此时刚好林雅芷与程颖进屋,林雅芷捂嘴偷笑。程颖俏脸一红,道:“这是我女儿唐可儿。当初她问爸爸到哪里去了,我就告诉她出远门。后来又立个牌位,她就问是谁。我就算给她解释她也不懂,就告诉她那是小爸爸,逢年过节要烧些纸钱。现在凌弟既然来了,就别这么叫了。要叫叔叔。” 李凌摆手道:“孩子我很喜欢,还是叫我小爸爸算了。来,可儿。小爸爸送给你一件礼物。” 程颖大是窘迫,但李凌执意如此,也就不再阻止。但看到李凌从身上拿出的礼物,却是花容失色:“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祖母绿,晶体如此完整,当是价值连城。这个礼物太贵重,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李凌笑道:“颖姐当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识非凡。但这种东西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放心的拿着就是。” “如果要送可儿礼物,就选些轻便便宜的。这东西真的太贵重,绝对是万万不行的。”程颖一脸坚毅的说道。 李凌拍拍全身,两手一摊,笑道:“我身上就这么些东西,也不止这一块,别的东西可没有了。我说送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颖姐也不必大惊小怪的。” “就是啊。”林雅芷捂嘴笑道:“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暴发户,就算让他将东西先暂存在这里好了。颖姐也不必执意了。” 程颖闻言面色稍霁,道:“这东西就暂时放在这里,凌弟随时都可以来取。” 李凌又从身上取下一条金链子,系在宝石上,揽过唐可儿帮她带在脖子上。经过祖母绿的点缀,唐可儿本就精致漂亮的脸蛋更显雍容华贵。 这顿饭是李凌感觉有生以来最好吃的饭。不说精细的菜肴,只是两个美女作陪就能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何况还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干女儿。 吃过饭后,李凌就问道:“听颖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不知从哪里搬来?唐大哥又是如何逝去的?” 程颖思索良久,双眼雾气弥漫。轻轻一叹道:“我父亲原是江苏程巡抚,只因我当时年幼不懂事,被驱逐出了家族。” ... 第四十九章 收王坚 “什么?你是那老和尚的女儿?”李凌满脸震惊。她回到山东另一个目的就是寻找寂照的女儿,从而得到他所说的宝藏埋藏的地方。 “什么老和尚?你认识我父亲?”程颖一脸茫然的道。 李凌连忙解释道:“当年的程巡抚现在已经在寒光寺出家为僧,他还委托我寻找你呢。” 程颖也是一脸激动之色,双目蕴泪:“他现在还好不?他还是惦记着我呐。” “他天天吃斋念佛,活的比活佛都好。你怎么也被逐出家族了?我还以为就我自己命运悲惨呢。” “唉!那年我十五岁的年纪。嫂子由于不识字,就委托我代她写了封信寄给她那表哥。其实信中也没有什么聊聊我我的私情,就是一报平安而已。但这事情让我父亲勃然大怒,说我们败坏门庭,就将我和嫂子关在一间窗门全部钉死的房屋,要求我俩自尽。我嫂子羞愧难当,当晚就三尺白凌挂脖。我由于不甘心就在里面大哭大闹。” “后来我母亲也跟着一起绝食,以死相逼。才让父亲松口,挽救了我一条生命。但是也就在那夜间用一顶轿子抬我出门,随便找个了看门的门卒,也就是我丈夫唐青山,将我给嫁了。言我以后离开江苏,不准踏入程家一步。” 李凌由于自小受父亲歧视,此时听了也勃然大怒,大骂道:“我还以为那老秃驴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原来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蛋。”他骂完才感觉这是程颖父亲,见她没有太大的反应,也就放下心来。 林雅芷也恨恨的道:“哪有这样执迷不悟还如此顽固的父亲,不管有错没错都让人自尽,和草菅人命有何区别。这人真的不可理喻。” 程颖叹道:“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当时真的很恨他。作为父亲,要亲手杀死自己女儿儿媳,我也想不通。但他作为一方巡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又有谁能劝说了他。也是因为他封建思想太重,才造成了如此后果吧。” “等再到扬州,我定然好好骂他一顿。对了,你可有什么信物凭证,我也好回去给他交差。完成他这个任务,可是能得到好些钱财埋葬的秘密呢!” 程颖到内间取出一副耳环,道:“当年我走的时候,我母亲给了些钱财,如今就剩下这副耳环了,他看了定然认识。你就给他报个平安吧,就说我现在也不恨他了,只想能伺候他终老。” 李凌接过耳环,还犹自愤愤不平的道:“都这样了,你还伺候他干嘛呀。如果不是他心存愧疚,也不会出家做了和尚,这种人别给他谈亲情,敬而远之最好。” “就是。”林雅芷头一别说道。程颖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李凌临别的时候留下两千大洋的支票。这次程颖说什么也不收。李凌就说是程巡抚留下的藏宝,也不能打动她,也只有作罢。 回到孙玉柱的公馆,天空微黑了。林雅芷和他一起吃过晚饭,就坚持要回校。李凌**上脑,苦苦挽留。怎奈封建思想严重,林雅芷结婚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越那雷池半步。 李凌没有理会孙玉柱等人的好意,几次送上的几个皱儿。只想能在自己心爱之人这里破了这处男之身。很委屈的道:“反正我们以后会拜天地结夫妻,你就从了我呗。我憋的难受,总不能让我去那些妓院的勾当栏吧?” 林雅芷更感委屈之极,李凌有要求亲亲摸摸可以,但如果真发展了那一步,打死她也不敢。此时听到拿自己与那些窑姐儿比较,心头气苦,手一甩,奔出门去。出门良久,也不见李凌追出来,更是烦恼,哭着跑回了学校。 李凌吩咐两名洪门弟兄暗暗送她回学校,就对孙玉柱道:“哪里有新鲜口味的娘们,给老子送来瞧瞧。”孙玉柱大喜,连忙吩咐下去。不一会儿,一字排开十几个相貌出众的女子,个个出落的水灵。 李凌摇了摇头,这些人虽然漂亮,但比起程颖与林雅芷还差了很远。逢场作乐,也就随便找了个女孩子。正要带到房间行**之事,听得手下来报:驻扎在章丘的巨匪张鸣九派人来接洽商谈购买武器一事。 来人四十余岁,中等身材,眼光略显阴冷。自称赵著明,是张鸣九的参谋。两人见面寒暄一下就步入正题。赵著明要求李凌提供500支步枪,三挺轻机枪。李凌当然没意见,但是在价格上就有了很大的分歧。李凌手中的枪支是德国毛瑟步枪,正宗德国造。而赵著明提出的却是汉阳造的的价格。 两人商讨半天也无法达成一致。赵著明做不了主,回去询问,也就悄悄的奔出济南而去。 屋内还有个姐儿等着,李凌火急火燎的正要回去,又有人来见。这次看到来人却让他极为惊讶,居然就是在齐鲁大学被常麻子欺辱的新生王坚。此时他手提一个麻袋,来到李凌面前径直跪了下来。昂首道:“前天学长相救,我非常感激。但听了您一席话,让我感触良深。今日我愿誓死追随凌哥,鞍前马后效劳。” 李凌微微一笑,也不当真。年轻人谁没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今日踏入江湖,明日就得后悔。更何况有谁能过得惯刀头舔血的日子。就道:“你也不用感激我,回去好好上学,学成之后找个职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正途。” 王坚一咬牙,将麻袋打开,滴溜溜的赫然一个人头滚了出来。坚定的道:“这是常麻子的人头,作为投名状。如果凌哥不收下我,我当撞死在这墙壁上。” 李凌这一惊非同小可,常麻子好歹也是济南城一带有些名气的混混首领,没想到人头说摘就给摘了。已经不敢小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学弟了。就说道:“人活世上,上跪苍天神灵,下跪父母师长,站起来说话。将你取下常麻子的人头经过详细的道来。” 王坚闻言,连忙起身,道:“上次听到学长也如我一样被人欺负,回家后我就发誓要重新做人。常麻子生活不定,身后也有几个打手,我跟踪了他一天。在一家赌场茅厕中,我又等了一夜,趁他黎明前解手方便的时候,直接取下项上人头。” “嗯,有决心,也可以忍。从明天开始就来此报道。只是你学业如何安排?”既然此人心意坚决,收入囊中锻炼一下,还是可造之材。 王坚大喜,连忙道:“我前天已经中断学业,誓死效忠凌哥。从明天开始受凌哥调遣。” 经过这两个插曲,李凌的思绪恢复正常,就将那小姐儿打发走了。自己独自躺在床上。暗想是不是该回李家庄看看。但一想到自己父亲的模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日,李凌来到齐鲁大学寻找林雅芷。林雅芷眼睛通红,估计一夜都没有休息好,她显然对李凌心存不满,对他装作不理不睬的样子。李凌苦笑一声,将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又是一阵激吻。 林雅芷初始还有些反抗,慢慢的就娇躯发软,倒在了他的怀中。趁此机会,李凌连连道歉,才搏得美人一笑。 经过李凌死拉硬拽,林雅芷才到学校请了一天的假,陪李凌出去兜风。两人又来到程颖的住处,程颖刚好今日也无事可做,就带上唐可儿游山玩水。 最近天下不太平,随处都是土匪骚扰。李凌将那辆道奇卡车让司机开了过来,又带上十来个人向章丘方向行去。 唐可儿对这辆汽车甚是好奇,叽叽喳喳吵闹着要坐到驾驶室里去。李凌对她很是喜爱,有求必应。让得程颖都有些不大好意思,要对她训诉。 李凌拦住她道:“女孩儿就应该娇生惯养,更何况她叫我‘小爸爸’,以后她有什么要求,我都给她满足。” 林雅芷在一旁笑道:“你这样宠着她,连我都有些吃醋了,呵呵。” 程颖自从唐青山去世以后,女儿还从没有这样的被娇宠过。看她如此开心的样子,彷佛自己也找到了幸福的感觉。 章丘县城被土匪所占,一行人就往农村开去。路过一个村庄时,李凌喊停司机,道:“这是文青村,是我母亲娘家的村庄,这里还有我三姥。她对我可好了。在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致死,她就来到李家庄抚养了我一年。当年我因为惹是生非,回不了李家庄。每次都来这里避祸。那时候没有吃的,三姥就把唯一一点粮食给我吃,让她自己的孩子饿着肚子。我还小的时候就发誓,等我发达的时候,定然忘不了三姥的恩情。” 李凌的三姥就是他母亲的三婶。也是李凌姥姥家唯一的亲人了。林雅芷与程颖都知道李凌身世,也都想过来感激一下。 轻车熟路的来到三间毛坯房房前,李凌高声欢喜道:“三姥,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 一个老妪打开了门,赫然便是李凌的三姥文婆婆。她看到李凌却没有那种惊喜的感觉,反而回身拿了扫把,颤巍巍的冲着李凌奔来,口中兀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 第五十章 整治山河 李凌感到莫名其妙,依然笑道:“三姥,是我啊,我是李凌。我是三伢子李凌啊。” 文婆婆拿着扫把定睛的望着李凌,恶狠狠的道:“李凌,三伢子。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畜生。你为非作歹,勾结土匪来我们庄杀人放火。早知道小的时候我就掐死你。” “你这老婆婆怎么不讲理了,李凌刚从外面归来才两天,如何勾结土匪了?你可亲眼看到他了?”林雅芷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 “你住口。”李凌冲着林雅芷喝道。三姥在李凌心中的地位无比高大。就算有所误会,也不应该林雅芷来诉责。 “还说我不讲理。我知道你三伢子没死,天天和你在一起的贺家棠打着你李凌的名号在这里抢劫乡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把我当成了傻子是吧,把我们庄上的人绑走十几个,没钱赎人就给撕票了,你说都杀了几个了?” “贺家棠。”李凌咀嚼两句,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身后喝道:“把孙玉柱给我叫过来。” 贺家棠?!李凌来济南时问起孙玉柱的时候,那躲躲闪闪的目光,让李凌想起来什么了。外来土匪在章丘县城盘垣半年之久,没有当地人引路,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却没想到是贺家棠。自己的结义兄弟,而且还打着自己的名号来祸害乡里。 文婆婆犹自不住口的骂道:“你说你三伢子啊。你娘八月怀胎生下了你,七活八不活。按道理你是活不下来的,是你娘拼了命来把你给带活,她自己丢了性命。你说你对的起你娘吗?” 李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任她打骂。 “你生下来才四斤多重,眼看着是救不活了。你爹都将你扔到了乱葬岗,是我半夜三更的捡回来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我在李家庄足足待了一年多而没有回家一趟。我家有四个孩子没来得及照顾,一个个都饿的皮包骨头,还有一个都差点就饿死了。” “三姥大恩大德,我李凌终身不忘。”李凌泪如泉涌,嘶声道。 “你小时候受人欺负,天天鼻青脸肿的。我每天给你包扎伤口,给你去脓治伤,你这些都忘了吗?” “我没忘。”李凌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已经含糊不清,悲声道。 “都说你是个怪胎,都说你为祸乡里,要惩处你。你无处躲藏,来到我家里。我给你吃给你喝。我自己亲生儿子都眼巴巴的看着饿着。你忘了吗? “我没忘。”擎天恩情难以回报,李凌心如滴血。 “那时候你被官府抓走,我心头疼啊我。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怎么会勾结土匪呀。你让我怎么跟父老乡亲交待。这村里的人一家家都对我泼冷水,对我辱骂。我忍着,我一直忍着,我就想活着看到你,我要你给我个交待。” 李凌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因为泪流太多,声音已经沙哑:“三姥,你坐在那里消消气,别气坏身子。我会给你个交待,我一定给父老乡亲一个交待。哪怕砍下我这颗人头,我也要大家满意。” 文婆婆,一个目不识丁心地善良的小脚老人,对这个外甥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却得知这个外甥是土匪,命令手下来庄上抢劫绑票勒索。眼看着一个个的邻居遭了殃蒙了难。就算那些邻居不说,她也不会原谅这个外甥,原谅自己的。她在等,在等这个外甥给自己解释清楚。 但李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解释,就像杭州栖霞岭岳王庙中忏悔的秦桧,直挺挺的跪着。不言不语。 孙玉柱来了,景连来了,济南的大把兄弟都来了,济南的洪门弟兄也赶来了。一个小小的庭院中装下了五六百人。没人能劝得动李凌。 终于,贺家棠来了。带着两三百人,骑着高头大马,个个耀武扬威。文青村个个家门紧闭,都吓得不敢露头。 贺家棠径直来到了李凌面前,呵呵笑道:“凌弟终于再见到你了。我们兄弟好久不见,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李凌闻所未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贺家棠眉头一皱,道:“凌弟,这是哥哥不对。是我打着你的名号收拢一些弟兄,也将青岛那些军火取了出来。参与了围攻章丘县城。这个文青庄也是我带人来过。” 终于,李凌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他。缓缓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 贺家棠心头一突,知道李凌无法原谅自己。兄弟情谊深厚,也是一狠,道:“只要凌弟能出气,给我三刀六个洞又能如何。我接下。” 只是没等他接过匕首。李凌反手一转,将匕首深深的插进自己右腿根部,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拔出匕首,连带着鲜血喷出两米多远。又是奋力一插,左腿又挨上重重一下,匕首没根而入。 贺家棠大骇,一把跪在他面前抓住了他。如果李凌对他殴打辱骂,他都忍了,他都能心头得到安慰。但李凌对他什么都没做,却来了个自残,这让他如何消化兄弟恩情。 跟贺家棠一起到来的葛长兴等人吓的胆战心惊,手忙脚乱的脱下衣服,给他包扎伤口。 此时,来到这里的土匪武装地痞流氓将近上千人。李凌此举,大出众人意外,个个惊慌失措。场面一时失控。 文婆婆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婆子,骤然推开众人。将衣服撕扯成布条,快速而又有条不紊的给李凌包扎伤口,嘴中不断的嘟囔:“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李凌凄然一笑,道:“三姥放心,十日之内我还父老乡亲一个朗朗乾坤。”然后又环视大把兄弟,如狼般的猩红眼神带着凄厉,喝道:“整治河山,杀土匪。” 贺家棠虎目含泪,也是喝道:“好,整治河山,杀土匪。” 张鸣九为祸章丘,早就激起各界义愤,各界名流发剿匪呼吁书,曰“匪患日炽,生灵涂炭,吾章邑黎庶,深陷汤火仰诸邑官府乡绅团练及仁人志士奋起剿匪,以拯章邑万民百姓。” 其时有七县十三团围攻章丘,久未攻下。等李凌下发剿匪命令,一些名流财阀纷纷来拜会,表示给予一定支持。 李凌伤势严重,躺在病床上指挥各路兄弟行动。恰逢此时李家庄的长工李长福前来探视李凌。他此时已经是山东民间组织红枪会的一个头目,愿意协助李凌攻打章丘。更是引荐山东红枪会的大领导李太黑。 李太黑一副书生打扮,原为秀才出身,只因崇拜唐朝诗人李白,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他足智多谋,在红枪会中以军师出现,后来最高首领毙命,他便成为会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李长福组织了三百多人手,李凌发给他们枪支。孙玉柱与景连从众兄弟中挑选了四百多人手,成为一路。贺家棠带领的一批人应该最有战斗力了。另外李凌让孟三都组织这一带的洪门弟兄将近一百多人,都分发了武器弹药。知道沈忠奎与土匪勾结,但大义为名,他还不敢公然反对,而且表面还给予钱财支持。 大土匪张鸣九自从占领章丘县城以来,济南附近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纷纷入杆,他的势力从两百多人迅速发展到两千余人。就算当地以及附近的乡绅团练都不能耐他何。但自从李凌宣布剿匪,他就有些戚戚然了。李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中握有大批武器装备。更何况本来已经入杆的贺家棠一伙也跟随李凌而去。而在百里之外还有孙殿英的部队驻扎,让张鸣九不得不思量今后的道路。 这几天,李凌在各方人士的资助下,将一万大洋分发掉一半,也激起了大家高亢的热情。底下人也没闲着。组织人员突击训练,扎云梯,架木桥。 七天以后,李凌组织武装攻城。他坐在担架上,在李太黑的陪护下,看着一个个弟兄雄赳赳的扛枪向前,不免热血沸腾。大丈夫征战沙场,豪气冲天。 部队接近两三百米,战斗终于打响。虽然大多数人都没经过战争洗礼,但枪械精良,每一队都有一两挺轻机枪在激烈喷着火舌。接近目标,就是手榴弹的攻势。 终于打到城头,但对方居高临下,占有地理优势,久攻不下。李凌摇了摇头,手下这些人分开了都如龙如虎,但组织一起,就是一盘散沙。 一浪接一浪的激烈战斗,使得章丘城上空被一层又一层厚重如乌云般的硝烟笼罩,光芒万丈的艳阳从它升上中空到缓缓西去,都无法穿透不停升腾延绵不绝的血腥浓雾,一阵阵怒吼一声声爆炸传遍十里,最后在一片如血的残阳消隐前归于宁静。 李凌知道对方在负隅顽抗。将贺家棠孙玉柱李长福等人都叫到自己面前,道:“对方久逢战火,缺枪少弹。如此一个章丘城都拿不下,以后还如何能打天下?实在不行,你们就撤下,让洪门弟兄上。”请将不如激将,他使出激将法。 果然,几人闻言都是老脸一红,孙玉柱斩钉截铁的道:“凌哥放心,我这一轮无论如何都能登上墙头。” 李长福也道:“三少爷安心就是,对方虽然势头极足,但也经不过我们再一轮的攻势。你就看好喽。” 贺家棠紧绷着嘴,环视一圈,道:“哪个人第一个上了城门,老子奖励五百大洋。” 五百大洋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如果此时奋力一搏,后半生都有保证了。大家轰然叫好。 此时,一个不起眼的瘦弱男子来到李凌面前,道:“凌哥,能不能给我把手枪以及手榴弹。”正是李凌刚刚收下的王坚。 ... 第五十一章 攻城 对方城内土匪两千余人,而自己人数加起来才千把人。李凌今日进攻前,就给各方团练发去邀请函,此时也都陆陆续续的到来。按李凌的设想,加上附近的七县十三团,在人员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围三阙一,给对方突围的机会。在城外对这些土匪围追堵截。怎奈那些团练都不愿消耗自己的武装力量,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李凌无法,再一次命令攻城。这次,他将孟三都组织的洪门弟兄放在一线当中。洪门有规定,每个人进山,基本上都要受到执堂的组训。这一百来人也大都有过专门的战争训练。此时也刚好派上用场。 城上下浓烟滚滚,枪声大作,李凌聚集的二十余挺轻机枪,对着门上方两余米宽的城头火力进行有效压制,三个突击队再次猛烈的冲锋。义无反顾的大汉们手握驳壳枪,身上插满了手榴弹,在猛烈火力的掩护下抬着十余架长梯冲向城墙。 刚刚顺利地将数十长梯架到高高的城墙上,成片的手榴弹突然飞下城头,连串的剧烈爆炸将城门两侧数米区域炸得面目全非,团团乍亮的火光中,飞出片片竹梯的残骸和四分五裂的肢体,激射的鲜血在硝烟的冲击下,犹如一道闪烁的紫色光带,刺鼻的血腥在剧烈扭曲的硝烟中迎面扑来。 如此惨烈的景象在巍巍城墙四周交替出现,让李凌恨得咬牙切齿。眼看着大把的兄弟死于非命,若不是自己身上伤重,早就带枪亲自突袭。正要下达撤退的命令。骤然间看到城墙一人终于爬上云梯,手中怀抱手榴弹,对着守城土匪连连投扔。赫然便是王坚。 其余洪门弟兄悍不畏死,紧随其后,终于打开一个豁口。贺家棠见状,连忙命令属下人员,趁势猛攻。孙玉柱也是大显神威,亲自带人猛烈攻城。而其余团练武装看准机会也是一拥而上。 匪首张鸣九眼看城门不保,也是心头大急。正在此时,听得手下来报:孙殿英部队开拨而来,已到了十里以外。 “完了,完了。”张鸣九一阵呆滞。他纠集匪众占领章丘,本意是等着被政府收编,以图个出身。而军师赵著明献策让他自立为王。虽然逍遥,但就是被李凌带领一帮乌合之众给攻下城门了。 此时赵著明眼珠一转,道:“既然我们受到内外夹击,眼看章丘不保,不如前去投奔孙殿英,以求保全武装力量。” 张鸣九也无他法,就道:“好,马上集结人员撤退。” 战斗从早晨持续到中午,以张鸣九土匪撤退告终。李凌也得到报告,孙殿英率部前来接收章丘。一旁的李太黑狠狠大骂道:“这个犊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赶来摘桃子。” 孙殿英早就为济南乡绅所请,一直迟迟未动。既然此刻赶来,李凌也不急着进城,命令大家全部撤下,伤员紧急救治。统计死亡人数。王坚受伤不轻,在经过李凌面前时不忘道:“凌哥,我没给你丢脸。” 李凌大是感慨:“好兄弟,快去养伤,给我尽快好起来。我们一起打天下。”王坚重重的点了点头。 经过统计,死亡人数达到八十三人,伤两百多人。只是几个小时的战斗,就有那么大的伤亡,让李凌心疼不已。这些人全部都是追随自己的兄弟。如今落的死的死伤的伤,不免悲从中来。 见到李凌情绪低落,李太**:“好男儿征战疆场,死伤在所难免。只要能善待他们家属子女遗孀就好了。 李凌点了点头,安排众多弟兄们养伤。将全城医生护士都招来孙玉柱公馆。林雅芷等医学院的学生们组成志愿医疗队,对那些伤员进行救治。 孙殿英入章丘后,要求接见李凌。李凌对孙殿英极不感冒,就对来人说自己身受重伤,无法前行。第二日,孙殿英副官刘廷杰亲自来请,看到李凌确实在担架上身受重伤,连连安慰道:“孙军长派我来慰问探视李凌兄弟,得知你在章丘组织民团抵制土匪,军长对你甚是欣赏,赞你风骨无双,愿意邀请你一打天下,不知李凌兄弟意下如何?” 原来是招募自己,李凌没好气的道:“我兄弟们奋不顾身的剿匪,却听到巨匪张鸣九被你们军队收编,如果我们也投入孙军长麾下,岂不是和那大敌张鸣九同僚。更何况我们兄弟志不在此,大家也是临时组织武装,等土匪撤退,也就散伙。” 暗叫一声可惜,刘廷杰拿出一颗双口鼻烟壶,道:“这是孙军长托我带给李凌兄弟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李凌知道孙殿英前些时候在东陵盗墓,所得东西不计其数,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刘廷杰又道:“孙军长听说你属下兄弟伤亡惨重,愿意无偿支援一些钱财药品,具体数目还请李凌兄弟与孙军长好好细谈。” 李凌眉头一皱,他可不相信孙殿英能如此大方。但稍稍一想也就明白,自己手头有批军火,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估计孙殿英也探听到。这批军火数额不小,早就有些武装在打主意,趁早脱手也好,刚好现在也需要一笔钱,当下就说道:“孙军长大义我心领了。这样吧,明日我亲自拜访孙军长。” 刘廷杰大喜:“李凌兄弟行动不便,我明日派专车来接。” 李凌做在轮椅上,来到医护室,对众兄弟进行慰问。但看到一个个痛的死去活来的弟兄,也是心存愧疚。好在贺家棠孙玉柱景连以及李长福等都完好无损。 李长福现在才有机会单独与到李凌在一起,说道:“李老太爷天天念叨三少爷。如果三少爷能回去一趟,我就给他报个信。” 李凌冷哼一声,一脸愤怒的道:“他会想我?巴不得我早点死呢。这种话福哥以后莫要再提。” 李长福又道:“大少爷率领国民革命军打到山东境内了。他现在已经是团长了。前些时候带信回家,说让我们组织民间武装配合他的行动,我才在老太爷的支持下成立了红枪会。” 大哥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已经做到团长。李凌有些讥讽道:“还是大哥得宠呀,一封信就可以让你们花大把的钱财人力。嘿嘿。” 知道李老太爷心存偏颇,李长福也不解释,又道:“二少爷也早就从苏联回来,现在听说在江西领导起义。他只是偷偷的回来过一次,现在连封信都很难收到。” 李凌想起那个身材高挺的二哥。自从他留学苏联,也有四五年没见了吧。二哥很有正义感,也比较维护自己,经常偷偷的出手教训那些欺负自己的小混混。不像大哥人太老实,父亲说什么都是唯命是从。 见他不言不语,李长福叹息一声,就告辞带人回了李家庄。 李凌为民除害,驱除匪患,在济南街头,他的名字再一次引起轰动,无不竖起大拇指的称赞。乡绅名流代表民众送来万民伞万民旗,以示感谢。就连文婆婆走路都挺起胸膛,直言这个外甥孝顺懂事,识大体,给她长脸。 不只文婆婆,李家庄的人个个喜气洋洋。又在祠堂开家族例会的时候,李凌二叔李富贵得意的说:“我就知道那个三伢子早晚能成大器,看看吧!大旗一挥就能招来上千人马。他们三兄弟,我就看好他。” “就是,就是。李凌天生就是龙肝虎胆。当日他被逐出家族的时候我还劝阻。你们还都一个个的要拿住他送官,我是一千个不同意。” “你啥时候说过不同意。你不是也怕被连累到,才出馊主意让老太爷病重为名骗他回来,现在又说这话也不害臊。我倒是想救下李凌,我刀都磨了一夜,只是押解他的人太多才没法下手。” “切!就你那胆杀个鸡都能晕的人还救人,吹吧你。” “……” 李长福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人生百态。当日李凌闯下大祸,一个个落井下石,生怕和李凌扯上半点关系。如今李凌强势回归,带头攻打土匪扬名立万,这些人就见风使舵歌功颂德,又生怕与李凌关系淡薄了。 第二日,孙殿英派来一辆美国福特汽车来接李凌。在经过章丘城墙的时候,一些鲜血依然殷红刺目,李凌不免伤悲。 孙殿英四十余岁,脸上长了不少麻子,人称“孙**子”。见到李凌甚是热情,当下就拿出一尊清朝时期的文房四宝作为见面礼。李凌双腿带伤,坐在轮椅上无法行礼,只是谢了谢就收下了。 孙殿英道:“李凌兄弟小小年纪,统领江湖豪杰除掉匪患,当是功劳卓著。令我等军人汗颜。如不嫌弃,就在哥哥手下做官。只要有我吃的,绝对饿不着弟兄你。” 李凌又是一番推脱,道:“承蒙孙军长看得起,你也知道我那些弟兄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在大街上调戏一下小姑娘还可以,如果上了战场,可是会吓得屁滚尿流的。” 孙殿英哈哈大笑道:“这些事情老哥也在行,当年我在老家河南,也是游手好闲。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钱有权,看见哪个娘们漂亮就娶回家。” 孙殿英粗俗不堪,也不忌讳自己出身,让李凌大起好感。此时才知道他是民间道会组织的头目。和红枪会大刀会**等相差不大。两人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终于,孙殿英最后道:“听说李兄弟手上有大把的武器弹药,不知你如何处置?现在各地地盘被划分,我就是有钱买到武器,也很难运送到手中。如果可以,不妨卖给哥哥一些。当然价格你出。” 李凌也不做作,道:“实不相瞒,这批东西是我借钱从洪门弟兄手中购买。除去昨日攻城消耗掉的,现在还剩下两千余支步枪,十来支轻机枪,以及几箱手榴弹。我敬佩孙军长豪气,如果需要的话,就以购买价给你如何?” 孙殿英大喜,道:“我钱财没有,物件倒是不少。你跟我来。” 在一间看守森严的密室当中,有上百只箱子并排的放置,孙殿英让人打开几个。只看得李凌目眩神迷。 金镶镯红宝石蓝宝石碧玺汉玉环翡翠玛瑙红珊瑚龙头花珊瑚豆以及象牙雕刻字画书签宝剑等。 ... 第五十二章 环生石 李凌一阵呆滞,他何时见过如此多的稀世珍宝。就算青岛谭公馆与营口罗公馆相加,也不及这百分之一。已经不是用价值连城可以形容的。 孙殿英有些得意的道:“你听说过哥哥盗了清陵墓没?孙中山革清廷活人的命,我就革死人的墓。大家异工同曲,都是革命者,哈哈。” 李凌本来还想以成本价卖给他,此时也心生贪意,不无逢迎的道:“孙军长劳苦功高,是我们万民敬仰的榜样。只是这些东西不好估价啊,能否换成黄金白银。也好做交易。” 苦笑一声,孙殿英道:“我都派人到上海天津青岛等地向外贩售换取现洋。但被查出几起后,就不敢贸然出手了。李兄弟不妨到济南城找些懂行的人估价而定如何?” 李凌点了点头,就道:“那好,我明天再来拜访。” 李凌到济南,连夜托人在济南寻找三个古董玉器鉴定的商人,一番叮嘱后,第二日就又来到孙殿英帐内。经过几人鉴定,将大约价值二三十万的东西打包。孙殿英心中也明白这些东西远远超出武器价格,但他东西很多,又都囤积起来不易出手,而且确实需要军火。他为人也比较大方,也就一笑了之,不予计较。 将珍宝带回来后,李凌才将剩下的武器全部运送了过去。两人各有所需,皆大欢喜。 抚摸着这些玉石古玩,李凌心头大喜。没想到近来财运不断,先是青岛谭公馆,后来营口罗公馆。想到这里李凌忽然想起在罗公馆得到的一尊金佛。当时用手抚摸,感觉丝丝凉意。后来就没了感觉,也就放了起来不管不问。此时既然想起,就拿出来细细研究。 金佛是弥勒佛,高约五寸。在手上掂了掂,并不太沉重,估计是镂空的,在几名弟兄的陪护下来到一家金铺,要求老板当场打开。那老板是信佛之人,并不敢对佛像有任何亵渎。 钱财无法打动他,李凌手下就掏出手枪来威胁。这也是做流氓的好处。那老板战战兢兢的研磨。李凌细细观察。果然,在金佛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小心翼翼的抛开暗格后,一个滴溜溜的珠子滚了出来。 珠子有如鸽蛋大小,物体黝黑,呈椭圆形。李凌拿在手中,顿时感到那种清凉的感觉丝丝传来,而且是顺着筋脉直入睥肺。大有种安神的效果。而这股凉意传到腿部,伤口上居然有种麻麻的感觉。 李凌大感怪异,难道这就是穆青莲寻找的还生石。穆青莲身怀采阳补阴之术,当不是凡人。如果是她千辛万苦寻找的东西,也绝对不简单。连忙赏给那金店老板几个大洋,快速离去。 李凌回去后,一整天都在琢磨着这颗珠子,听到唐可儿从外面叫“小爸爸”的声音,才站起来迎接。当他站起来后,自己都呆住了,伤口居然不怎么疼了。而程颖手捧排骨汤站在那里,也是一阵呆滞,道:“你伤势严重,怎么就能站了起来?” 拿出那颗珠子,李凌道:“你见多识广,这个可认识?这种东西应该有疗伤的效果。” 程颖暗暗称奇,瞧了瞧珠子,道:“我也没见过这种物件,估计不是平凡之物。你要贴身存放,别一不小心泄露出去,惹来大祸。” 点了点头,李凌道:“我这个送给你好了。” 程颖连忙摇头,掩嘴笑道:“这万万不可,这种东西比祖母绿还珍贵,我可是消受不起。还是送给你家林妹妹吧!” 李凌没来由一阵失望,道:“那就留给可儿吧。”也不等程颖拒绝,就装在了唐可儿口袋中。唐可儿却是掏出来查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这是什么呀小爸爸还没琉璃球好看呢!我不要。” 程颖噗嗤一笑。一笑百媚生,看的李凌都是一呆。程颖当场缝制了个贴身的口袋,给李凌挂在了脖子上。 林雅芷此时从医疗队中抽空赶了过来,见到李凌伤口奇迹般的好了,也大是震惊。程颖给他们腾出空间,就借故带着唐可儿离开。 李凌温饱思**,腿上伤口既然不再疼痛,就抱着林雅芷动手动脚。林雅芷秀眉微蹙,知道他死性不改,等会又有无理要求,就挣脱他,笑着跑开了。留下李凌空叹息。 程颖刚刚出门就见林雅芷奔了出来,不免好奇的问道:“你不陪你家情哥哥,怎么的也出来了?” “他是个无赖,我一个人不和他在一起。”林雅芷苦笑一声。 毕竟是过来人,程颖微微一想就明白了。捂嘴笑道:“他可是个大英雄大豪杰,你也莫要辜负人家的一片苦心。有什么要求就满足他呗!” 林雅芷打了个冷战,道:“如果这样,我爹不打死我才怪。”然后就打量起程颖,吃吃笑道:“既然他在你心里是大英雄,那你就付出些呗!唐大哥死了好几年了,也苦了你了。我看可以。” 程颖俏脸遍布红晕,啐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我这都昨日黄花,哪里能比的上你豆蔻年华。现在社会也开放了,你就放开些,总比让他到那些风月场所鬼混好吧。”程颖此时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正是风情万种的岁月,人又娴静优雅,加上风华绝代的容颜,无不给人惊艳的感觉。 林雅芷有些揶揄的道:“你发现了没有,李凌看你的眼光都有些迷恋。有你陪着他,我也放心。你们就多亲近一些。可儿不是叫他小爸爸吗,那就让他做真爸爸好了。” 民国时候三妻四妾比比皆是,林雅芷对这种事情也看的多了,只要李凌不去那些肮脏的地方风花雪月,有程颖陪着也是不错的选择。 程颖虽然经过人事,但也大是害羞,正要反唇取笑,却见李凌从屋内出来。看到两人谈话,李凌笑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给我说说。” 林雅芷大笑道:“这事我正要给你说,颖姐……”,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程颖捂住了嘴,连拖带拽的往院外拉去。 李凌大是惊奇,一向温柔贤淑的程颖,竟然也有失态的时候。就拉起唐可儿,问道:“刚才林阿姨跟你妈妈说些什么呢?” 唐可儿精致的脸蛋有些莫名其妙,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林阿姨说让小爸爸做我真爸爸。” 李凌心神激荡,一股狂热的暖流向着小腹涌去,心头大赞林雅芷懂事。 不出三天,李凌腿上结疤,如此重伤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大家无不啧啧称奇。李凌将身上的几千大洋,按照军队牺牲的三倍发放给死难者家属。另外规定死者家属每年三节都有钱财可以领取。对受到重伤的人员更是优待,一些伤残者一次性补助大笔钱财,以后每个月还能领到基本的生活费用。能劳动的在产业内特别关注,领取双份钱财。 民国时期,战乱不断。当兵也无非混口饭吃,最多当几年兵拿些微薄的薪水回家娶妻生子。而李凌推出的这一待遇,让手下众兄弟无后顾之忧,更是死心塌地的效劳。其他一些势力看着无不眼红,而那些大佬们都对李凌恨之入骨。如此嫉恨,大概就是国人的通病。 经过剿匪事件,李凌的名声彻底响彻在齐鲁大地。一些外县市的地痞绿林头目们纷纷来投。李凌只是将这些人作为外围,先观其利用价值。他可不想将自己的钱财无缘无故的给大家分发掉。 正在和景连等人商议回归青岛之时,王坚突然来到,说:“在济南经九路发现一批机床刨床等设施,估计是张宗昌私下设置的枪械制造所。里面戒备森严,无法具体查看。” 李凌早有制造枪械的想法,闻言一惊,连忙看向孙玉柱。孙玉柱毕竟在济南时日已久,整个济南城有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此时孙玉柱老脸一红,呐呐的道:“这种事情我还不清楚,我马上派人去查看。”当下就安排心腹秘密探路。 枪械制造关系重大,向来是十分隐蔽。孙玉柱不清楚也情有可原。而李凌若有所思的盯着王坚,知道这个在齐鲁大学的学弟在自己面前刻意表现。但他能在受欺负是时候,逆流而上,手刃强者,与自己何等相似。更是在攻城之时第一个冲上了城墙,悍不畏死,也有了欣赏之色。李凌就说道:“从今以后你负责暗中情报的工作,所有人都得配合你。要钱给钱,要人你随意挑选。如果有人胆敢有所掣肘,报告给我。” 李凌这下所放出去的权利就有些大了,几个老弟兄闻言都有些不满。王坚却大是惊喜,没想到自己刚刚投奔,就获得如此大的信任与权势,大有遇见伯乐的感觉,有些感激涕零的道:“多谢凌哥栽培。贺家棠大哥赏了我五百大洋可以作为第一部分的经费,以后不够我再找凌哥提取。” 李凌点了点头,也不在这些钱财上计较。李凌不知道,他随意放出去的权利,让他以后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回报。从此,一个遍布中国甚至世界的秘密情报系统正式展开。而情报王王坚踏入了人生的第一步。 ... 第五十三章 职位安排 既然将王坚的任务安排,几人也讨论着今后发展的方向,李凌道:“发财的道路千千万万,家棠哥以后也别再想着做那绿林的勾当吧?” 贺家棠本是豪爽之人,哈哈大笑道:“以后就听凌弟的。你不是要做军火生意嘛。现在天下大乱,肯定能赚大钱。如果查明那是张宗昌的军械所,我们不妨偷偷劫了再说,反正济南现在成了真空地带,没人能奈何我们。” 点了点头,李凌道:“我们现在人员众多,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以后统兵领将的任务就交给家棠哥,大家也都服你。玉柱就负责钱财开支的问题,将那些从孙殿英手中换回来的稀世珍宝,悄悄找些卖家处理掉,这是一笔不小的财物,如果处理得当,最少能得到三十万块钱。景连兄弟就先辅助他们,等我们打到青岛以后,那地方还要靠你管理。” 李凌如此安排也有深意,贺家棠在众多匪首流氓中地位举足轻重,有他统领众人,也没人有何异议。孙玉柱虽然不大识字,可记忆力惊人,对数字也比较敏感,更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才让李凌将财政大权交给他管理。而景连本就是青岛之人,李凌作为洪门春宝山的青岛方首,以后还要处处依靠他。 三人听得李凌如此安排,都是心头大喜。至于下面小弟的安排,就让三人商量着来办。当然作为洪门山堂的小头目孟三都等人,李凌现在也不适合给他们什么职位。就让他派人暗暗盯住济南方首沈忠奎。毕竟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纵然沈忠奎表现的不予计较,但李凌可不敢掉以轻心。 李长福以前是李家长工,如今鱼跃龙门,成为了章丘一带的民间组织红枪会领袖,李凌也不好收编。至于红枪会大首领李太黑,也只有作为客卿对待。在李凌的秘密会议上也不会邀请他前来。 民国此时有不少枪械制造的地方,如汉阳兵工厂巩县兵工厂太原兵工厂以及沈阳奉天兵工厂等,在济南也有新城兵工厂。一些军阀以修械所的名义暗暗制造枪炮,只是投资太大,没几人能做的出来。如今连绵战争,枪械供不应求,让李凌激起了发财的愿望,也对张宗昌这个枪械制造所报以巨大厚望。 “经九路?”李凌喃喃自语,忽然想起那个拄着文明棍的老儒,在自己刚到济南城的时候,还邀请自己到他府上做客,也在经九路上。既然现在闲来没事,就去看看。 济南城如今没有了驻军的骚扰,可也给地痞流氓腾出了空间。一路行来,看到不少地痞对那些店铺商店进行敲砸勒索。李凌管了两起也就放任。他时间有限,也不可能全部浪费在这上面。而一家当铺老板见到李凌却是眼睛一亮,拦住他道:“请李凌小哥做主,我这店铺开张没一个月就被人盘剥去了十几大洋了,如此下去,别说盈利,就是立足都难。我每月定期给你送去十个大洋,只希望李凌小哥能对我进行维护一下。” 李凌心头一动,道:“你去找孙玉柱,就告诉他既然店铺按规定收取保护费用,就要维护店铺的正常营业。至于缴纳的具体数额,就让他估价而定。” 虽然收取店铺保护费早有惯例,但此时李凌一家做大,那些老板纷纷找门路来巴结李凌,希望能少交一些钱财。这些问题都被孙玉柱挡了过去。水至清则无鱼,毕竟手底下那些流氓也要吃饭过日子,将他们门路全部封死了,最后也会弄得众叛亲离。 经九路98号,是一座巨大的府邸,占地十余亩。李凌来之前就打听过了,那个拄着文明棍的老儒是济南乡绅林彦霖。林彦霖为晚清举人,后来公费留学日本。在日本期间结识孙中山从而加入同盟会。由于家境雄厚,资助孙中山历次革命行动,被委以山东参议身份。林彦霖拥有高涨的爱国热情,因此才对李凌喜爱有加。 经过门卫传达,林彦霖拄着拐杖亲自出门迎接,这让林公馆的人大是惊奇,都对李凌刮目相看。两人一番寒暄过后,林彦霖指着旁边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曾是济南镇守使的马良先生,军事大家,武术名家。你们以后可要好好交流一下。” 马良,河北清苑人,曾任第四十七混成旅长济南镇守使西北边防军第二师师长,民国武术名家。在军界以及武术界与李景林不遑多让,只是后来段祺瑞下台,也下野归隐济南。 李凌对他名字早有耳闻,此时见了连忙行礼。马良呵呵笑道:“早就听说济南城有个叫李凌的人,如今一见果然仪表非凡。最近又听说你大显神威,驱逐巨匪张鸣九。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出轰轰烈烈的事迹,真乃不世出的英才。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李凌连忙谦虚道:“马老先生过奖了,我只不过做了国人都应该做的事情。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林彦霖笑道:“你李凌做的可不是小事情,如果每个国人都像你一样,我们中华民族早就屹立在世界之巅了。你也莫要谦虚,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我很看好你。如果我有女儿或者孙女,肯定嫁给你。哈哈。” 李凌正要谦逊两句,却见马良笑道:“哎!你不是有个长孙女待出阁吗?怎么能说没有呢?” 林彦霖微微一叹,道:“我那孙女性格倔强,非要与她什么同学暗定终身,让我这老脸都不知往哪里搁了。一个小丫头不好好上学,还理直气壮的说新文化新思想。我是管不了喽。” “年轻人嘛!都是一个个的愤青。需要好好调教。你们林家得到李凌这个乘龙快婿,也能将家业发扬光大。如此好的良才璞玉,可别错过哦。”马良揶揄道。 林彦霖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那孙女从小宠坏了,她的想法根本难以逆转。 正在此时,一声娇嫩的声音想起:“爷爷,你在哪里?我回来看你了。” 林彦霖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从学校归来了么!” 只见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子行来,只是走到门口就愣住了,掩着红唇,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凌也是一呆,发现来的人居然是林雅芷。 林彦霖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雅芷,还愣在那里干吗?这是你马良马伯伯。这个是青年才俊李凌,当日在济南城正阳街押送他的时候你见过。” 林雅芷本来以为李凌来此提亲,俏脸羞的通红,听爷爷一说,才知道自己误会。有些扭扭捏捏的行礼道:“见过马伯伯。经常听爷爷提起您,今日一见,您老精神倍儿棒。” 马良笑道:“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老喽。对了雅芷,刚才还提你来着,你现在是不是在自由恋爱,那是社会上骗人的把戏,有伤风俗。今日我给你做媒介绍个乘龙快婿如何?” 林雅芷本就冰雪聪明,就一个李凌的年轻人在这里,当然明白介绍的人是谁。虽然家人也不是太反对自己与李凌恋爱,但有个媒人岂不是更好。有些羞涩的说道:“一切全凭马伯伯做主。” 马良闻言哈哈大笑,暗自得意还是自己面子大啊,就道:“这个李凌少年英杰,文武全才,难得一见,我看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可满意?” 林雅芷也是心头大喜。虽说民国时期自由恋爱,但也有伤风化。此时一个重量级人物做保,也就少了自己在此事上抛头露面的尴尬。 但她眼角一撇,却看到李凌有些得意的坏笑,眼珠一转,林雅芷有些嗲声嗲气脆生生的道:“侄女向来崇拜英雄豪杰,也知道马伯伯武功盖世。如果他能胜得过马伯伯一招半式,我就听从安排。” “啊?”李凌目瞪口呆,知道林雅芷在消遣自己,打眼看去,她却当李凌不存在般,将头扭到一旁。 马良出身武林世家,为当世仅存的几大武术名家之一,当然知道这个李凌不是自己对手,就笑道:“你这丫头啊,你爷爷说你倔强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你是存心拒绝这门亲事。李凌,佳人就在眼前,你可愿意挑战?” 李凌苦笑一声,道:“前些时候我见到过李景林大帅,我在他手上没走几招,差点连小命都给丢了。如今面对马老先生,我岂不是找虐嘛!我干脆认输。还是林小姐找她那同学谈婚论嫁吧。”说罢李凌还暗自得意,你林雅芷装作不认识我,还想刁难,我就是不买账。你自尝苦果,看怎么收场。 马良与林彦霖不明就里,既然两个年轻人谈不拢,也就不想在这事情上浪费唇舌。 见李凌不上圈套,两袖一甩,不管不问。林雅芷心头大怒,杏眼一瞪,咬牙切齿的骂道:“李凌,你……你无赖……。” 李凌装着一副无辜的模样,坏坏的笑道:“请问林小姐,我哪里无赖了?” “你……你……。”跺了跺小蛮脚,气呼呼的出门而去。而李凌却是哈哈大笑。 马良与林彦霖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年轻人发了什么神经。说他们认识吧,两人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说不认识吧,两人却有些打情骂俏的情份在里面。 李凌气走林雅芷,知道事情有些大条了。连忙对着两人行礼道:“请赎晚辈冒昧,我就是雅芷所说的那同学。只是来此拜访前尚不知道这是雅芷的家。今日鲁莽,请两位前辈赎罪。” ... 第五十四章 日本人 林彦霖与马良两人一愣,随后笑逐颜开。马良笑骂道:“你这小子果然就是无赖,非要为难我这媒人不成。既然这样,还要我这个媒人干嘛。” 林彦霖也是老怀宽慰,方才还真是两人打情骂俏来着。颌首道:“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只要是明媒正娶,不能再走那小性子的自由恋爱了。但这个媒人是需要做的,我就代表林家同意了。” 李凌恭敬的道:“只是雅芷学业未完,现在提亲是不是沾早了点?” “不早,不早。”林彦霖道:“女孩子家家上什么学,成亲后还不是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我以前就反对她学什么医术,可她偏偏认死理。这个孙女惯坏了,还是早早嫁出去我安心一点。” 马良大是好笑,道:“那改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亲事定下来。李凌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作为聘礼。再选个黄道吉日成亲。” 李凌连忙从身上拿出一颗双口鼻烟壶,与一柄薄如飞翼的匕首,道:“这是送给两位前辈的见面礼。至于聘礼,我随后就派人送上府来。” 林彦霖一生从不沾酒,但嗜烟如命。而这颗双口鼻烟壶年代久远,价值不菲,他喜爱之极。 马良一生好武,对十八般武器都其钟爱,这把匕首雕刻精美,古朴典雅,时代久远,有很大收藏价值。 李凌出手豪阔,又懂得逢和别人心思,让两人都对他喜爱之极。马良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匕首,道:“你父亲现在何处?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这事情我还要和你长辈沟通一下才是。” 李凌苦笑一声,有些凄然的道:“我早已经被驱除家族与父亲断绝关系。我有个师傅能作为长者,只是现在下落不明。在章丘文青庄还有个三姥。” 李凌打伤日本人后来家族为了不受牵连与他断绝关系,这些事情满城皆知,林彦霖与马良也当然有所耳闻。 林彦霖默然一会,突然一拍大腿,道:“既然你马良也爱护这个后生,不如就将他收为义子如何?既然是我孙女婿,也不会辱没你的门庭。” 马良闻言眼睛一亮,他当然知道林家在济南以及整个山东的产业,自己东山再起就必须靠这些乡绅巨贾的支持,更何况他也对李凌大是喜爱,就笑道:“林老爷子所言正合我意,不知李凌贤侄可否愿意?” 李凌当然知道这两人抬举自己,脸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当下就跪拜在地,拜认义父。 马良大是宽怀,等他拜完,连忙起身扶他,大笑道:“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父子,以后同心协力,要凌儿辅助干爹成就大业才是。” 李凌连连称是,他知道马良曾经作为济南镇守使,势力遍布山东的大街小巷。就算下野,也不容小觑。自己也只不过是在流氓混混界有些名声,而他却是在政界军界都吃的开的人物。东山再起也未尝不能,而到那时候最低也是封疆大吏般的存在。 “今天真是好戏连台。来,让人置办一桌酒席,我们一家人都过来认认亲。”林彦霖喜上眉俏,大声吩咐道。 林家人更是喜气洋洋,林雅芷的父亲二叔三叔姑父姨夫……,一大帮人都来此作陪。也早就听说李凌的事迹,对他赞不绝口,也责怪林雅芷不早带李凌回来。 林雅芷满口委屈。只是看大家对李凌良好的态度,也让她心中如灌蜜似的。一颗小心也放下了,也非要坚持等到自己学业完成后才能成婚。 既然马良收李凌为义子,这个媒人是不能再做了,只得等过段时间天下太平些,就让马良重新安排这件事。 林雅芷的父亲林耀宗才四十来岁,还有一个小儿子在学堂读书暂时没有回来。今天林耀宗得到佳婿也大是兴奋,喝酒喝的红光满面,对李凌的敬酒来者不拒。一会就有些东歪西倒了。他淳淳告诫李凌:“我们林家在山东产业不小,你看适合哪种行业,就先着手做起。如果想当官从政,我们会大力资助,最好是与那些地痞流氓断绝关系,以免影响你今后的仕途。” 李凌微微一叹,他的立身之本就是那些地痞流氓,如果离开他们,自己就算是从政从商,也少了许多的乐趣与情谊,就说道:“多谢岳父挂怀,小婿记下了。” 看他没放在心上,林耀宗也没当回事。年轻人就应该慢慢调教,自己的一双儿女不也是个个叛逆,更何况这个无法打骂的女婿。 酒足饭饱之后,李凌在众人喝茶之际,才来到内房得以拜见自己的岳母。林雅芷也在屋内,却和他怄气般不理不睬,让李凌大是苦笑。也只得在岳母和蔼可亲的关怀下让两人有机会单独说话。 等到房间没人,李凌一把抱住林雅芷,笑道:“小美人今天为夫可不容易啊。为了娶你,我连喝多少杯酒都记不清了。” 林雅芷瞧瞧关的严严实实门窗,任他拥抱着也不挣扎,就笑道:“你这个地痞无赖,把你喝死算了。” “还在生我的气呀!我喝死了你不做了寡妇嘛!”李凌坏坏的笑道,然后就是低下头去吻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正在此时,木门一把被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嚷道:“你们为什么拦着我不让进来,我来看看我姐夫长什么样子不行啊。”但他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的情景,脸现鄙夷之色,哼了一声“流氓”,转身离去。 李凌和林雅芷连忙起身分开。看到门口已经站立了好几个人,窗棂上都有人影晃动,显然有人在外面偷听。大是尴尬之下,林雅芷捂住红霞满面的俏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凌也是老脸通红,摸了摸鼻梁,轻咳一声道:“我去看看干爹好了没有。”逃也似的离开。 李凌今日来此收获可谓不小,将与林雅芷的婚事很顺利解决了。想起他去藤县张家提亲的经过,与此时的待遇比起来,有天壤之别。而且还认了个马良做干爹,这两项都对他以后的帮助是巨大的。也为他铺平了阳光大道。 马公馆坐落在大明湖旁,规模宏大。当然也与马良的身份相符。李凌坐在雪佛兰车上将马良送到公馆,马良就介绍妻妾儿女给李凌认识。然后就安排一间房屋让他住下。 由于酒精已经过去,李凌现在头脑清醒,没有一丝的困意。就坐在窗台旁边看星光。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只要晚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对着那浩瀚的天空遥遥遐思,幻想着天外之天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有些人群居住。或者有着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为何经常做些奇异的梦境,而且感同身受,就算醒来都心有余悸。 梦中的自己生活在大山深处,一场巨大的天灾将自己湮没在洪荒巨流中。在李凌看来,这不是一个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但那些模糊的记忆中仅存的是四川汶川2008等字样。而李凌出生在光绪三十四年,也就是西历1908年5月12日。 正在怔怔出神间,只见远处人影晃动。影影倬倬不少人在黑暗中来回行走。李凌一惊,在戒备森严的马公馆也居然有人暗中进入,正准备通知马良,却是看到马良从阁楼走出,躬身抱拳,迎接来人。 原来来的是客人,李凌将心放了下来。远处那些人虽然在黑暗中,但步调一致,行为规范,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李凌感叹,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为在济南城没有了军队,自己兄弟可以一手遮天,如今看来,只是个儿戏罢了。每一个城市之中都有藏龙卧虎,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比较低调。暗暗记在心头,等回去后告诫自己那些弟兄。 李凌这间房屋在大堂东间,屋内灯光未息,那些人早就发现了李凌,都没有当回事。只有一双如同秃鹰般的眼神紧紧盯着李凌,让李凌毛骨悚然。 定睛望去,李凌目玼欲裂。那人一副其貌不扬的打扮,那矮小的身材,那如同秃鹰的眼神。李凌恨的咬牙切齿,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这段血海深仇。 这个人就是当初枪杀李凌的日本人。当日李凌在济南犯事被押解到青岛,在淅源山被贺家棠孙玉柱等人解救下来。山中突然出现一日本人,将七名弟兄毙命,李凌也是胸前中弹,差点致死。后来才被申屠孔祥与游飞所救,被带到青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凌双目猩红,如同饿狼般专注的盯视着如同猎物般的日本人。而那日本人如同秃鹰般的眼神与李凌对视。片刻,那日本人对李凌摆了摆手,示意出去。他自己就先转身而出。 李凌怒发冲冠,早就迫不及待。见那人腰里别着武士刀,在房间看到一个结实的铁棍,顺手拿起就追了出去。 ... 第五十五章 千里追杀 黑暗中,那日本人左拐右绕,行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在一处比较偏僻的空旷地带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李凌。 李凌紧紧跟着,见他停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小日本我找了你好久,今天就是拿你祭奠我兄弟的好日子。” 那日本人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道:“我不知道你为何活了下来,但破坏我大日本与支那关系,你就该死。我叫山藤一博,正式向你挑战。” “老子也想把你日本岛变成我中华的支那。有本事尽管使上来,不让你千刀鱼鳞刮,难消我心头之恨。”扬了扬手中的铁棍,李凌咬牙切齿的道。他报复心理极强,更何况杀死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因他而死的兄弟。他今天必须将此人斩下。 山藤一博也不废话,举起武士刀,使出全身的气力劈了下来。 迎风一刀斩,刀道精准刀式迅捷刀锋冰澟。 来势凶猛,李凌架起铁棍阻挡,感觉对方劲道奇大,堪堪抵挡,胸口如堵塞般难受。连忙收起心中恨意,打起精神来应对。 山藤一博见对方能抵挡的住,也大是诧异,举起武士刀又再次劈来。李凌却不再阻挡,游走四平脚法闪避开来,铁棍直指对方面门,以攻为守。 两人都是狠戾之人,都是以攻见长。此时更是不要命般的对撞。顷刻间李凌就被刀头划过肩头,鲜血直流。而山藤一博重重挨了两棍,脚步都已经有些虚浮。 李凌当日在李景林手上差点丧命,此后就专心习武,功夫也较之前上升不少。此时虽然肩头负伤,但也不致命。咬紧牙关,见对方刀式斜来,拼出全身劲道阻隔。 “乒”的一声,两人都感觉虎口发麻,刀棍相继脱手而飞。趁此机会,李凌一个跃身,提起左手,一个长拳打到对方面门,居然将拳头迸裂。而山藤一博受此一拳牙齿脱口而出,洒落一地,鲜血瞬间布满胸口。 趁他病要他命。一招既然得手,右手再次一掌扫来,向对方脖颈斩去,只要这次得手,就可以为七位兄弟雪仇。 只是在刀掌未到之时,李凌嘎然停住。只见山藤一博手中持枪,正对着李凌的脑袋。 李凌冷汗渗渗而流,大骂自己糊涂,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了解恨居然没有使枪。此时对方拿枪相逼,也无计可施。只能等待对方发落。上次也是这日本人举枪对着自己,同样的场景,只是上次侥幸没死,这次估计在劫难逃了。自己死不足惜,但大仇未报,死不瞑目。 山藤一博举着手枪,慢慢站起身子,往后倒退十几步,才感觉有些安全。本来就不纯熟的汉语,口中又缺少牙齿,更是含糊不清,道:“李凌君,我佩服你的勇气与功夫。但我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不容沾污。就此告别,我会尊重你的遗体,妥善安置。”说罢,毫不犹豫的扣动手中扳手。 “卡。”一声轻响传来。本来闭目等死的李凌闻言虎目骤睁,对方枪支居然卡壳了。 山藤一博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被称为“王八盖子”的手枪。这种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枪”,由名古屋兵工厂制造。1925年列为日本制式武器。是南部大佐比较失败的设计,弹夹射击时易脱落容易走火穿透力差卡壳频繁。 关键时刻卡壳,令山藤一博极为恼火,连忙再补一枪。只是李凌趁此机会已然找到掩体,也从身上掏出手枪对射起来。 李凌手中的枪是勃朗宁m1910手枪,俗称花口撸子。枪身质量轻,后坐力小威力适中杀伤力大,非常适合作为军警两用枪弹。李凌在藤县张家为争夺张可馨,与高世品比试的就是这种枪。他早就对这种枪垂诞三尺,后来在李景林的警卫连长胡一山的手中得到了一把,作为贴身防护用品。 日本科技领先中国多年,处处以先进设备掣肘中国。但这次在两人对垒中,李凌终于找到压倒性的优势。虽然他手中的枪也不是国内所产,但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定然能生产出在全世界都占有优势的枪械。 两枪对射所发出的巨大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如此突兀与刺耳。附近瞬间喧哗起来,一些保安团与宪兵还在,都在探听枪声来源。 山藤一博被李凌逼到一处墙角内,一阵激射过后,连忙翻墙而入。李凌枪法火候已到,在他翻身的那一刻,扬手一抖,山藤一博瞬间中枪。只是拖着鲜血直流的身体,逶迤前行。 李凌穷追不舍,只是这家院落极大,而且有看家护卫在里面。李凌正愁如何通知众兄弟,却见一骑从宅院大门奔出,挥舞着马鞭向着城门而去。正是山藤一博。 今天局面不死不休,李凌暗自焦急,只能迈着双腿追过去。在路口看到两个流氓短打的人物,就喝道:“我是李凌,马上准备一匹健马来。” 李凌在济南流氓界的地位如日中天,名声更是如雷贯耳。那两人闻言一惊,迅速对着一家院落行去,然后就牵着一头黑瘦的马匹而来。其中一人满脸献媚的道:“凌哥吩咐,我们兄弟唯命是从,还请凌哥以后多多照顾。我叫柳二黑,这是我兄弟……” “驾。”刻不容缓,李凌哪里听得两人啰嗦,骑马就追了上去。那两个混混儿正自失望之下,就听见李凌的声音飘来:“找孙玉柱拿钱。”两人随即大喜。可不是为了这匹马钱。如果能得到李凌或者孙玉柱的青睐,他们在济南也是横着走的人物。 山藤一博既然奔出济南城,李凌就顺着大路追赶。既然今日发现仇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脱。 由于天色昏暗,李凌策马顺路向南追赶,大半天也不见对方踪影。正自焦急间,突见前方路旁一家茶肆灯火通明,一人正坐在里面包扎伤口,正是山藤一博。 山藤一博受伤不轻,门牙掉光,后背更是中了一枪,虽然暂时不会致命,但时间长了也会流血过多而死。他骑马一路狂奔,看到一家茶肆才吁了口气,拿枪逼迫着店老板找来纱布包扎伤口。只是没有还没有结束,就听见马蹄声传来。李凌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再次上马狂逃。 既然看见仇人,李凌连射两枪,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没有准头,不知打到了哪里。就驾马穷追不舍的跟了上去。只是他骑的这匹黑瘦的马,速度太慢,无法超越对方,总是被甩出一两里地。饶是如此,马儿咴儿咴儿的喘气声,估计也坚持不久。 在宁静幽暗的夜色中,两骑一逃一追。逃者无目的的策马扬鞭,努力急行。追者一刻也不放松,紧紧缀在后面。 将近三个小时,大概到了泰安境内。山藤一博眼见前方一处军营驻地,大喜过望之下,连忙奔驰而去。直鲁联军的大营设在此处。此时大营内灯火熠熠,偶尔传出士兵踏步巡逻的声音。 直鲁联军第三军军长程国瑞留守泰安,半夜时分听得手下来报,一名日本人被人追杀,来到军营寻求庇护。程国瑞心下大骇,居然有人胆敢追杀日本人,简直耸人听闻,连忙亲自查看。见这日本人受伤严重,也顾不得细问,就命令军医紧急救治。 李凌追到军营就驻足不前,心头恼怒不已。张宗昌与日本人勾勾搭搭他早有耳闻,肯定会加以庇护。李凌如果今日不除掉此人,恐怕后患无穷,以日本人在济南以及青岛的势力,自己以后定然麻烦缠身。 咬了咬牙,李凌悄悄摸到军营旁,躲过两名站岗的军人,然后看到一名中校服饰的军人在独自查岗。李凌偷偷挨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人格杀掉。然后换上北洋服饰的军装。他腰间的军官宽皮带挂着笨重的木壳枪套,带着驳壳枪整个人瞬间变得威风凛凛。 中校军官已经相当之大,相当于营长级别。普通岗亭根本不敢查问。李凌在戒备森严的军营中如入无人之地,暗自得意又做了次官。上次和几个兄弟在青平县冒充了一次县长,如今居然做了中校,可惜的不是少将军衔,不然也可以位居将军行列。虽然是假冒,但也可以扯高气扬过把瘾。 在看到一间房屋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更有着白衣医生在行走。李凌扫视一下里面的人都没有自己的军衔大,就径自走了过去,果然看到山藤一博躺在手术台上在接受治疗。 山藤一博来到这间军营,特别见到军长以后,才将一颗心放到肚里。心里想着任凭那个中国人胆大包天也不敢来此撒野。忍着剧痛,终于将子弹取了出来,然后扎上绷带,静静的养伤。思索着怎么通知自己的组织来对这个中国人进行剿杀。正在此时,一名中校踏步行来,那张让他记恨无比的清秀脸庞,此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手臂一划,匕首从他脖子上滑过。 山藤一博死不瞑目,他致死都不明白这个叫李凌的中国人如何会来到自己面前,然后在那么多医生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杀害。 直鲁联军第二方面军第一路总指挥兼第三军军长程国瑞奉命驻扎泰安,作为高级将领的他当然知道张宗昌大帅与日本人合作,准备阻击国民革命军的进攻。但是一名日本人在自己军营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暗杀。让自己颜面何存?又如何对上面交待?程国瑞大发雷霆,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凶手归案,然后调出一个骑兵连倾巢而出,对这名冒充中校的人进行围剿。 ... 第五十六章 被追杀 将山藤一博杀掉后,李凌也不敢耽搁,迅速找到路旁的马匹,急驶而去。黑夜中慌不择路。咬着牙闭着眼,听天由命的逃奔。只是前方岗哨太多,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亮出中校的身份,倒也安全通过。 黎明前时刻,人困马乏,李凌看见一个农家小院,就下马前来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身材略显掬喽,整个瘦骨嶙峋的模样。将门打开,看到李凌的服饰后大吃一惊,连忙作揖道:“不知军爷来此,请多多恕罪。” 摆了摆手,李凌道:“我路经此地,到你家来讨些饭食,有的尽管上来,我不会白吃白喝的。” 军营就在不远处,那中年人心头疑惑,但也不敢造次的询问,苦笑一声道:“军爷有所不知,我们家断粮已经好几天了,现在只是捡些树皮来啃食。唉!去年收成不好,现在又兵荒马乱的,哪里能有什么吃的。” 李凌微微一叹,递给他几个大洋,道:“我有些钱财,你看附近哪里能弄些粮食,顺带些马匹的粮草。剩下多余的的就算你的了。” 那中年人闻言大喜,他可从来没见过如此讲理又大方的军人,笑道:“多谢军爷奖赏,附近刘大户家有存量,我这就叫内人过去买些。请军爷先到屋内休息。” 随他进来,屋内一股霉气扑鼻。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具木床和几具桌椅。那中年人的老婆此时也出来查看,被吩咐了去购买粮食。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十三四的男童,饿的面黄肌瘦,只是眼睛熠熠生辉,好奇的瞪着李凌腰间的驳壳枪的木壳。 李凌微微一笑,将那支没有子弹的勃朗宁递给他,道:“是不是对枪很好奇,这把就送给你吧。” 那小孩大喜过望,接过枪细细把玩,那副投入的神情,让李凌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遇见枪的情景,也是如此。 不大一会儿,炊烟袅袅,一碗鸡蛋面就做好放在眼前。李凌昨晚一夜没有进食,又与山藤一博征战良久,骑马奔波几百里,早就饿的肚肠叽咕。狼吞虎咽一番,才感觉舒服一些。吃完才看到一旁的男童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头一软,对着那中年人道:“几个大洋也足够你们一家三口吃到收成,为何不给你家孩子弄些东西吃?” 那中年人苦笑一声,道:“军爷有所不知,近来战争不断,政府的赋税已经收到了七年以后,要想活命还是先将那十几项税款交了。等军爷吃过,我们就捡些剩下残羹剩饭充饥就好了。” 李凌在李家庄虽然有时候受些委屈,但也衣食无忧,也很难体会到穷苦人家的艰辛,此时闻言也不由一怒,道:“将税收都收到七年以后了。那些军阀欺压善良,难道你们就听之任之,眼睁睁的被人家剥削?” 那中年人眼睛一红,很是无奈的道:“我们能怎么办?前两年大土匪刘黑七路过此地,好多人都入了伙做了匪。那些人虽然刀口舔血,但也有活命的机会。如今留下来的人家,基本都是在等死。好多都饿死荒野了。” 民**阀连年混战,多少好男儿战死沙场,多少人家家破人亡。都是统治阶级为了一个权利啊。李凌仰天长叹,默默的牵着马匹出门而去。 走出一里多地,李凌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几声枪响,而后便是阵阵马蹄声震的的地面微微抖动。上百匹战马在吆喝声中以高速从北而来向南疾行。骑在马上的军官不时在队伍两边大声催促吆喝谩骂。 李凌一种不好的预感跃到心头,牵马藏身在一座残垣断壁后,等骑兵走远,他折返而去,再次来到了那家小院。赫然发现一家三口倒在血泊中。枪枪爆头,无一丝活命的机会。而那小孩依然拿着李凌送他的勃朗宁手枪。 那些骑兵明显在追寻自己,没想到却连累了这些无辜的人家。李凌一股怒气勃发,咬牙切齿的低吼:“杀人就要准备被杀。我今日就为这一家人报仇雪恨。” 从屋内找了个席子,将三具尸体包裹一下。然后掏出驳壳枪,猩红的眼睛注视着南方,那是上百骑兵所去的方向。 龙王庙一带方圆两公里野草灌木高大茂盛,小湖泊四周草木幽深。李凌藏身在一颗路旁的一颗大树上,树木垂柳直搭河水之上。他在等,等那些骑兵折返而来。 果然,那些骑兵追不到人,将近百来骑从原路返回搜索。等待骑兵过去,李凌突然在后面发难,二十响的驳壳枪一阵点射,瞬间就放倒十几人。 骑兵一般都是部队的精锐之师,在经过一阵的慌乱后,慢慢安定下来,开始有序的反击。 冷笑一声,李凌一个纵身,跳入胡泊之中。在水底潜泳,心里默默测试着距离,然后猛然窜出来,又是一阵激射,瞬间又有五六个人中枪倒地身亡。 黄全发作为军属骑兵连连长,奉命追赶一位冒充中校的青年,却不想被那年轻人连杀将近二十个手下。他恨得呲牙咧嘴,上头有令,要活捉此人。怎奈对方虽然一人,但是枪法奇准,而且也不恋战,有如游击战术,打几枪就换一个地方,根本很难扑捉。 骑兵目标本来就大,剩下的人员纷纷后撤,下马反击。李凌逼近对方,从那些战死的骑兵中将枪弹取出来补充自己,待看到每人身上都挂着几枚手榴弹,心头不由大喜。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没对自己轰炸,但也顾不得那么多,投扔几枚过去。“轰隆隆”的一阵爆炸,又有不少士兵惨呼伤亡。 在混乱之中,李凌一个跃身,跨上一匹战马,疾驰后退。 死伤二三十人,岂能让他逃跑,黄全发下令全力追击。只是追得紧了,对方就投扔两颗手榴弹下来,造成伤亡不少。也只能在后面紧紧的缀着,也不再跟进,只盼援兵在前截击。 李凌将马屁股插上一把匕首,马儿吃痛,奋蹄逃窜。李凌纵身跃下马来,跳入灌木丛中。看到追兵逼来,又是几枚手榴弹仿佛不要钱般投扔过去。那些骑兵队伍中间瞬间大乱,又有十来人死于非命。剩下的,李凌一枪一个,连连点杀,枪枪毙命。顷刻间又放倒几个人。 那些骑兵虽然悍勇,但见到同伴纷纷倒地身亡,剩余的也都胆战心惊无不大骇。黄全发土匪出身,马上功夫了得,作战向来勇猛,才被委任骑兵连长,此时见了李凌有如杀神的模样,也不由心悸。一个骑兵连总共也不过百十来人,让李凌顷刻间就被消灭三十余个。他也打出了血性,再也顾不上上峰活捉的命令,催促着手下猛烈进攻。 对方火力突然加强,李凌顿感压力大增。不再恋战,一阵激射过后,抢到一匹战马,夺路而逃。 从北往南,关卡重重。李凌骑马飞奔,路过拦路士兵也奋不顾身的朝前冲去。那些拦路设卡的人本就是直鲁联军的队伍,见到一名中校服饰的人冲击关卡,不由面面相觑。待看到后方更有不少骑兵在奋力追击,更是心惊,都在猜测后方部队是否发生了 哗变。 李凌昨日追击山藤一博,今日却尝到被追击的滋味。一路疾驰,怎么也甩不掉后方的骑兵。心头大急之下,只得策马往前方赶去。北伐军与直鲁联军在鲁南交战,如果能逃到北伐军控制的范围,危机也就顺势而解。 台儿庄地处苏鲁交界,位于枣庄南部,地处徐州东北30公里的大运河北岸,临城至赵惇的铁路支线上,北连津浦路,南接陇海线,西南毗邻南四湖,为山东南大门徐州之门户。战略位置显著,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台儿庄有直鲁联军大将褚玉璞率领第五六军严守以待。而北伐军却是蒋介石的主力部队第一军越过徐州,达到台儿庄。第一军军长刘峙与副军长蒋鼎文到来后,曾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只是对方兵力雄厚,铩羽而归。如今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直鲁联军褚玉璞的部队与北伐第一军两方人员都在蓄力备战,这一场战役至关重要,能决定两方势力的生死存亡。两方人员表面上风平浪静,内下里却暗雷滚滚,大有山雨欲来的感觉。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士兵,甚至有一种要崩溃的冲动。 两方部队距离相聚不到两里,中间是一片空旷的平原,甚至一眼能望到对方士兵脸上的表情。而在这一片不到两里的低矮的沟壑泥泞之地,此时,斜刺里冲出一骑,在两方人员万众瞩目之下,策马挥鞭,向着北伐军方向狂奔。而后面狼烟滚滚,数十骑兵在后面匆忙追赶,大有不死不休的局面。 青天白日旗高高耸立,李凌心头大喜,赶到了北伐军的队伍面前,终于可以摆脱后面骑兵的追杀。只是还没高兴太久,只见北伐军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举枪朝天放了一枪,大喝道:“停下马匹,再接近阵地格杀勿论。” 李凌愕然震惊,经过一天的逃亡,终于看到了生命的曙光,而北伐军不认识他,无法越过这一道的沟壕。此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李凌心头一片冰冷绝望。 ... 第五十七章 独挑骑兵连 李凌陷入绝境,一时呆若木鸡。木然转身,看到身后的骑兵已然追到二三十米外停了下来。为首的骑兵连长黄全发早就火冒三丈,阴测测的道:“跑啊,我看你再往哪里跑。连杀我三十多个精兵,你现在想死都难。” 被六七十支枪对着,李凌插翅难飞,如果束手就擒也不是他的风格。环视一圈,冷喝道:“一帮废物还能称作精兵,无非就仗着人多。如果不是前后两方兵马对峙,想追上我根本就是做梦。” “临死还想逞能”,骑兵连长黄全发气极反笑,今日奉命追击李凌,却被他一人干掉三十来弟兄,还不知如何对上级禀报,怒喝道:“上马刀,捉活口。”率先冲了出去。后面近七十余众紧随其后。 李凌面临绝境,略显悲苍,从身上撕下一截布匹,将两把马刀分别绑在两手上,大喝一声,夹腿策马,怒冲而上,对着当先而来的黄全发一刀劈下。 “叮当”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黄全发顿感胸口沉闷,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力道居然如此奇大,连忙支开身来。后面数十人也俯冲而到,人手一支马刀,向着李凌招呼而来。 由于两方都是骑马冲击,速度快捷,电光石火的一霎那,李凌就劈下数十刀,见招拆招,与十几个人交过手。一个回合下,骑兵连士兵死了三个,伤五个。 而李凌腹部,背部也受到轻重不一的刀伤。虎口更是震的鲜血长流,若不是捆绑在一起,马刀早就脱手而飞。马匹经过冲锋后缓缓停下,李凌骑马转身森然望着易地的数十人,双腿猛夹,又是一声大喝,俯冲而去。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再一个回合下来,李凌身上刀伤纵横,深可见骨。鲜血淋漓,早已染红了衣袖。他咬牙坚挺着,猩红的双目如同嗜血的饿狼,紧紧的盯着对方,伺机再来。 而骑兵连又死了五个,伤了八个。骑兵作为精锐部队,战斗力极强。黄全发的这支骑兵连大小战斗不下百次,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每个人员的单兵素质又极高,此时也打出来怒火与血性,全都奋不顾身的策马挥刀,对着李凌全身上下砍杀。 两军对峙的中间战场上出现异常,北伐军与直鲁联军两方人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怕对方突然袭击,全部枪炮上镗,蓄势待发。 李凌的大哥李延堂,从广东开始一路北伐。从一个见习排长一直升到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三团团长。此时奉命驻扎在此与齐鲁联军遥遥对峙。听到属下前来报告,到阵地前观望。为了稳妥,下令不明情况之下严禁出兵。 北伐军第一军军长刘峙,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蒋鼎文,也得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身材高大肥胖的蒋鼎文驻足观看良久,叹道:“这个小赤佬了不得,一人独战整个骑兵连。我从军那么久也是闻所未闻。” 刘峙也是满脸严肃,道:“看这人服饰是张宗昌部队的中校,是不是叛变前来投靠?如此人才,如果可以,当为我们**所用。” 李延堂向来处事沉稳,回答道:“此人情况尚且不明,一人独战整个骑兵连有些匪夷所思。怕是褚玉璞的阴谋,我已经下令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刘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静静的观看着这场格杀战役。 而直鲁联军方面目瞪口呆,褚玉璞作为直鲁联军的一方大将,奉命率领第五第六军截击国民革命军。两军对峙随时都能牵动整个战局的紧张时刻,不知为何斜刺杀出一帮骑兵围剿一名中校。而看两方服饰都是己方部队。 褚玉璞派人越过阵地前来约束,怎奈骑兵连杀红了眼睛,对来人理都不理。只是一个劲的冲杀再冲杀。 北风肆虐,鲜血染红的衣袖如同红旗般猎猎作响,耀眼刺目。 经过六个回合的冲击,李凌身上伤痕累累,体无完肤。更要命的是几近脱力,如果再来一个回合,他定然被斩于马下。面对着有些残破阵型的骑兵连的方队,李凌提起仅有的一丝力气,喝道:“是谁将那一家三口的平民残杀,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是谁杀的?出来。”既然左右是死,就要再拉个垫背的,也为那一家三口报仇雪恨。 数个回合下来,骑兵连被杀十来人,受伤的将近二十,饶是如此也无法将李凌斩下。加上原来的伤亡,已经超出三分之二的伤亡。骑兵连已经被打残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人所为。黄全发恨的肝胆欲裂,也知道对方油尽灯枯,喝道:“别说一家三口,今日回去,我要将整个村庄屠掉。” 本来李凌准备再来一次冲杀,然后应个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此时闻言虎目骤睁,精神意志力慢慢回升,一股悄然弥漫的巨大恨意涌往胸口。他仿佛看到那一世他梦中的亲人邻居以至于整个村庄在一场天崩地裂的地震中荡然无存的模样。 他恨。 恨苍穹无度,恨世道不古。 天色阴沉,烈风呼啸。万千军马对峙的战场上,众目睽睽之下,一骑如同战神般勇往直前,没有后路,不要命的杀。 “杀——”。手握双刀,李凌目眦欲裂。面对着还有三四十人的骑兵连,他不再防守,不再阻挡,只是一味的攻击。 黄全发见此情景也是心头打鼓,硬着头皮拿刀格挡,但两刀相撞,怎奈对方如同打了鸡血般,将阻挡的马刀直接挑飞。锋利的刀刃将头皮撕下一大块。若不是黄全发躲得及时,恐怕将要命丧当场。 李凌一招不中,对着后面来人大力砍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刀刃所指,所向披靡。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鲜血喷涌,惨叫连连。 如同杀神般跃入无人之境,如此场景,就连出入战场,杀人如麻的各方大将都看的心神荡漾。 褚玉璞作为齐鲁联军二号人物,居然不知道手下有如此人才。不能为己所用,必当将此人格杀,以绝后患。暗派神射狙击手准备,情形不对时立马开枪。 刘峙蒋鼎文以及李延堂等众军官,也看的热血沸腾。如此桀骜不驯,杀气逼人的人物,放在军中绝对是一方军头的存在。纷纷起了爱才之心,当然也有褚玉璞的想法,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就算他能逃脱那些骑兵的追杀,也定然将此人格杀。 而最是心驰神摇的当是那些数万的下级军官与士兵们。如此纵横沙场,建功立业,是每个从军人的梦想。而此人杀伐果断,独战一个骑兵连,是多大的功业。从此扬名立万,投奔到哪里都能受到重用,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而伴随着李凌每一次的冲杀,那些士兵都在惊心动魄,都在提心吊胆,都在摇旗呐喊助威。 刀剑无眼,经过血与火的冲锋,李凌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片完整的地方,有些伤口更是看到森森白骨。而鲜血汩汩的流淌不已。也顾不得包扎伤口,只是一味的杀戮。 满满的骑兵连一百多人的整编部队,此时只剩下不足二十个完好无缺的人物。就算这十几二十人也信心尽丧,处于崩溃的边缘。脸上布满恐慌。黄全发已经没有了狠戾,唯有的只是恐惧。已经不敢再用马刀冲杀抵挡了,拔出身上驳壳枪,对着李凌一阵激射。 李凌杀的兴起,肩头瞬间被击中三枪,趴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众人醒悟过来,也不想再拿刀冲锋,纷纷掏枪射击。 经过一阵眩晕之后,李凌控马疾驰,蹬里藏身。饶是如此,又被射中两枪。终于一声长嘶,马匹中枪支持不住,轰然倒地身亡。而李凌被压在马下。头脑陷入了昏迷当中。 迷迷糊糊中,马匹又被射中数枪,洞穿马尸的鲜血喷洒李凌脸上,大脑稍微能感觉一些清明。混混沌沌中望着十几个人的靠近。他卸下一把马刀,掏出了随身驳壳枪,艰难的举起手来,双眼如同灌铅睁不开,凭着感觉一阵回击,一梭子将子弹射完,只听惨呼连连,然后便是没了声音。李凌瘫痪在地,终于昏迷过去。 在李凌昏迷前的瞬间,居然格杀掉七人。而那些受伤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心理的崩溃,嚎叫着夺路而逃。 此时,偌大的场面一时静寂。数万人屏声静气的观察着李凌所在的方向。良久都不见有任何动作。都在心里哀叹着如此英勇人物应该是已经作古。 褚玉璞抓住一名逃跑的骑兵连士兵,经过询问之后更是惊异。了解到这个年轻人更是无法无天,居然在戒备森严的军中将一名日本人给格杀,如今又凭借一人之力,灭掉整整一个骑兵连。当下命令抢夺尸体。 北伐军方面也是悲鸣不已。刘峙暗暗叹息一声。而蒋鼎文看到直鲁联军派人出来抢夺那个年轻人,当下也下令抢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国民革命军势大,派出人后,对方就撤退回去。革命军将不省人事的李凌抬了上来。众军官更是叹息。体无全肤,浑身血污,整整一个血人。伤口处犹自在流淌。身中五枪,刀伤不计其数。 刘峙道:“此人已经无法救治,找口好点的棺材埋了吧。英雄人物应当隆重的厚葬。” “是”,这一片是三团的防御范围,事情理应有李延堂负责张罗。 李延堂应了一声,正准备命人抬走,却见李凌微微睁开眼睛,凄惨一笑,似乎在自语的低声呢喃:“大哥……”。 ... 第五十八章 加官进爵 李延堂莫名其妙,定定的观察着。这个瘦削的身材遍体鳞伤,清秀的脸庞被血污侵占。眼睛无法张开,而浑浊的眼泪却顺着血污留了下来。这是在绝境临死时遇见亲人的泪水,是告别人间的水晶。 李延堂一时呆若木鸡。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三弟李凌,那个受尽欺负与凌辱,性格叛逆的三弟来。也是在儿时被别人殴打的满身血污时,在绝望中流着眼泪,叫了一声“大哥”。那一声深深的刺痛了李延堂的心,和如今的情形多么相似。他想起那道瘦弱的双肩担当了多少与年纪不相符的悲痛。那一声“大哥”包涵了无尽的委屈,包涵了绝望中碰到的救命稻草的焦灼。而那时候自己却要听从父亲的安排,对这个三弟不管不问。也是让他至今都耿耿于怀的事情。 “三弟,三弟……”。李延堂猛然反应过来,泪如泉涌的大喝道:“军医,快叫军医。是我三弟,你不能死啊。”抱着李凌的身体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冲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向沉稳的李延堂如此失态,大出众人意料。如果此人真是他三弟,这种情形也就理解了。就连刘峙与蒋鼎文都紧随其后。派人立马医治。 伤势紧急,随军医生只能包扎止血,对他的伤势严重到此地步却是无能为力。 “轰隆隆”,天塌地陷。那个从小就伴随着李凌的梦境再次出现,这种油然而生的悲戚感也再次出现。以前无法扑捉的音容相貌终于看得到了。那些亲人们一个个倒在了自己的身边。李凌在无法抵抗的天地之力面前,如同无根浮萍的飘来荡去。久久不愿意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黄土地。 前世?今生?都是一股恨意在作崇。他恨苍天不公,将美好的家园顷刻间毁于一旦。他恨天地无常,将所有人的性命化为霁粉。那种恨的意志力穿透了空间三维,一步之下跨越了时空,来到了一百年前的李家庄,附身在了将要死去的婴儿身上,从而得到了重生。 …… 在李凌沉睡的时间里,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团第一军一举攻克台儿庄。第四九军攻战韩庄。左翼第三军围攻鱼台。第四军围攻单县金乡。右翼第二军围攻日照临沂。 北伐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眼见直鲁联军和孙传芳部行将全线崩溃北伐成功在即,趁势举行盛大集会,正式宣布北渡黄河进攻奉军,并且再一次通电给第四集团军司令李宗仁将军,呼吁他率领第四集团军将士尽快起程参加北伐。 战争形势一片大好,众人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李延堂却是忧心忡忡,无心恋战。李凌伤口终于统计出来,枪伤六处,刀伤一百三十九处。威胁生命的有二十三处。由于伤势严重,身体流血过多。随军的的医疗设备简陋。必须转移到上海等地疗伤。但如果转移,恐怕在路途上就能颠簸掉性命。 李延堂一片懊恼,如果能及早发现是李凌,他就集合全团之力进行救援,哪里能让他一人独战整个骑兵连。但后悔也无济于事,必须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法进行救治。在随军医生苦思冥想也不得其法,而李凌四日后悠悠醒转。 在营中罗公馆得到的还生石,紧贴着李凌的胸口,这四日来阵阵凉意传来,温养着他身上的伤口。而伤口处居然能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好转。又经过两日时间,李凌身上的伤口居然都有缝合的迹象。 都知道此人乃是李延堂的亲弟弟。刘峙蒋鼎文和一些师长团长多次前来探望。蒋鼎文啧啧称奇:“这个李凌果然是个福将,如此伤势都能不死,真是奇迹。别人也别和我争抢,此人伤好后给我做副官。” 刘峙欲言又止,以李凌单枪匹马杀掉整个骑兵连的战绩,如果不死,谁都想收入麾下,更何况又是李延堂的亲弟弟。得到一个身手高强的副官,又能拉拢手下一名大将,何乐而不为。只是蒋鼎文率先开口,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延堂却是苦笑一声,道:“我这个三弟自小与流氓地痞为伍,性情叛逆,极不适合从军。我也闹不明白他怎么会成为了齐鲁联军的中校,我已经派人前去济南查看消息。” 蒋鼎文哈哈笑道:“以中校身份做我副官是有些委屈了,我看应该给他加官授衔。这可是一天纵之才,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刘峙深有同感,只得等他伤口痊愈,仔细询问再做打算。 经过一个多月的养伤,李凌身上的伤口逐渐好拢。只是有些伤到骨头,需要静养。李凌也没到别的地方,只是在军营中游荡。 此时,李凌的名声在整个军中如雷贯耳,人人敬仰。特别是那些士兵将他敬若神明。李凌的事迹传出来后,在万千军马中取一日本人性命,然后又将追杀他的整整一个骑兵连灭掉,如此功绩举世无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大大小……”在军中闲暇时候,一帮军痞围在一起赌钱。李凌也是手痒难耐,与大家赌的风生水起。本来第一军刘峙是禁止赌博。但蒋鼎文嗜赌成性,与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是浙江老乡兼同姓。又作为第一军副军长,无人约束,拉开牌搭子整了起来。 由于第一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为避免孤军深入,只得原地休整等待友军。这给了蒋鼎文时间。他位高权重,身价极富。而李凌也是财大气粗,几人越玩越大,其他师长团长暗暗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陪着玩。 军中最简易的赌法是骰子赌大小,这种东西也便于携带。蒋鼎文与李凌轮流坐庄,两人运气极佳收获颇丰。正在兴起的时候,刘峙的副官来报,通知团长以上人员开会。 蒋鼎文大叫晦气,只得收了牌局,搂着李凌肩膀道:“还是你这小兄弟合哥哥胃口。今天还不过瘾,我们开完会再接再厉。你也别跑的我找不到,跟我一起去看看开什么会。” 李凌苦笑一声,自己不是军人,却要跟着开军事会议。不过也对军事好奇,只是跟在蒋鼎文身后。 刘峙在占据半个墙壁的地图面前负手而立。大家鱼贯而入,众人对李凌跟了进来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是李延堂的亲弟弟,也不可能泄露了机密。只是李延堂眉头皱了皱,但在长官面前,也不好表示什么。 看到人员到齐,刘峙才道:“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孙良诚部攻占巨野,直逼济宁,与石友三的部队对孙传芳残部展开夹击 孙连仲韩复渠率领两个方面军,与奉军主力于学忠军团在彰德一线展开激战。我们第一军配合第九军廖培南的第四军将要对枣庄发动攻击。大家都来探讨一下这仗如何打法。” “枣庄固若金汤,有敌方两个军严密防御。如果硬攻的话,伤敌一千,也是自损八百。可否诱降敌军首领?”蒋鼎文虽然嫖赌俱全,但军事素养还是有的。 “估计很难,这两个军是张宗昌的起家部队。乃心腹中的心腹。”第二师师长徐庭瑶思索片刻道。 刘峙道:“我们可以采取迂回战术,派一个团赶到枣庄后方,两面夹击。定能影响整个战局。” 众人大是点头,枣庄后方一马平川,如果绕道从后面攻击,事半功倍。刘峙也感觉用此战术再恰当不过,环视一圈,道:“应该派哪个团率先前去攻击?” 几名属下团长闻言纷纷请命。刘峙从每个团长的脸上扫过,最后竟将目光落在李凌身上。 李凌望着巨大的作战地图陷入沉思,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刘峙笑道:“你既然做过直鲁联军的中校,不妨说说如何战争部署。” 军中情报及时准确,大家也早就知道李凌为杀掉一名日本人,从而冒充中校潜入直鲁联军中。刘峙此问,不过是揶揄调侃一下。李凌可不这么想,对着琢磨了很久的地图,硬着头皮道:“如果迂回,不妨将格局再放大一些。就直接绕过枣庄,全速攻占北面的藤县。” 众人也只是想着刘峙拿李凌来调解一下沉闷的气氛,没想到他的回答却出乎众人意料。在场的都是战争洗礼过来的人物,闻言眼睛都是一亮。如果藤县攻破,枣庄敌军腹背受敌自然后撤,局面也就迎刃而解。只是没想到最先提出这个想法的,竟然是没带过一天兵的李凌。大家一时沉默,都定定的望着李凌。就连李延堂对这个三弟的回答也感到不可思议。 蒋鼎文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李凌小兄弟能看透时局,不枉哥哥对你一片爱护。” 刘峙此时才认真打量一下李凌。他身材瘦削,面容清秀,丝毫找不到特殊的地方,唯有的就是单眼皮下的黑眼珠偶尔精光乍现,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人物,竟然将一个满编的骑兵连消灭殆尽。如今看来并不全是侥幸的成分。 刘峙道:“好,就命第一师李延堂团为先锋攻击藤县。其余后续部队快速跟上。任命李凌为第三团的中校参谋,全力辅佐你大哥攻打藤县。” 李延堂赶紧领命。国人都有一个做官梦,李凌喜形于色,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次官了,连忙敬礼致谢。 ... 第五十九章 攻打藤县 出了军指挥部,蒋鼎文笑呵呵的道:“李凌小兄弟如果想领军打仗,这次能立功,我就任命你做个营长如何?” 在军中都知道参谋无权,哪怕是做个领兵的低级军官以后也能得到升迁。而参谋只能在幕后有建议权,功劳捞不到一分。除非做到高级参谋长一类的职务。 李凌虽然对军中没有多大好感,但能领兵打仗,也是热血沸腾。对蒋鼎文道声谢就随李延堂来到团指挥部。 李延堂的第三团下辖三个营。每个营有三个步兵连加一个重机枪连。人数大约有两千二百余人。副团长王耀祖,党代表林静申。一营长黄奇虎,二营长钱柏明,三营长杜海深。包括副营长连长都是黄埔军校出身,为正规黄埔系。 对李凌简单介绍一下,李延堂就将军部的任务对属下说了明白,然后指着地图道:“我们绕道枣庄攻打藤县。大家都知道藤县驻扎敌方一个旅的兵力。在确保枣庄敌军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对藤县进行合围。此次任务巨大,我们只是先锋部队,等到后续部队赶来之前,我们务必拖住敌人主力,不求占领,只要对他们迎头痛击,消弱对手力量就可以了。” 李凌不满的望了大哥一眼,道:“既然攻城,就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城池拿下,如果拖住对方,恐怕夜长梦多殆误战机。” 李延堂呵诉道:“敌军一个旅的士兵难道凭借我们这个团就硬攻而下?也未免将敌人看得太轻松了吧。三日后子夜时分出发。天亮前赶到。” 李凌正要反驳,却见李延堂又喝道:“你是团长我是团长?好好的做你参谋,先研究一下地图,看看兵力部署武器配备的情况再说。” 气场为之一夺,李凌大感无趣。悻悻的如同面壁般对着地图研究思考起来。而李延堂却是吩咐属下注意事项,制造云梯,兵力配合等繁琐的事情。 当初李凌与游飞路过藤县,奉师傅之命到张家提亲,却是碰的灰头土脸,被张家小姐张可馨拒婚,他引为奇耻大辱。世事难料,如今却以军人的身份对藤县进行攻击。李凌暗暗得意,等破城之日,是不是笼络两个手下对张家进行骚扰一番。 李凌对着地图研究半天,又翻阅了大量的资料,才明白自己确实井底之蛙。攻城首先必须有强大的炮火支持,后备力量雄厚。而仅仅一个三团确实不具备这些。李凌苦思冥想破城之计,不得要领只得请教大哥。 北伐军从南一路打来,攻城掠地,也自有其独到之处。李延堂轻叹一声道:“第四九军将要赶来围困枣庄,而第一军就可以放开手脚前去偷袭藤县。集合一军之力,也最少需要两天时间不计伤亡的攻打,这种事情投机取巧根本行不通。” 一阵沉默,李凌知道攻城所付出的代价。大土匪张鸣九占领章丘城,李凌率领众人攻城,死亡八十三人,伤两百多人。代价可谓极大。而这个藤县的城池又是张宗昌的正规军严守以待,火力雄厚,想打下来岂能容易。 想到章丘城,李凌灵光一闪,突然记起红枪会的首领李太黑。当下就找来纸笔写了封信,命人悄悄赶往济南城而去。 第二日晚间,李太黑与李长福才堪堪赶来,同来的还有贺家棠孙玉柱景连等三十余骨干。 当日李凌夜间追赶一名日本人出城,他们一帮人遍布洒下眼线也没有李凌消息。也只能在济南城干等着。如今知道他已经成为了革命军的中校,都是大喜过望。 李太黑作为整个山东的红枪会首领,在藤县当然也有分舵。只是红枪会是个松散的组织,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在城里聚集一帮力量里应外合。也只得去试试看。 李凌闲来无事便下到部队,与连长排长甚至小兵们拉近乎套交情。大家都知道李凌是团长的亲弟弟,也都乐的巴结。更何况军中向来崇拜英雄,都亲眼看到李凌大发神威,以一己之力挫败整个骑兵连,早就被奉若神明。 三日后,李延堂率领第三团赶到藤县城下。第一军紧随其后,缓缓开拨而来。 清晨六点十分,攻城开始。阵阵动地的炮声从北面数里传来,震得藤县城内外草木摇摆,大地浮动,屋顶上的瓦片在漫天的声波和炽热气流的侵袭下“嗒嗒”作响,接连滑落,一扇扇窗棂“吱吱嘎嘎”地不停晃动,股股翻卷蒸腾的青灰色硝烟遮盖了整片天空,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城里城外万人空巷,惊恐躲避,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运会是什么。 守城的是直鲁联军第十一军一一三混成旅。旅长范成斌曾经是张宗昌的警卫员,下放部队后被当做心腹一路提拔。他对张宗昌忠心耿耿,虽然战场形势不容乐观,但为完成任务,誓死守卫藤县,以盼援军能及时到达。 李凌所在的第三团担负起主攻的任务。在各个师团的掩护下,从早晨一直延续到下午,也未能攻下城池。望着一个个被抬下的伤病员,李延堂忧心忡忡。只得找到上司蒋鼎文要求加大火力支持。 大手一挥,蒋鼎文将全师炮火集中起来,对着城墙又是一阵猛轰。天崩地裂般的袭击,将城墙轰的千苍万孔,但依然也无法找到突破口。 蒋鼎文也是眉头紧皱,道:“敌军守备精良,硬攻会让我们伤亡巨大。今日看来无法攻陷城池。准备下令撤退吧!” 李延堂正要领命,却又听蒋鼎文道:“李凌现在何处?” 提起李凌,李延堂就有些气急败坏,恨恨的道:“我这个三弟被授予中校参谋,但他不履行参谋职责。携枪支弹药与下面营连长一起去攻城了。” “哦?”蒋鼎文大是好奇,拿起缴获的蔡司望远镜对着前线望去。 硝烟滚滚的前沿阵地之上你争我夺,将士一整天的猛烈冲锋。造成的伤亡无法统计,看得其他一军将校心惊胆跳,惊叹不已。第一军的彪悍和齐鲁联军最精锐部队的坚韧得到充分体尽。两军阵地上地机枪步枪开火声似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阵地上烽烟滚滚,陈尸遍地,可交战双方没有任何的退让与妥协。除了白刃战没有出现之外,其他的各种战法交替使用,变幻莫测。 一阵猛攻后,枪声终于稀疏下来。从下午时起炮声零零落落最后逐渐消失,又一次劳而无功,将士们心头无比失望。 守城的敌军也是疲惫不堪,而且伤亡得不到补充。城墙之上东歪西倒的士兵本能的在坚持着,都知道齐鲁联军大势已去,但身后的监察队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人松懈厌战的情形,就是一顿皮鞭,严重的甚至直接枪毙。 监察队都是守城旅长范成斌挑选忠心耿耿的人物,带着红肩章在己方部队来回巡视。此时城内西北角方向,一帮农民在一名大汉的带领下,对着监察队的人员一阵枪射,而且是专门射杀监察队,瞬间倒下几个。齐鲁联军守城士兵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李太黑与李长福潜入藤县,经过一番利益诱惑,组织了当地一帮红枪会民众散布谣言,然后就对着监察队袭击。 “旅长范成斌弃城逃跑了,大家不要再卖命了。” “革命军攻陷城墙,放弃抵抗既往不咎。” “联军失败了,大家快逃啊!” “……”。 城内传来枪声,李凌大喜过望,知道李太黑已经发动了群众。当下就带领贺家棠等一帮兄弟对着枪声的方向进攻。 李延堂接受过正规的军事知识,懂得士兵战术的配合,对李凌这些所谓的兄弟不屑于顾。一整天都没有攻陷的城池,凭着这三十几个无疑蜉蝣撼树。正要下令要求撤回,但听到城内传来了枪声,而城墙之上敌军的抵抗力量似乎不那么强烈。李凌带人竟然奇迹般的爬到了城墙之上。虽然不明所以,但机不可失,立即下令再次发动猛烈攻击。 士兵本来就是一帮迫于生计的农民,为了讨碗饭才选择当兵,也有一些是强拉壮丁,被逼入伍。本来和对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被逼着舍命拼杀。城内士兵听到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无心恋战。而监察队的人员被杀伤好几个。北伐军又一次的轰杀。终于一名精神将近崩溃的新兵选择了逃跑,他的行为带动了大家厌战的心理,随后就有人步入后尘。最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放弃抵抗纷纷逃命。 李凌一行人爬上西北角的墙头,开始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抵抗,最后这一片居然毫无声息。与李太黑来不及汇合,扛着花机关枪,对着正面战场上还在抵抗的敌军进行扫射。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直鲁联军第十一军一一三混成旅长范成斌,奉命坚守藤县。虽然经过一日艰难的守卫,总算是将城池保了下来,就等着援军到来。只是还没等他松口气,就有手下来报:西北角方向被敌军攻破。 范成斌勃然大怒,现在已经无兵可守,只得命令警卫连立马顶上。 既然打开一个缺口,北伐军奋不顾身源源不断的涌入,与警卫连针锋相对。不消半个小时,战争的天平倒向北伐军。终于城门被攻破。 范成斌知道大势已去,仰首长叹。来不及收拢属下官兵,在几名心腹的强力劝说下,往北方逃逸。 李凌杀的兴起,看到敌军一名少将军衔的人物在几人的簇拥下急速北逃,知道是条大鱼,也不再理会战场,招呼身旁贺家棠孙玉柱与景连等人,就立马追去。 ... 第六十章 进城 范成斌懊恼异常,他出生在山东冠县,兄弟姐妹众多,自幼家贫。后来参军受张宗昌知遇之恩,从小兵一步步提携至旅长。还没报答恩情,就将自己精心训练引以为豪的一个旅给打的精光了,而且还是稀里糊涂的惨败。现在更不知道如何对张宗昌汇报。一路恍恍惚惚的在十几名心腹的带领下向北逃去。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赶路,范成斌看到路旁有家茶肆,就留下两名属下守门,然后进屋而去。虽然败将,但常年领兵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不怒自威,让茶肆老板胆颤不已。范成斌要了壶茶,就心事重重的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副官王冬知道他不好受,就劝解道:“今日事情很是蹊跷,本来形成对峙的局面,不知为何城墙突然被攻破,定是我们城内出了问题。胜败乃兵家常事,旅座也不必太自责。等我们面见张大帅后,领兵再来。” 范成斌心乱如麻,面见张宗昌?犯下如此大错,不被枪毙就算好的了,再执掌兵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正要开口说话,门口的士兵突然叫嚷道:“敌军十几骑追了过来。” 范成斌不耐烦的喝道:“十几骑就大呼小叫的,王副官去带人给我干掉,老子虎落平阳被犬欺?” 王冬领命带人出门,而后传来一阵枪声,最后王冬一人回来,在范成斌的注视下伸出剪刀手。范成斌懒洋洋的道:“胜利了!” “没有,就剩我们两人了。现在已经被包围。” 范成斌豁然起身,喝道:“没用的东西,被包围了还在这里悠哉,还不突围。” “想走,现在晚了。”李凌举着一把步枪,笑吟吟的道:“今日逮着条大鱼,居然是个将军,哈哈。老子又立功了。” 范成斌环视一圈,被十几把枪支顶着,插翅难飞。木然坐回凳子上,揉着脑袋道:“既然事已至此,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想生擒我,你一个小小的中校还没这个资格。” 被人贬低,李凌也不生气,笑道:“看不出来还是条汉子,就算拿着你尸体,老子依然立功。想活命就束手就擒,想死就是一颗子弹的事情。” 副官王冬吓的脸色惨白,眼巴巴的望着范成斌。只希望他能投降做个俘辱,起码两人能捡条命来。只是他的愿望落空了。范成斌冷哼一声道:“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何来投降一说。快快动手,老子阴间依然为鬼雄。” 李凌对这种视死如归的汉子甚是敬佩,但也不会凭对方说两句豪言壮语就此放过。就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做鬼雄称霸地狱吧。”正要扣动扳手,却见旁边的景连突然道:“且慢,且慢。等一下。” 景连虽然自身的武术高绝,但很少参与李凌的决策。此时他突然说话,让李凌大是惊讶。 只见景连走进两步,直勾勾的望着范成斌,有些迟疑的道:“你是冠县的大师兄?” 范成斌有些疑惑,道:“你认识我?我家在冠县,师从查滑门张其维,添为大弟子。” 景连突然激动的道:“果然是大师兄,我跟师傅学艺时见过你两面,后来听其他师兄弟说你离家出走。没想到在此见到你了。” 范成斌却是有些苦笑道:“是啊,天涯何处不相逢。在我落难之时遇见同门,真是滑稽。” 既然与景连有同门之谊,李凌也就没法追究取其性命了。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很少有赶尽杀绝的事情,军阀之间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政治方向也不明确,都是为了利益征战。往往是敌对的势力,转瞬之间就可能是朋友。谁人没有落魄之日,或许今日放了一名对手,明日能得到别人宽恕。李凌笑道:“人生起伏不定,既然是景连大师兄,就请兄台自便。如今藤县已破,如果在此逗留太久,恐怕被别的军队发现。” 范成斌表情冷峻,对李凌的开恩不屑一顾,既然放过自己,就与景连略微寒暄几句就此道别。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李凌道:“慢着,既然兄台是出自查拳名家,小弟斗胆请教两招再走如何?” 范成斌自幼习武,向来高傲。又贵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被一个小小的中校围困本就极为窝火,此时还要向自己挑战武术,冷笑一声道:“既然找虐,就放手来攻。” 景连苦笑一声,退到一旁。李凌走上前去,一招横扫乾坤,右腿踢出,直扫对方。普普通通的一招,范成斌也没放在眼里,也是一腿提出。 两腿相交,瞬间分开。范成斌只感到右腿灼痛,勉强站直身体。暗暗纳罕此人腿上功夫的劲道居然如此之大。打起精神,已经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而李凌一个旋身,站定身体,也不再攻击,抱拳道:“阁下功夫高强,佩服佩服。此时形势混乱,留待以后再来切磋如何。”被人贬低当然不爽,李凌也是借机消弱对方气势的想法。 也不知道他说的佩服是真意还是虚情调侃。范成斌凝视他一眼,道:“请教尊姓大名。” 李凌呵呵一笑道:“在下李凌,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范成斌豁然一惊,道:“你就是李凌?一人单挑程国瑞麾下一个骑兵连的李凌?”见他含笑点头,范成斌心下更惊。联军中早就传开,以一己之力消灭掉满编骑兵连,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个年龄不足双十的人所为。郑重的抱了抱拳,道:“真乃英雄少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然后带着王副官骑马离去。 李凌一行人回到藤县城外的驻地,却见四处闹哄哄的在编遣人员,追击敌军。看到李凌归来,李延堂才放下心来,责怪他不守军规,不谋其职。李凌对此不置一词,与从济南城赶来的众兄弟聚首。去县城的酒楼敲开门买来好酒好菜,就在军队驻地大快朵颐。由于这些兄弟不是从军人员,也不受军队制约,更何况破城立功,倒也没人前来阻止。 这下就惹得其他一些士兵眼馋不已,对自己长官大是抱怨。更要饿着肚子收拢敌军被俘士兵,维持地方秩序。纷乱乱的局面持续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李凌被人叫醒,睡眼惺忪的去面见军长刘峙与副军长蒋鼎文。刘峙与蒋鼎文等人了解攻城的原委后,对李太黑与李长福各有奖励。李凌初次从军就立下大功,两人也对他甚是喜爱,大加赞扬。 李凌心头郁闷,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又有何用。最后还是蒋鼎文开口道:“前些时候编遣一个**营,直接受军部统辖。经过军部一致讨论,就有你做这个营长如何?” 以中校军衔任个营长,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李凌感觉离将军这一步差的太远,更何况此次立功居伟,最少也是副团或者团长级别。不乐意的神情摆在了脸上。 蒋鼎文知他心思,笑道:“你初次从军就能升到营长级别,已经对你是很大的破例。只是这个营多有兵痞子组成,十有七八的是被俘人员组成,而连排长却是正规黄埔毕业生,足够你降服的。你的任务至关重大。好好干,只要能够稳定,就会对你升迁。” 既然占领藤县,枣庄守军不攻自破。直鲁联军两个军的兵力撤出枣庄的同时,被第二第九军拦截痛击。第一军随即加入痛打落水狗的战斗。 由于李延堂的第三团伤亡重大,只得到藤县休整补充。第二天就浩浩荡荡的开往藤县。 李凌身着笔挺的军装,腰挎盒子炮。骑在高头大马上,享受着藤县道路两旁民众的热烈欢迎。那些举着条幅的民众与学生们向来崇拜英雄人物,知道是这支顽强的士兵,将盘踞数年之久的精良联军打败。 上次与游飞路过藤县,在张家提亲遭拒,灰溜溜的离开。李凌当日曾经言明,三年之后再来拜访。世事变迁,三年不到,今天竟然以挟功军官来此驻扎。李凌得意洋洋,昂首挺胸,频频对着两旁山呼的群众抱拳致意。孙玉柱等人也换上北伐军军装,大呼过瘾。 藤县望族的张敬湖老太爷现在已经隐居在上海滩法租界,很少过问政事。但他徒子徒孙无数,而且都是诧叱风云的人物,势力遍布大江南北。所以长子张发耀在藤县就是一所谓的土皇帝,今日他与当地最大的士绅杜新斋带头前来迎接北伐军的到来。与张发耀同来的还有唯一的妹妹张可馨。 ... 第六十一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张可馨自小读书,崇拜花木兰穆桂英吕四娘等,对那些英雄侠客或者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甚是钦佩。今日北伐军势如破竹攻陷藤县,威风凛凛。她当然也随着兄长前来迎接。 夹杂在道路两旁山呼的人群中,望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官兵模样,张可馨激动万分,但是就在她张望中,发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顿时让她惊呆了。 李凌?曾经被她拒绝过的李凌,居然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革命军官服饰,耀武扬威的行走在大道上,享受着万千荣耀。 张可馨心中五味杂陈,李凌曾言明三年之内必定登门造访。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才短短多长时间,李凌居然载誉而归。当日受自己冷落,将他拒出门外。事后也是非常后悔,看来他现在也是实践诺言的时候。 “我从不看人家世外表,你若三年之内有所作为,我凡事依你。”张可馨清楚的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如今看来这个缘分是天注定,就算中间有些插曲都不能逆转两人的结局。况且自己的父亲义薄云天,听说好友弟子前来提亲,被自己气走,当时就大发雷霆,订下死规矩,今生必须找到李凌然后结为连理。也罢,只要他再次提亲,自己就依他。 李凌意气风发,举目四望,猛然间见到一道靓丽的身影,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如雪的肌肤婀娜的身姿眉目如画的脸蛋都让李凌呼吸紧促。 终于又来了,又见到这个侮辱自己的可人儿。在民国时期男尊女卑现象显著,往往有男人休妻退婚。鲜有被女人拒绝的事情。而李凌当日被退婚引为奇耻大辱,饶是现在想起来都是火冒三丈。心中狠狠的想着是不是要出一口浊气。 张发耀同样也发现了李凌所在,两眼冒光之下,频频致意。李凌只是含笑点头,丝毫没有见到大舅哥的那种喜悦。 在团长李延堂的布置下,第三团驻扎在县衙附近。安排各路营连长各回自己辖区休整。由于新成立一个**营,有李凌任这个营长。虽然正式批文还没有下达,李凌闲来无事,迫不及待的到自己的营区熟悉一下。 藤县上下对北伐军的欢迎仪式很是隆重。县衙前,张发耀代表乡梓致迎接词,称颂革命,欢迎国民革命军北伐。 李延堂代表南京国民政府讲话,表示不扰民,不拿群众一分一线,团结乡邻,共同防范敌军。 由于北伐军声誉较好,等到欢迎仪式结束,李延堂刚刚回到驻地,当地士绅就挨个前来拜访。李延堂顾不得休息,连忙迎出门外。张发耀与他相互介绍寒暄了几句就切入正题,道:“今北伐军龙虎之威打下藤县,果然个个英才。我张家与那李凌有些渊源,没想到在李团长手下为官。今日晚间有请李团长带领属下众军官到一品楼内,大家也一表敬意。” “哦?”李延堂大是好奇,笑道:“张家老爷子德高望重,天下皆知。张兄出身藤县望族。没想到与舍弟相识。那今日必须要叨扰一二了。” 张镜湖为青帮“大”字辈第一人,势力绝伦。本是北洋政府七十六混成旅任旅长兼通海镇守使,后来北伐军打到上海,自愿请辞规避上海专心收徒。由于他徒子徒孙众多,势力极大,就连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都礼让三分。在上海蒋介石与宋美龄成婚之日,邀请张镜湖为特别嘉宾出席现场。张家如此势力,李延堂当然也乐的与他们结交。 “什么?李凌是李团长的弟弟。”张发耀闻言大是兴奋。民国时期讲究门当户对。曾经他以为李凌出身顽固的地主老财家庭,与张家极不般配。如果他兄长是北伐军少将级别的团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两家强强联手,不管哪方实力当权,双方都是赢家。 张发耀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我和李团长是一家人啊。去年时候,李凌怀揣他师傅交给他的定情信物,来我张家向舍妹提亲。由于我父亲不在家。中途又出现些误会,导致婚姻暂时搁浅。李团长既然作为李凌兄长,两方父亲都不在此,当有我们两人做主,将这件事情给圆满解决了。” 李延堂大是惊喜,笑道:“我离家有些年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订的婚约。我倒知道三弟有个师傅姓任。既然如此,长兄如父,这件事情我就代为做主了。” 李延堂兴奋莫名,三弟自小与流氓地痞为伍,如果能成立家室,也好收拢一下专心正事。更何况能与张家结亲,可谓皆大欢喜。 而蒋鼎文得知李凌与张家有姻亲关系,笑呵呵的道:“我还以为高看这个李凌了,如今看来还是不够高。他现在哪里?我来做这个媒人可好?” 李延堂与张发耀大喜,有蒋鼎文保媒,可谓给足人面子。李延堂道:“他现在到**营去上任了。” “哦?”蒋鼎文眉头一皱,他知道这个**营里面都是一批桀傲不驯的人物,基层官兵是正规黄埔系,对李凌这个外来户肯定排斥。蒋鼎文也大是好奇,想看看李凌如何降服这一营官兵,就笑道:“既然晚上的宴席,现在大家都跟我去**营看看!” 李延堂知道他关心李凌,也是有些感动,当下就带些军官,簇拥着蒋鼎文到**营的驻地。 贺家棠等一众兄弟都到县城里吃喝嫖赌,李凌只带着孙玉柱去**营上任。孙玉柱虽然不是军人,但官瘾极大,听说李凌下部队,也就跟着过来瞧瞧。 这个**营直属军部管辖,士兵多有被俘过来的精兵组成,而连排长都是正规黄埔军校毕业。副营长秦木书闷闷不乐的躺在一条长凳上。他是黄埔四期生,按功劳资历早就可以晋升为营长级别,对上峰任命一个外来人员做这个营长都颇为不忿。虽然李凌是李延堂的亲弟弟,但在北伐嫡系的第一军,也是很排斥。 营房暂住在藤县小学,房舍及其简陋,只有一排几间房屋。屋外一颗高大的古榕树,将整个操场荫庇在太阳下。十几张满是尘土的大圆桌毫无秩序地摆放着,地面上满是树叶垃圾和歪歪倒倒的条凳,一些军官和士兵百无聊赖的或坐或蹲,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对两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李凌环视一圈,不禁暗暗皱眉,走到一名四十来岁的士兵身边,道:“将你们副营长指导员各连连长排长,都叫过来。” 看到李凌服饰挂中校军衔,这名士兵不敢怠慢,连忙爬起来传唤。而李凌却是找到一条长凳坐下,静静等候。李凌从没有正式带过兵,在他的认知当中,军官士兵是纪律森严,除了吃饭睡觉打仗外,就是训练。而到这里,却是军官与士兵个个散漫,哪里有一点军人的模样。 李凌有所不知,本来这个**营的营长调到别处任职,而副营长顺理成章扶正,李凌却是横插过来。秦木书心灰意冷之下,暂时也没心情约束属下,也就放任他们随处歇息。 上头早有文件下来,知道营长前来任职。秦木书带领属下军官到来,对李凌不屑于顾,也就随意的敬了个礼,然后将头别到一边,连最起码的寒暄都没有。 被别人如此无视,李凌心头火起,冷哼一声道:“我是新来的**营营长李凌,见了长官就是你这种态度吗?” 秦木书神色一变,眼角撇了撇一边的二连长贾春贵。贾春贵会意,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两步,道:“既然是营长,可有调令委任状?” 李凌一愣,他来此地也是先过来看看,调令下来估计也要个十天半月。而此时被问及,就哑口无言。 大家见此情景都是一乐,没带委任状竟来此上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秦木书冷笑一声也不言语。贾春贵叫道:“委任状都没有,何来上任。谁能证明你是真假。” 被一个下属挤兑,李凌老脸憋的通红,却也没有办法。而随李凌来此的孙玉柱见此情景,猛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要看委任状。凌哥来此上任是看得起你们。妈了个巴子,一个个还装起大爷来了。” 贾春贵闻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跟着李凌到来,虽然长的五大三粗,可也没穿军装。由于受到副营长的指示,此时又被侮辱,贾春贵勃然大怒,大骂道:“哪里来的小赤佬在这里撒野,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哎呀……你敢动手打我……。” 孙玉柱气急,没等他说完,抡起蒲扇般的手掌,一巴掌拍在贾春贵的脸上。贾春贵万万没想到这人说动手就动手,捂着脸一时懵在当场。 连副营长秦木书都大是震惊,指着孙玉柱道:“竟敢在军队殴打军官,你……你……。” “你什么你,老子连你也一起打。”李凌也大是恼怒,抬起右腿,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秦木书的胸口上。 ... 第六十二章 教训 秦木书被踢翻在地,胸口堵的慌,半天没有爬起来。大家都一时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李凌竟如此大胆,就算是来此上任的营长,也不能如此对待营副。在附近歇息的众多军官士兵们纷纷围了上来,其中有两名秦木书的心腹不明所以,见上司被打,大喝一声就扑向李凌。只是还没等动手,孙玉柱扭动庞大的身躯闪来,抓住两人,“砰砰”两声撂翻在地。 营指导员廖耀辉见此情景大是焦灼,连忙摆手制止道:“请大家住手,请住手,有话好好说,切莫在动手了。” “哼,来军中作乱,来人,给我打。”当众被殴打,秦木书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对属下下达命令。一些士兵听得有副营长命令,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摩拳擦掌,对两人围了上来。 连排长们知道李凌虽然没带委任状,但也相信他是新到来的营长。如今营长与营副起了冲突,按道理就应该站在营副一边,毕竟是黄埔一系的,但理智告诉大家必须要制止这种行为,如果捅到军部,估计全部都会受罚。 没有营长,副营长是领兵的最大级别。秦木书已经下达命令,一些想出人头地的军人们放着眼前一个表现的机会,如何会放过,也不顾指导员的极力劝阻,开始攻击。 望着眼前二十来个兵痞,李凌冷哼一声,紧了紧拳头,对着当先一人的面门击去,而后不在停歇,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孙玉柱块头虽然极大,身体相当灵活,瞪起铜铃般的大眼睛,一副嗜血的模样,吓的一些兵痞不敢靠近。孙玉柱自小在街头要饭的时候受人欺压,与李凌落难时结为弟兄。后来李凌崛起,受他影响,孙玉柱也略微学些拳法。两人在地痞流氓中结伴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在默契中配合,进退自如,将一帮人打的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李凌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地吼起来,看到眼前不远处捂住脑袋半跪在地的一个兵痞眼里射来的怨毒之光,李凌大为光火,几步上去抡起凳腿就一阵狠揍,一棍棍都准确地落在兵痞的腰腹结合部,打得这个兵痞剧烈呕吐,眼里满是绝望惊恐之色,伸出痉挛的左手拼命晃动大声求饶。 李凌这才吐他一脸吐沫,停止了殴打:“我**!敢用那样的眼神看老子,你活腻了是不是?实话告诉你这孙子,老子打死你算你白死,打不死你算你造化,有本事就来报复,我等着你!” 见到两人如此凶狠,剩下的七八个人胆怯之下,纷纷抱头鼠窜。 李凌意犹未尽,走到秦木书的面前,指着这些逃窜的士兵,道:“你还他妈的还副营长,这就是你带的兵?临阵脱逃,你也有责任,将部队给我叫过来,老子要训话。” 秦木书见到李凌大显神威,早就胆战心惊,不敢违逆他的话,只得吩咐众人集合。十几分钟之下,除了受伤不能爬起来的兵痞,全部都站立在榕树下面。 而此时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李凌不慌不忙的找条长凳坐下,也不理会那些人,让每个连的炊事班将饭菜全部拿到面前。最近北伐军连连胜仗,伙食也有所提高,见到红烧肉就与孙玉柱两人当着这些士兵的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李凌饭量稍小,一会就抹抹嘴巴,打了个饱嗝。拿起勺子舀了碗汤,慢慢喝起来。孙玉柱饭量极大,半盆红烧肉不大一会就下肚,看到这盆没有了好肉,就换下另一盆吃起来。 一个营三四百人全都眼巴巴的望着两人狼吞虎咽,虽然眼馋,也不得不忍着饥饿笔直的站在那里。 指导员廖耀辉见两人都吃饱了饭,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道:“听说李营长是李延堂副师长的弟弟,也算我们黄埔一系的。大家以后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还要同甘共苦,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大人大量,就算了吧!”由于李延堂带兵立功,也是刚刚传出来调到第九军升任副师长。 李凌拿白眼瞟了他一下,然后环视一圈站立的士兵,道:“想做老子的兄弟可以,但老子手下没孬熊。我来此上任就被你们要拒之门外是吧!还有不服的就站出来,也好称称斤两,我就在这里等着。” 这些事情如果捅到军部,大家都会受到处分,见李凌有将事情闹大的打算,秦木书迫不得已,只得站出来:“这些都是小弟有眼无珠,还请营长多多担待。” 当着全营士兵的面,副营长对营长认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而李凌却是浑然不觉,道:“哼,你确实有眼无珠,我也不责罚你,今天中午大家饭就免了。另外带领全营士兵围着滕县城给我跑一圈。” “啊?”众人闻言大惊,藤县县城可是占地千亩,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跑上一圈,可是什么概念。各连排班长以及全体士兵都是心下不忿,望着眼前这个瘦削的营长,就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反抗。 秦木书心下大骂此人不知好歹,挺直腰杆道:“有什么错误我一个人抗下来,关那么多的兄弟什么事情” “哦?还想依此收买人心么?”指着旁边的二连长贾春贵,道:“你俩加跑一圈,另外那几个临阵逃跑的加两圈。”他最看不起撇下兄弟逃跑之人,然后手一摆,“嘡啷”一声,将饭盆打翻在地。 秦木书脸色难看,自己只是副职,就算要罚,也轮不到李凌这个营长处分,更何况当着属下这么多人的面,今日颜面大失,往后还如何带兵。正要反抗,却见营门外走过来一行人,正是副军长蒋鼎文带领一帮军官到此。 李延堂随着蒋鼎文到此,见此情景就明白了个大概,也大是光火,脸色冷峻,一言不发。 蒋鼎文也当然明白刚才有了冲突,对着李凌和蔼的道:“你来此地做你的营长,怎么饭都打落在地上了。难道还不允许谁吃饭不成!” 李凌立正敬礼,道:“最近天灾不断,我们**营为了人民大众,都是节衣束食,个个谦让,一不小心就将饭盆打落在地上。” 见他一副严肃认真煞有介事的模样,蒋鼎文暗暗好笑,道:“不错,不错,这种行为值得表扬。哎,既然谦让,又不是训练时间,那都直钉钉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为了发扬我们北伐第一军的优良传统,**营时刻不忘操练,全营官兵正准备围着滕县城拉涟长跑。副营长身先士卒,对自己更是要求严格,加倍训练。”李凌目不斜视的回答,让随着蒋鼎文到来的军官副官侍卫们大感有趣。 蒋鼎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木书。秦木书冷汗瑟瑟,就怕副军长对自己有成见,自己的前途命运都会到此结束。 蒋鼎文道:“既然如此,那就接着训练,李凌你跟我来。” “是”李凌回答一声,然后命令全营士兵环城跑步。有那么多长官在此,全营官兵只能服从命令,心下唉声叹气不敢再有异议。 等到士兵开拨,蒋鼎文才和颜悦色的道:“带兵之道,不是殴打恐吓就可以的,更主要的是收心。就算他们怕了你又能如何,如果惹急了,难保不会在背后放黑枪。你带的那些弟兄就很好,希望你带这个营也不要让我失望。” 李凌豁然一惊,至刚易折。当初自己儿时,在市井崛起,面对流氓地痞,只是一味的去征服。架越打越多,对手也是越来越多。当初面对贺家棠一股势力时,势均力敌对峙半年之久。还是师傅的一句话让他醍醐灌顶:“硬来只能收人,收不了心,何不拿温柔来感化与他。”这才让贺家棠成为了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 见李凌若有所悟,蒋鼎文微微一笑,道:“北伐军蒋介石总司令近日将要来前线视察,你一个非黄埔系的要在第一军领兵,更要好好表现。今天我过来,一是为你架势,二来为你保媒,走走走,我们看看你小媳妇去。”拉着不明所以的李凌就走。 “一品阁”是藤县最大的酒楼,由于最近战争不断,生意也是清淡,而今日热闹非凡。藤县地方武装头目与士绅代表们宴请北伐军首领。 本来李延堂代表北伐军来此赴宴走走过场而已,但刘峙与蒋鼎文因为听说了李凌与张家有一段姻亲,反正闲来无事,就赶过来凑热闹。俩人一来,顿时将饭局的规格提高不少。那些士绅纷纷暗地里商量,将犒劳大军的车马费有二十万元直接提升到五十万。 李凌跟随在蒋鼎文身后,与当地士绅个个寒暄,让他突然想起曾经在青平县假冒县长的经历,也是这样受人尊敬。那时将地方恶霸谭向阳杀掉后几人逃跑,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县里怎么样了。自己开粮放仓救济灾民,升堂断案可是被县里的老百姓敬为青天,如果有时间,应该去那里看看。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张家张发耀到来,而他身后正是张家小姐张可馨。 ... 第六十三章 恩怨情为了 多少个日夜惦记着这个侮辱自己的女子,虽然相貌娇俏可人,也难以抵消心头的愤怒之情。她那高高在上施舍般的表情深深的烙印在李凌心上。 “你个流氓无赖,那你来我张家做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难道你爹妈没教你……”。当日有些刻薄的话语深深的伤害到李凌的骨髓当中,让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再回藤县,再见一见这个践踏自己尊严的人。 今天他来了,再次见面,四目相对,李凌仰起头,脸上尽是挑衅之色的直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张可馨苦笑一声,当日自己任性,将李凌驱除张家,事后也是非常后悔,时间虽然过去有一两年了,看来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那日李凌走后,张可馨听得李凌为救一名素不相识的路人,引来弥天大祸。李家将他驱逐家族,身无定所。才明白他可是受了多大委屈,而自己还要侮辱他为流浪汉,还说如果嫁给他自己将宁死不屈。也是事后才感觉到李凌正气凛然,拥有着天纵之才。这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夫君吗!自已以貌取人,今日活该受他挑衅。 如果老是惦记着一个人,心里不自觉的就会爱上他。虽然不能说爱,但张可馨对李凌也确实牵挂。今日下定决心,不论他怎么挑衅,自己都承受下来。 张可馨来到酒楼,本来有些喧闹的环境瞬间寂静。一个个都拿眼盯着她娇俏的容颜,仿佛天上嫦娥落入凡间,被一帮猪哥拱卫着。 等到张发耀将妹妹介绍给众人,刘峙与蒋鼎文大是赞叹。而李延堂眼睛一亮,瞅瞅自己相貌平凡的三弟,再看看张可馨,心中大是宽慰。 “来,可馨。这以后就是你大哥了,快来见上一面。”张发耀直接绕开李凌,拉着小妹来到李延堂的面前。张可馨微微一礼,轻灵动听的声音袅袅想起:“听说大哥带兵驻扎到了藤县,怎么不直接到家里住下。我回去就让人收拾几间房,也省的你们在外面风餐露宿的。” 不得不说张可馨很能招人喜欢,随便几句话就将李延堂笑的合不拢嘴:“既然已经有了婚约,我也就叫你一声弟妹。今日大哥为你做主,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如果我三弟欺负了你,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长兄如父,张可馨初见夫家之人,心如鹿撞,此时听的李延堂如此说话,也是心中暗喜,拿眼偷偷的瞄了一下李凌。而李凌却是眉头一皱,抚摸一下额头,大是错愕。 孙玉柱跟着李凌来此,听得他们说话,咧开大嘴笑道:“原来凌哥又找了一个嫂子啊,我咋不知道呢。长的给花似的,嘿嘿,不错,不错。等下我通知众兄弟,我们大家好好庆贺一番。” 他肆无忌惮的说话,让旁边的人一阵大笑。第一次被人称作嫂子,张可馨一阵羞赧,也禁不住心中的甜蜜,但回味着他说的话,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啊。 刘峙在一旁笑道:“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李凌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听说你们还没正式定亲是吧?我看选个良辰吉日把亲订了,我们还能喝个喜酒不是。” “还订什么亲呀!依我看就在今晚把婚事给圆了。”能如此接刘峙话茬的当然就只有蒋鼎文了。蒋鼎文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此时也不得不赞叹李凌眼光独到,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想来李凌也是急不可耐了吧! 如果放在以前有人拿自己开刷,张可馨非要瞪眼不可。此时心中却像灌蜜似的甜,而说这话的又是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只是脸上娇羞,都红到了耳根。 “咳,咳。”众人你来我往,不断的调节着气氛,而忘了另外一个主角李凌。他大煞风景的打断了众人的说话,道:“想必大家都有些误会了。张家小姐金枝玉叶,我区区流浪汉哪里能配的上她,此事纯属误会,大家不要再说了。” “呃!”众人一阵愕然,场面一静。张发耀见此情景,就乐呵呵的笑道:“当日确实存在一些误会,那是小妹任性,我父亲已经责骂过她,李凌兄弟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张兄真的误会了。”李凌面对张发耀也不好说什么:“我在济南城已经订有婚姻,现在民国新生活运动,也不可能三妻四妾的,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张可馨微微一叹,果然来了。这个李凌还怎么如此记仇,拿别的婚约来敷衍,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不管他今日说什么,自己都忍了,谁让自己欠他的呢。 李延堂白了他一眼,道:“你何时有的婚约,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张家小姐冰清玉洁,是你李凌八辈子烧来的高香。昨日我已经与张兄商量好了,通知下两方长辈,再找个先生去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给办了。” 李凌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将自己的婚事给决定下来,感到有些慌缪。当着那么多人,也不能太过分,只得道:“我在济南城与我齐鲁大学的同学已经订有婚约,都已经交过定情信物,此事千真万确,反正北伐军快打到济南,到时候也可以去问问。” “定情信物啊!当初凌兄弟来藤县张家的时候不也带着定情信物吗嘛!只是这方玉佩,让我张家苦苦等了十几年。就算舍妹已经到了出阁之年,也不得不信守诺言。这难道还能比你那同学早么?”要知道张家财势绝伦,张可馨又长的国色天香,多少名门望族都想攀上这道关系,而李凌一再拒绝。张发耀也是心头火起,就算当日得罪与他,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也该消气了。 而两旁众人都心头大骂李凌,如此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竟要拒之门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想法。 李延堂冷哼一声,道:“与你那同学私定终身,可有家中父亲同意?如果没有就别耽搁人家,趁早结束。今天这件事,你行也行,不行也行,我已经替你当家做主了。” 提到父亲,李凌眼圈一红,有些激愤的盯着自己的大哥,道:“父亲同意?我有父亲吗?我早就是一个被驱逐家族的流浪汉。当初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我被赶出家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现在帮我当家做主啦。当初我从张家被人赶出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李延堂被问的哑口无言,他当然听说过李凌被赶出家门的事情,知道他受了很多的委屈,也只能微微一叹。张可馨贝齿咬着红唇,泫然欲滴。 场面一时尴尬,蒋鼎文皱眉道:“李凌也别过分,张家小姐才貌双全,哪点配不上你,我也说过给你保这个媒,我话以出口,你让我老脸往哪里搁。” 李凌不假思索的道:“那你就另外找个人做新郎好了。我不符合张小姐的标准。” “李凌,你……。”张可馨闻言大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平复下来心情,将声音尽量的放和缓:“李凌,我当日得罪你,我在此给你说声对不起。虽然如此,你也别侮辱与我。就像你当初说的只是履行你师傅的诺言,今日我也是履行我父亲的诺言。如果你退婚,我无话可说。如果你是来这里显摆,恭喜你目的达成了。你贵为北伐军的军官,难道就很了不起了吗?”张可馨在家中受到万千宠爱,对李凌当众退婚大是恼火。 李凌冷笑一声,戏谑的道:“我说过三年之内有所作为,必然登门造访。我如今才是区区一个中校营长,还不能显摆。也没达到你的择偶标准。你要求‘文能著书立说,武能拜将封侯。’这里著书立说的不多,将军还是有几位。” 贝齿将嘴唇咬了一道殷红,张可馨气的娇躯颤抖,如欲喷火的妙目瞪视着李凌。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李凌恐怕要死上几回了。 “三年之后若我不死,必定登门造访,”张可馨清楚的记得李凌这些话,今日他就是来羞辱自己的。张可馨怒道:“你感觉你有些才能就很了不起吗?天下比你有本事的年轻人比比皆是。你也莫要轻狂。” 李凌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心中大快淋漓。张可馨高高在上,今天终于可以解解气了。有些玩味的道:“我生性如此,你看不上就另外去结亲,别来我这里纠三缠四的。” “你,李凌……。”张可馨紧绷的俏脸上泪珠终于滑落下来,她实在不能原谅李凌对自己如此轻浮。纠三缠四?自己作为张家大小姐居然被他说的如此不堪,这事情还让他说成了自己不顾颜面的倒贴行为。张可馨咬牙切齿的道:“你有什么本事让我纠缠?你现在谋个一官半职就可以得意了吗。” ... 第六十四章 你休我? “呵!”李凌摸摸下巴。辱人者人恒辱之,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被自己气成这样,李凌大感快意,笑眯眯的道:“我就得意你耐我何?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可以明确的说,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如果你感觉是我曾经提亲,那我今天就休了你好了。” “你……你休我?”一向高傲的张可馨难以置信。以她的家世外表,竟然被这个相貌平凡的人直接当众休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感觉太不真实了。张可馨摇摇欲坠,挺拔的胸口被气的上下起伏。望着对方那个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她第一次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指着李凌的面门,道:“好,李凌。你立誓三年回来,是来羞辱我的。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也在此立誓,三年之内我让你有跪求我的一天,你等着。”说罢,哭泣着掩面而去。 李凌嗤之以鼻。笑话,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去跪求你一个弱女子? 大堂内被突然变故震的一片宁静。自己妹子被气走,张发耀怒不可揭,瞪视了一眼李凌,连忙追了出去。李延堂也不顾两位长官在此,大发雷霆:“滚!你给我滚!” 李凌性格叛逆,最听不得有人对自己颐指气使,正要反驳,却被孙玉柱连拉带扯的带出门外。 不管怎么说,该出的气给出了。虽然没有意料般的舒畅,也了却了自己一点点的虚荣心。再次来到**营前,那些被罚长跑的士兵都完成任务回来了,累的筋疲力竭,一个个唉声叹气的躺在地上喘息着,更主要的是肚内空空,咕咕直叫。李凌大是不忍,让孙玉柱去到附近酒楼饭庄订了大量的饭菜。 将饭菜送来的时候,副营长秦木书与与二连长贾富贵等人也绕城两圈回来了。望着香喷喷的饭菜,就将怨恨放在一边,慢慢吃了起来。 这些士兵都是贫苦出身,常年在外行军打仗,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今日的饭菜除了规定没有酒外,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数百名士兵狼吞虎咽,生怕吃的慢给抢光了。 一名老兵边啃一个肘子边感叹:“如果能天天吃到这些东西,我宁愿天天绕城跑步。”一旁的人大是附和,士兵本来除了打仗就是训练,如果能加大训练来保证吃香的喝辣的,任谁都愿意。 秦木书一个人闷闷不乐的独自吃着东西,李凌也不理会,走到指导员廖耀辉面前,说道:“今天大家都很辛苦,也是慰劳一下。等会儿吃完将全体士兵集合起来,我要给大家讲几句。” 廖耀辉老家湖南湘潭,也是黄埔毕业生,知道李凌后台极硬,不敢有任何违逆,等大家吃完饭,也顾不得地上一片狼藉,就立马将人员组织起来。 此时,**营的士兵对李凌的态度很是复杂。无缘无故的被惩罚任谁心中都有想法,而他打一巴掌又给个蜜枣,不知是该怨恨还是该感激。 李凌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道:“众位兄弟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凌,来**营任营长。也许大家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大家肯定见过我,就在台儿庄我们北伐军与直鲁联军对峙的时候,我曾经在战场上与敌军骑兵连战斗过……。” “你就是一人挑战整个骑兵连的人?” “李凌?李凌?就是他,我听过这个名字。” “万千军马中取一日本人首级,然后独自灭掉一个骑兵连,除了我们眼前的营长还能有谁?” “当初还以为英雄已经作古,没想到现在成了我们营长啦。” “……”。 本来纪律严明的**营突然间骚动起来,军人崇尚武力,当日李凌奇迹般的冲锋砍杀,将一个整编骑兵连给灭掉,这是从古至今没有过的见闻,也早就在军中传为神话。由于当时李凌遍体鳞伤全身血污,又离的太远。**营的士兵并没有看清模样,而今天得知这个英雄人物竟然做了他们的营长,如何不令人喜出望外。 秦木书两眼放光,他当日在战场上对李凌的行为目眩神驰,而人就在眼前,却还想着对他掣肘,自己确实有眼无珠。看到部队形体涣散,大喝一声道:“全体立正,像英雄敬礼!”当先举起手来。 齐刷刷的行礼,都是眼含激动之色。李凌苦笑一声还礼,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行为那么受人尊敬,早知道刚来这里就挑明,也不用给大家闹的不愉快了。 李凌踏前两步,道:“我来**营,确实没有携带委任状,今天做的事情有些鲁莽,还请诸位兄弟不要见怪。” “营长说哪里话,是我们的罪了你,对我们惩罚是应该的。”二连长贾春贵连忙摆手道。 李凌正要说话,秦木书道:“只要李营长不怨怪大家就好,是我怠慢了营长,我应该赔礼道歉。”说完就深深一躬。李凌连忙扶起,道:“千万别再行礼,会折煞了我呵。以后我们还要靠背作战,大家一个战壕的兄弟。不可那么多礼。” 看来营长也不是记仇的人,秦木书暗暗松了一口气。都知道李凌如此英雄人物,对踢了自己一脚,也就不见怪了。当着大家的面将两人关系缓和了,也不影响自己以后带兵。 李凌道:“我们当兵从军,无非是混口饭吃。我相信这里的人没几个可以高谈论阔保家卫国。我保证,只要我李凌在**营的一天,我就要大家每天都有肉吃。我们内部的花名册重新登记,绝对不允许扣除任何人的薪水。不管我们打了胜仗败仗,只要伤病员,我们**营都有义务照顾。对死难者的家属加倍发放补偿金。” 李凌按照在济南城众兄弟的标准对待这些士兵。而**营的士兵闻言山呼起来。民国时期乱世,军官压榨士兵严重,吃空饷克扣军饷的现象比比皆是。特别是那些战死的士兵,家庭补偿金往往都让那些无良的军官贪腐掉。李凌刚来就声明军饷的事情,也确实得到这些士兵的拥护。 顿了顿,李凌道:“来之前我就听说我们**营个个精兵良将,上峰既然看得起,我们就同心协力做出一番事业来。等到太平天下,我们也可衣锦还乡。”又望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士兵道:“你当了几年兵了,为何还没有提拔为干部?” 这名名满脸皱纹的老兵苦笑一声道:“我从军有十来个年头了,先是在吴佩孚的军队,后来被俘才来到北伐军中效命。立功好几次,只因为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哪里能做什么军官。” 李凌微微皱眉,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难道保定军校出来就可以做军官,而从腥风血雨里闯荡出来的就只能沦为士卒吗?黄埔军校也不就是做了几个月的培训而已。以后我们应当成立一个扫盲组,专门教习大家认字,想要做军官的都可以参加。” 民国时候识字率相当低,一些农民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有多余的钱供自己子女上学。这些士兵一听能识字当官,个个轰然叫好。而那些连排长脸色却是相当的难看,这些基层军官全部毕业于黄埔军校,而李凌将这所培养将军的摇篮,比喻成了培训班,让他们心里很不爽。 李凌的委任状在十日后姗姗来迟,而军部的命令也到了,要求**营配合第一军其他部队向北推进,以期尽快占领泰安。 在这几天的训练当中,李凌也很容易与下面的军官打成一片。贺家棠等三十余人也穿上革命军的服装,准备跟着军队一起回济南。 这日,将部队整训好后准备开拔,突然一女子闯进军营,要见李凌。 这人李凌见过,正是张可馨的丫鬟秀娥。她拿着一半的玉佩,见到李凌后扔给他就掉头要走。李凌大喝一声:“站住,军营重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有些仇视的望着他,秀娥狠狠的道:“提亲的是你,退亲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家小姐才貌双全哪点配不上你啦?要不是张老爷子义气深重,信守诺言。你别说成亲,就是想见上小姐一面都难,还恬不知耻的羞辱她,这个东西还给你,我家小姐不稀罕你。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大哥才混个一官半职!” 贺家棠剑眉一挺:“凌兄弟独自一人灭掉整个骑兵连,这是仗谁的势?你张家老太爷有本事能做到吗?你家小姐金枝玉叶怎么了?惹火了老子照样抄了你家。” 贺家棠脸上轮廓分明,不怒自威,秀娥面对他竟然心惊胆战,只得望向李凌,道:“我家小姐让我转告你,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跪求她的时候。” 孙玉柱瞪起铜铃般的大眼睛,喝到:“你家小姐怎么了?只能她侮辱别人是吧?你又是什么东西,打哪里来滚哪里去。” 秀娥面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人物,连忙跑也似的离开。 ... 第六十五章 抓俘虏 秀娥满脸委屈的回到张府,见张可馨正在收拾行囊,就将方才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希望小姐能给她出出气。张可馨对李凌更加恼怒,冷笑一声道:“就他一人还灭掉骑兵连,吹牛都到天上了。” “唉!”张发耀叹息一声:“此事都是真的。李凌千里追杀一名日本人,在齐鲁联军的泰安军营中,将其杀掉,然后又灭掉一个追杀他的整编骑兵连。李凌英雄无比,拥有天纵之才,前途不可限量。不能成为我张家女婿,可惜了。” 张可馨倒抽一口凉气,呆滞片刻,心中又是一阵的懊悔。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被李凌如此羞辱,终于还是怨恨占据了上风,咬了咬牙,恨恨的道:“不管怎么说,李凌辱我太甚,我就去上海滩,以后定让他李凌百倍偿我。” 张可馨是整个张家人的掌上明珠,又因为才貌双全,一向高傲,如何受过这种委屈,现在对李凌可是恨意滔天。张发耀又是一叹,也管不了她,只好加派人手保护她,也许到了上海滩,有父亲可以开导一下。 现如今,北伐军势如破竹,卷席大半个山东。天下形式也逐渐明朗,齐鲁联军败局已定。张宗昌沿着津浦线负偶顽抗,而到省会济南就只有泰安程国瑞一支劲旅。 军部下达前进任务后,北伐军各个师团为了抢得头功,纷纷开足马力赶路。而李凌却命令**营慢悠悠的前进,属下军官个个不满。如此形势谁不想立功升职,抢占成果。就算是廖耀辉都心头不快,如果到时候论功行赏也没有**营的份。 终于在一天后,**营接近泰安,而李凌命令大家向西北方向行进,在离泰安城二十公里的巩家村驻扎下来,只是派出了一些侦察兵行动起来。秦木书终于忍不住的道:“大军压境泰安,我们应担当主力去攻城略地,营长让我们驻扎在这里为何?” 李凌呵呵一笑道:“攻城略地这些消耗兵力的活让别的部队去干,我们只是打打援助助威就行了。还是留些力气做些别的事情。” 他话一出口,秦木书廖耀辉以及下面的连排长气的面红耳赤。本来刚刚对他有些好感的秦木书,心头充满了鄙夷之情。**营隶属第一军,为北伐正规嫡系,敢情是李凌把这个**营当成自己的部队来保留实力了。 李凌看到大家的表情,又是一笑,道:“大家先不要急,你们打仗立功不就是为了升官吗?我让大家不打仗就能立功升职,你们等个两天就知道了。” 众人心头疑惑重重,但李凌卖关子,虽然急也只能听之任之。 4月28日北伐军包围泰城,占据蒿里山眼光殿等南北制高点并鸣炮示威。一日后,“轰隆隆”的攻城声音,从泰安方向传来,**营的将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怎奈李凌按兵不动,而军部也没下达命令,可急坏了手下一帮人众,就连孙玉柱都嘟嘟囔囔的埋怨李凌不带队前去协助大部队。 秦木书终于忍无可忍,与李凌争吵起来,扬言要到军部状告李凌。廖耀湘也是急不可耐,对李凌劝道:“如果别的军队损失太大,我们**营在这里养精蓄锐,军部怪责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两个集团军对一个泰安都攻打不下来,那你们这些黄埔嫡系军也是吃软饭的啦。”李凌不急不躁的说:“你们就等好吧!不出十天,泰安自会被攻破。” “那破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本来我们**营成立不久,应该是立功表现的时候,如果龟缩在这里,破城之日论功行赏我们无缘错过了。”一连长黄岩作为属下,也有些愤愤不平。 李凌笑道:“那我们就捡个现成的便宜。” 廖耀湘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我们收拾俘虏截获战利品?” “孺子可教也!”李凌笑道:“北伐军勇不可挡。第一第二两大集团军围困区区一个泰安,简直手到擒来,不然也会对我们下达作战命令了。如果城破之日,必然大批敌军突围出来,我们就专打落水狗,到时候让底下兄弟都给我精神点,放跑敌军人员可以,但把武器弹药给我截留下来。” 众人眼睛一亮,如果能擒获一批战俘,确实比尾随大军攻打城池强的多,纷纷命令属下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李凌派廖耀湘组织附近的村民也一起行动起来。 5月2日,北伐军第一师攻入了泰城,张宗昌麾下徐海春旅率部突围。李凌早就接到情报,在巩家庄附近布置起来,准备瓮中捉鳖。 巩家庄是敌军逃跑的必经之路。果然按照自己的设想将敌人引进包围圈,只是李凌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是看到黑压压的士兵将近两千多人。李凌大感头疼,**营区区数百人,如何能吃下两千人的部队,虽说对方是些残兵败将,但有句话叫穷寇莫追。 营副秦木书本来也是大喜过望,看到这个形式望洋兴叹。敌军太多了,如果反击,自己这个**营根本不够人家喝一壶的。 李凌咬了咬牙,道:“兵行险着,我们就赌他一把。通知附近乡民准备行动起来。” 廖耀湘惴惴不安,既然李凌下令也狠了狠心,领命而去。 许海春旅长坚守泰安,势单力薄,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命令部属突围。在将近三千人的队伍中,守城多日牺牲失踪的将近有七八百人众。其余部队虽然都已经逃了出来,可是大部分都丢盔弃甲,部队凌乱不堪。在他的努力约束下,终于将部队控制住。现在士兵士气低落,休息两日定能恢复斗志。 经过昨夜整晚的厮杀,许海春除了满脸的灰尘,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他环视一圈,道:“从昨日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大家都饿了,想来敌军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我们,就先命令炊事员生火做饭吧!” 少校副官尚精忠刚刚将命令传达下去,就发现有些不对。现在他们所在的地形犹如一块盆地,四周高岗,中间低洼。这是带兵的大忌。正要提醒旅长许海春,突然眼光一撇间,发现两里外一面青天白日旗在的阳光的照映下无比醒目。魂飞魄散的尚精忠惊慌失措跑向中心地带,敞开尖细刺耳地嗓音大声惊呼:“敌人来了……” 竭斯底里的惊呼声在谷中回荡,寂静的地方随即惊呼声声。乱成一团,一队队衣衫不整的官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如没头苍蝇般四处冲撞,惊恐叫喊,枪栓的拉动声口哨的尖啸声此起彼伏。 许海春接过侍卫递来的望远镜四处观望,看完一圈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自己哪怕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东方八米的高地上上居高临下架起了五六挺轻重机枪,山坳两边近十米米范围内人头涌动树林摇曳;北面的唯一出口一字摆开了六面硕大的青天白日旗,山隘上站立着十余位嚣张地革命军。正在朝自己指指点点,其中两位军官模样的人似乎也在与自己对视;南面山脚下旌旗摇动,茂密的草丛不停起伏,显然布满伏兵。两挺轻机枪分别架设在相距米地制高点上;西面相对平缓的黄泥堡上竖立着蓝蓝红红十余面青天白日满地红地旗帜,其中一杆高高飘扬的红色旗帜上绣着六个白晃晃的大字: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大旗下。一位瘦削的军官在数十名官兵的护卫下默默注视着山谷中的一举一动。 许海春收起望远镜,恼怒地对副官吼道:“哨兵呢?你的警戒哨呢?都他妈的一堆饭桶!” 副官放下望远镜。额头上冒出豆大汗珠:“旅座,想不到革命军会从四面包围。估计……估计是他们早就摸过来守株待兔,我们还是想办法突围吧!” 也没人在乎他用词的比喻,许海春冷哼一声道:“从泰安突围就伤亡了我上千士兵,现在敌军四面埋伏,再想出去难如登天。我部穷途末路,山穷水尽。你们弃械投诚吧!” 如此形势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副官尚精忠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旅长你呢?” 许海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能怎么办。张大帅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无以回报,只能……。唉!给我拿件士兵的服饰过来,我穿上趁乱走吧!” 尚精忠听上半句还以为他要选择自尽呢,松了一口气,连忙帮他换上一身破旧的士兵军服。然后尾随他左右,准备看准时机逃出生天。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第一军主力部队包围。赶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二十分钟内如果没有反应。我第一军将全面开火,不留活口。”一个大汉扯开大嗓门劝降的声音飘了过来。 ... 第六十六章 战利品 见到旅长都换装逃跑,下面人更是恐慌,参谋长只得约束众人。惶惶不安的两千余人以连排为单位。慢慢吞吞整理队伍。官兵们不情不愿却又无可选择。 一个个官兵解下武器依次走向场地中央。将各种武器胡乱堆放一起。转眼间二十来挺轻重机枪和一千余支步枪手枪堆在空地地中间如小山似地。失去火炮的炮连官兵扛出数十箱尚未启封地弹药,络绎走到中间整齐堆放。 失去武器的士兵们三三两两蹲坐在一起唉声叹气,听凭对方发落。 李凌与**营的所有人都大喜过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俘虏对方一个旅的士兵,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营做到了。对方人数太多,按照李凌的要求,将年老体衰的士兵就地释放,身强力壮的补充到**营当中。 许海春身穿士兵服饰,他年纪已经不小,属于被遣散的人员。望着一个个属下被被端枪的对方士兵呼来呼去,心中百感交集。长长的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发现一千余名傻乎乎乐呵呵的村民每人扛着一面大旗从四面八方涌来,穿着革命军的服饰,夹杂在士兵中间。而真正扛枪的革命军却只有区区几百人。 齐鲁联军的官兵也明白过来,一个个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许海春目瞪口呆,对方用一些山村农民布满疑兵,就是要引诱自己放下武器投降。而自己居然不分真假,一个旅的兵力就这样对一个营受降。呆滞过后是懊恼愤恨。许海春大喝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一颗梧桐树上,击落了落叶无数。 “老东西放你走还不走,居然在这里发起脾气来了,老子一脚踹死你。”一名北伐军的兵痞子见此,上前就踢了他一脚。心里还暗咐这个老兵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到目前为止还认不清形势。 虽是败将,但旅长被一个小兵踢打,以前被他提拔的属下不干了,纷纷护主。 遣散的俘虏中出现异常,指导员廖耀辉连忙赶到,见这名老着器宇不凡,他疑窦重生,换来被俘的士兵询问,才得知这个人竟然是齐鲁联军鼎鼎大名的旅长许海春。 正在清理武器的李凌,听说捕到一条将军级别的大鱼,喜得合不拢嘴。命令部属严加看管,不能有一丝怠慢,这人可是到军部邀功领赏的资本。 经过清理,各类手枪二百三十支,毛瑟步枪汉阳造等一千二百多支,轻重机枪二十八挺,弹药更是数不胜数。另外还有一个炮兵连被俘虏,八门大炮以及还没尚未启封地弹药。 “发财了。”李凌喃喃自语,这么多的武器如果卖掉可得多少钱啊。卖掉只是随便想想,但如果装备到自己的**营,相信整个中华的团营级单位都没有对手。更主要的是俘获那么多的老兵,这些兵可是从枪林弹雨走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宝贵,只是碰到了北伐大军,又被设计蒙骗才做了俘虏。 “呀!”一名士兵在清理一辆马车时惊呼出声,随机“哗啦啦”一阵响,无数大洋从马车上滑落,看得那些士兵眼圈发红,终于有人忍不住,疯狂的抢了起来。 “砰”,李凌朝天放了一枪,控制住众人,还真怕这些大洋引起哗变就事大了。连忙让人将马车带到一片空地上进行清理。一个小时后得出结论,马车上大洋共计十一万九千多块。 经过询问,这些钱财是许海春军队的军饷,还有张宗昌为了鼓舞士气,对众人的奖赏。只是还没有分发下去,就被连钱带车缴获了。 望着如同小山丘般的大洋,李凌又是一阵呆滞,今天收获简直太大了。秦木书廖耀辉以及属下连排长个个惊喜。北伐军作战极苦,一次性缴获这么多战利品,除非是那些以军为单位的大战役,而他们一个小小的**营居然能有如此收获,任谁都心情雀跃,对开始怀疑李凌也感到惭愧。 将俘虏集合在一起,李凌扯开嗓门道:“众位兄弟今日落在我们**营手上,虽说我们胜之不武,但兵不厌诈,也算你们命运不济。如今有两条路供你们选择,如果想回家的,我发放遣散费,给你们开个证明,可以安全通过我北伐军封锁地。但如果还有兄弟想到我部队当兵的,我就按照你们以前军饷的双倍发放,对你们的待遇就按照**营进行。现在给你们十分钟的思考时间,十分钟后是走是留做个决定。” 廖耀辉有些不满的道:“营长直接收编就可以了,就算是我们将这些人放走,被别的部队看到肯定会强拉壮丁。倒是我们赔钱给别人做了嫁衣。” 李凌微微一笑,道:“不急,听听他们怎么说,我相信大部分士兵都会选择留下来的。” 果然,十分钟后,这些士兵基本上都选择留下继续当兵,毕竟双倍的军饷很是诱人。也都清楚就算不在路上被拉了壮丁,回到家也是一贫如洗,还不如在这里挣些钱财。 对那些选择离开的,李凌也不吝啬,每人发放一些遣散费就打发他们走了。而留下来的士兵有一千四百人,这么多人让李凌大感头疼,如果扩充到**营中,**营根本吃不下。无奈之下只得到时候交给军部处置。 李凌命人当场发放双倍的军饷。而对**营今日立殊功,更是大加奖励,每人四十个大洋的奖励。要知道士兵一个月也就不到十个大洋的饷钱。如果省吃俭用,四十大洋足够一家几口生活个一年。对那些村名也冒着危险来假冒军人,李凌每人都分发几块大洋。 望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士兵,李凌有种成就感。他向来对追随自己的弟兄不会吝啬,本来要下发每人一百大洋,还是廖耀辉制止了,怕这些士兵拿那么多的大洋开小差就事与愿违了。 眼光一撇,看到一名脸色稚嫩的士兵,对着四十大洋无动于衷,只是木然的做在地上,李凌大感好奇,走了上去询问。 那名士兵稍显腼腆,看到营长过来,连忙起身敬礼。李凌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坐下说话,问道:“对奖励这点东西不满意吗?” “不是,不是。”士兵红着脸连忙摆手道:“我很感激营长的奖赏,我当兵三年从没有见过如此大方的长官。” “哦?那你愁眉苦脸有什么不开心?不妨说说。” 这名士兵眼圈一红,道:“报告营长,我叫赵小北,老家在泰安县城。本来三年前奉双方父母之命与未婚妻举行婚礼,怎奈泰安巨霸张大屠看中我未婚妻,强行霸占了她的身体,还要挟两家解除婚约。我就一纸诉状告到县衙,那县长和张大屠一个鼻孔出气,将我打成重伤。我无法咽下这口气,就想找个机会报仇雪恨。张大屠闻到风声,就夜晚瞧瞧派人把我家里一把火给烧了。我父母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被大火烧的骨头都不剩啊。” 赵小北泪流满面,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咬牙切齿的接着说:“我那天没在家就躲过一劫。我知道张大屠是泰安一带有名的流氓。我自己根本斗不过他。我就去投军,我要当兵做官。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亲手宰了这个畜生,为我父母妹妹以及未婚妻报仇雪恨。眼看着泰安已经被攻破,我现在依然没有能力去报仇。”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跪倒在地,手捧着四十个大洋,道:“这些钱我不要了,求营长让我带我一个排的兄弟去报仇雪恨。如果能手刃张大屠,我此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营长大恩大德。” 李凌听得他遭遇,也心口激愤,更何况是自己手下的弟兄,就问道:“你现在是排长?” “不是,我作战立功,做了副排长,再也升不上去了。排长是从上面派下来的黄埔毕业生。” 李凌点点头道:“好,赵小北。等回到泰安城,我给你一个连的兵力去报仇,如果报不了仇就不要来见我。” 赵小北闻言大喜,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被撞的鲜血直流浑然不觉。他感激营长对自己恩情,隐忍了多年的仇恨,终于可以爆发。 清点完战利品,准备拔营回去,情报人员来报,从泰安城一支数千人的部队赶了过来,旗号是国民革命军第2集团军第3军。李凌心头一突,这些人是冯玉祥的部队,估计是来追赶俘虏清剿物资的。冯玉祥的西北军向来贫穷,别因为眼馋这些战利品起了冲突。 本来一千多的俘虏**营几百人是吃不下去,李凌咬了咬牙道:“将俘虏过来的人员全部打乱编制。**营的每个班都增加一倍的人数。将俘获过来的炮兵给我调过来,将炮口对准来路。如果有敢接近两百米以内,不管敌军友军,一律给我轰。” 秦木书廖耀辉等人面面相觑,战争中因为争夺战利品时有出现友军互殴的局面,但这样明目张胆拿大炮去轰对方,还是匪夷所思的。但那么大的蛋糕放在这里,如果对方真的不顾情面来抢,任谁都难以忍受。有备无患,既然李凌下令,就遵守下去。 ... 第六十七章 报仇 孙良诚兼任冯玉祥北伐军的第三军长,配合国民革命第一军团军一起攻占泰安。经过数日血战,终于占领城池。敌军弃城逃跑,也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的前来追赶,终于在二十里外发现对方踪迹,连忙进行作战部署,准备击溃逃敌。可是接近目标后发现对方竟然身穿革命军的服饰,而旗帜上居然是:国民革命军第一军。 既然是友军,连忙派人前去沟通,得到回报是敌军竟然已经被俘虏。孙良诚闻言肺都气炸,他攻城略地,伤亡惨重,却让别人捡了个现成便宜。 孙良诚问清楚缘由,知道对方只是一个营的兵力,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俘虏这两千来人,但他属下军队伤亡很大,急需要得到补充。再次派人要求共享战利品,得到否定回答后,他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营想吃下那么多的俘虏也不怕撑死。把军队给我开过去,如果对方不乖乖交出,就当是一场误会给我教训一下。” 看到对方不听劝阻的大兵压境,李凌冷笑一声:“果然来了,把大炮给我架好啦,对方如果进入两百米之内,就给我狠狠的打。”那些俘虏过来的炮兵连战士在一帮北伐军的协助下,将炮弹上镗,准备行动。 只是距离两三百米远,数炮连发,将孙良诚的部队打的灰头土脸。幸好对方炮弹只是打在平地上,不然造成的损失难以预料。孙良诚大惊失色,他忘记了逃跑的敌军还有将近十门大炮,也被这个营给俘获了。如今自己的大军就在对方的射程之下。 孙良诚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问清楚哪一部分的的军队与军事长官后,只得下令撤退。 李凌将部队收编整训后,就开进泰安城。还未来得及喝口水,就见蒋鼎文气呼呼的赶过来,对李凌迎头一阵大骂,责怪他这几日攻城时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不留半点踪影。但当知道**营俘获近2000俘虏以及大批武器装备后,蒋鼎文就喜笑颜开,对他们又是一阵赞叹。他的态度让众人感到如同七月的天,变化太快。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蒋鼎文带走八百俘虏与一批武器弹药补充别的师团,将俘获的旅长许海春交给军部处置。刘峙得到消息后也亲自赶来慰问一番,表示要将**营准备提高一个规格。 按照现在**营的人数与装备已经达到普通一个团配置。提高一个规格就是将营级单位升为团级单位,也就意味着大家都会升职。众军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升官,个个欣喜若狂。 由于**营充进来太多的新人,刘峙只得命令他们原地休整三天,三天后便随其余部队奔赴济南。由于张宗昌部队沿津浦线部署军队,济南没有驻守军队,早已经是真空地带。虽然济南城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但毕竟是一省中心,如果占领济南,在政治上意义巨大。 当天傍晚,在泰安一些当地士绅巨贾前来拜会李凌。按道理在泰安驻扎各部分北伐军,师团级干部多如过江之鲫,就算当地代表行贿也轮不到做一营长的李凌。但李凌毕竟是山东本地人士,最近声名鹊起,响彻齐鲁大地。特别是一些流氓绿林组织对他更是推崇备至。 当地著名的地痞头目唐喜柏,一副短小精悍的模样,与李凌寒暄客套一会,李凌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不知道泰安城可有个张大屠的人物?” 唐喜柏笑道:“原来李营长也知道此人。张大屠在泰安可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是青帮‘通’字辈王老拿的开山门弟子。师弟遍布山东各县。这还是次要,他有一个舅舅更不得了,在西北军孙良诚部队做参谋长。现在的张大屠风光一时无俩。” 李凌暗暗皱眉,感到颇为棘手。等到人散后,叫来赵小北,将对方情形讲了清楚,问道:“张大屠势力太大,如果硬来,连我都无法保证你全身而退。你可做好思想准备。” 赵小北一脸坚决,咬牙切齿的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把打进十八层地狱也要将他挫骨扬灰。还请营长帮我。” 一旁的贺家棠粗眉一挺:“大丈夫生于世间,快意恩仇。连父母妹妹的仇都不敢报,还不如撞死那里!我今夜就陪小兄弟走一场如何?” 李凌受到他情绪感染,道:“那就让家棠哥带领兄弟一起去,带上几挺轻机枪速战速决,不可恋战,我在这里等你们好消息。” 赵小北感激涕零,喉头哽咽,说不出来话来。 等众人走后,李凌心神不宁,到底哪里有问题也想不出来,只得又加派人手前去协助。 张大屠原是屠户出身,生的膀大腰圆。后来崛起市井,就购置房产,拥有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家中仆役都有二十来人,看家护院以及徒弟打手更是不计其数。由于他舅舅在冯玉祥手下是一个参谋长,最近得势,所以这几日张家每天络绎不绝的有人来拜访,晚间更是灯火通明。 张大屠走了舅舅的门路,被任命为县缉私队副队长。缉私队可是肥缺,不光手下有一批人员供自己派遣,还能捞到大把的银元。 张大屠这日晚间望着偌大的张家宅院,一时不知道往哪里睡觉。他正室不算,姨太太都有八个。他意气风发,有很大的征服欲,想了想就来到最小的姨太太王娟的屋里。 王娟是张大屠三年前硬抢过来的。她生的娟秀娇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外柔内刚,从来没给过张大屠好颜色。张大屠每晚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虽然也能得到佳人的身体,可也让自己伤痕累累。虽然恼怒,可让张大屠更是迷恋,更想征服。 敲开房门后,他猫着腰就钻进了被窝。还没触碰到佳人的身体,就被一声踢门声给惊醒。只见一帮人拿着火把,涌进屋内。将整个厢房照的亮如白昼。 张大屠与王娟定了定神,打量一下对方几十人,个个都是生面孔。而当先一人经过辨认,居然是失踪了三年的赵小北。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王娟当先滚到床下来。 王娟与赵小北自小相爱,情投意合之下订有婚约,怎奈张大屠仗势横刀夺爱。迫于压力,王娟父母只好将王娟嫁给张大屠做妾。她当然也知道赵小北为了自己,家庭突遭厄难,赵小北死活不明。她为了清白也想一死了之,但将白绫挂上房顶后终于没有了自杀的勇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失去了贞操之后,王娟就有些麻木了。也知道对不起赵小北一家,但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摆布。现在骤然看到心上人回来,气血上涌,不知是急,是喜,是羞,一下竟然晕了过去。 赵小北乍见两人睡在同一间房,怒火冲天。一把扯过张大屠,面目狰狞的吼道:“狗娘养的东西,你还记得我吗!” 张大屠当然记得他。当日是这个年轻人阻碍自己纳王娟为妾,就将他打个半死不活,怕他报复,然后就下令一把火将他家给烧掉。没想到时隔三年,这个年轻人又来,而且带了一帮人寻仇。张大屠暗暗恼恨自己手下,做事留下尾巴,后果不堪设想。 张大屠身强力壮,贺家棠命两人将他架住。赵小北已经被仇恨充盈了头脑,拿着一把匕首,深深的在张大屠脸上划过,咬牙切齿的道:“这一刀是为我爹的。”不等他挣扎,狠的划了个叉:“这是为我娘报仇。” 深深的两道,皮开肉腚,鲜血往外咕咕直冒。张大屠犹如杀猪般的嚎叫,静寂的夜色里让人闻听毛骨悚然。知道犯到对方手里,保命要紧,张大屠经过一阵挣扎后,说:“小哥饶命啊,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求小哥饶命。” 赵小北视若未闻,又在他脸上横着一刀:“这是还我妹妹的。” 此时的张大屠脸上已经被鲜血糊满,鼻子嘴巴变形,鲜肉往外翻着。绕是贺家棠见过大阵仗,也有种要呕吐的感觉。王娟此时醒来,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又昏了过去。 张大屠这种伤势换成普通人早就受不了了,但他练有功夫,身强力壮,坚持的时间长,也因为此,受到的折磨更大。赵小北像是疯癫了一般,将他的裤子扒下来,直接对着裆中央切去。 又是一声嚎叫,张大屠终于昏死过去。 也怪不得赵小北下手狠毒。自己未婚妻被抢,父母妹妹被活活烧死,无与伦比的仇恨被压在心头三年,整整三年时间没有对任何人诉说,如今刻骨的仇人就在眼前,当然不会让他痛快死去。 拿了一盆水,将他泼醒。赵小北疯狂的一刀又一刀在他身上深深划过,如同犁地一般。千刀鱼鳞刮,现在张大屠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好的皮肤。正要准备开肠剖肚,却看到王娟再次悠悠醒来。 ... 第六十八章 又见穆青莲 看到王娟醒来,赵小北才慢慢恢复理智,连忙扶起她。王娟终于控制不住感情,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两人搂抱在一起,感觉时间犹如停止一般,紧紧相拥,再也没有其他。三年来的委屈就这样宣泄出来。 赵小北虽然对待仇人心狠手辣,但他毕竟重感情,抱着她道:“我手刃张大屠,终于报仇雪恨了。你现在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过日子。” 王娟豁然一惊,挣扎开来,手忙脚乱的道:“你杀了张大屠?你赶紧离开这里。他关系很硬,手下很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小北粲然一笑:“大仇已报,我这条命无所谓了。要走我们一起走。东西也别要了,现在就离开这里。” 王娟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配不上你了,也没有颜面见到你。今天老天爷开眼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 民国时候贞节重于泰山,赵小北闻言神色一暗,显得十分痛苦。如果他不在乎那是骗人的,毕竟两人订了婚约,马上就要结婚。在中国男人的传统思想当中,宁愿女人舍弃生命也不能失掉童贞之身。但此时,赵小北虽然心中有疙瘩,也只能慢慢化解,就道:“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忘掉以前的一切,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撇在这里。” 王娟苦笑一声,道:“你们在外面等我,我穿上衣服马上出来。” 看着她只是穿着渎衣与短衫,贺家棠带领一众兄弟出门去。赵小北望了望已经死透了的张大屠,往尸体上吐了口吐沫,就走了出去。 现在半夜十一二点钟,来到张家大院的时候已经和护院的保镖起了冲突,现在过去二十分钟了,只怕夜长梦多。等了四五分钟不见王娟出来,贺家棠有些不耐烦的道:“进去里面看看。” 赵小北推开了门,一幕景象让他呆若木鸡,只见王娟左手拿一把匕首,右手手腕动脉已经割断,早就倒在了血泊中。 反应过来,赵小北惨叫一声,连忙抱起她奄奄一息的身体,大哭着:“你怎么那么傻啊!我们都已经解脱了,你为什么还这样子!” 王娟脸色惨白,微微睁开眼睛,惨然一笑道:“你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我已经配不上你了。如果下辈子,我完好无缺的给你……。”声音越说越低,终于戛然而止。 “啊——!”赵小北抱着还有余温的尸体,仰天呼叫。今天是报仇雪恨的日子,居然也是害死心上人的日子。赵小北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对他太大了。他一次次想过重逢后的各种镜头,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自杀身亡。 此时,张家大院已经闹哄哄的,很多人都源源不断的赶来。贺家棠见此情景,知道不能逗留,让人架起赵小北就往外冲去。 由于不明情况,他们一帮人穿着革命军的服装,张家保镖打手没有太过阻拦就放任他们离开。 大家赶到驻扎的营部,李凌见众人平安无事,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李凌心头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要出什么事情。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当下怀揣两支勃朗宁手枪,就准备溜出门去。 突然,一道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显得是那么突兀。随即,步枪的声音接连响起,显然几个人正在交火。枪声就在附近,**营的士兵都被吵醒,那些军官全部爬了起来来到**营的大帐之内。 枪声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只是几声就又归于平静。而后有人来报,在士兵巡逻的时候,看到有一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想溜进**营,被发现后给予痛击,然后那人持枪逃跑。 李凌眉头深锁,大半夜有人来探营。肯定敌人无疑,但整个泰安城已经被北伐军驻满,如果不是赵小北的事情,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来行凶作恶。 既然想不通,属下也没什么事情,李凌正要命令大家去休息,只见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弟弟半夜还不睡觉,难道思念姐姐了是不?”一道妩媚妖娆的身姿浮现,正是在营口罗公馆遇到过的奇女子穆青莲。 当初李凌与一帮洪门众弟兄经过营口罗公馆,认识了罗瑞的儿媳穆青莲。后来李凌与穆青莲共同再次闯荡罗家,得到了还生石。而那次两人共患难,穆青莲身受重伤骑马独自离开,就再没听闻过她的行踪。让李凌感到惊诧的是竟然在这泰安城的营盘里遇见了她。 穆青莲的出现,顿时让一帮兵痞军官呼吸急促起来,一个个猩红的眼睛**裸的望着她,仿佛要将她那几近透明的薄衫看穿一般。门口站岗的士兵咕嘟一声的咽了一口口水,对她也忘记盘查。 李凌苦笑一声,知道穆青莲天生媚骨,又风流成性,而且身怀采阳补阴之术,对男人天生有一种杀伤力。 穆青莲对两边众人视若无睹,径直来到李凌身旁,嗲声嗲气的道:“弟弟别来无恙!好久不见可想死姐姐了,三日不见如隔三秋呀!这才多长时间就做了大官。以后姐姐哪里也不去了,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知道她的为人,李凌对她的暧昧放在一边,抱拳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女侠。当日你身受重伤,现在看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穆青莲媚眼如丝的望着他:“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姐姐呢!我就知道你不像别的男人那么没良心。看来姐姐真的找到一个好归宿。” 就算知道她的为人作风,李凌也是心猿意马。定了定神,道:“大半夜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穆青莲也正色道:“我在上海滩听说我想要的东西在青岛一名日本人手上。我就赶到青岛,没想到那些日本人好像有大动作。日本军舰下来大批的军队,向济南开来。而我找的那名日本人来到泰安要对一个叫李凌的不利。我想这个李凌就是你吧!我就连夜赶来给你通风报信,听说他们要在你登泰山的时候对你进行暗杀。” 李凌豁然大惊,来到泰安之人没有几个不登泰山的,李凌也确实有这种想法。现在想来是自己曾经杀过的一名日本人,如今惹到对方的报复了。刚才探营的黑衣人想必也是日本人派来的。 孙玉柱也是一惊:“哪个日本人要杀凌哥?我们先下手为强。在泰山布置军队进行围剿。” 李凌摆了摆手手,示意这事等会再说。穆青莲想要的东西应该就是还生石,她不知道在自己手中。还生石有疗伤的奇效,这点毋庸置疑。但让穆青莲费那么大的劲就为了这种东西,肯定不简单,就问道:“能说说还生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吗?除了疗伤应该还有不为所知的功效吧!” 穆青莲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有疗伤效果?” 李凌心下一惊,不动声色道:“我曾经见过李景林大帅,听他说起过。”他汗水暗暗直冒,只得推出曾经的齐鲁联军总司令李景林。想来两人也没有多大的瓜葛,应该不会被她发现还生石在自己身上。 直视了他一会,穆青莲才点了点头,道:“李景林知道这种东西应该不奇怪,以后还是少提起,对你们都没好处。对了,半年后青岛一个外国洋行准备拍卖很多东西,都不是你们能接触的到的,也有可能会出现还生石,如果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青岛洋行拍卖。”李凌喃喃自语,他知道天外有天,现在他所接触的东西不过是平凡事物,在中华数千年的历史当中,肯定有着不寻常的东西。更何况他通过梦境隐隐约约知道了前世今生,他想弄个明白。就必须接触这些奇门不可。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李凌严肃的道。 “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就会告诉你。”穆青莲道。 “人死后会不会重生,或者说死后会不会附在婴儿身上重新长大。”一直困扰李凌的问题终于找个有些玄学的人问问。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可以吧!不过那灵魂必须相当强大,不然遇到阳气就会魂飞魄散。” “那如果是死在百年后,然后会不会重生在一百年前?” “一百年是一个轮回。重生的事情我没有听说过。哎!你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哦,没什么。只是随便想想。你这次出去就到青岛吗?” “是啊,我必须要赶上这个拍卖会。我的门派有保密协议,不能对你透露太多。如果你想打听奇门遁甲阴阳玄学,就到那里问问,这次听说好多不世出的老人弃关出行,委托洋行交换物资。” 李凌咬咬牙,不管军队战事再如何激烈,都应该到青岛去瞧瞧,更何况自己还是洪门春宝山的青岛方首,被任命以来居然还没到青岛去上一回,也太不合格了。 穆青莲叮嘱李凌小心日本人,就告辞而去。经过门口的时候,看到那名咽口水的士兵直勾勾的瞪着她。穆青莲咯咯一笑,挑逗的伸出芊芊柔胰抚摸了他一下,飘然而去。 而这名站岗的士兵激动之下一阵颤栗,而后捂住裤裆,已经湿了一大片。因为此事,这名士兵在整个**营名声大噪,天天被嘲笑的抬不起头来,最后郁郁而终。 ... 第六十九章 降职 第二天吃过早饭,除了**营的军队以外,李凌将济南城来的三十多名众兄弟聚到一起,让葛长兴带队,严令他们将泰山每个角落都布置上人手,装备上步枪轻机枪,带上手榴弹化妆隐蔽起来,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既然日本人来暗杀自己,李凌就先下手为强,对泰山的每个角落进行清理。 这边众兄弟刚刚出发,李凌就接到军部通知,要求李凌与副营长指导员去开会。 自从做到营长以来,李凌第一次前去开会。心里喜滋滋的打趣道:“估计是军部命令要下来,对我们**营进行表彰。这次会议应该是将我们**营扩编成团的议案,也有可能会直接给提拔了,大家可要做好升职的准备哦!” 秦木书与廖耀辉也兴高采烈,秦木书道:“**营有此功劳全部仰仗营长。以前对你多有怀疑,这次如果军部要求营长外调升职,我们是死活不会同意的。” “对对对,”廖耀辉也道:“我们第一军经常是主官外调升职。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我们**营。一直听说营长英勇无双,但自从带领大家,我们还没有真正一起和敌人战斗过。我想在进攻济南后,应该会有一场恶战,我们并肩作战。” 麾下连排长因为军长刘峙亲口说过将**营扩编为团,意味着大家都平升一级。此次对三人开会,都充满了希冀。 来到军部驻地,李凌暗暗咂舌。不愧是军级单位,光一个会议室都是征用当地最豪华的地方,显得富丽堂皇。等三人打报告进去以后,才看到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最低也是团级干部。 蒋鼎文看到李凌等人到来,叹了口气,就埋头看文件。李凌顿感不妙,又看到那名多人个个气氛凝重,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看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刘峙就坐在中间主位上,环视一圈,道:“自从广东的一个弹丸之地开始,我们秉承总理遗训一路北伐,势如破竹,两年不到卷席大半个中国。我们依仗的是什么?是我们正义之师,是全国老百姓的鼎力支持。” 向来温和的刘峙,声音越说越大,怒喝道:“但现在居然有些军队目无王法目无纪律,放任军队对老百姓进行砍杀抢劫骚扰。这难道就是我们的部队吗!李凌,这就是你带的部队吗?” 本来惴惴不安的李凌恍然大悟,原来是杀张大屠事发,就站起来道:“报告长官,我属下有一士兵三年前被本地流氓张大屠欺压,张大屠霸占了他的妻子,杀害了他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妹妹。他躲过一劫,听说北伐军乃为民除害的正义之师,毅然前去报名参军。作战勇敢立功无数,在我到来之前已经升为副排长。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手刃恶霸,替亲人报仇。如今他得偿所愿,愿意为北伐第一军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李凌知道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连连吹嘘北伐军,将赵小北的遭遇讲清楚,想来刘峙也不会为难自己。 果然刘峙脸色稍霁,但依然道:“就算有深仇大恨也要等到法庭来审理,你私自做主派兵杀人,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李凌有些委屈的道:“听说孙良诚要做山东省长,他属下的参谋长是张大屠的舅。如果用法庭审理,恐怕这辈子都审不出来个结果。” “你……”刘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喘吁吁的道:“现在第二集团军中,有些高级将领叫嚣着捉拿凶手,如果不是我给你挡着,恐怕早就起冲突了。你这样任性而为,有没有考虑过是不是一个军事主官应该做的事情。此事影响巨大,已经被报到总司令面前。对你的处罚将会到来,你回去好好等着吧!另外,**营升格为团的事以后再提。你们三人下去吧!” 三人垂头丧气的回到营部,一帮军官正翘首以待。贾富贵看到三人回归,连忙殷勤的端茶让座,问道:“上头命令是不是已经下来了?” 李凌苦笑一声:“还是让指导员告诉大家吧!”廖耀辉心头郁闷,就将昨晚的事情以及军部的处罚等情况说了一边。不是期盼的结局,众军官听到消息后大失所望。一个个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赵小北闯了进来,一下跪倒在地:“营长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连累了大家,我愿意到军部将事情解决了,希望营长带我前去。” 李凌懒洋洋的道:“你怎么解决啊?” “只要能原谅营长与诸位长官,我自尽在军长面前。”赵小北一脸悲苍又坚决的道。 李凌闻言一惊,从椅子上跃了起来,呆呆的望着他,道:“好兄弟,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上跪父母长辈,任何人都不值得跪,包括我。通知**营集合,我要讲话。” 不大一会,增加人数后,将近一千人的**营全部站在场地中间,李凌携着赵小北的手,来到众人面前,大声道:“也许你们大家都听说了,昨日我命人为我们的弟兄赵小北报仇雪恨,军部要对我们进行处罚。有可能我们的前途会迟缓,我们的职位不能得到上升,如果有责怪赵小北的,请站出来。” 望着纹风不动的上千人,李凌热血上涌,喝到:“没有是吧!那就好,那都是我兄弟。别说杀了张大屠一人,老子就是把他全家都杀了又能如何!我们当兵从军,手里拿着武器不能为自己爹娘报仇。就不要tm的在老子手底下当兵。总司令处罚?军部怪责?那都算个屁。只要欺负我兄弟的,天王老子我都给他捅个窟窿。” 一席话豪情万丈,不光感动了赵小北,也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欢声雷动,轰然叫好。这些都是老兵出身,从没有见过哪个军官敢忤逆上峰的命令,而且只是为了下面的一个兵,但他们的这个营长能做到,敢做到,不怕前途命运,只是把手底下一个个名不见传的小人物,都当成自己的弟兄,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李凌摆手制止众人,道:“从今以后,哪个士兵有冤屈,给老子说,我给你们做主。那个兄弟缺钱花,给老子说,我给。那个兄弟被别人给欺负了,给老子说,我给你打回去。从今以后你们不是我的兵,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委屈任何弟兄。” 此时,掌声欢呼声响彻一片。本来很多当兵吃粮拿军饷准备随时开溜的人,此时真正的死心塌地,有了归附之心。一个个大老爷们眼含热泪,高声呼喊,一浪盖过一浪。 望着群情激奋的士兵,李凌大感满意。他性情叛逆,快意恩仇,对逢迎上司压榨部下的事情做不出来。如果能上面怪责下来,这个营长不做也罢,到时候吃江湖饭,比在军队中逍遥快活。 北伐第二集团军孙良诚部得知上次被李凌这个**营截取俘虏与装备,这次又是将参谋长的外甥给杀害,就将李凌以及**营状告到北伐总司令蒋介石那里。 因为日本人从青岛登陆,派兵进入济南保护日侨,恐怕引起两军冲突,蒋介石正愁眉不展,听完状告后勃然大怒,要求军法处置。也幸亏高级谋士陈布雷阻拦,才将李凌降职使用。 三天后,刘峙亲自将处罚李凌的通知送来,把李凌从**营营长降为连长,营长暂时有秦木书代理。 通知下来后,传达整个**营,人人不忿。全部嚷嚷要申诉,下面连排长严重抗议,要求军部撤回命令。刘峙见众怒难犯,也不明白李凌才上任短短时间居然如此归心。为了平息众人,只得劝慰道:“在泰安杀人事件影响巨大,为了平息第二集团军的怒火,蒋总司令不得不做出决断。李凌职位只是暂时降级使用,如果**营能立功,等这件事情过去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的时候,还可以升职的嘛!” 刘峙虽然说的好,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过段时间必须将李凌调往别的地方,用明升暗降的方法,让他到别的团做个副团长。毕竟北伐第一军想向来纪律严明,很少出现这种忤逆上司的行为。而这个**营的官兵居然不顾自己军长的脸面,对李凌进行维护。如果形成山头主义,对自己也是一种威胁。 李凌暗暗冷笑一声,也就接受了上级处罚。等刘峙带人走后,**营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副营长秦木书并不上任,下面连排长有事情也直接找李凌汇报,李凌以连长身份统领一个团人数的**营。 ... 第七十章 济南惨案 北伐第二集团军陶峙岳所率的第四十军第三师和方振武所率的第四十一军先后开进济南,其余革命军部队也随后到达。 李凌率领**营紧跟第一军驻扎在辛庄,终于回到济南。当日李凌在马良家中歇息,发现杀害弟兄的日本浪人,奋力追赶,才在泰安将此人杀掉,而后又被追杀,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北伐军的军官。再次回到济南,心中大是得意,准备安营扎寨后到济南显摆一下,而侦查员传来了情报,济南发生惨案。 1928年4月底,日本第六师团长福田彦助所部5000人协助驻天津3个步兵中队于1928年4月20日侵入济南,在济南城里筑起街垒,准备阻击革命军北伐。 5月1日,这时日军已在市内各马路构筑工事,敷设电网,步步为营。经交涉后,日军于5月2日拆除街面上的工事。入城的北伐军人与日本方面多有对立。 5月2日,第六十五团中有士兵私下零星三两人跑到日本使馆区鸣枪,但并非有组织的行为。 5月3日,日军与第四十军贺耀组部发生枪战,济南惨案爆发。此案中中国官民被焚杀死亡者,达一万七千余人,受伤者二千余人,被俘者五千余人。 也在当日,**战地政务委员会委员兼外交处主任山东交涉员蔡公时与十八名随员到济南,于经四纬六路成立外交部特派员交涉公署。蔡公时用日语抗议后,被割去耳鼻,继而挖去舌头和眼睛。日军将署内职员剥光衣服后鞭打,然后拖至院子里用机枪扫射。最后,蔡公时张麟书等17人被杀死。 济南为山东省中心,张宗昌督鲁八年,一直将济南视为自己的地盘。蒋介石北伐成功在即,当然将济南看做自己的领土。方振武被任命为济南卫戍司令,将济南作为自己的管辖范围。就算李凌的义父马良,曾经作为北洋的济南镇守使,潜在势力遍布济南,也把济南当作自己的东山再起的地方。 而李凌,虽然在章丘长大,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济南,对济南的一花一草都有极深的感情。 这是他求学的地方,在中学堂,以及在齐鲁大学的几年光阴,都留下无限的回忆。这也是他崛起的地方,他带领手下一帮小弟兄流血奋斗,与济南城的地痞流氓争抢地盘,大打出手。后来经过孙玉柱与景连的梳理,济南城的混混流氓们都将李凌视为龙头老大。济南也成为了李凌的禁脔。 如今发生了济南惨案,死伤上万人,李凌怒发冲冠,不知道在济南城的弟兄怎么样了,更让他牵肠挂肚的是林雅芷,还有程颖以及唐可儿。他要求**营做好战斗准备,等待上级命令,随时准备开战。 等了好几天,终于军部下来通知:军队撤出济南城,避免与日军冲突。 李凌怒火冲天,愤恨异常。每个从军人都有一个强大梦,手中握有武器,却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屠杀自己的兄弟姐妹。更何况那是日本人,更何况是在济南城。 李凌咬牙切齿的大骂蒋介石何应钦刘峙等一批高层军官。自己儿时被别人当成孬熊,看如今北伐军总司令被冠上孬熊才名至实归。天天叫嚣着北伐民族大业,就算统一全国,赢得了天下,难道能赢得民心?能赢得别国的尊重? 其他军队都陆续撤退,唯独李凌要求**营按兵不动。李凌正在发火的当口,李长福来到此地。 李长福是李家长工,后来做了红枪会章丘的首领,而现在势力更是蒸蒸日上,将济南的红枪会也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他来此地就是向李凌汇报济南惨案的具体情况。 如今的济南城已经被日军占领,国民党军队以及冯玉祥的军队已经全部都撤离济南,准备绕道北伐。济南城的大街小巷全部戒严,而李凌的义父马良成为了济南维持会的会长,协助日军维持当地秩序。 李凌突然从脑海中冒出两个字“汉奸”。虽然不知道马良如何成为维持会的会长,但李凌对此嗤之以鼻。等以后回去详细询问。如果马良真的出卖同胞做了日本人的傀儡,也应该和这个义父一刀两断。 李长福来后,王坚也悄悄赶来。作为齐鲁大学的学弟,李凌还是比较维护他,让他负责情报工作。而此时他来,带来了一个喜讯,张宗昌率部逃走后,在济南经九路的枪械修理所悄悄转移,现在正运往天津的途中,如果劫持还来得及下手。 李凌恼怒几天这才心情有所好转,**营的军队现在不能动用,他准备抽调弟兄们去截获,只是济南戒严,城内的大把兄弟出不来,而他身边的三十余名弟兄在葛长兴的带领下还在泰山隐藏埋伏。只得要求贺家棠赶赴泰山通知众人,准备行动。 军部一再催促撤退,而李凌死咬牙关,命令众人不得后退一步,准备核实李长福带来的日军部署的情况,再给日军痛击。 秦木书与廖耀辉等人暗自叹气。虽然李凌已经不是营长,但他在**营的影响巨大,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愿。但他一意孤行根本就是飞蛾扑火,先不说能不能与日本人一决高低,就是违抗军部命令就够枪毙的了,但李凌浑然不觉。廖耀辉几次提醒,都是徒劳无功。 而李长福马不停蹄直奔第九军驻地,那是李凌大哥李延堂所在的部队,他也要将济南城的最新形势报告给李延堂。 李延堂如今升任为北伐革命军第九军三师副师长,听到李长福汇报后,感觉有些消息价值很大,就带领李长福以及几名卫队直奔泰安。北伐总司令蒋介石此时正在泰安。 蒋介石到前线督战,刚好碰到济南惨案。在处理此事上心力憔悴,终于暂缓局势恶化的趋势。北伐胜利在望,如果与日军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他虽然恼恨日本人,但也无可奈何。日本人是不想看到统一强大的中国,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才处处阻挠北伐。蒋介石明白现在发生在济南惨案,如果下次又该如何,还是退步吗? 他一筹莫展的呆坐在案几旁,夫人宋美龄端着茶水轻轻的放在上面,知道他为何烦心,就道:“此事已成定局,达令再担心也是没用。你要照顾好身体,北伐还要靠你来维系。” 蒋介石勉强笑了笑,道:“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你先去睡吧!”望着面前的一摞文件,道:“我再处理一些事情就休息啊!” 宋美龄微微一叹,自从在上海举行婚礼以来,蒋介石每天都在废寝忘食的工作,只是想秉承总理的遗愿统一中华,收复租界,建立一个强大的民国。革命军从广东的一个弹丸之地,区区数千人。现在整个北伐军已经拥有五六十万的军队。济南惨案爆发,社会各界在谴责日本人的同时,也感到当局的屈辱,辱骂那些手握军队的高官不作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蒋介石。 宋美龄道:“我帮你放松一下吧!”来到他身后,两手在他太阳穴揉了起来。蒋介石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种温馨。 “报告,第九军李延堂副师长请求面见。”门外侍卫官打破宁静,大声报告。 蒋介石眉头一皱,那么晚了还有人来见,对宋美龄摆了摆手,示意她停下,道:“让他进来。” 李延堂穿着笔挺的军装,目不斜视的行来,立正行礼,朗声道:“学生李延堂深夜到来,请校长训示。” 蒋介石对黄埔一期生宠爱有加,李延堂作为黄埔嫡系,一直追随他这个校长,让他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山东籍的黄埔生没有几个,如今打到山东,你应该联系当地的地方武装配合我们革命军的行动。我本意让你荣归故里,担任地方主官,怎奈发生了济南惨案,这些事情应该记在心里,知耻而行。” “学生无意在地方任职,只想誓死追随校长南征北战,每日聆听校长训示。”李延堂信誓旦旦的说话,又道:“在北伐军到达徐州的时候,我就往家里去了一封信,如今山东民间组织红枪会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北伐军,我们李家以前的长工李长福如今是红枪会的首领。他最近从济南过来,探听了一些日本人的消息,我就将他带来面见校长。” “恩!”蒋介石对李延堂的态度很满意,他手下不缺人才,他要的就是忠诚。去年国共分裂,黄埔学生太多的人才都跑到对立面,如今剩下的都应该好好笼络,毕竟蒋介石靠黄埔军校起家,他和颜悦色的道:“那就让你家那个长工进来。” 李长福喘喘不安,紧张的直冒汗。他活了三十多岁,这是见到最高级别的官员。北伐军总司令哪!统领着几十万部队的军事长官。来到面前后,也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只是站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延堂见此,就对他道:“总司令就在这里,将你在济南的见闻以及日军的部属全部细细道来。” 李长福豁然一惊,连忙行了个礼,道:“报告总司令,我将日军的军事部署以及现有的人员数量都画了下来,请总司令过目。”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秘密情报递了过来。 ... 第七十一章 觐见蒋介石 蒋介石无意与日本人争执,对他递过来的地图没有什么兴趣,但还是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但是只看一眼就被上面的图画吸引了。 地图上的字迹歪歪斜斜,图像更是屋不像屋,河不像河。但是,每个据点都标注了有多少日本兵驻扎,数目精确到个位。甚至每个队的武器装备以及巡逻的时间都有详细备注。 蒋介石倒抽一口气,如果地图上面是真的,现在就算一个师的兵力都能将日本人围剿个干净。他问道:“这副地图何人所作,如何知道的那么详细?” 李长福已经没有刚来时的紧张,回答道:“报告总司令,这是我潜入济南城,在各方势力的配合下取得。我学识太低,还是经过红枪会军师的润色才能看得懂。” 蒋介石若有所思,赞叹道:“已经不得了,上面地图罗列清楚细腻,你不做情报可惜了。我看你在红枪会也不是长远之计,听说你家二少爷在江西闹匪。你是想跟随你家二少爷还是想在李延堂手下做事。” 旁边站着的李延堂冷汗瑟瑟而下。他二弟李延泽自从苏联留学归来,就奔赴江西参加gcd,这在北伐军中不是秘密。一家兄弟三人,其中两人有政治分歧,而且成为了对立方。蒋介石此问,不过是揶揄调侃一番,但李延堂却是吓得不敢抬头,生怕李长福回答不尽人意,更怕蒋介石怪罪下来。 宋美龄也听说过李家二兄弟的际遇,饶有兴趣的盯着李长福,在她的想法中,李长福肯定回答跟随大少爷李延堂。 但是,李长福没有丝毫犹豫的道:“我愿意跟随三少爷李凌。”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几人意料,蒋介石好奇的道:“你三少爷李凌?现在做什么?你为何想在他手下做事?” “三少爷如今在北伐第一军任营长。” 蒋介石微微一笑,北伐第一军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原来也是自己属下。只要不是在江西闹土改就好。他们兄弟三人有二人归属自己,也应该算是众望所归吧! 李长福接着道:“三少爷为人豪气盖世,义薄云天,从来不畏强权,是个不世出的英雄豪杰。能在他手下办事就算是死也能安心。” “哦?”就连宋美龄都感到不可思议。她从不介入蒋介石的政治军事当中,但能被一个人称为不世出的英雄豪杰,也吊起她胃口,嫣然笑道:“那就说说你家三少爷李凌的光辉事迹。” 李长福清了清嗓子,回忆起来,道:“三少爷自小体弱多病,崛起市井,收服济南城的大小混混流氓。后来在济南有一日本人调戏侮辱中国女子。三少爷怒发冲冠,拔刀相助,将日本人殴打重伤。为了怕牵连家族,老太爷将他逐出族们。这是他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老太爷的原因。” 李延堂微微一叹,他当然也听说了李凌的事迹,心下也替他难过,如果回家,定然劝说父亲一下。 “三少爷为了避免他人受到损伤,毅然自首慷慨赴义。被押解的那天,我奉老太爷之命给他送行。当日济南大街被堵的人山人海,都来为他送行。他的义举被济南城的父老乡亲引为神话,编成快板传唱黄河两岸。甚至很多人家里都为他立下永生牌位。” 蒋介石与宋美龄听到此都有些感动,一个人受如此拥戴,确实不是一般人所做出来的。宋美龄两眼放光,急欲知道下文,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三少爷被济南的一帮弟兄给救下。而那次战斗,死伤了好几个弟兄。他记下了这个刻骨仇恨。再回济南城就是两年后,当日章丘县城被土匪占领,三少爷率众攻城,救下无数黎民百姓。那次战争我也参与了。” “率众攻打土匪,这个值得表扬。”连蒋介石都微微点头的说道。 “没过多少天,三少爷在济南城发现了那个日本仇人,就千里追击,在这泰安敌军程国瑞的军营中将那名日本人杀掉。而后又被追杀,独自一人灭掉整个骑兵连。” 蒋介石微微皱眉,追杀日本人这不是找乱吗?骑兵连最少也是一百人的精锐,独自一人未免托大了吧! 李延堂有些懊悔的接着道:“当日我们第一军与褚玉璞部在台儿庄对峙当中,我三弟满身伤痕的被追杀。因为没闹明白事情,所以我们按兵未动。是他一人将程国瑞麾下的一个骑兵连给消灭殆尽。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几万人的注视之下,千真万确。” 蒋介石大是震惊,道:“独挑一个骑兵连,确实英勇无双,如果来到我北伐军就应该大力栽培才是。” 李延堂回答道:“正如校长所说,刘峙军长与蒋鼎文副军长对他爱戴有加,让他做了个**营长。只是他容易惹是生非,在泰安为手下一士兵报仇,将孙良诚手下参谋长的外甥给杀掉,为此现在被降为连长。” “原来他就是你三弟啊!”蒋介石拍了拍脑门,道:“确实惹是生非,这件事情被冯玉祥部状告到我那里,破坏与友军关系,搞的我都头大了。对了,他现在何处?”蒋介石对他好感大增,也没有在乎他惹下这点小事。 李长福回答道:“三少爷的部队现在驻扎辛庄,对济南城的日军进行侦查,准备给济南城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 “什么?”蒋介石与李延堂同时大惊失色,好不容易与日军停息战火,如果李凌再来个火上浇油,那还得了。蒋介石道:“既然是一个营的部队,那为什么没有和其他部队一起撤退?” 李长福嗫嗫嘘嘘的道:“因为……因为三少爷没有服从命令,他表示愿与日军拼掉性命也要维护国家主权。”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来人,通知下去,将李凌给我带过来。”蒋介石突然间大发雷霆,侍从室的人都战战兢兢。李延堂也是心下焦急,道:“我亲自去把他给拽过来。” 蒋介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李延堂心下焦灼,连夜奔赴辛庄。违抗军令已经够枪毙的了,而且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真给捅出来篓子,就算自己也保不了他。看来他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三弟。年龄虽然大了点,脾气可是一点没改,等此事圆满解决后,必须劝他退伍,指不定哪天给大祸临头。 等到了地方,发现李凌整装待发,正在给**营做战前动员工作:“……杀掉一个日本人赏十个大洋,杀两个赏二十个,以此类推。如果超过十个,老子赏他五百大洋,另外在逍遥楼里快活三天,费用全算我的。” “如果抓到日本娘们怎么办?”底下有个士兵笑呵呵的问道。 李凌大笑道:“这次听说真有日本女人,而且长的那叫一个水灵。谁如果逮到就算谁的,这个不用上缴。抗日分好多种,抓到后放在家里,以后每晚回家都给老子狠狠的抗日。” 下流的话往往能引起别人的共鸣,他说完后那些士兵就哄堂大笑。李凌正要再慰勉几句,却见李延堂到来。 李延堂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上千士兵的面就对李凌一顿臭骂。而后望着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士兵,李延堂喝道:“你看看你们是士兵还是土匪。还第一军精锐部队,还黄埔嫡系,黄埔毕业生全部出列站好了。” 秦木书与廖耀辉等人见到李延堂到来,都松了口气,他们当然明白李凌将要做出什么事情。现在军部的高官都不在,李延堂来的太及时了,现在也只有他可以劝动李凌。李延堂是黄埔一期的学长,又是副师长级别,他的命令对黄埔生来说,比李凌的命令都好使,那些连排长们纷纷跟着秦木书站成一排。 李延堂对这些黄埔四五六期的学弟们一阵怒骂:“你们一个个还都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军队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命令!军部早已经要求你们撤退,而你们在做什么?违抗军令不知道要枪毙吗!还不自量力的去攻打济南城,去驱逐日本人。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把书读到屁股上了。” 秦木书等人很是委屈,但也不敢辩论什么。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被辱骂,李凌大感脸上无光。也懒得争辩,道:“你训完没有,完了就赶紧离开,哪里来就回哪里,别耽误我练兵。”李凌也知道李延堂一到,军事行动就成了泡影,自己虽然在士兵中有些影响,但没有基层带队的连排长,其他一切都是空谈。而这些连排长都对李延堂唯命是从。 李延堂又是勃然大怒:“你已经降为连长,有何资格带领**营。马上准备马匹,到泰安觐见校长。 这些连排长听后一阵艳羡,觐见校长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机会。能当面听校长教诲,说不定以后就会扶摇直上。 李凌冷笑一声,早就想见见这个北伐军总司令,想当面问问他是不是济南城六千名军民就这样白白死了。 ... () 第七十二章 反目成仇 泰山,拔地通天、峻极万物。多少文人骚客聚集在此赏日做诗,吸引多少古代帝皇的的瞩目。秦皇汉武都曾来此封禅,给了后人留下无限想象。蒋介石既然来到泰安,也没有不到泰山之理。 蒋介石在宋美龄、朱培德、杨杰、邵力子、陈立夫等人陪同下,坐本地山轿到泰山斗母宫。由于来的时间较晚,没能看到日出也是一大遗憾。蒋介石统领北伐几十万大军,有封禅、祭祀以及祈福之意,只是封禅太过敏感,就以祈福之名到此。 李延堂带领李凌一路风尘来到泰安,听说蒋介石带人游泰山,只能再次来到岱庙前。 李凌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大人物,如果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敬礼过后,蒋介石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就向前走去。被如此无视,李凌有些窝火,但人家是北伐总司令,难道还能翻脸不成。想到此,李凌突然记得前些日子他派葛长兴带领三十余名骨干在泰山埋伏,为的是预防日本人对自己的偷袭。左顾右盼之下,他们竟然还在此埋伏,有的冒充挑水的农夫,有的装扮成道士。见到李凌后都挤眉弄眼算是打招呼。 李凌心头大惊,蒋总司令到此,周围肯定戒严。如果被发现了,还不得当作刺客处理。只盼望这些弟兄别漏出什么马脚。 蒋介石与朱培德等人有说有笑的在四周逛了起来。李凌只得像卫兵一样默默的跟在后面。等到日上三竿,也许肚子有些饿了,蒋介石才要求下山,转身看到李凌后,就道:“你就是李延堂的弟弟李凌?” 李凌心下腹诽,来时都已经自报过家门,到了大半天,现在才问起来,要么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要么就是摆个下马威。但李凌不敢不敬,再次敬礼道:“第一军**营连长李凌向总司令敬礼。”他现在被降职,只能自称为连长。 “听说你曾经杀死过一个日本人?”蒋介石冷冷的问道。 虽然李凌准备好了很多说辞,但被如此问也感到有些突兀,只是不明白他的态度,就说道:“日本人来我国行凶杀人,为非作歹,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同胞,我只是做了一个国人应该做的事情。” 在中国国土上杀日本人,就等于惹来逆天大祸。济南惨案的主要原因是在济南的日本人被杀害,才让日本军方找到出兵的借口。这名被杀害的日本人很可能就是死在李凌手上的这个。如果因为李凌才导致的惨案,李凌真正罪大恶极。蒋介石冷哼一声,道:“你杀掉日本人,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有没有考虑过国家的困境?有没有想过外交的被动?就逞一时之快,和一个莽汉有什么区别。” 李凌闻言眉头一皱,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北伐军总司令因为这件事情来教训自己,辩解道:“那就允许日本人随意杀害我们国家的人?” “你……,”蒋介石被问的哑口无言。如果在感情上,当然是无法原谅日本的所作所为。只是敌强我弱,为了北伐大业,只能忍辱负重。而李凌站在大义面前,却把他这个军事最高长官问的无话可说。 面对这个小小的连长,蒋介石心头有些窝火,只得转移话题,道:“有传你违抗上司命令,在济南带领**营拒不撤军?是否有此事?” 李延堂再次提心吊胆,蒋介石兴师问罪,就怕李凌冲撞。旁边朱培德杨杰等人也都很好奇,一个连长还敢违抗军令。 李凌缓缓吸了一口气,含糊其辞的道:“属下只是不明白为何撤军,故一直在等待军部的最后命令。” “是吗?军部三番五次的下令,而你却摩拳擦掌,准备让**营进攻在济南的日本驻军,是不是有此事?”蒋介石作为北伐军最高统帅,在李凌面前吃瘪,当然要找回场子。他也最厌恶不服从命令的属下,故对李凌一直冷冰冰的。 而两旁的随从侍卫们闻言大惊。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攻日本军队。在这非常时期,可是骇人听闻的事件,全都呆呆的望着李凌。 李凌心头火气,自己来拜见长官,反而被三番五次的刁难,而且是用这些站不住脚的理由。他咬了咬牙,道:“作为一名军人,就应该保家卫国平天下。日本人与我国有着三江四海之仇,今日在我国行凶,明日就可能占领我的土地。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在捏软柿子。” 蒋介石勃然大怒:“还保家卫国!不知道修身养性,不知道顺势而为。我北伐胜利在望,等到全国统一,全民归心,还能惧怕什么列强?你真是一个妇人之见,匹夫之勇。” 看到蒋介石大发雷霆,宋美龄劝解道:“达令息怒,李凌虽然有失欠妥,可也是为了国家民族考虑。他的想法是普遍性的。” 作为老好人的朱培德也连忙打圆场:“总司令何必与他一个连长计较,小伙子血气方刚也很正常。来,李凌是吧!赶快给总司令认个错。” 李凌心下不忿,哪里会他道歉,直言道“既然日本人阻止北伐,肯定还会再次阻挠全国统一。北伐军应该趁龙虎之威,先灭掉日本人的威风。将他打疼才有利于民国的战略方针。” 国与国之间,就像人和人之间。李凌曾经被欺负,就是凭借瘦弱的拳头,将那些身材魁梧的大汉们打趴下,才赢得别人的尊重。 蒋介石闻言怒不可揭,日本人故意挑起事端,就是想与北伐军引起冲突,现在北伐军都已经退避三舍,蒋介石忍着全国人民的误解,如今更是被自己的属下反驳,而且还是一个小小的连长,他终于忍不住了吼道:“我的部队还用你来教?是谁让你做第一军的军官?来人,把他的军服给我扒下来。” “不用,我自己来。我还不稀罕你这身皮”李凌也是一股火气上蹭,抓起头顶的帽子摔在地上,冷喝道:“你手握兵权逃避怕事,美曰其名为了北伐大业苟且偷生。但是,四万万同胞都在看着你的懦弱,是你让日本人耀武扬威,是你让日本人惦记着我大好河山。” “娘希匹,来人,给我拉下去枪毙……。”蒋介石暴跳如雷,大声骂了起来。作为北伐军总司令,手握兵权,何人敢违逆自己的意愿,这个小小的连长居然敢目无师长、违抗军令,枪毙都是便宜他了。 只是,蒋介石突然看到眼前这个瘦弱的无名之辈双眼骤然猩红,一双如饿狼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如同面对着待宰的羔羊,随时都能扑上来。 李凌自小失去母亲,在他的心中唯一神圣不能侵犯的是自己的母亲,蒋介石骂人的口头禅刚好触碰到他的心理防线。李凌缓缓的抬起了头,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狰狞,只是一双猩红的眼睛,是那么的专著,那么的犀利,如同摄入灵魂一般。 蒋介石“蹬蹬”连退两步,感觉弱了气势,就对两旁吆喝道:“还不给我拿下毙了。”两旁侍卫闻言,来到李凌身后,擒住他双臂。 李凌任人抓住,也不挣扎,声音平静的如一泓清水,说道:“你辱骂我,我今次不计较。如果有下次,天王老子我也取他性命。” 被人如此威胁,不说蒋介石,就连旁边的军官都看不下去了,都拿起手枪对着李凌的脑袋,只要一声令下,就直接枪毙。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李延堂早就吓呆那里,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那番大旗了吗?”李凌冷笑一声,冲着五米外的一道青天白日旗扬了扬头,然后又对着四周猛喝一声:“把它给我打下来。” “砰砰砰砰……”突然之间枪声大作,从四面八方的汇集过来,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瞬间窟窿遍布,旗杆在一阵轻机枪的扫射下轰然倒下。 变故突起,蒋介石卫队惊慌失措,慌忙寻找枪声来源,然后簇拥着他四下戒备,就连抓着李凌的两名侍卫也拿起枪来四处警戒。山下的部队闻到枪声,连忙上山护驾勤王。就连蒋介石本人都吓的呆了一呆。身旁的军官连忙寻找掩体。场面乱作一团。 ... 第七十三章 再赴胶高县 蒋介石本来登泰山,已经将方圆十几里戒严,根本没有想到在附近居然有埋伏,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此时身边的卫队也不过十几个人,簇拥着他找到一块石头后面当作掩体。 李延堂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居然在附近埋伏人手,此事可谓惊世骇俗。如果蒋介石有个闪失,他几个头颅也不够偿还的。就算没有伤到人,如果治罪,连家庭都脱不了干系。李延堂愤怒之下,一拳就照着李凌打去。 别看李延堂从军的时日已久,但身手在李凌面前还不够看。李凌冷笑一声,轻轻一带,就将他拉爬下,摔倒在地上。 李延堂又气又愤,拿出随身携带的勃朗宁手枪,迅速对准了李凌的脑门。 经过一阵的慌乱,两旁侍卫虽然发现附近有可疑人员,但也不敢主动攻击,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一帮军政要员都直勾勾的盯着李延堂与李凌。 李延堂咬牙切齿的道:“以前有人说你天生逆骨我还不信,居然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说吧,埋伏人手准备行刺,是谁指示你这么干的?” 李凌嗤之以鼻:“你也太看得起你那校长了吧。我如果想行刺,这里所有人都没命在了。” 虽然众人提心吊胆,但一点都不怀疑李凌的话。如果刚才突如其来的枪声不是打在旗帜上,那么多的子弹绝对能将这里的所有人轰杀。 葛长兴等埋伏在附近的人员都露出头来,两挺轻机关枪将众人囊括在射程之内。不大一会儿,北伐军的部队闻到枪声全部蜂拥而至,也不敢轻举妄动,形成了对峙的形式。 李延堂恨恨的道:“那你为何埋伏人手,如果不说出来个子丑演卯我一枪嘣了你。” 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李凌也没太担心,猩红的双眼瞪着他,喝道:“那你来啊,开枪啊。来打死我。” 李延堂握枪的双手颤抖,虽然恼恨,但毕竟一奶同胞,又能如何下得了手。他举枪也是做个样子,表示与李凌划清界限。既然李凌埋伏的人手不是针对蒋介石,现在只是希望蒋介石能说句话,饶恕李凌性命。 只是没等蒋介石说话,侍卫长王世和道:“希望延堂兄能大义灭亲,如果不忍心,就由我来动手。” 王世和作为蒋介石的侍卫长,居然没有发现两旁的埋伏,将长官陷入险境,失职之罪可谓极大,日后追究起来就算保住性命,也很难得到宠信。这件事情都是这个叫李凌的人引起的,他当然对李凌恨之入骨。 李凌冷笑一声道:“你一旦开枪,这里所有人都得陪葬,不信你尽管试试。” 王世和举枪不定,终究没有胆量将自己与长官的性命押在这里。 蒋介石此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的不轻。毕竟李凌是蒋介石嫡系第一军的军官,两旁埋伏的人也有可能是第一军的士兵,如此犯上作乱,罪大恶极。 跟随蒋介石到来的军政要员都是脸色变换不定,寻思着解决方案。最后还是宋美龄叹了口气,道:“李凌,你既然埋伏人员不是针对总司令,那是为何?” 被军队团团包围,李凌也是愁眉不展,见到询问,只得说:“我得到情报有日本人在泰山之上对我暗杀,我便命人在此伏击。既然总司令撞到枪口要枪毙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罢了。” 宋美龄看他神色不视作伪,道:“要不这样吧,你带人撤退,我劝总司令这件事情不予追究如何?” “好是好,”李凌晒道:“我前脚一走,后脚便被军队团团包围,岂不是自投罗网。这种傻事我还做不出来。” 见事情有所转圜,那些军政要员缓了口气。朱培德道:“那你待如何?” 李凌呵呵一笑道:“还要总司令亲口同意,另外派个重要官员送我兄弟一程。” 蒋介石脸色铁青,冷哼一声道:“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然后又对陈果夫道:“祖焘,去将这件事解决了。” 看到蒋介石不耐烦的神色,李凌也感到没有太大的变故,眼珠一转,对着王世和抱了抱拳,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次幸亏兄台了,咱们后会有期。” 王世和闻言心头大急,这是明摆着说与自己有暧昧关系,这种挑拨虽然肤浅,但毕竟周围的监视是自己安排,如果蒋介石误会,事情就太大了,偷偷瞄了一下蒋介石,却见蒋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王世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喝道:“歹徒莫走。” “哦?”李凌笑眯眯的道:“兄长还有什么事吗?” 王世和吞吞吐吐,却无法分辨,只得眼巴巴的望着李凌扬长而去。而同样喘喘不安的还有李延堂。待李凌走后,蒋介石大袖一挥,径直下山。其余人噤若寒蝉,亦步亦趋的跟随他来到军队驻地。蒋介石吩咐朱培德与杨杰进来,剩下的都站在门外等候。 过了半天朱培德从里面出来,李延堂与王世和战战兢兢的围上来询问情况。朱培德二话没说,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李延堂与王世和心里咯噔一下,恐怕蒋介石要治罪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蒋介石才推门出来,见到两人大是讶异,道:“你们怎么站在门口?”侍从室的随从回答道:“侍卫长与李师长在门口站了一夜了。” 蒋介石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王世和欲言又止,李延堂道:“舍弟犯下滔天大罪,属下一直没能将他引入正途。学生对校长的提携感觉汗颜无地,特提出辞呈。” 蒋介石叹道:“你家三兄弟啊,三人不同阵营。很好,很好。” 李延堂冷汗直流,却又听蒋介石道:“一人犯错不可能全家株连吧!你这个弟无法无天,早晚会酿成大错。既然他已经被逐出家族,和你也没有太大关系,你还安心回去带兵。” 李延堂闻言热泪盈眶,不能自己,立正敬礼道:“多谢校长饶恕罪责,学生愿效犬马之劳,以报校长大恩。” 蒋介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军务繁忙,你也别再这耽搁,回部队吧!” 李延堂又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再次敬礼离开。 等李延堂走后,侍卫长王世和走上两步正要一表忠心,却见蒋介石瞄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王世和顿时慌了神,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有陈果夫跟随,李凌等一帮众兄弟一路畅通,疾驰两百里才堪堪停了下来。抱拳对陈果夫道:“有劳兄长护送,李凌深感愧疚,就此一别吧!” 陈果夫若有所思的瞅着他,道:“好吧!这里已经出了军队的控制范围,你可以安心离去。你差点惹出弥天大祸,你那一营士兵想必也快取消番号,打乱编制。不要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你以后有多远就走多远。好之为之,告辞。” 李凌道:“多谢良言相告,李凌感激不尽。” 陈果夫走了老远,才挥挥手道:“其实就算你顶撞总司令几句,看在你大哥的面上,他也不会枪毙你的。” 见他绝尘而去,李凌默然而立。 葛长兴道:“凌哥,我们已经安全,现在要到哪里去?” 李凌目视远方道:“如果我没记错,前面不远应该就是胶高县,以前在那里冒充过一次县长,现在再去一次。另外再派人通知留在军营的家棠哥他们,还有济南的兄弟,能来多少来多少。就在胶高县等他们,汇集后我们就再到青岛闯码头。当时我们被追杀的如丧家之犬,这次要挑他的底朝天。” 葛长兴闻言眼睛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连忙派人奔赴济南联络众人。 ... 第七十四章 轮回转世 张宗昌的直鲁联军败北,此时的胶高县已经属于北伐军的地盘,国民党也派人前来赴任县长职务。李凌一行三十余人直奔县城而来。 胶高县是青岛大流氓谭记赌场谭向荣的老家。谭向荣被其弟谭向森暗杀,嫁祸到李凌身上。而李凌逃出青岛后就在胶高县冒充县长,而后将地方恶霸谭向森的三弟谭向阳杀掉,与谭家接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李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到来,谭家毕竟根深蒂固,潜在势力不可不防。将三十余人打散,三三两两的进城。李凌在葛长兴的陪护下走进一间茶馆,迎头就碰到一个熟人,就是胶高县的师爷常敬之。只见他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品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由于北伐军接管,县衙的人物统统驱赶出去,常敬之自此失业。他在胶高县时日已久,辅佐过多个知事县长,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胶高县不再是北洋系统统辖,他这个师爷也落的无处可归的地步,每日里就在茶馆打探一些消息,希望能投机取巧攀上一颗大树。只是时运不济,又不认识北伐军的官员,只能落魄的苦度日子。这日像往常一样闷闷不乐喝茶,却见有两个人直接坐到自己对面。 常敬之是北洋系统的师爷,现在人人都想和他撇开关系,没想到偌大空空的茶馆,还有人专门来与自己搭讪,抬起口看时,却惊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凌微微一笑,就坐在他对面,道:“常师爷别来无恙,你日理万机的怎么就有时间来此品茶了。” 常敬之呆滞片刻后,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李县长?真的是李县长!你居然还活着。” “怎么?那么盼着我死啊。”李凌笑道。 “不不不,能活着当然好啊。”常敬之连连摆手道:“你怎么能来这里啊,以前听上面说你假冒县长,是不是真的?就算政府不通缉你,可谭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凌双目微眯,道:“谭家么!兴盛那么多年,家道也该中落了。我确实假冒了一次县长,还要感谢常师爷当日的配合。只是上任才两天就撒手了,实在不怎么过瘾呢!” 常敬之年纪越老胆子是越小,证实李凌确实假冒了县长,一时惊的目瞪口呆,就算过去那么长时间也是吓得浑身哆嗦,颤声道:“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不怕抓住杀头啊。冒充县长,开仓放粮,释放死囚,太胆大妄为了你。你赶紧离开这里吧,被谭家知道了会派人报仇的。当时你杀谭向阳的时候,谭家都差点拿我问罪。” 李凌眉头一皱,道:“谭家三兄弟都死两个了,瞧吧你吓的。胶高县是什么情况,给我说说。” “我见过胆大的,没见过像你这样大胆。”常敬之定定的看了他有一分钟,才道:“最近省长孙良诚派了个县长到来,听说以前在西北军做官。上任已经月余,大家私下都叫他包青天。” “哦?看来这个县长为政清廉,不错,不错。”李凌由衷赞叹,能让民众称为青天的官员,当今世上几乎没有。 “狗屁,”常敬之狠狠的道:“是因为他姓包而且长的黑才这么称呼。” 李凌顿感无语,又道:“那谭家现在如何了?” “谭家两兄弟听说都死在你的手中,遗孀孤儿都在县城西北的谭家老宅银杏村住着。现在唯一的谭向森掌管着青岛的产业,听说悬赏了五千大洋要为两个兄弟报仇雪恨。可见他谭家对你恨之入骨。” “你是说谭向荣的老婆孩子都在银杏村生活?” “是的啊,谭向荣在青岛死后,孤儿寡母无力继承产业,就将青岛的东西全部盘给其弟谭向森打理。” 李凌眼珠一转,暗道自己等人虽然杀掉地方恶霸谭家老三谭向阳,但他在青岛的大哥谭向荣的死却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是老二谭向森为了赌场产业殺兄。如果可以的话,利用老大谭向荣的遗孀,是否能让谭向森在青岛身败名裂。此事应该等景连到来好好研究一番,毕竟景连曾是谭向荣手下第一大将。 在李凌的要求下,两人就住在常敬之家里。常敬之一儿一女,儿子在济南读书,女儿名叫常玉,就如同小家碧玉一般,极是水灵。 葛长兴见了后两眼放光,嘿嘿笑道:“不知你家姑娘可许配人家?想我一表人才,不如就和常师爷攀个亲戚如何?” 望着葛长兴满脸胡茬的沧桑老脸,常敬之胆气勃发,狠狠的道:“没门。” 葛长兴轻蔑一笑,道:“你女儿嫁给我还能做个正室。如果家棠哥看到,嘿嘿,嘿嘿。” 常敬之闻言脸色顿变,连忙吩咐婆娘将女儿带到亲戚家住上几天。 李凌分别将众弟兄安排在胶高县城住下,静等贺家棠孙玉柱一帮人到来。常敬之听说李凌曾是北伐军营长职位,对李凌是大献殷勤。毕竟是旧官场打转的人,马屁功夫堪称一绝,将李凌拍的飘飘然起来。 这日闲来无事,在常敬之的陪同下到大街上来溜达。望着两旁不少乞讨的乞丐,常敬之道:“当初李县长您来我们胶高县大开粮仓赈济灾民,城乡民众都把您敬做青天大老爷。后来传出您是冒充的县长,民众都难以置信,纷纷痛骂北洋政府欺压百姓,驱赶好官。好多人都聚在县衙前抗议,有些甚至跪在地上为您祈福。如果现在您亮出身份,绝对能马上聚集一大批人。” 李凌听得有些感动。这些乡民为人质朴,受人滴水之恩就能永记心头。当日自己也不过是为那些灾民送上一碗稀饭而已,这也是政府的职责所在。想想那些不为民做主,只是一味当官发财的人,李凌只能暗暗叹气。 正走着,忽然看到大批的群众涌往东面一条巷子而去。不管是街上的行人,店铺老板伙计,或者是街头的叫花子都汹涌而去,好像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嘈杂声入耳,根本听不清。 李凌大是好奇,一旁的常敬之解释道:“前段时间朱有才的三岁儿子,突然说他是三十年前义和团的首领王立言转世。而且他说的绘声绘色,能将他出生地,以及带领义和团如何与洋人战斗都能说的一丝不漏。” 李凌闻言身体陡然一震。他相信转世传说,因为他经常做梦梦见自己是另一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是一百年后,他死在一场巨大的地震中。 常敬之没注意到李凌表情,自顾自的说:“这件事情惊世骇俗,朱有才为了验证儿子所说的真假,带领儿子到聊城县验证。他那三岁小儿竟然一眼就认出聊城县的很多老人们,而且还有他的不少部下以及儿女们。要求他们对那些追随自己的亡灵进行超度。” “此事引起两地轰动,一年多来两家来回走动频繁。只是朱有才家庭殷实,老来得子,只想能平安过渡余生,这次就请来崂山太清宫的道长为他抹除前世记忆。” 李凌怔怔的半天没回过神来,自己只是能在梦中出现前世今生的片段,而这个三岁小儿居然能将所有事情记的分毫不差。看来轮回也是不一样。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道士能凭空抹除以前的记忆,这也颠覆了他对宗教文化传统的认知。 不知不觉的就来到朱有才的家中。朱家院落极大,但两旁围满了人群,行走都是困难。李凌好不容易挤到里面探头观望,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兜肚的两三岁男孩,被两个大人押着跪在案板前,而旁边一名四十余岁的道士正在挥舞着长剑,嘴中念念有词。 这个小孩表现出来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虽然被押着无力挣脱,但口中稚嫩的声音依然叫嚣着:“就算我忘记了前世的因,我也不会在这里种下无知的果。你朱家有钱我也不稀罕,身体是你朱家的,但我灵魂依然属于总坛。如果拳民知道你们这么做,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小孩不愿意被抹除记忆,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闭目念道:“神助拳义和团只因鬼子闹中原 劝奉教自信天不信神忘祖仙 男无伦女行奸鬼孩俱是子母产 如不信仔细观鬼子眼珠俱发蓝 天无雨地焦旱全是教堂止住天 神发怒仙发怒一同下山把道传 ……” 义和拳当年轰轰烈烈震惊中外,最后在内外夹击下土崩瓦解,令人唏嘘。这个小孩虽然是义和团头领转世,但现如今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劝阻。那名道士行法以后,剑尖对着小孩一指,小孩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昏厥过去。 朱有才虽然想强行抹除儿子的记忆,但爱子深切,看他昏迷,急切的扑过去一把抱住。 那道士一旁收功,道:“等他醒来就应该忘记了前世。” 轮回转世本来就是很玄乎的一件事情,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思维范畴,更让大家惊讶的是居然有道士能将他的记忆力抹除,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小孩醒来后的情景。 ... 第七十五章 王宗陵道长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这个小孩悠悠醒转,双眼胆怯的看着一旁的人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厉与嚣张,如同换了一个人。旁边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朱有才见此情景,终于确定自己孩子的胡乱记忆已经被抹除,现在就如同白纸一样。他起身对那道长叩首道谢。这名道士不慌不忙的收起道具,说道:“如今你家孩子与三岁孩儿没有区别了,贫道就此告辞。” 朱有才连忙吩咐送上大洋一百。那道士也不客气,收下钱财正要离开,却听一道声音响起:“在下有许多迷惑的地方,不知道长能不能解惑?”说话的正是李凌。 那道士抬头见到是一年轻人,没好气的道:“贫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还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李凌听他一说,更是肃然起敬,连连行礼道:“有请道长随我一起来。” 那道士也不言语,扛着大包小包紧随李凌身后。来到常敬之家中,屏蔽所有人,李凌才说道:“不知大师尊称如何?在下冒昧请求,还请道长见谅。” 那道长道:“我乃崂山太清宫修行的王宗陵,施主有事请就说吧!” 李凌自小就伴随着一个梦境,梦中的自己生活在一百年后的四川,在一场地震中,家园尽毁,亲人殆尽。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涌上心头,如同亲身体验一般。这种梦境绝对不是偶然性的,在李凌看来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这些事情他从没对人说起过,如今看到这个叫王宗陵道长的神通,终于和盘托出,期待着能给自己解惑。 王宗陵道士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李凌说完,他思索半天,很严肃的道:“无量寿福,施主的梦寐贫道解不了。” 李凌有些发急,道:“道长神通广大,如何不能说个明白。” 王宗陵道:“不是说不明白,而是你这个事情太过怪诞离奇。就今天朱有才施主家的三岁小儿,确实是二十年前的一道魂魄投胎转世,只是带着前生的记忆罢了。而你这属于一百年后的魂魄如何能投胎一百年前,不论时间空间都无法解释。贫道无能为力。” 看到李凌有些诅丧,王宗陵又道:“贫道的师傅是一位得道之人。你若有时间不妨去太清宫一趟,或许能解开施主心中的谜团。” 李凌大喜,问下他师傅的道号,就送他离开。 古人闻鸡起舞,李凌亦是每天天没亮就到院子里打一通拳。大洪拳为诸艺之源。初练刚劲、明劲,再练柔劲、暗劲,后练混元劲,刚中有柔,刚柔相济,连绵不休。李凌经过与李景林一战,知道自己乃井底之蛙,后来刻苦努力,已经将大洪拳练到最后的混元劲。在他这个年纪,能达到这种境界已经难得可贵,只是李凌还不满意。他与李景林有约,五年之内再次一战。当初李凌面对李景林如蜉蝣撼树,如今过去一半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在他手上走几招。 刚刚收手,就见葛长兴跑了过来,叫道:“家棠哥带领一批人到了胶高县。” 李凌心头大喜,连忙迎了出去。却见贺家棠、孙玉柱、景连,包括专门做情报工作的王坚等一大批人陆陆续续的赶到。兄弟相见自然欣喜。贺家棠扯开嗓子道:“我早就说官家饭不好吃,凌弟现在辞去军队事务最好不过,等众弟兄全都赶到了,我们杀到青岛去。” 李凌笑道:“我现在和蒋介石闹翻了,官是做不成了,也只能吃些江湖饭。” 孙玉柱倒是有些意见,道:“凌哥放着官不做多可惜。我们又来到胶高县,这次我们人多势众,不如再做一次县长,让我也体验一下当官的滋味咋样。” 他一席话引的大家哈哈大笑,想起以前的事情大感有趣。 李凌笑了下,正色道:“我们当日离开青岛,被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这次重返青岛定然开山立万,大杀四方。应该做好准备才好。景连兄在青岛时日已久,与谭家关系匪浅。谭向荣的家眷都迁到这胶高县,我们是否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景连曾经作为谭向荣的保镖,自从谭向森殺兄后,就被谭向森追杀,与李凌等人混迹一块,他对回青岛早就急不可耐,听得李凌询问,才认真思考一下,道:“不如我到谭家走一趟,如果能得到谭向荣家眷的支持,我们可以打着报仇的名义将谭向森的名声搞臭,有利于我们浑水摸鱼。能站在大义的立场介入谭记赌场是最好不过了。” 李凌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王坚,问道:“张宗昌枪械修理所的设备现在运到了哪里?” “回凌哥,”王坚虽然加入了李凌的组织,并负责了最重要的情报工作,但与李凌接触并不多,略显拘谨的道:“我派人盯梢,传回来的消息是运往掖县的一处秘密庄园。掖县是张宗昌的老家,也是他撤退后暗势力最大的一处地方。” 李凌道:“不只是要盯着这些设备,还要关注那些拥有技术的技师。就算我们拥有的机器车床,玩不转也是徒劳。” 王坚答应一声:“这些人我早就贿赂过了,现在正在济南享着清福。只要凌哥一声招呼,他们可以立马上任。另外我对青岛的地界也进行了参透,等会我将青岛的形式也汇报一下,以利于我们能更快打开局面。” 李凌对王坚又高看一眼,这个学弟一向默默无闻,但心思慎密,把所有事情都能想到,让他负责情报看来没错。 这次从济南奔来了二百多人,都是贺家棠精挑细选能征善战之辈。李凌对此也比较满意,毕竟二百人已经不是少数,在青岛打下一片天地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吩咐下去集合将胶高县的所有铁匠,打造两百柄**。此去青岛危险重重,应该做好万全准备。 景连带了十几人赶往银杏村的谭家老宅。毕竟当初假冒县长杀谭向阳的时候景连也参与其中,怕引起冲突,李凌又加派五十人跟了过去。 孙玉柱看到周围没了旁人,才凑上来道:“凌哥当初从孙殿英手中得到了一批珍宝。前两天我已经出售了,居然得到了三十二万的巨款。”说罢,他拿出几张济南丰泰银号、西泰成银号、鲁大银号等钱庄的银票。 李凌看的一阵呆滞,他当初从春宝山堂内八爷手中购买武器弹药,本来没准备发大财。机缘巧合之下,居然与孙殿英达成协议。武器换珍宝,换算下来,除去购买枪械借了同时拜入山堂的钱旭平十二万,还有二十万大洋。二十万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是一家大型钱庄也不一定能筹足这么大一笔巨款。 李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现在日本人进入济南,兵荒马乱的如何能出售那么多的古玩玉器,问道:“这些东西卖给谁了?” 孙玉柱喜笑颜开:“哦,我听说你认了商会会长马良做义父,我就在他的帮助下找了个日本商行代理出去了。” 李凌眉头一皱,日本人?他天生就对日本人有一种莫名的抵触。但既然已经出售,也不好再责怪孙玉柱了。但是马良作为济南商会的会长,又任职了日本在济南维持会的会长,让李凌很是反感。 下午的时候,景连无功而返,叹息一声道:“谭向荣的老婆谭沙氏虽然相信我的话,但并不与我们合作,也不想报仇,只想能天天吃斋念佛保佑其夫早日托生。倒是她有个十五六岁的儿子想为父报仇,但谭沙氏劝阻下来,看来此路不通。” “也罢,再等两天我们就离开此地。先将大家安顿下来吧。”李凌道。 由于来的人员较多,县城的客栈旅馆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需求。只得求助常敬之寻找大户人家过夜。而这些人都是虎背熊腰,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想引人瞩目都难。谭家也探听到是当初假冒县长的李凌,就一纸状告到县长那里。 县长包若愚大惊失色,又听说这帮人打造刀具。马上联络县警察局长,民防团紧急集合,做好防范准备。 县里民众听说是当初开仓放粮的李县长到来,不约而同的集合起来欢迎,请求李县长重新认职。李凌苦笑一声让人劝退大家。 常敬之叫苦不迭,他来来回回为了李凌奔跑,李凌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还要在这个县城生活,以后可如何与县长相处。他听说李凌要到青岛闯码头,也转动心思,想跟着大家一起去。 贺家棠听到他要吃江湖饭,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糟老头胆小如鼠,还是在家搂着婆娘睡觉吧!那种生活不适合你。” 常敬之心意已决,道:“李县长身边不缺弟兄,但我可以为大家研磨写字,歌功颂德。” 李凌心中一动,他确实需要一个能说会写的人协助,就让他先跟随孙玉柱管管账目好了。 又等了两天,人手一把**,大部分腰里还都别着驳壳枪,甚至还有两挺轻机枪。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青岛开进。刚出城,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追了上来,说道:“谭新宇请求见景连大哥。” ; 第七十六章 杀向青岛 现如今的青岛,依然控制在北洋政府手中,但军队已经没有多少保留。日本人在青岛的势力极大,又因为刚刚发生济南惨案,北伐军暂时也没往青岛派兵。 中山路最繁华的地段,当属于谭记赌场了,也是青岛最大一间赌场。里面规模宏大,日进斗金,给谭向森带来巨大的利益。自从兄长谭向荣死后,他将大哥的孤儿寡母打发回老家,这家赌场就一直霸占在他自己的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政府要人也都疏通,手下更有一批忠于他的死士卖命。现在他的势力,隐隐有盖过当初他大哥的时期 “身穿谦祥益,头顶盛锡福,手戴亨得利,看戏上中和,吃饭春和楼,看病宏仁堂。”青岛人最羡慕的富裕生活,谭向森都拥有。他这日正在搂着新纳来的姨太太寻欢作乐,却听到外面有人来报告,说回到老家的侄子谭新宇来索取赌场的股份。 谭向森自从将大哥家的孤儿寡母打发回家,还从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这个侄子哪里来这么大胆子敢来要股份。当下就穿上衣服走了出去。那姨太太躺在床上一脸幽怨的嘀咕:“本来就力不从心,还半途而废,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谭新宇也不进屋,谭向森来到赌场外面,就道:“贤侄来到青岛也不说一声,这个地方那么乱,这不是让叔叔挂怀吗?” 谭新宇长的眉清目秀,但眼里射出来的是狠厉精光,冷冷的道:“敢问二叔我父亲是谁人杀死的?” 谭向森心头一突,难道事情传了出去。他殺兄虽然做的隐秘,但走漏风声也不可避免的。这件事情绝对是不能承认,不然在青岛地界是没法存活了,就说道:“这当然是大恶人李凌所为,他杀你父亲的时候满城皆知,后来又跑到胶高县将你三叔也杀害了,此等仇人与我谭家不共戴天。” “那李凌虽然本领通天,但我父亲身边高手如云,如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我父亲杀害,希望二叔能给我个解释。”谭新宇年龄也不小,有了自己的判断。经过景连诉说,也明白了父亲绝非李凌所杀,瞒着母亲偷偷的找到景连,一起跟来青岛。 这是明显质问自己,肯定这个侄子已经听到风声。谭向森心头烦躁,喝道:“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你这是怀疑叔叔所为?” “我只是想让二叔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二叔为什么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谭新宇听他如此说,也越发相信景连与自己的判断。 谭向荣哑口无言,心烦意燥的道:“当初你们母子比我还清楚事件缘由,你如果想报仇就去找李凌,别来这里烦我,没钱花就到柜台支取一百大洋回家去吧!”说罢就要扭头回去。 “是二叔你杀了我父亲,我报仇雪恨应该找你才对。”谭新宇恶狠狠的道。 谭向荣暮然转身,冷哼一声道:“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随便说。你个小屁孩给我滚一边去。来人,将他给我架走。” 此时赌场已经聚集不少打手,听到吩咐,走出两个人就要拿下谭新宇。在谭新宇身后闪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人说道:“谭二爷,你瞧我是谁?” “景连?”谭向森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当日秘密拉拢景连未能如愿,就想派几人将他杀掉,只是景连功夫一绝,被他逃掉,没想到此时露面。 谭向森毕竟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略微慌张以后,就定下神来,说道:“原来有景连给你撑腰就想污蔑二叔。你父亲的股份已经转卖给我,想拿回股份也不用这样卑鄙的行为。” 景连冷笑一声道:“谭大爷对我提携有恩,我应当誓死保护他安全,只是出了内贼,才让竖子得势。谭向森,我亲眼看到你杀死你大哥,你还能不承认吗?” 由于是繁华街道,这里不光有谭记赌场的打手以及大批赌徒,更有不少过路的市民以及附近店铺的老板伙计。景连成名已久,很多人都认识他,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旁边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谭向森恼羞成怒,喝道:“来人,将景连给我拿下。” 谭向森毕竟经营那么久,手下忠心之士立马对他围拢而来。景连身手了得,拳打脚踢,瞬间放倒两个。 隐藏在旁边的李凌手一挥,只听街道两侧沙沙声四起,紧接着,无数的青年从阴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手中皆拿有明晃晃的刀片,一个个瞪圆双目,傲气凌人,杀气冲天。 谭向森见状大急,知道对方有所准备,连忙朝赌场奔去,口中不住的叫道:“调集人员,马上调集人员。”赌场毕竟为是非场所,打手源源不断的从里面奔出来。谭向森交好的换帖盟友以及别的赌场听说有人来砸场子,纷纷赶来支援。 外围留下一百多人,李凌亲自带着几十人手持**向赌场打手冲去。手起刀落,瞬间放倒身边两人。对着赌场向谭向森冲去。擒贼擒王,在哪个地方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黑帮厮杀异常汹涌,狠厉程度丝毫不亚于军队。外面血流成河,赌场内部早就混乱不堪,奔跑呼叫声不绝于耳。李凌刚刚踏入赌场内部,就见谭向森在十几个人的簇拥下从后门逃脱,来不及多想,立马追了上去。 后门极小,刚好容一人进去。李凌一闪身间,避开埋伏在门口的一人,长刀划破门栏,迅速结果对方性命,大喝一声道:“谭向森往哪里跑。” 谭向森惊魂未定的回头,定定看了几秒,才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李凌。李凌,你取我财产,我和你不共戴天。我,我要杀了你。”从旁边保镖中夺过一柄匕首,就要冲上来。 看到谭向荣大腹便便,步履虚浮,知道他没有功夫,李凌感到有些好笑,期待他能迎上来。只是谭向森刚走出两步,被旁边一个略腮胡子的大汉给拦住。他说道:“谭二爷先在此观战,等我将此子解决掉。” 略腮胡子的大汉,名叫贾训虎,膀大腰圆,身高足有一米九,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是谭向森花大价钱聘请的保镖,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李凌与他一交手就感觉对方不一般,力气极大不说,身材还相当灵活。 贾训虎手中提着一根精钢所铸的齐眉棍,好象一座移动的小山,吼叫着冲向李凌横批猛扫。李凌**已经碰撞了几个豁口,只得四处躲闪,完全处于下风。 铁棍破风,发出令人心闷的嗡嗡声,李凌就地向斜前方一滚,将铁滚避让开。只听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地面的大理石方砖被铁棍砸得稀碎,小石块四处弹射。 李凌心下焦急,王坚查探来的消息,是谭向森根深蒂固、援助极多。如果不能迅速的解决战斗,僵持下来对己方不利。如果擒住谭向森,只能将眼前这个大汉解决掉才是。李凌瞄准一个空挡,游走四平步,侧面一记刀光闪过,与精钢棍相交,金戈铁鸣之声响起,在这电火石光的一霎,李凌不顾危险的揉身而上,一拳击在贾训虎胸口。 贾训虎浑然不觉一般,铁棒再次挥来。李凌一拳不能奏效,暗暗纳罕,自己拳头生疼,而对方身体就像铁打的筋骨,居然没受丝毫影响,无奈之下长刀只得再次迎上,形成胶着状态。 贾训虎难逢敌手,将铁棍抡得虎虎生风,让李凌无处可躲。李凌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抓住**脱手激射出去。贾训虎万万没料到对方竟然将武器摔出来,慌忙避开,饶是如此,脸上被划了道伤口。他恼羞成怒,正要举棍砸来,却看到李凌已经近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直接插到贾训虎胸口之上。 贾训虎痛嚎了一声,两眼瞪得好象两只小灯泡,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凌,突然又大吼一声,一把将李凌的脖子掐住,手臂向上一举,将李凌硬生生提了起来。 李凌暗暗吃惊,这汉子真够彪悍的,自己的一刀已刺入他的胸口显要位置,竟然还有力气把自己提起来,真是了得啊!他也不慌张,手臂一收,将匕首拔出,接着,手腕一翻,刀锋由下向上挑去。 贾训虎身子摇晃着,再次将铁棍举起,他想向下砸,可是,他的身子却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树不能无根,人不能无心。扑通!庞大的尸体轰然倒地,仿佛是一座山倒塌。 属下最能打的保镖被杀,谭向森已经有刚开始的愤怒转为惊惧,他看着李凌一步步走来,慌乱之下对着左右十几人喝道:“杀掉此人奖赏一千大洋。” 钱财确实能激励人心,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李凌正要冲杀,突然听到赌场传来贺家棠的声音:“敌人大批援军已到,大家退到赌场里面缩小战斗规模,准备突围。” ; 第七十七章 扬名青岛 李凌心头一惊,自己带来二百多人虽然不少,但是如果面对整个青岛地界的黑帮,还是不够看。毕竟自己一方为外来人员,想要在此占领谭记赌场是难上加难。所以才想速战速决,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失败。李凌不再犹豫,迅速对着赌场冲去。 谭向森面露喜色,只要拖延下去,就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李凌来到赌场,看到自己一方还剩下一百多人,心下悲哀其余的兄弟大概已经毙命。抬头看对方黑压压数百人将前门包围住,插翅难飞。 知道大势已去,李凌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这里有后门,从后门杀出去,我来断后。” 听到李凌命令,剩下的弟兄纷纷从后面小门鱼贯而出。景连看到谭向森,二话不说就带人砍杀过去。可怜谭向森与十几名保镖虽然在前门占尽人员优势,可后门并没几人,只是经过一阵冲杀,谭向森的人头就被景连一刀削了下来。 杀掉谭向森并不能解决众多敌人。只能一面抵抗一面撤退。终于所有人都从赌场内跑了出来,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就算知道谭向森已经被杀身亡,依然对众人穷追不舍。 李凌满身鲜血,心下更是焦虑,战斗伤亡如此之大,都已经打出来火性,任何人都很难制止住。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而对方的人员也已经不是当初谭记赌场的打手,更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对方人数在增加,自己一方在伤亡。此消彼长,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出胜负。正在李凌焦头烂额之际,却见西北方向敌方人仰马翻,阵营大乱。一帮人从外面对敌人进行攻击。 李凌一愣,自己在青岛可没什么朋友,洪门山头在这里势力也是薄弱,哪里来的一股援军出来。等看到这些人后更是不解。这帮人穿的衣服混杂,年纪都不算太大,出手没有相互配合,可单个素质却极高,都是身怀极高功夫之人。每个人都拿着长棍长刀长枪,甚至鞭、锏、锤之类的兵器,五花八门。但每一个动作都能挑翻一人,数百的敌人在这四五十人的队伍中,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李凌带着的一百多人纷纷罢手,一脸惊羡的看着这帮如入无人之境的四五十人。出手不会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几百人就在一盏茶的时间被消灭殆尽。 等到最后一个敌人被打翻在地,李凌忘记身上伤口,连忙走过去抱拳感谢。只是还没到近前,却看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敦厚的人迎了上来,叫道:“凌哥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 李凌定睛看去,却是曾经与他们一起抢谭公馆的黑二塔。 当初李凌、贺家棠、景连、游飞以及黑二塔和秦丰几人大白天的抢劫谭公馆,盗得价值十四万的金银珠宝。后来秦丰因为佛爷出身,不愿与几人合伙打拼独自离开。而黑二塔生性木讷,不善言辞,得到大笔财产想回家一趟,李凌也就将他送走,没想到此次来青岛他却帮了众人的大忙。 景连与黑二塔甚是熟悉,一拳轻轻的打在他胸口,笑道:“兄弟你怎么在这里?要不是你们,我们全部都要见阎王了。” 黑二塔挠了挠脑袋,憨憨笑道:“我和大家分开后就回到家乡。我家是登封的,那里人人习武,很多人都知道我在青岛赚钱了,就跟我来发财。只是听说你们被追杀,我就和大家一起等你们回来,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 李凌心头有些感动,笑道:“好兄弟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回去给众兄弟包扎伤口,等会叙旧。” 黑二塔哎了一声,招呼人搀扶着受伤的弟兄撤退。 王坚已经在崂山脚下购买了几处农家小院,好在地方极大,对养伤也是不错的地方。 经过统计,此次战斗死亡三十六人,伤六十七人,重伤十五人。李凌面对如此大的伤亡悲伤不已,将伤病员安排好后,坐在院子中郁郁寡欢。 见此情况,景连来坐在他对面,劝解道:“既然作此营生,出现伤亡是必不可少的。凌兄弟也不必悲伤。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优待他们家属。” 李凌点点头,道:“虽然知道,但这些都是追随自己的弟兄,感情上难以割舍。” 景连叹了口气,又道:“既然我们将谭记赌场给打了下来,就用谭向荣的儿子谭新宇为父报仇的名义昭告青岛黑帮。顺便也接手那些产业。谭家并非就这一座赌场,还有三家烟馆,两家妓院。就按照提前说的,分给谭新宇三成股份如何?” 贺家棠在一旁急道:“我们弟兄流血牺牲那么大,好不容易占了点产业,还要分出三成股份。更何况谭新宇养虎为患,我们毕竟在胶高县杀了他三叔,他如果记仇,将会是我们心腹大患。” “没有谭新宇我们也无法顺理成章的接收那些产业,就按景连兄弟说的办吧!”李凌沉吟一下,又道:“后来围攻我们的那些援军调查清楚了吗?” 王坚立在一旁,恭敬的道:“已经调查清楚,这些援助谭向森的人全部都是新山公司的人。这个新山公司是青岛贩运烟土的保护商,老板是胡鑫易,曾留学日本,最近两年才崛起青岛,靠着与日本人的关系,走私日本红土发家。这两年因为崛起于青岛,收获颇丰,招收大量的游兵散勇扩充势力,也成为了青岛各大烟馆赌场的保护神。 “胡鑫易么?”李凌眼中精光一闪,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都知道**赚钱,有钱就有势。上海三大亨崛起也是因为经营三鑫公司,为**提供保护才能在上海滩呼风唤雨。赌场虽然可以营生,但论赚钱非**莫属。 贺家棠忍不住的道:“红土质量低劣,毒性大,对人体危害严重。就算如此,胡鑫易在青岛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的。我看以后在此立足后,也做做**生意。谭向森不是还有三家烟馆吗!我们接收过来再说。” 在民国时期,**是一种主流,招待客人就是**大烟。吸食**也成为一种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如同后世香烟一般。北洋政府以及国民政府表面打压,暗地里不少军队也都在参与走私。因为一本万利,很多商人都在暗地里经营,就像青岛第一富商刘子山就是靠贩卖**起家,短短几年,身价就达到4200万之巨,要知道青岛市的一年税收才一千多万。 黑二塔带来四十六人,个个身怀绝技,所习练的都是正宗少林功夫,比李凌这个半道出家的人还强上几分。李凌知道如果用的好,绝对是一支奇兵。与这些兄弟见面后,对他们感激不已,吩咐孙玉柱对大家奖赏。 其实民国乱世,习武之人甚多,但大部分都是穷困潦倒之辈,所以听说黑二塔从青岛发财后,登封老家的很多人都软磨硬泡的缠着来青岛。如今李凌对这些人大力奖赏,大家也心满意足,愿意躬身效劳。 经过谭记赌场一战,青岛地界的黑帮震动。谭向森死于非命,谭记赌场护卫打手不死即伤,百不剩一。而援助谭向森的新山公司胡鑫易的四百多大汉,伤亡惨重。这种情景发生在闹市区,不到半天功夫,就传遍整个青岛。这是青岛开埠以来从没有过的大事情。 不说胡鑫易如何报仇雪恨,只是其余的一些帮派都吓破了胆。纷纷打听事情的原委,待听到是两三年前的李凌卷土重来后,个个惶惶不安。 李凌当日带领众多弟兄盗得谭公馆的大量财物后,很多帮会首领觊觎,对他们进行围杀过,如今强势归来,没有不报仇之理。 东北帮黄长岭曾经贿赂当局对李凌等人进行封锁,此时的黄长岭后悔莫及,但梁子已经接下,如果可以和解当然更好,如果不能,应该组织联络人员进行抵抗,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你李凌能打残四百人,还能撼动整个青岛黑帮。 此时,乞丐帮的范三儿真正的胆战心惊,他当日曾派人去围堵过李凌,但被李凌逃出生天,而且两人还照过面。如果李凌报仇,这些叫花子肯定不是人家对手。正在苦思对策,手下一员大将陈谅久道:“老大何必自找烦恼,李凌初始归来,必然不敢得罪整个黑帮,就算他有这个胆子,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新山公司。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范三儿一听也是,毕竟李凌如今的直接对手是胡鑫易,胡鑫易不明情况就去援助谭向森,四百多人被打的一个不剩,他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有一战,最好能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 最高兴的莫过于潮州帮,潮州帮贩卖**,只是在青岛地界,**被胡鑫易垄断。如今胡鑫易折翼,这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而对李凌却没有太大的仇恨,虽然也觊觎过李凌的钱财,但也并没有派出人手去抢夺。 青岛此时暗雷滚滚,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小帮派都收敛属下,大街上少了地痞流氓的闹事,一时竟然河清海晏太平盛世。而全部都盯着崂山脚下那几座院子。 ; 第七十八章 王老拿 李凌在农家小院协助郎中救治伤员,将青岛大小事情交给景连打理。 景连在青岛成名已久,对这里的情形了如指掌。大旗一挥,几天时间就收罗了一百多当地的流氓打手。在贺家棠协助下,控制住谭记赌场以及烟馆妓院,择日开张。 以谭新宇的名义昭告青岛当局与当地黑帮:谭向森大逆不道杀害兄长,谭新宇为父报仇,将谭向森杀予谭记赌场。 在中国传统里,特别是民国以前,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当局也不大追究。当然,想追究也无能为力。青岛此时已经是个空架子。政局动荡,张宗昌撤退,北伐军接收大员未到,留守的官员哪里会在乎这种事情。这也是李凌敢大张旗鼓杀来青岛的原因。 黑帮中人才不管你是不是为父报仇,只是看你实力如何。如果势单力薄,早就有人发难了,毕竟谭向森的产业惊人。 整个青岛也就三只规模宏大的赌台,而谭记赌场独占鳌头。赌场包罗万象,一年四季,日进斗金,金银财宝,滚滚而来。诚然,如果没一定的势力与手段,赌场根本就玩不转。上至官府衙门,下至强盗瘪三,三教九流,四面八方,全都套得拢,摆得平。以使赌场安然无事,大发其财。景连虽然曾经是谭向荣手下大将,对这项艰巨而繁钜的职责也感到应接不暇,手忙脚乱。终于选个黄道吉日开张,却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曾经门庭若市的赌场,如今居然没有赌客光临。 寥寥无几的赌客让景连目瞪口呆,要说赌客不知道赌场从新开业,这是不可能的。半个月来,天天发传单做宣传,又专门请来著名舞狮连舞三天,就连京剧豫剧大师都被请来摆上台脚唱出大戏。该做的前期工作都做了,等到开张这天却出现冷场的事,想想都让人气馁。 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坍台,李凌景连等人强势归来,玩不转赌场,大削面子,江湖中人最重的就是脸面。整个青岛的大小帮会都在盯着谭记赌场,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有些人相互打赌谭记赌场能撑多少天灰溜溜的关门。 偌大的赌场只有十来个赌客,就算让司徒手故意输钱给他们,也招不来更多的赌徒。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景连坐不住了,就与李凌商量起来。 景连、黑二塔等人当初与李凌相约一起打天下。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位排行,但都尊李凌为首领。大小事情也都向他汇报,所有人也都感觉理所当然。 李凌叹息一声道:“这个地界就好像一张无形的大手控制着,要对我们进行制裁。在这些帮会之上,是否还有什么厉害人物?” 景连想了好久,才道:“不管是谭向森兄弟,还是东北帮、济宁帮,都是青帮身份。在青岛,要想吃得开还必须拉拢孝敬这些青帮大佬。在青岛素有‘青帮八虎’之称的八个人,势力雄厚无比,只是都有了自己的实业,也很少趟这趟浑水。另外有一位影响深远的青帮通字辈王老拿,常驻鱼山路别墅,由于辈分很高,军警地痞流氓都很买账,如果有人能对我们赌场进行干涉,除了王老拿有,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王老拿?”李凌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思索良久才想起来,在泰安曾经为了自己手下一士兵报仇,将当地的流氓张大屠给杀掉,而张大屠是王老拿的关山门弟子。真是冤家路窄,杀掉徒弟,与师傅在青岛相遇。 看来在青岛打开局面并不是人多势众就可以解决的。李凌想了良久不得其法,说道:“明日一早我带人去鱼山路一趟,如果是这老头给我们使绊子,不妨擒了他再说。” “对,”贺家棠也是眉毛一挺,道:“应该先杀王老拿,将青岛这潭水给趟混了,才有利于我们发展。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孙玉柱、景连、黑二塔等人正要表示一同前往,李凌制止道:“此次就我和家棠哥两人去,葛长兴带些人枪也一并前往。如果那老头太硬,免不了一番争战。” 鱼山路正是一些名人聚集的别墅区,王老拿作为青帮颇有势力的人物,在青岛收徒不计其数,18号这一栋别墅是其弟子集资为他修建的。 李凌下拜帖后就在门口等候,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传话的人才回来,懒洋洋的道:“王老爷子没空,请回吧!” 李凌耐着性子问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能见我们,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那传话的人一副鄙夷的神色,道:“王老爷子早晨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后需要用餐,而后再吃茶,听报纸、如果手痒就摸摸花牌,有时一打就是半天,下午还要散步、泡澡,会客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想拜见老爷子的人太多,你们恐怕要排到四五天后。当然,也要看王老爷子的心情好不好。” 贺家棠气极反笑,一把抓住这人衣襟,将他提起来摔到一边,喝道:“还真他妈的喘上了,兄弟们抄家伙给我闯进去。给老子摆好大的架子。老子还真不吃这一套。” 葛长兴等人轰然应诺,李凌也大是恼怒,也不制止,任凭大家掏枪往里冲去。 别墅内一派祥和的局面瞬间被破坏,门口护卫争执,被贺家棠两下放倒。其他护卫看到几十人都带着枪支,全部吓得束手站在一旁不再阻拦。 大家如入无人之境,往大堂内走去。贺家棠抓住一名婢女,道:“把王老拿给我叫过来。” 只是不等这婢女应答,只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是谁在院子里吵吵闹闹,胆子都长粗了是吧!影响老夫休息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一个六十来岁,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头在两名妇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指了指李凌一帮人,唠唠叨叨的说:“你看看你们这些后生啊,我天天教你们要尊老爱幼,出门要文明。看看你们穿的一副流氓打扮,这不是败坏我青帮的名声吗!真是让我不省心。”又指着贺家棠,道:“你看看你,带着一条金链子,活脱脱像一个暴发户,还大刀金马的立在大堂中间,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们是谁的手下,我要好好教训你们师傅。” 贺家棠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么大的架子,说话又婆婆妈妈,应该就是王老拿无疑,李凌想确认一下:“你就是王老拿?” 这老者闻言鼻子一歪,瞪着他道:“老夫的名字是你这个后生可以叫的?你是谁的门下,来人,给我拿下家法伺候。” 王老拿在青帮中地位很高,顺风顺水惯了,天天对着后辈颐指气使,特别的有成就感。如今一个后生竟然敢直呼自己名字,让他大为光火,只是吩咐下去,两边护卫却没有人应答,他才仔细看看两边的几十个人,居然都是生面孔。 贺家棠站起来,一把抓住王老拿,喝道:“在老子面前倚老卖老,你还不够资格。老子问你几件事情,回答好了有奖,回答不好要掉脑袋的。” 王老拿眼珠子瞪的老大,来回巡视,确定这些人都不认识,这才慌了神,摆手道:“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李凌本来以为青帮大佬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看到王老拿一副认怂的样子,也没了兴趣,就任凭贺家棠询问。 贺家棠屏退旁边两名妇女,拿着一把匕首在他面前晃荡,声色严厉的道:“谭记赌场是不是你这老家伙捣乱过。” 听到谭记赌场,王老拿一下子瘫痪在地上,颤声说道:“原来你们是占领赌场的人。这事情可和我没关系,是胡鑫易给我送来根小黄鱼,让我给大家打个招呼,约束手下不要到你们场子去玩。青岛地界我还是说了算的。你这后生可别伤我,我徒子徒孙众多,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是这小老儿使绊子,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招了。李凌暗暗思量后就倒吸一口气,这个王老拿贪生怕死的模样,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约束整个青岛黑帮,这件事情应该好好解决,一不小心就会得罪整个青岛**。 贺家棠虽然粗狂,但也心思玲珑,皱眉道:“胡鑫易是谁?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听你的话。” 王老拿也不回答,得意洋洋的道:“那是肯定的,青岛整个地面谁人不敬我三分。我德高望重谁人不服。我师傅是谁知道吗?上海大字辈张敬湖,想当年……。” 李凌恍然大悟,怪不得王老拿别墅内保镖护卫加起来没有几个,原来他并没有多大势力。青岛地界的**中人并不是看王老拿有多大本事,而是他师傅张敬湖。 张敬湖为青帮大字辈,可以说是青帮第一人。蒋鼎文、韩复渠、黄金荣等很多军政要人以及黑帮头目都是他的门生徒弟,就连蒋介石都尊称他一声老太爷,在青帮地位超然。李凌都差点成为了他的女婿。突然想起来藤县张可馨,与张可馨闹翻,不知道她会不会找她父亲张敬湖告状,如果张敬湖拿自己问罪,自己在人家面前也就相当于一只蚂蚁。 王老拿能在青岛吃得开,应该是依仗张敬湖的势。毕竟混黑帮的都想攀上张敬湖这颗大树,就算不能攀上,能与那些当代著名要人成为青帮这一系的同门也能受到一点照应。 想通这点,李凌对王老拿越发不客气,冷冷的道:“现在以你的名义起草一份请帖,邀请青岛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天到洪福茶馆。胡鑫易给你一根金条是吗?我给你十根,如果能让我满意,我月月供着你都可以。” 洪门山堂可以吃属下供奉或者帮会产业,而青帮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只能自食其力。王老拿没什么多大的本事,只能收徒要点孝敬钱,但在青岛消费也是极高,经常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听说能得到十根金条,还有月月供奉,早就喜笑颜开。乐呵呵的道:“这事情我亲自安排,肯定会让小兄弟满意。” ; 第七十九章 吃讲茶 洪福茶馆是洪门春宝山在青岛的联络点,李凌曾经在这里养过伤,作为春宝山的青岛方首,他当然第一时间联系此地的洪门中人。正如当初游飞所说,春宝山在青岛并没有打开局面,包括茶馆老板伙计一共才十来个人。想依靠山堂为自己办事,看来有些可笑。 为了在青岛打开局面,李凌不得不拿出十根金条孝敬王老拿,也以他的名号邀请青岛地界各大亨吃讲茶。 吃讲茶是当时**上的一种谈判形式,如双方谈判成功,由现场和事佬将红绿茶混合倒入茶杯,请双方当事人喝下,以示调和。如双方谈不拢,多立马诉诸武力。 王老拿的面子还是极大,收到请帖的大小流氓头目纷纷来此赴宴。让李凌惊讶的是王老拿面对众多青岛地面的头面人物,仿佛换了一个人,胆小婆妈的性格收敛起来,大刀金马的坐在正中央,对来人只是点头招呼,显示出超人一等的身份地位。而那些帮会头脑丝毫不见怪,反而曲意奉承。 景连与常敬之也被李凌叫了过来,常敬之做过多年县衙师爷,如果能签订协议还要指望他。景连将来人一一介绍。 第一个进来的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条蓝布便裤,腰间扎着一条很宽的牛皮带。,宽宽的浓眉下边,闪动着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此人正是青岛警察厅督察长史公著。警匪勾结明朗化,他对王老拿打了个招呼就悠闲的坐在一旁抽烟。 第二个是潮州帮的领袖沈问天,个子不高,略显精悍。对着王老拿和史公著行礼后,疑惑的看了眼李凌坐在那里,冲着他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第三个进来的正是东北帮黄长岭,他一进门就与李凌四目相对,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呵呵笑道:“我怎么说王老爷子今天有那么的闲情逸致请大家喝茶,原来是李凌小兄弟的邀请。小兄弟果然人中龙凤,没来几天就把青岛整的个天翻地覆,佩服,佩服。” 李凌仔细倾听也听不出他说的好话孬话,干脆抱了抱拳,不再理睬。黄长岭后面进来的都是有些影响的实力派首领,一个个的抱拳寒暄,相互交流。对李凌能坐在王老拿旁边大都有些疑惑。当然能在青岛出人头地的人物脑子都不简单,思量一下就猜出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然后就是脸色大变。 李凌强势介入青岛,当日一战,令人闻风丧胆。只是青岛有青岛的规矩,就算你要来青岛闯码头,也得有人提携照料,然后大拜四方,在不损大家利益的情况下得以安身。只是靠拳头硬就想分一杯羹,那军队不比李凌这几百人强硬。所以在新山公司胡鑫易的请求下,大家乐的卖一个面子,纷纷放出话来,抵制李凌新接手的谭记赌场。 如果一两个人抵制也就罢了,关键是青岛的头面人物全部都给予制裁。众怒难犯,李凌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根本是寸步难行。 估计还有什么重量级人物没有到场,茶馆内闹哄哄的说着各种荤笑话,没人来理会李凌。李凌悠闲自得的品着茶,暗道以前怎么就没留意喝茶,还是挺爽口的。 陆陆续续的有大小流氓头目进来,整个茶馆坐满了人,一些头目的属下跟班只得等在茶馆外面候着,而一些真正来茶馆喝茶的客人看到这种情形,早就溜之大吉。 李凌再一次感觉自己眼拙,青岛地界的大小流氓势力多不胜收,而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济南是自己势力范围,不知道是否还藏龙卧虎。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门口突然一个慌张的身影过来,急切的道:“凌哥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批人,把赌场都围住了。” 这个是跟随李凌从济南来的罗金刀,年龄已经不小,却是沉不住气。李凌瞪了他一眼,道:“我们纳四方来客,来的都是客人,谈什么被包围。” 罗金刀豁然一惊,才看向两旁,却见那些大小流氓头目都脸带讥笑的望着他,才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悻悻的站在李凌身后。 “纳四方来客,口气不小,也不怕撑着啊。”一个很突兀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人没到声先到,而茶馆的所有人听到声音都起身迎接,就连王老拿也不例外。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的青年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他身穿中国传统长袍,却梳了个从国外传进来的大分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对众人的恭维声不理不睬,一双三角眼绕开众人,直接盯在李凌身上。 李凌毫无怯意的与他四目相对,足足有十几秒。这个青年才抬起下巴,道:“我是胡鑫易,你呢?” “李凌,”李凌最厌恶对方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报了一下名字,就靠在椅子上品起茶来。 胡鑫易年纪轻轻就能跻身青岛大亨级人物,自有其独到之处,见李凌的架子比自己还大,胡鑫易眼中怒火一闪而过,笑道:“这些天听说青岛来了一个大人物,杀了谭老二,占了人家赌场,这个人就是你吧?” 胡鑫易派出四百多属下援助谭向森,被打得丢盔弃甲,这几天早就将李凌的来路摸清楚。吃下那么大的亏,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说的好听,但语气盛气凌人。 李凌微微一笑,道:“既然猜到了何必再问,我再次声明,杀谭向森的是他侄子为父报仇,我们从旁协助。” “那你在谭记赌场鸠占雀巢,可给在座的前辈们打声招呼了么?想靠那区区两三百人就不把本地的前辈放在眼中,你好大的胆子啊。”胡鑫易冷冷的说道。 黑帮社会哪里管你报不报仇,大家关心的是谭向森死后庞大的产业。当地各个势力都想插上一脚,谁也不能容忍一个外来户抢蛋糕。胡鑫易也是想将大家都拉在一条战线上,同仇敌忾共同驱赶李凌。果然他话出口后,就有一些人热切响应,纷纷对李凌进行谴责,怪他坏了江湖规矩。 李凌叹了口气,还是自己实力弱啊,如果能有让大家敬畏的力量,谁还敢说三道四。将这些人暗暗记在心里,李凌抱拳道:“在下初来乍到,确实有欠妥的地方,还请各位英雄好汉给行个方便。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若有差遣,我李凌定然全力以赴。今日春和楼我做东还请大家给个面子,过后有厚礼送上。” “面子?凭什么给你面子,你是什么东西?”胡鑫易嘴角上扬,冷冷的讥讽。 他话出口,李凌身后的贺家棠景连、包括刚刚站在他身后的罗双冬都脸色大变,伸手入怀准备掏家伙。 李凌制止三人的行动,然后冷冷的道:“我敬你是青岛地面一成名人物,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做什么划出个道儿出来,我李凌接下。” “想做什么?”胡鑫易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想要你项上人头拉,哈哈。” 贺家棠终于忍耐不住,掏出枪支指着他,暴喝一声道:“老子先灭了你这狗日的。” 他一动枪,跟随胡鑫易到来的人全部都都亮出枪支,相互对峙,只要一言不合就激烈对射起来。 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形,让其余在座的流氓头目脸色大变。枪弹无眼,一旦发生交火,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安撤退。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王老拿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制止众人,两方相互劝慰。 王老拿在青岛辈分很高,但论起势力,就不能与在座的任何人相比。只是他一开口相劝,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看出李凌没有动手的意思,胡鑫易让随从将枪收了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没请教你贵帮头、贵字派?” 在沿海城市混江湖的基本都是青帮同门,而青帮中又分为“江淮泗”、“兴武四”、“兴武六”、“嘉海卫”“嘉白”及“杭三”仅存的六大系统。询问帮头当然是哪个系统。 与加入洪门尽是弟兄的规矩不同,青帮是收徒来传承,而字派就是哪一辈份,民国时期的辈份也就是“大、通、悟、学。”低级辈份当然要尊敬长辈。 胡鑫易是青帮“悟”字辈,这个年龄已经算不低了,他估计李凌是青帮“学”字辈,最高是与自己同辈。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凌微微一愣,而后说出让大家哄堂大笑的话来。李凌一本正经的道:“我不在青帮,我是洪门春宝山青岛方首。” “洪门春宝山,哈哈,洪门青岛方首。”胡鑫易捧腹大笑。 “原来是一空子啊,不在帮还来与我青帮抢食,真是胆大妄为。” “洪门方首,还是青岛的方首。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 青洪两帮相互交织,在座的也都了解洪门的职位结构,“方首”一职能控制一方的人物,势力极大。但姑且不论李凌的职位虚伪,但就还没打开局面的青岛方首,也让人笑掉大牙。更何况此地是青帮势力范围,如果刚开始还有人同情看好李凌,现在几乎都把他当做对手。 李凌从小就面对冷嘲热讽,见怪不怪。只是苦了贺家棠景连几人,都脸色铁青的瞪着众人。 等众人消停一会,李凌才淡淡的道:“不知有何指教?” 胡鑫易终于忍住笑,道:“指教可不敢当了,你问问洪门想来青帮地盘闯码头的后果如何?” “咳,咳。”王老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道:“青帮洪门以前势不两立,现在虽然缓和了,但也不能在青帮地盘上找财喜。本来我要来此为大家挑梁子解除纷争,现在这件事情我管不了了。” 王老拿意思管不了,当然就是任大家对李凌进行围剿。 李凌也没太把王老拿当回事,知道今天此事困难重重,但也不可能放弃,只得道:“我已经立足青岛,也会在青岛打出一片天地。如果大家不能文来,那只有兵刃相见了。” 警察厅督察长史公著微微叹了口气,道:“青岛地界都给我一点儿面子,我也不希望青岛血流成河。早些年在天津,洪门中人姜般若要开山立万,受到我青帮中人阻拦。他派属下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抽筋剥皮,才能得到青帮认可。你如果想代表洪门插足青岛,就看着办吧!” 胡鑫易桀桀笑道:“既然诚心来立码头,就把心掏出来让大家瞧瞧。” ; 第八十章 铁血剜心 胡鑫易脸显挑衅的冷笑,其余人众也都看好戏一样,一些烟馆老板也都纷纷起哄,这件事情明显不过,就是要求李凌认怂。大家众志成城阻拦李凌这个洪门势力的介入,也都想看看李凌带人强势来青岛,又是如何在此身败名裂。 茶馆内虽然人数不少,但都因为胡鑫易的一句话,全部都盯着李凌,紧张的场面让人喘不过气来。常敬之哪里受过这种精神的煎熬,早就吓的浑身颤抖。他站在李凌身后,众人眼睛的余光看到他的表情,大感有趣。 出来吃江湖饭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个个炼成了一身巨胆,而李凌这个跟班年纪如此之大不说,还胆小如鼠,只是看到紧张气氛就差点瘫坐在地上了。如此孬熊,还来抢码头,任何人都会鄙视他。 坐在胡鑫易一旁的老者,是几家烟馆的老板羊中靖,他嘴角带着讥诮,冷冷的道:“如此胆量还闯码头,不如回家抱着老婆睡觉,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讽刺的话语终于引起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李凌没有理会众人,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知道想在青岛立足不易,但也万万没想到将自己一方逼到如此地步。掏出心脏就是要自己人的一条命。一帮属下都是跟随自己的兄弟,他做不出拿弟兄的命来换自己荣华富贵的事情来。 李凌大脑快速的旋转,强势介入青岛,事实证明不可取,也没有这个力量对抗整个青岛帮会势力。如果在此认怂,将永远失去角逐青岛黑市的资格。如果不能立足青岛,那么多的追随者无法安置。手中钱财虽然还有些,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此事已经不能善了,他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灭掉,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这种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先不说能不能灭掉,就算是能干掉,自己等人也走不出这个茶馆。 进退维谷之际,却见身边的罗金刀突然开口道:“凌哥,这个阵仗我来接下。” 罗金刀颀长的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坚毅冷峻的面容如同布满冰霜,环视一圈,冷喝道:“不就是剜心吗?我来满足大家心愿。” 意识到罗金刀要做什么,李凌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好兄弟到我身后去,这里有我,我会想办法的。” 罗金刀苦笑一声,如此僵局,他当然知道李凌一筹莫展。轻轻挣脱李凌的手,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带着苦涩,道:“我跟随凌哥多年,一直默默无闻。我改名金刀,就是想像刀锋一样所向披靡。只是我天性胆小怕事,没能为凌哥与众位兄弟排忧解难。今天,我来满足青岛地界朋友们的期望。”说罢,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裤腿中抽了出来,对准了自己心脏的部位。 李凌心头大骇,正要上前抢过匕首,罗金刀退后几步,说道:“凌哥,我的老母亲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们还有办法,你不要走这一步。”李凌缓缓摇头,瞪着猩红的眼睛说道。罗金刀跟了他很多年,还曾在李凌被捕后,冒死救过他的性命,如果今日罗金刀自尽在他的面前,李凌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罗金刀对他的话仿若未闻,环视一圈,突然豪情万丈,暴喝一声:“凌哥的手下没有孬种。区区心脏,拿去下酒。”强劲有力的右手握着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猛然戳去,然后刀锋旋转,剜出一个血洞来。 鲜血喷涌而出,激射出十几米远,溅到很多人脸上身上。罗金刀探手从自己体内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心脏出来,仍在了桌子上面。脸上犹自带着狠厉与乖张,口中放声哈哈大笑,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静。 偌大的茶馆,青岛帮会的大小头目,上百的人,没有一个发出声音。全都呆呆的望着这一切。也就不到一分钟的事情,却感觉如此恒古漫长。直挺挺躺下的大汉,就像一尊佛神,让人敬重、尊崇。 一颗心,在鲜血的包围下,离开了身体,在桌上兀自跳动着。如同对年轻生命的眷恋与不舍。 一下,两下,三下,……。 羸弱的跳动,震撼在每个人心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心脏的起搏越来越低。终于,缓缓停止。 刚才还被人嘲笑胆小的罗金刀殉难,临死之时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仍在了桌子上。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震惊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动容。无不感叹此人精忠壮烈。还有那临死之时最后的一句话:“区区心脏,拿去下酒。”胜比任何豪言壮语。 李凌呆了片刻,然后状若疯魔的一把抱住他的尸首,痛不欲生。 贺家棠虎目蕴泪,走上前来,轻轻抚上他不瞑目的双眼,怒喝道:“兄弟走好,我在此立誓,会有很多人下去陪你。”出道至今,贺家棠从来就没有这么大的愤恨,立下重誓,不杀他个天昏地暗,誓不为人。 景连半天回不过神来,一直怔怔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常敬之如何见过这种情景,已然吓的瘫坐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 血淋淋的场面,终于有人受不了,哇哇大吐出来。胡鑫易虽然与李凌等人早就结下死仇,心中也暗赞此人忠肝义胆,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惜自己手中就没有这种舍身取义的弟兄,叹息一声,带着人正要远走。 贺家棠忍耐不住,拔枪就要对他不射击。李凌悲愤欲绝,但也尚有些理智,一把夺过他的枪支,闭着眼睛道:“不要动手,不然金刀兄弟白死了。” 胡鑫易冷笑一声,径直远去。他是烟土的保护商,与他一丘之貉的烟馆老板们也都紧随其后离开。 主要对手都走了,其余人作鸟兽散,纷纷对李凌抱了抱拳离开。如果李凌属下都像这种汉子,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青岛,哪怕全国各地的帮会势力也不能阻止他。 最后离开的是潮州帮沈问天,他凝视一眼从始至终木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李凌,若有所思的离开。 青岛帮会的头目都离开了,埋伏在外的孙玉柱等人赶了进来,看到血腥场面,一时也呆了。问清楚情由后,嚎啕大哭起来。这个罗金刀跟随李凌孙玉柱等人多年,一直患难不离左右,如今为了大家兄弟剖腹剜心,如此大恩谁能消受。 孙玉柱心头不忿,指着李凌,哽咽的道:“凌哥,我们从小一直跟着你。知道你仗义,知道你能为兄弟出生入死,大家心甘情愿以命换命。今天是我在外面,如果我在这里面对你这种情形,我宁愿与他们去拼命也不要金刀兄弟剜心啊,而你竟眼睁睁的看着他送命啊!” 李凌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蹲坐在那里。孙玉柱对李凌言听计从,特别忠心耿耿,见到李凌连对自己一点解释都没有,一把抓住李凌的胳膊,道:“凌哥,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李凌缓缓抬头,双眼猩红一片,两行泪滴落而下。并不是浑浊的泪水,而是带着鲜红,是两行血泪。 孙玉柱顿时慌了神,粗糙的大手为他拭去血泪,颤声道:“凌哥,你别吓我,你不能再有事了。” 李凌低声道:“厚葬罗金刀兄弟,从今以后我们这个组织就叫金刀会,组织人员抓紧训练,为弟兄报仇雪恨。” 虽然跟随李凌的弟兄已经死伤很多个,但如此悲壮的尚属于首例。罗金刀的举动也引起青岛地界的轰动,人人交口称赞。在帮会中,英雄好汉往往得到最重要的尊崇。罗金刀出殡的时候,青岛大小势力领袖大都赶来送行,就算没有亲自到场的,也都派人前来。出葬的规模宏大,本地的一些流氓地痞都记得,绝对能媲美前两年谭向荣出殡。 青岛流氓大亨们来参加罗金刀的葬礼,也就是认同了李凌入驻青岛的资格。一些帮会头目都纷纷来示好,毕竟李凌人多势众,也都想刀切豆腐两面光,谁也不得罪。 终于,经过罗金刀铁血取义,李凌坐直青岛,开始了真正的帮会之路。 ; 第八十一章 金刀会成立 既然立足青岛,李凌召集众人,从现在开始重新组织内部人员。按洪门的帮规制定规矩。将组织的名字定为金刀会。势力分成四股,贺家棠带领一股。孙玉柱一股。景连招收本地的地痞流氓为一股。黑二塔带领河南登封的老乡为一股。这一股是最有战斗力量,个个都是武术高手,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绝对是一支神兵。 当初从南方跟着李凌一起到来的二十余名洪门弟兄,在孟三都的带领下,此时也从济南赶了过来。李凌便让孟三都坐镇洪福茶馆,联络洪门弟兄。 日本人已经从济南撤军,大部分都要撤到青岛。李凌知道青岛鱼龙混杂,而在济南也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势力,命令葛长兴坐镇济南,顺便将慰劳抚恤金送给死难兄弟的家属。等将此地的事情解决掉,李凌也会亲赴罗金刀以及死去弟兄的家中。 李凌当日在济南规定,死难者家属按照军队的三倍发放。经过罗金刀事件后,李凌修改一下,家属每月按照当地科员的薪资发放,每月必发,不得有人中间克扣。每年三节另有重礼。如果死难者家属或者因公残疾的会内人员有事情需要帮忙,金刀会任何人不得有何异议,如果力量不够,可上报解决。 一个政府科员,每月的薪资能达到20个大洋。这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平常一家三口的话,省吃俭用绝对能吃上一年,一个月就能发那么多,也能解决死难者家属的后顾之忧。只是解决生计问题,李凌感觉做的还不够,应该按照洪门规矩做,洪门第一誓言: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子姪,如有背誓,五雷诛灭。 李凌对跟着自己的弟兄也不吝惜,大大的提高每个人的薪资。其实帮会中人,除了吃俸禄的打手外,基本都是自力更生。只要有名气或者有势力了,自然会有人给送上钱财。每一个从底层混帮会的都有着这个梦想,只是能出人头地的毕竟属于少数,在得知李凌属下每月都能拿到一笔优厚的薪资时,太多的人挤破头都想加入金刀会。 知道很多人要加入金刀会时,李凌也大是感慨: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但要求属下人员招人时要求精益求精,人多反而坏事,余下的人可以编外培养,看具体表现再允许正式加入金刀会。 得到了青岛本地帮会的认同后,谭记赌场从新开张。这次终于又回到当初赌场昔日辉煌的局面。景连高薪聘请了赌场一名推手,名字叫吴家元。 这个吴家元可不简单,经常奔走于豪门之间。曾陪军阀张宗昌打麻将,张宗昌需要什么牌,他就能给什么牌,使张宗昌场场必赢。而更为奇妙的是,他自家虽不断地拆牌、供牌,却能维持场场小胜的局面。使张大帅惊为“奇才”,高兴之余,就在赌台上赏了他一个青岛盐务局长的美差。由于张宗昌撤离,他这个盐务局长也被迫下台,如今正流落街头被景连发现,便让他做了赌场的第一推手。 经过吴家元的巧妙运转,赌场恢复了往日繁荣的局面,甚至比以往更有过之,只是火爆的局面没有维持太久,对那些赌客宰的太厉害,很多人在此输钱,就想换一家赌场试试手气。 吴家元找到李凌等人,说道:“我最近从上海滩回来,在上海法租界有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大亨合开了一家181号赌场。赌场规模宏大,赌局应有尽有,赌场大不说,更主要的是生财有道。” “怎么个生财有道?”贺家棠最讨厌别人说话卖关子,赌场营业本来就是赚赌徒的钱财,还怎么能来外财。 吴家元微微一笑,道:“在那里面只要买下二百块的筹码并且开赌,就可以享受白吃、白喝、白吸。内部分别设有中西餐厅,可以免费享用任意食物。同时,赌场内有专门的酒吧,有免费的各种酒水。还有大烟榻为那些瘾君子们烧好烟泡,免费供应。” 景连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道:“只是三白服务,就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钱财,这还不算别的开支。”景连以前不当家不知道财米贵,如今亲自打理谭记赌场,事情繁琐,只是进出的账目,就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李凌虽然想到更深一层,但也不明白赌场盈利额到底有多大,也有些疑惑的望着吴家元。 吴家元最自豪的不是自己赌技如何出类拔萃,而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不无得意的道:“如果我们这家赌场人员流动量增大一倍,我有把握将赌场的营业额提高三倍。作为青岛最大的赌场,每月的进账就能达到一万大洋。” “一万大洋?”就连李凌都大吃一惊,一万块大洋是一笔巨款,知道赌场日进斗金,但也不敢想能达到这个数目。李凌思索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就买通整个青岛的黄包车夫,对拉顾客上门的赏大洋一块。另外再劈开一块地方,从妓院里弄来一批**坐镇,然后放出话来,只要在谭记赌场兑换五百筹码以上,都可以在这些小姐身上任意驰聘。” 景连与吴家元得到李凌的首肯后,立马装修整顿,组织人员进行宣传。待开业那天,门口车水马龙,拥挤不堪。青岛地界的赌徒们听到有此等好事,争先恐后的到来,不只是为了赌钱,更是为了享受体验生活。 这些赌客以为有免费的便宜可以占,只是在他们踏入赌桌的那一刻,就被谭记赌场的吴家元以及高薪请来的司徒手算计在内,往往是输的顷家荡产。 但每天都有幸运儿从赌场赢的盆满钵满,最后满载而归。赌场往往让这些人亮个像,放鞭炮送行。那些利欲熏心的赌徒看着已经眼红嫉妒,在赌桌愈挫愈勇,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名幸运儿。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赌场经过改善以后,门庭若市,火爆的局面甚至不能控制。每天只能限制人数进入,就算如此,也有些人托关系,想方设法的进入。中国人就图个热闹新鲜,还有占便宜的思想,只是真正占到便宜的没有几个。一个月下来,赌场的营业额超过往常的十倍都不止。 如此一来,就惹火其他赌场的生意,在青岛与“谭记赌场”并列的大赌场,其中两家“利来赌场”与“金鑫赌场”的老板悄悄密谋,重金贿赂警察厅督察长史公著。 史公著是青岛“八虎兄弟”之一,在青岛势力雄厚,前些年与其他青帮“通”字辈的七人结义,由于都是军政要员,每人开枝散叶广收门徒,共同形成一个巨大的势力圈。他们靠着这些门徒暗暗控制着青岛的帮会势力。如果说在上海是“三大亨”的天下,而青岛就是“八虎兄弟”的天下,每个来青岛的人都会对这八个人或多或少的孝敬。 谭记赌场在景连的安排下,也定期给予史公著一定的贿赂,只是最近谭记赌场生意火爆,大量的钱币都流入李凌景连等一帮人手里,史公著大是眼红,在其余两家赌场老板的怂恿下,对谭记赌场进行抓赌。 来赌场赌博的多半都是一些豪门大贾,这些人对钱财不是很在乎,但面子上过不去。当史公著派了心腹侦缉股长何守义带队前来,熙熙攘攘的赌场顿时鸡飞狗跳,人人争相从后门逃奔出去。 何守义只是冷笑的观看这一切。他知道李凌这些人又是外来人员,虽说青岛帮会允许他们在此立足,但没有足够的油水,而自己又是奉命行事,才不管赌场的影响。 当李凌与贺家棠等人在洪福茶馆得到消息,马上赶到赌场,却已是人去楼空。整整三层赌场大厅空荡荡的,赌局乱七八糟的被踢翻在地,混乱不堪。十几个司徒手与打手们正在愣愣出神。 李凌见此情景勃然大怒,唤来景连询问,景连一脸惭愧的道:“是我没有将赌场推转,没有摆平警察厅这些人。请凌哥责罚。”景连以前一直称呼李凌为凌兄弟,与大家在一起惯了,也因为此事自己愧对李凌,将称呼也改了。 贺家棠与孙玉柱也是怒气冲天,贺家棠道:“这事不怪景连。青岛此地欺生,前两年我就知道了。既然这些人不给我们活路,大家拼个你死我活,我就不信摆不平这些人物。” 孙玉柱指着狼藉一片的赌场,吼道:“我们忍辱在这里立足,舍弃了金刀兄弟的一条性命,奉送了大把光洋给这些当地流氓,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待遇吗?我赞成,给他们拼了。” 每月给警察厅上上下下打点多少钱,李凌是知道的,就算如此,也遭受这种待遇。忍辱负重至此,也被人处处使绊子。他也忍不住怒火,喝道:“赌场收关门挡,让王坚汇报情报,通知孟三都到南方联络洪门众人,一切理清后,杀他个片甲不留。” ; 第八十二章 邀请李凌 史公着在青岛时日已久,对帮会人物最了解不过。今日派人制造些事端,明天就会有人送上大把的银元,来奉承贿赂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势力与影响力。在谭记赌场派人抓赌后,就想狠狠的敲李凌一笔竹杠。两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只是听闻谭记赌场关门歇业,却等不到来送礼的人。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自己公馆的管家来报:史公着唯一的独子在家中突然失踪。 史公着作为警察厅督察长,一向都是为别人排忧解难,却想不到自己亲生儿子遭人绑架。布下眼线全城搜索,没有一丝线索。也顾不得身份脸面,通知帮会人物进行排查,也是没有一点点消息。这下史公着有些慌神了,他史公馆戒备森严,却能在几十个打手仆役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劫走,就算大盗燕子李三都不能做到,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哪一方神仙。 他也猜测过是李凌一伙,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李凌等人虽然有些实力,但初来乍到,不可能有这个本事。尽管如此,史公着也亲自带人来检查。 洪福茶馆内院作为李凌的栖身场所,一直在这里处理大小事情。见到大量军警人员到来,李凌笑语嫣然:“督察长今日竟如此悠闲来到小小茶馆,真是蓬荜生辉。今天我一尽地主之谊,要督察长好好品茶吃饭。” 史公着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喝茶,他根本看不起李凌等人,就连基本的寒暄都懒得说,道:“最近有人遭到绑架,我怀疑人质藏在你们这个地方。来人,给我搜。” 李凌眼中精光一闪,道:“如果来我茶馆喝茶,我很是欢迎。如果有人来此寻隙滋事,天王老子也只能进来别想出去。” 一向呼风唤雨的史公着哪里会受到过如此威胁。他只不过抱着万一的心态来这里搜索,但李凌的态度让的几乎肯定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在李凌手上。史公着勃然大怒,喝道:“小赤佬还无法无天了,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老子在这里闯码头时,你还吃奶呢!都愣着干吗?给我搜。” 跟着史公着进来的有五十多名警厅的警察,听到督察长命令,正要展开行动,只听周围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两边墙头上埋伏了上百人影,人人持枪蓄势待发,更有几挺轻机枪对着这一片地方,甚至还有人持手榴弹,准备拉弦投扔。 那些警察胆战心惊,不敢有丝毫异动。史公着更是面色灰白,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帮人手中的武器如此精良,指着李凌颤声道:“你…你居然抵制执法,罪大恶极,罪大恶极。” 李凌冷笑一声,道:“督察长污蔑我绑架人质,可有证据证明?如果没有,你们私闯民宅,当是乱枪打死,谁敢前进一步,杀无赦。” “你…”史公着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他作为督察长,在青岛地界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但打又打不过,只恨带来的人员太少,正要撂下两句狠话回去带人再来找场子,只见李凌笑吟吟的开口道:“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随便说。绑架人员那是不道德的行为,督察长可不要赖在我的头上。当然,我也要自证清白,请督察长收下枪支,自己一人去屋内随便查看,你这些巡捕警察就在这里等候吧!” “不用,我们走,”史公着怒气冲冲的带人离开。既然李凌敢放自己进去,就算自己儿子在他手中,也肯定已经藏匿起来。但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不能咽下,只是儿子性命要紧,等此事解决,再来收拾李凌等人。 李凌冷笑着看他们离去,就对着一旁道:“绑架的人没事吧?” 旁边一名冷峻的大汉道:“回凌哥,那人就在里面屋中,被绑了起来,听候发落。” “那就先绑在这里,过两天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李凌满意的看了这名大汉。这个人名叫诸江,不拘言笑,性情刚毅,主要是身手了得,在黑二塔带来的四十六名人员当中,绝对能排列前三。经过黑二塔的推荐,让这人潜入史公着公馆,悄无声息的就将史公着的独子绑架过来。 如果史公着得知自己的儿子就在洪福茶馆,肯定能当场吐出一口鲜血。他正要回去再布置人手,就见一名属下来报,隋干臣要求史公着马上赶到隋公馆陪客。 陪客?史公着现在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里有心情喝酒做陪客。青岛“八虎兄弟”的老大隋干臣一般没有大事情是不会通知大家的。也好,去了以后,也能和几位兄弟合计一下。 当年青岛青帮“通”字辈的“八虎弟兄”分别是第八军谍报员隋干臣、也是谍报员的安干臣、第八军参议张景奇、大英烟草公司买办梁焕章、青岛警察厅督察长史公着、商人黄绍先、刘焕武、王子禄。 隋干臣早年曾任第八军谍报员,后来第八军在上海被北伐军击溃,也就赋闲在家。在青岛“八虎兄弟”中,他由于脑子灵活,接触面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没有他寻不到的关系。也被其余七人公推做第一把交椅。 这两天不知有什么峰会,大量的武术界人物都来到青岛地界。隋干臣早年曾见过李景林几面,如今李景林莅临青岛,他当然要尽地主之谊阿谀奉承。李景林曾作为直鲁联军总司令,根本不是他这个直鲁联军张宗昌部下毕庶澄第八军之下的小小谍报员能高攀的,但由于做地头蛇,李景林也乐得卖他个面子,就同意了他设下的饭局。 李景林虽然下野,但影响还是巨大,更主要他是青帮“大”字辈的人物。整个青岛最高辈份也不过“通”字辈,都矮了一两辈,隋干臣得到李景林答应赴宴的通知后,喜出望外,连忙派人叫来史公着等其余几位兄弟以及青岛的头面人物作陪。 与李景林一起到来的还有济南的马良。两人同是下野军官,又都是武术界的泰斗,关系极好。马良虽然不是帮会中人,但他在山东省的潜在势力熏天,又与日本人交好,今天也跟来赴宴,让隋干臣受宠若惊。 两人坐车刚一到来,就感受到万丈荣光。公馆门口一大帮人在隋干臣的带领下列队欢迎,到公馆内屋,两旁站立一个个顶俏的美女形成欢迎队伍,这些人个个花枝招展,极尽展露婀娜的身姿。就算李景林与马良见过大场面也不由侧目。 宾主客套介绍一番,便走上正席。隋干臣作为东道主,宴席全是精挑细选的绝美佳肴。两人倒是没多少食欲,就询问起来青岛地方的情况。 此次作陪的人员除了隋干臣的其余七兄弟之外,还有商会会长宋雨亭、青岛首富刘子山、明华银行总经理张絅等人。 隋干臣一直战战兢兢的作陪,说道:“最近几日,有很多武林中人来到青岛,这些人有道士、和尚、尼姑,甚至一些持武士刀的日本浪人都汇集过来,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李景林沉默不语,倒是马良含糊其辞的笑道:“最近要召开武林大会,青岛地杰人灵,都来这里凑热闹吧!” 隋干臣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凑热闹的武林大会,既然人家不说,倒也不好仔细询问。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史公着闻言一动,抱拳道:“前两日我独生儿子在家中有几十个保镖看护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不知道两位前辈知道有谁如此大能,如有线索,我倾家荡产也要送上大礼感谢。” 李景林看了他一眼,道:“天下能人极多,最近三山五岳的好汉又聚集在此地,但一般都不会为了钱财做绑架之事。还要看你得罪过什么厉害的人物。” 史公着搜肠刮肚的仔细回忆,想不出个所以然,就道:“也就前几天我派人到谭记赌场抓赌,是一帮从济南来的人物,为首的人叫李凌。” “李凌?”李景林与马良异口同声的惊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问对方:“你认识李凌?”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 李景林笑道:“这小子是洪门中人,曾经押运一批军火被我截下,我欣赏他的硬气,就放了他一回,没想到他来青岛了。” “我想起来了,李凌曾经跟我提过在你手中没走过几招,”马良也笑道:“我在济南收了他做义子,没想到这小子惹是生非,居然将到我家里的日本人给追到泰安杀掉。” 李景林有些惊奇的道:“居然敢杀日本人,胆子倒不小啊!我好久没见他了,我还与他相约几年后再来比武,不知道他功夫有没有长进。” 作为地头蛇的隋干臣,还真没想到在青岛有人与这两个大人物关系如此深,马上就命人带上请帖邀请李凌来此赴宴。 ; 第八十三章 赴宴 李凌接到隋干臣送来的金灿灿请帖感到莫名其妙。经过王坚诉说,才知道隋干臣与史公著为结拜弟兄。李凌冷笑一声,道:“估计是史公著要与我们吃讲茶,反正他儿子在我们手中,我今天就到隋公馆走一遭。我们在青岛忍气吞声是换不来友善的,只有拼命才或许换来一条生路。” 孙玉柱道:“好,我跟凌哥进去,其他兄弟在外面做好准备,如果大闹起来,也可以照应。” 李凌点点头,道:“家棠哥与景连兄弟就带人埋伏在外,二塔兄弟也带人隐藏在周围,做好随时增援的准备。就我和玉柱进去就行了。 贺家棠眉头一皱,他本想随李凌进去,如果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自己可比孙玉柱强多了。既然李凌这样安排,也就算了,火速召集人员,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 隋公馆此时宾主交谈正欢,看到李凌随着听差进来,除了李景林与马良外,其余人等全部站起身来迎接。 在此看到马良与李景林,李凌大是错愕,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李景林笑道:“怎么?看到我们俩不认识了吗?” 李凌苦有些愕然的道:“我还以为来这里吃讲茶,没想到干爹与大帅都在。看来我接到请帖真是来吃饭啊。” “你以为我俩叫你过来拼命斗狠啊?”李景林哈哈大笑,又上下大量李凌几眼,道:“你小子当初那么重的伤,没想到真的能好,看来也是一练武的料。” 马良抚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笑道:“那是,我这个义子不同凡响,你武当绝学就点拨他一二,也能后继有人不是!” 学武要靠机缘天分,虽然李凌资质一般,可靠后天努力,也能改变不少事情。李景林道:“行,等下吃完饭,我再试试他的功夫。” 李凌苦笑一声,跟李景林切磋根本就是找虐。他对着马良道:“干爹何时到的青岛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提前迎接一下。” 马良笑道:“我哪里知道你在青岛呢!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东道主隋干臣,你想在青岛打天下,可要找他联络联络感情。” 不待李凌说话,隋干臣就抱拳道:“李凌小兄弟来青岛闯码头,是哥哥照应不足,今天在此给你赔罪。我先罚酒再来叙话。”说完就拿起酒杯咕嘟咕嘟的连干三杯。更是大袖一挥,将还没有吃几口的佳肴全部换掉,可谓给足了面子。 隋干臣是“八虎兄弟”之首,虽然是看着马良、李景林的面子,如此弯腰对待李凌,但也让李凌好感大增,起了交结之心。在隋干臣的一一介绍下,这才明白这桌上坐的都是青岛地界的名人。 史公著现在才知道李凌的后台如此之大,心里忐忑不安,等介绍到他时,起身准备措辞。只是李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跳了过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如此忽视,史公著脸色涨的通红,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得尴尬的坐了下去。 隋干臣苦笑一声,知道两人结了梁子,准备找个时间化解一下。 另外换上一桌绝美佳肴,跟着李凌同来的孙玉柱两眼放光,只是给马良打声招呼,就大快朵颐。暗道今日不虚此行,回去还能和众人吹嘘一番,只是很多菜都叫不出来名字。 等大家客套后,马良才向李凌问道:“当初在济南我家中,你为何深更半夜与日本人起了冲突,还将人追到泰安杀掉。为了此事,我可没少费心神呢!” 李凌讪讪笑道:“让干爹操心了。当初我被押解途中,被我一帮弟兄所救。后来这个日本人山滕一博突然出现,连杀我七个弟兄,我立下誓言,必杀此人。刚好在你府外发现了他,两人便决斗。他不敌逃走一路到泰安,我就在泰安程国瑞的军营中将他给杀了。” 马良叹息一声,道:“这个日本人可不简单,是日本黑龙会的成员,我找找关系,看能否将这件事情摆平。你既然杀了山滕一博,后来你去了哪里?” 李凌没听过什么日本黑龙会,也没想太多,就将自己被追杀,然后投奔革命军做了营长,最后与蒋介石的冲突都说了一遍。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听的人都是胆战心惊。从他的话语中,隋干臣等人分析出来很多事情。李凌是一个记仇的人,从史公著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为了一点事情可以率性而为,和蒋介石翻脸就能证明。另外他本事极强,可以在骑兵连的围追堵截下脱身,年纪轻轻就做了营长职务。第三他大哥是北伐嫡系高级军官。 等他说完,马良才笑骂道:“果然是个惹是生非的人精,日本人那里我还想找关系给你化解一下,蒋介石的事情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了。” 李景林沉默了一会,道:“当初我放了你一次,顺带着把军火也还给了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凌道:“我还要感谢大帅不杀之恩,是大帅慈悲心肠,饶恕了我等弟兄。” 李景林哈哈大笑道:“慈不掌兵,我从军半生,还是有人第一个说我慈悲心肠。我是看中你的韧性和意志力。在当时那种绝境中你都没有放弃,全身重伤在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依然站了起来。我猜想你能突破思想的桎梏,成就调心练意的境界。 “什么?”马良一惊,定定的望着李景林。李景林点了点头,道:“此事一会再说,我们先吃饭,吃完饭还要切磋切磋武艺。” 马良思索一会脸色才慢慢恢复。李凌等人却是一片茫然。 虽然不明白马良与李景林为何受到如此尊崇,李凌也乐得狐假虎威。刻意与结交。而众人本来还看着马良、李景林的面子抬举李凌,此时也都知道他身后的势力不小,也曲意巴结,宾主交谈甚欢其乐融融。 在坐的人中,最痛苦的要数史公著了。刚才李凌没给他面子,史公著还有些恼怒之情,现在是荡然无存。他原以为李凌不过是仗着手下一帮人来青岛称雄,自己还带人查封他的谭记赌场,而李凌连日本人都敢杀,绑走自己儿子的是李凌无疑。但李凌各方面势力都不是自己能抵抗的,自己只有屈身求饶,或许还能留一条活路。 史公著想到就做,抱拳道:“前几天老哥哥被蒙蔽了双眼,让人去查了你的赌场,是老哥的不对,我也罚酒三杯,对小兄弟你赔罪了。”他也学着隋干臣连干三杯酒。 查封谭记赌场,是让李凌一帮人无路可走。李凌也做好了准备大杀四方,史公著此时来道歉,让李凌嗤之以鼻。他把玩着酒杯,低头冷笑。 知道两人有些梁子,一桌人都盯着,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李凌对他不理不睬,让史公著面子上挂不住,但也不敢发火,只得将身段再放低一些,说道:“李先生大人大量,还别与我这人一般见识。我对不起您,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来日若有差遣,我必定身先士卒为您排忧解难。” 成名已久的督察长对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称为先生,让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但这里就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马良与李景林都做壁上观,青岛地界的事情对两人来说小之又小,如果有什么矛盾冲突,当然会站在李凌身后。其余人也静静观望,只是看李凌无动于衷的表情,都知道史公著今日要跌霸了。 隋干臣不忍心多年兄弟的颜面毁于一旦,在一旁劝道:“江湖势力相互倾轧,一不小心冒犯也是常有的事。咱们短可以接,长可以截,没有过不去的深仇大恨。李凌兄弟给老哥个面子,届时你赌场开业,我广邀朋友去给你捧场。这些天你有多少损失,我给你赔了怎样?” 李凌可以不理会史公著,但东道主隋干臣出来说话也要卖个面子给他,更何况日后在青岛还要仰仗这些地头蛇。李凌展颜笑道:“隋大哥既然吩咐,我当然要听。听说史督察长的公子失踪,玉柱,你跑一趟,让弟兄们都找找。” 孙玉柱“哎”了一声就出门而去。众人这才知道史公著查封李凌的赌场,而李凌估计是绑架了史公著的独子,两人的梁子结的不可谓不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而已,一个中年人急慌慌的到来,对着史公著道:“少爷…少爷自己回来了。” 史公著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对着李凌道:“多谢李先生手下留情,这些日子我多有得罪,日后我必定让您满意。” 李凌也就笑着客气几句。 李景林道:“咱们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如有时间我们再聚。” 隋干臣连忙说道:“今天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众人也都起身恭送。走到门口发现两旁布满黑衣人,随着李景林、马良、李凌三人离去。这些黑衣人紧跟而上,片刻消失在黑夜里。 李景林与马良孤身前来,这些装备精良的黑衣人肯定是李凌布置下来。隋干臣望着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倒抽一口凉气,瞪了史公著一眼,道:“你差点惹出大祸来。现在知道李凌不好惹了?你回去后要格尽礼数,备上厚礼,一定要李凌满意为止。另外,对他在青岛的活动加以照顾,以后我们可能还要依靠他。” ; 第八十四章 金刀 马良在青岛黄台路上有一栋很是气派的别墅,三人驱车来此,刚刚下车,李景林就迫不及待的对着李凌道:“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看这两年你功夫有没有长进。” 曾经不是他一合之敌,这两年李凌勤学苦练,希望有朝一日能追赶上李景林这种宗师级的人物。今日见面李凌也蠢蠢欲动,也不说话,抱了抱拳缓步走到院中。随即站了一个“伏虎式”桩法,右手伸到身前。 不过,李凌这次站的“伏虎式”桩法却并没有伏下身去,只是双腿前后分开站立,双脚内扣,只是一个与平常的“伏虎步”稍不一样,更适合自己的桩法而已他的手腕再往前一递,便已经与李景林的右手手腕碰到了一起 一触到李景林的手腕,李凌初始只觉得像是碰到了一根轻盈的羽毛一样,几乎感觉不到对方手腕的皮肤,骨骼存在 感觉到他的手腕如此轻盈,李凌大是心惊,暗暗防备,本能的回手收力。 然而,他这一收之下,却忽然觉得李景林原本还似一根羽毛一样的手臂忽然在瞬间变的有了重量。而且,重的还像一座大山一样,从天而降,向李凌的身上压了过去 只这一压,李凌便觉得呼吸一窒,周身一紧,站着“伏虎桩”的双腿居然还明显的一弯,几乎要站立不住 “暗力么!——” 李凌在心头哼了一声,他实战经验极足,当李景林的力量在瞬间涌现出来,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李凌已经跳出了三丈躲避开,然后以灵活的步法再次欺身而上。 李景林力道强大,李凌不直接硬拼,但是,每一招从李景林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却似江河决堤一样,仍然源源不断的冲击过来 李凌暗叹一口气,虽然两三年过去,自己依然不是李景林对手。情知再这样下去,只消几个呼吸时间,就被李景林消耗掉劲力,心念电转,脚下一错,手臂一翻一转,便想脱开李景林手臂上的纠缠。 然而,李凌脚下虽然转的极快,但李景林的手腕却像粘在了他的身上一样,李凌往后退他也往后退,李凌转他也转反正不管李凌怎么躲避,怎么卸力,怎么散力,都逃不开李景林手腕的缠绕。 李凌脚下游走,每后退一步,都会发出声声闷响,活似他身上挑着几百斤的重担一样,步法蹒跚,不堪重负。李凌有一种错觉,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他整个人只怕要被生生的累死在这里耗尽身上的每一丝力气,流干身上的每一滴汗水脱力而死。他心思电转,一咬牙不退反进,大洪拳混合力道使出,如同面对大山一般,直接攻击过去。 砰!砰!砰!砰!—— 一连数拳,终于将李景林逼退数步,两人身体分开几丈。 “不错不错,能在我手中撑那么长时间不败,还能从容脱身,果然进步神速,看来当初我放你一条生路是正确的。”李景林罢手,由衷赞道。 李凌苦笑一声,道:“和您比试,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如果再来一次,我恐怕就不能站起来了。” 李景林道:“你也不用谦虚了,以你这种速度,假以时日,定能在武术界大放异彩。我正在联系人准备开国术馆,又要举办全国擂台比赛。不然就将武当剑法传授给你。” 知道李景林被称为剑仙,武当剑法独步天下,李凌如果能得到他的真传,在武术界也能占一席之地。不过很遗憾的是他没时间,李凌问道:“全国擂台比赛?以前好像没听说过啊!” 李景林叹息一声,道:“是的啊,这事情才开始联络。听说东洋日本人,还有欧美的人物也想借机来挫败我华夏国术,估计他们会在打擂比赛中捣乱。我将几大宗门弟子都嘱咐过,希望他们能顶住这些洋人。” 李凌默然,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想必有人能技压洋人,这也不是自己所担心的。 马良见两人不再比试,便让两人进屋喝茶。刚刚落座马良便对李景林道:“你说李凌意志坚强,能调心练意?” 李景林也不说话,郑重的点了点头。马良再次变色,仔细打量起李凌来。 李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是他两次听说这四个字,心下茫然就询问起来:“什么是调心练意?做什么用的?” 马良一脸严肃的道:“在武术界,并不是技艺高超就可以独步武林。武术的最高境界是练心调气,有些人称为气功,有些人称作内功。这种境界一般人是很难达到的。但有两种人可以有此成就,第一就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也就是一根筋,认准的事情不打目的不罢休,这种人在武术界出类拔萃的居多。” 李凌摇头苦笑,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他见多了,原来这些人还是宝贝了。他对武术一知半解,原来武术之上还有这种境界。 “第二种人就是意志力特别坚强的人,调心练意从容自如,这种人一旦入门,成就非同小可。” “那干爹和大帅是第二种人吧!已经能达到调心练意的境界。” 马良自嘲一笑,道:“我们也不过擦点皮毛而已。如果能调心练意,然后控制武技,你根本就不能在大帅手上走一招。” 李凌一惊,他大洪拳已经练到最高混元劲,也不能在李景林手中讨到好处,也大是纳罕,此时听马良一说,才明白原来他们都练习过气功内功,大是眼热,问道:“干爹可有内功方法?我也来练习一下。” 李景林道:“每个门派基本都有一些心法口诀,只是不外传,拍卖会马上快开始了,等有空闲了你随便拜我俩哪个为师就行了。”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当初听穆青莲说过拍卖会的事情,李凌知道这些都是武术界人士交易的平台,也想去凑凑热闹。 马良道:“两个月后的十五号,在怡和洋行举行。听说这次拍卖品之多出乎想象。有各种辟邪玉器宝石、攻防武器、内功心法、门派秘密武技暗器。甚至还出现了还生轮回石以及天道八卦阵盘。” “还生轮回石?”李凌喃喃自语。当初得到一颗还生石,难道这世间还有更多的还生石? 马良以为他没听说过,就道:“还生石是一种天地灵物,从何处而来没人能够说得清楚,但这种东西对疗伤有奇效,能将人从轮回道上硬生生的拉回来,更能镶进天道八卦阵盘中,打开另一空间之门。当然,这只是传说,真假不得而知。” 李凌震惊异常,还生石疗伤的功效他最清楚不过,当初他身受重伤几欲毙命,居然硬生生的好了,肯定是这还生石的作用。如果镶嵌在天道八卦阵盘中,说不定真能打开另外空间。李凌当然相信有另外空间的存在,不然也不会经常做梦自己生活在一百年后的中华大地。 李凌暗暗记下八卦阵盘,如果出现在拍卖会,或许能出钱购买过来。他也想一解身世之谜,更何况手中握有三十多万的现大洋。 三人谈了会话,李凌便告辞回去。 第二天一早。李凌刚刚打完一套拳法,就有人来报:警察厅督察长史公著来拜访。 李凌冷笑一声,知道这些人比较势利眼,看到自己身后的实力后,就来曲意巴结。他洗了把脸,就在会客室里接见了史公著。 史公著堆满笑脸的道:“一大早来拜访李先生,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李凌虽然讨厌这种嘴脸,但也不得不装欢,笑道:“史督察长大驾光临,欢迎还来不及,怎么说打扰两字。也别一口一个先生,听着生疏了不是。如果不嫌弃,在下就高攀一辈叫你一声兄长如何?” 史公著脸上笑容更加灿烂,道:“我们兄弟平辈论交那是当然,我就托声大叫你一声老弟了。哈哈,以后在青岛,有兄弟我的就有你的。我们兄弟携手共同发展,谁不给我们俩兄弟面子。” 李凌知道此人在青岛势力不小,也想借势,就道:“以后还要仰仗兄长你的地方不少,等下我差人给你送些茶水钱慰劳你手下弟兄。” 史公著闻言连连摆手,道:“李兄弟莫要这么说话,以前老哥得罪你,你宽宏大量不予计较,但我深感惭愧,连夜让人赶制了一柄金刀送给兄弟,希望李兄弟笑纳。”身后一人托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盖着块白布。史公著手一抬,一柄黄橙橙的大刀耀入眼帘。 就算李凌见过一些世面,也被这把金刀震惊了。刀身长约90厘米,刀刃大概60厘米,护手为元宝形,镶嵌着几颗宝石。李凌呆呆的拿在手中,一种古朴厚重之感传来,大概有四五十斤重量。 刀尖到刀背再到手柄,全部用黄金打造而成。黄金打造哪!李凌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么重的黄金粗略的估算也要价值三万多大洋,再加上刀柄的几颗宝石,肯定价值四、五万大洋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哪里都流行。李凌接过金刀后,就感觉史公著所送的礼物太贵重了,也对史公著的好感大增。怪不得在中华五千年的文化中,送礼能成为办事的良好沟通手法。 ; 第八十五章 占领赌场 史公着这次送礼可谓下了血本,就算是胶澳商埠局总办(青岛市长)赵琪,他也没送过如此大礼。这柄刀用掉40斤黄金,价值33600大洋,这是一笔巨款,就算史公着任青岛督察长那么多年,也是拿上老本。 贺家棠等人进来也大是惊叹,纷纷把玩。 李凌越看越是欢喜,心想刚刚成立了金刀会,就有人送上金刀,果然是应景,笑道:“多谢史兄赠刀,小弟也无以回报,等过段时间,我也送上贵重礼物,以示感谢。” 史公着客气一句就道:“金刀有价,情义无价。只要能交上李兄弟这个朋友,我倾家荡产也是愿意。你也不要客气了。” 李凌不明白自己为何受他如此恭维,就算自己身后有些势力,也不值得他送此厚礼,想不通也就不再想,就道:“青岛的势力还请老哥给说说。” “青岛么!潜在势力最大的是我们‘八虎兄弟’,但都为人低调,也就我站在台面。青岛明面势力最大的是胡鑫易,他与日本人合作,经营**,为**提供武装押运。手下人多势众,就连我都避其锋芒。再往下是潮州帮,虽然潮州帮也是做着**生意,但最近很不得势,大有隐退之势。除了**,另外就是赌场了。与谭记赌场齐名的“利来赌场”老板杨魁梧、“金鑫赌场”赌场老板钟月南都有不小的势力。也是他们两个眼红谭记赌场的生意,怂恿我来谭记赌场为难兄弟你。说来惭愧……。” “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记下这两个赌场老板的名字,既然耍手段,就必须面对李凌的报复。 “青岛另外还有控制码头的东北帮黄长岭,扬州帮的萧乾,江州帮的王毅余,济宁帮的李贵三……。” 等到史公着详细的介绍完毕,李凌道:“实不相瞒,在史兄来之前,我就已经决定在青岛杀出一条血路来,既然两家赌场与我过不去,就先拿他们开刀,还请史兄配合一二。” 史公着叹了口气,道:“配合你本来无可厚非,但我与他们两人相识多年,出卖他人在江湖上是不道义的行为。我只能暗中协助你。毕竟青岛是孤零零的一座城池,张宗昌的军队已经失败,四周都驻扎着国民党军队。也就靠着日本人的支持,我们属于张宗昌委派的官员才能在青岛苟延残喘,手上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力量。” 李凌本来也不指望他能出多少力气,两人又谈了会话,史公着就告辞而去。 李凌让人将青岛大小势力头目都送上厚礼,希望不要对两家赌场进行援助,顺便拉拢一些能亲近的势力。 竖日,李凌召集人员开会,商量讨伐两赌场事宜。 这次讨论大家热情高涨。谭记赌场开张月余就进账上万大洋,如果能占领其余两家,只是赌场生意就可以维系众人在青岛的挥霍用度。王坚将得到的情报娓娓道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都是一帮分布的打手数量与援助势力。 贺家棠一股人进攻“利来赌场”,景连带一股人对“金鑫赌场”进行攻击,要求活捉两赌场老板。李凌与孙玉柱带人居中策应,对来援助的人员进行阻截。 两天后的傍晚,金鑫赌场灯火通明,一帮黑衣人在一名青年的带领下,手持**进行骚扰,将玩的正酣的赌徒们驱赶出门,赌场保镖见状,知道有人来砸场子,就上来盘道。 景连带人来袭击金鑫赌场,也不废话,对着两旁的属下喝道:“报仇的机会来了,兄弟们给我砍,杀他个片甲不留。”当先就对着赌场护卫砍杀过去。 赌场内抱台脚的保镖众多,但多年来太平无事,早就放松了警惕,一个个赤手空拳哪里敌得过这些手持**的人众,纷纷奔向后院寻找武器,只是还没几个能逃奔走,就被景连等人放倒二十多个。 一路追杀,将赌场众保镖全部解决掉,没有发现老板钟月南。景连带人赶往钟家寻找。只是在他公馆大杀一通后也没有发现踪迹,景连就有些着急,将他家管家绑吊起来询问,才得知人到“怡红院”快活去了。 开妓院的是另外势力,在那里绑人的话,肯定又要一番冲突。景连咬了咬牙,再次赶到“怡红院”,终于将寻欢作乐的钟月南捉住带走。 在“利来赌场”就省事许多,贺家棠挟势来此,连赌客都没来得及驱赶,就是一阵砍杀,不到一盏茶功夫,赌场保镖护卫就是死伤一片。而老板杨魁梧就在受伤的人群当中。 等到景连押解钟月南赶回洪福茶馆的时候,贺家棠已经到了多时。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李凌都觉得有些惊讶。与当初众人围杀谭记赌场不可同日而语。李凌命常敬之对两股人员进行奖励,常敬之做半辈子县长师爷,现在被李凌安排管理账目,由他来代替孙玉柱。 孙玉柱想领人征战,这次是老大不高兴,头功都被贺家棠、景连给抢走了,他带人拦截援助人员,可对两家赌场征战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过来救助。同样郁闷的是黑二塔,他带来的一股身手高超的人员,正想大展手脚,却没有用武之地。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拿钱快活。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也有一些奖励,但也不能和那些人相比较。 李凌来到大厅之上,看到两个被绑着的人员,冷笑一声道:“想必两位知道我为何这么做吧!” 利来赌场老板杨魁梧,相貌一点也不够魁梧,反而有些瘦小,他将头扭到一边,冷哼道:“既然落到你手上,想杀想剐悉听尊便,何必要找什么借口。” “借口?”李凌眼中精光一闪,喝道:“我杀你们需要借口吗?我来青岛讨生活,本来和你们无冤无仇,却惹了你们眼红,要对我赌场进行骚扰,看我现在关门大吉,你们是不是高兴。实话告诉你们两个,不管你们以前如何风光,我今天就要了你们小命。” 两人闻言色变,但毕竟在青岛成名已久,就算是死也不能落下名声。杨魁梧咬牙道:“既然都已经知道,那就给老子来个痛快,放了老子肯定会找你报仇。” 而金鑫赌场老板钟月南年龄不小,胡子都花白了,当年可是有名的拼命三郎。可能年纪越大,越是怕死,颤声道:“求李老板放过我一条生路,只要你愿意,我将赌场股份分你一成。” 李凌是那种快意恩仇的人,别人惹上他,必须要报仇。本意是杀掉这两人,但现在心思一动,道:“想要活命是有机会,但赌场一成的股份可不行,我要九成。” “不行,万万不行,九成股份是要我小老儿命。我不会给的。”钟月南连连摆手,意志很坚决的模样。 李凌道:“那就八成,八成是我的承受价,如果还不同意,那只能送你见阎王了。” 钟月南一副讨价还价的姿势,道:“八成也太多,根本就没有我自己的赚头,你就是要我命我也不会同意。” 李凌一脸冷酷的道:“必须八成,我和谭记赌场的谭家是七三开。但你们主动惹上了我,这是报应。若不答应,那是谁也保不住你们了!” 钟月南大是懊恼,本来以为李凌这伙人初来匝道,暗中使绊子就能将他们财路封死,没想到这帮人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大开杀戒,而自己却无力抵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面色灰白之下,只得签了分股协定书,将经营多年的赌场平白无故的分出去八成。 看到钟月南签订协议,杨魁梧叹了口气,也只得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大名。 至此后,青岛三大赌场都划归到李凌名下。钟月南与杨魁梧回去后,赌场已经被人占领,自己的属下作鸟兽散。由于缺乏资金与人脉,再也没有称霸青岛的实力。 李凌占领两家赌场,整个帮会界都在沉默,沉默不代表默认。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腥风血雨的激战正在酝酿。一些老牌势力在伺机而动,这些老牌势力的代表者正是与日本人合作贩卖**的胡鑫易。 青岛地界的局势暗雷滚滚,一触即发。都在等着看两方人员的一场厮杀。李凌强势来青岛,先是占领谭记赌场,紧接着就霸占了利来赌场与金鑫赌场,手底下又有一批忠勇之士,实力不庸置疑。 胡鑫易这些年贩卖**,赚的盆满钵丰,又大量招收游兵散勇扩充实力。又有日本人做后盾,想排挤这个新来势力,应该易如反掌,但也硬被李凌打出一片空间。都知道胡鑫易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他现在正忙着招兵买马,想来这一战也会很快到来。 ; 第八十六章 杀 王坚通过大量的金钱,在胡鑫易势力中收买了一名间谍,名叫谢宝三,是胡鑫易属下十员大将之一,负责对外交易的谈判人员。通过此人,李凌了解到胡鑫易的活动规律与势力布局,准备在青岛将此人除掉,以避免两方势力大量人员卷入残杀。 万事俱备,就在李凌寻找机会的时候,意外往往不经意间发生。青岛最大的戏院子是平度路大舞台,贺家棠属下一名叫王小虎的弟兄来听戏,由于他颇懂戏文,听出来唱跑腔调,喝了声倒彩,等曲终人散的时候,大舞台的副经理段宝义不管三七二十一,扭住就将他暴打一顿。 贺家棠听得王小虎来报,顿时火冒三丈,当时就带人杀了过去。大舞台的经理何文钧,副经理段宝义都是青帮“通”字辈 ,不明白对方情况,邀请了鱼行的打手与之械斗。 贺家棠本想不到对方调兵遣将,由于来的仓促,带来的人员较少,眼看顶不住了,伸手拦住一名小弟前去求援。孙玉柱得知情况二话没说,也带人加入进去。 孙玉柱到来的时候,看到贺家棠满身伤痕的被围在人墙当中与人对峙着,顿时勃然大怒,瞪起铜铃般的大眼睛,吼道:“是哪些个不长眼的,我今天活剥了他。”他这一嗓子,如同平地炸雷,几乎将战场上的撕杀声都盖过。那些人看到身高马大的孙玉柱,而且身后又那么多的人众,对方一个个都偃旗息鼓,没有了一丝战意。 贺家棠苦笑一声,论功夫威望,自己在孙玉柱之上,如今却要孙玉柱来援助,而这帮对手还偏偏不买自己账,反而害怕孙玉柱。 见自己问话没人回答,孙玉柱更是怒气冲天,喝道:“给我杀,杀了这帮狗娘养的为金刀兄弟报仇。” “杀……。” 金刀会成立不久,大家都知道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剜出自己心脏的罗金刀。罗金刀的死太悲壮,被颂赞为义气千秋的典范。这些金刀会的弟兄听得为罗金刀报仇,也不管对手是谁,一个个红了眼似的杀将过去,片刻之间已是尸首遍地。 鱼行的打手们也不过是一帮普通的地痞流氓,见此情景纷纷后撤。大舞台副经理段宝义吓得脸色灰白,事情是他惹出来的,邀请鱼行的人也是他,如今伤亡惨重,他是无论如何都付不起这个责任,胆怯之下瞅准一个空挡就开溜。 大舞台旁边有条胡同,段宝义趁人不注意,跳进胡同里飞奔,只是刚刚跑出几步,只见前方迎面奔来数百人,身穿白色衣裤,个个手中持械,表情异常阴狠的。 段宝义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后退,又退到了战场之中。而这些白衣人迅速加入战场,对着金刀会的人众砍杀。 这些白衣人居然攻击金刀会人众,让段宝义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有大批援军,是他也始料未及的。 贺家棠、孙玉柱一帮人本来已经将局势稳定下来,但不知哪里来的一帮白衣人,而且个个训练有素的样子,又是生力军,很快胜利的天平扭转了。 贺家棠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也没伤到筋骨,手持**,如同刀切豆腐,一刀一个,瞬间放倒十几人。对方人数太多,就算他功夫精湛,也能累死在这里。又叫住身旁的一名小弟,再次求援。 孙玉柱却不管这么多,庞大威武的身躯扭动,没人能近身。他按照自己的脾气带人,手下也都是一帮能征善战之辈,就算这些白衣人众多,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金刀会这百十来人。 李凌正在与景连商量青岛事宜,得到消息后眉头大皱。按照汇报上来的情况,这帮白衣人是胡鑫易的属下无疑。但胡鑫易通过招兵买马,手上有七八百人的打手,在大舞台也不过是四百多人,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不管怎样,也必须援助贺家棠一帮人。李凌要求景连马上带上人前去支援。想了想,又让黑二塔也带人尾随其后。李凌终究不放心,就想亲自去一趟。 李凌刚踏出“洪福茶馆”大门,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环顾四周,却见阴暗处人影瞳瞳,伺机行动。 见李凌踯躅不前,行走在他前面的诸江也发现情况,立马扑倒在李凌身上,而后枪声响起,诸江后背顿时中弹。 这个叫诸江的青年神不知鬼不觉的绑架过史公著的独生儿子,功夫精湛,李凌便让他做了保镖。跟随李凌也不过几天时间,却在危机时刻替李凌挡上几枪。 李凌顾不得多想,抱住诸江就往茶馆退去,将随身携带的勃朗宁手枪掏出,凭着感觉射出几枪,然后向内院奔去。将诸江轻轻的放在床上,叮嘱一声:“兄弟撑住一会,我将外面人员扫除干净再带你看医生。” 诸江伤在背上,神志很清晰,急道:“他们是做好准备调虎离山,目标是你。凌哥不用管我,你赶快趁机逃走,他们都携带枪支,没法抵抗的。” **营生一般都是拳脚械斗,真正动枪的时候并不多。一是不想引起官府注意,二来是不想结成死仇。动枪容易害人性命,就算李凌等人对胡鑫易恨之入骨,也是人手一把**。李凌现在也顾不得焦急,奔到内室取出一架轻机枪,腰上别上几把手枪、手榴弹以及子弹若干。 看到外面有人露头,李凌一阵激射,瞬间放倒几人。而后更不犹豫,将枪管伸出门外,轻机枪再次喷出一阵火舌,惨叫声响起,外面几人再次中弹。 擒贼擒王的道理谁都懂,门外埋伏的是胡鑫易专门抽调的杀手,主要任务就是射杀李凌。虽然没有击中李凌,但这些人毕竟训练有素,曾经在军中都是一个个优良的神射手。面对李凌的绝地反击,这些人都提前躲了起来,伺机再次反扑。 洪福茶馆内院住着二三十个身受重伤的属下,而且都不会使枪。李凌暗暗后悔将葛长兴调往济南了,葛长兴枪法不错,手下也有几个用枪的高手。 常敬之听得外面枪声大作,老态瘦弱的身体吓的瑟瑟发抖,焦声道:“现在茶馆没人能顶住,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 李凌一边还击一边道:“传言胡鑫易心狠手辣,如果让他们进来茶馆,肯定对我们受伤的弟兄进行屠戮。他们目标是我,我将他们引走,你在这里把诸江兄弟给我看好了。” 说罢一闪身,翻过一道院墙。李凌高声道:“胡鑫易,你给老子听着,我在这里有本事就来追杀我。” 远处的高地上,胡鑫易匍匐在那里,捋了捋额前的长发,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我不惜将数百人当作炮灰就是为了能杀掉你。李凌你今天插翅难飞,如果自裁还能落个光棍之名。我建议你考虑一下。” 胡鑫易也知道想让李凌自裁是不可能的事情,下巴一扬,身边几个持枪的大汉悄悄的围拢上去。 李凌不再说话,再次翻过两道院墙终于来到大街之上。胡鑫易带来了六十多名枪手早就埋伏在各个街道,看到李凌出现,也不管行人,对着李凌一阵激射。李凌见机的快,虽然躲了过去,但却没有地方隐藏。 在大街上公然开枪,一时行人惊慌失措,纷纷抱头鼠窜。李凌隐藏在人群中,顺着人流向远方奔逃。 毕竟在繁华街道,场面混乱不堪。看到李凌身影,胡鑫易亲自带人尾追而去。 “为金刀兄弟报仇,杀……。” “杀……。” 大舞台,一场厮杀天昏地暗,风云变色,血流成河。经过景连援助,金刀会人员士气再次高涨,早就憋了一口气的众人此刻杀红了眼。贺家棠残忍的举着手中**,又是一刀劈下。他面前的白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在了血泊中,身体挺了几挺不再动弹。 如同绞肉机般,在这片区域生死已经麻木,大片大片的人员倒下,不光是胡鑫易属下的白衣人,还有很多金刀会的兄弟。孙玉柱高达威猛的身体横冲直撞,他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几个人,只是一味的屠戮,而自己身上早就伤痕累累。 一向干净的景连浑身血污,也分不出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他暗暗皱眉,这些腥味需要洗几次澡能冲干净呀。只要再坚持一时半会,就能将对方铲除干净,就可以离开这个让人作呕的场所了。 “不好了,凌哥被人拿枪追杀,”一名大汉焦灼的跑来大喊。景连一惊,他认识这人是黑二塔带来的人员,黑二塔等人虽然功夫不错,如果遇见枪支只能是等死的份。 景连看到局势已经得到稳定,一声呼啸招来几十个人撤出战团,迅速对着洪福茶馆奔去。 洪福茶馆外面,黑二塔几十人面对这对方精良的枪技,只能龟缩在一间民房内,只要露头就被对方射杀。景连赶到的时候同样面对着对方的狙击。 金刀会的枪支弹药都在洪福茶馆地下室内,面对对方的枪击只能取枪应对,但无法接近洪福茶馆,而茶馆内是常敬之照看的重伤员,无法配合行动。 几次派人伺机接近茶馆,都被一枪爆头,当场死亡。景连与黑二塔一筹莫展时,却见一个颤巍巍的老年人从茶馆内冲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挺轻机枪,不分敌我盲目的一阵乱射。 正是胆小如鼠的常敬之。 ; 洪门兄弟到 常敬之看到外面金刀会的弟兄死在枪口之下大是焦急,更何况李凌生死不明,拿起李凌留下的一挺轻机枪,几次想咬牙冲出去,终究不敢。再次看到一名年轻的小弟兄倒在了对方的枪口之下,常敬之受不了刺激,终于拿起枪向外冲了出去。 “啊——·。” 常敬之端着枪一阵的扫射,闭着眼睛盲目的扣动扳手,将一梭子子弹打完。 一向见血就晕的常敬之拿枪射杀了一人。景连等大把兄弟一时呆了。而对方面对轻机枪的漫天扫射,抬不起头来。景连瞅此空挡,一跃而进,几步跨到茶馆内。 终究不是吃江湖饭的料,常敬之看到自己枪声过后,对方一人血雾纷飞,吓的呆滞住了,难以置信自己真的杀了人。 “砰,”一声枪响。站在当地不知道躲藏的常敬之被一枪射到胸口,他兀自怔怔的出神。 握了一辈子的笔杆子,临死时居然抓了把枪,还打死了人。常敬之脸上惧怕紧张的表情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甚至有了一丝笑容。他临死证实他不是胆小怕事的无用之人,他也有剑胆侠骨。 常敬之倒下了,但更多的人站了起来。景连手持双枪掩护大家进入茶馆,而后将所有人全部武装起来,奋起反抗,顷刻间将对方余下来的十几人毙命。 李凌在大街上奔逃,枪声大作,街道上的人群惊慌失措纷纷抱头鼠窜。趁此机会,他看到一间高挂红十字的天主教堂,将子弹告罄的轻机枪扔掉,纵身一跃,跳入教堂之内。 今天是礼拜天,教堂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李凌只是绕道奔向后院,找了个隐匿的地方藏了起来。 胡鑫易带人赶到的时候,没有发现李凌,对着教堂的房顶就是一枪。枪声将正在祷告的信徒们惊醒。纷纷惊呼大叫,寻找障碍物躲避。 这间教堂是英国传教士筹资所建,现在的神父是贝利。贝利神父正在引导众人祈祷,却见到一帮手持枪械的地痞流氓闯了进来,不禁勃然大怒,用生疏的汉语说道:“请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们祷告。愿主能原谅你们。” 因为是外国教堂,这里面还有不少的外国人在祷告,胡鑫易并不敢在这里大肆搜捕,但李凌确实进入了这间教堂,如果就此撤出,当是功亏一篑,说道:“我们来抓人,麻烦你老人家让开,伤到你这身子骨,我可赔不起。”他向着人群扫了一眼,又道:“李凌就在里面,给我搜。” 贝利神父挡在了胡鑫易身前,汉语英语夹杂着拒绝他们进入。 胡鑫易哪里能听得懂英文,冷哼一声道:“要不是你长着一张外国脸,老子一枪崩了你。滚一边去。”说罢一脚将贝利神父踹出几米远。 贝利神父在中国时间长了,碰见的中国人对自己都是一副低声下气的表情,哪里见过这帮人横冲直撞,耀武扬威,他从地上爬起来,喋喋不休的叫嚷着,毫不畏惧的再次挡在了胡鑫易面前。 英国人虽然势力庞大,但胡鑫易背后是日本人,倒也不是太怕。今天若是杀不死李凌,自己将在青岛无立足之地。胡鑫易心情烦透,拿枪顶住贝利神父的额头,冷冷的喝道:“小老儿我敬你是外国人,再婆婆妈妈,老子送你上西天,马上告诉我刚才进来的人去哪里了?” 贝利神父冷汗瑟瑟而下,愤怒的目光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中国人。在上百名信徒中,突然一名金发碧眼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咤声道:“神啊!诅咒这些地狱的人吧!” 这名妇女虽然接近四十岁,可姣好的容颜一点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反而有种异国风情的成熟雍容之美,就连行走在女人堆里的胡鑫易心中都是一荡。胡鑫易妖异一笑,几步来到这妇女面前,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来就抚摸这名妇女光滑的脸。 “hell!”贝利神父与其他人大哗,那妇女更是气的娇喘连连,一巴掌打在了胡鑫易的脸上。 胡鑫易邪魅一笑,舔了舔嘴唇,道:“国外的娘们就是带劲,今天要不是有正经事,非找个机会把你给办了。”将这名妇女推到在座位上,带人就要准备搜索。 藏身在窗外的李凌看到这种情况,直起身子,对着教堂就是一阵猛射, 胡鑫易拽着一个人挡在身前,对着李凌无休止的射杀。驳壳枪的威力极大,又适合近距离攻击,二十来人对着李凌连环射击,将他打的抬不起头来。 射杀两名白衣人,李凌才看到教堂里面居然那么多的信徒,不由大惊,怕伤到无辜人众,不敢再还击,但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风格,对方火力极猛,正在寻思着如何脱身,却又听到教堂外面传来密集的枪声。继而是一大批人蜂拥而至,将教堂围的水泄不通,对着胡鑫易等人狂轰滥炸。 李凌抬头看去,居然是在扬州的结义兄弟陆廉生率人赶到。在此之前,李凌派洪门弟兄孟三都前去求援,没想到陆廉生亲自赶来了。陆廉生英俊的面孔满是焦急,高声喊道:“凌弟你没事吧!哥哥已经来了,你坚持一会我就可以将这些人解决掉。”他不断的催促属下进攻,自己更是身先士卒,冒着风险奋力抵抗。 “混蛋!”胡鑫易大骂出声,知道李凌的援军到来,现在还没解决掉李凌,败局已定。对着仅有的十几名属下喝道:“把教堂里的人都赶到一起给我们充作盾牌。临死之前再拉几名外国人垫背,让他们也不好过。” 胡鑫易身价颇丰,都是高薪雇来的散兵游勇。虽然拿人钱财**,但也没有一个想死的,他们肯定李凌不敢对这些外国人动手,如果能将这些信徒控制在手中,也是脱身的好办法。几句吆喝,就将这帮信徒拉倒了身前。胡鑫易桀桀笑道:“李凌你听好了,这些洋人落在我手中,你赶紧给我出来。我数到十就接连杀人。如果因为你死了洋人,你就算占领青岛也不会好过的,哈哈。” 陆廉生也止住攻击,静等李凌处分。 李凌大感好笑,拿洋人来威胁自己,好像自己比胡鑫易还讨厌洋人的吧!你想杀就杀,管我啥事。不过里面有更多的中国人,如果都让胡鑫易给杀了,也大是不忍。李凌站起身来,道:“放过这些人,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如果拿洋人来威胁我,让我自裁,嘿嘿,做梦的吧!” 胡鑫易也知道无法奈何李凌,只得道:“那好,你叫人让开一条路,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过他们。” 李凌冷笑一声,转头道:“廉生哥,麻烦你让兄弟们给他腾出一条路来。这个人心狠手辣,说不定给惹出什么乱子来。” 知道李凌没事,陆廉生已是宽慰,就叫人让开一条豁口,让胡鑫易带人离开。 李凌与陆廉生好久没见,两人一个熊抱。陆廉生道:“得知你在青岛遇阻,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现在什么情况,给哥哥说说。” 看到胡鑫易已经退走,也不管他有没有释放洋人,李凌道:“廉生哥来的正及时,再晚半个小时恐怕就得给小弟收尸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再说。” 刚刚从教堂出来,就遇见景连、黑二塔带着一帮兄弟赶到。看到李凌无恙,都是松了口气。李凌连忙问道:“家棠哥和玉柱那里怎么样了。” 景连苦笑一声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如果他们解决了那里的事情肯定就会赶来。” 说曹操曹操到,孙玉柱抱着一把步枪,怀揣着两颗手榴弹急匆匆的赶来,身后就是满身伤痕的贺家棠与众多弟兄。 看到李凌,孙玉柱打量了他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大家听说你危险,看你红光满面的,可比我们好多了,我今天砍了二十多人,我是没劲了。” 贺家棠一身的血污,看到此处居然有几十个生面孔的大汉,怀中暗藏枪支,个个脚步沉稳训练有素,而且很多都是练家子,贺家棠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心下疑惑青岛何时多出了一股势力,而且看似和李凌很是亲近的样子。 对方在打量自己的同时,陆廉生也端详着这帮人。个个一脸凶相,虽然浑身衣衫破碎,鲜血流淌,但都一脸坚毅。看似经过一场血战,对伤口浑然不觉的镇定自若。陆廉生暗自心惊,这些绝对是不要命的狠角色,比起洪门兄弟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八十八章 再吃讲茶 大家来到洪福茶馆内院,李凌这才将陆廉生介绍给众人认识,听说是李凌的结拜兄长,孙玉柱大是兴奋的道:“早就听说凌哥与游飞和陆大哥结为异性兄弟,大家都认识游飞,只是陆大哥无缘得见,以后也别走了,大家一起在青岛闯码头。” 既是李凌的结义兄长,又是洪门春宝山的头目,众人当然乐于结交。陆廉生谦逊的道:“我曾经也听凌弟说过他的一帮龙虎兄弟个个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也早就想来认识一下,因为路途遥远,又事务繁忙这才耽搁至今。” 大家都知道洪门中人都是英雄好汉,如今洪门头目陆廉生毫不吝啬的对众人夸奖,士为知己者容,大家都喜形于色,对陆廉生好感大增。 陆廉生又道:“我听说凌弟调将便率先赶来,后面陆续有山堂弟兄赶到,我等就协助诸位兄弟争霸青岛。” 洪门大批人员将要到来,对金刀会的众人大是鼓舞,身后有帮会做靠山,确实事半功倍。只是游飞被内八堂大爷派出去执行任务未归,没曾到来,李凌不免有些遗憾。 孟三都前去扬州之时,李凌将程颖的耳环带给了寂照,报一下程颖的平安。更主要的还是想得到寂照承诺的宝藏埋藏地点。孟三都不负所望,带回了寂照的一封信,李凌慌忙打开看,信中就寥寥三字:黄梁坡。 李凌大惑不解,更是心里大骂这老和尚。黄梁坡肯定是个地名,可偌大个中国道哪里去找个黄梁坡的地方,只得先将这事情放在一边,等有闲暇时亲自到扬州跑一边。 不大一会,王坚快步跑来,道:“胡鑫易释放了教堂的信徒,带着十几个属下跑到崂山窝里,与崂山最大土匪邱老八会和。听说邱老八曾是胡鑫易父亲的干儿子,我们现在没有力量对他进行追杀。” 贺家棠此时全身包扎着绷带,阴阳怪气的道:“我说王坚小弟啊,你每个月支现大洋数百块,都是用在了马后炮上吗?你负责的情报工作,也没有发现胡鑫易埋伏在茶馆周围对凌弟进行暗杀吗!” 王坚羞愧难当,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声道:“请凌哥与诸位大哥责罚,这项事情是我失职,我应当负所有责任。” 李凌淡淡的道:“我这不还活着嘛!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说了。现在我们讨论下一步的扩充计划。” 一听要扩充了,大家顿时来了兴致。要知道每占领一块地方,必须要有一帮人负责看守。而负责的人就顺理成章的升为一方头目。而胡鑫易从事的却是最赚钱的**生意,财源滚滚。 王坚感激的望了一眼李凌,接过话茬道:“胡鑫易主要靠贩卖**起家,还为别的烟馆提供武装保护。如今他败逃而去,残留下来的烟馆五家,另外有七家协助他曾与我们作对。这些都是我们所讨伐的对象。我这里有张地图,都写着烟馆名称和老板的具体背景。”说完他摊开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张铺在了桌面上。 李凌点了点头,道:“为避免一些人铤而走险,从今以后每个地方都配上枪支,让弟兄们加强对枪支的训练。这几家烟馆先不要接收,等到洪门兄弟全部到齐,我们将青岛来个一锅端。对那些看热闹的势力也一起兼并。这次事件是大舞台引起的,差点坏了大事,就先将大舞台吞并了再说。” 孙玉柱自告奋勇,道:“这件事我亲自去办,将大舞台弄过来,以后看戏可以天天免费了。” 贺家棠嘴角一撇,冲着孙玉柱笑道:“还有些妓院你不准备收过来?你就专门做个**,堂子里的姑娘还不是让你天天睡。” 景连哈哈大笑:“我听说凤翔院里有两个苏俄洋妞,长的人高马大,我怕玉柱兄弟吃不消。” 孙玉柱呵呵笑道:“洋妞就洋妞,我就整个洋妞来过过瘾,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掉口水啊。” 李凌哑然失笑,本来谈论正经事呢,被他们一打岔纷纷开起了玩笑。也任凭他们闹下去。 经过当日一战,金刀会损失惨重,死伤近百人。这对根基不稳的金刀会无疑雪上加霜,好在将胡鑫易的属下一网打尽,就算还有些残余势力,也不足为虑。 面对众多的尸首,李凌郁郁寡欢,当听到常敬之居然也举起枪支杀人后,李凌不禁动容,在江湖拼杀中,虽说死伤在所难免,但常敬之作为一名文人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实属不易。诸江不顾生命危险挺身而出,替李凌挡了三枪,伤情严重,好在不是要害部位,李凌将他安置到医院紧急救治。 在青岛,一直追随李凌的兄弟死伤太大了,早就超过他的承受范围。人虽然死了,李凌专门腾出了一间屋,每个英雄都立上一尊牌位,逢年过节都要上香叩首,对家属加大抚恤金。 等了一日,陆廉生所带来的三百多位洪门弟兄到齐,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洪门七妹叶婉。 叶婉的娇俏与白皙,站在众多大汉中间如一道靓丽的风景,她妩媚一笑,道:“李凌,想不到我会来援助你吧!” 李凌也是眼睛一亮,要说对叶婉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当初与她有些暧昧,如今见了已经没有羞涩,反而是一种渴望。只是陆廉生对叶婉情有独钟,让李凌把一丝漪念压在了心头。叶婉手无缚鸡之力,说来援助也是玩笑,李凌笑道:“欢迎七妹来援助我,你是使刀呢,还是使枪?” “我就用双手把你打趴下,”叶婉一个粉拳打在他胸口,笑道:“怎么样?成为青岛方首现在混粗了,还能记得我不错不错。我们大家还没吃饭呢,请我们吃什么?” “凌哥好!”三百来人见李凌看过了,齐刷刷的高声叫道。这些都是洪门中人,陆廉生调兵遣将来到青岛,经过叶婉一路叙说,知道了李凌当初的事迹,被大家交口称赞。更何况李凌是青岛方首,在春宝山山堂中地位不低,从一个刚刚加入山堂就凭借功绩升为方首,在洪门中几乎没有,大家都心生敬仰。 “诸位兄弟好,”李凌正了正颜色,道:“多谢诸位兄弟来此相助,我李凌感激不尽。今天为大家接风洗尘,尽管开怀畅饮。我已经订过了一间酒楼,请兄弟们一同前去。” 一名满脸胡须的大汉道:“凌哥豪爽大家有目共睹,都是洪家弟兄,凌哥不要客气。” 李凌在扬州赌场中见过此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免生疏了大家情分。大家也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两天后,李凌让人对着青岛胡鑫易的三山公司以及烟馆进行绞杀。胡鑫易也清楚,论势力拼斗,他根本斗不过李凌,所以才想动枪杀害李凌。如今李凌活的好好的,他也不敢再在青岛街面上露面。 金刀会士气高昂,又有洪门兄弟相助如虎添翼。将青岛还有些负隅顽抗的小股势力铲除。一路摧枯拉朽风卷残云般占领了胡鑫易等人的各个据点。青岛大小烟馆基本占领了一半,另外还强行接收了大舞台与码头的鱼行势力。不光是占领,对这些势力的财产也是疯狂的掠夺。 至此,青岛已经没有了与金刀会相抗的资本。 青岛剩余一些势力胆战心惊,就怕一不小心遭到吞并。多家帮会首脑齐聚,怕李凌见好不收,威胁到自己的生意,纷纷请求王老拿出来主持,与李凌吃讲茶。 “吃讲茶!”接到王老拿的帖子,李凌冷笑一声。这帮人坐山观虎斗,看到自己势力逐渐庞大,就想来服软,当初逼死金刀兄弟之时也没一个人开口,李凌决定狠狠宰这帮墙头草一顿。 这次依然在洪福茶馆邀客,王老拿早早赶了过来,笑呵呵的道:“李凌小兄弟果然人中吕布,这才多久就将胡鑫易给收拾了。要说这个胡鑫易也真不是东西,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耀武扬威,不讲三老四少、义气千秋。我看李凌小兄弟德才兼备,在青帮还是空子,小老儿不才,想引你进门如何?” 李凌知道这个老不死的看中了自己的势力,说是引进门,无非就是想收自己做徒弟,微微一笑道:“我乃洪门中人,当年洪门立有规矩,‘由青转洪,披红挂彩;由洪转青,剥皮抽筋。’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抽筋剥皮了。” 王老拿摆摆手道:“前些年青红两帮势不两立,现在早就民国,这些规矩都不讲了。我看好李凌小兄弟,要不我们就结拜为兄弟如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 李凌望着满脸皱纹,一副老态龙钟的王老拿,暗咐这小老儿不是咒自己早死吗,连忙打断他的话,道:“这事情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一旁坐着的叶婉吃吃笑了起来,贺家棠、陆廉生等人看到这种情况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 就如上次一般,青岛大小势力首领纷纷到此。但这次大家对李凌没有一丝不敬之情,反而有些巴结奉迎。 看到人员差不多都到齐了,李凌站起身来朗声道:“欢迎青岛的诸位老大光临,我李凌来此闯码头,与一些地头龙闹得不愉快,希望以后大家能精诚合作,共同发财。” “那是,那是。大家出门在外无非求个财,以后都会相互体谅,共同发财,哈哈,共同发财。” “李凌兄弟说的极是,大家相互提携,互帮有无,红吃黑霸,一起享受。” “李凌兄弟肝胆忠义,我们推你为首,有你带领,希望能达到上海滩的局面。” “……” 众人纷纷附和着李凌,似乎李凌说的话就是真理一般传唱出去。李凌暗自冷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一样心思,我心甚慰。我金刀会成立之初就在青岛蒙受了巨大损失,很多青岛的朋友不清楚我金刀会,我准备择日再次邀请大家观礼。” 一名贩私盐的闫久成笑道:“金刀会成立乃是我青岛之幸,青岛地界的朋友肯定会备上厚礼来此捧场。” “那我就多谢各位老大了,”李凌从身后拿出用白布包裹的金刀,话锋一转道:“这是一朋友为祝贺我金刀会成立,特意送上金刀一把。我李凌决定了,就把他当作朋友。大家以为如何?” ; 第八十九章 敲竹杠 本来热情洋溢的茶馆顿时冷静下来,个个心中暗骂李凌真不是东西,居然明目张胆的要求别人送金刀。赤裸裸的威胁如果不送金刀就不当朋友看待,也是就所谓的仇人。这柄金刀可要价值几万银元,真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大家一时犹如哑巴,没一个人敢吭声。 李凌也不着急,把玩着这柄金刀,静静的等着众人回复。 闫久成贩卖私盐,与胡鑫易关系良好,真怕遭到李凌报复,咬了咬牙站起来道:“好,我就送李凌兄弟一柄金刀。” 李凌不动声色,抚摸着刀柄处的吊坠,笑道:“闫兄你看这几颗珍珠光泽圆润,挺好看的吧!” 闫久成一股气血上涌,送一柄纯金打造的金刀还不行,居然还要求镶嵌珠宝,果然狮子大开口。忍着肉痛道:“好看,我再加上几颗珠宝挂坠送给李凌兄弟。” 李凌也站起身来,笑道:“闫兄客气了,客气了。我代表金刀会的弟兄感谢你,你今后将是我李凌的朋友。” 活脱脱一副贪得无厌的市井嘴脸,在座的无不大骂李凌无耻。 闫久成不舍的心情挂在脸上,心里把李凌骂开花了。不过他的表情让李凌心情大爽,这些人不宰白不宰,一帮墙头草似的人物,不值得拉拢。 “我也送李凌兄弟一柄金刀加珠宝。”东北帮黄长岭终于开口了。他当初围困过李凌,只想拿钱消灾,既然有人先忍痛送出东西,自己跟从也不算太心疼。 李凌摇了摇头,道:“我记得在刚来青岛的时候,我兄弟几人被围在崂山之中。想必也有黄老大的身影,一柄金刀怎么能了却这件恩怨。” 黄长岭面色一变,问道:“你待如何?” 李凌冷笑一声,道:“我要大港码头一半的控制权。”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黄长岭的东北帮在大港码头混饭吃,李凌居然连他生计都要给断了,做的有些过份了。 就连黄长岭都难以置信,大港码头属于政府管辖,但下面的各大把头、脚夫都控制在黄长岭手中。如果在大港码头走私一些物品,非得需要黄长岭出面才可以办到。这也是他与东北帮赖以生存的营生。 李凌拍了拍手,随后就有人抬出个麻袋,李凌道:“这是曾经围困过我的丐帮范三儿。昨天被他手下陈谅久给绑到我这里来了,要我发落。我决定把范三儿丢入海里种荷花。” 范三儿此时被捆绑四肢,口中塞着布条,表情是连连乞讨能饶他一命,只是他乞讨了半辈子,最后终究没有人能同情。李凌手一挥,就让人将他抬下去丢入海中。 在场的人终于知道了李凌报复心理强盛,绝对是一名心狠手辣之辈,都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加入围殴他的群体,也都认清了当前的形式,只想着能破财消灾,免除忧患。 黄长岭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几乎昏厥过去。如果同意李凌的条件,自己将在青岛无立足之地。如果不同意的话,肯定走不出茶馆的大门,绝对会步范三儿后尘。 他成名已久,没想到最后跌霸。而且栽在这个当初根本看不上眼的年轻人手里。黄长岭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半天没有说话。他可以不要名声地位财势,但多年来追随他的弟兄因为自己的离去,将会分崩离析,无法善终,饿死街头都有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座的众人大感压抑,很想找个地方透透气,只是没人敢在这时候说话。 “啪”的一声,贺家棠从腰中拔出枪来,狠狠的放在桌子上,不耐烦的道:“路已经给你铺好,如果执迷不悟,范三儿就是榜样。” “罢了,罢了。”黄长岭终于低头,道:“我愿意将码头所有控制权交给你们,但你要保证我属下弟兄平安无事。” 黄长岭知道就算自己拥有一半控制权,也处处受李凌掣肘,如果惹得对方不喜,把自己也种了荷花也不一定,干脆将控制权全部交出来,或许能换来大家的身家性命。 让黄长岭没想到的是,李凌摆了摆手,道:“我说要一半就一半,多一分都不要。你依然带领你的东北帮控制着大港码头,你属下弟兄我一个不动,还受你指挥,以前干嘛现在还干嘛。” 黄长岭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凌解释道:“君子不绝人财路,你的势力范围依然受你节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需要大港码头进出便利,与你东北帮并无利益冲突。” 黄长岭这下了解了,原来李凌并非索要自己的地盘,而是需要自己配合他走私。得知情况后,黄长岭心情顿时放松,一脸感激的抱拳道:“多谢李凌兄弟手下留情,如果你有什么差遣,我东北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做人豪爽,李凌不想将他逼的太急,毕竟他东北帮与北方军阀关系匪浅,以后还说不定能用得上。李凌也抱拳道:“黄兄客气了,我金刀会从今以后与东北帮成为朋友,以后谁如果与东北帮交恶就是与我李凌最对,我李凌必诛之。” 黄长岭一阵感动,说不出话来。 收服黄长岭这才是第一步,李凌知道在其后的日子里,他会将东北帮一步一步的蚕吐,而且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为自己效命。 李凌属下兄弟中,都是肝胆相照,很少有靠心机计谋来维护情义,李凌想把大家拉在一条绳子上,然后为了共同的目标,围在他的身边一起奋斗。 “我愿意送李老大一柄金刀。” “我也送上一柄金刀。” …… 一会儿工夫,就收到五柄金刀,李凌喜不自胜。吃**营生果然赚钱,这些帮会头目随随便便就舍出几万块银元。看来宰的还不够狠。 只是李凌不知道,这些人忍痛割爱,有苦难言,只想尽快破财消灾,早早逃离这间茶馆。几万大洋对在青岛大势力还能筹措,但一些身家轻薄的头目就是望洋兴叹,久久不敢发言。 “既然李凌兄弟来到青岛,我愿意送李凌兄弟福特轿车一部作为代步工具,外加龙山路一块占地三亩的地皮,可作为公馆使用。”潮州帮老大沈问天语出惊人,将送金刀的礼品更改,居然送起来轿车加地皮。 一部美国产的福特轿车达不到一柄金刀的价值,但龙山路的三亩地皮价值却无法估量。龙山路本身在市区繁华地段,交通便利,又背靠信号山福地,足足有三亩,盖上一幢深宅大院,闹中取静,相得益彰。 李凌大喜过望,连忙行礼,道:“多谢沈兄赠送,我李凌感激不尽。我交上你这个朋友了。”这次李凌表情没有作伪,他也没想到居然收到如此厚礼,都超出了他的范围。 “既然有了地皮,我愿意出钱为李老大盖座公馆,外置家具。”又有一名帮会头目锦上添花,趁势而言。 既然有人开头不再送金刀,别人也乐意改变些东西。由于忌惮李凌势力,纷纷送出昂贵的礼品出来,甚至有家书寓的老板将还未梳拢开苞的清倌人送上。 几天后,大家将承诺的礼物陆续送了过来,望着一字排开的六柄金刀,孙玉柱笑道:“依我看,我们把金刀会改为金牛会,大家都送来一头金牛,我们就发达了。” 景连大感好笑,道:“不如更改金象会,送头金大象不是更好么!” “那凌哥会被别人给骂死的。”孙玉柱笑道:“走,我们也坐坐轿车。这个沈问天人不错,送部车子又送地皮。我们坐车到龙山路看看地皮,地方那么大,顺便多盖几幢房子,我们大家都在那里安家好了。” 孙玉柱倒是不客气的要地方,李凌笑道:“那好啊,反正大家都要在青岛安家,就在那地方多建几家。我们住一起也方便很多。这件事玉柱就看着办吧!这里有几把金刀,大家来分分。” 分金刀?众人疑惑不解,一柄金刀三四万银元。兄弟那么多,怎么分?总不能卖了分现大洋吧! 李凌道:“从今以后,为金刀会立功至伟的人才可以奖赏金刀。如果能拿到金刀的人就是我金刀会的话事人,也就是决策首领。现在的金刀归属者是家棠哥一把。” 一柄金刀不只是钱财问题,李凌如此一说,顿时将金刀的象征意义提高太多。贺家棠作为李凌下面第一人,当然拥有领导权力,这点毋庸置疑。 “孙玉柱一把。景连兄弟一把。黑二塔兄弟一把。” 这三人每人都拥有一股势力,分得一柄金刀在所难免。分出去四把,加上李凌给自己留下一把,还剩下一把,众人眼现灸热。这次来青岛,立功之人很多,谁如果能分得一柄金刀,在青岛或者济南的地位定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不算立功之人,只是下面的小头目,都不在少数。王坚、葛长兴、诸江、严掌生、杜尚义、曹鹰等等,还有一直跟随的洪门山堂的孟三都等人。 一个个满脸渴望的望着李凌,李凌道:“还有一柄金刀暂时保留在我这儿,如果哪个兄弟出类拔萃,就赏给他。” 大家顿时被点燃了激情。混江湖难,如果在李凌手下能居功至首,瞬间就可以做到高级领导层级别。达到这一步,地位、金钱、房子、美女马上都可以拥有。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弟叫道:“金刀分完了,那书寓老板送来的还没开苞的小姐怎么分啊?” ; 第九十章 贩卖烟土 李凌一愣,这才注意到福特轿车旁边的年轻女子。这个女孩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肤色白润,双颊晕红,两眼水汪汪一眨一眨,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很清秀。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沦落到妓院里?”李凌心下不免好奇,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一脸稚嫩,并不像风尘女子的浓妆艳抹,反而看上去是未经世故的小家碧玉。 这个女孩站在金刀会与洪门大汉中间,很是胆怯,双手搓弄着衣角。嗫嗫嘘嘘的道:“我叫喜儿,台儿庄人氏。前两年我父亲为了还赌债,就将我典押给了醉春楼。我这两年专门学习吹拉弹唱,说是为了……为了接客……。” “哪有这样的父亲,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叶婉愤愤不平的道:“既然那老板把你送出来了,哪里也别去,就跟着我,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喜儿神色慌张的摇头道:“老板说了让我专门服侍李大哥,让我把现在还是清白之身给他。” 叶婉俏脸微变,大怒出声:“不行,你才多大就想这些事情。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她年纪比喜儿大不了多少,俨然以大姐自居。 喜儿双目微红,满脸的委屈。她何尝不想好好过日子,只是世道纷乱不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曾经幻想着能有个大家富少第一次来买春时将自己赎走,但还没等自己技艺娴熟,就被妓院老板送到这里来。可看到这帮男人一个个满脸凶相,喜儿早就心底绝望了。 叶婉对着李凌杏眼一瞪,道:“你也别净想这种好事,有我在这里,喜儿谁都不能碰。” 叶婉相貌俊俏,在山堂中位列七妹,地位特殊,没人敢不给她面子,也养成了有些娇蛮的性格。认识的几个女子也只有她敢在李凌面前咋咋呼呼。 李凌苦笑一声,道:“好像我啥都没说吧!得得得,既然这个女子被你保了,以后就跟着你好了。” 叶婉拿白眼瞪着李凌,看他一副宭迫样,“噗嗤”一笑,这才平息了怒气。 孙玉柱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有些讨好的道:“不让凌哥得到,给我还不行吗?我孙家四代单传,总给留个后不是。” 叶婉没好气的道:“大块头你就别想了,想娶老婆自己讨去,讨不到老婆也别打人家小女孩的注意。” 孙玉柱一阵无语,在济南被林雅芷称为大头,叶婉又叫他大块头。称呼是次要的,居然被说成找不到老婆,抬起下巴有些挑衅的道:“我就讨个老婆让大家看看,必须要比你们俩漂亮好看。” “切,”叶婉有些藐视的抬头看天,根本不屑一顾。 被如此贬低,孙玉柱很不是滋味,暗想明天是不是到附近的女中转悠转悠,寻个好看的婆娘来显摆一下。 金刀会此次从青岛地界的帮会头目中,除了榨取金刀外,东北帮黄长岭又送来两部轿车作为金刀会的贺礼。另外一些小帮会送来很多礼物。 望着众多物件,李凌喜行于色。虽然牺牲了大把的弟兄,但总算在青岛立足了。又过了几日,青岛三大赌场同日开门营业。负有盛名的青岛“八虎兄弟”前来捧场,青岛大小帮会头目纷纷赶来助阵。整个青岛地界的赌客们都知道了这三家赌场后台不一般,安全系数高,富商巨贾趋之若鹜。赌场从新回到繁华景象。 这天潮州帮沈问天拿帖子前来拜访。他送了李凌一部轿车与龙山路的地皮,地皮正在大兴土木,在筹划中兴建公馆。李凌对他好感大增,听说他来拜访,连忙迎出门外。 沈问天早些年在上海滩英租界开烟馆,后来随着法租界杜月笙一帮人崛起,势力每况日下,最后只得来到青岛讨生活。初始的时候打开了一些局面,怎奈胡鑫易与日本人勾结,仗势垄断了青岛的烟土业,这才蛰伏起来等候东山再起。 两人客套一会就步入正题,沈问天道:“李凌兄弟想必也知道我从事特业,在现在这个社会,也只有烟土特业最赚钱,我想与你合作一起发财如何?” 李凌霸占了胡鑫易等人的烟馆,也早就想插手烟土行业,只是没有门路,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细说各种途径。 民国时期的烟土有印度的公班土、加尔各答土,土耳其的金花土,伊朗的红土。另外国内种植罂粟成灾,有云土、川土、贵土、陕甘地区的西土、东北的边土等等,基本每个省份都有。一些军阀为了财政收入,组织军队贩土是常有的事情。就连南京国民政府都实施“寓禁于征”,从中收取税赋。 沈问天有门道从印度伊朗等地收购烟土贩运到青岛,只是在青岛,军警以及大批帮会首领的觊觎,还需要摆得平的人物震慑,沈问天看中了李凌的势力与背景。 李凌苦笑道:“如今南京国民政府已经派接受大员来到青岛,我就算是有些势力,也不敢和政府作对,军警方面我还没有这个实力来调和。” 沈问天摇了摇头,道:“知道青岛各个帮会老大为什么对你俯首称臣,动辄数万的送上大礼吗?” 李凌一脸茫然:“大概是因为怕遭到我的报复,才这样的吧!” 沈问天呵呵一笑,道:“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帮会人物桀骜不驯,哪有这么好降服的。你固然有些势力,但更看中的是你身后背景。青岛‘八虎兄弟’潜在势力极大,挑明了支持你,没人敢与你作对,就算胡鑫易有日本人支持,也不得不销声匿迹躲藏在崂山中。” “你义父马良将要出任山东禁烟会会长,这是一个有钱有势的职务,各种关卡都是他属下布置。你大哥更是国民党的一大璀璨巨星,虽然才是少将军衔,但深得蒋委员长的信任,身边更有不少同袍校友之谊的黄埔军官,就算是省长都得望其项背。”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是这回事。李凌也没想到马良将要出任禁烟会长,既然如此,为何不借势。两人又商谈了各种细节,沈问天就告辞而去。 听说要做烟土生意,贺家棠、孙玉柱、景连等人在赌场码头的生意纷纷扔下,都要求开拓这个行业。李凌无奈,只得重新安排职务。 王坚依然负责情报工作,葛长兴坐镇济南,诸江是李凌的保镖,现在还没打算把他下方。严掌生与曹鹰是从济南来的老弟兄,与在青岛投奔过来的杜尚义分别负责三大赌台。洪门孟三都被派往大港码头协助东北帮黄长岭管理,实际上是让他分化拉拢东北帮。 至于大舞台与鱼行的产业,就再次提拔两位弟兄做首脑,两人分别是许项亭与严瘸子。这两人跟随李凌没多久时间,居然被提拔为一方首领,短短时间就出道了。当然,这两人功勋卓著,在众多兄弟面前,都能让人心悦诚服。这也给金刀会众人一个信号,只要死心塌地的努力,就能建功立业得到封赏。 再次来到马良的别墅,李凌与马良谈起贩运烟土的事情,马良笑而不语。他身旁的副官叫汪兴东,与李凌也熟稔了,将他拉到一旁道:“这件事情怎么能明说出口,你尽管搞特业,有事情可以找我商量,我给你批条子。” 李凌大喜过望,又找到隋干臣与史公著密谋。“八虎兄弟”本来就有人暗中走私**,对李凌提出来的事情当然没有异议,另外还提出了人员门路供李凌使用。 得到隋干臣的支持,在他的介绍下,李凌又拜见了缉私营、军警要人,各种关系打通后,专门贩卖烟土的“利生公司”成立,李凌为董事长,贺家棠任经理,副经理是孙玉柱、景连。公司明面上是贩卖瓷器,暗中走私烟土。联络了青岛以及周边的烟土行,由这些烟土行进行购买,利生公司负责保镖押运到青岛,然后转接到这些烟行老板手中。 十天后的夜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一条从波斯湾驶来的巨轮缓缓停靠在大港码头,成箱成箱的货物卸下,夹杂在货物当中的两百箱**在军警、缉私警戒严的情况下,被一箱箱搬运下来,然后装运到一辆早就等候多时的道奇卡车上,装完货物,卡车风驰电擎般迅速离去。 黎明前时分,卡车终于到达。在冷冷清清的华阳仓库里,李凌等候多时。连忙派人查看,不多不少整整两百箱**。李凌紧张一夜的心情,至此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第一次贩运烟土,没有在小码头卸货,而是直接运往大港码头,在军警协助下,由东北帮接洽,然后贺家棠派车运送。 第一次贩运大功告成,都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提前想好的各种突发事件没有出现。清点完货物,然后安排大量人员荷枪实弹的看守,李凌这才离去。 由于胡鑫易倒台,一些烟馆的存货早就告急,李凌到来的烟土解到燃眉之急,不出三天,两百箱烟土便告罄。而统计下来此次所赚到的钱财,把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 第九十一章 前世 两百箱烟土,每箱平均2800盎司,每盎司收取一元的保护费,利生公司得到五十六万之巨。 五十六万对刚刚起步的金刀会众人来讲,是一个天文数字。以前总听说**赚钱,没想到是绝对的暴利,怪不得大把人物挤破头的干此行业。 而对金刀会众人来讲,第一次的两百箱只是为了趟路,如果一切顺利,以后将长年累月的贩运。照此下去得到的钱财将不可估量。 李凌也不吝啬,拿出来二十万元作为打通各种关节的贿赂。从上至军警要员、政府机关人员,下至一兵一卒,都能领到与身份相应的钱财。青岛地界有影响力的大佬,各种帮派老大都能分一杯羹。而青岛“八虎兄弟”,是此事的关键人物,只是隋干臣与史公著就每人各得两万块。众人皆大欢喜,一个利生公司就将青岛地界的流氓围绕在了李凌左右,对他势力起到了极大作用。 又拿出五万块大洋送给马良以及属下。马良认李凌做义子,开始是为了笼络济南的林家,没想到李凌能给自己带来财运,只是自己点了点头,大把的银元就送了上来。马良笑逐颜开,连声夸赞。 既然有钱了,当然要吃好穿好讲排场。李凌又购买两部汽车三辆卡车作为代步工具,供几人以及属下兄弟使用。贺家棠经过威逼利诱,将黄长岭送的三亩地皮扩充到七亩,然后每人建了座公馆,两个月后竣工。 李凌居安思危,既然胡鑫易逃入崂山为匪,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就让黑二塔专门挑选一百多有武术根底的人练习枪法,加强训练,准备成立自己的武装队伍,以便更好的控制青岛地下社会。 陆廉生见李凌在青岛得到稳定,几次告辞,都被李凌挽留了下来。在李凌看来,既然发财就应当一起赚。陆廉生无奈,何况属下大把的洪门弟兄都不想就此离去,只得暂时在青岛住下。 民国事情,贩运吸食烟土是社会允许的事情,并不受道德的约束,既然赚钱,大家都欢欣鼓舞。 终于在青岛立足,终于有了强大的势力,终于有了发财的门径。李凌意气风发的来到崂山之顶,一声长啸,将心中激动的情绪宣泄出来。 他身旁的诸江笑道:“凌哥人逢喜事精神爽,可小心别把土匪给吸引过来了。”诸江身中三枪,如今枪伤已好,就伴随李凌前来崂山游玩,同来的还有陆廉生与叶婉。 诸江不拘言笑,难得开次玩笑。李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笑道:“如果这样,我们就将崂山的土匪都收到门下好了。” 叶婉笑道:“当流氓还不过瘾又想做土匪啦。咦!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叶婉的手指看去,有一经过日月剥蚀雕琢出的浑圆的洞顶表面,并刻有“混元石”三个大字。而“混元石”上清晰地发现刻有3组星座图,排列布阵对着天空,犹如映着天空的星宿,排列玄妙,又极其规律。 看了一会,几人疑惑不解,李凌突然间想起来在胶高县的王宗陵道长,为了解开轮回之谜,李凌当时就想到太清宫拜访,如今有了时间,决定前往。 太清宫居崂山东南端,由宝珠山的七座山峰三面环抱,历史悠久。是道教全真派的一支。李凌到时,正巧遇见王宗陵道长在门口。李凌正要抱拳行礼,王宗陵道:“请施主给我前去,我师父等你已久。” 其他人屏蔽在外,李凌尾随他来到一间内室,然后王宗陵就悄悄离开。这是一间幽静的房舍,屋内供着三大天尊,香烟缭绕,有如云雾。下方蒲团中盘腿坐着一名道士,这道士年纪依然不小,鹤发童颜,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李凌连忙行礼道:“在下李凌前来拜会,有一些不明白的事情还请道长解惑。” 那道长说道:“李凌施主请坐,贫道名王星机,已经听闻你的事情。我虽然经历颇多,但对你这种事情也是闻所未闻。” 李凌坐在蒲团之上,听的他的话,一阵失望。 王星机又道:“世界生灵都有灵魂,而魂魄参透在人身之上,一旦身体毁灭,魂魄就会离体而去。一些人不想就此死去,便会寻找破败的身体附身。这就是我们大千世界所谓的鬼上身。但是这种魂魄很难真正附到别人身体之上。还有一些魂魄不经过轮回直接附身在还未出生的胎儿之上,甚至都带着记忆。” 李凌点了点头,在胶高县那个三岁孩儿就是此例。 “如果你的灵魂生活在一百年之后,而又在一百年前附身在一具胎儿身上,这种事情是时间和空间的倒流。除非这个地球磁场颠倒,空间混乱,又在机缘巧合之下灵魂没有被飘散,你既然记起一些事情,可否将事情说清楚一些。” 李凌仔细的回想一遍,将自己梦中的事情与情景详详细细的道来。 王星机频频点头,道:“果然如此,是地球发生地震,数维空间被打破,又因为你突然间遭遇灾难,胸中有股怨气填充,灵魂没有即刻消散,才造成你灵魂穿越了时空,来到民国初年。你可还想回到前世?” 李凌闻言惊起,颤声道:“道长能将我送回一百年后。” 王星机笑道:“那倒不能,我只是能将你的灵魂梳理,回忆一遍你的前世今生。” “我愿意,”李凌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梦中悲戚的心情难以抒怀,很想在梦见前世的亲人一面。 王星机让李凌躺在一张木板之上,然后拿起桃木剑对着供案做法。他身着道袍,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顿时让李凌想起那些驱鬼的茅山道士来。 前世?今生?是否还能回得去,自己的父母亲人在梦中的音容相貌浮现眼前,有时感觉是梦,有事却像是现实当中。就在李凌胡思乱想之时,一阵困意出现,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八九十年代,在四川省的一个边远山村五里屯,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村中瓦匠李德军家的寂静。李德军喜极而泣。他育有两女,在第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终于盼来了传宗接代的儿子。他给儿子取名李余生。 李余生的母亲康秀琴终于如愿以偿。但是计划生育的国策并没有留情,将李家的一头牛犊,四只绵羊,以及正下蛋的几只老母鸡都给抱走了。就连家里唯一的三间土房子都给硬生生的拉倒。 康秀琴没有做好月子,落下了一身的病痛。苦苦哀求之下,总算儿子没有被计生局的人给抱走送人。在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李余生慢慢的长大,他清楚得记得父母姐姐们的疼爱,在过年之时,唯有的两斤肉被他一个人独吞了。他看到了姐姐站在一旁掉口水,他看到母亲的泪水。他第一次知道了好东西需要分享。 在贫困煎熬中,父亲咬牙供他上学,他记得第一年拿到了三好学生奖状,父亲母亲的欣慰,姐姐的高兴,让他找到了回报亲人的途径。 父母到东莞打工,留下两个姐姐照顾他。俩姐姐割草放羊洗衣做饭,宠惯着这个小弟。 他想改变现状,他要家庭都幸福,他刻苦努力,年年奖状,年年第一。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又以全省状元身份走到了清华园。 理想很丰满,现实受折磨。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时代已经过去。经常接到母亲的电话唠叨,村里的二愣子盖了楼房,傻彪都领来个媳妇,君耀生了个男娃……。 并不帅气的他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在学校没有找到女朋友。 参加了工作,他努力赚钱,想买套房子能把父母接出来。大都市的生活节奏压的他喘不过起来,付出与得到的永远不成正比。在同事颜姐的介绍下,认识了一姑娘,两人很快陷入了爱河。在甜蜜的生活中,有快乐,有争吵,有幸福,有烦恼。 在二姐结婚前,他带着女友回家乡。家乡的镇上一片繁荣,家是五里屯,离镇上五里路。还有五里路就要到家了。近乡情更怯,他带着女朋友回家看望父母。父母姐姐都盼着,在家期待的等着。还有大姐家的小外甥,只有三岁的小屁孩。 下午两点多种,一阵天地晃荡,如同世界末日般楼屋倒塌,广袤大地,尽是秃废。八荒震荡之下,处处丘墟掩尸,凄厉惨呼声传九霄。可怜繁华锦绣地,郁勃腾昂尽消失。 大地在颤抖,山河在哭泣,日月在流泪……。 五里屯,五里的距离不过咫尺,却是天涯一般之远。在呼天抢地的哭声中,他跑回了家。那座刚刚建好的婚房,已是残垣断壁。他徒手挖起石块砖块,手指上满是鲜血浑然不觉。他的父亲、母亲、两个姐姐还有小外甥全部葬身在了瓦砾之下。一字并排的几具尸体,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亲人已经阴阳相隔,他嚎啕大哭。 草木萋萋连天碧,谁家没有添新坟。音容相貌今犹在,阴阳相隔亲不待。 他椎心泣血,肝肠寸断,血泪盈襟,泣不成声。在很久很久后,抬头远望,所有建筑都倾倒在废墟当中,讽刺的是一座小小的菩萨庙宇独自矗立。似乎佛法显灵,天地无法将其撼动。 他一股悲戚之情蕴满喉头心间,仰天一声长啸,抄起一条木棍,喝道:“保平安,要你保平安何用。”顷刻间菩萨像支离破碎。 而此时,一股余震再次席卷而来。他没有躲避,孓孓飘蓬生不如死,他被压倒在了庙宇之下。但胸口的一股怒气不能平息, “啊……。”他再次仰天高呼,已然叫不出声音。他的灵魂离体,看到了黑白无常,看到了一股黑洞卷席幽灵,看到了父母亲人们的魂魄被一股吸力吞入那个黑洞之内,他无能为力。在他形神俱灭的一刹那,从裂开的地底射出一道白光。然后他穿越了。 ; 第九十二章 行头 李凌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他的身旁已经聚集了大把的兄弟,都在叽叽喳喳的讯东问西。李凌没有理会,只是要了碗粥,坐在一旁静静思考。 他一觉睡去了三天,但在梦中是二十五年。他前世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还没有从悲痛中醒来。 多年来的梦靥已经解释清楚,李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遥想世间轮回事,又是伤心时。 “无量寿佛,道家讲究长生之道,但也有六桥轮回,施主可相信?”王星机不知何时来到李凌面前。 李凌脸显沧桑之色,木然点头,道:“我当然相信,我现在就是这辈子的轮回。” “非也,施主不在轮回之内,否则也不会重生在一百年前的今天。你与道家有缘,可否愿意留下学道?” “如何修道?” “应修性守道,清静寡欲,否则迷沦有欲,淆乱本真。不能返朴归根,与道同体。” 经过半天的恢复,李凌的情绪已经得到好转,仔细思量后,说道:“无欲无求不是我要追求的。我要的是兄弟相随,热血江湖。如今天下大乱,日寇将要侵略。我辈应该举起刀枪奋勇杀敌。道长好意我心领了。” 王星机微微一叹,道:“我行法让施主回忆了一遍前世,但也触动了天机,万望施主顺其自然,不可逆天改命。否则必遭天谴。” 李凌豁然一惊,他记起了前世今生,当然也知道了当今中华大地将要面临的大事。如果自己横加阻拦,会不会改变历史。就算不能改变,也要将日寇的大屠杀消弭于无形。但王星机的话却让他犹豫了,人不能胜天,如果天要亡你,谁都阻挡不了,就怕还未改变,自己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王星机又道:“施主也不必太过认真,你已经超越了时空,想必也改变了一些轨迹。只要以后能顺应本心,不再刻意破坏天道,缘来缘去就可。” 李凌眉头一皱,道:“天道?何为天道?难道我清楚哪里将要发生大水灾,哪里将受到屠戮,我不去制止,这就是天道吗?” “这就是天道。”王星机斩钉截铁的道:“如果你横加制止,将会被天道所遣。贫道曾经有位研究易经八卦的师兄,擅自替人算命改变命格,后被天谴遭受雷击,双目失明后,至今下落不明。希望施主好自为之。” 李凌一股怒气勃发,他的灵魂经历了惊天动地的地震,生灵涂炭的悲惨情形,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而在民国时期,更是天灾人祸不断,如果不加以制止,将会血流成河。李凌下定决心,哪怕遭受天打雷劈,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改天换命。他更想回到那个二十一世纪,来提醒那些乡亲们。 “道长可有办法让我回到前世?” 王星机微微一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得到环生轮回石与天道八卦阵盘。” “环生石?”李凌这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自己胸口挂着的必定环生石无疑。 王星机以为他不懂,解释道:“环生轮回石是一种地心磁能量,三百年前出现过一次,曾经引起轰动。此物具体有何作用无法探知,但传说镶嵌在天道八卦门之上,就可以打开另外一个空间。而天道八卦门是一个阵盘,听说有家隐秘的门派将要在最近拍卖会拍卖,这才引起天下武林人士的注意,纷纷赶往青岛而来。当然,这两种神秘的物件只是传说,没人能解释清楚。” 李凌顿时两眼放光,他有环生石,如果能得到天道八卦门,岂不是可以回到后世。 正在李凌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星机道:“我观施主虽然骨骼平平,但也有慧根,可愿意学习我道家的内家功夫。当然,施主来去自如,我不干涉。” 王星机话一出口,李凌顿时大喜过望,正愁着学习内家功夫,就有人给送上门拉,李凌连忙躬身感谢。 道学源流:河图、洛书→伏羲八卦→黄帝四经→夏《连山》→商《归藏》→周《周易》→老子、庄子、列子(道家三圣)→先秦诸子百家→其后历代以至于今,各家各派对道学的各种自觉或不自觉的演绎、补充、发展和完善。 将一部《道德经》和一卷呼吸吐纳的功法拿在手中,李凌就下山而去。青岛怡和洋行拍卖会还有七天就要举行,李凌下山去准备一下。 回到洪福茶馆面对众多的弟兄,李凌眉头紧皱。经过两世为人,李凌心态已经不同。这些弟兄个个重情重义,但毕竟是吃江湖饭,土匪习气不改,以后将要改变这些人需要下很大的功夫。李凌也决意到南京国民政府任职,要想改变历史轨迹,还必须加入军队才是正道。也不知道蒋介石现在还能否接纳自己。 再次召开金刀会会议,贺家棠、孙玉柱、景连、王坚、孟三都、严掌生、曹鹰、许项亭与严瘸子等人都被招来,陆廉生也到会旁听。 看到人员都到的差不多,李凌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我们已经在青岛立足,现在也有些闲钱做些正当生意。烟土乃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行当,依我看将这种行业应该终止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所有人的反对。烟土赚钱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终止将会给金刀会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就连一直不参与金刀会内务的陆廉生都看不下去,道:“就算你不贩卖烟土,依然有人去做,到时只能看别人一家独大称霸青岛。” 李凌微微一叹,民国社会很多人不清楚**烟对人身的危害,就算知道也经不住利益的诱惑。而自己是两世为人,当然不可能让这种毒品全国流行,但现在就算想制止,也感到力不从心,只得等以后慢慢的劝说。 金刀会如今发展蒸蒸日上,人员得到妥当布置,陆廉生几次欲言又止。李凌见状道:“廉生哥也别回东海县了,等游飞到来,我们一起立在青岛。” 陆廉生叹息一声道:“凌弟如此发展我很欣慰,我要遵守山堂规矩,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洪门山堂要你做青岛方首,一是为了表彰你的功绩,二是让你开拓产业。如今你打开了青岛的大门,山堂内部肯定有插足的想法。对你成立金刀会我不反对,但内八堂大爷们应该会要求你将这些人通通引入到山堂。这是你要面临的问题。” 李凌眉头紧皱,他确实忽略了这些事情。要将自己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拱手送给春宝山堂,无疑痴人说梦。自己这些手足兄弟都有过命的交情,如果加入了洪门,也必须听从洪门大爷的调遣。想起外八堂第一大爷闫宝奇的阴险,李凌就不寒而栗。 陆廉生劝慰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会出现。如果你见了申屠大哥,可以向他求教一下。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维护。” 李凌点了点头,道:“过段时间我就去找申屠大哥。” 开完会,回到卧室,只见窗明几净,虽然不是豪华,但也干净亮敞,李凌知道是喜儿所为。喜儿身世也够可怜,好在叶婉处处维护她,在这里倒也没吃亏。 李凌对着镜子照了照,顿时眉头大皱。 他头发溜光油滑向后背去,上身着黑拷绸短打,衣襟中分,单排密扣,袖子上卷,左手食指上戴一枚足有五克拉重的、至少有一百四十四个棱角的金刚石钻戒,寒光夺目,熠熠生辉。右手中指则戴一枚鸽蛋大下的翡翠马鞍戒,短打上衣不系扣子,敞着怀,露出胸前悬挂着的金怀表链子,表链能有小指般粗细,在左胸划个弯弯的弧塞进上衣兜,不用看就知道,兜里定是一只个头不小的金怀表。而下身,一条黑拷绸灯笼裤,裤子上肥下瘦,齐脚腕处扎住,脚蹬一双黑缎面布鞋,一双袜子白的耀眼。 一副黑绸短打形象,在民国能穿上这身行头,走在大街上绝对没人敢惹,也成为了流氓界的一种象征,李凌初来青岛,就学习了那些流氓头目的打扮。而现在看起来,竟有种土鳖的意味。 那些大儒或者学问人都身穿长袍,李凌对这些不感兴趣,命人到裁衣店赶制两套西装,然后买了块瑞士产的罗马牌手表。行头一换,顿时焕然一新。 以后李凌出席活动或者外出,基本是身穿西装。侠义林中讲究上行下效,在青岛帮会,见李凌如此,下面头目以及普通会众纷纷效仿。个个峨冠博带、形容楚楚。一些军政要人瞧见,大是感叹:这哪是帮会流氓地痞,分明像是留洋归来的饱学之士。 ; 第九十三章 弗莱明夫人 “凌哥,有个日本人前来拜访,现在就在门外。” 属下弟兄来报,李凌不禁眉头一皱。他对日本人向来没有好感,反而还打死打残各一人。在回忆了一遍前世以后,更是对日本人深恶痛觉。如今有日人前来,让他颇感意外。毕竟与日本人结下了仇恨,难不成是来下战书的? 这个日本人被带了进来,他中等身材,略显肥胖,满脸堆笑,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道:“幸会,李桑,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李凌冷冷的打量着他,毫无表情的道:“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这日本人微微一怔,想不到对方如此没有礼貌,但他依然点头哈腰的道:“鄙人渡边麻修,一直在青岛经商。想与李桑合作做些生意。” “做生意?”李凌感到莫名其妙,他才在青岛立足,就有日本人找上门来合伙做生意,感觉有些意外。 这个叫渡边麻修的日本人神秘一笑,道:“在李桑来青岛之前,我的合作伙伴是胡鑫易。如今李桑在青岛顺风顺水,我愿意拿出百万元入股您的公司,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凌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走私烟土的日本商人,看来此人与胡鑫易合作在青岛赚取了不少黑心钱。如今胡鑫易败北逃入崂山为匪,这个日本人想要继续走私**只有来找自己。 不要说李凌打算收手不再贩卖烟土,就算要做他也绝不会同日本人合作,当下就下达逐客令:“我如果从商也是正当生意人,不会学习胡鑫易的卑鄙无耻,顶着国法民怨于不顾私自贩卖烟土,想必渡边先生也绝不会。好了,我事情很多,就不送了。” 渡边麻修疑惑不解,盯着李凌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在他的印象当中,中国人对自己应该是阿尔奉承极尽挽留才对,更何况是送个大礼过来。烟土走私能使人一夜暴富,多少中国人趋之若鹜。日本在青岛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嘘,与日本商人合作,更有助于他们的发展,而李凌居然不买账。虽然知道李凌与潮州帮有些来往,但如果能攀上日本这颗大树,想来在青岛就能只手遮天。 看到李凌冷峻的表情,渡边麻修微微一叹,鞠躬道:“那就不打扰李桑,改日我再来拜访。” 目送渡边麻修离去,李凌眉头紧皱,如果渡边麻修另外找人合作开辟一条线路贩卖**,自己是否能制止。烟土祸国殃民,骗财害命,是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站出来制止。李凌也想办法怎么劝阻自己属下弟兄不再作此行当。 怡和洋行拍卖会将要举办,届时有许多不世出的奇人异士将要到来,李凌相信华夏流传的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想见识一下,等此间事了,就赶赴南京。战争是军人的职责,只有从军才可以改变更多东西。 带了两名属下,李凌信步来到大街上溜达。此时的青岛已经被南京国民政府的接收大员掌控,街上不时出现扛枪的革命军。在拐角处,一家商号前围满了人群,里面不时有哭声传来。 “和协记这下倒霉了,满满五车货物被土匪抢去,这下绝对要破产了。” “和协记的老板彭绍安是个大善人,唉!遭此劫难,恐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 一旁传出来议论声,让李凌明白了这里为何堵了那么多的人,和协记的老板彭绍安专门做运输业,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准备运往北平,只是还没出青岛地界,就被崂山土匪给截获了。本来身价颇丰的他,遭此大变,就算倾家荡产也很难赔偿客人的东西。 天下大乱,土匪横行,导致很多家破人亡。彭绍安经受不住打击,被迫上吊自杀,好在及时被人发现抢救过来。 不平之事太多,李凌也无法管的过来,只得默默的离开这里。再走几步,赫然发现一座天主教堂。李凌当日被胡鑫易追赶,就是藏身在这里,反而连累了一批信徒被胡鑫易当作了人质。虽然这些人被放了回来,但李凌心下歉意。现在既然来到此地,就决意进去看看。 此时偌大的教堂内只有区区几人,贝利神父正与几名外国人谈论着什么,见到李凌进来,显然认了出来,大是愕然。 贝利神父操着生硬的汉语道:“是你啊?愿主保佑你远离恶魔,回归正途。” 李凌微微一笑,用英语说道:“尊敬的神父,你们没事就好,我此来是专门看望你们。那些土匪无法无天,让你们受惊了。” 李凌在齐鲁大学学习过英文,前世又是英语专业,已经超过了八级,用英语对话,比贝利神父用汉语流畅多了。 “哦,天哪!你会英语?”包括坐着的几名外国人都很惊讶,实在看不出来这个与流氓为伍年轻人,英文说的居然如此正宗。 “是的,我曾在英国教会办的齐鲁大学读书,十分向往英国,只是无缘前去。上次连累你们,今天我专程来此给各位道歉。”李凌前世今生都没出过国,说是向往英国,倒是不假。 贝利神父听说他在齐鲁大学上学,顿时兴奋起来,叫道:“我认识你们校长巴慕德,原来你是他的学生啊!我是这间教堂的贝利神父,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 李凌道:“贝利神父你好!我叫李凌,山东章丘人氏。前段时间来青岛,遭到地痞流氓的围堵,藏身在这里。以至于将你们押作人质。” 旁边一名美艳妇人突然道:“你和他们难道不是同一类人?我看到来援助你的都是一帮流氓。我已经知会南京政府,要他们必须彻查此事,否则大英帝国的皇家军队将要开到青岛。” 这名妇人当日曾被胡鑫易调戏,她雍容华贵气质不凡,口气更是不凡,肯定有些身份。李凌心中一动,道:“我来青岛混口饭吃,当然要接触一些军警要人和当地武装。胡鑫易胆大妄为目无法纪,与我结下深仇大恨,便对我进行追杀,幸亏我躲的及时,不然已经进了天堂。” 贝利神父道:“上帝保佑你,终究战胜了恶魔。这是弗莱明夫人,他丈夫是一名大英帝国的皇家军人。他们都很喜欢中国,只是这里的治安不是太好。” “弗莱明?”李凌暗暗嘀咕,难道是研究出青霉素的弗莱明,随即就摇了摇头,这只是英国一个平常的姓,更何况又是军人,怎么可能是医药学家。 弗莱明夫人俏脸含霜,显然想起了当初被调戏的情景,狠狠的道:“李先生可以为我提供线索,抓到那个流氓,我可以赏赐你足够多的钱财” 李凌微微一笑,道:“中国面临着军阀混战,很难有兵力进行剿匪。另外据我所知,英国政府殖民地过多,现在处处被挤兑,虽然在上海驻扎着一些士兵,也很难因为这点事情派出军队来吧!” 弗莱明夫人显然被说中,一时无法反驳,最后才道:“李先生与那土匪有仇,我可以提供武器弹药给你,你帮我杀了那个流氓怎么样?” 李凌豁然一惊,能提供武器弹药的人物,身份绝对不一般。英国枪支出售容易,但无偿提供就很难了。就算她丈夫是军人,也必须是一方统帅才能有这个权利。 弗莱明夫人见他不说话,又道:“那个流氓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羞辱,我是大英帝国的贵妇人,对这人无法容忍。如果事成我再提供你一笔钱财。” 大英帝国的贵妇人?李凌嗤之以鼻,英国人向来高傲,自感身份凌驾在别人之上,不过能让她吐出些东西,对自己没有坏处,更何况胡鑫易不死,终究会给自己带来威胁。 李凌两眼放光:“夫人可以提供什么东西?” 弗莱明夫人道:“这要等我丈夫到了再说,我丈夫是英国驻沪司令,具体事情要和他商谈。” 李凌大是震惊,英国驻沪司令,是将军级别,握有生杀大权。看来也合该胡鑫易倒霉,就算弗莱明夫人不找上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武装,灭掉这一小股土匪不在话下。 “夫人尽管放心,只要有武器做后盾,想灭掉这些流氓轻而易举,只是你丈夫何时能来青岛,我派人迎接。”李凌知道如果能交好英国驻沪司令,就算在上海滩也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完全可以与上海滩三大亨抗衡。 “最快这几天吧!你留下通讯地址,到时候我来通知你。” ; 第九十四章 武术大家 李凌与弗莱明夫人相互交换了地址,就告辞而去。刚刚回到住处,就见孙玉柱手捧着一封信,细细观看。由于不识字,脸都贴在信笺上,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金刀会众兄弟虽然识字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旁边站着好多人就没一个上前帮忙的。李凌大是纳罕,走到近前,拍拍孙玉柱的肩膀道:“大字不识几个,还有模有样的看东西,谁寄来的信?” 见是李凌,孙玉柱吓了一跳,讪讪笑道:“是济南回来的兄弟带来的,林小姐写给你的。其他人不敢看,我也没看出来说的什么,诺,还给你。” 原来是林雅芷的来信,李凌没好气的道:“大家都不敢看,就你本事大。” 孙玉柱挠了挠头,呵呵笑道:“我这也不是关心你和嫂子嘛!你念念我听听。” 瞪了他一眼,李凌接过信看了一遍顿时喜上眉俏。原来林雅芷知道了李凌在青岛,而她弟弟要来青岛上学,过段时间两人将要一起到来。 当初拜见完林雅芷的家人后就因为各种事情分开,两人相约等她毕业后就成亲,如今离她毕业也不远,看来事情也该操办起来了。 林雅芷身材高挑匀称,相貌出众,性格温和,是作妻子的不二人选,更何况李凌对她很是痴爱。如今将要过来,让李凌大喜过望,向孙玉柱问道:“龙山路的公馆建设的怎么样了?” 孙玉柱裂开大嘴笑道:“看你那个喜劲,肯定是要成亲了。还有半个月就可以竣工,我让人催促一下七八天应该能好了吧!” 李凌确实想把龙山路的房子作为新房的想法,等林雅芷来到后给她个惊喜。李凌环视一圈,道:“怎么不见家棠哥和其他兄弟。” 孙玉柱与李凌几人随便惯了,抱怨道:“家棠哥到逍遥楼快活去了。景连兄弟在赌场里。黑二塔在训练人员,剩下的一大摊子就我一个人照看。” 贺家棠喜欢女人,景连好赌,孙玉柱爱财,并且是个官迷,而黑二塔倒是话语不多,没什么特别的嗜好。至于下面一大把弟兄,李凌很多都不是太了解。 “怎么没看到廉生哥与叶婉?” 李凌刚刚问起,就见两人从外面进来。陆廉生道:“我接到山堂通知,有事情要赶回扬州。你这里缺少人手,我询问过弟兄们愿意留下的就跟着你在这里混码头。我和叶婉都要走了。” 李凌大是不舍,兄弟见面才没多久又要分开,只是山堂有令,不得不遵守。李凌道:“既然如此,那廉生哥先去,我过些时日要到南京,顺便去扬州看望你们。我欠着同参兄弟钱旭平的不少钱财,这些银票你帮我还给他,剩下一点点钱你慰劳众弟兄。” 当时在东海县购买山堂的枪支弹药,从钱旭平处借来十二万,李凌抽出二十万的银票给了陆廉生。他没有告诉陆廉生还剩下八万块,如果说了,陆廉生铁定的不要。 看到李凌手中有封信笺,叶婉一把夺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不无醋意的道:“这个女人是谁?” 李凌苦笑一声,道:“我未婚妻林雅芷,我们快要成亲了,到时候你们都得赶来。” 盯着李凌的眼睛看了良久,叶婉道:“你有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我不走了,我要看看你未婚妻长什么样子。” 李凌大感无奈,正要相劝,却见叶婉将头扭到一边,道:“我就是看看你那未婚妻,也别劝我。” 陆廉生笑道:“那就让婉妹在这里先玩几天吧!你好好陪陪他。” 李凌眉头一皱,想不出来陆廉生为何说出这种话来。陆廉生喜欢叶婉众所周知,难道他想放弃叶婉来成全自己?想不通就不再想。叶婉不走,没人能强求得了。 跟随陆廉生来青岛的三百多位洪门弟兄,自愿留下的不过区区四十来人。虽然在青岛比较挣钱,但民国乡土观念很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外出谋生。洪门规矩较严,如果是山堂或者是陆廉生与李凌的命令,众人当然要听从,但既然青岛的形式稳定下来,李凌也不好强留众兄弟。 与陆廉生等人依依惜别,然后安顿好留下的洪门兄弟,李凌就要求大家听从黑二塔的命令集合训练。江湖拼杀不只是有勇气,更需要强硬的身躯。更何况李凌要将这些人都训练成一批忠勇的军事骨干。既然中日战争不可避免,那就拿出所有的力量一起奋勇杀敌。 这日早晨,一套大洪拳打了下来,李凌筋疲力竭,就坐在石凳上调息。自从在太清宫拿到一本吐纳功法,李凌按照上面经脉线路图进行调息,这些天里,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这次紧贴胸口处的环生石突然传来阵阵凉意,而后传遍全身。本来乏力的身体再次充满了活力。而经脉处感觉有一股热气顺着丹田而下,热气所过之处,一阵舒坦。 李凌大是惊喜,这难道就是大家所说的真气不成。他心无旁贷,专心引导这股热气归入丹田,只是这股气息太过弱小,没多久就消散殆尽。 李凌并不气绥,一遍又一遍的提炼精气,整整一天时间,再也没有提不起一丝的真气。看着天色已晚,李凌微微一叹,这才出门,来到了马良的别墅内。 此时马良家中灯火通明,很多陌生的面孔或站或坐。看到李凌进来,马良起身将李凌介绍给大家。让李凌意外的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武术名家。 脸庞瘦削的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居然是西北军五虎上将之首的张之江。张之江曾与李景林在战场上两次对垒,接下不小的仇恨,而此时两人侃侃而谈,一副祥和景象,让李凌大是纳罕。 更让李凌震惊的是还有一位相貌极为普通的武术大家杜心武。杜心武在民国是一位传奇人物,他自幼习武,后拜四川异人徐矮师学习自然门武艺,青年时为替挚友大刀王五报仇,潜入紫禁城刺杀慈禧太后,失败后逃往日本,加入同盟会,结识孙中山并担任孙中山的保镖。 同盟会的组织李凌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杜心武可是位洪门元老。洪门是一个统称,分为各个山堂,李凌所在的是春宝山义气堂,而杜心武早年便加入了湘西的紫东山正义堂,并担任坐堂堂主多年。由于他资格较老,在武术界更是影响日深,便以收徒名义招揽洪门弟兄,在长江中下游影响巨大。 洪门前辈在此,李凌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李凌是马良飞义子,杜心武本不在意,但看到李凌行礼是“三把半香”手势,微微一怔,随后笑道:“原来是我洪门弟兄,看你手势,地位还不低嘛!” 民国不似清朝隐秘,帮会已经逐渐明朗化,很多人就是打着帮会的旗号出外活动。看到李凌按照自己身份所打出的手势,杜心武就问了出来。 李凌微微一笑,道:“在下添为春宝山青岛方首,见过洪门老前辈。” “方首?还是青岛方首,”杜心武一惊,定定的打量他几眼,道:“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地位,着实不容易,以后将洪门发展壮大全靠你们这一代了。” 方首之位虽然没有编入洪门正式的内外八堂,但地位崇高,杜心武一点都不怀疑李凌的身份,毕竟在洪门中还没有人敢冒充。 李凌躬身道:“前辈若有时间,还请到我们分舵做客,小子也一尽地主之谊。” 杜心武颌首:“一定,一定。” “这位是西北军二十九路军的总教头马凤图。”马良又介绍了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 李凌豁然一惊,二十九路军?西北军大刀队?在缺枪少弹的情况下,硬是凭借着一柄柄大刀,将日本人阻挡在长城之外。在后世所知道的喜峰口之战中,大刀队名扬天下,而教导大刀队的总教头就在眼前。 李凌姿态放的更低,一脸恭敬的道:“久闻马前辈大名,今日终于一睹尊荣。我在青岛与一帮弟兄成立了一个金刀会,如果有时间,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马凤图手扶山羊须,甚是自得。在坐的都是武术大家,李凌是马良的义子,与李景林相识,又与杜心武有同帮之谊,偏偏要让自己教导刀法。马凤图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大是赞叹,太为自己长脸了。 马凤图道:“我曾在西北军中,以六合刀法为基础,改编自创一套破锋刀法。这种刀法没有花哨,注重实战,如果你想学,我就传授给你如何?” 金刀会众人不论是抢码头还是以后作为军事用途,能学到破锋刀法,绝对能大放异彩。李凌闻言大喜,连忙道谢。 看他神色不似作伪,马凤图更是得意,笑道:“怡和洋行明天就要举行拍卖会了,等拍卖结束,我就在青岛住上一些时日,到时我再来教你。” ; 第九十五章 拍卖会 怡和洋行青岛分行在馆陶路16号,经理是英国人满理,华人买办是牛辑五,拍卖行由牛辑五主持。 牛辑五五十余岁,留着两撇小胡子,精明的眼睛四处乱撒。他知道此次拍卖会不同往日,这次是江湖异人的盛举,而拍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牛辑五作为普通商人,很难接触到这些人物。怡和洋行是英国人所开,华夏这些人为了安全起见,也就是借着这张招牌来此交易。 李凌随着马良进来时,拍卖会大厅已经人头攒动,拥挤不堪。里面僧侣、尼姑、道士等奇装异服的人士多不胜举。另外还有一些武术界的人士,如李景林、杜心武、刘百川、韩慕侠、王子平等等。 李凌认识的人当中,见到了太清宫的王星机,他身后跟着几名弟子,其中一个正是胶高县施法的王宗陵。另外还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穆青莲。 此时的穆青莲没有一丝放荡形骸的媚样,她老老实实的与几名美貌出众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起,成为了大殿当中一道靓丽的风景。几个女子簇拥着一名尼姑,这个尼姑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虽然年纪不小,可相貌极为端庄秀丽,手持佛尘正襟危坐。 似乎感应到李凌的目光,穆青莲看了过来,然后冲着李凌微微一笑。由于大部分人都注视着这几位惊艳女子,纷纷侧目向李凌望来。李凌感到一丝窘迫,慌忙移开目光。 除了一些不世出的异人与江湖中人,另外还有一些日本浪人与武士,连日本商人渡边麻修都在场。而英国人弗莱明夫人居然也坐在前排居中的位置,她身旁坐着一名中年英国人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丈夫。 跟随马良找了个座位刚刚坐下,李凌就看见牛辑五走到前面一个石台上,抱拳朗声道:“欢迎各位莅临怡和洋行,我作为怡和洋行买办主持今天这次拍卖会。大家都知道在古老的华夏神秘莫测,各种奇材异宝、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数千年来,奇门遁甲之术一直秘而不宣,我们将要打破宗门之见,沟通有无,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今天第一件将要拍卖的是一柄匕首。” 在坐的都是一些武林人士,还有一些隐居山林的异人。这是难得一次的武林盛会,大家都知道今天拍卖会将要推出天道八卦阵盘,这是一种传说,相传得到环生轮回石与天道八卦阵盘就可以打开另外一个空间之门。虽然不是任何人能够拥有的,但能见识一下,还是不枉此行。拍卖会既然开始,大家都静静等待着。 一名年轻俊俏的女子手捧托盘来到台上。牛辑五掀开遮挡的红布,一把六七寸长的匕首寒光闪闪跃然而出,匕首样式极为普通,只是把手处雕刻了一些莫名的花纹。牛辑五一手持匕首,一手持一柄斧头,“叮当”相撞,匕首毫发无损,直插入斧刃当中,可见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 牛辑五道:“这把匕首无名,乃一摸金校尉在一古墓而得,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起价为三千块钱,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块。” 摸金校尉就是俗称的盗墓贼,但不管匕首从何处而来,这把匕首确实是防身的不二选择,就算是收藏都极有价值。在李凌对这个起拍价暗自咂舌的时候,已经有人出价格了。 “两千二。” “两千五。” …… 李凌虽然眼红,身上也有些钱财,但也不会胡乱的花在这上面,静静的看着别人竞价。不大一会,这柄匕首就被炒到一万多块,最后被一名胡子拉碴的壮汉所得。 “下面拍卖的是一套内家功法。大家都知道练武之人都注重调气,而这部功法乃道家经典,如果能长期习练,可以延年益寿,若是有机缘的话,甚至能领略到煉炁化神的最高境界。此拍卖起步价为一万块,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 “一万一千块。”等牛辑五话刚落,就有人开始报价。 每个门派基本都有内练功法口诀,但也不是绝对的。这些东西对那些历史悠久的门派来说并不稀奇,但对那些在市井中练把式的高手来说,却是珍贵。不大一会儿,价格就涨到两万四千块,被一名一脸富态的老头拍到。 “今天第三件拍卖品有些特殊。大家都听说过湘西赶尸,而驱逐尸体可是能控制灵魂上身。现在我们拍卖圈魂之术的卷宗,练成这种法术可以控制人死后的灵魂,玄妙无比。起步价是两万块。” 湘西赶尸本来就神秘,如今竟然有能控制灵魂的法术,大家都很好奇,就连李凌都是心动。世上灵异的东西很多,他当然相信灵魂的存在,如果能控制人死后的灵魂在大千世界兴风作浪,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随便拿灵魂赚钱不是更好么。不过想来也有些弊端,只是拍卖方不会提起罢了。 好奇的人很多,但出价的人就没有几个了,毕竟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最后只是两万六千块成交了。 而接下来所拍卖的东西就让李凌怦然心动,居然是毛瑟c96手枪、毛瑟1924式步枪、mp18冲锋枪的建造图纸。 毛瑟c96手枪别名驳壳枪,在中国广泛使用。mp18冲锋枪俗称花机关枪,在中国近代战争史中不可或缺。而毛瑟1924式步枪更是当时最先进的步枪。李凌很早就有制造贩卖枪械的想法,这种机会如何能错过。 在起拍价五万叫出后,李凌毫不犹豫的叫出五万一千块。 在这次拍卖会中,都是武林中人,大家都钟爱冷兵器,而拍枪械图纸顿时有些冷场。牛辑五看到只有一个人叫价,眉头一皱,暗暗对下面使了个眼色,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人马上出价五万五。 李凌报价,出乎马良的意料,马良低声道:“你要这种图纸有什么用?现在拍卖会内部抬价,我劝你放弃算了,让他们自己卖给自己。” 三种枪械的图纸有价无市,但在这里却坐了冷板凳,找了个托哄抬价格,居然没人再次加价,牛辑五脸色相当难看,依然叫卖道:“还有没有人加价,五万五,还有没有继续加价的。三种先进枪械的图纸,是每个兵工厂都梦寐以求的制造结构。” “五万五第一次。” “五万五第二次。” 牛辑五正感无奈的时候,唯一叫价的年轻人终于再次开口。 “五万六。”李凌再次报价。 牛辑五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从商半辈子,居然在此失算了。本以为三种枪械的图纸能卖出个好价钱,到头来差点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好在东西没有流拍。见到没有人继续加价,迫不及待的成交了此次交易。 李凌得到了枪械图纸,也大是兴奋。只是花了区区几万块,就能得到这个时代先进枪械的结构原理,如果仿造起来也事半功倍。心满意足之下,感到不虚此行。 “下面我们拍卖一种最珍贵的香料龙诞香。”牛辑五打开一块玉盒,一股香味氤氲扩散,闻者舒心。 “龙诞香是一种天然香料,更是一种价值极高的药品。这里所拍卖的龙诞香是最精贵的白色,在海中至少漂泊百年以上才有的颜色。重量是两公斤,现在起拍价是七万。请各位踊跃竞拍。” 李凌听过龙诞香,是抹香鲸的分泌物,留香最持久的香料,世界上任何一种香料都不能与之相媲美,素有“龙涎之香与日月共存”的说法。刚刚诞生的龙涎香并不香,经过海波的摩挲、阳光的暴晒、空气的催化以及上百年海水的浸泡,才可修得上品。而这块白色的龙诞香就是经过千锤百炼后的佳品。 “七万五千。”第一个报价的居然是弗莱明夫人,她委托身旁的一名翻译直接涨价五千。 “七万六千块。”能用的起龙诞香的非富即贵,在弗莱明夫人叫价后,又有人竞争开来。 弗莱明夫人秀眉微蹙,马上出价“八万块。”八万块买几公斤龙诞香,价格已经很高了,但依然有人往上不断的加价,不一会儿就被抄到十万块。 拍卖会所用的钱财全部都是按照大洋计算,十万大洋绝对是天价,这些钱对弗莱明夫人也不是小数,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着。而本来闹哄哄的拍卖会都睁大眼睛望着不断加价的几个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像弗莱明夫人出身英国贵族,丈夫更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对奢侈品特别是龙诞香是天生的钟爱,只是价格不断的上涨,她也有些难以承受了,可依然有一名日本商人在不断的叫价。 这名日本商人李凌认识,正是找过他的渡边麻修。渡边麻修对龙诞香一副志在必得,他在青岛贩卖烟土大发横财,区区十万二十万还不在话下,将钱直接推到十五万。 十五万的龙诞香早已经超出它原本的价值,弗莱明夫人脸上一阵铁青,还想再次出价,被身旁的中年男子阻止,最后龙诞香被渡边麻修拿下。 牛辑五喜形于色,大是兴奋:“名贵香料龙诞香被渡边先生购买,恭喜渡边先生。下面我们拍卖今天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天道八卦轮回阵盘。” ; 第九十六章 天道八卦阵盘 民国时期拍卖会在中国的城市并没有形成规模,也是因为出现了天道八卦阵盘,才广邀修行的异士武者纷纷出山,探测生命奥秘。大家也都是奔着阵盘而来,终于等到此物拍卖,本来闹哄哄的大厅,突然间静闻针落,纷纷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牛辑五清了清嗓子,道:“从古至今,道家的炼丹之术时起时落,无非是延长人的寿命。在最近十年来流传着一个传说,能得到环生轮回石与天道八卦阵盘,便可以打开另外一个空间之门,游走另一个空间得到长寿。” “空间之门没听过的或许感觉有些荒诞不经,但一些佛家大能死后转世,甚至坐化几十年后再次出现。五代陈抟一睡百年,这百年中他在哪里睡觉?张三丰死而复活,反复多次,有人相信他依然存活。甚至有人失踪几十年再次出现,他儿女都已经耄耋之年,而他依然是失踪时的年轻模样。这种种未解之谜吸引着大家一探究竟。” 一个五短身材的老者走上台来,行走间步履沉稳,两目炯炯有神。气定神闲的拿出一只碗口大的圆形阵盘。阵盘中间是太极,再往外是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八卦图形。看材质是黄铜模样,但李凌明白这个阵盘绝对不是普通的铜制品,而且样式古老沧桑,显然年月已久。 “老夫北斗门单湘白,要拍卖上古传承的天道八卦阵盘,请大家购买回家仔细研究。没有起拍价,请大家随意加价,老夫认定可以就会成交。”这名叫单湘白的老者宣兵夺主,显然是卖家直接走上台来,不再理会拍卖方的人。 “我出八万大洋,”李凌没听过北斗门是什么门派,但既然拍卖也不含蓄,第一个就叫出价格。他拥有环生轮回石,当然更想得到天道轮回阵盘,既然大家都是奔着阵盘而来,价格也不可能低了。 八万大洋是天价,但这是对平常老百姓而言,对那些隐秘富豪来说并不算什么,在报出起价后,迅速有人加价,只是一会功夫,天道阵盘就被叫到二十五万,而且更是一路上飙,不见消停。 李凌在青岛占领赌场妓院,又贩卖烟土赚到了不少的钱财,也算得上有钱人,此时也不禁感叹,真正富人都是隐秘的人。就连做过大将的李景林都没有这么多的钱财,拥有实权的马良也是望洋兴叹。 在终南山或者青藏高原隐修的隐士出山,无非就是为了这个阵盘,虽然很多隐士静修不碰钱物,但也不是绝对的,有些大门大派底蕴深厚,为了购买这个阵盘,不惜代价。而经常行走在外的武林高手们就捉襟见肘了。 李凌自从看到阵盘就两眼放光,也暗暗焦虑,他拥有环生石,如果能得到轮回阵盘,刚好打开这个空间之门,只是价格一路高歌,他也就在初始的时候叫过一次价,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购买了。 价格上到四十万的时候,还有十来个人在坚持,等到五十万的时候就只有寥寥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位头戴平顶氎帽,身穿黄色袈裟的喇嘛。还有一个是留着长髯的老者。最后一个就是渡边麻修,他显然代表这日本浪人的利益,不时与几名浪人窃窃私语。 三人互相出价,谁也不甘示弱,又直接将价格叫到七十万,依然不放弃。此时的渡边麻修显然有些支持不住了,就算如他的财富,也有些招架不起。而那名老者脸上汗珠淋漓,显然也顶不住了。 “八十万,”那名喇嘛看来最是沉稳,他将价格出到八十万的时候,环视了两人,眼中一副轻蔑。八十万对个人势力已经是巨资,但对西部有着深厚底蕴的古寺大刹还可以承受得起。 果然,当他报出八十万后,两人再也很难加价,一副无奈的表情。 那名喇嘛道:“没人再次加价,我出价最高,这个阵盘是我的了。” 手持阵盘的单湘白站在台上,从头到尾都在盯着每一个叫价的人,细细的打量,此时才终于开口道:“我只是说如果价格满意,我就会成交,但八十万老夫并不满意。” 大厅之中顿时哗然,竞争大半天,最后卖主居然并不满意此时的价格,看语气似乎并不会轻易出手。 “你这是戏耍老衲。”这名喇嘛大是气愤。当然任谁都会生气,八十万是绝对的天价,他坚持到最后,居然得不到东西,有好心情才怪。 单湘白瞄了他一眼,道:“我提前有过声明,此物没有起拍价,大家随意加价,老夫认定可以就会成交。但区区八十万就想买走我的阵盘,是不是异想天开。如果你拿出环生石,我出一百万怎么样!” 他确实说过此话,那名喇嘛脸色涨红,被驳的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才道:“依你看需要多少钱?” “没有个一两百万是很难成交的,当然如果有环生石,我直接送给你。”单湘白道:“在坐的如果有环生石的,需要钱财,我愿意拿出两百万做奖励,另外合作一起研究空间之门。还请不吝赐教。” 众人也明白,就算得到阵盘,没有还生石也是徒劳,如果两样同时得到,倾家荡产也是愿意。 没想到自己手中的环生石如此值钱,李凌大是兴奋。两百万大洋哪,可不是国民政府推出的法币,而是实打实含着银子的大洋,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富翁的代表。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为巨富,如果穆青莲知道她辛辛苦苦找到的东西在自己手中,该是怎样的表情。 环生石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真正救过李凌的性命,佩戴身上能起到很好的疗伤效果,让李凌拿出来转手卖掉,也很是不舍,正在心中纠结的时候,却听那名喇嘛突然嘿嘿笑道:“你北斗门一个破落户,全部家当卖掉也难凑足二十万,还两百万购买还生石,在骗谁呢!” 李凌豁然一惊,敢情这人不是来此拍卖的,而是来钓鱼的,想拿出阵盘钓出还生石,而自己居然差点上当。一个天道八卦阵盘就拍卖到如此价格,换作还生石,只能更高。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如果泄漏出来还生石在自己身上,将会面临着多少江湖异人的纠缠。 单湘白环视一圈,陈声道:“还生石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营中罗家,是罗家祖上遗留下来。后来很多人都以各种身份混入其中,但都没有收获,或者说得到东西的人隐藏了事实。因为与天道八卦阵盘有感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还生石就在我们这个大厅里,我希望他能主动拿出来供大家一起研究。”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得到还生轮回石与天道八卦阵盘,就可以打开空间之门,这是一种传说,但传说也需要根据。如今两样东西都出现在拍卖大厅中,无不想看看事情的真伪。 只是天道八卦阵盘就可以卖出个天价,如今还生轮回石的出现,更给现场增加了添加剂,此时的拍卖大厅中人声沸腾,纷纷要求还生轮回石的携带者交出东西出来。 “拿出还生轮回石,一起破开未解之谜。” “应该拿出来,好东西就应该共同分享。还非得一个个的搜身不行吗?” “对,如果不掏出来,挨个儿搜身。” ……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表情,大有不交出还生轮回石就立马动武的样子。李凌冷汗瑟瑟而下,偷眼看去,穆青莲若有若无的看过来,让李凌更曾烦恼。 如果不交出,肯定惹起众怒。如果交出东西,势必得罪穆青莲一门。更何况李凌并不想平白无故的将自己得到的东西拿出来和众人分享,只能静观其变,等局势混乱的时候开溜才是正道。 等了半天没有人主动拿出还生轮回石,单湘白双手制止众人的喧哗,高声道:“来此地的很多都是归隐的修士,无非是延长寿命,解脱生死。如今这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如果错过大家又回复平常。如今,持还生轮回石的人不愿意交出东西,我建议搜身。” 因为拍卖天道八卦阵盘,与单湘白闹出嫌隙的那名喇嘛嗤之以鼻,冷冷的道:“一些女修也要你来搜身?” 单湘白没好气的道:“女修自然有女人招呼,你不想见到这两样东西,等搜完身你离开就是。” 那喇嘛哼了一声也就默然,他也并非阻止这种行为,只是因为得不到阵盘想出口气,如果能在大厅中搜到还生轮回石,也是欢乐至极。 “现在就从第一排开始搜索。”单湘白说道。 ; 第九十七章 无极刀法 虽然很多人都是为了两样宝贝而来,也看得出来单湘白在这群人中威望很大,只是倡议一下,基本所有人都同意一个个的搜身。就连英国人弗莱明夫人都不例外。 李凌此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果被搜出来,势必得罪一大帮人。但如果现在逃走,更是成了被怀疑对象,正在思索如何脱身之时,却听到一旁传来喧哗声。 “滚!”坐在穆青莲前面的美颜中年尼姑轻咤一声,制止前来搜身的人员。由于她们几人比较特殊,搜身的人员一时愣在那里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单湘白见此情景冷冷的道:“经过大家一致同意搜身,芸阁师太莫非想坏了规矩不成?” “规矩?谁订的规矩,可有经过我的同意?”这名叫芸阁师太的尼姑对身后几名年轻女子一挥手,道:“我们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吧!今天不搜出来天道阵盘,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一名年龄颇大的白眉老头拦住几人说道。 芸阁师太眉头微蹙,正要发作,她身后的穆青莲率先喝了一句“找死”,人影腾挪翻出,双掌直接劈向白眉老头脖颈。 白眉老头急忙撤身后退堪堪避开,但穆青莲不依不饶,纵身一跃,迅疾一脚踢了过去,结结实实正中白眉老头胸腹处,然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凌脸色微变,这几个女子看起来娇滴滴的,应该都身怀高深的功夫。当初在罗瑞公馆若不是手中有枪,自己绝对不是穆青莲的对手。 芸阁师太冷喝一声,带人扬长而去。其余的人见此情景,顿时哄闹起来,也有人步入后尘,纷纷离开此地。李凌趁此机会,连忙溜出拍卖大厅。 这些江湖异人身怀各种奇门淫技,能不得罪当然最好,如果真的泄露出还生石在他身上,就算李凌势力再大,也很难安生。但单湘白能感应到环生石的所在,早晚有一天找到自己。担心也是没用,更何况李凌还想得到天道八卦阵盘。 叫来王坚询问了青岛的一些情况后,李凌拿出一叠纸张道:“我花五六万块购买到的武器图纸,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现在虽然我们不能制造枪械,但也可以试着行动。将济南那些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都请到青岛来,准备仿制这三种枪械。” 王坚接过图纸仔细的观看良久,才略带惊讶的说:“凌哥,这三种枪械全国各大兵工厂都有仿造,张宗昌督鲁时,就曾委托青岛铁工厂制造这些玩意。” “什么?”李凌脸色一变,他花掉五万六千块巨款购买的图纸,居然已经流传很广,也等于废纸一张。他犹自不服的道:“青岛铁工厂有那么精细的工艺技术?” 青岛铁工厂也就是四方机械制造厂的前身,在德战时期就已经发展壮大,拥有大量的德国工人,技术领先同类机械产业。 “不只是能制造枪械,连铁甲车都能制造,张宗昌曾经有一部铁甲车就是从这里制造。如果凌哥想制造枪械,不妨从内部铁工厂挖掘一些人才出来,当然,更简单的方法是直接购买铁工厂的股份,占领此地。” 不得不说王坚的情报工作很到位,李凌曾经提过一两次制造枪械的意愿,他就将各种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 李凌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道:“这事情容我想想再说。” “对了凌哥,我们金刀会走私烟土不知道是被谁传了出去,派到上海的眼线传回来消息,有一帮《申报》记者最近要来采访调查此事。”王坚一脸忧色的说道。 李凌眉头一皱,他知道舆论的重要性,记者乃无冕之王,往往能影响到时局的发展,如果贩卖烟土的事情被披露出去,自己将要落的身败名裂。当然,话说回来,军政要人惧怕报人,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痞流氓不怕。 “让家棠哥看着办吧!”贺家棠心狠手辣,恫吓威胁有一套,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见王坚迟迟未动,李凌奇道:“还有什么事吗?” 王坚吞吞吐吐的道:“《申报》有一名记者是藤县的张可馨小姐,听说她要对我们进行采访。” “什么?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李凌知道王坚的担忧是什么了。张可馨与自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而他的父亲更是青帮第一人,任何人都不敢去动她。 李凌当日在藤县虽出了口恶气,后来知道张可馨远走上海滩,没想到成为了一名记者,更没想到要来青岛调查自己,心烦意乱之下挥退王坚,静静思考。 西北军二十九路军的总教头马凤图特别守信,在马良别墅内答应李凌教授金刀会众人刀法,拍卖会刚刚结束就来到李凌住处。 由于李凌从小学习大洪拳,并没有练习什么刀枪剑戟的十八般兵器,既然马凤图亲自教导,也一起勤加苦练,几天下来,一柄破锋刀法使得虎虎生风。 金刀会人员良莠不齐,有许多没有武术功底的人学习较慢,李凌专门挑选三十多名骨干人员进行教导,然后再传授下去。只是几天时间,这三十来人就能驾轻就熟的运用破锋八刀。 马凤图比较满意,笑道:“就算我在军中教习,也很难有人领悟那么快,你这帮弟兄确实了不得。” 他不知道挑选的这些人当中,最低的也是沉浸武术十来年,对这些基础实战的刀法,只要领悟,很快就能学以致用。 贺家棠豪爽一笑,不无得意的道:“这些兄弟就是我们打天下的本钱。假以时日,个个都能大放异彩。” 马凤图颌首道:“有这些人跟随闯码头,哪个江湖大佬也得避其锋芒。如果将破锋八刀改编一下,更适合在社会上实用。” 李凌闻言,心中一动,道:“马前辈在西北军任职,当然知道如今的天下形势。中华将要一统,然后面临的将是外敌列强。求前辈能否将破锋八刀加以改创,既能拿刀拼杀,又可以刺刀冲锋。” 马凤图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在青岛立足,既然吃**营生,又为何关心国家大事,难道还想组织帮众,接受改编?” “实不相瞒,在下虽人在草野,无时无刻不心忧天下。天下大乱自有军阀统一,但如果面临外敌侵略,我辈男儿当穿上戎装,奋勇杀敌,才不枉此生。如今对我中华虎视眈眈的当属日本为甚,我希望马前辈能创出一套适合与日本人拼刺刀的刀法,也好防患于未然。” “好,好,好。”马凤图有些感动,连说三个好字,又道:“我曾经在军中也听说过早晚与日本一战的说法,难得你有如此民族大义,我就在这里多呆上几天,研究一下拼刺技术。” 李凌大喜,让黑二塔跟随马凤图,随时请教。贺家棠与马凤图是河北沧州老乡,关系格外亲近,居然将马凤图说动,入了金刀会,作为帮办。帮办不过是一闲职,但地位在金刀会十分高大,相当于洪门的副山主。 马凤图确实是武术大家,经过几天研究,就创出一套拼刺刀法来,名为“无极刀法”。这种刀法以破锋八刀为基础,借鉴李尧臣的刀法等实战技巧。特别适用于军中拼刺,只待以后的实践中将刀法日趋完善。 李凌这两天派王坚将济南劫持的张宗昌修械所的技术人员请来,为首的一人居然做过新城兵工厂的厂长,名字叫司庆炳,曾经留学德国,专门学习制造兵器,后被张宗昌委以重任。张宗昌兵败本想将他带走,却被王坚秘密扣押,又以家庭人员性命相威胁,才留住了如此人才。 李凌求贤若渴的态度,又因为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供奉,才让司庆炳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司庆炳听说这些流氓地痞想制造军火,不由的哈哈大笑。如今天下军阀千千万万,谁不想制造枪械军火扩充实力,但但就这十几家兵工厂,也很难满足市场需求。就因为制造枪械的困难程度。 首先要有煤、铁、耐火材料等丰富的资源,其次需要高端技术人才,以及机器设备,这每一项都需要巨额资金。就算有钱,还需要有自己的地盘做保证,更需要军队来维护。就如汉阳兵工厂几度易手,都想争抢这块肥肉。 李凌虽然有此心,但听到司庆炳罗列一大堆专属用语的材料,就是一顿呆滞。他没想到制造枪械居然如此繁杂,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来。而司庆炳从李凌的谈话中,居然听出了很多先进的武器理念与战争布局。 比如李凌所绘制的一副全自动步枪图纸,几乎令司庆炳疯狂。立马写信寄往德国的老师,共同商讨枪械的可行性。 探讨三天司庆炳意犹未尽,而李凌却暗暗叫苦,他本来就对枪械一知半解,还是后世从电视、书上看到听到的,与司庆炳这种专家聊天倍感压力,好在说出一种枪械或者先进武器后,司庆炳自己在纸上推演、摸索,然后再自己求证。 ; 第九十八章 众女齐聚 在青岛开烟馆的潮州帮老大沈问天赠送了李凌一块地皮,又经过贺家棠与孙玉柱的威逼利诱,将地皮扩充到七亩,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公馆。 李凌的公馆称为花园更合适,里面移植各种花草树木,亭台楼榭美不胜收。外面一圈全是楼房,大小房间不计其数,供金刀会兄弟居住,里面宅院占了六处,李凌居中,孙玉柱贺家棠等人分布在左右。 乔迁大喜之日,青岛各帮会大佬全都到来,除了青岛“八虎兄弟”外,一些社会上较有影响力的政商界人士也都来捧场,就连时任青岛市长的葛敬恩都派人送上牌匾。 终于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家园,在青岛影响日深,李凌心情格外激荡。这两年东奔西走,刀头舔血,也该安静一下了。 “小爸爸!”一阵银铃般的童稚笑声传来,唐可儿蹦蹦跳跳的跑来,见到李凌就热切的叫了起来。 李凌眼睛一亮,抱起唐可儿转了两圈,在她精致的脸蛋上连亲几下,欢喜的道:“可儿今天终于来了,小爸爸可想你了。” 唐可儿咯咯笑不停,说道:“妈妈和林阿姨还有林小叔叔都来了。” 抬头望去,林雅芷笑靥如花,俏立在门口。李凌一阵冲动,自从济南分别后那么长时间,可谓朝思暮想,如今终于看到美人来到面前,放下唐可儿后,将林雅芷一把抱住。 林雅芷在齐鲁大学继续学业,得知让她牵肠挂肚的李凌在青岛,趁着弟弟考入青岛的学校,顺便来此看望。分别良久,对李凌紧紧的拥抱,她头脑一片眩晕,差点把持不住。 “流氓,哼……。”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将动情的两人打断,正是林雅芷的弟弟林淼。他撇着嘴的注视着两人,一脸鄙夷。 李凌一阵无语,这才对着一旁端庄秀丽的程颖道:“颖姐快进屋里来,没想到你和可儿也来了,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准备一顿上好的佳肴。” 程颖笑吟吟的道:“听说凌弟在青岛大发了,我们也来打打秋风。” “好啊,那就常住青岛,天天管吃管喝。”李凌将她们介绍到屋内,偏偏就对林淼不理不睬。 倒是林淼毫不在意的走进房内,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的道:“姐夫啊,听说你在青岛混的不错,这个院子挺好的,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李凌对这个小舅子没太大好感,就道:“哪有你林家家大业大,住在这里会委屈了你吧!” “没事,”林淼摆摆手,道:“既然你是我姐夫,我说服了我爷爷,将青岛所有产业交给你名下。你明天就可以接手了。” “啊?”李凌一阵惊愕。他来青岛时日已久,当然知道林家在青岛有许多产业,五金店粮店都有好几家,一直都是林雅芷三叔在打理。 程颖掩嘴笑道:“林家为了你这个乘龙快婿,可是下足血本了,你也莫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心意。雅芷也快毕业了,青岛的产业可是陪嫁哦!” 李凌虽然对这些产业没兴趣,但也一阵感动。在民国时期,一般家族的产业是传男不传女,以长子为先。女儿出嫁时最多陪嫁东西多一些,但也罕见有将店铺等东西转出来的。 林雅芷一阵娇羞,随后道:“我爷爷和我爹说,希望你能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吃江湖饭真的很危险,你也别再任性了好不,从你离开济南的时候我就担心,天天晚上做梦梦到你被日本人抓走,要么是被军阀枪毙。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她越说越难过,双目微红,泫然欲涕。 李凌紧紧的握住她芊芊玉手,感动之余只能默不作声。在这个世上如果硬要说谁最关心在意他,非林雅芷莫属了。只是生逢乱世,又有几个能独善其身。 正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女音传来:“李凌,听说你未婚妻来了,怎么也不带大家看看。” 叶婉款款而来,笑容中充满着醋意。 李凌慌忙起身,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叶婉,在扬州的义妹,前些时候过来青岛给我助阵的。” “我啥时候和你结拜成义妹了,”叶婉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李凌,然后转过头笑吟吟的说道:“这位大概就是林家姐姐吧!经常听李凌提起过你,前两天你来信我还看了呢!啧啧,果然长的出水芙蓉。怪不得把李凌迷得神魂颠倒。” 林雅芷冰雪聪明,看到叶婉的表情,就猜出个大概,也笑语盈然的道:“原来是叶家妹子,姐姐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还得向你请教。” “没事,没事,林姐姐有事尽管说。”叶婉俨然以主人自居,对林雅芷热情相迎,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亲姐妹。两人窃窃私语,偶尔笑声传来,无不让人侧目。 李凌乐的如此,就抱起唐可儿戏耍。 王坚快步跑来,低声说道:““凌哥,王老拿求见。” 李凌大是奇怪,王坚现在专做情报工作,十天半月不见人影是正常的事情,在李凌手下得到信任,可以任意调动人员,势力不可小觑,也有获取金刀的资格,而王老拿不过是青岛地界有名无实的青帮“通”字辈领袖,也犯不着王坚亲自来禀报吧! 自从在青岛立足,前来拜见行贿送礼求情寻助的人络绎不绝,不是太重要的人,一般都让属下解决。就如王老拿这种徒有虚名的人物,想见李凌一面都很难。 “张可馨小姐也到来了。”王坚随后说道,瞬间让李凌明白。 张可馨父亲是张敬湖,正是王老拿的师傅,有王老拿引荐来此采访,让李凌心里窝火,决心要拿下他们的威风。 “列阵迎客。”李凌突然喝道。 列阵迎客可是下马威的一种,属下听到传令,连忙一阵呼啸,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数百弟兄,个个威武雄壮横眉冷眼的两行列队。从公馆内院一直排到大门口。 王老拿刚进大门,看到这种阵仗,吓了一跳,若不是张可馨在这里,恐怕都会掉头就走。 张可馨怡然不惧,缓步而来。身后跟着的一名带眼睛的男青年,早就吓的浑身哆嗦。他作为《申报》记者,当然知道这次的危险行动。贩卖烟土乃是有势力有实力的人做出来的,自己跟随张可馨明目张胆的来此采访,而且采访的还是流氓头子。若对方一个不高兴,来个杀人灭口,到时哭都找不到地方。但张可馨执意如此,也只能跟着。 张可馨款款而来,打量了一下大厅内几名绝色女子,秀眉微蹙,然后径直走到李凌面前,道:“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面对。我这次是代表《申报》而来,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 李凌冷哼一声,道:“你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是谁啊?” “你……,”张可馨顿感语塞,一脸愤怒,然后缓缓平复胸口的恶气,轻道:“我只是来调查事情的真相,你有权解释,如果有些事情见诸报端,想必对某些人不利吧。” “你这算威胁我吗?”李凌不屑一顾。他与张可馨几次交锋,早就了解这个女子的高傲。当初在藤县的时候,张可馨气走上海滩,临走时留话: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你李凌公馆好大的气派,是我一个弱女子威胁的了吗?”张可馨环视一圈,两旁站满大汉,一片萧穆。 虽然嘴上如此说,张可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李凌,短短时间就在青岛创出了一片天地,而追随者更是过江之鲫。但佩服归佩服,李凌私贩烟土却让她厌恶。 “这是谁啊?”林雅芷今天刚刚来到青岛,就见到醋意十足的叶婉,如今竟然又出现一个年轻冒昧的女子。凭着女人的直觉,林雅芷感觉李凌和这个女子不一般。 不只是林雅芷,就连叶婉程颖都想知道。 李凌苦笑一声,道:“这是《申报》的记者,与我素不相识。今天就想来采访我,你们先到后院去,我随后就来。” “素不相识?难道到我家中提亲的不是你吗?”张可馨不依不挠,冷笑一声道。 她此言一出,几名女子瞬间变色。全部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凌。 李凌无从解释,再次苦笑一声。他是看出来了,张可馨根本不是做什么采访,分明是在挑拨关系。 张可馨相貌出众,心高气傲。离家到上海滩后,找到父亲,但其父张敬湖义气深重,要求无论如何也必须完成与李凌的婚约。而张可馨气苦后,开始慢慢接受现实,思虑李凌也是人中龙凤,嫁给他不算屈就。但李凌已经将话语说绝,本来对李凌生气的她,听说李凌不顾后果私贩烟土,就从报社接到这个采访任务来到青岛。 女人最是容易攀比,张可馨看到林雅芷叶婉程颖等女子个个都不比自己差,不知不觉的就将与李凌的关系说出来,但等她说出提亲的事情后,连自己都感觉到惊讶。 [,!] ... 第九十九章 尴尬的饭局 场面一时静寂,李凌硬着头皮不得不解释一下,道:“我师傅的儿子与眼前这位张可馨小姐订有婚约,但师傅的儿子早早夭折,为了完成师傅的心愿,我就去了张家。” “为了完成你师傅心愿,你就去提亲了?”林雅芷俏脸寒霜,气的娇躯颤抖。 李凌连忙摆手道:“我虽然去了,还好,张小姐拒绝了这门亲事。” 林雅芷面色稍霁,但犹自不能原谅李凌背对着自己去别人家提亲。 叶婉却突然笑道:“李凌你桃花运不小啊,处处留情,很不错。”她说着就笑了起来,然后眼角就含了泪花。 而张可馨有苦难言,是她当初拒绝了这门亲事,但后来自己愿意嫁给他,却遭到李凌的回绝,此时更是要把自己撇开关系。 都没人再说话,场面大是尴尬。程颖此时却道:“凌弟不是准备了饭菜,大家差不多都饿了,一起吃饭吧!” 知道程颖在缓解局面,李凌连忙吩咐厨子上菜。大家纷纷来到客厅就餐,由程颖邀请,张可馨也鬼使神差的跟了过来。 跟在叶婉身后的喜儿说道:“我去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说完就到厨房里去了。 大家坐在那里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程颖挑起话头,问道:“叶婉妹子身后那个女孩怎么没介绍一下。” 叶婉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这是喜儿,是别人送给李凌的侍妾。” 此言一出,众人的矛头顿时又指向李凌。 林雅芷一脸铁青,说道:“是吗?那应该恭喜李凌能娶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此时就连程颖都是面色难看,暗自责备李凌朝三暮四,她本想化解尴尬,但越是化解事情越多,索性不再开口。 本来还在胡思乱想的张可馨,闻言也是一阵鄙视,原来李凌是如此恶心,居然金屋藏娇。 李凌连忙解释道:“虽然别人送过来,但我……。”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理解你。”林雅芷冷冷的打断他说话,站起身来道:“我现在就回济南,不干扰你。” 李凌百口莫辩,上前拉住她手,不无哀求的道:“雅芷你听我说。” 努力甩开李凌,林雅芷捂住脸哭泣的跑开了。 李凌瞪着叶婉,道:“你惹的祸。” “啊?”叶婉一片茫然,随即想到自己说过的话,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喜儿虽然是别人送给李凌的,但李凌从始至终没有说要纳喜儿为妾。她想明白后,连忙起身追林雅芷而去。 不一会儿林雅芷被叶婉带了回来,想来叶婉已经将事情说明白了,林雅芷双目犹自通红,但面色已经没那么愤怒了。 场面又是尴尬,程颖转过头来,道:“张家妹子,凌弟曾经到你家提亲,既然你不同意,为何不解释清楚?” “我……,”张可馨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旁的王老拿却说道:“我接到师傅的通知,邀请李凌兄弟到上海滩一叙,共同商讨婚姻大事。小师妹虽然不同意,但我师傅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只得委屈小师妹下嫁给李凌。” 本来有些缓和的局面突然间又急速紧张起来。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凌真想给王老拿几个耳刮子。事情越来越乱,李凌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林雅芷身材高挑,淡雅脱俗,常常笑靥如花,让人心旷神怡。叶婉翻紫摇红,风娇水媚,有时刁蛮,有时依顺,叫人不忍松手。张可馨空谷幽兰,明眸皓齿,端庄秀丽,没人不想娶回家做妻子。 三个女子都坐在这里,李凌若直接说选择林雅芷,势必得罪叶婉。与张可馨虽然有些争执,但大多因自己而起,也看的出来张可馨对自己有些情愫。李凌一时很为难,求助似的看向程颖。 程颖也是一脸无奈,白了一眼李凌,看到饭菜上来,就给唐可儿准备碗筷。 李凌似乎找到了化解尴尬的地方,拉过唐可儿坐在自己身边,逗起她来。 大家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将近结束的时候,孙玉柱突然跑了进来,身后还拉着一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凌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孙玉柱扯开嗓门叫嚷道。 众人齐齐把头又转向李凌。 李凌苦笑一声,道:“我怎么认识是谁?” “哦,我忘了介绍一下,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叫宋婷婷,在青岛女中上学,她答应我年底就结婚,嘿嘿。”孙玉柱略显不好意思的道。 怪不得孙玉柱这段时间看不到人影,原来跑到女中转悠泡妞去了。叶婉曾经打击过他讨不到老婆,此时他有些扬眉吐气了。 孙玉柱看到在座的几人后,连忙打招呼:“嫂子…们都在啊!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要带婷婷出去了。”他看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准备溜之大吉。 林雅芷站起身来,拉过宋婷婷,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来坐姐姐这里一起吃。”宋婷婷一脸娇羞,任凭她拉着坐下来。 孙玉柱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感觉到饭桌上像有一股硝烟在弥漫,实在有些坐不住,就道:“凌哥,我还是走吧,我们回我院子里去。” “既然来了,哪里也别去,就在这里吃饭。”李凌表情严肃的说道。 孙玉柱暗叫后悔,一般来客都有贺家棠景连等人作陪,今天居然没见到一个人影,也就自己莽撞闯了进来,想走都走不得,只得埋头吃饭。 本来可以早早结束的饭局,又因为孙玉柱两人的到来,延长了时间。终于等到结束,李凌才感到如释负重。正要喘口气,却被程颖叫出。 “你到底想怎么样?”程颖与李凌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程颖劈头就问。 李凌一脸苦恼:“我能怎么样,当初我还没和林雅芷确定关系,就奉师傅的命去张家提亲。当时我被拒绝,本想事情到此结束,哪成想张家还上心了。我现在如果出去拒绝掉,肯定会伤人家的心。” 程颖没好气的道:“那你就不怕伤林雅芷的心,你是想一夫多妻还是想怎么?我看出来这几个女孩没有一个愿意做妾的主。你必须将话语挑明了,还有那个叶婉,看的出来也很喜欢你,这件事你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回复。” 李凌思索良久,才道:“好,那我就先把张可馨拒绝掉。” 张可馨此时正坐在窗前凝眉思索,她对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她本是来采访李凌,挖掘青岛地下社会烟土走私的情况,却偏偏与几女争风吃醋,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 冷静下来后,张可馨捋了捋额前的青丝,抛出杂念,道:“我们等下要对李凌等人进行采访,不相干的事情都要抛开,以后也别传出去。” 跟随张可馨身后带眼睛的青年男子早就看出了事情不简单,不说张可馨与李凌的关系,就是李凌公馆的那些横眉冷眼的大汉也让他吃不消,低声劝解道:“这件事情要不就算了,我们还是明天赶回上海吧!” “不行,这件事情主编交给我全权处理,在没达到目的之前,我们还不能回去,一定要深挖社会的毒瘤,揪出贩卖烟土的巨贩。”张可馨义正言辞的说道,早就没有了方才的忸怩。 李凌此时刚好到来,听到她的话后,冷冷的道:“张小姐是代表什么身份来我公馆,如果是以张家小姐的身份,作为我师傅的世交,我双手欢迎。如果是报社记者身份,对不起,我就不留了。” “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今天来此就想问问。有人举报你贩卖烟土,是或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难道是缉毒委员会下派的钦差?专门来肃清毒品?” “你还枉为齐鲁大学的学生,难道不知道烟土对国民的危害吗?当今中华国民素质低下,体力赢弱不堪,大量白银外流。国家禁毒已经百年,难道你一点反省都没有?” 李凌眉头大皱,他两世为人,何曾不清楚鸦片烟土的危害,也想将弟兄们引入正道,这不是一蹶而就的事,只能慢慢劝说,而张可馨站在民族大义之上来质问,让李凌大是反感。 “我贩不贩卖烟土干你何事?既然你如此大义凛然,何不在上海查下‘三大亨’的劣迹。又为何不查下通州真如一带的鸦片进出口,那应该就是你父亲的势力范围吧!” 李凌既然吃烟土这碗饭,当然对全国的烟土市场有所了解。上海三大亨贩毒起家众所周知,张可馨的父亲张敬湖也借助门生的势力,打通真如一带的烟土通道。别说这些人了,就连国府委员贩毒的都不在少数。 “你的意思我父亲参与贩毒?”张可馨难以置信。 [,!] ... 第一百章 宋家 “贩不贩毒我不会说,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将我的事情捅到报社,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李凌懒得对她再说什么,一些年轻人刚刚踏入社会,提的最多的是什么理想、抱负、国家民族之类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张可馨读书多年,在羽翼下未经过风雨,根本就不知道世间的黑暗一面。 “对我不客气?你试试。”张可馨酥胸挺起,针锋相对。 张可馨淡绿色短褂,披着白色纱衣,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无遗。李凌望着她微波荡漾的挺拔胸部,心头一阵激荡。这个可以做妻子的美人,居然处处与自己作对,而李凌也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一丝情愫。 李凌俊逸的面孔凑了上来,有些戏谑的低声说道:“我会将你先奸后杀。” 如果换做以前,有人敢对她说这些话,张可馨必定火冒三丈,而此时李凌当她面说出这么下流的话,她心中竟然没有太大的波澜,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奇怪。就算如此,张可馨依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翻,怒声道:“李凌,你无耻。” 张可馨高高在上的傲气,让李凌充满了征服欲,他几乎将嘴唇贴在张可馨吹弹可破的俏脸上,似笑非笑的道:“我本来就是流氓,多一个无耻又能怎样,那你还想着嫁给这么无耻的人。” 张可馨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俏脸犹如晚霞一般,羞恼道:“谁说过要嫁给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李凌,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迷途知返,后果很严重。” 哼了一声,张可馨扭头就走,她怕再呆在这里,终究会被李凌的流氓气息所腐化。 “我也警告你,”李凌望着她的窈窕的背影叫道:“如果你敢将我的事情登在报上,后果更严重。我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先奸后杀么?张可馨胸口有种莫名的冲动。也许是父亲将自己许配给他的缘故,张可馨居然有一种期待,将李凌贩卖烟土的事情捅出去,看他怎么着。 更何况,张可馨心中充满着民族侠义思想,肮脏不堪的毒品注定让她和李凌不在同一条路。 张可馨走后,李凌放下心来。至于叶婉,就很好摆平了。陆廉生对叶婉一往情深,李凌不可能横刀夺爱。 来到专门为林雅芷准备的房间,程颖、唐可儿以及林淼都在。看到李凌进来,在程颖的催促下,几人离开,留下林雅芷。林淼临走的时候不忘挥动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敢欺负我姐,有你好看。” 林雅芷双目通红,对李凌不理不睬。李凌关紧房门,拽住她就是一阵激吻。林雅芷反应强烈,努力挣扎,终究是越来越没力气,软化在李凌怀中。 一阵激吻过后,林雅芷躺在李凌怀中,娇声道:“你那几个女友都劝慰好了?” 李凌呵呵笑道:“我给她们说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纠缠我了。” “还纠缠你?你跑到人家里提亲,是谁纠缠谁?” “这不是奉师傅的命令嘛!去张家的时候我还没和你定亲,和你定亲后我就没找过她,谁知道她今天意外来此。” 经过程颖的劝说,林雅芷心绪已经开朗,娇躯趴在李凌的胸口,低声道:“是不是每个男人在外面都是风流成性?” “没有,没有。”李凌连忙摆手道:“最起码我还是没经过女人的。” 林雅芷嫣然一笑,坐起身来,开始轻轻解开自己的罗衫,雪白的肌肤展露一大片。不一会儿外衣已经脱掉,只剩下**。林雅芷的身材无疑是完美的,前凸后翘,身材高挑,肥瘦适中,肤色光滑白嫩。 “今天我就完整的给了你。以后你也别乱七八糟的瞎搞。”林雅芷强装镇定,但话音已有些颤抖了。 李凌知道林雅芷比较保守,在结婚前无论如何也不会越出雷池半步,没想到她居然为自己付出如此大的牺牲。李凌感动之余更是热血上涌,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林家姐姐在吗?”门外传来叶婉的声音。 关键时刻,叶婉来敲门,李凌哭笑不得,不得已穿上衣服。林雅芷俏脸羞的如同红透的柿子,白了一眼李凌,赶紧穿上衣服开门。 叶婉笑眯眯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娇笑道:“林姐姐初来青岛,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林雅芷不好拒绝,就笑道:“难得叶婉妹子有心,那青岛有什么好看的地方一起去瞧瞧啊。” 两人相互搀扶着出门,叶婉不动声色的给李凌伸出个剪刀手,做出胜利者的表情。 李凌一阵气苦,也无可奈何。叶婉岁数不大,却是鬼精灵,故意破坏两人的亲密行动,而在其后的日子里,更是缠着林雅芷说话,就连晚上睡觉两人也挤在一起,让李凌无从下手。 李凌这些天带着几女到处游玩,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不过孙玉柱这几天却有些闷闷不乐。 原来孙玉柱看上了女中的宋婷婷,虽然两人海誓山盟,但宋家在青岛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家是掖县人氏,与张宗昌同乡。宋婷婷的爷爷曾做过北洋政府的参政员,她父亲宋久祥乃青岛著名商人,更是青岛商团负责人,控制着三百多人的保安队伍。 宋久祥有几个儿子,女儿就这么一个,视为掌上明珠,在得知孙玉柱的消息后,大发雷霆,要求断绝两人来往,否则将要动用非常手段将孙玉柱驱逐出青岛。 李凌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微眯,一股精光射出。作为李凌的保镖,诸江明白李凌的心思,敢威胁到金刀会的人,更何况与李凌有着过命交情的孙玉柱,宋家似乎要倒霉了。 若论家业实力以及社会影响力,金刀会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黑帮组织,当然赶不上宋家的百年基业。但金刀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流氓太多,做事往往不择手段,就算是李凌都不能幸免。 在青岛帮会中立下了脚跟,看来需要打入商界,还要从宋家入手。李凌命令传达下去,要求查探宋家不法的辛秘。 不到一天时间,乞丐帮的头目陈谅久就前来汇报。自从范三儿被李凌处决后,陈谅久就负责管理整个青岛的乞丐。他知道今天的地位是李凌给予的,如今李凌传下令来,竭尽全力的来完成任务。 “宋久祥当初为了继承家业,有害死其兄的嫌疑。” “宋久祥五姨太暗中与其表哥通奸。” “宋家德隆行钱庄做空坑骗百姓。” “宋家曾大力资助过张宗昌抵抗北伐军,有凭证。” “为了得到江苏路一块地皮,利用商团的势力曾逼死一家五口人。” “……。” 每一个家族的鼎盛,暗中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青岛首富张半城依靠烟土发家,短短几年时间,从一个小小商人积累资金达到4200万之巨。宋家也是如此,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藏有许多阴暗的一面。 李凌没有在暗中进行整治,而是将一些重要的消息写到一张纸条上,密封后命人送到宋久祥的手中。想来宋久祥会明白很多事情。 果然,信笺送出去的第二天,宋久祥就邀请李凌到府上做客。李凌单刀赴会,独自来到宋家。 宋久祥五十余岁,皮肤不见松弛,看来保养甚好。他将李凌带到一间密室中,然后开门见山的道:“这些事情从何处得到?有没有传出去?说吧,要多少钱?” 李凌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冷笑:“放心,这些事情就我们两人知道。我不缺钱,只是很想和宋老板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只是交个朋友?”宋久祥狐疑的道:“你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哈哈,”李凌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大声笑道:“杀人灭口一般是我们帮会最拿手的事情,像宋老板手无缚鸡之力,我如果想取你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宋久祥冷笑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手中握有三百条人枪吗?” “不就三百多人的一个商团嘛!你可以打听一下我一人就灭掉过一个骑兵连,何况我属下经过常规训练的千把人的弟兄。我奉劝宋老板别再打什么歪主意。今天来是想和宋老板交朋友,可不要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李凌也不想再啰嗦,又道:“对了,我有个兄弟叫孙玉柱,嘿嘿。” 宋久祥本来就看不起帮会流氓出身的李凌等人,知道这是李凌前来要挟,也不甘示弱:“我是正经商人,一直规规矩矩做事。我可以不动你那兄弟,但我女儿嫁什么人也不是你说的算。此事到此结束,不送了。” 李凌冷笑一声,道:“那宋老板就多多保重。” ; 第一百零一章 控制商团武装 李凌刚刚回到公馆,就听说弗莱明夫人邀请李凌到嘉峪关路的一栋别墅。李凌没有耽搁,直接乘车而去。 弗莱明夫人见到李凌,连忙热情的打招呼。介绍一名中年人,果然就是英国驻沪司令弗莱明准将。李凌在拍卖会场见过此人,也知道他们想拍下“龙诞香”没能如愿,反被日本商人渡边麻修收入囊中。 大概是弗莱明久居上位,也只是李凌到来时微微欠身,然后就是大刀金马的坐在桌后的椅子上,说道:“崂山窝里几个土匪对我夫人不敬,我希望李先生能帮我铲除。当然,我会非常感谢你的,至于提供武器弹药,现在很难。” 现在很难?李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估计是不能提供。李凌心中冷笑一声,想让我帮忙铲除土匪,只是感谢一句就让自己弟兄出生入死,也未免异想天开。 “既然弗莱明将军不能提供武器,那能对我有什么帮助呢?”李凌毫不客气的谈条件。 弗莱明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道:“我很抱歉帮不了你任何忙。可是你与那些土匪有着仇恨,想必也急需要铲除他们。我只能在以后的岁月中答应帮你的忙。” 弗莱明说的没错,就算没有他们,李凌也要将胡鑫易等人一网打尽,李凌道:“那希望弗莱明能帮我一个忙,至于什么事情,我还没想好。” 空口承诺的事弗莱明立马答应下来,他任职英国驻沪司令,权势熏天,对李凌所说的事情自认为很小,没有看在眼里。 又闲谈了一会,李凌就告辞而去。让弗莱明欠自己一个人情,也是不错。毕竟以后要闯荡上海滩,弗莱明乃英国驻沪司令,在英美的公共租界影响巨大。 李凌招来各路兄弟商量征讨胡鑫易。胡鑫易如今与义兄邱老八潜入崂山为匪,只有联合青岛的地方武装才可以。如果单凭李凌一股势力很难将其拔除。 如今青岛的形势太乱,日本纱厂几次大罢工,各行各业也跟着响应。国民党市府无力维持秩序,市长接二连三的被替换。而土匪更是猖獗,经常下山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 李凌来青岛时日渐长,金刀会成员已经扩充到一千多人。既然有钱有势,李凌决定将青岛的水蹚浑。 先是从济南调来葛长兴一帮人,驻扎在崂山窝里冒充土匪,然后李凌大肆结交青岛当地商贾名流以及地方武装。 和协记的老板彭绍安运输车队曾被土匪抢劫殆尽,李凌拿出三十万元股本,要求与彭绍安合资做运输生意。本来被逼的险些自杀的彭绍安得到三十万元的股本,对李凌感激涕零,重新购买交通设备,再次重整雄风。 青岛商团控制在宋久祥手中,团长是他小舅子安良贵,副团长是曾经做过北洋军官的栗正宏,一般队伍的训练都是有副团长负责,但钱财以及人员升迁等关键问题还是控制在安良贵手中。 李凌秘密接见了几次栗正宏,了解了不少商团内部信息,通过各种手段拉拢栗正宏以及商团部分人员加入金刀会。又通过“八虎兄弟”隋干臣的本家关系,李凌交好商会会长隋石卿。在经过长时间的布局后,李凌的行动开始了。 先是青岛首富刘半城的儿子遭人绑架,勒索金额高达一百万。经过曾经的督察长史公著引荐,刘半山低下身段,请求在青岛黑白通吃的李凌出面,与劫匪谈判,将赎金压到四十万而后放人。 其后,青岛数家商行被土匪骚扰,就连宋久祥家中都被土匪袭击,作案手法与崂山土匪邱老八一样,一时间商人们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再然后被土匪骚扰的商人在彭绍安带领下,到青岛市府请愿,要求国民党青岛市政府围剿严惩土匪邱老八。而青岛商团每年从商人手中征收大笔资金反而不作为,要求撤销商团武装。 在宋久祥的努力下,尽管保留住了商团,但也撤销团长安良贵的职责,让副团长栗正宏带领,伺机进行剿匪。 栗正宏厉兵秣马,大肆开除老弱病残的兵丁,补充年轻力壮的大汉进入商团,而补充的士兵基本都是金刀会弟兄。 这一系列事件,如果有明眼人留意,就能看出李凌的身影。只是李凌隐藏在背后,根本就不会留下把柄。 其时,青岛虽然被南京国民政府管辖,但并没有派多少兵员,剿匪主要还是依靠地方武装。青岛商团加上地方保安部队总下来有一千多人,但都保存了实力,没几个愿意出全力,更何况崂山较大的土匪有好几股,人员也不在少数。 。 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终于开始,全民各界人士纷纷助威,地方武装深入崂山与土匪激战。就连驻扎在青岛港口的奉系海军也参与了此次行动。 东北军在张学良的带领下改旗易帜,服从南京国民政府的管辖,一支奉系的海军开进了青岛港口。李凌得知海军是第三舰队,司令名叫沈鸿烈后,马上拿出十万大洋前来劳军慰问。 十万大洋是一笔巨款,足够海军一年的开支。很多人都不明白李凌为何下如此血本来巴结沈鸿烈,毕竟这支海军是杂牌军,与青岛地方没太大的干系。 当然,李凌不可能说出来,沈鸿烈以后将会出任青岛市长。 沈鸿烈喜出望外,在海圻舰上招待了李凌。在得知李凌兄长乃蒋介石的得意门生后,沈鸿烈更是刻意交好,三杯酒下肚,两人便称兄道弟,结成忘年之交。 经过海军与地方武装的不懈努力,十几天的征伐后,青岛土匪基本都是销声匿迹,邱老八一股土匪更是被打散,邱老八与胡鑫易下落不明。 李凌联系当地群众,敲锣打鼓的为海军造势,将剿匪功劳全部归与第三舰队的沈鸿烈。沈鸿烈拥有海军,在陆上没什么势力,与李凌等人一拍即合,相互吹捧。 虽然海军在青岛地方上没有什么势力,但也拥有着强大的震慑力。青岛商会的富商们见到李凌与舰队司令关系融洽,也都不再把他当做普通的帮会流氓看待。毕竟,人与人交往,看的不是你出身如何,而是你现在的能量。 在沈鸿烈属下,有一帮留日系的将领,多次向沈鸿烈建议夺取青岛的行政权,以发展海军的陆上势力,解决军费来源的问题。这些人以边防第一舰队舰队长凌霄为代表,但沈鸿烈以军人不宜干政为由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凌霄趁沈鸿烈去太清宫向官兵训话之际,骤然发难,软禁沈鸿烈,逼迫他称病辞职从而交出军权。 此一举动,震惊海军。沈鸿烈的亲信部属大为震怒,决心组织敢死队从太清宫救出沈鸿烈。 而李凌得到消息后,亲自带领金刀会兄弟与栗正宏的商团武装,在敢死队到来之前,解决掉太清宫的警戒人员,连夜救出沈鸿烈。 沈鸿烈随即解除了凌霄等人的职务,独揽了东北海军大权。随后,南京国民政府与张学良同时认命沈鸿烈为青岛市长,主管青岛行政事务。 崂山事变中,李凌一直陪伴沈鸿烈左右,让沈鸿烈心存感激,决心提拔李凌到政府任职。李凌志不在此,婉转拒绝后,推荐了栗正宏。 栗正宏本来是北洋军官,只是兵败后来青岛谋生,任职商团负责训练兵丁。他空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在崂山剿匪与救出沈鸿烈的两件事中表现可圈可点,又有李凌推荐,决心辞去商团职位,被沈鸿烈暂时委任中校参谋。 而李凌由大量商人推荐,在沈鸿烈的支持下,成为了商团团长,随即就认命孙玉柱为副团长。李凌知道孙玉柱对军事一窍不通,让他任副团长不过是提高社会地位。 到了此时,宋久祥才如梦初醒,他控制的商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架空摈走,只看商团兵丁对李凌的欢迎程度就能明白。 宋久祥心中大悔,不该如此轻易得罪李凌等一批帮会流氓,没想到李凌等人玩转手段如此灵活。更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着了几个年轻人的道。宋家在青岛乃是大户,为了能子孙平安,家族得到很好的延续,只得向李凌低头,主动托人将自己的女儿宋婷婷嫁给孙玉柱。 李凌也不寒碜,邀请沈鸿烈做媒,寻找一个黄道吉日成婚。沈鸿烈乐的卖两方人情,欣然同意。 既然沈鸿烈做了青岛市长,李凌借助其关系水涨船高,在商界无人愿与之能抗衡。而他因为帮会的势力,一些工厂为了不被流氓骚扰,纷纷高薪聘请李凌为高级顾问、董事长、总经理之类的虚衔。各种商业活动应酬更是应接不暇。 彭绍安因为李凌的投资,将运输业办的风生水起。李凌看中他的商业头脑,然后拿出钱来开拓各行各业,李凌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实业家。 在青岛意气风发的李凌,却没想在上海滩出名了,原因就是李凌走私贩卖**,被《申报》指名道姓的给报了出来。 ; 第一百零二章 青岛地下之王 “啪”,李凌气急败坏,一把将报纸仍在了桌上,他没想到张可馨如此不顾情面,真敢将这件事情登报,而且隐晦的指出贩毒的途径,从而引起舆论大哗,一时间征讨声不断。 “凌哥,我带几个弟兄到上海处理一下吧?”旁边站着的诸江也是义愤填膺。烟土赚钱人尽皆知,被登入报上,势必不能再明目张胆的贩毒,而且还会落的身败名裂。当然,诸江也知道张可馨身后势力太大,只能对那些报社老板、主编下手。 李凌怒气未消,骂道:“这臭女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去趟上海滩,将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给我带来。” 诸江做事严谨,很少出现偏差,当初凭借身法轻便,绑架了史公著的独子,前段时间几天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青岛首富刘半城的儿子绑来,做事干净利索不留痕迹,李凌对他信任有加。 “是,凌哥,”诸江沉声应道。 “凌哥,日本商人渡边麻修拜访。”刚刚与诸江议完,就听门口有人来报。 李凌眉头一皱,渡边麻修曾经为了能合作贩毒,来找过李凌一次,被拒绝后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渡边麻修一脸堆笑的快步到来,深深的鞠躬,道:“李桑,很荣幸我们又见面,这次来拜访您,特带来一件礼物,请多多笑纳。”手中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放在了桌上。 李凌只是冷冷的打量一下,道:“不知渡边先生来此何事?有事就请说吧!” 早就领教了李凌的冷淡,渡边麻修也不再含蓄,说道:“还是上次的事情,李桑贩卖**现在全国尽知,四处喊打。肯定需要我大日本帝国的帮助。如果我们合作,将在华北打开一个巨大的市场,到时候您与您的弟兄将是最有钱有势的一批人。” “我已经说过了,烟土危害天下,我不再贩卖烟土。还请渡边先生以后莫要再提起这事情。” “李桑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你的属下着想吗?如果我黑龙会联系另外的华人合作,想必你在青岛的地位将会下降很多。” 李凌冷笑一声:“我在青岛地位如何,不管你的事情,你请回吧!不送。” 渡边麻修定定的盯着李凌,良久才道:“李桑当初在济南杀过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山藤一博,我可以找关系疏通一下,以免遭到我黑龙会的报复。” 黑龙会?李凌这是第二次听说,山藤一博是黑龙会成员,这个渡边麻修显然也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组织,但对李凌进行威胁,就惹得李凌有些恼怒。 “哼!别说一个山滕一博,就算你日本天皇惹我,照样不留情面。”李凌毫不客气的说道。 “八嘎!”渡边麻修勃然大怒,天皇是日本人心中神一样的存在,被李凌如此轻视,渡边麻修不怒才怪。 渡边麻修喘息两口,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但你的未婚妻还有家人,我就不敢保证他们的安全了。” 李凌闻言脸色一变,林雅芷与程颖带着唐可儿已经回济南了,留下林雅芷的弟弟林淼在青岛读书。日本人在青岛势力极大,但拿李凌的未婚妻来威胁,将触碰到他的禁脔。 “滚,再不滚留下尸体。”李凌怒喝道。 渡边麻修满脸仇恨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等着。” 李凌最厌恶这种眼神,怒气上蹭,不管三七二十一,骤然回身一个鞭腿,一脚踢在渡边麻修脸上。 渡边麻修没想到对方突然发难,瞬间中招,然后肥胖的身体直挺挺的倒飞几米外,又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下。 日本人在民国时期地位崇高,日侨处处显示着与众不同的尊贵,特别是在青岛旅顺等地,日本人势力熏天,为所欲为惯了,何曾想过在此地遭人辱打。 渡边麻修嘴角挂着血迹,难以置信的盯着李凌,吼道:“你居然敢打我?” 李凌冷哼一声道:“别说打你,杀了你老子都不会眨下眼睛。” 听到里面的声音,门外闯进来十多个彪型大汉,纷纷怒目瞪视着渡边麻修,只要李凌一声令下,随时都能结果了他的性命。 渡边麻修一点都不怀疑李凌的话,李凌确实曾杀过一名日本人,而且还是在万军丛中痛下杀手,根本就不顾及后果。 艰难的站起身来,渡边麻修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狠狠的道:“你给我等着。” “砰…。”渡边麻修肥胖的身体再次被李凌踢出老远。李凌最恨的就是拿嘴逞能威胁他的人,更何况是他平生最痛恨的日本人。 “凌哥,要不要种了荷花,”诸江冷酷的道。 渡边麻修听得此话,魂都吓散了。这帮人无法无天,若是真的栽在这里,死的就冤了。好在李凌挥了挥手,道:“让他滚!”渡边麻修如闻大赦,连滚带爬的逃离。 等渡边麻修走后,李凌才想起桌子上的礼物,包装甚是精美严实,打开后,一股香味氤氲,居然是龙诞香。李凌摇了摇头,渡边麻修拉拢自己可谓下足血本,居然将巨额钱财购买的龙诞香送来,虽然这点龙诞香并不是当时拍卖的全部,但也价值不菲。 回忆了一遍方才的事情,李凌才感觉自己做事鲁莽了。渡边麻修身后势力极大,怕一不小心连累到自己的兄弟。虽然日本人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但也不能连累到自己的亲人与兄弟。 想到亲人,李凌再次苦笑一声,在这个世上,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有几个亲近。越是想到这里就越感到林雅芷的重要,争取早点娶她过门,也暗中派人加以保护她与程颖母女。 如今,李凌有马良的山东势力大力支持,在青岛有市长沈鸿烈照拂,“八虎兄弟”的鼎力相助,金刀会如日中天,帮会人员发展到一千多人,外围人员更是无法统计。不只是控制着青岛最大的三家赌场,还有舞厅妓院数十家。当然,李凌还领衔了十几家的公司名誉高管,每月进项都不在少数。 最主要的钱财来源还是烟土生意。每次武装押运烟土到青岛码头,都有水警保护,然后金刀会众兄弟荷枪实弹的开路,一直到华阳仓库,然后再分批运到各大烟馆。贩卖烟土利润惊天,只是寥寥几次就已经赚取百万钱财,可谓日进斗金。 在青岛,青帮势力虽然很大,但也不得不仰李凌鼻息,很多“通”字辈成员都与李凌称兄道弟,平公论理吃讲茶等事情无不邀请李凌来主持,而李凌为了加大自己的影响力,更是热衷于各种与自己无关的事务,虽然有时候也会丢失很多钱财,但他潜在的影响却与日俱增。 李凌大大小小事务,特别是帮会之间只手遮天,俨然成为了青岛的地下之王。但在李凌看来这些还都不够,他还需要将势力发展到各个地方,特别是租借林立的天津卫,以及十里洋行的大上海。 在流氓界与商界打出名堂后,李凌也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开始大肆接触报界人士,像青岛的《平民白话报》的社长张乐古、《新青岛报》社长姚公凯和《工商报》社长酆洗元等人都被纳入李凌的结交范围。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在几家报社中发展了不少金刀会员。 自此,金刀会才从流氓为主的武夫,开始向文化界以及上流社会发展。 而李凌控制的青岛商团经过筛选,留下有文化底蕴的,去芜存菁,然后面对山东以及全国招收商团士兵。招收的士兵待遇薪酬之高让人咂舌,但要求必须加入金刀会,需要有文化有抱负、能为国为帮会牺牲的大好青年。李凌决心从这些人中培养一批忠实的军官。 商团每日里有黒二塔训练。黒二塔性情淳朴,功夫高深,深得无极刀法精髓。这种刀法不只是可以江湖争强斗狠,更适合冲锋陷阵的拼杀,与刺刀对抗稳占优势。 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商团以及金刀会众兄弟对刀法得心应手,特别是驻扎在李凌公馆的一大批帮会成员,很多都是侵淫武术多年的练家子,有几个甚至被收编到专门的组织“杀手组”。 “杀手组”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刺杀、突击杀人而设立的,每个成员都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为合格的成员,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六个人,有诸江带领。 “凌哥,不好了,有个老头打进来了,门口的弟兄们都败在他手里了。”一名金刀会弟兄急冲冲的前来报告。 “什么?”李凌大是震惊,在龙山路的李凌公馆,无数精兵强将,居然有人打进来,而金刀会弟兄居然拦截不下。 ; 第一百零三章 运转小周天 龙山路李凌公馆是座占地极丰,雄伟壮阔的房舍,门口两座狰狞的大狮子对外而立,略显肃穆,但不冷清,因为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各色人物到来。而今天门口围了上百人,不光有金刀会帮众,还有一些街坊和青岛来此办事的人,都在看一名老头与门卫的争执。 起因是这名叫单湘白的老者要求见李凌,而门口护卫因没有帖子,便不放行,最后居然大打出手。更让人惊奇的是门口几名护卫居然不是单湘白的对手,几招便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李凌到来之时,正看到单湘白大显神威,在数十人的围攻下游刃有余的奔走,身法灵活,兔起鹘落间将人连连击倒。单湘白虽然年近六十,五短身材,但矫健的身法如同行云流水般,来去自如。 李凌见此骇然,他感觉自己的功夫达到大洪拳混元劲,但和此人比起来,有天壤之别。他也认出了来人,就是在拍卖会中拍卖天道八卦阵盘的主人北斗门单湘白。李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拥有环生轮回石被发现了。 “都住手,马上住手。”李凌大喝一声,金刀会众闻言纷纷后退,围住单湘白,很多人犹自不服的骂骂咧咧,显然打出了火性。 李凌上前几步,抱拳道:“原来单先生屈尊寒舍不知有何指教,为何为难我众兄弟。” 单湘白嘿嘿一笑,道:“拦路狗太多,老夫是先打狗再找主人。看看一个个耀武扬威的,欺负我老头子腿脚不灵活,竟然挡我的路,一个个都自负的很嘛。” 景连早已经到来,冷冷的道:“老先生平白无故的来此,还与看门之人大打出手,想必欺负我金刀会没人了么?私闯民宅,你功夫了得,但能躲得过几颗子弹呢!” 单湘白不屑一顾的道:“你以为子弹就能乃我何?” “那就试试,”景连拔除身上勃朗宁手枪,金刀会众身上带枪的也纷纷亮出家伙。 面对众多黑洞洞的枪支,单湘白怡然不惧,只是笑眯眯的打量着李凌,道:“我寻觅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在你身上……。” 李凌霍然大惊,知道自己拥有环生轮回石已经泄漏了,但他强装镇定的道:“不知道单先生为何来此,如果是做客,我列队欢迎,如果继续无理取闹,就恕不远送了。” 单湘白皱了皱眉头,道:“既然你拥有那种东西,我们两人合伙一起研究如何,你也知道我拥有另一半。” 天道八卦阵盘在单湘白身上毋庸置疑,但凭借他一人能手持阵盘而毫发无损,让李凌暗提防,此人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李凌装作一脸茫然的道:“前段时间我参加过拍卖会,想必你说的是那两样东西吧!一件东西就能拍到八十万大洋,我如果得到,早就拿去卖钱了。” “那既然你没有环生轮回石,又为何会拍天道阵盘?而且是第一个出价。”单湘白眉头大皱。在拍卖会中,曾经说过能感应到环生轮回石其实是他在使诈,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单湘白苦苦寻找,最后才找到李凌身上。他也很难相信东西真的在李凌这里,毕竟李凌只是一个帮会流氓而已。 “单先生说笑了,想购买天道阵盘的又不是我一个,按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持有环生轮回石不成?我拍是因为我有钱、任性。”李凌微微一笑说道。 单湘白双手抚摸微微凸起的太阳穴,揉了揉,然后一脸愁容的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说罢就扭头而走。 “既然来此闹事,想走就走了么?”景连挺身拦截道。 单湘白嘿嘿一笑,不见他如何发力,纵身跳跃,几步跨出十来米,然后对着隔壁翻墙而过,在庭院中往信号山方向而去,瞬息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凌深深的吸了口气,单湘白的功夫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李景林、张之江等人组织的武术大赛,李凌还偶尔幻想着能在大赛中扬名。如此看来,自己多半会是垫底的料。 其实李凌并不知道,真正的武术是是流行在市井中间,存活的武术大家也只要孙禄堂等寥寥几个宗师。而像单湘白,乃是隐居在山林里的奇人异士,一般很少出现在江湖中。若不是传言环生轮回石出世,在拍卖会的很多人也许一生都不会出山一步。 李凌决意来到崂山太清宫中,再次见到王星机,将自己前段时间感应到身体内有股热气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星机闻言一惊,定定的望着李凌,急切的道:“你真乃千古奇才,短短时间就打通体内真气,要知道正常人没有个十年八载的很难有所成就。而你才不到短短半年时间,就能引导体内真气,快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凌苦笑一声,道:“我也只是感到体内有股热气而已,并没有道家内功书籍中所讲的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之类的东西。” “你这还不知足?只要能形成真气,就可以慢慢引导。你现在盘膝坐地呼吸吐纳,气纳丹田,聚集真气,然后冲破禁锢,引导真气入经脉……。” 李凌按照他所讲的步骤,果然聚起了一团惺惺昧昧,若有若无的真气。然后细细的呵护引导,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 经过一个小周天的运行,李凌满头大汗,而身体却并没有劳累感,反而感到浑身舒坦。李凌暗自得意,道家内功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短短时间就有效果。 而王星机得知李凌居然能运转小周天,一时目瞪口呆。他很难想象李凌悟性如此之高,别人花上数年的时间才可以做成的事情,而李凌只需要两三个月,用天才来形容都不为过。 当然,也只有李凌自己知道,他可能是借助环生轮回石的帮助,才能运转小周天。不管借用什么力量,能取得如此成绩,也让李凌兴奋莫名。 告别王星机后,李凌随后下山。青岛的事务繁多,需要他忙的事情太多了。最近正在联络德国洋行购买机器设备制造枪械。虽然金刀会众人都比较热衷枪械,但都反对李凌投资巨额资金进行生产,原因不外乎就是投资大见效微。李凌力排众议硬是要买下一条生产线,此时正在商谈当中。当然,具体的事务都交给了司庆炳,李凌不过等洽谈好后签字拿钱罢了。 在崂山上,赶路途中的李凌,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人拦住去路,正是白天见过的单湘白。 知道他仍不死心,李凌停下脚步,道:“不知单先生为何拦住我去路,难道还真以为环生轮回石在我身上不成?” “不是以为,而是真的在你身上。交出东西,我放你一条生路。”单湘白嘴角牵出一个弧度,冷笑一声接着道:“你也是明白人,就算你在青岛有股势力,也不够挠痒的。” “是吗?”李凌抚摸下巴,对身旁跟随的手下微微示意准备行动。 李凌今非昔比,只要出门必然带有几个保镖。这些保镖都是诸江安排的,不光身手高强,枪法更是一流。几个保镖见有人拦路,不等李凌吩咐,早就伸手入怀准备掏枪。 单湘白嘿嘿一笑,手臂微摆,白光闪耀之下,几名功夫了得的保镖惨叫连连,不几下就倒地不动。 李凌骇然变色,看到几名手下,喉头上插一柄三寸长的飞镖,而脸成黑墨色,显然是中毒,而且是剧毒。 抬起头,猩红的双目瞪视着单湘白,李凌骤然起身,一拳挥去,带动呼呼风声,扫向单湘白面门。单湘白嘿嘿一笑,两手交错,然后双掌迎上。 拳掌相交,砰的分开。李凌只感到内脏翻滚,几欲呕吐。缓缓搽试掉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的道:“老匹夫,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你现在命都握在我手里,居然还出言威胁我,真是不自量力。告诉我环生石放在什么地方。”单湘白对李凌的话嗤之以鼻,他绝对不相信环生石如此贵重的东西会在李凌脖子上挂着,如果知道,早就杀人夺宝了。 李凌气血翻滚,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将环生石落入单湘白手中。他慢慢的捱动身躯,走到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边,道:“老匹夫,就算我粉身碎骨也绝对不会让你得到环生石。”说完,毅然跳了下去。 ; 第一百零四章 虎落平阳 也许命不该绝,李凌跳下悬崖下,被倒挂在一颗杨树上,身上被树枝挂的鲜血淋漓。强忍着遍体鳞伤的剧痛,李凌慢慢爬下这颗参天巨树,然后找了根树枝,一瘸一拐的远去。 李凌知道,依照单湘白的性情,绝对不会放过他,肯定下山来搜索。虽然身受重伤,李凌也不得不抓紧时间离开。只要能回到金刀会总部,任他单湘白三头六臂,也躲不过众多的枪支弹药。 走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李凌发现一条蜿蜒的河流,不远处有着一丝灯火,估计是渔家歇息处。李凌大喜,只要能找到人家,就可以出钱让人给金刀会众兄弟捎信。 走到近处,才发现是一个深层大院,被红墙围住,占地足有三亩。李凌暗暗纳罕,在深山中居然有此规模宏大的建筑,不知是何人有那么大能耐。也不容多想,蹒跚走到大门处对着铁门一阵猛敲。 “谁呀大半夜的。”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大门被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打开,待看到重伤的李凌后,眼睛突然一亮,随后喜笑颜开的大喊道:“自动送上门一个‘猪仔’,哈哈,今天大发了。” 李凌闻言眉头一皱,他在帮会**营生已久,当然知道猪仔是什么意思。一些帮会流氓为了牟取暴利,联合不法华侨,专门贩卖华人到南美巴拉圭、乌拉圭等国家开垦原始荒地或者采矿。这种行为被称为“贩猪仔”,而被称为“猪仔”的男人,自从签订卖身协议或者被拐骗强行拖走后,不是死在路途遥远的船上,就是在累死病死异国他乡,此生再也不能回到家乡见到亲人。 “我是金刀会李凌,我要见你们领头人。”李凌自从在青岛称王,青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得仰仗金刀会,报出自己的姓名,在青岛如雷贯耳。 “你是李凌,哈哈……,我还是上海滩杜月笙呢。少废话,赶紧进去。”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根本就不相信高高在上的李凌会流落此处,推推嚷嚷的将他弄到院内,然后打开一间黑屋,将李凌推进去。 李凌暗暗叫苦,他本来就身受重伤,行走都是困难,此时更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被迫来到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借着窗外微醺的月光,发现屋内躺着二十多个席地而睡的人。看见有人进来,那些人也就微微睁开眼睛,麻木的看一眼,就再次入睡。李凌迫不得已,只得找个空地坐下休息。 在李凌旁边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小伙子,看到李凌被关进来,低声道:“大哥咋进来的?也是被骗来的?” 李凌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是被骗来做猪仔的?怎么被骗的?” 小伙子愤愤的道:“这些天杀的人宣称如愿到外国做工者,每月能拿到二十个大洋,吹的天花乱坠的。大家都信以为真,纷纷报名应募。后来听说这些人是将我们贩卖到国外做苦工,不仅没有工资,还被压迫剥削,所以就不想去了。因为临走前给了几块大洋的安家费,我将这几块大洋已经花光,无奈只得立下契约按了手印,听天由命吧!” 李凌有些不解的道:“既然知道是骗人的,为何不找官府报案,青岛市长沈鸿烈也算是一方清官吧!” 小伙苦笑道:“我们这些人哪能见得着市长啊!官府和金刀会有很深的关系,负责贩猪仔的是金刀会的堂主严瘸子,他可是心狠手辣之辈。” “什么?”李凌脸色一变,他来青岛后,提拔了当地的两人为首领,许项亭和严瘸子。而严瘸子负责的是鱼行的生意,没想到偷偷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回去之后定要严查。 “对了,大哥叫什么名字。我叫石浩,大家都叫我石猴子。”这个人尖嘴猴腮,叫石猴子确实不亏他。 李凌心不在焉的道:“我叫李凌。” “什么?青岛大亨李凌?”石猴子大惊失色,随后又摇头,唉声叹气的道:“你要是金刀会李凌,也不会在这里了。” 李凌也不解释,就算说出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能等天亮的时候见机行事,想办法联络金刀会兄弟。 “起来,起来,都起来啦。”天亮时,昨天那个八字胡中年人挨个的踢打,将人全部叫醒,然后命令一字排开进入一辆卡车之上。 这二十来个人鱼贯而入,个个面无表情,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无从反抗,就像石猴子一样认命了。而李凌虎落平阳被犬欺,身受重伤,无力反抗,只得跟着行走。 卡车开到大港码头,然后被押到一艘拉煤的货轮之上。此时李凌有些焦急了,如果离开青岛,他这个青岛地下之王在重伤的情况下凶多吉少。但金刀会发展迅速,很多基层会员都没有见过李凌一面,李凌也不知道大港码头哪个是金刀会成员。正在苦恼间,遥遥看到孟三都正在扯高气扬的训导属下。孟三都是从南方跟来的洪门弟兄,被李凌委派管理大港码头,此时遇见,李凌如遇救星,摆手示意。 “干什么,快走。”八字胡见到李凌停下,喝了一声。 “我是金刀会李凌,让孟三都来见我。”李凌冷冷的道。 “孟大哥一方霸主,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再敢冒充李凌,老子割了你舌头。快走。”八字胡推了他一把,随后还不忘补上一脚。 李凌双目微眯,一股精光射出。这个八字胡的中年人被李凌记在心头,早晚要取他性命。 如同被狼盯着,八字胡浑身莫名一颤,随即就大怒道:“怎么不服老子,记好了,老子名叫段士群,人送外号天眼,如果能活命,尽管来报仇。” “怎么了?谁在这里闹事。”一名老者缓步过来,淡淡的问道。这老者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几名短衫打手。 外号天眼的段士群连忙躬身道:“夏爷来了,这个小子冒充李凌招摇撞骗,我就想教训他一顿。”、 那被称为夏爷的老者名叫夏侯天,是负责收集猪仔的领头人,属于青帮体系,虽然来青岛的时间不短,但也没见过李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凌,然后对段士群道:“胆大妄为之辈不少啊。最近贩猪仔不易,不要给弄死了。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是按上船人头结账,不知谁改的规矩,非要按照下船人数给钱。唉!做什么生意都难喽!”说完就进入船上。 石猴子胆战心惊,拉着李凌赶紧进入船舱。因为有夏侯天说话,段士群倒也没再找茬。 这艘拉煤的货船,住人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一下子进去二十来人,将狭小的地方挤的满满的,连伸腿的空间都没有。人员刚刚上去,轮船一声鸣笛,就顺海南下。 李凌不知道将被拉往何处,无奈之下,只得盘膝打坐。虽然船上不可能给医治伤口,就寄希望于环生石上。当初在台儿庄被骑兵连重创险些丧命,就是胸口的环生石将他从死神手中捞回来。 轮船一共行驶了两天时间,终于停靠在一码头边。李凌这两天身上的伤口居然好的七七八八,甚至有些都结疤了。李凌大是称赞环生石果然非比寻常,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在寻找。 这两天李凌无事可做,就打坐吐纳,现在体内真气越聚越多,从刚开始的断断续续,到现在如同小溪一般在经脉内行走。每运转一次小周天,精气神就更加高昂,一股劲道充盈。李凌相信,如果现在一拳的话,绝对能放倒一头牛。 货轮停靠在南通港后,留下几个看守“猪仔”的打手,其余人都上岸潇洒了。一般走江湖的人到了陌生地方,拜访了当地的地头蛇后,就会找家烟花巷子风流快活几天。 李凌趁此机会,低声对石猴子道:“现在船上有四名打手,我们刚好离开,你问问有想走的么,大家一起行动。” 石猴子闻言浑身一颤,语无伦次的道:“我们哪里能走的掉,就算逃走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家人,我还是算了吧!” 李凌微微一笑,对着门口四名打手道:“你们几个过来陪爷玩玩。” 正在聊天的四名大汉微微一愣后,随即大怒。居然有猪仔敢如此称呼他们,还敢再自己面前称爷,这是不想活了还是怎么的。四人捋起袖管就要对李凌拳打脚踢。 ; 第一百零五章 南通港 面对几个身手毫无章法的小混混,李凌根本没放在眼里,一个连环踢直接放挺两个,然后一步跨出,抓住第三个人的衣领,一拳打在其面门上,直接掉入海中。 本来有四个看守人员,顷刻间被打垮三个,最后一人见此情景,眼中满是惊骇之色,转过身撒腿就跑。 李凌也没时间去追,对着船舱中众多的“猪仔”,扬声道:“我是青岛金刀会李凌,让大家受苦了。回到青岛我必然彻查此事,现在大家都解脱了,如果想回去的就跟我先上岸。” “你真是青岛大亨李凌?”石猴子满脸不可思议,别说是他,就算是在这的任何一人也难以置信。李凌虽然成名不久,但势力庞大,在青岛无人能及,怎么会被带到船上当作猪仔贩卖。 “大家在这里危险,先跟我走再说吧!”李凌也不解释,船上很多打手都下船了,如果等他们回来不免一场恶战。 大家基本都是被迫出国务工,有几个不想回家的,此时听得李凌如此说,又见李凌身手了得。就算没听过李凌之名的也纷纷响应起来。 “石猴子,带大家下船后直接往东走,我随后就跟上。”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石猴子有些茫然的道。 李凌望着残破的船只,冷笑一声:“老子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找回场子,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你放心,我随后就追上你们,然后安排你们回家。” 石猴子一脸的不舍,道:“那……你要小心啊!我们就在东面方向等你。”他这两天与李凌共患难,多少生出点感情来。对李凌单独留下来很是担心。 李凌目送大伙离开,望着空荡荡的船只,点起一把火来,由于是拉煤的货船,不一会儿就燃气熊熊大火。李凌还不能解恨,顺着大路去寻找贩猪仔的头目以及辱他的八字胡段士群。 码头本来就是人流聚集之地,不远处烟馆妓院客栈林立。李凌是容易记仇的人,这两天受了侮辱绝对要捞回来,只是寻了良久没有找到那几个人,有些不甘心的折身而回。 此时那条拉煤船只的火已经被人扑灭,但也千苍百孔没有用处了,现在李凌向东方去寻找石猴子一帮人。 在青岛金刀会底下人员偷偷贩卖“猪仔”的行为,让李凌忍无可忍,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比贩毒更不能让人容忍。李凌对待属下弟兄很宽容,只要赚钱的事情,尽量满足他们给以庇护,但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决意回到青岛彻底整顿帮务,而眼下的事情就算与石猴子一帮人会合,然后平安护送会青岛。 李凌向东面方向走了大概三四里地后,突然看见路中间躺了很多人,而两边围满了群众在指指点点,更有不少警察在维持秩序。 地上二十多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每一具尸体都是利器砍在要害,惨不忍睹,可见下手之人心狠手辣,不留一个活口。李凌心下一紧,连忙奔跑过去,赫然看到的就是石猴子一帮人。 石猴子此时被利斧一样的东西砍在脖子上,显然死去多时,但鲜血犹自汩汩流淌。他双眼没闭,头朝着码头方向,似乎在寻求救命稻草。 李凌呆若木鸡,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原以为救下一帮人,没想到却害了他们性命。如果被贩卖到南北美洲,或许还能有一线活命的机会,但现在却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就算是将凶手全杀掉,也难以赎罪,更何况贩卖这些人的与金刀会脱不开关系。 李凌恨得牙呲欲裂,对着闹闹哄哄的群众大喝一声,摆出洪门“三把半香”的手势。 大路上被杀二十多人,本来就是惊世骇俗的案件,就连码头的警察都是震惊,看李凌悲痛表情想必和死者有关联,不等警察上前询问,就有几名大汉围上来,其中一个身穿长袍的汉子,也摆出洪门手势,恭敬的道:“敢问大哥有何吩咐,请借一步说话。” 洪门手势一亮,只要有在场的洪门弟兄自会有人上前盘道。那几名洪门中人见李凌手势,心中大骇。手势是按照自己身份来摆出来的,李凌的身份之高,让他们这些人仰视。但看他年纪轻轻,几人也都有些狐疑。几人对视一眼,就带李凌到清静之地细细盘问。 李凌已经熟悉了洪门切口,与几人对答如流。几名汉子知道是春宝山青岛方首李凌时,更是恭敬。要知道南通也算是春宝山的势力范围,李凌的事迹早就在山堂传的神乎其神,被誉为洪门大英雄,是春宝山的后起之秀。如今居然来到这里,那几名普通的帮众哪敢不敬。 盘完切口,李凌面无表情的道:“请仁兄先将当地方首请来,我有要事相商量。” 李凌命令,马上执行。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者急匆匆的到来,见面就行了一个极为隆重的拐子礼:“在下范韦德,添为南通方首,不知李凌兄弟驾到,特来告罪。” 同样是一个地方的方首,范韦德如此放低身段,让李凌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人客套一会就步入正题,李凌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恳请范韦德调兵遣将前来相助,灭掉杀“猪仔”的凶手。 范韦德听后沉吟了一下,道:“李凌兄弟有事,我自当鼎力相助。但说来惭愧,南通是青帮势力范围,青帮一手遮天。我虽然在此打开一些局面,但有时候也力不从心。我先派人将事情调查清楚,可能的话就将主要凶手扣留下来。另外还需禀报山堂大爷,因为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会两帮血拼的局面。” “那就有劳范大哥了。”李凌暗叹一声,扬州乃春宝山堂总部,而南通与扬州不过三四百里,居然也处处受制于青帮。而如此小事居然还禀报山堂总部,想来这范韦德也是能力有限。 两人谈论一会,范韦德就告辞而去,留下一名叫徐九龙的小伙子伺候李凌。 李凌询问徐九龙才得知,南通以前是春宝山开山堂主徐宝山的老巢,后来徐宝山死后山堂分裂,属下张敬湖为青帮大字辈,就发展青帮势力。 又是张敬湖,也就是张可馨的父亲。李凌心下暗自骇然,从藤县到青岛,再到南通,哪里都有他的影响。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等了一日,不见山堂有什么动作,李凌决意到码头探探,刚刚走到码头,就看见八字胡的段士群在码头上高谈论阔。而段士群此时也看到李凌,对附近的一帮打手吆喝道:“快来人擒住他,是他杀了我们四个兄弟。” 段士群地位并不高,但既然同仇敌忾,其余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李凌冷笑一声,然后又对徐九龙道:“小兄弟怕不怕,要不你就先离开这里。” 略显腼腆的徐九龙突然抬起头来,拳头一捏咯咯作响,道:“李大哥说哪里话,你是我最敬佩的人,我誓死保卫你的安全,更何况这几个跳梁小丑还没放在我眼里。” 李凌对他好感大增,豪声道:“那好,我们兄弟就打他个天翻地覆。” 李凌当先迎上,拳打脚踢,惨呼连连,所向披靡。而徐九龙居然功夫不输于他,身体刚猛,出手干脆利索,往往一招制敌。顷刻间七八个人被打倒在地。 段士群见此情景大骇,连忙呼喊救命。码头本来就是人多之地,青帮打手听到呼喊声纷纷奔了出来,就连主持贩卖猪仔的夏侯天也出来,看到李凌后,喝到:“区区蝼蚁不对你挫骨扬灰就不错了,也敢在这撒野,来人给我杀了喂鱼。” 听到命令,上百名打手从四面八方迎来,将李凌与徐九龙包围在中间。这些打手凶神恶煞的模样,各持利器,见惯了杀伐场景,看两人犹如待宰的羔羊。 ; 第一百零六章 打下南通港 面对来势汹汹的青帮打手,李凌不退反进。脚步游走间频频出手,而且毫不留情。在江湖拼杀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徐九龙也不遑多让,从对手中夺过两柄片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让对手不能近身半步。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两人虽然威猛但毕竟在人家地盘上,青帮帮众源源不断的到来,要不了多久,两人必然会力竭。面对这种情景,李凌暗暗担忧。 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一帮黑衣人来,个个手提唐刀,见人就砍,为首的竟然是春宝山红旗老五曲向忠。 红旗老五是领兵作战的最高头领,在洪门中地位尊崇,甚至可以弹劾内八堂大爷。李凌搬救兵,但也没想到是曲向忠亲自带人过来。 曲向忠一边奋勇作战,一边高喊道:“李凌兄弟再坚持一会,哥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曲向忠属于心腹大爷闫宝奇一脉,如此舍生忘死的来救自己,李凌也有些感动。虽然当初押运军火的时候,李凌也算救过他一命。 洪门中人加入战团,战争局面瞬间倾斜,青帮人众有些抵挡不住了。夏侯天连忙制止战斗,命令青帮众人退后,洪门中人趁此机会也都围到李凌左右。 望着一身是血的李凌,曲向忠急切的道:“凌兄弟你没事吧?” 李凌望了望身旁的徐九龙,答道:“幸亏曲大哥及时,不然还真出事了。” 看到两方罢斗,夏侯天高声叫道:“我青帮夏侯天与你们春宝山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来我这里踢场子,如果不给出个交代,我定要向上禀报,讨回公道。”夏侯天显然也认出来这些是洪门中人,因此也更让他愤怒。 青帮洪门为了各自的利益势不两立,在南通港就没有了洪门的立足之地,何来井水不犯河水?曲向忠冷笑一声道:“我山堂青岛方首被你们当作‘猪仔’贩卖,还说来你这里踢场子?如果你们不给出个交代,我付出再大代价也要血洗你码头。” 夏侯天豁然大惊,满脸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他是青岛李凌?不可能,不可能……。”但看到洪门中人对李凌的恭敬程度,他理直气壮的不可能变成了喃喃自语。然后突然转过身,猛然喝道:“段士群,你给老子滚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天属下这次死伤严重,段士群本来就有些担忧,哆哆嗦嗦的过来道:“回夏爷,这个猪仔是自己深更半夜送上门来的,曾自称是李凌,绝不可能是青岛大亨李凌。他……。” 段士群身体一颤,突然想起在青岛码头的话来,这个猪仔要求见青岛大港码头的管理者孟三都大爷,自己仿佛还踢了他一脚。 夏侯天看到段士群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事情,暴怒之下,一巴掌拍过去,喝道:“你还外号天眼段士群,我看你是狗眼珠子。你十个段士群也难抵罪孽。来人,给我当众砍了。” 段士群被一巴掌拍的碎牙脱落,犹自喃喃的道:“他不应该是李凌,不应该是李凌……”他至死都在怀疑,他外号天眼,一生看人都极准,到头来怎么会惹上天大的祸事。 李凌在青岛势力庞大,只要吃江湖饭的人都买账三分。夏侯天贩卖猪仔更要依仗金刀会,如今居然将李凌当成猪仔贩卖,处决段士群后,夏侯天连忙一揖到地,恭敬的道:“底下人有眼无珠,让李大爷委屈了,还好有惊无险。我将罪魁祸首就地正法,然后赔偿李爷三千大洋压惊,希望李大爷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李凌冷笑一声,道:“我很缺钱吗?” 知道他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夏侯天道:“只要李大爷能出这口恶气,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绝对不会含糊。” 方首本来地位就高,更何况李凌功高权重,此时就连曲向忠都站在李凌身后,任凭他处置此事。 李凌眼睛微眯,道:“既然夏爷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本来我身受重伤被拐出青岛,只要段士群赎罪就行。但是,在大路上杀害二十多条无辜生命,这种事情因我而起,我要那些凶手的性命。” 夏侯天倒抽一口冷气,李凌凶名远播,无论如何要圆满解决此事,但如果交出那些凶手,他夏侯天如何在江湖立足,还如何统御手下。看李凌面无表情,知道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夏侯天咬了咬牙,干脆利索的道:“好,我就交出这些人听候李大爷发落。” “我们跟随你打天下,夏爷你不能这么做。” “我们听从夏爷吩咐执行任务,夏爷要我们性命,还如何服众。” “……” 十来个人被推了出来,这些人口中犹自骂着夏侯天不顾江湖道义,背信弃义。 李凌吩咐下去,将这十几个人也当众砍杀,看得青帮人众胆战心惊,都心里大骂夏侯天不遵守江湖规矩,但大家也都知道如果不交出人来,所有人都会陪葬。试想,换成一个青帮大亨被当成“猪仔”贩运,不杀个血流成河才怪。更何况李凌心狠手辣,凶名赫赫。 夏侯天推出跟着他舍生忘死的小弟,心情低落,忍着肉疼道:“按照李爷吩咐杀了这些人,事情到此,想必李爷满意了。就不远送了。” 李凌再次冷笑一声道:“我也没说过杀了这些人就不再计较,你以为这就圆满了?” “你……你还想怎么样?”夏侯天惊怒交加,他付出那么大,李凌居然还不能善罢甘休,让他心里窝火。 “想怎么样?我要南通港码头的管理权。”李凌冷酷的说道。 “什么?你这是得寸进尺。此事万万不可,如果你真不想让我活命,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夏侯天一脸的坚毅。南通码头虽然不能与上海天津青岛等码头比较,但吞吐量也是惊人,每年能赚取大量银元,夏侯天也是仗此贩卖猪仔。如今李凌居然狮子大开口想要他的饭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大家再打一场。”李凌一仰头,洪门帮众纷纷再次亮起家伙,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开战。 夏侯天咬了咬牙,既然对方摆明战斗,那也只得奉陪,只是可惜了十来名手下,被无辜杀掉。夏侯天招呼手下兄弟,但居然没有响应,让夏侯天大是惊异。 “夏爷,我们兄弟大伙追随你,无非混口饭吃。江湖饭生死有命,但也不会像你一样交出为你卖命的兄弟。你已经不配做我们大哥。我们不再跟随你。这是你与洪门之间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一个头目扔下武器,然后转身离开。 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跟上。就算有几个夏侯天的心腹,看到洪门势大,微微犹豫后也选择离开,不大一会就剩下夏侯天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发呆。 李凌向夏侯天要十来个凶手,一是为了立威,二是为了石猴子等人报仇,还有一个原因是瓦解夏侯天手下的士气。如今不费吹灰之力达到了目的,李凌自然心舒,但更高兴的无非是此地的方首范韦德以及本地帮众。 “恭喜凌兄弟又立一大功,南通码头管理权是被你打下来,以后回到总堂,定为你请功。”曲向忠喜不自胜,来此只是为了援助李凌,没想到能为山堂挣得一个码头,他红旗老五此事上也是有功之人。 “曲大哥客气了,功劳大家都有,我会到山堂说个明白,也希望曲大哥协助当地范大哥管理好这片码头。”李凌不会居功,将功劳与大家平分。 按照洪门帮会的潜在规矩,谁打下来的地盘谁做主,李凌此话是将南通码头交给曲向忠与范韦德,两人不免大喜过望对李凌感恩戴德。 最后,夏侯天被丢入大海中了荷花。 范韦德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任职本地方首许多年,依然难以打开局面,早就令内八堂大爷不满,如今因为李凌,占领了青帮控制的码头,范韦德对李凌感激不尽,安排大家一起去当地最大的酒楼庆祝。 让李凌意外的是,范韦德的老婆胡华君也到场,按道理洪门会员之间的活动,很少有带家眷的。既然范韦德带来,李凌就表示应有的尊重。 范韦德五十多岁的年纪,但娶个老婆却只有二十余岁,穿着暴漏火辣,凸显妖娆身材,一片妩媚,杏眼含春频频对李凌敬酒。 大家推杯换盏,不亦乐乎,直至喝到半夜,才酒足饭饱后散场。 李凌被人搀扶着回到临时住处,晕晕乎乎的倒头就睡。不大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李凌不耐烦的问道:“谁呀?” “李兄弟吗!你没事吧,我来看看你。”听声音就是胡华君。 李凌无奈的打开门,看到胡华君娇滴滴的站在门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李凌连忙退后几步,道:我没事,让嫂子担忧了。范大哥喝了不少,你照看一下他吧!” 胡华君不请自来,走到屋里,娇媚的道:“我家老爷已经睡熟了,让我今晚来伺候兄弟你。”边说边脱掉自己仅存的几件衣服。 ; 第一百零七章 南京 不得不说胡华君身材妙曼妖娆,前凸后翘,加上丹凤眼一颦一笑间的处处风情,在酒精的作用下瞬间让李凌欲火焚身。李凌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正色道:“请嫂嫂自重,我需要休息,就不送了。” 李凌直接下达逐客令,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怎么能与同时洪门弟兄的妻子行苟且之事。虽然胡华君是自动送上门来,但被人瞧见,可是洪门弟兄同穿绣花鞋,要三刀六洞的下场。 “弟弟咋就不解风情呢!来嫂子给你宽衣解带慰劳慰劳你哦!”胡华君袅袅婷婷上前,为李凌脱衣。 “滚!”知道她故意挑逗,李凌不耐其烦,终于怒骂出生。 胡华君被骂的愣在了那里。她天生媚骨,迷倒过多少俊男靓仔,多少江湖豪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了钉子。她丹凤眼恶狠狠的剐了李凌一眼,拽起衣服就往外走去。 胡华君走后,李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就起身去徐九龙房间。徐九龙这次战功彪炳,李凌决定带他到扬州面见内八堂大爷,就算功劳不够,也可以安置他到青岛,徐长龙身手不错,在这里难以有什么作为。 李凌下楼来,隐隐约约看到胡华君进了另外一个房间,李凌凭记忆想起应该是红旗老五曲向忠的房间。当然,李凌也并没有看清楚,这事也不方便张扬。 李凌与曲向忠等人连呆了三天,就浩浩荡荡的启程回扬州。这是李凌第二次来扬州,别样的心情。上次距离现在也有两三年的光阴了吧!也是在扬州上山插柳拜入洪门春宝山堂,然后从一个名不见传的穷小子发展成为青岛大亨,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依然是寒光寺,李凌刚刚落脚就去拜见寂照大师。当初离开扬州前,寂照曾严明如果找到他的女儿,便送上一副藏宝图。世事难料,寂照的女儿居然就是济南的程颖,还送了他一副耳环作为信物。 寂照依然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李凌知道这个和尚并不是表面上的简单,不说他曾经贵为江苏巡抚,就算是现在,他在洪门中的地位也堪比内八堂大爷。 李凌恭敬的递出那副耳环,道:“不负大师所托,我已经找到你的女儿,现在济南生活,与我也颇熟悉,这是她给的信物,说只要拿出来,大师就能认出。” 寂照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她带着一个女儿独自生活,日子也能过得去。” 寂照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反应:“他丈夫呢!我当初将我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一个门卒,难道他没好好照顾我女儿?” 李凌老老实实的回答:“唐青山大哥前几年就因病去世,留下她们一对母女。” 寂照叹息一声,像入定一般闭上双眼,没有再说话。 李凌心头火急,难道这老和尚忘了当初的报酬,可是一笔清朝遗留下来的宝藏呀。等了好久都不见寂照有什么动作,李凌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师先前说过送我一副福缘与造化,其实呢钱不钱的不重要,我主要想听从大师的教诲,能受大师指点一二就算最大的造化……。” “东西在黄花岭。”寂照轻轻吐出几个字,就再次入定。 “黄花岭?在什么地方?”李凌大是不解,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但李凌连问了他四五次,寂照都不再说话。李凌只能叹息的离开。 李凌得知申屠孔祥不在扬州,连游飞也没一点消息,而陆廉生在海东县做方首,李凌准备拜访完春宝山的山主就离开,但得到消息也不在扬州,要到一个月后才能回来。李凌对心腹大爷闫宝奇不太感冒,也没提出要去拜访,正准备住上两天前往南京。 自从在青岛太清宫回忆了一遍前世今生,李凌就一直想着加入南京国民政府。他知道在未来的几年间,中华大地将发生一场浩劫,也就是日本侵略战争,抗日还必须依靠军队,而且是国民政府的正规军。 在泰安的时候,李凌得罪了蒋介石,让李凌大费脑筋的是如何改善与蒋介石的关系。正在思考间,就听到门口有人欢声高喊:“是李凌兄弟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也让哥哥为你接风洗尘。”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正是与李凌一起拜入洪门的同参兄弟钱旭平。钱旭平是江淮有名的富贾,加入洪门无非是借个势,但后来知道李凌一步登天成为了青岛方首,让他心生艳羡,得知李凌来了扬州,立马放下生意赶了过来。 钱旭平不等李凌开口,抓住李凌双肩,笑道:“两年不见兄弟长高了,也成熟了。不错不错,扬州的弟兄都在传你在青岛耀武扬威,横扫四方,哥哥没看错人。” 李凌连忙抱拳道:“钱大哥别来无恙,当初还得多谢你借我大笔钱财,才有了存身立命的本钱。” 这点李凌倒不是客套话,购买山堂众多军火,也多亏钱旭平。后来军火转手卖给孙殿英,让李凌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些钱你不是已经托陆廉生还上了嘛!还多给那么多利息,让哥哥情何以堪。好了不说这事了,还好你今天来,如果是明天,哥哥就到南京去了。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钱大哥要到南京去?刚好小弟也想去南京城瞧瞧,不如一起去行个方便。” “那敢情好,明天坐我的车一起去。今天啥也别说,喝酒,哈哈。” 虽然说与李凌特别熟悉的人不在,但当日有些扬州的弟兄援助过李凌,也都一一来拜访,最后大家在“醉香楼”山吃海喝一番。 第二天一早,李凌跟随钱旭平启程去南京。 南京乃“六朝古都”、“十朝都会”,历史悠久。如今更是南京国民政府的驻地,异常繁华。李凌一路之上苦思冥想如何面见蒋介石,都不得其法。 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钱旭平关心的问道:“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给哥哥说说,虽然我只是一商人,但在南京还是手眼通天。认识的上层人物不计其数。” 李凌有些急切的问道:“能不能想法让我见到蒋介石。” “呃!这个,你要见蒋委员长?蒋委员长日理万机,恐怕不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能轻易见到的。不过我能打听到他的住处,可以在门口等候。” “也只有这样了,”李凌唉声叹气的道。他得罪了蒋介石,连带着连他熟悉的第一军的军官也得罪个干净,不然他可以找他大哥李延堂或者蒋鼎文,最不济也可以找到当初的部下来梳理。 憩庐是蒋介石的官邸,位于黄埔路的中央军校内,每天都有进进出出的各级军官以及政府官员。李凌被守卫门口的士兵拦住门外,得知李凌是来寻找蒋介石的,就连严肃站岗士兵都嘲弄的笑出声。 蒋介石不比后代官员,都是生活在电视上。只要有些身份或者有人引荐,都能见到蒋介石。他对亲信属下很严苛,但对外人却和蔼可亲。 李凌被拒之门外并不甘心,他有很好的抗日纲领,有绝对的经验理论。如果蒋介石不信,李凌大不了豁出去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说出来。他不忍心看到再来一次南京大屠杀,不想看到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民被杀戮。 既然两世为人,他就要尽一个国人的责任义务,维护好这个国家的同胞。哪怕打他骂他,他都要见一下蒋介石。因为,只有蒋介石才是这个时代的领袖,才可以统一全国的力量去抗战。 终于,蒋介石侍卫长王世和路过大门口,李凌急切之下连忙拦住,满脸堆笑的道:“王兄还认识我么?我是当初在泰安的李凌。有重要情报禀报蒋委员长,能不能通融一二,让我面见一下。” 王世和打量了他一下,脸色一变,冷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忤逆之徒,当初行刺首长饶你一命,今天居然还敢来,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来人,给我拿下。” 在泰山之上,王世和要对李凌进行枪决,而李凌故意挑拨王世和与蒋介石的关系。虽然后来王世和依然得到蒋介石的宠信,但对李凌恨之入骨,今天李凌撞到他枪口,刚好可以出恶气。 李凌苦笑一声,道:“王兄息怒,当初都是小弟的错。我现在真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委员长,还请大哥麻烦你一下。” 王世和虽然想取李凌性命,但他与李凌的大哥李延堂有同袍之谊,李延堂也很得蒋介石的信任,也不能把李凌怎么样。王世和冷冷的道:“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想见委员长,去一边做梦吧!” 王世和带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李凌独自怅然。正在此时,却见一个身材中等壮实,外表粗犷强硬,脸庞轮廓分明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过来。李凌见到此人,脱口而出:“戴笠……。” ; 第一百零八章 失望离开 李凌这辈子没见过戴笠,前世对这个人太熟悉了。特工间谍之王,是蒋介石身边的盖世太保,中国的希姆莱。 听到有人称呼,戴笠微微回头,目光盯着李凌,疑惑的道:“你认识我?” 李凌知道有些鲁莽了,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是戴笠戴春风?我名李凌,因有重要情报要呈蒋委员长,如果方便,还请代为传个信息。” “哦?”听到情报,戴笠面容微微一变,道:“不知兄台有什么情报,告诉我就可以了,如果重要,我会面呈委员长。” 李凌知道如果不抖出点什么,让他们带自己进去简直痴人说梦,就道:“未来几年,中国形势风云动荡,日本人蠢蠢欲动,要加强对我中华的侵略,先是发动沈阳事变,进攻东北。再后是在北平附近的卢沟桥发动兵变,侵占我半壁江山。有很多细节都需要呈请委员长定夺,希望你能给引路,让我面见委员长。” 戴笠目光闪烁,道:“此事我斟酌一下禀报委员长吧!”说完也急匆匆的进去。 此时,很多军官都从这里经过,驻足倾听,然后都是轻蔑的一笑。想见蒋介石的人太多了,无非是为了升官发财。凭几句话就可以进去,简直不自量力。更何况当今社会,谁不知道日本人对民国大好河山的觊觎,还用得着他一个年轻人来指点江山。 有些人都开始嘲弄起来,甚至挖苦奚落。 “我看这人想当官想疯了,居然出此下策来见委员长。” “是啊,蒋委员长日理万机,是这人说见就见的么!还妄谈军事,想想都觉得可笑。” “这人不择手段的想讨好首长,就算给他官职,也是祸害一方。” “……”。 李凌没想到为了见蒋介石,被别人如此侮辱,但就算将他贬得一文不值,他依然会请求见蒋介石。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关系到四万万中华同胞,关系到几千万军民的伤亡,更关系到他自己良心的谴责。他也不想用这个途径去找蒋介石,但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李凌在苦苦的等,等待蒋介石的出现,风雨无阻。 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 他的执着感动了很多人,他相信总有一天事情会传到蒋介石耳朵里,相信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会让中国降低最大损失。 中央军校的车辆进进出出,终于侍从室主任陈布雷缓缓独步过来,和蔼的道:“你要见委员长?” 李凌豁然抬头,充满希冀的道:“是的,我有很多情报需要亲自秉承蒋委员长。” 陈布雷微微一叹,道:“委员长听说你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月了。当初在泰安你曾要挟与他,后来《申报》揭露你在青岛贩卖烟土。如果没有这两件事情,就算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他也可以见你。但如今他大发雷霆,说你祸害无穷,你离开这里走吧!也不追究你责任了。” 李凌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呆若木鸡,有些哀求的道:“我到此不是为了我个人荣辱得失,只想挽救中华大好河山与黎明百姓。求先生引荐一下,如果可以,我宁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为了江山与百姓?难道你不是为了求一官半职的?”陈布雷显然有些意外。 李凌苦笑一声道:“我已经得罪了委员长,哪里能找他谋官。东北自从张作霖死后,其子张学良清除异己渐渐掌握了兵权,但此人不堪大用,早晚会将整个东三省拱手送给日本人。也更增添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处处挑拨要对我中华大地进行侵略。就在未来几年,中华大地面临无尽的浩劫,从北平到云南,从上海到湖北,东部地区的每个省都要沦陷……。” “妄断军事危言耸听,贬低张副总司令,应该拉到军事法庭裁决。”一名东北口音的军人在一旁插口。 李凌无意中居然得罪了东北军官,但确实是张学良丧土辱国。微微一叹道:“阁下何人?难道就真认准张学良副总司令不会丢弃东北。” 这名东北军官气得面红耳赤,冷喝道:“我乃东北军少校军官于文俊,我敢拿脑袋保证张副总司令绝无丢弃东北的可能。” 李凌略显悲戚,下级军官以及全国人民都认为张学良不会丧权辱国,都对南京政府充满信心。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就连蒋介石如今看来也是小肚鸡肠。 李凌仰天大笑,笑的是那么凄凉那么无助,他这次抱着为国抗日的重担而来,哪怕蒋介石打他骂他,他都忍受。但很难忍受的是蒋介石不见他。 “先生请转告蒋委员长,中日军力悬殊,中国应以空间换取时间,打一场持久战。如果可能,就尽量发展西部工业,中日战场在东部,中国薄弱的工业也在东部。” 李凌望着周围一个个冷嘲热讽的目光,一片麻木。他抬起如灌双铅腿,慢慢离开这里,无意中回头,见到了当初自己的属下廖耀辉,也是一副讥诮的模样。 这是个冰冷的世界,讲究人情社会,有谁真正能摒弃个人恩怨报效祖国。恐怕前世今生都没有。 国家命运与前途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不,绝不,李凌愈挫愈勇,浑身充满了斗志。仰天一声长啸,抒发出自己委屈的心情,调整好状态,他心中就有一个念头,你蒋介石无能,我就组建军队抵抗外辱,与你分庭相抗。 作为侍从室主任,陈布雷不只是国民党的“领袖文胆”和“总裁智囊”,还对军事略通一二。他第一次听说“空间换取时间”,“中日持久战”等重要理论。日本是一个岛国,一直有大陆情节,甲午战争以来,中日之间很可能再次发生战争,如果按照李凌推测,将是最佳抵抗途径。 看到陈布雷心事重重的模样,蒋介石道:“彦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陈布雷毕恭毕敬的道:“那个李凌走了,但以我看,他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委座,而且还是军国大事。” “一个贩卖烟土的地痞流氓还谈论军国大事,以后不要再提起他。”蒋介石略显不耐烦的说道。 陈布雷欲言又止,悄悄的退了出来。 在其后的日子里,蒋介石对今天的决定懊恼后悔不迭。 李凌从南京归来,闷闷不乐,钱旭平小心点陪伴着他,一直到扬州。 刚刚来到总堂,李凌就嗅出一种萧杀的味道,许多洪门大汉都肃立两旁,与李凌相识的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刚好游飞也在一边候着,看到李凌,促狭一笑,低声道:“前段时间我不在,刚好回扬州你又去南京了。你先站到一边,等下有好戏看喽!” 看到这种场景,李凌也不好与游飞诉说兄弟之情,只得站到他旁边。 “全部到淮河滩等候。”心腹大爷闫宝奇突然闯了进来,表情阴冷的说道。 游飞低声对李凌道:“你先随大伙过去,我还有帮务要做。” 游飞做为执法老五,难道是刑堂之事?在此严肃的场合,李凌也不便细问,点了点头,就带着徐九龙跟随大家到淮河滩而去。 淮河滩一片荒凉之地,沟壑纵横。李凌到时,就看到很多洪门中人在场,都是一片严肃。 李凌喘喘不安的过来,再次见到副山主、坐堂大爷、陪堂大爷等人,申屠孔祥赫然在列。 申屠孔祥也是微微示意,李凌这才安心。 一座已是残垣断壁的破庙,庙前是一块比较平坦的草地,草地上烧着一堆熊熊的大火,把四周的景物映得如同白昼。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 不久,光亮的外面,传来问口令的喝问声。 “报!人被带到,请示下。” 话音刚落,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被脸朝下地扔在草地上,只不过草有几寸长,听不到被摔的声响。 “松绑!”随着一声低沉的喝令,汉子身上的绳子被挑开。 汉子只穿着一条短裤,皮肤上布满了绳子勒出的血痕。刚扯出嘴里的烂布,就哼了一声“哎哟!”强光也剌得他一下子没能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来干什么?”用右手挡住光线,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曲向忠,你认罪吗?”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听到刑堂堂主申屠孔祥的一声断喝。 而李凌定睛看去,骇然变色,被抓来的汉子居然就是红旗老五曲向忠。 ; 第一百零九章 升职红旗老五 “申屠堂主,曲某何罪之有哇?你不要趁山主不在,趁机栽赃嫁祸,排除异己,等龙头大爷回来,你不要讲不清楚啊?你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哪!”马一青镇定自如,大模大样地说。 “哼!”陪堂主张敬斋一改往日的笑容,冷哼一声:“是汉子就一口认了,十八年后我们还能做兄弟。” “呸!我曲向忠十五岁起,跟着大哥闯江湖,深得大哥的信任,积下了无数的功苦勤劳,你当时在什么地方?你还在耍卵,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哼!”曲向忠说完,也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玉面猴子!”随着一声怒不可遏的断喝,曲向忠身后站出个人来。 曲向忠听见这声怒吼,一下子怔住了,山主不是常驻汉口吗?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还以这种方式见面?一急,嘴里就“大大大”地叫着,好久都没有接上下面的话。 “玉面猴子”是曲向忠的绰号,但在帮内,只有龙头山主才敢这样叫他。 “好你个玉面猴子,我离开此地才不过半年,你就歇得卵子发痒,在这里兴风作浪,坏我帮规,你以为做得很隐秘,没得人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在座各位堂主都像你,我怎么向手下的兄弟们交待?如果交待不了,众兄弟就会离心离德,山堂还怎么维持下去?刑堂堂主何在?宣布罪行。”龙头大爷说完,大吼了一声。 申屠孔祥走上前两步,面无表情的道:“帮规中同穿绣鞋者该当何罪?” 曲向忠脸色刷的惨白,他做事严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当三刀六个眼开丢,或者自己挖坑自己埋。” “勾搭南通方首范韦德之妻胡华君,你自己看着办吧!”申屠孔祥说完,转过身去。 李凌心头一震,曲向忠居然犯的此事。范韦德之妻水性杨花,欲勾搭自己,还好自己定力稍强,不然处罚的将是自己。饶是如此,李凌也感到曲向忠有些冤屈。 “大哥!看在兄弟的份上,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曲向忠如梦方醒,飞快爬到龙头山主脚下,磕头如鸡啄米。他想,只要躲过今晚这一劫,就有时间解释清楚了。 “请山主饶过曲大哥,他也是一时糊涂导致,当初也是为了我搬救兵他到南通,才犯下此错。”李凌上前一步,抱拳求情。 此时有人求情,众人大感意外,何况又不是一个系统的人。曲向忠属于心腹大爷闫宝奇的人,而闫宝奇与副龙头袁淘浦两人在整个春宝山堂只手遮天。李凌的担保承兄是申屠孔祥。申屠孔祥与袁淘浦乃水火不容。 就连龙头大爷都有些意外,颇为愕然的道:“洪门规矩重于泰山,你是李凌吧?!你先站一边。”然后龙头大爷又对曲向忠喊了一声:“迟了,我们只能来世再做兄弟了!洪门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自己选一样,来人哪!” 听见喊声,马上有兄弟送来一把锄头,放在曲向忠身边。 “大哥!放了我吧!做牛做马我都听你的。”曲向忠没理兄弟送来的锄头,还在苦苦地哀求山主。 “是男子汉你就自己了结了,免得污了其它兄弟的手,十八年后我们大家还做兄弟。”说完,龙头大爷一脚把爬到脚下的曲向忠踢开。只见他右手一挥,“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动,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插在了曲向忠的脚下。 洪门认英雄好汉,最鄙视胆小鬼和软骨头,既使是因错被处死,也要死得干净利落,表现出对死的毫不畏惧,死后众兄弟都会到处宣扬他的业绩,并照顾他的家人,抚恤后代。否则便会被唾骂终生,臭名远扬。 “为了你的两个儿子,快些动手吧!”陪堂大爷张敬斋催促道。 “是啊,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虎死还留张皮呢!你就给我们留张皮吧!”游飞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哇!”听完游飞的话,曲向忠大哭起来,伤心至极,在黑暗中让人听了,有如夜枭一般。 “洪门是不相信眼泪的,争点气!”执堂堂主走过去,弯腰捡起匕首,擦了擦,递过去说。 “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曲向忠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十五岁拜入山堂,追随龙头大爷以及前任徐宝山、任春山两位山主,出生入死立下大小功劳无数,却因为一个**般的人物要将我处死,我不甘心,不甘心呐,呜呜呜……。” 曲向忠边哭边喊,还不时大笑一阵,闹得这个寂静而荒凉的淮河滩,如有千万只杜鹃在啼血。 草呗场一开,有命莫出来。草呗场就是代表洪门执法刑场。 一个时辰后,山野重又归于沉静。曲向忠走到火堆旁,面无表情的道:“我听大哥的,来世还做兄弟。” 曲向忠捡起匕首,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就插进了肚子,深及刀柄,再抽出来插进右胸,又抽出来插进左胸。一切动作都在电光石火间做完,一气呵成,以至于连胸膛内的血都来不及喷射。 “红旗五哥好样的,给我们春宝山争光了。”巡风六哥喝起彩来。 拔出最后一刀,胸膛里的血,便如漫天花雨,洒向熊熊燃烧的火堆。血雨中,曲向忠双手一抱,说:“众位兄弟,大哥,我们十八年后再见!”说完,身子便有些摇摇欲坠。 “好兄弟!”龙头大爷飞奔过去,一把扶住了他,看着他慢慢倒下去的身体,直至没有一丝气息,龙头大爷老泪纵横。毕竟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任谁都不好过。 “南通方首范韦德何在?”申屠孔祥猛喝道。 随即,范韦德被两个人押了过来。 “洪门十禁与十刑第一禁是什么?” 范韦德哆哆嗦嗦的道:“第一禁:兄弟之妻室必须端正,兄弟本身亦不宜贪色,凡妻室不务正者,剁其两耳,兄弟贪色,处以死刑。” “来人,执行。”申屠孔祥再次暴喝一声。 上来两人,抓住范韦德后,两刀削下两只耳朵,鲜血布满脸颊。范韦德鬼哭狼嚎一般惨叫,随后被人抬了下去。 “黑旗管事陈祥听令,带人将范韦德之妻胡华君丢入淮河中荷花。”心腹大爷心下愤懑,咬牙切齿的道。 “是。”随即一名中年人应声离开。 李凌闷闷不乐,他没想到洪门规矩如此之严密,只要犯错,多大的爷也要受到帮规惩处。而自己却连累了几个人。如果不来南通,就不会有曲向忠来救援。不来救援就不会被胡华君勾引,更不会死于非命。 申屠孔祥似乎了解李凌心思,走了过来,拍拍他肩膀道:“你也别自责,曲向忠侵占帮会众产业占为己有,早就差不多死罪,只是看他对帮会的功劳,才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也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没半点关系。” 李凌难过至极,点了点头,眼圈依然是红彤彤的。他的真性情也感染了很多人。 龙头大爷这才打量一下李凌,道:“你就是前两年才加入山堂的李凌?很好,短短时间就立功无数。为我山堂开辟偌大产业。其实早就可以为你开堂扎礼,对你升职。现在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一切从简,封你为外八堂红旗管事。” “轰”,两旁炸开了锅,李凌被封为青岛方首之时,大家还能理解接受,毕竟青岛没有山堂一分产业,让他赤手空拳打天下,如果能闯出一片天地,当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做方首。现如今居然被抬到红旗老五的职位。 红旗五哥能弹劾内八堂大爷,约束外八堂兄弟,有发号施令召集各路兄弟之特权;专管外务,包括各方交际及联络各码头各山头;有外堂兄弟来拜码头、投方首,就要负责用冗杂繁复的暗语盘问,以便得知其身份。 总的来说,红旗老五除了心腹大爷外,是最具实权的人物。这个关键位置需要一个能拢得住各方人物,交际遍布天下的人才能担当。如今居然委派给了入会才不到三年的李凌,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意外。 “对不起,我资历尚浅,难以担此大任,请龙头大爷另选贤明。”李凌毫不犹豫的道。 ; 第一百一十章 再回济南 山主的认命让人震惊,但李凌的话更让人不可思议。红旗老五虽然排行外八堂第五,与承行、蓝旗、黑旗等并列,但基本上整个山堂的人物都仰起鼻息,如此重要的职位居然被李凌拒绝。 “哦?”龙头大爷也大感意外,问道:“这是为何?” “我因有难求救范韦德方首与曲向忠大哥,两人虽非我杀,但与我脱不开关系。如果杀曲大哥而对我升职,于情于理于良心我都过意不去,所以请龙头大爷再选良将。” 外八堂第一心腹大爷闫宝奇道:“李凌虽然重情重义,但红旗老五是比较关键的职位,还请山主从长计议。”闫宝奇此说,无非是不想看着李凌升职。 龙头大爷沉吟了一会,道:“我观察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直接提拔你为内八堂护剑大爷,但怕众人不服,才一直压制着你。山堂新老更替在所难免,以后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红旗管事这个职位极为重要,任命你也是我慎重考虑过的,你不要推辞了。”龙头大爷丝毫不受闫宝奇影响,依然坚持道。 李凌微微一叹,才恭敬回答:“是”。 但两旁众人大是骇然,李凌居然差点被龙头大爷提拔为内八堂护剑,该是多大的荣宠。以后的李凌必然龙腾虎跃,甚至直达九鼎,成为山主。 “另外,青岛方首与南通方首需要两个人来代替,有好的人员可以推荐上来。”龙头大爷再次说道。 李凌手下金刀会兄弟大部分都没入洪门,就算有山堂的弟兄也不堪当此大任。青岛是李凌起家的地方绝不可以让别人染指,正要推荐陆廉生或者游飞,却听到心腹大爷闫宝奇开口说话。 “巡风老六薛凡积功以至,何不派遣他去,”闫宝奇道。 果然被陆廉生说中了,自己辛苦打下来码头,别人想要分一杯羹。如果不答应闫宝奇,他肯定会给自己使绊子。如果答应,青岛就会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李凌自信,就算方首换人,青岛地界也是金刀会在活动,谁也插不进去。 青岛毕竟是李凌打下来的,大家都齐刷刷的望着李凌,看他是否同意。如果不同意,任谁也拿他没办法。 闫宝奇又道:“薛凡做青岛方首,南通还要李凌兄弟来推荐。” 这属于政治上的博弈,看来闫宝奇要互换条件。既然如此,李凌道:“那好,薛凡兄弟任青岛方首不错。至于南通,我建议徐九龙但此大任。” 没几个人听说过徐九龙的名字,但既然两方人员谈的相当投机,龙头大爷也乐的如此。 随即两人便被任命。方首可是肥差,统领一个地方,包括山堂的产业,管理那地方的所有洪门弟兄。 薛凡被任命后,连忙施大礼拜谢。李凌在青岛成为大亨,只要和李凌拉好关系,想必他鱼跃龙门,荣华富贵享受不穷。 而徐九龙本来跟随李凌去青岛,此时突然喜从天降,被任命为南通方首。要知道整个南通的洪门弟兄达数千人之多,产业不计其数,全部要归他管辖。就好比一个乞丐喜中五百万大奖,半天反应不过来,就直愣愣的站在了那里。 李凌暗自好笑,咳嗽了一声,徐九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山主以及堂主各位谢礼。他知道这些地位都是李凌给他的,大恩不言谢,不是一两句感谢就可以的。 红旗老五在扬州有专门的房舍供他操持帮务,曲向忠死后,这些房子自然属于李凌使用。 申屠孔祥与陪堂大爷张敬斋以及游飞都来到李凌的住处,如今李凌贵为红旗老五,山堂中很多辛密事情还要向李凌讲解清楚。 春宝山乃当年洪门任春山与青帮大字辈徐宝山合开的山堂,本是为了发展势力对抗清廷,但后来徐宝山背叛革命背叛兄弟,受到招安。而任春山却下落不明。 徐宝山后来被同盟会张静江使计暗杀,徐宝山属下也四分五裂。与徐宝山同是青帮大字辈的张敬湖借助此势力,成为民国青帮第一人。原来的春宝山堂帮众被现在的山主司徒奎约束,虽然没有得到发展壮大,但也不至于解散。 山堂会众达到八万人,分布在江淮苏鲁皖等地区。军政要员之中也不乏山堂弟兄,而底层帮众基本上都经过整训。闲时各做各的事情,山堂有需要的时候,瞬间可以组成一支军队。而且这支军队纪律严明,从上到下各有分责。 洪门从郑成功开山立堂,便是为了以后组成军队抗击清廷。后来者也基本继承了这种规则。所以才有执堂、礼堂、刑堂等。还有领军武将,就是所谓的心腹大爷,还有圣贤军师,以及总管财务粮饷的恒侯三爷等等。 洪门只是一个统称,下面分各个支系,如李凌所在的春宝山,镇江的栖霞山,上海的太华山、五圣山,杭州的九龙山等等。 每个山堂各有统领,但都关系相互交织,以兄弟相称。翻山越岭拜入别的山堂司空见惯。只要有一方山主举起义旗,其余山主必须响应。 李凌自从离开南京,就想着组建一支军队来应对以后的战争。而洪门春宝山不正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吗!只要好好加以利用,定然可以大放异彩。当然,这还需要李凌一步步的爬升到更高层次,才可以控制这股势力。 拉队伍就得有钱,李凌得到寂照宝藏埋藏的地点,虽然没有说清楚,李凌决定去济南问问程颖,如果连程颖也不知道的话,那只有寻找各省详细地图慢慢查找。 让李凌眼红的是,山堂有一支突击队“洪飞营”,里面全部都是身手高超的帮众组成,可以作为攻坚之用。而李凌现在的身份就可以调动这支队伍。 “洪飞营”的总头领正是内八堂执堂堂主许知远。李凌拜访许知远后,将自己在青岛曾被江湖异人追杀的事情说了一遍,许知远二话没说,直接调二十余名“洪飞营”的大汉供李凌驱使。 几天后,李凌叮嘱徐九龙,让他回到南通整治帮务。然后告别申屠孔祥,与游飞一起北上。游飞最近闲来无事,听说有宝藏,两眼放光,硬缠着李凌一起前往。 既然北上,两人就绕道东海县看下陆廉生,不巧的是,陆廉生与叶婉去洛阳寻亲。 寻亲?陆廉生早年丧父,母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出走,后来下落不明。难道是寻他母亲。询问底下的人也不清楚,李凌与游飞在东海县住了一夜就回济南。 李凌再次来到济南城,没进城,就看到城门口两旁士兵列队,一条横幅上赫然写着:欢迎李凌先生荣归济南。 李凌大是愕然,他回来的消息只是发给青岛贺家棠与孙玉柱,没想到将自己的行踪捅了出来。也没想到会是那么大的阵仗。更让李凌惊讶的是,欢迎他的人居然都是政府官员与军人。 当先一人长跑马褂,一揖到底:“韩主席听说李凌先生回归济南,特命令大家在此恭候。请李先生移居省府,韩主席已经等候多时了。” 现在的山东省主席乃是领韩复渠。李凌居然受到省政府韩复渠的亲自接待,任何人都感到意外,也包括李凌本人。 李凌与青岛市长沈鸿烈交好,义父是马良,未婚妻家族乃山东名门望族林家,大哥是蒋介石的得力干将。每一个身份都不容韩复渠小觑,更何况李凌本身就是济南、青岛大亨级别的人物,在帮会界混的风生水起,一呼百应。 省政府大厅内,韩复渠听到李凌到来,连忙迎了出来,离老远就伸出双手,热切的道:“欢迎李凌先生回家。我代表济南的父老相亲欢迎你的回来。” 李凌虽然是济南郊区章丘人氏,但视济南为第二个家。韩复渠为了拉拢李凌,特意如此说。 李凌笑道:“有劳韩主席亲自迎接,令我受宠万分。早就仰慕韩主席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都是人情世故中的个中老手,对寒暄客套以及奉承练得出神入化。两人净捡好话说,不几句就开始称兄道弟,一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表情。 当天晚上,韩复渠大摆筵席,将济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叫来作陪。林雅芷的爷爷林彦霖,义父马良都被韩复渠请来,还有他属下几名大将曹福林、谷良民等人。 一席饭吃的其乐融融,宾主尽欢。等到曲终人散,韩复渠将李凌单独拉到一边,环顾了一下左右,道:“我与李凌小兄弟一见如故,今天本来不想谈别的事情,但我确实有些困难。山东乃彪悍之地,大小势力层出不穷,蒋委员长让我督鲁,就是为了一方平安。为了国家与黎民百姓,我不希望有人在山东之地闹事。更不希望帮会势力渗透到我部队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起寻宝 李凌眉头一皱,怪不得韩复渠那么好请自己吃饭,原来是有目的的。 韩复渠作为山东省主席,他的权威不可以挑战,更不可以在他手底下发展另外的势力。在济南的金刀会将会员已经发展到部队了,如果照此下去,势必威胁到他的统治。 “当然,李凌小兄弟例外。只要你稍稍约束你下面的人就好了。”韩复渠不等李凌说话,连忙笑着说道。他也知道,虽然他作为省主席只手遮天,但李凌这种人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反而还要处处拉拢。 李凌沉声道:“韩主席既然如此说,我当记下了。” “咳咳,小兄弟别误会啊,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韩复渠连忙道:“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小兄弟见谅。” 李凌点了点头,道:“我理解韩主席,我知道该怎么做,请你放心就是了。今天多谢韩主席招待,告辞了。” 韩复渠大喜道:“小兄弟理解就好,理解就好。我就不远送了。” 刚出省府大门,就看见葛长兴带人守候在那里。 “凌哥好,”两排上百来人齐刷刷的敬礼。 李凌道:“大家兄弟好,辛苦了。我们回去再说。” 来到济南总部,李凌还没坐稳,就开始问道:“济南的金刀会弟兄发展了多少人,在军队中是不是也有。” 葛长兴颤动着满嘴胡茬,不无得意的道:“自从我回到济南,对别的势力进行打压,大力发展金刀会。现如今我们的势力发展到济南城的大街小巷。只要在济南有风吹草动,没有我不知道的……。” “我是问你有没有发展到军队。”李凌有些不耐烦的道。 葛长兴一惊,估计是表错意了,连忙道:“军队中发展了一千多人,其中包括三个团长,七个营长,连排长更多。政府要员也有很多。” 葛长兴说完,就低头站在一边。他看李凌神色不对,估计是发展的这些成员惹李凌不高兴。 李凌突然一改脸上的阴沉,大笑道:“韩复渠让老子不在他军队中抢饭吃,老子偏偏就挖他墙根。你做的不错,不错。你派人到青岛找孙玉柱,去拿一柄金刀。” 葛长兴闻言大喜,虽然跟随李凌多年,获得的表扬着实不多。但如果能获取金刀,他的身份也水涨船高,终于可以和贺家棠、孙玉柱平座了。也终于在金刀会有了话事权。 金刀是一种象征意义,金刀会的成员都知道,能得到金刀的人,就是整个金刀会的决策人物。 当天晚上,李凌安排众多的守卫人员带枪防卫。既然李凌大张旗鼓的来济南,不得不防单湘白再来打劫。 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床,就听见林雅芷的声音,李凌连忙迎了出去。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起床,我还以为你会去看我呢!”林雅芷佯作生气的娇声道。 几个月不见,林雅芷巧笑焉兮的站在那,让李凌一阵冲动,抱着她道:“昨天喝多了,本来今天要找你呢,这不你就过来了。” 林雅芷任他抱着,低头道:“我在齐鲁大学马上毕业了。” “哦,毕业就毕业呗,来,让我亲亲。”李凌一副猴急的表情。 林雅芷白了他一眼,有些娇羞的道:“我爹前两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李凌一拍脑门,懊悔的道:“我把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这样吧!我这次先把订亲聘礼交了,过些时日直接把你迎娶进门怎么样!” “那你还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我们很多同学都希望你能去。”林雅芷一脸渴望的道。 李凌沉吟了一下,道:“尽量吧!我这次来济南,是想询问颖姐一件事情,等把事情结束后,我看是否能赶回来。” 林雅芷吃吃笑道:“是不是想颖姐了?别拿话哄我,你能有什么事情问她。” 李凌老脸一红,有些难堪的道:“是真的,他有个做大官的老爹说了个埋宝藏地方,那地方我得问问颖姐看她知道不。” 李凌和程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过这事,林雅芷当初也在场,就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找颖姐。” 还是那个静谧的农家小院,一条小河环绕着几间小屋,栅栏门内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在笑咯咯的挡着秋千,偶尔传鸡鸣狗犬声,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李凌每次来到这里都陶醉其中,离开了尔讹我诈的现实社会,这里就仿佛是世外桃源。 “小爸爸!”,看到李凌过来,唐可儿从秋千上跳下来,连忙跑了过来。 李凌一把抱起唐可儿,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下,笑道:“可儿想小爸爸了吗?” 唐可儿重重点了点头,清脆的声音道:“我做梦还梦到小爸爸呢!” 李凌大感有趣,笑道““哦?梦到我干什么呢?” 不等唐可儿回答,程颖从屋内走了出来,笑道:“凌弟回来了,快来屋里来。可儿别闹了,赶快下来,小爸爸很累的。” 程颖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衣裙,标准的瓜子脸,聪明的杏仁眼,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再调皮的人见了你都会小心翼翼。 李凌每次见到程颖都有种迷恋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直愣愣的瞪着眼,忘记了一切。 “咳咳!”林雅芷嬉笑的打断了李凌。 李凌如梦初醒,抚摸着鼻梁,脸色通红,干咳两声道:“颖姐在家啊!我昨天刚到济南,今天和雅芷专门来看你们。” “是啊。”程颖落落大方的将两人领进屋,娇笑道:“凌弟在青岛忙完了?你早就应该回来了,不然你家林妹子又该急了。” 程颖显然和林雅芷太过熟稔,随意的开玩笑。 林雅芷笑道:“我倒还好,只是可儿想爸爸,颖姐也是好不容易给可儿找了个爸爸呀!” 程颖俏脸一红,啐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又拿我耍开心了。” “不是吗?颖姐成天担心着李凌的安全,我看呐,你也嫁给李凌得了。” “不准你再胡说……。” 两人肆无忌惮的玩笑,让李凌有些难为情,不过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李凌在这个田间小院呆了足足一整天,临走时才问道:“颖姐可知道黄花岭这个地方。我从扬州而来,听你父亲说这是当年清廷埋宝藏的地方。” 程颖蹙眉想了想,道:“我父亲在东北任职的时候,我曾听说过有个黄花岭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那里。” 李凌大喜道:“八成是那里了。你给我画个地图,我过两天就去那里挖掘。” 程颖有些为难的道:“那地方是在大山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当地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就算是我也恐怕很难找到,更不要说是画地图了。” “那可怎么办?”李凌搓着手,来回走动着。 程颖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李凌一惊,道:“你要去?那怎么行。没找到宝藏也就罢了,如果找到的话一路上肯定会很危险的。” 程颖微微一笑,道:“我的性命都是你救的,要死早就死了。你武艺高强,可以保护我啊!” 林雅芷笑道:“颖姐去也不错,可以好好管着点李凌。可儿在家就让我来照看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找到清廷掩埋的宝藏,消息泄露出去的话,势必引起天下震荡,特别是东北这个风起云涌的地方。现在是夏天,离九一八事变不远了。 既然掩埋宝藏,当初清廷必然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如果不带程颖去,凭区区一个没人知道的地名,李凌百分百肯定找不到。 李凌犹豫很久,才道:“那好,就麻烦颖姐一起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锦州 李凌被省主席韩复渠接待,身份更是不同往日。他回到济南的消息传出去,各个势力头目乡绅商贾纷纷前来拜访。李凌都让葛长兴一一谢绝。 李凌在济南呆了两天,青岛的兄弟也都纷纷赶来,带队的是黒二塔。李凌的保镖诸江也来了。 当初诸江被派往上海滩,错过了保护李凌的责任,他一脸懊恼的道:“知道凌哥在崂山遇到危难,如果有些闪失,我百死莫赎。” 李凌微微一笑道:“你也别自责,就算你在场也难以改变什么,单湘白太强了,如果人少枪少是很难抵挡住他的。” 诸江功夫强劲,闻言不由大骇,能被凌哥称为太强的人,那是什么概念。 单湘白估计也知道李凌到济南,肯定会再次赶来,李凌交代好大家注意防范。 “凌少爷,”李家庄的李长福闯了进来,见到李凌大喜道:“听说凌少爷回到济南,我奉李家庄父老乡亲之命迎接你回李家庄。” 李长福自从在李老太爷支持下,组织了红枪会,地位今非昔比,早就不是李家的长工。但也和李家荣辱共存。 李凌左边嘴角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冷笑一声,道:“欢迎我回去?我好怕回去后再遭受毒打辱骂。” 李凌如今属下兄弟成千上万,跺跺脚齐鲁大地都会颤抖,谁敢打骂他呀!李长福苦笑一声,道:“我来的时候,凌少爷二叔三叔七婶六爷都让我带句话,说早知凌少爷人中龙凤,但一块璞玉需要雕刻,那些年只是为了能让凌少爷未来更好的发展,才对凌少爷要求严格。如今凌少爷长成参天大树,但落叶总要归根。大家合计,就算是族长李老太爷不同意,大家也让凌少爷返祖归宗。” “哈哈哈哈……,”李凌仰天大笑,在自己落难的时候,怕被连累,一个个大义凛然的落井下石。如今,看自己风光无限,一个个又来摇尾乞怜。世道多变,变色龙也不过如此。 看到李凌表情,李长福微微一叹,知道李凌如今依然无法原谅李老太爷、原谅李家庄的父老乡亲。当然,如果换成任何人都不能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李长福身后站出来一长袍文士,说道:“凌哥快意恩仇,是我辈楷模。只要行事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自己的拳拳之心,管他东南西北风,我自逍遥中。” 李凌定睛看时,正是红枪会的军师李太黑。李太黑自小饱读经书,崇拜唐朝李白,只因长得黑,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当初在攻打章丘土匪时,李太黑出谋划策,也没少帮助李凌。 被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称作凌哥,李凌有些不自在的道:“原来红枪会的李太黑先生,别来无恙。好久不见,现在过的可好?” “不好,”李太黑干脆利落的道:“自从韩主席统领山东以来,大力解散红枪会、大刀会这种松散组织,如今我在政府中挂个虚名,无权无势,倍感无聊。” 李凌心中一动,道:“不如先生和和我们一起闯天下,以你的学识加上我们金刀会的助力,你必然能大放异彩。” 李太黑不动声色的道:“我幼时曾跟师傅学习过一点奇门遁甲以及占卜算命之术。我观你命宫低陷本属于孤独之人,但属下兄弟成堆。迁移宫有骨耸立,权势熏天,但你是在野之人。我真看不出来你的命格,不敢和你一起闯荡。” 李凌嘿嘿一笑,自己是二世为人,如果能看出来,那还了得。 整了整颜色,李凌严肃的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个整合天下的时代,现在国家基本统一,但列强虎视眈眈,我建立金刀会,就是为了组建军队做基础。为了权势与金钱,热血与激情,我辈健儿应当挺身而出,揭竿而起。” 李太黑眼睛一亮,道:“如果只是在江湖草莽称雄称霸,我没太大兴趣。如果凌哥能揭竿而起,我愿意做你阵前一小兵,冲锋陷阵。” 李凌闻言大喜,笑道:“先生冲锋陷阵是浪费了,就做我金刀会军师,以后我不在,就有你指挥全局。” “不敢,不敢。”李太黑连忙谦虚,他的表情掩盖不住他的喜悦。金刀会发展蒸蒸日上,如果揭竿而起,必定为一方巨头。 正在此时,属下来报,沈忠奎求见。李凌眉头一皱,他对沈忠奎有杀子之仇,沈忠奎作为山堂济南方首,表面和和气气,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但李凌不敢掉以轻心。 “就说我没时间,不见。”李凌对沈忠奎很是反感,如果沈忠奎和他没有二心,那是不现实的。两人虚以为蛇称兄道弟,然后尔讹我诈,还不如不见。 沈忠奎听得李凌不见,也没生气,微微一顿就转身离开。 看到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李凌才宣布:“当年清廷败退,大量金银珠宝埋入地下。我此次招大家前来,就是为了寻找宝藏埋藏的地方。如果我们举事,有大批金钱做后盾,也事半功倍。” 听说寻找宝藏,除了游飞知道外,剩下的人都是眼冒金光。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李太黑也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刚刚投奔过来,就能参加如此机密的事情,可见李凌对他的信任程度。 第二天,李凌与林雅芷依依惜别。林雅芷深情款款的道:“我爹昨天还怪你来到济南也不去林家,这次一定要平安回来,别在让我天天提心吊胆的。” 李凌笑道:“早说好了等你毕业就结婚,我会早点回来娶你的,你先找人算下日子,我们在济南摆场隆重的婚礼,用十六抬花轿娶你进门。” 林雅芷不胜娇羞,低声道:“你就不能低调点。再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李凌哈哈大笑,然后道:“可儿就交给你好好看待,她从没和颖姐分开过,我真有些担心。” “你就放心,可儿现在大了,很听话的。”林雅芷嫣然一笑,道:“倒是你,要保护好颖姐。你在外面可不许风花雪月的,我给颖姐说了,你生理有需要的话让她陪着你。” 李凌心头一颤,如同灌蜜似的,脱口而出:“颖姐同意了?” 林雅芷白了他一眼,佯装生气的道:“我就知道你喜欢颖姐,现在露馅了吧!” 李凌老脸通红,也不否认。程颖国色天香,端庄秀丽,让人不敢直视,如果说李凌没动心那是骗人的。 林雅芷轻轻一叹,道:“我看得出来,颖姐对你是挺好的,如果可能,就把颖姐也一起娶进门吧!” 民国时期三妻四妾正常,就算林雅芷的父亲都有两个小妾。林雅芷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李凌心花怒放,但口中依然辩解道:“我哪里是那种人,其他以后再说,我回来先把你娶进门。在家好好等我。” 李凌离开济南,一行人中除了程颖外,还有游飞、黒二塔、李太黑、诸江。诸江带了“杀手组”的人先行一步。而黒二塔从青岛带来金刀会的精锐五十人。李凌从南方带回来二十名“洪飞营”的大汉,一道前去。 李凌购买大量马匹,大家假扮成贩卖马匹的商队,向东北方向行驶。让李凌惊奇的是,端庄静怡的程颖居然会是骑术高手,控制马匹居然比李凌都强。 有程颖的加入,犹如一道靓丽的珍珠点缀,让大家心情愉悦。知道林雅芷与程颖的想法后,李凌更是情不自禁。程颖绝色倾城,怎奈她姿态、仪容、举止都十分端庄,李凌无法找到契机打破这种朋友关系,从而发展发展成为恋人。 此时,已过夏天,李凌心下有些着急。按照历史轨迹,今年将会发生沈阳事变,也就是九一八事变。在日本人到来之前,必须将宝藏取出来。 大家日夜兼程,过天津、唐山,十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到达锦州地界,天色阴沉,乌云密布,似有大雨要来。 李凌刚刚在客栈安顿好大家,乌云一下子便压下来。沉闷的雷声从东北方向移来,紧接着,一道闪电,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收到信号,铺天盖地的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冲击着窗台。 这是一家不大的客栈,甚至都没有牌子。老板有六十来岁,被称为岳老头,他目视外面倾盆大雨,眉头深锁,沉声道:“这种雷雨闪电,百年不遇,怕有大事要发生。”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蛟龙渡劫 李凌嗤之以鼻,大雨年年有,只是今年特别多,哪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发生。只要雨停,就得抓紧赶路了。但倾盆大雨一直下个不停,李凌不得不耐着性子找到老板岳老头。 岳老头沉思道:“四十多年前,当地发生过一场水灾,大雨连下五十多天,地面全部被雨水掩盖,成为一片汪洋。后来,我亲眼看到渤海湾出现一条蛟龙飞天,被闪电劈下,雷雨才慢慢停息。听老人讲,那就是蛟龙渡劫,只是没有渡过去。凭我记忆,这种情况,和当年差不多。” 李凌感到不可思议,龙在中华几千年的传统中,被称为神的象征。但也只是在传说当中,没想到还真有此事。 “不知道那条蛟龙最后怎么样了?”如果没有龙,就不可能被人绘画的栩栩如生,也不可能被人顶礼膜拜。李凌既然知道有异人奇功,当然也相信有龙的存在。 “那条蛟龙鲜血淋漓,并没有被劈死,后来游走渤海。” 李凌惊问道:“难道是那条蛟龙再次渡劫?” 岳老头缓缓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清楚,只能拭目以待。当然,更希望只是一场大雨而已,不然锦州到营口一带的老百姓都要遭殃。两个月不能出门,当年饿死了很多人。” 李凌微微一叹,他只希望雨水尽快停歇,东北一行耽搁时间长了必定出问题,但心里隐隐有好奇心作崇,更希望能看一看传说中的真龙。 狂风咆哮肆掠,发出呜呜惨叫,疾风暴雨依然下个不停。雷雨交加一直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李凌不得不下令宰马度日。好在购买的马匹较多,倒也不至于挨饿。但当地百姓就无计可施,都节衣素食,哪怕是大地主家庭也禁不住这种折腾。 最难受的就数爱干净的程颖了,衣服潮湿,很难替换,她只得在房中生火烤衣。李凌天天与程颖在一起聊天说话,倒也不寂寞,只是很难找到机会突破男女那一步。 这一天,雨水稍停,李凌站在屋顶目视远方,暗自焦急。狂风暴雨已经四十天了,终于不再日夜狂泻不停了。大地一片汪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河。 突然,东方数里外,一个庞然大物迎风而起,在空中摇摆,随时都能冲天而起。 李凌揉了揉眼睛,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看到的那个庞然大物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蛟龙。只见那条蛟龙在空中摇摆着庞大的身躯,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蛟龙长约十丈,龙鳞分布全身。四条爪子如鹰爪一般,只是大了几倍都不止。头上两只角微微拱起,似乎仰头对天挑衅。 方圆十里之内的百姓听到声响,全部都登上屋顶观看这创世奇观。很多人都屏息静气,生怕引起蛟龙注意,从而引来祸端。但大多数的人都欢呼惊叫。龙,可是传说千年的图腾,能一睹真颜,此生不虚。 蛟龙腾空翱翔,一直在高空中徘徊,迟迟不肯离去。 “轰隆隆”,低沉的雷声从东北方碾压而来,伴随着粗如手臂的雷弧,一道道的击打在蛟龙庞大的身体之上。蛟龙遭受电击,瞬间皮开肉腚,但抬起头颅仰天怒吼。 蛟龙渡劫,这是李凌唯一的想法。渡劫后的蛟龙将成为真正的龙。能能翻江倒海,吞风吐雾,兴云降雨 “轰轰……”,又是一阵雷声传来,雷弧一道接一道的击打在蛟龙身体之上。蛟龙在高空飞舞,已然血肉模糊。本来上百丈的高度越来越低。 一连承受八道雷击,蛟龙终于不支,庞大身躯接近地面,渐渐萎缩,鲜血倾洒而下,将地表的水都染成红色。 “轰隆隆”,第九道雷声传来,蛟龙绝望的望着天空,一声怒吼,似乎宣泄着对老天的不公。而后,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终于闪电倾斜而下,击中蛟龙数段身体。 “嘭”,一声巨响,蛟龙重重摔在地上,大地为之颤抖。 蛟龙渡劫失败。 在洪水泛滥的环境中,老百姓不约而同的奔向蛟龙所在的地方,为蛟龙祈福。 李凌在蛟龙着地的一瞬间就狂奔过去。蛟龙身躯呈深褐色,鳞片被鲜血染满。趴在地上如同一层楼高,长约二十来米。 李凌暗暗一叹,蛟龙受伤已深,估计回天乏力。大家此行随身带来大量的创伤药,只是不知道药物对它可有用。想到此,李凌突然想起身上的环生轮回石。 环生轮回石有治伤奇效,李凌屡试不爽。当年命悬一线,硬是被环生轮回石从阎王殿里拉回来。李凌虽然不知道这种小小的石头到底是什么,但他决定对蛟龙试试。 李凌将环生轮回石从胸口取出,紧贴在蛟龙的身体之上,期待着能出现奇迹。只是两个小时过去,蛟龙没有一丝反应。李凌再次叹了口气,正要收回手,突然看到有人身影晃动,斜刺里向窜出一人,直奔李凌而来。 李凌豁然一惊,抓住环生轮回石连忙后退,但胸口已经被踢了一脚,呼吸顿滞。那条人影兔起鹘落间再次欺身上前,从李凌手中抢过轮回石就要后退。 李凌此刻才发现,这人居然就是单湘白。 单湘白乃不世出的江湖异人,为了得到环生轮回石不择手段。上次逼迫李凌跳崖,如今尾随其后,趁此机会抢夺得手。 李凌大是懊恼,一路之上就防备单湘白出现,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单湘白会出现。要知道大家都在观察蛟龙,金刀会与洪门中人都疏忽了保护李凌的责任,竟然让单湘白得手。 单湘白哈哈大笑:“没想到轮回石在你身上,早知如此,你也活不到现在了。现在老夫心情好,不要你性命。”说罢转头就要离开。 只是单湘白猛的转头,就呆立当场,因为他看到面前一条血盆大嘴伫立在他面前,正是蛟龙苏醒过来,双眼如灯笼一般盯视着他。 单湘白勃然变色,双膝酸软。就算他修道之人,也从没见过真龙,更没想过龙头距离自己不到两尺距离。 此时,蛟龙微微抬起头颅,张开如同簸箕般的大嘴,微微一吸。单湘白、李凌以及附近的人突然感到山风呼啸,猎猎作响。身不由己的向巨龙口中冲去。 单湘白首当其冲,眼看就要踏入龙口,成为蛟龙的腹中餐。他本能的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手上的环生轮回石投扔到蛟龙口中。 而此时,蛟龙巨口猛然闭上,吸力顿时不见。单湘白瘫痪在地,就连李凌都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乏力。 蛟龙将轮回石吸入口中,微微闭目。再次匍匐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单湘白反应过来,托起沉重的身体,连忙后退,不大一会就不见人影。李凌也趁此机会,与金刀会众人会和后撤退。蛟龙力量无穷,能腾云翻雾,大家如果因为好奇心丢掉性命,死有不值。虽然环生轮回石被蛟龙吞噬,但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享用才是。 李凌和大家奔出两里外,还心有余悸,回头观望一下,这一看不要紧,蛟龙居然顺着李凌的方向在爬行而来。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龙珠 李凌与众人骇然大惊,只见蛟龙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庞大的身体如同飞机一般慢慢的腾空而起,最后在李凌等人的头顶徘徊旋转。 从开始的惊慌失措,李凌慢慢冷静下来。既然蛟龙没有伤人,又在空中转圈,必有原因。抬头看去,刚好与蛟龙四目相对。蛟龙一声低吟,缓缓低下头颅,叩了几叩,似乎在感谢李凌的救命之恩。 蛟龙通人性,渡劫中有九道雷劫,虽然已经经历了九道,只是身受重伤,回天乏力。但环生轮回石超越天道,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在蛟龙频临死亡的瞬间,逆天改命,救下蛟龙一命。 蛟龙对着李凌,张开簸箕般的大嘴,一条火浪从口中喷出,到了李凌面前自动熄灭,然后落下两颗珠子来。其中一个黑溜溜的正是李凌的环生轮回石,另一个比轮回石大了一倍都不止,通体呈红色,细看外观徇丽多彩。李凌呆呆的将两颗珠子拿在手中,静静的望着巨龙。 蛟龙长尾一摆,然后一起冲天,向着天边疾驰飞去。一声长吟惊天动地,回音久久不绝。只是瞬间,庞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天际。 蛟龙走后,李凌久久回不过神来,面对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任谁都难以接受。传说中的蛟龙出现,而且是渡劫。李凌在无意之中居然救了蛟龙一命。蛟龙为了感恩,将一颗珠子送给了李凌。 “李凌,我们真的看见龙了,它已经飞走了。它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好半天,游飞才欢呼起来。龙乃传说中的东西,很难想象现实当中居然存在,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很多人都一睹龙的尊颜。 而一旁的李太黑摇着羽毛折扇,摇头晃脑的道:“传说中龙乃万物之主,拥有强大的力量,是最神圣无匹,而龙身上的珠子乃是龙的精华,或者称为内丹。这颗珠子想必就是龙珠吧!恭喜凌哥有此奇遇,服下龙珠后肯定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李凌知道服下龙珠腾云驾雾那是不可能的,但也肯定不一般。他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才道:“大家注意防范一起回去。” 现在大家都持枪小心警惕。方才李凌差点遇险,黒二塔是这个小队的直接领导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单湘白再次威胁到李凌,不用别人说,他干脆自杀算了。 黒二塔话语较少,比较木讷,点头应是。游飞道:“现在洪水还没退去,一时半会我们还不能赶路,我建议李凌将龙珠服下,我们也好看看能有什么反应。” 李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龙身上的精华一旦吞噬,可不同凡响。哪里能吃到肚里去。” “凌哥此言差矣,”李太黑故作神秘的道:“既然蛟龙有此传承给你,龙珠也肯定认主。凌哥此刻服下再好不过。” 李凌沉思一会,不敢做主,转头征求程颖的意见。 程颖掩嘴笑道:“我一介女子,也是第一次遇见神龙,哪里能有什么主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凌咬了咬牙,回到客栈,拿了杯茶水,就着茶水将龙珠囫囵吞下。 “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力量无穷?有没有用腾云驾雾的感觉?”游飞一脸急切的问道。 众人全都好奇的望着李凌,静等他的变化。李凌只是打了个嗝,让大家感到一阵无语。 李凌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抚摸着肚子,道:“就感到有些胀肚子,别的没什么反应。” 李凌和原先一样,并非传说当中吞噬龙珠能有龙的天赋神通,大家嘘了一声,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李凌服下龙珠,并没有什么感觉,暗自摇了摇头,也没想其他的。只是到了当天半夜时分,李凌开始发烧,一直高烧不断。游飞连夜让人请来当地郎中。 郎中号脉后,又抚摸李凌的额头,低叹一声:“烧的太严重,我无能为力。你们安排后事吧!” 他一句话让众人大骇。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能要了性命?程颖一脸哀求的道:“求大夫务必想想办法医治。” 郎中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治,但这种烧是我闻所未闻。手放在额头都发烫。我没有这个本事,告辞了。” “凌哥医治不好你就得陪葬,别他妈走了。”金刀会一名大汉站出来冷酷的说道。李凌在他们心中份量极重,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个郎中看到两帮站立的全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有些胆怯的道:“病人呼吸正常,但发烧的程度太惊人了。怕耽误了治疗。我先开两剂药让病人先服下试试。” 游飞是李凌的结义兄弟,与黒二塔在青岛曾共患难过一次,不管是洪门春宝山堂或者金刀会众人,除了李凌,就以他为首。他忙让人跟着郎中取药,另外派人寻访附近的大小名医,只要有些名头的医生都被请了过来。 这些医生对李凌的病情全都一筹莫展,毫无良策,只能等李凌自己恢复。 最难受的莫过于程颖了,她如果阻拦一下李凌,也不会出现这种后果了。她日夜不停的守候着李凌,随时为他额头上敷上凉毛巾降温,甚至用湿毛巾帮李凌擦拭身体。 李凌自从吃了龙珠后,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梦境也不断浮现。他没有像以前梦到后世的情景,而是梦见自己生活在五维空间,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条拥有龙族血脉的水蛇,从小生活在海水中,数百年点点滴滴瞬间而过,然后他寿元将尽,除非渡劫成龙。但成龙何其艰难。每四十年渡劫一次,都遭受炼狱般的磨难,但他不曾放弃,放弃的结果就是身死,他逆天而行,遭受无数雷电洗礼才可以化蛇成龙然到六维空间。 这是最后一次渡劫,天威赫赫,每一道雷击都要将他致命,这一次他深受着剧痛,从五维空间翻滚到四维空间,再到三维空间,终于送走了最后一道雷劫,但也气元用尽。一股丝丝凉爽的气息传来,一个不大的星核滋润着他,让他起死回生。 李凌昏迷了五天时间,高烧终于褪下,意识也慢慢苏醒。当他醒过来时看到的是程颖趴在床头已经睡着了。当发现李凌醒来,程颖忍不住的高兴,连忙扶李凌做了起来,询问他现在情况。 这些天程颖日夜照顾李凌,无微不至,李凌倍感甜蜜。他从小缺乏母爱,在程颖身上既有母爱般的关怀,又有情人般的情愫。只是程颖太过端庄,李凌很难再进一步。 “凌哥,最近我们附近有很多穿着奇异服装的人到来,有的甚至点名拜访你,让我一一拒绝了。”黒二塔负责安全,知道李凌没事后,将他昏迷后这两天的事情禀报一下。 因为出现了龙,很多潜修的修士纷纷前来寻找机缘,有人得知李凌竟然得到龙珠,很多人都想来拜会观摩。 李凌微微一笑,道:“不管他们,我们明天就动身离开这里。”他得到龙珠的消息泄露了出去,肯定有很多人觊觎,更何况环生轮回石也在他手上,没人抢夺就不正常了,既然如此,就趁此赶紧出发赶路,避开这些隐居修士。 此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弟弟就走了么!要不和姐姐一起做个伴!” ;